
错位撒娇 26
26
朴栖含在昏暗的室内醒来,第一反应是自己好像睡了过于长的一觉。
厚重的窗帘让人无法通过光线分辨时间,他伸手揽了揽,没有触到身边的人。
“宝宝?”朴栖含喊了一声,又叫,“宰灿。”
房间里很安静,没有人回应他。
朴栖含便清醒了些,从床上坐起来,捞过手机,先是有些意外地看到时间,不明白为什么订的闹钟早过了时间却没响,昭示着这一天满当的行程无法完成,令他有些懊恼。
接着看到朴宰灿给他留言,掐头去尾地说:我去做点事。
既没有告诉他事件,也没有告诉他时间。
朴栖含觉得奇怪,反复看了信息后,先发了信息问他。
随后继续滑动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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朴栖含在昏暗的室内醒来,第一反应是自己好像睡了过于长的一觉。
厚重的窗帘让人无法通过光线分辨时间,他伸手揽了揽,没有触到身边的人。
“宝宝?”朴栖含喊了一声,又叫,“宰灿。”
房间里很安静,没有人回应他。
朴栖含便清醒了些,从床上坐起来,捞过手机,先是有些意外地看到时间,不明白为什么订的闹钟早过了时间却没响,昭示着这一天满当的行程无法完成,令他有些懊恼。
接着看到朴宰灿给他留言,掐头去尾地说:我去做点事。
既没有告诉他事件,也没有告诉他时间。
朴栖含觉得奇怪,反复看了信息后,先发了信息问他。
随后继续滑动消息查看,才发现昨天玩度过地过于投入,错过许多信息,其中上次海边露营拉的临时群尤其活跃。
理由是朴栖含问了某位朋友去挂锁的经验,对方将此截图,并于昨日发布群内,看似询问朴栖含约会进展,实则想要曝光并嘲讽朴栖含老树开花,这么多年终于又谈了恋爱。
毕竟他上次与朴宰灿又是一起睡又是抱着看日出,即便没有人问,关系也已经是昭然若揭。
群内大多都是同学时期就相熟的老友,立刻一石激起千层浪,纷纷回忆过往,说朴栖含年轻的时候浪费大好条件,学习成绩差也就算了,居然也不谈恋爱。
其中一位立刻发布一条视频,已经是艺人的朴栖含在里面说:没有理想型,都没有共同爱好。
紧跟道:不谈也是有原因。
但另一个很快发:也不是吧。
然后跟了朴栖含与朴宰灿电影取向不同的视频。
下面再一个朋友说:爱情真伟大啊。
“那是的,”又有人说,“电影取向算什么,性取向都可以改”
并大胆诶特朴栖含。
底下跟了不知道多少哈哈哈。
朴稀罕一条条看下来,气地笑了,抓住几个猖狂地骂了几句。
但专门截图诶特他的这一条,回道:是。肯定道:爱情伟大。
他回复完切出来,继续往下滑,发现一条因为时间太特殊而被他遗漏的信息。
金钟亨于前天凌晨给他留言:哥,有空的话,找个时间聊一聊吧。
朴稀罕倒想不到金钟亨能和他有什么好聊的,想了想,给他回:怎么了?
随后放下手机走去洗漱,又给朴宰灿打了两个电话,对方都没接。
朴栖含于是人坐在床上,翻了翻自己制定的游玩计划,看本来应该在这个时间点做的“一起坐缆车”,感到一点失落。
金钟亨的回复这时候跳出来。
“宰灿的事。”他说。
朴栖含点进去,看金钟亨的名字那边变成了“正在输入…”隔了一会,什么都没有发,变回名字,然后又变回“正在输入…”。
如此反复几次后,他终于说:还是见面说。
朴栖含皱眉,不知是因为金钟亨的反复还是因为朴宰灿不明不白的“去做事”,变得不安,人坐直了些,想了想,回复他:今天就有空。
金钟亨这次回的很快,问他不是应该在和朴宰灿约会。
朴栖含也不知道怎么解释,简单说了朴宰灿有别的事,与他约在临近组合宿舍的咖啡馆见面。
出门以后,朴栖含才发现这一天的天气特别好,假如能和小朋友继续逛,即便只是手牵手走在人少的树荫下,应该也会很愉快。
他于是再次拨打朴宰灿的电话,仍然没有接通。
朴栖含挂掉电话,在等红灯时再次给朴宰灿发:你去哪里了。
发:看到了给我回个电话。
又发:我来接你。
再加上早上的几条,画面中显示的对话,就变成了朴栖含看了好几个月的,熟悉的摇摇欲坠的样子。
他不太想看,很快地关掉画面,心脏却好像没有办法地被迫悬了沉甸甸的石头,一路坠着他。
金钟亨坐在咖啡馆里发呆的样子叫这股重力变得更严重。
他靠近了,金钟亨好像也没有发现。
“钟亨,”朴栖含喊了一声,他才看过来,朴栖含问他,“朴宰灿出了什么事?”
金钟亨却完全没有开头的,在朴栖含看来有点莫名其妙地问:“哥你和宰灿,现在确实是在谈恋爱吧?”
朴栖含没有立刻说话,他就道:“应该是吧?你们不是还一起去挂锁。”
朴栖含说了是,他才好似松了一口气,又用有点复杂的脸色看了看朴栖含,说:“那我从头说。”
--
金钟亨今年二十周岁整,两年前把给他送过饮料的朴栖含当成天菜理想型,两年后因为兄弟义气果断放弃,没有谈过恋爱,但对恋爱抱有十分单纯梦幻的想象。
认为爱情就是甜蜜与幸福的代名词,是想到就要笑的东西。
当然,是在他的好兄弟朴宰灿陷入爱情以前。
陷入爱情以前的朴宰灿,是金钟亨这辈子见过最“无情”的人。
难过,委屈,无助这些轻易叫他和其他队友崩溃的情绪,在朴宰灿的身上都仿佛起不到什么作用。
他总是在大家哭泣的时候面无表情地给到肩膀,用理智的声音告诉大家:“眼泪没有用,我们专注眼前和自己就可以。”
让金钟亨一度觉得朴宰灿非常割裂,一面很会撒娇,比起他更像要被照顾的弟弟,一面又很成熟,给了他和其他人支撑。
他还以为,即使陷入爱情的朴宰灿,也不会与这相差很多。
因此,虽然在朴宰灿“失恋”的当天,听到朴宰灿很不朴宰灿的“快要死掉”的发言,看他喝酒喝到吐,可第二天朴宰灿对他说“没事了”,金钟亨就也认定,他真的不会有事太久。
而不是说完“没事”长达数个月后,仍然毫无改变的,日复一日地,将失恋这天重演。
大概在七月中旬,金钟亨第一次感到自己睡觉的客厅,半夜会有人走动。
一开始,金钟亨以为是成员倒水喝或者是正常去卫生间,他被细微的响动惊醒,但没有费很多心神,又很快睡去。
第二天想起这个事,金钟亨在吃饭的时候提出来,但没有人认。
大白天的,他没什么感觉,只是到了晚上灯一关,难免觉得没有答案的事变得吓人了些。
或许是这个心理作用,他睡得比以往更不安稳,半夜再次被细小的声音吵醒,只是再次没抗住汹涌困意很快睡去。
他倒也不是天天能被吵醒,只是大概被吵醒了三四次后,金钟亨终于觉得这个事情十分吓人。
他也没有和人说,在第二天没有行程的情况下,有意强迫自己没睡,熬到凌晨大概两点钟。
朴宰灿房间的门在这个时候很轻微地响了一下,金钟亨控制着自己因为害怕而有些快的心跳,听他慢慢从房间走出来,又用不太大的声音开了大门,好像拿了什么,随后走回房间。
这个过程时间不长,大概也就一分钟,期间没有什么灵异事件发生。
确认是朴宰灿本人后,金钟亨的害怕完全没有了,只是变得有点好奇。
他偷偷摸摸从床上坐起来,跑去朴宰灿的门口,说实话,有点不太体面地将耳朵覆在门上。
下一刻,他听到朴宰灿与白天全然不同的,带着哭腔的,有些颤抖的声音。
“哥。”他轻声喊。
金钟亨愣住了,随后长达约一个半小时,听朴宰灿一个人在房间里断断续续地哭。
可是这天白天,朴宰灿还用稀松平常的语气和他们宣布说,和朴栖含做不成情侣也可以做朋友,看起来非常豁达,好似已经全然放下,总之,绝不会,也不应该,在大半夜喊着对方的名字哭。
讲到这里,金钟亨停了停,看朴栖含低着头,用手指抵住咖啡杯口,没有说话。
“他不是拿了东西吗?”金钟亨便也低了低头,继续说,“后来哭完又拿出来了,我一开始没有找到,后来去找了小区的监控。”
监控里,朴宰灿手里拎了黑色的塑料袋,看起来很熟练,径直走到小区的垃圾点,把袋子扔掉,在小区楼下站了一会儿,才又慢慢往回走。
“是酒瓶,”金钟亨说得自己都觉得离谱,忍不住喊了朴栖含一声,“哥。”
才继续道:“他可是朴宰灿。”
“怎么会这样啊,”他说,“朴宰灿怎么会这么可怜啊,他真的难过,想要喝酒,哪怕叫我呢,哥。”
“也不知道这样偷偷喝过多少次,”他又说,“可能不少吧,要不然也不会得胃炎。”
朴栖含终于抬头,看着他重复了一遍:“胃炎。”
金钟亨一时没有说话。
朴栖含就重新低下头去,说了一句对不起,不带指责地问他:“怎么现在才说。”
其实,抛去之前很多人在场的时刻,这是第一次金钟亨切实地,靠近地,长久地和朴栖含相处。
如果要他说,金钟亨还是无法改变自己的审美,会告诉别人,朴栖含很帅,很天菜,全身上下哪里都出众,虽然可能性格和外表不太相符,傻笑的时候有些出戏,但刨去那些,还是很理想的幻想对象,板起脸来就是完美酷哥,假如与拥有这样外形的人恋爱,被拥抱就会觉得满足,手牵手走在一起都会开心。
只是现实与幻想不同,朴栖含并不是完美酷哥,低着头看起来快要哭的时候,也让人觉得脆弱。
金钟亨默默指责自己立场很不坚定,听到朴宰灿哭的时候和朴栖含打一架的心都有,但真的见到人,看到对方这样的反应,又觉得自己好像是拿着刀往别人心上扎的那种,很残忍的人。
“我本来没有想说了,”金钟亨道,“你们不是和好了嘛,我就想着,过去就好了。”
他说:“可是哥,你们一起出去玩的前一天,他还在哭。”
金钟亨能感觉到朴栖含又抬了抬头,只不过他没有和他对视,自顾自在看窗外的车流,这是一个繁忙的路口,红灯时间太长,许多车被堵住。
室外阳光猛烈,咖啡厅内冷气凉爽,有舒缓的音乐和甜腻的甜品香气。
所有东西都挺美好的,只是没有能叫氛围变得好一点。
金钟亨问出盘旋在心头两天的疑问:“为什么啊?”
朴栖含没有给出答案。
在沉默了很久之后,金钟亨听到他细小的,隐忍的抽气声。
窗外的车流经历了几次三番红绿灯,走走停停,被堵住的车流终于全部通过,交通继续变得通畅。
金钟亨也在这天明白,真实的爱情与他幻想中大相径庭,或许是想到就要笑的东西,但也就是会让人流眼泪的,朴宰灿会流,朴栖含也会,没有谁幸免。
【甘到修克】隙中驹(上)
*现实背景
*全文3k+
summary:唯有潜离与暗别。
01
星星你别动啊,就站在那里,云芳你过去给他补妆。
甘望星老神在在地点点头,看旁边工作人员里跑出来他的化妆师,拿着小盒子和一把笔刷向他走过来。她姓什么?好像一下子记不起来了,自初次见面自我介绍已经过去四五天,印象模糊,所有人都是叫她的云芳的。
好像很少有人叫他望...
*现实背景
*全文3k+
summary:唯有潜离与暗别。
01
星星你别动啊,就站在那里,云芳你过去给他补妆。
甘望星老神在在地点点头,看旁边工作人员里跑出来他的化妆师,拿着小盒子和一把笔刷向他走过来。她姓什么?好像一下子记不起来了,自初次见面自我介绍已经过去四五天,印象模糊,所有人都是叫她的云芳的。
好像很少有人叫他望星。但按理说三个字的名字,为着顺口和亲切,一般是该叫后两个字的。
叫星星。他接着想起来,是公司当初这么安排的,说是潜移默化,让他看到星星就能想到自己,想到自己就会说起星星。只有自己这么确信了,粉丝才会跟着信,要给出一个意象来,跟他自己捆绑住,才让人印象深刻,他年轻,你要多提醒他,知道吗?带他的陈姐当着他的面千叮咛万嘱咐他的随行经纪人。
你这个名字起得好。陈姐接着扭过头来跟他说话,像是酒桌上应酬完之后回身安抚被冷落的人。你这种草根网红,改名麻烦,自己的名字好听又浅显,能帮你拉粉丝的。她说草根网红的时候手上的圆珠笔倒过来,在桌上点了两点,扣着笔的手指甲圆润干净,无名指上的戒指闪闪发亮。
20岁的甘望星怯生生,跟着随行经纪人一起点头。
好了!远处执行导演摇摇手,回神了回神了!各部门注意!
他轻声道了个谢,给他补妆的小姑娘低着头匆忙地收拾手上的瓶瓶罐罐,不知道有没有听到。
甘望星。甘望星。
星星叫久了,周围的人偶尔也会忘记他自己的名字。他想,公司简单地把他名字里的悲剧意味抹掉了。甘望星不是星星,甘望星是甘愿只望着星星。
他去年读月亮与六便士,起因是看见了它的宣传语。满地都是六便士,他抬头看见了月亮。他看书的机会不多,先是像所有无忧无虑的男孩子,接着像所有刚刚踏入娱乐圈一切仓促的打工人。对这一切他接受良好,毕竟生命总是在获得和失去,天平两端都在不断地掉落他无法获得的东西;比如一个名字的解读方式,比如可供他在学校篮球场挥霍的时间。
他不知道父母在给他取名字的时候有没有想那么多,他猜测多半没有。
02
说起名字他又想起利路修。他的名字足够敷衍,但又误打误撞地足够有记忆点,像是在创造营的他整个人。创造营之后除了一些真心粉丝之外,利路修在大部分人眼里常常还是那个反内卷要下班形象的代言人。然而带着利路修这个名字的人已经很远地走出去,为了自己的生活成了和他一样奔波忙碌的普通人。
被剥离了。利路修在原地,利路修走远了。他猜测这其中多半有残忍的意味,但人的成长阵痛常有,仅仅抽离原本的生活和曾使用的姓名,似乎也算是轻松的代价。
他们很久不曾见面了。
他有时候觉得遗憾,有时候又庆幸,倘若那年创造营他没有爆火,结束之后便是转身入人群,他可能再也见不到他。
03
但甘望星最近总是梦到利路修。
这本来就是很奇怪的一件事。创造营结束四年,甚至不是个值得举办大型活动的周年年份,他自认早就摆脱当年的念念不忘,不知道是什么让这个许久不见的俄罗斯人频频入梦来。
梦大同小异,以海花岛上的某一处开始,地点涉及他最近跑过通告的地点,最后以利路修向他告别结束。梦里俄罗斯人冲他摇摇手,半只手躲在oversize款卫衣的袖子里,接着转身消失在背景中。
甘望星却很难断定这是不是噩梦。他在梦里也知道是梦,因此敢去拉利路修的手肆无忌惮地轧马路,给他在街边的小店里买兔子耳朵的发箍和香辛料加得很重的铁板豆腐。除却利路修必须在梦境结尾离开的结局之外,整个梦境充满了他早年构想过的单纯而浪漫的初恋气息,阳光明媚,鲜花盛开。
他尝试定凌晨的闹钟,想在利路修离开之前结束梦境。但梦里的人好像能跟他斗智斗勇,总是在闹钟响起之前先说再见。
利路修转身的下一秒,闹钟声闯进他的梦境。床上的甘望星猛地睁眼,挫败地捂住眼睛,另一只手去摸索床上振动不断的手机。
他把手机拿到眼前。难得空闲,他晚饭后就滚去床上补觉,错过了他的经纪人给他发来的信息。
微博的综艺,十一月份,你21年创造营里的同事也在,我给你接了?
在吗回话,比较急
是飞行嘉宾
这个综艺挺轻松的,公司里能负责的部分也比较多,剪辑宣传也会偏向你。
在吗
……就算在休假也要注意作息,这个点你在睡觉,晚上还睡得着?
我问过陈姐,给你接了
醒来记得回个话
他搓搓脸,坐起来打字:同事?
他的经纪人这个点还没睡,立刻回复他:利路修。
04
开始拍摄前一天晚上,甘望星在电梯间前用小号逛利路修的超话。超话里还是他上一次参加活动的出图,卷发,米色大衣,布景师很用心地打理过拍摄场景,秋日旷野,满地黄叶。
他刚刚还跟利路修聊了会天,微信上,不算尴尬,但也没有很亲密。利路修中文比在海花岛上好,口音还是怪,但遣词造句越发熟练。一切分明都都很正常,所以他是怎么沦落到在电梯间前当惊弓之鸟、在每个人经过电梯间的时候心虚地低头、生怕成为明天的头条新闻的?
对,因为利路修说拜拜。
拜拜。这两个字的发音跟过去一样,因为快和模糊而显得敷衍。甘望星愣了一下,这两个字于他格外熟悉,他在梦里听了无数遍,徒劳无功地挽回了无数遍。你住哪里?他忽然问,语气有点冷有点冲,忍着什么怒火似的。利路修疑惑地啊了一声,然后从手机里翻出地址磕磕绊绊地读。甘望星拿着手机,戴上口罩就往楼下冲。
他们住在一条江边的两个宾馆,甘望星在夜里十点半戴着口罩把手揣进口袋里,沿着江边大步地走,走得风风火火杀气十足。他露在口罩外面的眼睛倘若叫熟人看到一定会吓一跳,眼周通红着,像是受了很大委屈似的盈着一眶泪,又透着压抑不住的恼怒。
但深秋天夜晚江边的风倒还是湿润的,他走了五分钟风吹了五分钟,慢慢地吹熄了他的那股子无名火。等到了利路修住的宾馆楼下,他的脚步在电梯口停住。
所以他在别人宾馆的电梯间前,偷偷摸摸地刷别人的超话。
又过了一会儿他摁灭了手机。利路修很忙,跟他一样忙,他们从没有一起轧马路一起手牵着手一起去礼品店买兔子耳朵,他不能拿梦里的利路修迁怒现实的利路修。
只是梦里利路修金口玉言一言九鼎,说了拜拜就是拜拜,没给他过一次抗议的机会。他只是突然地感到无力,不愿现实与梦境一般,叫利路修一人掌握离别和再见的节奏。
他在电梯口徘徊了一会儿,打算原路返回自己的宾馆。
电梯门就是在这个时候开的。门里的利路修跟他面面相觑。甘望星的嗅觉像是突然灵敏万倍,叫他闻到利路修身上飘来的温暖的、宾馆沐浴露的香气。
05
“我……宾馆跳闸了,空调没用。”
利路修在电梯门里点点头,低头按住电梯的开门键。
“不进来吗。”他见甘望星不动,稍稍朝他倾了倾身体,问。
甘望星如梦初醒般踏进了电梯。
“要睡吗?”
直到进了房间门,被温暖的气息包裹,甘望星才略略地回神,接着又被利路修的问题问得一个激灵。利路修问完之后看着他,像是等着他的答案,似乎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抛出了个什么问题。
“啊……啊???”
“你什么都没带。”利路修说,“你是走了二十分钟来我这里休息一会儿?”
甘望星心虚地摸摸鼻子。他的目光转向房间里唯一一张床,不可抑制地在脑子里估计了一下大小。
利路修穿的是短裤,很自然地坐上床,盘着腿盖上被子。他撑着下巴仰着头,光线从左上方落在他的脸上,从甘望星的角度看显得很幼态,鼻子尖尖的,让人很想亲一口。
“好啊。”他心一横,“那早点睡吧,我洗过澡了,明天早上还要再回去。”
利路修点点头,嘴角几不可见地扬了一下。
他以为会紧张得睡不着,但事实上他睡得很快,甚至在梦里又见到了利路修。
“我跟你在一张床上诶老利,”他说,“你怎么还要在梦里见我?”
“我不知道,是你要我来的。”利路修一板一眼地回答他,“可能是你不满意现状。”
现状?
哪个现状?H城十一月初桂花香味逐渐干燥和焦化的现状,十点半江边人影零落的现状,马路另一侧便利店的日光灯管寂寞地响的现状,半小时三个人从电梯里出来,两个人拿了外卖直接回到电梯里的现状。
利路修睡前跟他说晚安,伸手去关床头开关的时候半个身子探出被窝,脊背上盛着一抔亮晶晶明黄色的光,盈盈地像是在流动,接着他眼前啪地暗下来,视野一下子适应不了突然的黑暗,将将能看见他缩回被窝的雪白的臂膀,替他和自己掖了掖被子。
拍完综艺之后是当天凌晨四点的飞机,他还要接一些杂七杂八的广告,娱乐圈新鲜血液不断涌入,他高不成低不就,刚刚拍完一部他自认除了粉丝之外不会有多少人留意到的网剧。
哪个现状?
“你觉得我应该怎么说,”他说,“不对,你觉得我要不要说?”
梦里的利路修咬着一根棒冰,他刚刚给他买的,在挑选味道的时候还起了一些争执。利路修想尝一边的冰激凌,甘望星硬是要给他买一只棒冰。
“我跟你说,这边还是在五月份,这里的冰激凌不好吃,”甘望星仗着是在梦里,说这话时完全没避着老板,很是嚣张,“这个棒冰很好吃,我尝过味道的。冰激凌店七月份会出新味道,等那个时候我们再来买。”
大概是甘望星的梦甘望星说了算的缘故,利路修也没很坚持。他们并排坐在街边的木椅上,甘望星看着太阳下白得近乎透明的利路修,抢了一口他的棒冰。
“为什么不说呢。”梦里利路修问他,审慎地盯着那个被咬了一口的棒冰。
“说不定我还会挺高兴的。”他扬了扬手里的棒冰,“我先走了,拜拜。”
甘望星猛然醒过来。
房间里不是漆黑一片,利路修背对着他在一片黑暗里看手机,手机亮度调得很暗。
“……几点了?”他问。
利路修像是被他吓了一跳,他转过来看了他一眼,确认了他不是在说梦话:“……一点半。”
他说完又翻回身,仍旧背对着他。甘望星伸了个懒腰,探起身去够他的手机。他能感觉到身下的利路修没想到他会这么放肆,在他压上来的时候整个人都僵住了,他的背被迫贴在自己的腰腹上,自己的胳膊覆上他的胳膊,他的耳朵在自己凑近的呼吸里变红。拿到手机之后甘望星重新躺回原来的位置,摁灭了手机放到自己床头。
“别玩手机了。”他心情很好地拍了拍利路修被自己压扁的被子,“网瘾少年,睡觉。”
tbc.
【甘到修克】《下海》上
1.
走廊上隐约听见有人唱live版的《晴天》,之所以能够分辨大约是之前那阵真切到冲破云霄的女声尖叫。不成熟的塑普和尖叫一样冲上云霄,连声感叹感谢CCTV,感谢MTV,感谢我某位没有到场的朋友,接下来这首歌。
甘望星抢完一个拍,剩下的歌词哼哼唧唧,达尔文的进化论现场模拟,野人立地成佛失去了世俗的欲望。
利路修姗姗来迟,字正腔圆说了一句“不好意思”,就像真不好意思那样猫一样闪进KTV包厢灯光照不到的角落,瞬间就仿佛与背景融为一体势要做尊庄重的壁花。心里虽是想着庄重,腿脚未免有自己的小心思,随着音乐轻轻摇摆了一阵,便...
1.
走廊上隐约听见有人唱live版的《晴天》,之所以能够分辨大约是之前那阵真切到冲破云霄的女声尖叫。不成熟的塑普和尖叫一样冲上云霄,连声感叹感谢CCTV,感谢MTV,感谢我某位没有到场的朋友,接下来这首歌。
甘望星抢完一个拍,剩下的歌词哼哼唧唧,达尔文的进化论现场模拟,野人立地成佛失去了世俗的欲望。
利路修姗姗来迟,字正腔圆说了一句“不好意思”,就像真不好意思那样猫一样闪进KTV包厢灯光照不到的角落,瞬间就仿佛与背景融为一体势要做尊庄重的壁花。心里虽是想着庄重,腿脚未免有自己的小心思,随着音乐轻轻摇摆了一阵,便软倒在沙发滩开有模有样状似猫饼。
KTV包厢歌舞升平,嬉笑打骂,啤酒开了几瓶,利路修默默扫一眼,窝在角落面无表情。甘望星长手长脚一路忘我前行,哧溜踩过不知道谁的脚,等不及刹车一个箭步射到阴影的中心。
“你来了啊?”
潜台词恐怕是,你不是不来吗!甘望星正常情况该笨的时候才笨,眼下非常情况,胳膊贴着利路修,两脚落到他边上的地,聪明的智商离开了高地。
一般利路修生气,索性什么脾气娇气就要犯一犯,口气尤其幽怨,顾不得字正腔圆,那点火苗顺着别人的高音就正赶着破土而出拔地而起。
“你没看微信的吗?”
看了又没看。
之前看了,但是唱歌的时候没看。
甘望星理亏,可怜兮兮狗狗眼,脸小眼圆卖萌的眼神炉火纯青。
说实话大可不必,犹如撒娇时还要跺脚,反正年纪长一点总归遭不住要软下来。
利路修养老养到了KTV,既不唱歌也不喝酒,偶尔小幅度的晃一晃蹦迪遗留的肌肉记忆,甘望星在边上同他微信兼着贴耳聊天,面对面还非要整那堆有的没的信息洪流。他们俩中途悄悄退场,甘望星说自己喝多了目不能聚手脚瘫软,说这话时笑容灿烂站得笔直,哪里有半分醉酒的痴态。
做东的某位姓井朋友,差不多是考试对过答案的好交情,在酒味里不知怎么就闻出一股子醋缸打翻的酸臭味。
利路修大大方方,袖子里露出一丁点的指尖,朝其他人挥一挥手,转身就走,甚至没留个下次一定的念想。
“利老师是不是不舒服?”
“他挺高兴的,他人就这样。”
走的时候恨不得蹦蹦跳跳,展开双臂做一对滑翔翼。
2.
甘望星开口唱《晴天》的时候,外面的世界已经开始下雨,雨声淅淅沥沥,甘望星伸出手收货一掌心湿淋淋,利路修站在他身边做猫咪探头似乎并不意外。
“老利,你怎么没带伞?”
利路修一脸茫然,他带了帽子雨也未必见很大,所以,有必要吗?
有没有必要,利路修说了不算,雨说了算。他们坐在KTV的沙发等网约车,大约是心想事成的buff加成,喝下去那几杯的酒精在血管里沉沉浮浮,甘望星脑袋里隐隐绰绰迸发出许多不齿的念头。
利路修的头发挨了水,纷纷由不得他情不情愿地卷了起来,甘望星盯着他卷发下白净的一小块后颈,伸手按了两下,利路修被叼了似的没动,低头玩手机的姿势依旧。
他们刚处对象那会儿,还有些波折,利路修属猫的午夜不睡,睡不着的时候还会朋友圈深夜放毒,凌晨一两点还不忘到处冲浪。好在还有人不怕死地愿意和他一起浪,甘望星看着荧幕上发光的美少女头像,有一搭没一搭陪人聊天,20岁的男大学生好几次实在顶不住,醒来手机早已变换了几个方向载到地板。
等到他福至心灵鬼使神差地想到去问姓井的朋友,差不多是4个月以后了,甘望星做人比较直接开始就是:“我觉得这个事,你比较有经验,我有个朋友……”
姓井的朋友也很直接,“你朋友是不是姓利。”
“你和他天天半夜不怕猝死聊那么久就没有想到些什么吗?”
想到了,想到了,哪能没想到呢!利老师这个失眠症是要吃点褪黑色素的。
朋友天性使然忍不住翻了白眼,天天夜里这个点作妖,那能说明什么?
那自然是你那位姓利的朋友,夜里没有性生活啊!难道要非同你说出来空虚寂寞冷吗?
甘望星顿时顿悟,悟了又好像没悟,当天夜里发微信,打出一长段心乱如麻的句子,利路修逐字逐句翻译下来,看了半天,觉得自己没有懂。于是干脆约了第二天吃饭当面说,犹在上海的六月,阴雨势力范围之内又赶上刮台风。
不是生死之交实在是对不起当晚可怖的风力,利路修的定的室外室外被迫挪到室内,好在花正好蜡烛很亮,他们彼此穿得谨慎而厚实,甘望星手心有点冒汗。
不行这话得我先说,他想,一抬眼看到利路修姿态娴熟地问服务员点餐,甘望星看了眼菜单没说话,利路修已经打定主意,如果遭遇拒绝就和男大学生AA。
万幸,他想,那天甘望星没带钱。
幸好,甘望星想,那天把卡带了。
气氛很好,尽管外面狂风暴雨,屋子里的蜡烛摇摇晃晃,利路修还是感觉很好,甚至有那么点浪漫,而且这场雨注定要把甘望星圈在这里。
接下来大概就是下海的情节,这么说好像不太对,但是怎么说呢?喜欢也不是那么准确,严格来说爱情理应上山下海跨海拦江。
甘望星很为难,为难的是利路修好像在严格按照某种电影的步骤,不不不,不是下海的那种,不带颜色,也不收费,兴许是他原来呆的国度缺乏这种浪漫轻喜剧。
利路修在给他拿毛巾手被一把抓住,这是意外事件,很突然不好复述,总之他为难地看了甘望星一眼,就好像他们整个房间的最左边的抽屉里没放避孕套和润滑剂似的。
年纪轻轻的男大学生迸发出了惊人的勇气,他扣住对方的脖颈,滑过打着卷的发尾,他们两人居然第一时间都没睁眼,面对彼此变得需要那么点决绝的勇气。
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意识到利路修在微微颤抖,他紧张得眉毛都拧着,死活舒展不开,就和他跑步一个样子,有点凶又有点狂。
不紧不慢地亲了一小会儿,利路修扯着甘望星换了个背靠瓷砖的姿势,单纯好受力一些,两人气喘吁吁分开小半个头,又凑到一块儿,忽然就此释然地松了口气,嘴角的弧度扬起来,又紧紧恨不得凑回完整的一个人。
利路修年纪大一些,却是不经碰的,甘望星仗着胆子大一些,舌尖往口腔伸,顾不得了利路修是不是在躲,从今晚后,要是再敢。
再敢有人动这一张嘴,也要隔着他了。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