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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巴

【文轩】摇尾巴

*破镜重圆/微追夫/7k+

*复健产物

*丢进海里的石头沉入海底,海面依旧风平浪静,但不会没有涟漪。



段珩要给刘耀文吓死了。


游戏结束屏幕灰掉的瞬间,突然长了八百个心眼子的段珩立马换上笑容,拍手鼓掌,“哇塞,哥哥,你今天好猛,我都被你帅到了诶。”


一声不吭,脸色不对,看上去一副杀人未遂的样子,果然下一秒他屁股下的椅子就被人踹了脚,他的屁股蛋光荣负伤。


“卧槽,我操你大爷的刘耀文。”段珩龇牙咧嘴地捂住屁股。


被操大爷的刘耀文对他屁股的遭遇不闻不问,冷漠无情道:“别用脚了,上手玩行吗,手机上撒把米鸡都打得比你好。”


段珩自尊心受到一万的伤害,地上爬起来想...

*破镜重圆/微追夫/7k+

*复健产物

*丢进海里的石头沉入海底,海面依旧风平浪静,但不会没有涟漪。



段珩要给刘耀文吓死了。


游戏结束屏幕灰掉的瞬间,突然长了八百个心眼子的段珩立马换上笑容,拍手鼓掌,“哇塞,哥哥,你今天好猛,我都被你帅到了诶。”


一声不吭,脸色不对,看上去一副杀人未遂的样子,果然下一秒他屁股下的椅子就被人踹了脚,他的屁股蛋光荣负伤。


“卧槽,我操你大爷的刘耀文。”段珩龇牙咧嘴地捂住屁股。


被操大爷的刘耀文对他屁股的遭遇不闻不问,冷漠无情道:“别用脚了,上手玩行吗,手机上撒把米鸡都打得比你好。”


段珩自尊心受到一万的伤害,地上爬起来想喊一句士可杀不可辱。还是算了,他这嘴毒堪比抹砒霜的兄弟恐怕会阴恻恻的来一句,这游戏为什么不能杀队友?


我命由我不由天,为了捡回“野区小霸主”的名号,段珩怒做五个俯卧撑,然后气喘吁吁地躺回沙发准备再开一局。


消息框弹出好友申请。他啧了一声,刚想划掉,又觉得这名字眼熟,可他忙着捡满地的尊严,没空细想。


「脆太爷」


谁特么叫这屌名,段珩笑得肚肚打雷,笑到一半发觉不对劲。


好像真有这么个神人。


刘耀文前男友是不是叫这名来着。


段珩笑不出来,手一抖,给对面送了个人头。


周身空气冷了一度,于是他听见刘耀文要把他名字咬碎的声音:“段,珩。”


别叫我了,你前男友索命来了。


游戏结束,尊严没捡回来。刘耀文黑着脸扔下手机又想给他来一脚,发现他躺的沙发,无处下脚。


“呵,4399不好玩了你来祸害我,你牛逼。”


“不是,哥。”


“没你这弟。”


段珩点开那则好友申请,扬了扬下巴。


“那脆太爷来加我了,你管不管?”


刘耀文瞥了一眼,意料之中的沉默,段珩难得看这爷没话讲,心想就不信没人治得了你,没得意两秒,就听见刘耀文淡淡吐出一句话:“他看不上你。”


半夜睡着都要坐起来说一句“不是他有病吧”,段珩好想一砖头拍昏自己,不是凭什么,做M上瘾吧他,拍昏刘耀文。


不过一切有迹可循,他说刘耀文这货最近的脾气怎么变得比他奶奶炖的猪蹄还烂。


“他回来了,你们见面了?复合了没,看是没有,但应该快了吧。”


“他加我干嘛?哦,他问我你好不好,找我要你联系方式,怎么回?”


刘耀文蓦地转头看他,眼神冷的仿佛要把他冻死:“你同意了?”


“怎么了?你不是要复合吗?”


以前搞对象时天吵塌了没过24小时就和好,后来也是因为对方突然要出国,刘耀文觉得比起到时候还要花钱打国际电话提分手还不如趁早分了算。


“我等你回来”这样浪漫又肉麻的承诺只适合出现在狗血电视剧里,现实中只会一边感动的掉着眼泪心里一边想着“嗯嗯,我信你个屁”。


异国恋就像一场豪赌,没有谁就有义务忍受等待,况且在没有期限的时间长河里,是谁那个人都不会是刘耀文。


地球没了谁都能转,成年人之间的分手不过一件小事,但如果是谈了四五年的初恋,性质就不一样了。那天他兄弟从机场回来,秉着人道主义的他想安慰几句,可见对方面无表情好像什么事都没有,他以为是伤心到没了表情管理,心里庆幸这傲娇男终于有人治了,他拍了拍刘耀文的肩膀,递过去一个“没事,兄弟我陪你”的眼神,收到一个“你有病吧”的回应。


好吧,他兄弟不领情也没关系,他知道他兄弟只是嘴巴比较硬,要面子,其实心里已经难过要命了,他都知道。


后来他兄弟没再谈过对象,他心里想果然白月光的威力就是强大,他兄弟到现在也没忘,好在那位白月光似乎也一样。


那既然人回来了,见个面,吃顿饭,看场电影,是不是就到复合了。


段珩在脑子里把流程走完了,虽然不懂为什么刘耀文那样掉进水里嘴巴也会浮上来的傲娇男,桃花总是源源不断,那个长得像花一样的白月光也想再续前缘。


眼光怎么就这样了,啧,明明是除了脸哪里都很烂的家伙,性格也不怎么样。


“我说你别再嘴硬跟自己过不去了,想就说,我看你这几年也过得不好,不如跟他好好聊一聊?”


“你哪只眼睛看我过得不好?”刘耀文听不下去打断问。


“两只。”


“那得治了。”


说完就起身走开。


“不是哥们,我怎么回啊?”


过了许久,房间里才传出刘耀文的声音,一如往常的冷漠,不近人情。


“让他滚远点。”


这对吗?


段珩挠了挠脑袋,手指噼里啪啦地打字。


「哥们,你怎么自己不去问他?」


对面回的很快,似乎就等在屏幕前。

「不好意思,因为他没理我,所以我才....」


「啊,这样啊」段珩想了想,又问:「那你还走吗?」


「不走了。」

「他很生气吗?抱歉,如果没办法就算了。」


天,这人好了解刘耀文,脾气都摸得一清二楚。


「没有没有。」


「?」


「哦,我是说,他想让你追追他。」





很难用语言形容此刻的心情,刘耀文看着跟在经理身后笑得十分乖巧的宋亚轩,脸色黑如锅底。


“小刘啊,之后小宋就在你部门工作了,你是组长,好好带带他。”


刘耀文笑了笑:“知道了经理。”


领着宋亚轩往工位走,心情本就操蛋,身后的人还跟没眼力见一样的凑上来。


“刘耀文我找到你了。”


“就算你不理我,我也有办法。”


“你生气了吗?啊,好吧,对不起,是我自作主张,你别避我像避洪水猛兽一样,我不做什么。”


嗯嗯,现在没有,迟早做了你。


刘耀文仿佛没听见,走到他工位上一叠文件拍在桌上,转过头来看他。


“这份资料打印50份,整理合订后3点前带到会议室。”


“工作需知发在电脑的内部文件里,每一条都仔细阅读了。”


宋亚轩站直身子:“知道了,那我能....”


虽然很不想承认这种恶心的事,但已经是对方一抬屁股他就知道要拉什么颜色的屎,于是刘耀文斩钉截铁地说:“其中一条,上班时间不许勾搭上司。”


“那就是下班时间可以对吧?”


刘耀文嘴角抽了抽,觉得人事部真是疯了,竟然把宋亚轩这神人给招进来了。


“任何时间都不可以。”


宋亚轩神情一瞬间失落下来,哦了一声说好吧。


刘耀文瞥了一眼。


又来了,不去当演员可惜了。


“知道了就开始工作。”


宋亚轩一下拉住要走的刘耀文,抓了一下就松开,手机捧到面前,笑嘻嘻地说:“我还没你联系方式,加一个吧,以后有问题还要多多请教小刘组长呢。”方才那副眼尾耷拉,可怜兮兮的神态早不见踪影。


刘耀文屈指敲了敲隔壁工位同事的桌子,指着宋亚轩对他说:“你拉他进一下工作群。”


宋亚轩看着远去的背影努了努嘴。




做完事情已经是五点,宋亚轩走到刘耀文办公室,推门进去发现里面并没有人。


“你在干什么?”


倚坐在办公桌上的宋亚轩听见门口传来的声音,微愣了下,思绪回神,站直了身子。


“我下班了。”


“所以?”


“所以我来等你下班。”方才回忆过往而涌现出的矫情由于突然出现的刘耀文被他抛到脑后,除了穿衣风格愈发成熟,性格也变得更加难以靠近之外,此刻迎面朝他走来的刘耀文和几年前的时候并没有什么不同,于是宋亚轩大胆起来,也不顾刘耀文的眼色,行动带着几分固执,一言不发地走到一旁沙发坐下。


他同样了解刘耀文,所以知道他接下来想说什么。


“我就在这等你,你忙,一会下班我们一起吃个饭,我有话跟你说。”


刘耀文视线在他脸上停留了几秒,随后坐回办公桌前,翻着手里的文件,电脑屏幕的光打在他的无框镜片上,映射出一层冰冷的反光。他镇静沉着地回绝:“我一会没空。”


“明天呢?”


刘耀文说:“不一定。”


宋亚轩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那再说吧。”


矮桌上摆着一盒包装精致的糕点,粉紫的手提盒装,用细绳系结,刚才没怎么注意,凑近闻似乎还飘散了股淡雅的香水味,烫金字体刻印在盒面,“Je t'aime”,法语的我喜欢你,没有一丝瑕疵,很明显是女生才有的细心。可宋亚轩记得刘耀文不爱吃蛋糕的。


宋亚轩手撑下巴,猜盒子里粉色奶油的蛋糕会是什么口味。


“婚宴的伴手礼你还要看多久?”


“伴手礼?”意料之外,宋亚轩抬头,看见刘耀文的目光正停在他身上,顺口就道:“谁结婚了?”


刘耀文:“段珩。”


宋亚轩嘴巴张成O型:“段哥他结婚了?”


刘耀文没有回答,走到一边去接电话。


几秒的时间,宋亚轩对那蛋糕失去兴趣,拿出手机点开段珩的微信。


「段哥,恭喜,新婚快乐^^」


另一边刘耀文通完电话,手机弹出七八条信息。


「他娘的你把我对象藏哪了?二十多年了我怎么没见着?」

「婚礼没通知新郎这对吗?」

「你这个二货跟宋亚轩说啥了,我一个母单哪来的对象。」

「你要毁了我吗,我未来老婆看见了怎么办?」

「自己惹的桃花自己解决好吗哥哥^^」

「我不会撒谎,你不要闹。」


【转账2000】


「我这边明天结婚您看有异议吗?」



刘耀文摁灭手机,窗外晚霞的余晖拨开云层,霞光簇锦,绚丽的残日将红在空中劈开一道口子。三年前的冬天,宋亚轩披着日落毫无预告的出现在写字楼下,远远看去,路灯把他的身影描摹的温暖又柔软。笑嘻嘻地跑到他面前,蓬软的围巾裹住他的半张脸,鼻头和脸颊被冻得通红。他早就过了真爱无敌的年纪,可当夕阳投射下平行四边形光亮,他清晰地看见对方脸颊镀上金边的细软绒毛,宋亚轩抱上来蹭他下巴说我好喜欢你的时候,他觉得信一信也没什么不好。


每次环进怀里的身体温暖柔软,安安静静,不吵不闹,好像由他抱多久都可以,以至于后来松手,刘耀文第一想法是怪自己为什么不能再抓紧点。


后来他也想通了,操他妈的凭什么怪自己,要怪就怪宋亚轩那个傻逼不懂珍惜,说爱就爱,想脱身的时候拍拍屁股走得比谁都潇洒。


直到今天在公司看见宋亚轩,以为出国是去过多好的日子,选设计,呵呵,以后的日子好不到哪去,不枉他分手时在心里诅咒宋亚轩在国外打鸡蛋碗里永远有挑不出去的鸡蛋壳,嘴里塞满饭想打喷嚏,放学下暴雨回家堵车。


诅咒宋亚轩这辈子都遇不到真爱。


刘耀文摘掉眼镜关了电脑,走到沙发上坐好。


“....你结束了?”


“你不是有话要说,说吧,说完就走。”


宋亚轩抿了抿唇,沉默了片刻说:“有点晚了,先去吃饭吧。”


刘耀文:“我说了没空跟你吃饭。”


宋亚轩没说话,垂下眼手指在手背轻轻刮了刮。


“你为什么回来?”


“回来找你。”


刘耀文没想到宋亚轩会如此直白,不加掩饰的说出缘由,结结实实地怔了一下。


“醉了说疯话?”


“我没喝酒哦。”


“重新开始没那么容易。”


“我知道,所以我努力追你。”


“我没有想谈恋爱的想法。”


宋亚轩凑上来,眼睛发亮:“这么说,我走后你没再谈过恋爱?”


这人理解能力是不是有问题?


刘耀文冷笑一声,扯了扯唇:“谈了,谈了五百个。”


宋亚轩笑出声。


“刘耀文,我当年出国不是不想要你,那时候的我真的活得很差劲。”


“....谁说的?”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宋亚轩感觉刘耀文好像瞪了他一眼,一点人情味都没有地道破现实:“现在也没好到哪去。”


“你的嘴真是....”宋亚轩无奈地勾了勾嘴角。


“怎么,听不得?我就是这样,受不了可以走,没让你受着。”


宋亚轩饶有兴致地盯着刘耀文,似乎发觉到什么,他笑了下:“刘耀文,你在发脾气吗?”


刘耀文不看他,也没有说话,可宋亚轩清晰地看见刘耀文紧绷的下颌。


“你怪我抛下你出国,还是怪我明明有更好的选择,却非要选设计专业吃苦。”


“你想做什么没人能阻拦,我凭什么?”


“可是你提的分手。”


“不然等我们因为时差筋疲力尽在电话里大吵一架后再分手吗?”


“我明明说过我能克服那些。”


“第一年也许能,就算不见面也能安然无恙。第二年第三年呢,那是异国不是异地,你迟早会厌烦这种生活。”刘耀文沉默了一下,声音听起来有些哑,“心脏承载过重的情感人是会死的,宋亚轩,我难过的是你从来没有想过跟我商量这件事,决定出国前有那么多次机会跟我提起,而你选择直接通知我,那么我说什么都没用了,好笑的是我偏偏不能挽留你。没有期限的日子我不想等,也不想看见我认真付出过的感情到最后变成垃圾。”


“你总说我口不对心,很多话弯弯绕绕不肯直白地说出来,但我们之间,始终逃避的人一直都是你。”刘耀文声音平静如一潭深海,好像往里丢什么都不会泛起涟漪。


宋亚轩看到刘耀文用一种很灰暗的眼神看他,那种神态让他的心毫无征兆地抽痛起来。像朝湖里丢石头,看起来没有动静,但是当你抽干湖水,会发现湖底满是石头。尽管早做准备,亲耳听见刘耀文原来是不对这份感情抱一点希望时,身体还是吃不消这种刺激。


他将一只手悄悄抚到心脏处,试图缓解此刻汹涌袭来的疼痛。


刘耀文下移视线看了看。


“不早了,先回家吧,我们公司可没有压榨员工加班的制度。”


然后他起身,朝办公桌走去。


过了一会宋亚轩也站起身,不舒服的坐姿维持太久,腿有些麻,不易察觉地踉跄了下。


“我选设计是因为喜欢,再苦再累我也会坚持,我并非不能吃苦,你不要把我想得太脆弱了。”


刘耀文的脸被电脑挡在后面,宋亚轩不能够看见。他等了一会,刘耀文没有回话。


“刘耀文,我私心想陪你下班,就算不想一起吃饭也没关系,但你刚才说的话我其实有点难过,所以今天先不等你了,你早点收工,别忙太晚。”


宋亚轩离开了。


门轻轻关上,工作室恢复安静,一同从未有人来过一般。


沙发前桌上的礼盒引人眼目,刘耀文凝视它许久,记不太得了,送礼对象的模样也有些模糊。刚才宋亚轩看着它的时候在想什么,刘耀文眼神逐渐晦暗,半晌,走过去提起礼盒扔进垃圾桶。




有人看见刘组长从办公室出来路过工位走到茶水间,来回走了四五遍。


喝这么多咖啡,不会尿频的吗。


好了,有人看见刘组长第六次闲逛进茶水间,然后去了趟厕所。


茶水间刘耀文用水冲已经洗得发光发亮的杯子,周身无意识散发的低气压自己都没察觉。特么宋亚轩不是说要追他吗?今天跟他讲0句话了连个人影都没有。


刘耀文随机抓住一个人问:“有人没来吗今天,怎么人这么少。”


被抓住的那个人环顾四周,每个人各司其职,打印画图写报告都有,都在工位上待得好好的,哪少人了。


那个人挠了挠头:“组长,你找谁?”


“没找谁,就看一下。”刘耀文轻咳一声,视线移到从早上就一直空着的工位,“那个工位的人去哪了?”


“嗯?那个位置....亚轩吗?亚轩一早上去门口帮忙卸货了。”


刘耀文眉头狠狠皱了一下:“卸货?他干那活?”


“组长,你不给人分配工作,把人扔在一边不管,每个人都在忙,只有他闲着,当然有人看不爽吩咐他干一些杂活,现在连门口的保安都能指使他干活了,他也是,没脾气一样的,任由别人差使。”


刘耀文快步走到公司门口看见的就是烈阳底下,站在卡车下撸着袖子搬货的宋亚轩。


“宋亚轩。”


很快,那个身影回过头,看见他的时候神情愣了下,然后摘掉手套朝他跑过来。


鼻尖因为热冒出亮晶晶的细汗,说话带着明显喘息:“怎么了?是有工作安排了吗?”


刘耀文看着眼前的宋亚轩,一股无名火冒上来不是小腹,他什么话都说不出来,拽起宋亚轩的手就走。


“你没脾气吗?他们让你干什么你就干什么,不是你的活也干,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乐于助人。”


宋亚轩手指磨了磨刚才卸货时手里压出的红印,抬起上目线,可怜巴巴地说:“你忘记给我分配工作了,我没事做,干坐着也不好,而且,我不想惹事,不想惹你不高兴,也不想让你觉得我很麻烦。”


刘耀文皱眉,脱口而出:“谁说你麻烦了?”


“真的吗?”垂下的头颅瞬间抬起,眼里像装了星星,凑近刘耀文:“那我不是麻烦。”


距离骤然缩短,近得呼吸相闻,刘耀文能清晰地看见宋亚轩脸上的每一根绒毛,眼里装满得逞的笑意,像揉碎的光融进眼底,晕开带着温度的柔软,他怔了片刻,猛地推开眼前的人,声音冷道:“你对谁都这样吗?”


“什么?”


“对谁都摇尾巴。”


住口吧。刘耀文这样想着,嘴巴却比脑子更先一步做出回应。


于是,他亲眼所见宋亚轩的脸色肉眼可见的变僵硬,方才还装满笑意和光芒的眼睛顿了一下慢慢黯淡。


“摇尾巴....我是小狗吗?还是我的喜欢对你来说很廉价,泛滥到可以掰成很多份分给不同的人。”不想再和刘耀文有争吵,所以宋亚轩用开玩笑的口吻说,努力提了提嘴角却发现有些困难。


见宋亚轩这样笑心中平白无故添了几分闷堵,刘耀文眉头皱起,沉默了一下,别过头语气生硬:“我不是那意思,你别这样笑,很丑。”


“我只是帮忙,但我现在做什么你都不满意。”


“我知道你心里有气,所以什么惩罚我都照收,但是对谁都摇尾巴这种话,不是太过分了吗?”


宋亚轩轻眨了一下眼睛,“想读懂你好难啊,为什么能这样心安理得,说过最喜欢你,交往的每天都在说,不回应我也会说,你总是这样,所以我才像个傻逼一样。”


“抛媚眼给瞎子看,说情话给聋子听。我有时候真心讨厌你,觉得你无趣,冷漠,毫无同理心,明明是关心的话却听起来让人生气。但偏偏我知道你是怎样的人,所以我又觉得你全世界最好。”


人总是在结痂前撕开伤口,在身体里炸开一股险些击倒他的疼痛。一开始在国外水土不服吃一顿吐两顿时没觉得辛苦,不得心意,被刘耀文一次次拒绝也没想过放弃,他做出的选择好像每次都没有什么好结果,尽管这样,也还是想再试一试。他唯一从头到尾都没有做错的事,却被对方话里隐含着的“你的爱真泛滥”,也被判了错。光是想想就让人忍不住鼻尖酸,轻轻皱下眉就有眼泪涌上来,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宋亚轩捏了捏通红的掌心,觉得样子好难看。


“刘耀文,我手好痛啊。”


💐彩蛋【好讨厌你】

十巴

【文轩】请温柔爱我

*分离焦虑症发作的小狗

*感性的文哥×有点坏的轩轩

那些深思熟虑失眠度过的夜晚,都因为他可能即将失去宋亚轩而变得毫无意义。




被一阵窸窸窣窣声响吵醒。


“回来了?”刘耀文看向玄关口的身影,点开手机看,已经十一点,他抓了把睡乱的头发,从沙发上起身朝玄关的身影走去。


本想着在沙发上打两把游戏等人回来,不知怎么睡着了。


“今天怎么这么晚?”


习惯性伸手去接宋亚轩手里的外套,但这次对方退后半步避开他,转身走向厨房。


本还藏匿睡意的眼眸顿时清明,刘耀文收回停在半空的手,跟上去。


城市初春昼夜温差大,刘耀文身穿件单薄的黑色卫衣,随意的扯...

*分离焦虑症发作的小狗

*感性的文哥×有点坏的轩轩

那些深思熟虑失眠度过的夜晚,都因为他可能即将失去宋亚轩而变得毫无意义。




被一阵窸窸窣窣声响吵醒。


“回来了?”刘耀文看向玄关口的身影,点开手机看,已经十一点,他抓了把睡乱的头发,从沙发上起身朝玄关的身影走去。


本想着在沙发上打两把游戏等人回来,不知怎么睡着了。


“今天怎么这么晚?”


习惯性伸手去接宋亚轩手里的外套,但这次对方退后半步避开他,转身走向厨房。


本还藏匿睡意的眼眸顿时清明,刘耀文收回停在半空的手,跟上去。


城市初春昼夜温差大,刘耀文身穿件单薄的黑色卫衣,随意的扯上兜帽就在沙发上睡着,这会后知后觉有些冷意。


宋亚轩捧着杯子喝水,有些长了的头发在暖色调的灯下呈现偏棕色,自然垂落在颈后。


可以扎个小马尾了。刘耀文的视线落在宋亚轩圆不隆冬的后脑勺心痒痒地想。


刘耀文慢慢靠过去。


“口很渴吗?”不知道是刚睡醒想要亲近的缘故,还是宋亚轩看起来心情不怎么好,刘耀文的声音不自觉放低变柔。


蓦地玻璃杯和大理石桌面磕碰发出清脆的声响。


“刘耀文。”对方的声音听起来很严肃。


刘耀文闭上眼睛将下巴搁在他肩上,懒懒“嗯”了声。


“我问你一个事。”


“问。”刘耀文低头嗅到淡淡酒味,眉头轻轻皱了皱,“他们灌你酒了?”


宋亚轩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转身伸手推了推贴在自己身上的人,示意对方别和自己靠这么近。


“今天会上那么多人,盛铭的人只单单点我出来,做这次合作的负责人,我很高兴,你知道的,我做梦都想拿下这次合作。”


“散会后他单独找了我,他提到了你。”


“可他应该不知道我们的关系吧。”


“刘耀文,你知道是怎么回事吗?”宋亚轩看着刘耀文,眼里没有平常流露的温柔,只是冷冰冰的审视。


被对方眼里的情绪刺到,刘耀文下意识的不安,皱了皱眉低头靠近他:“怎么了?你不高兴吗?”


“如果是我凭自己的能力拿到的机会,我当然高兴,可如果是因为别的,知道了我和声名显赫的刘氏的儿子是恋爱关系,才找的我,那我还应该高兴吗?”


刘耀文沉默了两秒说:“我没有让他那样做。”


“是,你没有。”宋亚轩深吸了口气,“你只是向他宣布了我们的关系,都是一个圈子里的人,别把人当傻子,他会不懂你的意思吗?”


心里的那点旖旎散得一干二净,刘耀文不理解:“就算是那样,又怎么了?关系不就是用来利用的,我只是不想你错过这次机会,我做错了吗?”


宋亚轩被刘耀文破罐破摔的态度气笑,撇过头道:“你没有错,是我们观念不合。”


“没有。”刘耀文低声自言自语:“没有观念不合。”


宋亚轩没听到,他们因为类似的事闹过不少次分歧,不断的为一件事磨合,他慢慢的感到疲倦。


刘耀文家境过分优越,从小被家里人宠到大,无论工作还是社交,只需要自报家门就能获得特例,直达别人努力一辈子可能都到不了的终点,什么东西只要他想要便能唾手可得。


而他只是普通人家,一步一个脚印靠着自己走到今天,没有硬关系,身边朋友的家境与生活环境也都与他大差不多,除了刘耀文。


他以前想刘耀文就是他平淡日子里的一位不速之客,意外地相识,再很意外地相恋。


家境天差地别,在大人嘴里就是门不当户不对,所以刘耀文无法理解,能用钱,用关系解决的事,为什么要弯弯绕绕,兜一大圈去争取那无数人争夺的名额,无法理解自己恋人的坚持。


“耀文。我知道你是好意,想我高兴,可工作是我自己的事,我不想利用和你的关系在工作上得到什么特殊的好处,也不需要你的帮助,这会让我很困扰,我讨厌这样。”


触及到爱人眼里的受伤和失望,宋亚轩顿了顿,最后还是咬牙接着道:“所以请你以后,不要再插手我的工作了,好吗?”


不要,再插手。


五个字,拆分成一字一字像紧箍咒一样在脑中纠缠不休。


浮在表面的冷意终于密密麻麻在体内蔓延开来,刘耀文有些后悔自己只穿了件薄卫衣等宋亚轩。


在宋亚轩回来之前,刘耀文想的是今晚要给宋亚轩做好吃的,对方这些天为了拿下与盛铭的合作忙得不可开交,瘦了不少,全都要补回来。他想的是,卧室床头有他新买的睡眠香薰,味道很好闻,如果宋亚轩高兴得睡不着的话,用用或许会很好睡。


可他的宋亚轩此时眉头紧皱,神情为难,好像自己真的做了一件让他很介意、很困扰的事。


刘耀文垂下眼,眨眼的幅度缓而轻,面上不显,仿佛对爱人低声却残忍的恳求毫无反应,实则插在裤兜里的手快要将指头抠烂。


“不好。”


最后他沉闷地丢下两个字,转身走出,上楼。



聊天软件列表的顶部,已经很久没有亮起小红点。刘耀文不断刷新,试图在下一秒得到不一样的界面。自从宋亚轩出差,他们之间文字或其他形式的交流急剧减少。


正是知道宋亚轩好像总是把他放在工作之后的地位,不在身边这样的行为会不会变本加厉,所以在宋亚轩收拾行李,出差的前一晚。


他盯着对方认真收拾行李的忙碌身影,这样问过:“宋亚轩,我能不能跟你一起去?”


宋亚轩以为他在开玩笑,“说什么呢?”


他又重复一遍:“我想陪你。”


“我是去工作,又不是去旅游,你陪我干嘛?”


“我不给你添麻烦,你让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行不行?”


宋亚轩这会才隐约察觉到他是认真的,停顿了一下,抬起头看他,同样认真:“我工作很忙的,会顾不上你。”


“没关系,我可以在酒店里等你,不用你陪。”


宋亚轩认真地端详他的神情一会,叹了口气,“耀文,你最近怎么了?”


他笑了一下:“什么怎么了?”


“就是,有点....太黏人了。”宋亚轩拧了拧眉,仿佛在脑中搜刮半天找到合理的词解释他的行为,“我只是去工作,一周就会回来,如果你跟去,我可能会没办法专心工作。”


用黏人来解释他的症结显然不太准确。


他清楚的知道自己无药可救,他的分离焦虑已经严重到因为害怕,甚至对亲密关系感到恐惧的程度。


他不纠正那句话,伸手揉乱宋亚轩的头发,笑了笑说:“知道了,我开玩笑的。”


宋亚轩觉得刘耀文笑得很勉强,笑不该是这样的,他心里不是滋味,于是承诺:“我答应你,等我忙完了,我们就去旅游好不好?”


刘耀文说好。



他们明天晚上都会打电话。


“这么晚才回酒店?工作很累吗?”刘耀文趴在床上,撑着下巴看手机屏幕上的人。


“嗯,很累。”手机那头的人把脸埋进枕头里,声音绵软无力,语气间都透露着疲惫。


心头猝不及防塌陷下一小块,刘耀文抿了抿唇,脑中一瞬间闪过无数念头。


现在买机票飞过去也就三个小时,早上六点就能够到达对方的酒店。


宋亚轩会不高兴的吧,那还是算了。


他不想在从对方嘴里听见不要再插手五个字了。


可是要挂电话吗?宋亚轩看起来很累,需要马上睡觉。


可他也很可怜,一整天都没有收到宋亚轩的短信,好不容易通了电话,多讲会话不可以吗。


“今天回南天,家里哪哪都很湿,空气也闷闷的,玻璃上水珠爬行的轨迹还很恶心。”


“我记得你最讨厌回南天了,还好你不在家,不然你要抓狂了。”


“回南天就应该被列为极端天气,你说对吧,宋亚轩儿。”


宋亚轩“嗯”了一声。


刘耀文在床上翻了个身,继续道:“朋友喊我明天去轻吧喝酒,可能会玩到很晚。”


“你以前说不允许十点之后回家,我跟你报备一下。”


他停了一会,又问:“你想我去吗?其实我没有很想去,如果你不想,我就不去了。”


屏幕上的人没有动静,只给他留了黑乎乎的头顶,传声孔传出清浅均匀的呼吸。


刘耀文手指点了点屏幕上那颗圆不隆冬的发旋,叹息道:“好吧,晚安,宋亚轩。”


说完晚安,他歪头枕在手背上,又盯了许久屏幕,最后手机电量告急提醒,他才按下挂断。



时间飞快流逝,算算日子,明天宋亚轩就该回来了。


「明天几点的飞机?我去接你。」


发完短信,刘耀文就放下手机去干别的事,处理完手头工作上的事,再拿起手机,没有回复。


绿色对话框孤零零的停留在聊天界面,刘耀文皱了皱,发去一个“?”。


刘耀文盯着屏幕,但对话框迟迟没有动静。一直没有得到回复,他又不自觉焦躁起来。手指传来一阵短促而尖锐的疼痛,刘耀文低头察看,发现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把手指的死皮抠破了。


血丝不断溢出,他随意抽了张纸按住。


此刻的情绪好像不太对,刘耀文强迫自己放下手机,去卫生间洗把脸。


那条短信一直到晚上都没有被回复。


「还在忙吗?」


「看到消息给我回个电话。」


还是没有收到回复。


几分钟后刘耀文毫不犹豫地摒弃会打扰到对方工作的坚持,拨通电话,很快听筒传来冰冷的“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刘耀文将手机砸了出去。


他低头双手捂住脸,急促地喘气。


心脏沉闷地在胸腔冲撞,耳边全是他压抑的呼吸声。


他快要窒息了。


地上的手机屏幕四分五裂,散落的锋利碎片无形之中好像割断了他的神经,刺进他的每一寸皮肉,将他吞没在无尽的黑暗里。


宋亚轩如果见到他现在的模样,一定会认为他是个彻头彻尾的精神病。


不安,易躁,没由来的心慌,都让他看起来不像个正常人。


他控制不了自己离开宋亚轩就会出问题的情绪。


而宋亚轩一定不能够理解,他能保证,这会宋亚轩在的话,一定会尝试让他收起情绪。


他和宋亚轩就是两个恰恰相反的人,他烦宋亚轩为什么有那么多时间分给工作,却不能抽点时间陪他,吵架时满嘴的道理可讲,却不能讲一句好听的软话。宋亚轩烦他怎么那样的不懂事,不成熟,感情用事。


不同频的两个人,真的有必要勉强在一起吗?


刘耀文安静地躺在床上,手背搭在眼睛上。


一波负面情绪下去,在他以为好像结束了时,就有另一波情绪涌上来,推翻他的自以为。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起身,没有理会地上已经不能用的手机,捡起沙发上的外套出了门。



约了几个朋友在盘山路赛车,他其实很喜欢极限运动,危险濒临死亡的时刻让他肾上腺素飙升,会让他短暂的忘记生活中不愉快的事,像给身体安上一套防御机能,屏蔽掉对自身有害的人或事。


油门踩到底,发动机的轰鸣声充斥耳朵。


和宋亚轩在一起后,很少有这样的时刻。


他不愿意宋亚轩担心,所以暗自下了决心,即使对方没有反对,他也不会再碰。


就像他以前喜欢泡吧,休息时总跟朋友在酒吧彻夜通宵,现在他却更习惯与宋亚轩待在家里一起看电视。


原先的爱好不是不喜欢了,只是有了更在乎的,所以次要的那些都可以抛弃。


但现在既然宋亚轩不在乎了,那他又坚持什么?


耳畔呼啸过风声,漂移的摩擦声,速度顺着方向盘传导至手掌的震动,踩动油门由下至上的轰鸣声,都让他兴奋。


对赛车生疏的躯体慢慢找回熟悉的感觉。


本该是这样。


患得患失,小心翼翼的不应该是他刘耀文。


他应该是张扬,天不怕地不怕的。


不要再想宋亚轩。


不要再想那个让他心烦意乱的混蛋了。


回去路上刘耀文坐的朋友车后座,开了半扇窗,朋友递来根烟,他犹豫了下,接过来,咬进嘴里,没有点火,后仰着脑袋倚靠座椅闭目养神。


“哟呵,文哥今天怎么突然愿意出来耍了?以前不是怎么叫都不肯,嫂子让了?”


坐在驾驶座的朋友A调侃。


“还是吵架了?”


刘耀文眼皮都不掀的踹了脚前座,淡淡开口:“开你的车。”


“这又不耽误我开车。”


副驾的朋友B瞧了眼后视镜一言不发的男人,特别有眼力见地说:“你可闭嘴吧,刘耀文要烦死你了。”


“我又咋了嘛。”朋友A委屈巴巴。


“你话多。”


“我这不是太久不见文哥,想的不行啊。”


“说话别他妈那么恶心。”


“哪里恶心了哥哥~”


“我吐你脸上了。”


“粗鲁。”


车内说笑声不断,不知道谁起了头,在一片混乱的吵闹声中说了一句。


“.....市昨夜凌晨刮了超强台风啊,死伤好像还蛮多的。”


“有多超强?”


“新闻说16级,反正我活了二十多年没见过这么强的台风,人都刮在天上吹吧?”


刘耀文没出声,濡湿的烟在嘴里弥漫出一股涩味,他难以忍受,吐掉了。


半晌,有人问:“你说的是哪里?”


“X市。”


“我靠,我也看到了,现在热搜全是。”


“天灾啊,真恐怖。”


“我记得有一年也是台风,好像8,9级?把我家门前的大树吹得都连根拔起了。”


“那16级得多吓人。”


“太可怕了,希望人没事。”


刘耀文睁开眼看向前方灼眼的路灯,脑中回忆着宋亚轩出差前一晚收拾行李时跟他说去哪座城市出差,手指不自觉抠起刚愈合的血痂,直到车里响起易拉罐被压扁扔在窗户上咚的一声响。


“卧槽,喝完的垃圾别乱扔啊,你贱不贱?”


刘耀文把视线从灼眼的路灯慢慢移动回原先的位置,眼前出现长时间盯着光源造成的光斑,看到哪里光斑就跟着移动到哪。


——我明天去X市出差,过一周就回来。




宋亚轩安抚好受惊的小孩,将她拉到一处坐下,拆了根碘伏棉签掰断,深色液体很快浸湿棉头。


“有点疼,你忍一下。”


他语气温柔,小女孩脸上恐惧还未褪去,视线停留在不远处楼房倒塌的废墟上,根本没听见他的话,宋亚轩低下眼,把棉签轻轻摁在伤口处。


处理完伤口女孩也没有喊一声疼,宋亚轩捡起垃圾团成一团握在手心,抬头见小女孩依旧是魂不守舍的模样,眼睛却不停往下掉眼泪。


他伸手摸向口袋,最后掏出一颗皱巴巴的糖,糖纸沾上点土灰,他指腹抹掉,放进女孩的掌心。


他摸了摸小女孩的头发,轻声说:“别怕。”


不知道哪个字眼戳中了小女孩,她愣了两秒,突然放声大哭起来。


宋亚轩知道那栋矮墙下压着她的母亲,现在救援队在极力救援,一夜之间,整座城市满目疮痍,电线杆栽倒在地,大树连根拔起,树根重重的压在路边停的轿车上,硬生生压开出条缝。


从他昨晚收到临时的紧急通知到现在,他没有合过眼,帮忙清理路面,安抚受困受惊的人们。


他的鞋早就已经湿透,裤腿涮着水,衬衫也都沾着泥土,狼狈的不成样。


阴沉的天空偶尔传来轰隆闷响,好像还会有一场雨要下。


宋亚轩走到一边,拿出口袋已经报废的手机,用力摁了摁锁屏键,依旧没有任何反应。他叹了口气,走到救援站附近跟别人借了部手机。


没有信号,电话打不通。


他把手机归还,站在原地有些迷茫和无措涌上心头,身边去往的人们声音嘈杂,警笛声在此刻十分刺耳闹心,他捂住耳朵,一瞬间感到心悸。


不知道过了多久,好像有人轻轻拍了他的肩膀。


他猛地抬起头。


“亚轩,那边好像有人找你。”


他朝同事指的方向看去,一抹黑色身影屹立在黑夜的阴影下,他愣了下,想问是谁,那道身影好像有所感应的转过身。


刹那心脏好像被什么重物掉落猛然砸中,宋亚轩神情呆滞地对上那人投掷过来的视线,在他分辨清那里藏着的是什么样让人看一眼就觉得心碎的情绪时,喉咙涩哑得发不出声。



宋亚轩把刘耀文拉到酒店里的房间,路上遇到同事给他塞了包消炎去肿的药膏,宋亚轩接过笑着道了声谢,同事说没事,眼神扫过宋亚轩身后那道存在感极强的视线,不知从哪来的压迫感让他抬不起头,他没再敢跟宋亚轩说话,塞完药就匆匆走开。


宋亚轩把药塞进口袋,习惯性的另一只手去掏口袋里的房卡,他动一下,握着他手的力道便重一分。


他抬头去看刘耀文,对方却错开视线,不与他对视。


宋亚轩只好用没被桎梏的左手,费力地去掏右边口袋的房卡。


一进门,房卡还没插上,身后的人就将他推进房内,关上门,从背后用力地抱上来。


像小兽一样啃咬着他脖颈、耳后的皮肤。


宋亚轩躲了下说:“脏。”


停在颈后的呼吸突然顿住,随即宋亚轩感到肩窝一阵钻心的疼。


他偏头去看,却被黑暗遮挡视线,男人的发丝轻挠过脸颊,他感受到刘耀文在用力咬他的肩膀。


“耀文。”


宋亚轩喊他。


刘耀文没有反应,咬的力道不减反增。


不论他说什么刘耀文都没有反应,宋亚轩便不再说,安静地站着让刘耀文发泄。


直到好像有什么滚烫的液体落在他肩窝的皮肤上,一开始他没有反应过来那是什么,刘耀文推开了他,片刻之后,宋亚轩浑身颤栗了下,脑中一片空白。


那是刘耀文的眼泪。


在伤害宋亚轩的同时,刘耀文也在掉眼泪。



“耀文。”


宋亚轩张了张嘴,喊他。


他撞进刘耀文眼睛,被浓烈滚烫情感猝不及防的烫伤,即使在昏暗的房间,他也看得一清二楚。


像从空气中吸进一口酸涩,心慌的感觉蔓延开来。


“对不起。”


刘耀文突然开口。


“什么?”宋亚轩微怔,心口疼了一下。


刘耀文却不再说,他走过来,伸手把宋亚轩口袋里的药膏拿出,剧烈起伏的情绪过后他的声音变得平静:“哪里受伤了?”


宋亚轩摇了摇头,又担心刘耀文看不见,说了声没有,随即把手机放到刘耀文手里。


“我本来想跟你说的,但手机被雨水泡坏了,开不了机。”


看着手里黑乎乎的屏幕,刘耀文想到在家里被他摔烂的手机,就算是宋亚轩想要告诉他,他也接不到电话了。


“对不起,让你担心了。”宋亚轩跟他道歉。


刘耀文没回话,把房卡插上通电之后,牵过宋亚轩的手在椅子上坐下。


宋亚轩这才清晰的看见刘耀文的脸,雨水泥土混合的黏湿他的风衣下摆,平日干练清爽的头发此时略显凌乱,他半倚桌沿,拆开药膏的说明书。


很久没见,其实也只有一周的时间,宋亚轩却发现自己格外的想念刘耀文。


出乎意料的,比他自己想象的还要想念。


他心里惦记着方才黑暗中刘耀文是抱着怎样的心情落下的那滴眼泪。他伸手抓住刘耀文的袖子,轻轻扯了下。


刘耀文低头看他。


“不要弄了,我没事,你过来坐。”


刘耀文迟迟没有动作,在宋亚轩有些承受不住那道压迫感极强的视线时,刘耀文放下药膏,走过来在他身边坐下。


“是因为很担心我所以才过来的吗?”宋亚轩问。


刘耀文动了动嘴,没说话。


“对不起。”宋亚轩说。


刘耀文轻微地皱了下眉:“你已经说过了。”


“不是一件事。”


他的日子从前只有一个目标,就是努力工作,要赚很多的钱,其他的都要靠后,他不想要依靠谁,因为没有人靠得住,只有自己。


和刘耀文在一起后,所有朋友都不理解他为什么不肯接受刘耀文的帮助,明明有了与刘耀文的这层关系,他能少走很多弯路,能毫不费力的得到许多东西。


他是怎么回答的。


“那不是我的,是刘耀文的。”


可是当他看见被台风肆虐得落败不堪的街道,哭声和警笛声混杂在空中不断回响,无法预知明天和意外哪个先到来。那次话说重了,他还没跟刘耀文道歉。打视频的时候刘耀文有那么多话想跟他说,他却睡着了,没能好好的回应他。他答应了回来后要和刘耀文去旅游。


他站在一片混沌无序的街道上,想的是好想见到刘耀文。


“刘耀文。”


压抑的后怕在此刻显得温馨安静的氛围里毫无征兆的爆发。


“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被尖叫声喊醒,机械地度过这漫长如噩梦般的几小时。


“好多人被压在楼板下,像世界末日一样,我不知道自己是死是活。”


想去的饮品店可能后天就关门,一刻的夕阳不抬头就永远错过。


宋亚轩把头埋进刘耀文的肩窝,声音带着劫后余生的颤抖:“我好怕再也见不到你了。”



💐彩蛋【哄哄小狗吧】

喝豆浆有利于美白

文轩|不需明说的关系

现背/勿上升/

 

亚轩,小树立,二十一岁生日快乐!

 

 

 

宋亚轩和刘耀文之间的窗户纸,最开始的时候,仿佛是全世界替他们捅破的。

 

事实上,那些在录制里被视作“证据”的亲密接触,不是刻意为之,不是情人互动,只是顺理成章的,水到渠成的,一种身体反应。

 

大约是在十三四岁,那个时候公司给他们上过关于爱情的启蒙课,意在告诉他们这个年纪克制住对感情的向往,他们是被培养的艺人种子,情窦初开对未来是百害无一利的事情。

 

可是那时候多多少少看过爱情剧,听过爱情歌,少年人的好奇心驱使他们有探索的欲望,这是...

现背/勿上升/

 

亚轩,小树立,二十一岁生日快乐!

 

 

 

宋亚轩和刘耀文之间的窗户纸,最开始的时候,仿佛是全世界替他们捅破的。

 

事实上,那些在录制里被视作“证据”的亲密接触,不是刻意为之,不是情人互动,只是顺理成章的,水到渠成的,一种身体反应。

 

大约是在十三四岁,那个时候公司给他们上过关于爱情的启蒙课,意在告诉他们这个年纪克制住对感情的向往,他们是被培养的艺人种子,情窦初开对未来是百害无一利的事情。

 

可是那时候多多少少看过爱情剧,听过爱情歌,少年人的好奇心驱使他们有探索的欲望,这是自然的规律。

 

所以在情窦初开之时,他们明白什么是友情,也明白什么是爱情,却不明白在好朋友身上体会到莫名的情愫,到底是不是纯洁的友谊。

 

当描述他们之间的互动为爱情的言论越来越多的时候,十几岁的少年,羞得不知所措,又好面子,不愿意表现出来,一时间连好朋友的眼睛也不敢直视。

 

宋亚轩进公司的时间不早不晚,小时候的他性格慢热,花了好长一段时间才融入集体生活。

 

比起家就在本地的刘耀文,那时候的宋亚轩关系更好的,是和那些同为外地人的其他小孩,对刘耀文的印象更多是:那个最小的孩子,是大家都喜欢逗一逗的弟弟。

 

宋亚轩和他熟络起来是在运动会上,他们一起做着仰卧起坐,听着刘耀文熟练说出了他的生日有些惊讶,那天之后多留意了他,再后来,就是因为相似的身高而总在舞蹈课上站一排。

 

练习的时候互相打到对方的手,从客客气气道歉,到被误打了一下说什么都要还回来。

 

宋亚轩很开心自己又多了一位朋友,他在飞回广州的途中和妈妈说,刘耀文是他在重庆最好的朋友。

 

重庆最好的朋友。

 

从重庆最好的朋友过渡到最要好的朋友,这段时间里他被强迫着长大,宋亚轩想不明白到底是谁说的少年人生中很重要的一课必须是离别。

 

他和刘耀文突然变成了最小的孩子,眼泪总是在夜晚不停,一边害怕下一个离开的是自己,一边害怕下一个离开的是对方,那句干净的“我只有你了”,在少年学会分别的第一天,说出口。

 

阵营感这种东西就是在无形之中养成的,短短的几年时间里,彼此之间除了朝夕相处沉淀下来的默契,还有世界观和价值观的契合。

 

这种感情在从小孩变成大人的阶段里根深蒂固,这辈子就再也分不开。

 

可他们意识不到这一点。

 

比他们先要意识到这段亲密关系的,是身边的人,是了解他们的人,是全世界只要注意到他们的人。

 

最记得有一段时间里,宋亚轩只要看到刘耀文,会不自觉去观察他的变化,愈发突出的喉结,愈发清晰的轮廓,愈发挺拔的身姿,几乎能瞬间感觉到他成长的痕迹,他不知道为什么相对于其他的朋友,他会那么在意刘耀文的变化,又想起大家说他和刘耀文那些两小无猜的情感,心脏跳动得太过吵闹。

 

太尴尬了,他为什么要对他的好朋友有这么强烈的关注度,又有这样的反应。

 

这种奇怪朦胧的氛围在两人之间持续了有一段时间,或许是实在受不了原本无话不谈的伙伴突然间变得这么别扭,宋亚轩某天晚上干脆把手机拿到刘耀文面前,当着他的面点开了一条关于他们两个人的剪辑视频,故作轻松,笑着说:

 

“居然把我们剪成一对,拜托,要真有这种事,肯定也是我比较man。”

 

少年的胜负欲及其容易被挑起。

 

刘耀文虽然也在为尴尬的氛围而苦恼着,但是听到宋亚轩这么说,不服气的点开视频评论区,“你是不是没点开过评论区啊?她们都觉得你特别可爱,看到了吗?这里有一个说你是小女孩。”

 

宋亚轩的目的不过是破冰,看到刘耀文顺着台阶打破了最近尴尬的氛围,顺理成章地跟他继续打打闹闹。

 

“大哥,谁能有你会撒娇啊?”

 

“兄弟,那谁能比你可爱呀?”

 

“……”

 

顺口的话说出来,大概是遵从内心,反应了半秒之后又觉得不对,宋亚轩把手机从刘耀文的手里拿回来,坐到一旁的沙发上,没有目的地刷着视频。

 

怎么好像把气氛变得更加尴尬了呢?

 

等到再长大一点,又再一次一起出道,他们花了大半年的时间确定,这一次应该不会再那么容易走散,但一群男孩们,每两个人之间的相处模式,也成了公司需要运营的一项工作,和小时候那种和谁关系好就粘着谁不同,长大之后的他们,每做一个游戏的分组,都是需要经过考量。

 

宋亚轩不适应这种带着目的性的相处,一开始用沉默反抗,等镜头关闭,或者回到房间以后才袒露自己的情绪。

 

他好脾气留给了外人,面对刘耀文的时候,像只毛怎么都梳不顺的猫,“你今天和谁一组来着?你好像玩得很开心。”

 

“干嘛?你不是也挺开心的?”

 

宋亚轩一般会叹气一声。

 

刘耀文最受不了他发出这种动静,无论在做什么都会停下手里的动作,紧张地看着宋亚轩,语气轻得只剩气音,问他怎么了。

 

双鱼嘴硬又敏感,从来不说明白,宋亚轩折磨起人来有一套,未成年的刘耀文也是经历几次才明白。

 

宋亚轩不开心,宋亚轩会吃醋,宋亚轩害怕他们两个人不是最最要好。

 

“那我下次和你一组好不好?”

 

刘耀文趴在他旁边的被子上轻哄。

 

宋亚轩语气里还是别扭,“又不是你能决定的。”

 

“那我可以想想办法嘛。”

 

刘耀文说到做到,在他能够努力的范围内,他寻找着游戏规则的漏洞,几次绕着弯和宋亚轩组队成功。

 

他特别享受宋亚轩每每在这种时候看向他时的眼神,得意洋洋地逗他,“叫文哥。”

 

宋亚轩在这方面总是无条件地配合,不假思索地喊他文哥,喊得少年那隐形的尾巴要翘到天上去。

 

最后物料播出,因为同组,实在无法剪辑掉他们的互动,于是他们两人新的互动会被无数次讨论,比起以前看到那些猜测他们关系匪浅的评论,现在面对这种评论,宋亚轩不会再有尴尬到不知所措的感觉,只有安心和踏实,看到大家都觉得他和刘耀文最要好,他心情也好。

 

这种特殊的占有欲越来越多的时候,那友情已经无法解释这一切,宋亚轩不傻,这么多年只是揣着明白装糊涂,刘耀文没有主动把他们之间的关系拿出来要个明白,他也不主动。

 

每一个阶段对未来的幻想,都会自觉添加对方的影子,好比曾经说要在房间里一起养一只大狗,后来就在没有计划的某天里一起去了宠物店,刘耀文说陪宋亚轩选一只有眼缘的狗狗,可是那天把小狗接回家的却是刘耀文。

 

刘耀文妈妈开着车来接他们的时候唠叨不断,“你不是陪亚轩来买吗?怎么你给我买回来一只?刘耀文儿你要爪子嘛,再先斩后奏试试呢。”

 

宋亚轩只觉得那天没选到心动小狗也没有那么不开心,听着刘耀文妈妈的唠叨,贱兮兮凑到刘耀文耳边,笑他怎么又被妈妈骂了。

 

怀里的小萨摩耶似乎也感受到了新主人的心情,柔软地蹭了一下刘耀文的掌心,再用牙齿轻轻咬了一下。

 

“宋亚轩儿,你和它一模一样。”

 

宋亚轩依旧笑眯眯的,“你说谁是狗呢?”

 

刘耀文还没接话,正在开车的妈妈瞥了一眼后视镜,语气凶巴巴的,让刘耀文不许欺负宋亚轩。

 

这种瞬间太多太多,多到只要偶尔想起一个片段,这样平淡又分分秒秒把对方融入进生活的瞬间,宋亚轩会觉得他要把自己的一辈子和刘耀文绑在一起,稀里糊涂的,不论是友情还是爱情,亦或者亲情。

 

但是聪明一辈子不容易,糊涂一辈子也不容易,当感情的种子越深,越到骨髓,渴望的东西也会更多,会觉得从前只要求默默陪在对方身边,有一个特别位置这种想法,太天真。

 

贪婪在某一刻成为衡量感情的标准。

 

刘耀文的十七岁生日过得有些冷清,那是宋亚轩唯一不在现场的一次生日。

 

应公司的策划需求,他和其他朋友一起录制了给刘耀文的庆生视频,在此之前两人都知道无法一同过这个生日,虽说嘴上都无所谓,但心底里的遗憾一分不少,宋亚轩在镜头面前强撑着松弛,他希望至少在刘耀文生日这天,大家都能开心多一点。

 

可后来在网络上翻出来直播的录屏,看到后面刘耀文无数次看向门口,无数次在许愿之前踌躇,心里难过极了。

 

他给刘耀文的礼物延迟了几天,送出去的那天晚上是他回学校之前,偌大的别墅里只剩他们和几个工作人员,宋亚轩陪刘耀文下了一会儿棋,十分钟就输给他一个车一个炮两个马,刘耀文忍了忍,抬头有些不爽。

 

“你着急回学校是吧?宋亚轩儿,没你这么放水的。”

 

“我是着急让你去吹头,别感冒了再来传染我。”

 

刘耀文不爱吹头发,刚洗完澡头发一缕一缕在额前的,面对宋亚轩的关心,他还是不爽,明明宋亚轩自己也不爱吹头,自己照顾不好自己,但凡刷到他的照片都是在学校里买零食,还好意思说他。

 

宋亚轩挪棋吃下他一子,这一颗子是刘耀文实在看不下去送上门来的,然后懒懒往椅背上靠,兜里摸出一条项链,前段时间在某杂志上看到,是个很年轻很有个性的小众品牌,刘耀文说过喜欢,但那时没有忍心花钱买。

 

“诺,生日礼物。”

 

刘耀文从他拿出来的那一秒眼睛都直了,嘴上还是不饶人,“哼,都过去多久了才想起来送,明年你生日我也晚几天送你。”

 

“谁知道快递送晚了。”宋亚轩解释着,嘴巴也不饶人,“要是不喜欢你就还我,我给鼠标。”

 

“不还,送我了就是我的,我给土豆戴。”

 

“刘耀文儿,我是不是没跟你说过你嘴硬的时候都变得不那么可爱了?”

 

宋亚轩伸手拿刘耀文棋盘上的帅吃了自己的将,把棋盘收拾好站起来,在别墅里上上下下,来来回回收拾着自己要带回学校的东西。

 

期间刘耀文就这么看着宋亚轩把自己的两顶帽子和数不清的衣服塞进行李箱,看着宋亚轩把行李箱送到外面的车后,又折返进来。

 

没好气问他,“我要回学校了,你屁都不放一个?”

 

这个时候刘耀文莫名其妙眼眶就红了,走过来把湿漉漉的头靠在宋亚轩的肩膀上,蹭湿了他的白T恤。

 

“你一定要住在学校吗?”

 

宋亚轩到了嗓子眼里那些呛人的话突然卡住,“在办走读了,程序有些复杂,还要一段时间呢。”

 

“那,你能不能不要在学校里让你的学长给你买零食?你每周回来,我每周都请你吃饭好不好?”

 

“文儿哥,你真大方。”

 

“那你答应我了?”

 

宋亚轩没说出口,此时此刻他觉得刘耀文特别像害怕自己老公出门在外被狐狸精勾引,但这话过于暧昧,他可不敢临走之前说这种令人遐想的话。

 

刘耀文磨着宋亚轩,非要他在回学校之前答应自己不要吃别人买的零食,宋亚轩看着时间已经很晚,烦躁地点头,上车之后收到了刘耀文轰炸一般的消息,语气生硬威胁他。

 

宋亚轩不爱回消息的性格全世界都知道。

 

而刘耀文就是那个手里拿着宋亚轩是小世界钥匙的人,却还要用脚踹开他世界的门,宋亚轩已读不回便直接打电话。

 

车里安静,只有刘耀文的声音从听筒里传来,“宋亚轩儿,其实我给你行李箱里塞了零食,够你吃这个星期了。”

 

宋亚轩低沉地说了一句知道了。

 

看着窗外,橘黄色的灯光把车窗画成中古时期的镜子,他看到自己抑制不住上扬的嘴角,还有期待下次见到刘耀文的心思。

 

他对刘耀文有占有欲,同时也喜欢刘耀文对他的占有欲。

 

宋亚轩无比清晰地知道自己喜欢上刘耀文,是从很久以前就开始的事。

 

他没有人可以诉说这份心意,就连刘耀文也不行,这是他们长这么大以来唯一的不坦白。

 

搞清楚了这不再是纯白的友谊,宋亚轩也会在深夜里自卑,即便他已经是被无数同龄人视作榜样,却还是会忍不住担心这一份心意是单箭头,刘耀文对他所有的特别都来源于而携手成长的同伴,那他和别人又有什么不同。

 

每每到这种时候,他都会有一瞬间的冲动,想要把两人之间暧昧的屏障撕毁,去找刘耀文要一个切实的答案,但又很快恢复理智,为了那比命要重的前程,继续稀里糊涂才最应该。

 

眨眼一个春秋过去,春天生日,秋天生日。

 

刘耀文度过了他的十八岁,也迎来了宋亚轩的二十岁,这场年龄上的你追我赶,永远都是宋亚轩为赢家。

 

在宋亚轩不知道的角落里,他们之间还有第二件不坦诚的事。

 

刘耀文的成年意味着他们这一代的练习生都结束了养成之旅,那天破天荒的,公司同意他们一起喝酒放松,几个助理给他们买好了酒,点好了吃的,撤了所有摄像机,把这么多年欠他们的自由还一些给他们。

 

对于宋亚轩来说那天简直是折磨,他不同于网络上对北方男人的刻板印象,在喝酒这方面实在没什么天赋,苦涩的酒精难以下咽,能咽下去的又很快让他的脸红起来,整张脸皱得不行。

 

刘耀文从一开始就在关注他,好几次把宋亚轩杯子里的酒往自己杯子里倒,又好几次在大家把杯子举向宋亚轩的时候,挡在他面前说,“我替他喝。”

 

这种偏心太过于明显,到了后半场大家喝得有些上头了,有人突然好奇又带着一点不服气提起,明明大家都一起长大,为什么刘耀文和宋亚轩总是最要好。

 

此时的刘耀文醉,宋亚轩困,防备意识都下降了。

 

听到这个话题,很认真地看着对方,这种注视不同于十三四岁时的懵懂无知,他们清晰地听到了自己和双方的心跳声。

 

“因为一直以来他们身高一样,年龄相仿。”

 

有人替他们解释。

 

所以还稍微清醒的宋亚轩顺着台阶说,“嗯,但我们对大家的感情都一样的,就是和刘耀文儿经常在一个房间里而已啦。”

 

可几乎是这句话刚说完,宋亚轩立刻感觉到了自己周围的气压降低,他心脏漏了一拍,转头去看刘耀文,发现他已经偏过脑袋,安静地把剩下半杯的啤酒喝下。

 

已经记不清这第一次酒局是在凌晨几点结束的,反正宋亚轩和刘耀文是全场最早回房间的两个人,刘耀文前脚,宋亚轩后脚。

 

离开之前听到背后有人在调侃他们:还说大家感情都一样,明明刘耀文最偏心宋亚轩,宋亚轩又最在意刘耀文。

 

房间里,刘耀文的拖鞋还挂在脚上,上半身已经歪歪扭扭躺在床上,他好像早就知道宋亚轩一定会跟进来,安静地等他躺到自己旁边。

 

无声拉扯,这种时候永远是刘耀文先沉不住气。

 

“所以你觉得我们俩关系最好,只是因为我们从小到大都睡在一个房间吗?”刘耀文憋了一晚上,酒精和委屈让他胸腔有些起伏,“要是这样的话,那我今晚搬去空房间睡。”

 

“不是。”

 

宋亚轩没有和平时一样逗他为乐,坚定地回答他。

 

可又还是清醒而自知,“刚刚大家都在那呢,我不能说得太有偏向性。”

 

刘耀文感觉自己醉得难受,可是思绪却无比清晰,宋亚轩又自顾自说了会儿话,哄了他一会儿,就在说明年想去哪里旅游的规划。

 

“刘耀文儿。”

 

“干嘛?”

 

“就我们俩去吧,之前不是说想去香港吗?”

 

“就我俩,是不是太有偏向性了啊?”刘耀文怀疑他在故意岔开话题,说话酸溜溜的。

 

宋亚轩板着脸,要他见好就收,“那你去不去?”

 

“……”片刻沉默,刘耀文翻了个身,伸手搭在宋亚轩腰上,“去。”

 

这个晚上他们澡也没洗,四肢缠绕在对方身上说着话,就这么睡了过去。

 

酒精真是个好东西,宋亚轩隐隐感受到刘耀文面对他时的失控,那一点不安全感也迎刃而解,第二天早晨起来的时候,面对尴尬的身体反应,两人都视若不见,换做之前早就找个借口躲进卫生间里,而今天他们一起在洗手台前洗漱,见反应迟迟不下去,不知谁先主动,第一次做出不该朋友来帮忙的事。

 

宋亚轩只记得那天他的心情格外好,是因为他确认了刘耀文依赖他的程度不比自己逊色。

 

十八、十九、二十……

 

真的只是数字,沉淀下来的是对于对方更深刻的了解,不需要明说的关系,是谁也离不开谁了。

 

很惊喜的是,在宋亚轩二十岁的尾巴,他们这么多年挂在嘴边的愿望实现了一个,公司安排了去非洲的行程。

 

非洲,是一个遥远、野性、自由的印象。

 

宋亚轩在某段时间,看了某段影片,听了某段歌曲,格外地向往过非洲,他天真地认为那一片旷野之地是逃离监控的净土,睁开眼只会忧愁是否能遇上动物大迁徙。

 

启航之前,他兴致勃勃地把自己和刘耀文的行李做好归类,一个晚上在房间里进进出出,躺在床上了还在刷旅行攻略,刘耀文自己昏昏欲睡也不忘提醒宋亚轩赶紧睡,就快要进入梦乡的时候,宋亚轩突然坐起来,紧张兮兮地问他的护照好像不见了。

 

“在我包里,求你了轩哥,快睡。”

 

可宋亚轩还是不安心,摸着黑爬起来,下半身还在床上,上半身悬在床外,伸着手去够行李箱上面挂着的包。

 

翻出了两本护照,他的那一本卡在了刘耀文名字的那一页,恰好被窗外的月色照得清晰。

 

刘耀文一手握住他的脚踝,把宋亚轩往床上,明明是闭着眼睛的,却还是注意着宋亚轩的一举一动。

 

“看完了吗?看完了给我放回原位,不然你明天又要找不到了……你快睡觉吧,宋亚轩儿……”

 

宋亚轩感觉到有一颗拳头打在自己的心上,可心脏是柔软的,他乖乖把护照放好,蹑手蹑脚爬回床上。

 

见他终于老实了,刘耀文才翻过身找了个姿势准备睡觉,宋亚轩就在背后用手戳他的腰。

 

“文儿哥,你不要背对着我。”

 

刘耀文在心里叹了一口气,翻身,“怎么了?”

 

“你说我们是什么关系?”

 

只是一瞬间,刘耀文睁开眼,眼睛里睡意全无,在黑暗中清亮,他好像很吃惊,又好像在等待这个时间很久很久。

 

“我们之间……”

 

“刘耀文儿。”

 

刘耀文刚开口,提出问题的人反而打断了他,宋亚轩凑得很近,近得他的嘴唇快要碰到刘耀文的脸,这不算暧昧,他们之间更暧昧的时刻比比皆是。

 

“我们之间的关系要不要明说?”宋亚轩顿了顿,“大家都知道我们最要好,可是我怕说了,有一天不是那么一回事了,我们俩就形同陌路了。”

 

他的潜台词是,无论如何的关系,他都无法失去刘耀文。

 

刘耀文原本在嘴边的坦白,也停滞。

 

“那现在不说,等到哪一天你想跟我说了,那我们再好好谈,可宋亚轩儿我要告诉你,安全感是一回事,我对你永远比别人特殊也是一回事,你不想明说这一段关系没事,我自己心里清楚就好,我相信,你也很清楚。”

 

刘耀文把宋亚轩抱得更紧,“我的人生里你是很重要的一笔,因为你我几乎从来没有感觉到孤单,我也不希望这件事情给你带来焦虑,如果真的让你不开心,那就把这个不开心掰一半给我吧。”

 

他们之间的关系不需要明说,可不再意味着是稀里糊涂,心里的底气不是因为这三言两语,而是日积月累。

 

宋亚轩曾经对刘耀文说,想做的事如果觉得丢脸就叫上他,刘耀文回馈他一句遇到不开心的事就掰一半给他。

 

事事融入,事事提及,我比你还要在乎你的感受,在乎你是不是真的开心。

 

 

 

 

END.

十巴

【文轩】分手后遗症

*破镜重圆/酸涩/1w+

*假冷漠×真傲娇

*没有追夫,一方很心软,另一方也没有什么大错。



门在身后合上,男人那句震怒的“这是我的房子,我想让你滚蛋就滚蛋”隔绝门之后,耳边余音未消,给这场意料之中爆发的争吵划上一道糟糕的收尾。


宋亚轩插着兜靠在墙上,没过一会里头传出摔东西的声音混杂着男人暴怒的脏话,他笑了一声,像是有所预料。


一事无成的男人,靠女人的钱养活自己,再靠贬低妻儿来获得他小小的成就感维持易碎的自尊心,粉饰可怜一生的男人。


是他父亲。


原本短三天的假期宋亚轩不打算回家,懒占部分原因,自身厌恶这被所有人称作避风港的“家”占大部分。...


*破镜重圆/酸涩/1w+

*假冷漠×真傲娇

*没有追夫,一方很心软,另一方也没有什么大错。



门在身后合上,男人那句震怒的“这是我的房子,我想让你滚蛋就滚蛋”隔绝门之后,耳边余音未消,给这场意料之中爆发的争吵划上一道糟糕的收尾。


宋亚轩插着兜靠在墙上,没过一会里头传出摔东西的声音混杂着男人暴怒的脏话,他笑了一声,像是有所预料。


一事无成的男人,靠女人的钱养活自己,再靠贬低妻儿来获得他小小的成就感维持易碎的自尊心,粉饰可怜一生的男人。


是他父亲。


原本短三天的假期宋亚轩不打算回家,懒占部分原因,自身厌恶这被所有人称作避风港的“家”占大部分。


计划被一通电话打乱,男人的电话在半夜打来,对他不回家的事情好一顿发火,最后才告知他母亲生了病,需要钱,让他立马回家。


他记忆中母亲的形象模糊,没有父亲给他带来的负面暴戾,也没有小时候作文里写妈妈便提及的温暖柔软。分明会关心他对他嘘寒问暖,初中那年也亲手给他织过围巾,但在他和男人争吵时却从未有过一刻站在他这边。


甚至他与男人的几次争吵,是他对男人毫无担当、花自己妻子的钱还要对她恶语相向的行为看不下去,为女人打抱不平,可换来的只是女人的“不懂事”三个字。


按理说他早该对这个家失望透顶,但到底是生他育他,况且那女人也够惨,凭他爸的尿性,她若是生病,哪天一病不起,那男人会卷光她所有的钱跑路,由她是生是死,也说不准。


蹉跎半生落得这样有可能的下场,宋亚轩承认那一刻他想再拯救女人一次。


直到他推开家门,看见坐在客厅看电视的男人和一旁正剥着橘子、毫无病气的女人。


再一次证实了他的想法多荒谬。


“钱呢?”


口袋里的银行卡在他手里几乎要攥得变形。连夜去银行取钱买票回家,一句解释都未有,张口闭口即是钱,宋亚轩几乎要笑出声。


女人在一旁无动于衷,只有男人抄起扫把要打他时才有了反应,阻止男人。


心里最后一丝即使他不愿意承认也依旧存在的对亲情的留念崩断,离开前宋亚轩将银行卡扔给男人。


电梯恰好停在一楼,宋亚轩站的脚有些酸,伸手去按电梯。


不知道该恼自己听力太好,还是门的隔音性能太差。


“钱拿到就好了跟他置什么气,闹得邻居上下都知道,多难看。”


“早知道养他没什么用,越长大越跟我对着干,在医院就该掐死。”


“别说了,下次儿子再回来把你的脾气收一收,跟他闹掰了小军的上大学的钱谁出?”


小军是他弟弟,亲生的,好笑吧,宋亚轩一开始不相信,后来才明白原来世界上真的有父母的心能长偏成那样。


电梯的数字不断变化。宋亚轩盯着那串数字捏了捏被冻得麻木僵硬的手指,眼前出现长时间盯着光源造成的光斑,看到哪就在视线内跟到哪。


一群傻逼,都滚吧。



已经很晚,宋亚轩放弃买票回去的念头,打开手机搜寻附近宾馆,找到一家评分还算不错的打算将就一晚。


房间内停留着一股散不去的霉味,地板角落还有保洁阿姨没打扫干净的头发和垃圾碎屑,放弃打开紧闭卫浴门因为不知道会受到怎样的冲击。


宋亚轩看着两位数的手机余额,突然后悔最后冲动做出把银行卡甩出去的举动,想着断也该断的有骨气,他妈的骨气能当饭吃?


肚子咕咕响了两声,骨气连顿饭都买不起。


宋亚轩一头倒在床上。


花剩下的钱买了明天回程的车票,宋亚轩无聊地划拉着手机,点进朋友圈,刷新出一张照片。


他点开,是一张自拍的多人合照。照片里中心的人戴着生日帽脸上被抹了一道奶油,掩盖不住的快乐。旁的人有的与他勾肩搭背,有的作搞怪手势。与他昏暗逼仄的空间不同,照片里的背景欢闹明亮,幸福得像是另一个世界的场景。


宋亚轩视线停在中心位的男生脸上,不知道看了多久,最后手动保存了照片,再点开相册,将刚保存的照片编辑裁剪,截到照片中只剩一个人,看起来像独照。


操作完他又切回朋友圈,发照片的人是谁他忘了,只记得应该是班上的某位同学。但现在看来,是那个人的朋友。


手指点到通讯录,拨了通电话。


听见耳边“嘟——嘟——”声音,刚才到现在没放弃的研究炸弹把世界炸了的念头一瞬间安定下来。


约莫三十秒,电话通了。


宋亚轩仰躺在床上,眼睛盯着天花板,耳边播放的是对方沉默的呼吸声。


照片里笑得那样开心,到他这就没话讲了?


不愿意浪费这通电话费,毕竟他现在是连100都拿不出的穷人。


“刘耀文,生日快乐啊。”宋亚轩的语调听起来漫不经心,没个正经样。


对方或许是习惯了,并不搭茬,直接切入正题:“你有什么事?”


宋亚轩不在乎对方语气里的冷漠,在床上翻了个身,手指去拨弄枕头边的线头。


“唔....我破产了。”


对面沉默了两秒,淡声道:“没事我挂了。”


“别挂啊。”


等了一会见没有被挂电话,宋亚轩闷闷地说:“我心情不好,你出来陪我喝酒。”


对面又沉默了。


过了一会,宋亚轩想说我耍你玩的,他们现在不在一个城市。


只是还没等他开口,对方好像是笑了一声,不明显,宋亚轩把耳朵更贴近手机想听清,却听到刘耀文说:“哈.....喝醉了吗?”


宋亚轩迷迷糊糊说:“没有啊。”


“我们早就不是能再见面的关系。”


拨弄线头的手指停下,宋亚轩抿了抿唇,突然不准备把实话说出口了,“我在你家楼下等你。”


电话那头传来一道由远及近,不属于对方的声音,“谁啊?”


捏着手机的手指紧了紧,宋亚轩冷漠地垂眼盯着那根多余的线头,稍用点力将它扯了下来。


“一个神经病。”


神经病。


宋亚轩将这三个字在嘴里念了一遍,他放下手机,发现对方早已挂了电话。


原来还不算陌生人吗?不知出于什么心理,手机屏幕暗下时宋亚轩看见自己竟然在笑。


笑得脑袋疼,胃也疼。他怀疑是晚上没吃东西,所以哪里都难受,全部都痛的要命,好像被车撞到马路上快要死掉一样。他将脸埋进枕头,呼吸不畅,有种窒息到要流出生理性眼泪的错觉。





换作两年前的自己,宋亚轩是绝对不会相信两年后他会和一个男人谈恋爱。


该说厌恶吗,明明是温暖的能将堕落深渊陷入泥沼的缺爱者拯救名为“爱”的东西,会让他恶心。连出生都像被下了诅咒,对任何情感都迟钝的漠视,被爱与爱人,他不认为自己拥有这项技能,所以也别去祸害谁。


直到刘耀文的出现,一个生活环境性格和他完全相反的人,携着一头乌黑的短发张扬又肆意地闯进他视线,因为撞翻他手里的书而愧疚地不断与他道歉,被光斑拉长的鼻影罩在半张脸上,压盖住的碎发随着眼睛弯起漂亮的弧度。宋亚轩见过比他要好看的男人,即使再不愿承认,那一刻心跳开始剧烈跳动。


一旦生活被这样耀眼张扬的存在侵入是件很可怕的事,至少对宋亚轩来说是。


对方好像有用不完的活力,和理所应当会被喜欢的自信,开始搅乱他平静如水的生活。


勾肩搭背,搂腰耳语,侧头时阴差阳错擦过的双唇,炽热的温度停在唇上久久不散,灼烫的几乎要融化。


宋亚轩抵触这样的亲密,刘耀文靠他太近,呼吸都相闻,可他最后也没有忍心推开。


一次次的越界,心照不宣的拉扯,将俩人的距离推拉得更近。他本可以容忍黑暗如果不曾感受阳光的话,记不清是哪次契机对方捅破窗户纸,喝醉了将额头贴上他的,呼出的滚烫气息喷洒在他脸上,说宋亚轩,以后我们一直在一起吧,好吗?


好吗?宋亚轩不记得自己的回答是什么,甚至记不得他到底回答了没有。只记得那夜他明明滴酒未沾,最后也像是醉了一样,他主动吻上男人的唇,两秒之后,换来对方更炙热,拆吃入腹的回应。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他面对刘耀文变得不再像自己,有时任性、无理取闹,好像是在一次次试探刘耀文能为他做到哪一步的底线。


如果不能做到的话,那也滚蛋吧。宋亚轩心里这样想着,于是自作主张地给单纯的男人下了无数道考验。


看见刘耀文因为他而露出为难不解的神情,在他又一次破坏对方与许久不见的朋友聚会时,好像有什么变化了。


抓着他手腕质问,再生气也没有真的用力的刘耀文,宋亚轩看着他的脸。


冷风绕过脖颈毫不留情地灌进他衣服的缝隙。宋亚轩知道,他好像正在毁掉第一次见面就在他心里留下难以磨灭的影子,那个耀眼张扬、热烈肆意的少年。


早就在脑中设定好了结局,所以心里阴暗地藏着一股隐秘的期待,期待脱身回到从前一个人的日子,期待那人无法再忍受最终抛弃他,就和几乎是对他弃养的父母一样。尽管很久之后宋亚轩才明白,那不是期待,是害怕。


并不是什么特别的日子,一切都和往常一样,刘耀文来接他下课,带他去常吃的烤肉店。五花肉的四角在烤盘上卷起,发出滋滋的响声,今天店里的客人意外的多,人声嘈杂,隔着白烟,刘耀文将一块烤熟的肉放进他碗里,说了句什么,宋亚轩没有听清。


“我们分手吧。”


这次听清了。


好啊,那分吧。


反正和你在一起也没有很开心,你实在不算一个合格的男友,总是限制约束我,管我不要熬夜,管我要吃早饭,不要总是冷着脸偶尔也要笑一笑,禁止我碰烟,你知不知道烟瘾发作的时候我手都在抖,胃痛反酸持续了一个礼拜,尽管这样你也没有改变我烂透了的生活。


宋亚轩几乎就想这样开口,这与他预设的所有结局分毫不差,筷子戳进肉里,却怎么也夹不起来,看着那块被他戳得烂七八糟的肉,胃里突然一阵反胃。


过去这个时候坐在对面的人应该早就一手茶杯递给他,再嘴上不饶人的取笑他,笑得眼睛都眯起来,想到这里,宋亚轩抬起头,只见对面的人无动于衷地坐着,眉头紧拧,沉着脸看着他。


嘴里忽然没了味道,宋亚轩夹起碗里看起来毫无食欲的肉,下一秒丢进垃圾桶。


用比对方还要冰冷十倍的语气。


“我们有在一起过吗?”






宋亚轩插着兜,目不斜视地径直从两人间走过去,擦肩时故意用肩膀撞了一下那男生。两位当事人皆是一愣,随即一个冷脸,一个不明所以。而宋亚轩不知道为什么刘耀文看他的眼神比之前更冷漠了些,好像他又干了什么天理不容的荒唐事。


“你干什么?”刘耀文皱着眉问他。


宋亚轩:“没看见。”


刘耀文自然不信,失笑:“路这么宽,非要走我们中间?”


宋亚轩扬起下巴:“走就走了。”


旁边被他挤开的那个男生忍不住了,“这位同学你没事吧,我跟耀....”


宋亚轩这才将眼神分给他,眼里和语气都冷了几度,不耐烦道:“关你屁事,跟你讲话了吗?”


男生愣了一下,眼看要发火,刘耀文将手里的书塞给男生,说你先回去,然后拽过宋亚轩的胳膊往另一方向走了。


刘耀文抓着他胳膊的力道极大,步伐也迈得很快,宋亚轩却察觉不到痛,任由他握着,他抬眼瞥了瞥对方下颌紧绷的脸。


又生气了,真是不好办。


刘耀文在一处无人的地方甩开他,宋亚轩踉跄了两下才站稳。


“你又发什么神经?”


宋亚轩摸了摸胳膊被刘耀文用力抓拽的地方,那里还留存些余温。


“他不是好人。”


“什么?”


“刚才那个男生,他骂你,你别和他走太近。”


刘耀文沉默了几秒,然后笑了一声,语气间的嘲讽意味明显:“我凭什么信你?”


宋亚轩有些没料到刘耀文的回答,“你不信我?”


刘耀文一脸你说呢的表情。


“我听到了,我就坐在他后面,你课间出去的时候我亲耳听见的。”


若是以前,他说什么别人不信,宋亚轩便懒得再解释第二遍,这次不知怎么了,想从对方那里得到什么似的,是想证明他真的没有撒谎,还是想问你为什么不信我。宋亚轩不知不觉攥紧的手,掌心有细细密密的汗。


刘耀文眼神淡淡地落在他身上,隔了一会,他忽然开口:“宋亚轩,你到底想干什么?”


许是被刘耀文眼里全无温度的冰刺冻到,宋亚轩的气焰一瞬间扑灭,他微怔了怔,喉咙感到有些发紧,嘴角抽开一丝弧度:“我能干什么啊?我只是提醒你,别傻乎乎的被骗了。”


“骗我的不都是你吗?”


“那晚打电话说在家楼下等我,结果连个影子都没有。”


“宋亚轩,你总是这样,言行不一,我不知道你哪句话真哪句话假。”


宋亚轩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又没发出声,眸光短暂停滞,眼中流露出一丝不解和诧异:“你那天来找我了?”


刘耀文没说话,但宋亚轩知道答案。


宋亚轩说:“那天是我爸妈.....”


手机铃声突然响起,刘耀文接起电话,对那边说马上就回来,从宋亚轩身边走过时被宋亚轩抓住衣角。


“公寓不回来住了吗?你交了钱的。”


没什么好解释的,事实是如此,那时他心里堵着,再听见刘耀文那边出现别的男生声音,不经过大脑就说出口的一句话,没想过刘耀文会放在心上。


直到此刻,宋亚轩依旧认为只要他稍微低一次头,刘耀文就会不计前嫌的再次走过来抱住他。


和往日太多时刻相似,唯一不同的是这次刘耀文貌似不打算回来,很冷漠地扔下一句:“不了,你自己住吧。”


不知道过了多久,宋亚轩仍然站在原地,低头瞧着摊开的手掌,湿润的掌心上纹路深刻纵横,风砸在掌心结层薄薄的冰,冷得五根手指都发凉。


嘴里的涩意黏在喉咙,宋亚轩皱了皱眉,想抽烟,手伸进口袋却没摸到烟盒,恍然想起他早就戒了,刘耀文不喜欢他碰烟。


迷迷糊糊间宋亚轩反而记不起刘耀文究竟多差劲,那些拿他当小孩一样管教约束而爆发争吵的情形迅速蒸发,什么都捕捉不到。他只想到那次他夹着烟坐在床上刷手机,洗完澡从浴室里出来的刘耀文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跟前,抽走他两指间的烟,在他还未反应过来时低头咬上他的唇,嘴里的烟被舌头舔舐得一干二净,刘耀文重重咬破他的唇,他被迫咽下混着血的唾液。刘耀文手指在他唇上按压,破口处还会有血丝溢出,刘耀文问他疼吗。


疼吗?宋亚轩用力捏紧手指,突然想回答他自己好疼。怎么会疼,他不会疼,经历那么多糟糕破事的他早就对谁的离去免疫、对谁的失望视若无睹,所以也不会为谁难过。


都怪刘耀文,全是刘耀文的错,都是因为他。宋亚轩想,他变成今天这样,都是因为刘耀文。





宋亚轩晚上回到公寓,打开灯与他离开前的布置一模一样,没有人来过。


也对,除了公寓的另一个主人,如果有人来过的痕迹,那才是细思极恐。


宋亚轩将钥匙丢进玄关柜上的玻璃碗中。


不住就不住,白瞎了钱。之前他们一起租公寓的时候交了整一年的房租,谁也没想到半年后他们就分了手。宋亚轩叼了根牙签躺在沙发上,望着天花板想这个公寓他还能住半年,刚好这阵子手头没钱,总算有一件事顺他心意了。


手机铃响起。


宋亚轩看了眼,没有理,电话自动挂断,隔了五秒,手机再次响起。如此反复四五次,宋亚轩烦躁地骂了声脏,将来自“父亲”的电话拉入黑名单。


手机铃没再响起来,倒是进了几条陌生短信。宋亚轩拿起手机。


「你反了天了,敢拉黑我的电话,赶紧把我放出来。」

「你的银行卡里怎么就这么些钱啊?你那什么国家奖学金不是拿了很多钱吗?」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我辛辛苦苦把你拉扯养大,我永远是你父亲,你休想......」


说来说去无非都是那些话,宋亚轩从小听到大,背都会背了,在心里翻了个白眼,将陌生短信的号码也一并拉黑了。


宋亚轩点开几天前加的一位某公司项目负责人,之前找他做外包设计,一张图20块钱,宋亚轩嫌钱给的少拒绝了,不知道现在问还能不能做。


收到对方同意的答复,宋亚轩松了口气,没过一会那头就发来设计要求,一整页文档看得宋亚轩头都大了。


肚子叽里咕噜响,中午在食堂吃的那顿饭没吃饱,宋亚轩坐起身时眼前黑了片刻,缓过劲后脑袋还有微微眩晕,许是最近烦心事一踵接一踵,作息不规律造成。


宋亚轩走到厨房打开冰箱,想看还有什么速食可以煮一下吃,翻来找去翻出一袋速冻饺子,还有一盒黑森林蛋糕。


蛋糕的保质期早就过了,宋亚轩突然记起来上周的某天大晚上犯了甜品瘾,刘耀文跑去给他买,买回来后他又已经在床上呼呼大睡,第二天也忘了这茬事。


在分手的第二天刘耀文就把他的东西收拾好带走,还特意挑在他不在家时离开,避免和他碰面。宋亚轩把蛋糕扔进垃圾桶。


橱柜里印着小狗和小猫印花的两个陶瓷杯刘耀文没有带走,宋亚轩咬着下唇把两只杯子拿出放在立柜上,低头与那只笔触歪歪扭扭,线条勾勒笨拙的小猫对视。


宋亚轩记得这是他和刘耀文在很平常的一天去陶瓷馆做的,他做的是小狗印花,因为有绘画功底所以完成得还不错,刘耀文每天爱不释手地捧着那杯子喝水都变得勤奋。


房子里所有属于他的东西刘耀文都带走了,唯独剩下这只印着小狗的陶瓷杯。


为什么把这个留下了?因为是他做的,所以就算很喜欢分手了也能立马讨厌吗?


饿了一天的胃一阵绞痛,分不清是因为饥饿还是感官,绞痛连带着他脑袋发晕,撑在立柜上的手不小心将陶瓷杯扫到地上,宋亚轩下意识闭上眼睛,脑中忽然一阵耳鸣,耳边慢慢清静,他睁开眼,看见脚下散落一地的破碎瓷片,五脏六腑不安分地厮打,宋亚轩忍住马上吐出来的冲动,捂着肚子缓缓蹲下。


瓷片碎得七零八落,宋亚轩想试图把碎片拼起来,却怎么也看不到原本杯子上小狗的脸,因为有些瓷片已经碎成渣,风一吹就会散落到房子里的角落,让人再也找不到。


宋亚轩终于愿意解开缠绕在脚上的锁链上岸呼吸,岸上不知道什么时候早已空无一人。


刘耀文坏心思地让他变成离了他就无法控制情绪的怪物,然后抛弃他,回到自己原本的生活轨道里,不管不顾地把他扔在原地,由他自生自灭。


指腹传来细小而短促的痛感,血珠从划痕处渗出来,那抹红痛得醒目,宋亚轩愣了一会,才慢慢含住指尖,吮掉不停溢出的血液。




周末天气好宋亚轩打算把换季的衣服拿出来晾晒,阳台洗衣机坏了,检查半天也不知道哪里出了问题,估计是机器自然老化内部零件出了问题,本来打算机洗的宋亚轩没法子,搬到水池里,上天要跟他作对似的水龙头也坏了,水压过强一拧开到处溅水,宋亚轩费了点劲把水龙头关上,可惜阳台的地已经湿漉漉一片。


看着一地狼藉宋亚轩头疼,拍了两张照给房东。


洗衣机过保,申请维修需要收费。房东说租赁期内的维修费需要租客负责,不存在过保就要坏掉。


若是一切宋亚轩觉得跟人争辩麻烦也就算了,只是这些天他心情不好,脾气一点就炸,还缺钱,房东这副不讲理的口吻恰好踩在他的雷点上,撸起袖子叉起腰在阳台和房东大战了三百回合。


“你不管是吗?不管我把这洗衣机扔了也可以对吗?”


“我无理取闹?白纸黑字的合约条款,甲方需保证出租屋房屋水电畅通,若设备自然损坏,甲方负责修理或更换。什么意思听不懂吗?意思是这个费用要你负责。”


“我再说一遍,如果是我故意损坏我也不会找你,我租的不是毛坯,东西坏了你就找人来修。”


理论到最后,宋亚轩没了耐心,说不修就报警,房东才迂回地同意,打哈哈地说跟他开玩笑,费用他会出,变脸堪比翻书,只是挂断电话前小声骂了他一句神经病,以为宋亚轩没听见呢。


挂断电话,耳边还嗡嗡响着,宋亚轩放下手机,低头缓了一会,才蹲下身子去捡地上被水浸湿的布,视线拉长,门边出现一道身影。


宋亚轩没说话,拧干了布。


谁能进来,当然是另一个拥有房子钥匙的人了。


这样想着,心脏好像生病了掀不起任何波澜,直到手中的布被人抽走,哗啦啦的水声占据耳朵,宋亚轩转头,看见刘耀文的侧脸。


刘耀文洗了遍布,又去厕所拿了拖把,把阳台地上的水都擦了遍,收拾完后,注意到宋亚轩依旧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头发沾着水珠凌乱的搭在鬓边,衣服也湿了大半。


注意到一道视线落在自己身上,宋亚轩抬头与刘耀文四目相对,片刻后像是要掩饰什么的扭过头去,冷声道:“你回来干什么?”


刘耀文说:“有东西忘拿了。”


“什么东西?”


“陶瓷杯。”


想起那个被他失手摔碎的杯子,宋亚轩“哦”了一声,说:“我扔掉了。”


刘耀文没什么反应,点了点头说:“那算了。”


他放下袖子,转头就走。


“不重要吗?”看着刘耀文的背影,抱着对方踏出这个门他和刘耀文就不会再有交集的可能,宋亚轩感觉脑袋晕乎乎的,想也没想就脱口而出。


刘耀文脚步没停,宋亚轩差点以为自己是不是根本没发出声音,不然为什么刘耀文一点都不理他。


实际上他的声音确实很小,更像是自言自语,刘耀文没听见。


地面从眼前融化,站在原地太久好像会陷下去。宋亚轩走过去,挡在刘耀文面前,忍住不知道什么时候起含在眼眶里的眼泪。


“不重要吗?这些对你来说都不重要吗?为什么走的时候不一起把杯子带走?你知不知道我真的很讨厌那只杯子,那是我做的,所以我想怎么对它就怎么对它,我看见它就会想到你,所以我把它扔了,你做的那只小猫印花的杯子我也扔了。”


宋亚轩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在笑,但如果哭,一定会很丢人。


“你以为只有你过得好吗?我也过得很好,你离开之后没有人管我,我想干什么就干什么,你不是看不惯我抽烟吗?昨天我去买了一盒烟,就在房间的抽屉里,昨晚睡前我抽了一根,晚上就睡得很好。”


刘耀文风平浪静的脸上似乎裂开一条缝,“是吗?那挺好的。”


宋亚轩宛若失了声,突然间什么都说不出来了。


大脑对时间的计算出现问题,过了一分钟还是五分钟,就在宋亚轩以为刘耀文要不耐烦叫他让开的时候,一只带着熟悉温度的手覆上他的脸颊。


“宋亚轩,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发烧?”




小猫印花的杯子装着温水递到眼前,宋亚轩顿了一下,抓过刘耀文手里的退烧药就塞进嘴里。


喝完水,刘耀文面不改色地接过杯子。


“扔掉怪浪费的。”宋亚轩小声解释了一句。


刘耀文说:“嗯,我知道。”


“冰箱里没什么能煮的,我去超市买点菜。”


宋亚轩哦了一声,想起这些天工资还没发,银行余额的钱可能不太够。


他扣扣手指,视线落在哪里都没有落到刘耀身上,说:“那个,你能不能先借我300?过两天我就还你。”




宋亚轩坐在沙发上等刘耀文回来,他望着窗外已经快要黑了的天,想刘耀文应该不会逃跑吧。


手机叮的一声。


刘耀文给他转了500,还有四个字。


「不着急还。」


宋亚轩皱了皱鼻子,突然又有点难受了。



刘耀文给他煮了粥,煎两个鸡蛋,做了几碗清淡的菜。


宋亚轩看着一桌清汤寡水,不满意地皱了皱眉:“你不是买鸡翅了吗?肉呢?”


“生病不能吃那些。”刘耀文一脸理所应当的样子,看得宋亚轩以为他在报复自己,“等好了再吃。”


宋亚轩喝了一口粥,夹着浓重的鼻音说:“我又不会做鸡翅。”


给宋亚轩盛汤的手一顿,刘耀文低头看了眼宋亚轩埋头喝粥的发旋,想了想还是没说话。


“吃完把这个喝了。”刘耀文把盛的汤放在宋亚轩手边。


红枣雪梨姜汤。以前他生病刘耀文都会给他煮的“急救汤”,那味道宋亚轩不喜欢,但效果的确不错。


宋亚轩只是看着没有说话,刘耀文以为他还是很讨厌生姜的味道,毕竟以前让他喝,总要哄上许久,于是他说:“不想喝也没事。”


“没说不想。”宋亚轩闷闷道。


吃完饭宋亚轩坐在沙发上调电视频道,余光却一直注意厨房动向,过了一会刘耀文出来了。宋亚轩收回视线,捏紧手里的遥控,面色平常地看电视,内容讲的什么却一点没听进去。


刘耀文看了眼电视上播放的新闻联播,又看了眼沙发上似乎看得极其认真的人,没说什么,拿起手机到阳台去接电话。


接完电话也没有马上走,而是走到另一个沙发坐下,也把视线落到电视上。


时间滴滴答答地过,在这片安静的只有电视声的空间里,没有人说话。


约莫半个小时,刘耀文伸手看了眼时间,宋亚轩注意到。


“要走了吗?”语气带来点他自己都没注意的紧张。


“差不多。”刘耀文回答,说着他起身,走到玄关口。


宋亚轩跟着他走到玄关口,看着他开门,换鞋,按下电梯。


眼看着就要消失在眼前,那只印着小狗印花的杯子又出现在脑海,然后碎成再也无法拼复的样子。


刘耀文说他总是言行不一,不知道哪句话真哪句话假,那如果他现在说真话,刘耀文还会信吗?


宋亚轩不知道,他好像无法再从刘耀文那里得到答案。


“刘耀文。”


他的声音很小,小到只有他自己听得见,可他又清晰的看见刘耀文回过头,站在黑暗里,直直地朝他看过来。


半晌,他看见刘耀文笑了一下,但又不像在笑,因为他的眼神很冰冷。


“宋亚轩,你真的什么话都不想说吗?”


“这次走了,我就不会再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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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糟糕透了的人生,却遇到最好的刘耀文。】

喝豆浆有利于美白

文轩|遇到一只吸血鬼

男大x吸血鬼/勿上升/1.5w+

 

 

 

01.

 

十一点半,刘耀文从床铺上三步并作两步爬下来,宿友被他收拾自己换衣服的大动静弄得侧目,问他怎么门禁了还要出去。

 

“宋亚轩找我。”

 

全宿舍的人都知道刘耀文最近两个月在追这个叫做宋亚轩的男生,是一个从罗马尼亚来到中国的亚裔交换生,之前万圣节在学校操场举办的节日晚会上,因为扮演了吸血鬼在论坛上火了一把。

 

大学生论坛上每天都有新鲜事,宋亚轩火了两天之后就没人再讨论,只有刘耀文跟着了魔似的,追求宋亚轩追得身边都有些惊叹。

 

要知...

男大x吸血鬼/勿上升/1.5w+

 

 

 

01.

 

十一点半,刘耀文从床铺上三步并作两步爬下来,宿友被他收拾自己换衣服的大动静弄得侧目,问他怎么门禁了还要出去。

 

“宋亚轩找我。”

 

全宿舍的人都知道刘耀文最近两个月在追这个叫做宋亚轩的男生,是一个从罗马尼亚来到中国的亚裔交换生,之前万圣节在学校操场举办的节日晚会上,因为扮演了吸血鬼在论坛上火了一把。

 

大学生论坛上每天都有新鲜事,宋亚轩火了两天之后就没人再讨论,只有刘耀文跟着了魔似的,追求宋亚轩追得身边都有些惊叹。

 

要知道在这之前的刘耀文对感情之事如同白痴,在大家上大学都普遍开屏求偶的那一段时间里,只知道埋头打球,问他怎么不谈也不接受别人的追求,他只说他还是更想参加大学生篮球联赛。

 

宿友对他又一次门禁后还准备偷跑出去找宋亚轩,觉得不可思议,“你明天下午不是还有比赛要打吗?现在还要出去?”

 

“嗯,宋亚轩说他肚子饿了。”

 

“饿了不会自己……”

 

话没有说话,刘耀文已经把卫衣的帽子带上,手揣在口袋里出门了。

 

昨天刚过了圣诞节,翻墙出校门后,看到对街还摆着许多狂欢过后的圣诞元素,在夜里很是寂寥。

 

刘耀文昨天约了宋亚轩一起过圣诞,觉得在欧洲长大的他一定很重视这个节日,可宋亚轩拒绝了,刘耀文又给自己找了一个理由,这么重要的节日估计是跟更重要的亲人或者朋友过的,自己这个追求者至少也应该等转正了才有机会。

 

口袋里还藏着一块手表,是送给宋亚轩的圣诞礼物,少年在街上路过一颗颗黯淡的圣诞树,只想快点把在发亮的一颗心捧给心爱的人。

 

出门前,宋亚轩和刘耀文说,他在24小时便利店的门口坐着,可没说在哪里,也没再回消息,刘耀文挨着这条街走了很远,才终于看见了修长的身影。

 

不同于男大学生打扮,不会邋里邋遢,不会随意套卫衣或牛仔外套,宋亚轩总是把自己捯饬得很精致,喜欢西装,喜欢衬衫,喜欢大衣,冬天里也只是多围了一条薄围巾取暖。

 

有讨论热度的那几天,论坛上有夸他漂亮秀气,也有人说他太有女人气,骂人娘炮,刘耀文看得实在不舒服,但也没有气急败坏去举报,他在每一条负面发言下耐心回复:漂亮原本就是褒义词。

 

无论是形容男女都一样,注重自己的外表是绅士,自己觉得喜欢舒服是一方面,另一方面是对别人也是礼貌和尊重。

 

随后刘耀文的账号也跟着被阴阳怪气,说他帮这阴柔男说话,不会是基佬吧。

 

刘耀文给人点了个赞,又真诚回复道:是的。

 

这样漂亮的男孩子,不论男生女生喜欢他都是正常的一件事。

 

一直到现在,刘耀文依旧觉得自己的观点没有任何错误,远远看到了漂亮的身影,他便是跑过去。

 

宋亚轩眼睛是琥珀色,亮亮的,看着刘耀文的时候温柔地弯了起来,“抱歉,这么晚还叫你出来,打扰你休息了。”

 

“没事,我明天没什么事,这个点也睡不着。”

 

刘耀文把口袋里包装精致地手表拿出来,献宝一样给宋亚轩看,紧张兮兮地观察宋亚轩是否喜欢。

 

只见男孩慢吞吞把袖子卷上去,露出白得有些突兀的手腕,再慢吞吞地把手表戴上,然后淡淡地说着谢谢,他很喜欢这个礼物。

 

可是刘耀文并没有从他的神情里感受到真的喜欢,更像是礼貌性的回应,不免有些失落。

 

又因为在追求者的视角,几乎瞬间就把自己的状态调整好,若无其事地说只要宋亚轩喜欢就行。

 

“你不是说饿了吗?想吃什么?我陪你……呃……”

 

忽然的,宋亚轩没有预兆地拥抱刘耀文。

 

“你……”

 

“是饿了,但是先抱一下。”

 

刘耀文一动不敢动,寒风中他只觉得宋亚轩的身体比周围更有寒意,他想把他用力抱在怀里,让他暖和一点,又怕自己还没到能做出拥抱这个动作的时候。

 

喜欢一个人的时候总觉得自己做得不够多,也不舍得向对方索取什么,能够得到一个拥抱已经是特别幸福的事,刘耀文已经忘了,前一秒他还在为宋亚轩似乎没那么喜欢他的圣诞礼物而感到失落。

 

从认识宋亚轩到追求他的这段时间,其实并不是很长,满打满算只有两个月,在这两个月里,这并不是宋亚轩第一次主动拥抱刘耀文,早在刘耀文第一次告白的时候,宋亚轩就已经给予了一个拥抱,那个时候的刘耀文以为这是同意的信号,可偏偏拥抱过后,宋亚轩和他说抱歉。

 

可开窍得晚的刘耀文没有轻言放弃,甚至很快就说服自己,像宋亚轩这样如同月光皎洁的人仅仅是表明心意就追到了,那简直是亵渎了月光。

 

而在这之后,宋亚轩虽说会拒绝他时不时地表白,又或者刻意保持在朋友的距离,却唯独在拥抱这件事上,宋亚轩格外“大方”。

 

他常常拥抱刘耀文,在没人的时候。

 

他的拥抱和他的人一样,清冷。可是刘耀文是能够感觉到宋亚轩在用力的,每次他的下巴会磕在自己的肩膀上,鼻尖呼吸全部洒在自己的脖子,抱在自己腰上的手也会因为呼吸慢慢变快而用力。

 

刘耀文会被他这样像家猫般的亲密挑起身体的反应,又强制自己迅速去清空不该有的歪念,一直记着不该亵渎他,安安静静任由宋亚轩抱着。

 

这次也一样。

 

可是夜里太冷了,风也大,刘耀文还惦记着宋亚轩饿了,怕他冷怕他饿,忍不住提醒道。

 

“亚轩,我带你去一家火锅店好不好?那里24小时营业,你不喜欢吃辣的,那里也有菌汤锅,番茄锅,粥底锅……”

 

“不用,我现在又没那么饿了。”

 

刘耀文有些不懂,“啊……那,那你是不是很冷?我们换个地方,你想抱……我再让你抱,别在这里吹感冒了。”

 

“那你准备带我去哪?”

 

“回宿舍?”

 

“你不应该是想带我去酒店?”宋亚轩反问他。

 

刘耀文立刻就慌了,主动轻轻推开宋亚轩,解释自己清白的内心,“我没有这种想法。”

 

“别急,我逗你的。”宋亚轩把双手收回了大衣口袋里,“去我的公寓吧。”

 

宋亚轩在学校附近有自己租的小公寓,地址在论坛上扒过,刘耀文一直知道,但被邀请去宋亚轩的公寓,这还是第一次。

 

他不免觉得有些突然,毕竟自己追求者的身份人人皆知,半夜翻墙跑出来去宋亚轩的公寓里,他只怕传出去被议论的是宋亚轩。

 

“走不走?”

 

在刘耀文纠结的时候,宋亚轩已经侧过身子准备离开,皱了点眉,有些不耐。

 

这幅神情一下让刘耀文根本伪装不下矜持,他立刻跟上,和宋亚轩一起并排走,悄悄比对身高,比对影子,比对不小心碰到的手掌大小。

 

他觉得自己和宋亚轩是般配的,又偶尔不太确定,去公寓的路上他开始找话题,“你公寓里有菜吗?我给你煮点什么吃?”

 

宋亚轩还是说不用,从拥抱过后没再说自己饿。

 

公寓很新,里面除了房东配置的家具,几乎没有多余的装饰品,不论是茶几、餐桌、柜子上都是空空如也。

 

刘耀文有些拘束地坐在沙发上,看着宋亚轩进门后把他的围巾叠得整整齐齐,他的动作总是很慢,但在刘耀文看来就是电影里加了滤镜的镜头表达,怎么样都觉得有故事感。

 

等他走到了自己跟前了,才会反应一下,知道这不是隔着电视屏幕,有点紧张问他,接下来要干什么。

 

“你喜欢我,我邀请你来我家,就我们两个人,能干什么?”

 

刘耀文倒吸了凉气,心脏都快跳出胸脯,“那我……我是喜欢你,亚轩,我是在追你,不过我没有那种想法,我感觉那样不尊重你。”

 

“那我答应你,我们现在是情侣关系。”

 

“……”

 

一切发展得很突然,可刘耀文没有理由拒绝,他只是觉得这样的事是惊喜,一时间不知道该做出什么反应,就呆呆地望着宋亚轩。

 

他的这幅模样都让宋亚轩有些不忍,这样纯良的学生要是辜负了他,大概会有愧疚感的,可身体传出的饥饿信号,让他暂时抛下一点同情心,更为亲密坐在刘耀文身边。

 

宋亚轩下巴磕在他的肩膀上,离得很近,“不是喜欢我吗?我们在一起你不高兴吗?”

 

“不,高兴的。”刘耀文立刻回复,有些语无伦次,“我……那我……谢谢你,亚轩……”

 

“不用谢谢我,我也要谢谢你?”

 

刘耀文听不懂这句话。

 

宋亚轩又解释,“谢谢你喜欢我。”

 

于是刘耀文真挚地注视着他,不再退缩,“你不用谢谢我啊,喜欢你这件事太简单了,因为你特别吸引人,所有人都很容易喜欢上你,我应该谢谢你愿意让我每天围着你转,没把我推开。”

 

“你知道为什么吗?”

 

宋亚轩就快要吻上他了,在他摇头的时候捕捉住他的唇,温热得他快要控制不住自己的獠牙,怕吓跑了刘耀文,只是用嘴唇含了一下他的唇珠,“因为你很香,看上去是个美味的人。”

 

刘耀文当然不懂为什么这么形容他,但终归是褒义词,宋亚轩都亲上来了,他也没有别的心思去思考,闭上眼睛回应他,珍惜极了轻轻回吻。

 

主动权一直就放在宋亚轩那里,刘耀文再克制不住自己的心动也没把主动权抢回来,只是张开嘴,等着宋亚轩先探了舌头,像好奇的蛇摸索了一圈,牙齿磕碰时有酥麻的感觉。

 

那笑起来一排很可爱的牙齿,变得锋利,刘耀文被磕破了唇角,流出的血被宋亚轩快速舔走,他眼睛睁开了一条缝,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

 

他看到的宋亚轩像天使,也像魔鬼,看他的眼神像看这块蛋糕,和万圣节第一次见面时吸血鬼的装扮有些相似。

 

但这时候的刘耀文想,就算他真的是吸血鬼,那也绝对是最漂亮的一只。

 

“痛不痛?”

 

“还能亲吗?”

 

他们同时开口,刘耀文一笑,又扯破了嘴角,尴尬地用手背抹了一把血渍,下一秒宋亚轩牵起他的手,轻轻舔走了血。

 

“想亲就要流血。”宋亚轩吓唬他。

 

“那还要亲。”

 

 

 

 

02.

 

刘耀文发现自己做了一个很长的梦,梦里他坐在一只不受控的翼龙身上,翱翔在黑色森林里,恐怖和寒冷贯穿着他全身,好不容易穿过森林,是一片火海,灼热得他感觉到了自己快要融化,而翼龙在这时发出鸣叫声,他害怕自己摔下去,紧紧抓着翼龙不放,直到火海背后出现了城堡,翼龙才冷静下来。

 

梦里不需要逻辑,他没有进入城堡,但是清楚知道城堡里藏着一只吸血鬼,吸血鬼是宋亚轩的面庞,獠牙尖锐,嘴角是血。

 

可森林与火海里的恐惧在看到宋亚轩的时候消失,他试图从翼龙的身上跳下,未着陆在城堡,宋亚轩消失了,坠落感让他惊醒。

 

刺眼的阳光,陌生的房间,还有恍惚的记忆。

 

昨晚他在宋亚轩的公寓里留宿了,他记得他们接了吻,宋亚轩像妖精一样勾引得他失了理智,吻得嘴角出血。

 

想到这里,刘耀文摸了一下嘴角,已经开始结痂,还有些痛,梦里和万圣节那天宋亚轩吸血鬼的形象在脑海里越来越清晰,他忽然有一个荒诞的猜测。

 

这个世界上是不是真的有吸血鬼。

 

从房间出来,客厅昏暗,窗帘把光源全部阻隔,透不进一丝光亮,是因为自己所在的房间开门了,那敞亮才“恩惠”了些给整个房子。

 

“亚轩?”

 

刘耀文喊了一下。

 

“亚轩,你在吗?”

 

另一个方向的房间开门,穿着绒毛质睡衣的男孩走出来,细软的头发快盖住了他的眼睛。

 

刘耀文看到他微微皱眉,下意识把房间门关好,隔绝了光源,白日里的房子昏暗得伸手不见五指,可他分明觉得,宋亚轩已经松开的眉头,这是奇怪的感觉。

 

“早上好,亚轩。”

 

“早,昨天睡得好不好?”宋亚轩把客厅的一盏橙灯打开,在开放式的厨房,翻腾着吐司,“不介意的话,我只会烤吐司,你将就吃点早餐。”

 

“不介意,我很喜欢吃吐司的。”

 

刘耀文不好意思坐下等着投喂,有些拘谨地站在宋亚轩旁边看着他,在等待着能够帮得上忙的时候。

 

宋亚轩被他小心翼翼的模样逗笑,“你先去洗漱吧,洗漱的东西在公共卫生间里有。”

 

“啊……好的,那我……”

 

“耀文。”宋亚轩叫他的名字,嗓子里好像黏着棉花,很轻,让刘耀文心脏还是不争气地疯狂跳动,“昨天我们不是在一起了吗?”

 

一早上醒来,他甚至都忘了昨天接吻的前提。

 

“是的。”刘耀文脑子一闪而过的猜想,“你后悔了吗?”

 

宋亚轩哭笑不得,“没有,就是想和你说,既然是情侣了,就自在一些,我又不会吃了你。”

 

刘耀文脸一红,进了卫生间洗漱,手上的动作很快,用手掌捧着水胡乱洗了一把脸就匆匆出来。

 

宋亚轩已经把吐司涂好了果酱,摆盘放在桌上。

 

见刘耀文这么快就出来,有些惊讶,他抽了纸巾走到他面前,把脸上和刘海上的水珠全部擦干。

 

“你像只小狗,洗脸都不会好好洗。”

 

刘耀文不自觉用脑袋蹭着他手里的纸巾,正在坐实了这个昵称。

 

他享受着宋亚轩主动对他亲昵,忍不住再靠近一些,又听到宋亚轩说,“牙膏和我一个味道,小狗,嘴巴香香的……唔。”

 

爱慕者位置的克制,从来都不是甘愿,对于刘耀文来说,在确认了宋亚轩愿意给自己一个靠近的机会后,克制已经在无形中慢慢淡化,吻上宋亚轩是身体语言,如他所说,他想尝尝同一款牙膏的味道,但好像宋亚轩的更甜。

 

这是他们确认关系的第二天,也是第二次接吻,这次宋亚轩把主动权给了刘耀文,发现这只小狗的吻技就是单纯用力气,吻得已经快要窒息了,才把他推开。

 

原本只是想咬一下他出出气的,可咬下去的时候就会变得贪心,他想念昨晚把他嘴角咬破的感觉,也想念舌尖沾染他鲜血的感觉。

 

宋亚轩正在犹豫要不要遵从本愿,刘耀文熬不住空档,又把嘴唇贴上,边吻边哀求,“咬我吧,你不要纠结,不要不开心。”

 

他好像知道了什么,又好像还是一只很笨的狗。

 

宋亚轩忽然感觉到自己心脏像被羽毛挠了,他听话地咬住他的舌尖,轻轻的,没有出血。

 

“好乖,我喜欢你这么乖。”宋亚轩说完,又有一点担心,试探地开口,“不过太乖了,以后可能要吃苦头,我才不是好人哦。”

 

“那你是什么?”

 

刘耀文把他往后推,逼近宋亚轩,直到抵住了餐桌,宋亚轩把手往后撑,被迫困在刘耀文怀里,桌子上摆盘好的吐司因为他的动作被推了一下发出碰撞声。

 

宋亚轩有些惊讶,刘耀文好像也不是那么乖。

 

只听他问,“是吸血鬼吗?”

 

宋亚轩笑得漂亮,“对啊。”

 

刘耀文不舍得闭上眼睛,接吻的时候眼睛恋恋不舍盯着他的眉骨和睫毛,他没见过漂亮成这样的男孩,一举一动都好像设置了针对他的程序。

 

不出意外在深吻处宋亚轩还是忍不住咬了刘耀文,刘耀文吃痛放开了他,宋亚轩顺势侧头吻着他的耳朵,从耳朵往下吻下去,在脖子上停住,牙齿抵着皮肤。

 

“吸血鬼的话,会咬这里,这里血管多。”

 

刘耀文咽了咽口水,像是纠结过的答案,“那你轻一点。”

 

宋亚轩应了一声,张开嘴,慢慢靠近的同时靠近刘耀文,观察他滚动的喉结,看他紧张得不行终于停下捉弄人的动作,轻轻拍了一下他的脸。

 

“逗你的,先吃早餐。”

 

刘耀文还呆愣在原地,所以宋亚轩是真的吸血鬼,还是在逗他而已?他越发摸不清楚头绪,可他刚刚明明感觉到了宋亚轩对他的掠夺欲。

 

宋亚轩喊了他一声,把他的思绪拉回,催促着他先把早餐吃了,刘耀文才坐在桌前,吐司涂着果酱很香甜,几口就被他吃完,抬头看宋亚轩还在幽雅地撕着吐司,见刘耀文看他,抬头轻轻笑了一下。

 

“对了。”刘耀文想到什么,“今天下午我有球赛,你要是……要是没课,也没有什么事的话,要不要过来看我打球?”

 

“打球啊,那你们会出汗吧,会不会很臭?”

 

刘耀文意识到自己忽略了宋亚轩的感受,确实球场上如果人多,味道不太好闻,他立刻说没关系,等他结束之后洗漱完再来找他。

 

他有些懊恼,很快后知后觉被男朋友拒绝了,又有些难过和失望。

 

和宋亚轩吃完早饭,刚好十点,他早上还有一节课要上,刘耀文便和他一起出门,原本进了校门就不顺路,但刘耀文坚持要送宋亚轩到教室门口。

 

一路上很多人在看他们,有人讨论孤僻的交换生终于有朋友了,有人认出是下午还有比赛的校篮球队队员,还有人在窃窃私语他们是不是情侣。

 

宋亚轩似乎听到了关于他们关系的猜测,扭头看了一眼,很自然地牵着刘耀文的手,“到教室再放开吧。”

 

瞬间,早晨那点委屈难过都烟消云散,送到教室门口的时候,刘耀文甚至可以听到有人轻轻哇了一声,极大满足了他在感情里的占有欲。

 

分开之前他告诉宋亚轩,他的球赛是下午四点才开始,结束可能就五点多,等他回宿舍洗漱一下,六点就能来找他。

 

刚谈恋爱的兴奋劲没过,下午临近比赛开场前,刘耀文显得有些浮躁,比起比赛,他似乎更着急要去见宋亚轩,这是从前他自己最不屑的行为,以往每每见到谈恋爱就懈怠训练的队友,他总嗤之以鼻,而这回旋镖有一天也转到了自己头上。

 

所有人都感觉得到他的急,刚开场就迫不及待进攻,拿了几分,虽说领先了,但绝不是健康的节奏,篮球比赛是持久战,他这样冲动的进攻会消耗掉自己和队友的大部分体力。

 

教练看情况不对叫了暂停,下场的时候很严肃地把刘耀文批评了一顿,再上场的时候才清醒了一些。

 

上半场打完,针对他的状态,教练还是在他耳边不短劝导,忽然一阵呼声把教练的话打断,刘耀文抬头,看到宋亚轩路过了对手队伍,走到他的队友旁边,在询问刘耀文在哪。

 

刘耀文立刻站起身,“亚轩!”

 

“欸,你有没有在听我说话?”

 

没顾上教练,刘耀文已经向宋亚轩跑过去,他下意识拉着他的手腕,很快又反应过来自己的手很脏,松开他的手。

 

“你不是说不来吗?”

 

“骗你的。”宋亚轩反握住他的手腕,把他拉回教练身边,“别分心,要是分心的话,我就走了。”

 

“我不分心。”

 

刘耀文老老实实的,站在教练面前,余光瞥见宋亚轩在自己的位置上坐下,一眼都不敢往他那边看过去。

 

教练在看到宋亚轩出现的时候就明白了,恨铁不成钢在刘耀文肩膀上捶了一下,给他分析完球场上的局势之后特别有针对性说了一句,“你这场要是输了,我都替你觉得丢人。”

 

这场球赛当然以胜利结尾,本就是车轮战的前段,整个球队对这场比赛胜券在握,但都是大学生,爱玩,还是以赢球的名义组织了一场聚会。

 

刘耀文想也没想就拒绝了,结束的时候就迫不及待拿毛巾把自己擦干净一些,眼睛亮亮地看着宋亚轩,“你饿不饿呀?我们去吃什么?”

 

宋亚轩把瓶盖拧开,给他递水,“你跟你的队友们去吃吧,我今晚还有些作业要完成。”

 

“那我陪你回公寓写作业。”

 

“喂,刘耀文你够了啊!”队友从他身后搂住他,好不容易擦干汗,又被黏糊糊的手抹了一把,“不能谈了对象就忘了兄弟们啊,要是实在粘人你就把对象也带上嘛,正好和我们介绍介绍。”

 

其实这些人除了打球之外没有过多交集,刘耀文本来就不是爱社交的人,顿时有些烦躁,更别说带上那么清冷的宋亚轩。

 

他的情绪容易挂脸,不耐烦拿开了别人的手,正准备开口,却被宋亚轩打断。

 

“好啊,我可以一起吗?”

 

宋亚轩笑眯眯的,月牙弯弯,比和刘耀文在一起的时候都显得亲和。

 

刘耀文更不开心了。

 

 

 

 

03.

 

大家身上汗津津,所以决定先各自回宿舍洗澡换衣服,一个半小时后在校外一家烧烤店集合。

 

宋亚轩陪着刘耀文回他的宿舍,路上刘耀文挠着脑袋提了两次:其实不去也行,你忙你的作业要紧。

 

但宋亚轩像是听不懂刘耀文的阻挠,柔声和他解释那些作业都不着急,晚一些写也没有关系,今天赢了球要庆祝,就不要扫大家的兴了。

 

刘耀文闷闷不乐的心情就写在脸上,直到回到宿舍,他慌忙地在宋亚轩面前收拾自己的桌面,其实根本没有多乱,只是在喜欢的人面前,想要尽可能的表现出好的一面。

 

现在正好是饭点,宿舍里没有人,宋亚轩亲昵地捏捏刘耀文,“快去洗澡吧,我在这里等你。”

 

刘耀文小声哦了一下,在衣柜里翻出干净的衣服。

 

走进浴室之前,还是忍不住停下来问。

 

“亚轩,你为什么那么想和他们一起吃饭?”

 

这一路上刘耀文胡乱想了很多,平常宋亚轩身上总有一股云淡风轻的气质,可刚刚他对一起去庆功宴,这种事情好像特别感兴趣,于是一种“宋亚轩不会是看到队友打球比他更有魅力吧”的想法一直悬在脑海里。

 

实在是在这一份感情里,宋亚轩永远喂高位者牵引着他的情绪,虽然已经在一起,但不足以让刘耀文对自己在宋亚轩心目中的分量有信心。

 

“谈了恋爱不都是要和双方的朋友,吃个饭,见个面?”

 

宋亚轩捡起他遗忘在椅背上的毛巾丢给他。

 

“或者说,其实你也不想把我介绍给你的朋友?”

 

“当然不是。”刘耀文自暴自弃挠着头,其实他不想让宋亚轩觉得自己是多么矫情的人,可是有些话他无法自己憋在心里,“我以为比起我,你对我那些队友更感兴趣。”

 

他话刚说完,就听到了宋亚轩扑哧一声笑出来。

 

顿时脸更红,无地自容。

 

宋亚轩大概觉得他很笨,很小家子气吧。

 

刘耀文干脆进浴室里躲避,慌乱下踢倒了倚靠在墙上的扫把和拖把,瞬间更让他觉得尴尬,弯腰把东西捡起来时,宋亚轩也走到他面前,半弯着腰。

 

他亲了一下刘耀文的耳朵,汗水是咸的,明明是他告诉刘耀文的,不喜欢出汗,不喜欢臭味。

 

“你干嘛……”

 

“我只对你感兴趣。”宋亚轩笑得温和,好像他这个人总是笑盈盈的,然后挑起别人的情绪,“我以为你会你会喜欢这种宣布关系的场面,如果你不喜欢,下次就听你的,但这次已经答应了不好拒绝,我下不为例,好不好?”

 

“……”

 

刘耀文消化了一会儿。

 

“宋亚轩,你!”

 

说不出话了,宋亚轩这样哄着他的语气,比他勾引着自己吻得难舍难分还要让他心跳加速。

 

“我怎么了?”

 

“你这样子我会喜欢你到不知道怎么办的。”

 

刘耀文也顾不得那些摔在地上的拖把扫把了,拿了衣服逃离一般进了浴室。

 

他洗澡的速度特别快,宋亚轩悠闲地坐在他的位置上看看这看看那,没一会,刘耀文就出来了,头发是湿的就算了,衣服也是湿的,一副没擦干净身体就着急出来的样子,和早上一模一样。

 

宋亚轩提醒他这样子容易感冒,刘耀文不管不顾地伏腰亲在宋亚轩嘴上,轻轻一下。

 

“我刚刚洗澡的时候想了一下,我好想亲你。”

 

“……”

 

“我涂了很多沐浴露,现在比刚刚要香很多。”

 

“然后呢?”

 

“吸血鬼大人,你还需不需咬我?你咬我的时候顺便让我亲你吧,我真的太喜欢你了。”

 

宋亚轩在刘耀文直白的情感里陷入甜蜜,却又在甜蜜之中,听到他那一声吸血鬼大人,警惕地眯眯眼,“我和你说过我是吸血鬼,万一不是开玩笑的,你怎么办呢?”

 

“那我也很喜欢你啊。”

 

“你不怕你在我面前就是一块蛋糕么?”

 

宋亚轩判断不出来,刘耀文到底知不知道自己不是在跟他调情和开玩笑,而是真的出于好心,出于恻隐,问他要不要及时止损。

 

“世界上那么多块蛋糕,你怎么只要吃我这块?”

 

典型的昏了头,宋亚轩觉得刘耀文没听懂暗示,还想再说什么的时候,刘耀文已经按住他的后脑勺,吻了上来。

 

宋亚轩闭眼,鼻尖全部都是香甜的气息,是透过沐浴露香精的味道,刘耀文每一寸皮肤传来的,属于他自己的味道,勾引着獠牙快要冲破克制力。

 

渐渐刘耀文好像不满足只是这样一个吻,把宋亚轩从凳子上拉起来,把他按在自己的桌子上。

 

“你今天怎么还没咬我?我明明洗得很香。”

 

宋亚轩不回答他,于是他又自顾自地说。

 

“你不咬我就要咬了。”

 

刘耀文不是开玩笑,偏过脑袋就埋在宋亚轩的脖颈处,深深地洗了一口气后,咬在他的喉结上。

 

宋亚轩不断滚动喉结,刘耀文追着咬,“好可爱。”

 

“别闹了,时间不早了,去把头发吹干,换一件干爽一点的衣服。”

 

“那你咬我一下我再去。”

 

宋亚轩哽住,掐了一下他的腰,“这么欠?”

 

刘耀文把露出的一截手臂伸到他的嘴边,“吸血鬼大人,行行好吧。”

 

最后宋亚轩被他闹得没办法,象征性的在他的手臂上咬了一下,留下了淡淡的齿痕,刘耀文才罢休,乖乖地去换衣服,把头发弄干。

 

可宋亚轩盯着他忙碌的背影,舌头偷偷地舔过自己的牙齿,在回忆被刘耀文强吻的感觉,和刚刚咬在他手臂上的口感。

 

……

 

刘耀文的宿舍比较远,两人到达约定地点的时候迟到了几分钟,而宋亚轩脖子上明显多出来的吻痕,一出场就让人忍不住起哄。

 

宋亚轩倒是无所谓,反而刘耀文有些心虚,坐下来才小声在宋亚轩耳边道歉,“刚刚是我上头了,对不起啊……”

 

“没事。”宋亚轩拿出手机,打开摄像头拍了一张自己的脖子,“挺性感的。”

 

于是他又轻而易举把刘耀文弄脸红了。

 

聚会上的情侣很容易被关注到,特别是一对新鲜情侣,几乎人人都把话题抛到宋亚轩和刘耀文身上,大家对这对帅气清秀的男生情侣很是好奇。

 

“所以是刘耀文你先主动追求的?之前听你的宿友跟我说,你追人追到走火入魔,天没亮就去买早餐,天刚黑就去送晚餐?”

 

“欸亚轩,其实我知道你的,之前万圣节的时候你在论坛特别火,当时确实有很多人在评论区说要你的联系方式,没想到被刘耀文追上了。”

 

“我就知道今天刘耀文上半场打得那么猴急,肯定事出有因,没想到是谈了个恋爱,铁树开花也一样没出息,所以你们到底是什么时候在一起的?”

 

“……”

 

刘耀文护着宋亚轩就跟护宝一样,能答的问题他都答,不带一句废话,就怕他们没轻没重的,问到一些冒犯的问题,把宋亚轩惹不开心。

 

好在大家除了八卦一点,也没有什么恶意,调侃刘耀文谈恋爱之后像变了一个人,宋亚轩桌上的东西没吃几口,就一直笑眯眯听着大家讲话。

 

刘耀文注意到他没吃多少,猜测是烧烤太油太咸不符合口味,没多久就说要离开,但好不容易看到刘耀文谈个恋爱就迷失自我的时候,大家都不愿意放过他,刘耀文原本就已经帮宋亚轩挡了很多酒,提前走的条件是一口气要喝完三杯。

 

这些人还没出社会,就学了一些酒桌陋习,可正上头的刘耀文哪顾得了那么多,心里想的全是宋亚轩受委屈了,举起酒杯闷头喝,两杯下肚的时候他已经有些摇晃,剩下一杯刚要喝就被宋亚轩阻止,小吸血鬼原来对酒精不过敏,一口下去面不改色的样子让刘耀文看得出神。

 

分不清他醉了几分,宋亚轩先起身,礼貌优雅地道歉,“三杯酒喝完了,抱歉让大家扫兴,我男朋友的量只有这么多,要先回去了。”

 

毕竟是第一次一起玩,宋亚轩开口了倒没有人刻意为难他,笑闹着把他们俩送走。

 

这里离宋亚轩的公寓也不远,一路走回去,刘耀文半个身体黏在宋亚轩身上,夜里风大,宋亚轩拉着他的手揣进自己口袋里,指尖逗弄着他的掌心。

 

“很醉吗?”

 

刘耀文抓住机会示弱,求他同情,“头晕……”

 

“很快到了,回去之后好好睡一觉。”

 

“嗯……”

 

到公寓里,坐电梯的时候刘耀文靠在宋亚轩肩膀上假寐,宋亚轩透过镜面看到他长又密的睫毛,悄悄感叹着,刘耀文很好看,收起少年的锋芒,安安静静的时候和千禧年代杂志里的美少年一样。

 

从电梯出来,宋亚轩翻找钥匙开门的时候,刘耀文靠在他肩膀上突然夸他,“亚轩,你好好看,像杂志里跑出来的。”

 

明明才在一起两天,可不知道哪里来的默契。

 

宋亚轩把他扶进屋里,直接进了昨晚他休息的那个房间,轻手轻脚把他放在床上,这时候刘耀文还不舍得放开他的手。

 

“宋亚轩,你是我见过最好看的人了。”

 

宋亚轩不走,低头问,“就是因为我好看才喜欢我吗?”

 

刘耀文点点头,又马上摇头,“一见钟情的时候,百分之百因为你好看才喜欢你,现在只有百分之五十了,剩下百分之五十,除了觉得你好看,还觉得你好好,宋亚轩,我要死了。”

 

说完,他突然坐直身子,抱住宋亚轩的腰,整张脸埋在他的肚子上,像只幼犬因为得不到主人的关注而撒娇。

 

“要避谶,别乱说话。”

 

“我是说我喜欢你喜欢得要死了。”

 

刘耀文用力拉了一把宋亚轩,想和他接吻,又突然想起来自己喝了酒,嘴巴里有酒味,怕宋亚轩嫌弃他,生生地扭头埋在他身上用力吸气。

 

只见他又自顾自说,“我可能有点臭,一会儿再去洗澡,我抱一会儿再去。”

 

宋亚轩不想错过这么好的气氛,手放在刘耀文红彤的脖子上,酒后兴奋时突起的血管,对于他来说太诱人了,怎么会有人血管长得这么漂亮,要是咬一口会怎么样?

 

“笨蛋,你已经洗过澡了,在你宿舍啊。”

 

“哦……”

 

他不知道有没有记起来,看样子醉得很,宋亚轩手指滑过他的血管,又低头把血管纹路亲了一遍。

 

“想咬你,耀文是块蛋糕。”

 

獠牙再也藏不住,刺进了刘耀文的皮肤内,腥甜的血液摄入口腔,满足得让宋亚轩想翻白眼。

 

他其实很久没有嗜血的感觉了,祖上吸血鬼们总生出几个情种,早就和人类谈情说爱到要死要活,和人类结合,诞下的小孩稀释了吸血鬼的血脉,到宋亚轩这里,他们不再那么依赖血液,没有特别需求的时候,不需要用到血液满足自己。

 

可是遇到刘耀文算什么呢?算他宋亚轩也是家族里一个情种,还是算他宋亚轩骨子里还是带着吸血鬼的破坏性?

 

这是第一次真正意义上,宋亚轩吸食刘耀文的血,有一种趁着他喝醉欺负他的意思,而当宋亚轩收起獠牙,安抚地舔舔那一个小口后,他分明看到刘耀文眼睛里清明。

 

“刚刚是装醉的?”

 

“对。”

 

宋亚轩没有吸了他血,彻底暴露自己是一个吸血鬼的心虚,刘耀文也没有骗了他,暴露刚刚自己一路都是装醉的心虚。

 

两人之间的距离似乎更近了一些,宋亚轩把刘耀文推倒在床上,跨腿坐在他的腰部上,问他既然没有喝醉,要不要做。

 

刘耀文用力扯了一下宋亚轩的手腕,让他整个人都趴在自己身上,含着他的耳垂,“吸血鬼这么主动吗?还是我来伺候你吧。”

 

他说完,不留反抗余地翻身,把人压制在身下,嘴上说着伺候,被戳破了他是在装醉后,刘耀文收起了平日里追求时那样小心翼翼,从防守到进攻,亲吻得越发用力。

 

脱掉上衣时看到吸血鬼白到近乎病态的皮肤,很容易就留下印记,刘耀文又心疼上了,傻乎乎问宋亚轩是不是要吸很多血才能健康一点。

 

宋亚轩正被他磨得难耐,听到他这么问哭笑不得,好笑又无奈叫了他一句宝宝,告诉他别担心,这不是不健康,是吸血鬼本来就这么白。

 

“那你以后还会吸我的血的吧?”

 

宋亚轩牵着他的手放在自己的敏感点上,“哪有人上赶着被吸血的?你们人类难道不觉得……吸血鬼是可怕的怪物吗?”

 

“照照镜子,你觉得这张脸可怕吗?”刘耀文反问。

 

“可是我会吸你的血。”

 

“我自己愿意的。”

 

刘耀文用力揉捏,吸血鬼白色的皮肤上瞬间染得粉粉的,仰着头喘息,原本一开始对于刘耀文,宋亚轩只当作一直绕着他转的蛋糕,是陌生城市里一个解闷的玩具,或许有一天回家了,随手就能丢弃了。

 

可是现在不一样,他觉得还应该和刘耀文说明什么,告诉他和一个吸血鬼谈恋爱应该承受什么。

 

只是刘耀文没有再给他那么多思考的机会,在吸血鬼面前原本应该渺小的人类,却把宋亚轩压制得毫无反抗的能力,宋亚轩只觉得很舒服,是一种比血液灌进喉咙更让人头皮发麻的。

 

结束的时候,两人全身都是湿漉漉的,刘耀文抱着宋亚轩去洗澡,热水冲下,宋亚轩恢复了一点精神,动一下觉得自己腰酸背痛,有些埋怨,按着刘耀文的肩膀,一口咬在他的脖子上,留下一排齿痕。

 

刘耀文倒吸一口气,“光咬不吸血?”

 

宋亚轩冷哼了一声,他不是要吸血,就是想撒个娇。

 

 

 

04.

 

球赛那天的观众挺多,一传十,十传百,宋亚轩和刘耀文在一起的消息很快在学校里传开,爱八卦的人,在校园里偶遇他们会随手拍张照上传在校园论坛里,谁都喜欢看两个养眼的人在一起。

 

刘耀文之前怕宋亚轩不喜欢这种被讨论和被关注的生活,会自己悄悄去私聊发帖的人删帖,某天两人在一起时,刘耀文无意间看到宋亚轩相册里保存了很多他们被偷拍的照片,问他,“你不介意我们被拍吗?”

 

“有点,但他们没有来打扰我们,只是拍张照的话也没什么。”宋亚轩顿了顿,“这些照片分开的时候我要是想你了,也能翻出来看看,都是我们的回忆。”

 

沉迷在恋爱带来的甜蜜里,已经忘记了他们之间的距离,除了人类与吸血鬼,还有遥远的地理差距。

 

刘耀文忘记了,这幅东方美人的面孔来自罗马尼亚。

 

“你什么时候会回去?”

 

“应该这个学期结束。”

 

那也就是一个月后的事,刘耀文情绪被调动,“那……”

 

可张开口要说什么,他想问怎么才告诉他,问那他怎么办,那他们之间的感情要怎么维持。

 

宋亚轩淡定说出要离开的样子让他很难过,仿佛不是聊天聊到这里的话,或许会到离开的前一天,刘耀文才知道。

 

“亚轩,那我呢?”

 

刘耀文怕他开口,也是淡淡地说那就好聚好散。

 

宋亚轩摸着他的脑袋,“你好好把这里的学业完成啊。”

 

“那不谈了?”

 

宋亚轩的手被刘耀文从他头上拽下来,只要用力一点那一圈手腕都是红的,他无奈地用另一只手弹了一下刘耀文的额头,“交换生的申请到期了,我需要回去之后重新申请再回来,再过一年我就毕业,到时候直接在这边毕业。”

 

“哦,我们不分手吧?”刘耀文再次要确认。

 

宋亚轩啧了一声,“你这么不自信?”

 

“对啊……”

 

感情的信心和底气,是需要时间和偏爱来筑起,他们才刚刚开始,刘耀文对于一些风吹草动都格外敏感,甚至害怕宋亚轩只是一番说辞来哄他,因为他没去过罗马尼亚,也没参与过他的曾经,万一宋亚轩回去之后,不想再回来了呢。

 

虽然会有这样令人恐惧的猜想,可刘耀文也没有非要宋亚轩做什么来证明他的真心,而是更加珍惜地对待能够和宋亚轩在一起的每一秒。

 

向往自由,期待假期的大学生,有一天也会像刘耀文这样,舍不得期末来临,他查找了很多关于快速办理签证的资料,但还是赶不上陪宋亚轩一起回一趟罗马尼亚。

 

送宋亚轩到机场的路上,坚持那么多天的冷静一瞬间崩塌,坐在出租车里,刘耀文抱着宋亚轩一言不发,眼泪却把宋亚轩的脖子都浸湿了。

 

“我可不是抛弃你的坏男人啊。”

 

宋亚轩手忙脚乱在给他擦眼泪,保证自己一定不会变心,他还给刘耀文讲了他们吸血鬼的故事,听上去冷漠残忍的群体,其实个个都是专一深情。

 

刘耀文听不进去,对着宋亚轩被自己眼泪弄湿的皮肤咬了一口,看着他皮肤上多了一个吻痕也没缓解分离的焦虑和痛苦。

 

宋亚轩瞥了一眼开车的司机,悄咪咪凑到刘耀文耳边,“你是吸血鬼还是我是吸血鬼?别老是咬我。”

 

“我多咬你几口让别人看到,知道你是有男朋友的不好吗?”

 

“幼稚。 ”

 

“嫌我幼稚所以要回去吗?”

 

“刘耀文,你别给我没事找事啊。”

 

车刚好停下,刘耀文哭丧着脸,下车利索地给宋亚轩拿好行李,给他整理好围巾帽子,拉着他的行李箱送他进去,“哥哥觉得我不体贴呗,没事啊,等你回来我就学会体贴了。”

 

闻言,宋亚轩停下脚步,揪着他的领口拉到面前,不客气地把刘耀文刚养好没多久的嘴唇咬破。

 

“你要从别人那里学会体贴,我们俩就完了。”

 

刘耀文忽然觉得自己对待宋亚轩有某种奇怪的受虐倾向,宋亚轩好声好气哄他的时候,他总觉得双脚悬在半空中,怎么样都不踏实,反倒是宋亚轩要朝他翻脸了,才能感觉到自己在他心中的分量。

 

异地恋总是痛苦的,更何况几千公里距离的异国恋,光是在时差里找到两个人共同的空闲时间点,就费了好几天。

 

刘耀文怕自己想宋亚轩想得无所事事,还在寒假里给自己找了一份实习工作,工作内容没那么繁琐,也不至于没事干,下班准点到家了,吃完饭就往房间里面躲。

 

这个时候罗马尼亚那边还是艳阳高照,但有只吸血鬼讨厌阳光,每次接起视频的时候,房间里的窗帘拉得死死的,人都还昏昏沉沉的躺在床上,如果不是手机的光线,刘耀文连他的人影都看不到。

 

“你是真的小懒鬼,饿不饿?上一顿饭是什么时候吃的?”

 

“嗯……”对于吃饭的问题,宋亚轩总是要思考好一会才给出答案,“好像是昨天晚上吧,还是昨天下午。”

 

“宋亚轩,你快二十个小时没进食了。”刘耀文板着脸,语气极其严肃,“虽然我不知道你们吸血鬼到底是什么体质,但是你这么饿着,会把身体熬坏的。”

 

只听见宋亚轩大大叹了一口,翻了个身。

 

刘耀文更怒了,“你听到没有?”

 

“哎。”宋亚轩眯着眼,看上去下一秒又要再睡过去,“我怎么记得之前你追我的时候还挺畏畏缩缩的,怎么现在管起我来凶巴巴的……”

 

“快起来吃饭。”

 

“……”

 

宋亚轩装死了几秒,发现刘耀文是真不打算软一软语气,说了一句好吧,打开床头的一盏小夜灯。

 

这时刘耀文才看清了宋亚轩。

 

他把手机架在床上,自己慢吞吞从床上挣扎起来,在刘耀文的屏幕里,透光的衣服勾勒出他的曲线,让他不自主滚动了一下喉结,脑子里一闪而过那天晚上的疯狂,随即又被“宋亚轩怎么能这么瘦”的震惊给取代。

 

刘耀文就这么全程监督着他起床洗漱,再走出房间,闲聊着他在实习时遇到的事情,等看到宋亚轩打开冰箱拿出饮料的时候,语气又变得凶巴巴,“刚起床你就喝冷的,还是饮料,找个热水壶烧点热水喝。”

 

“哥哥,这里不是中国,没有热水壶。”宋亚轩无奈地歪着脑袋,“而且我本来就是吸血鬼,比你的人类体温低,更耐寒。”

 

刘耀文被他喊的那句“哥哥”逗红了耳朵,哦了一声,眼睁睁看着宋亚轩喝下冷饮料,心里总觉得还是不行,想要开口说些什么又被宋亚轩眼神压制。

 

好吧,不跟他们外国吸血鬼犟。

 

“我给你点了外卖,快到了,吃完了你想睡再睡吧,现在先精神一下。”

 

这里点外卖其实没那么方便,从前宋亚轩都是自己随便在家里应付,又或者天黑了出去闲逛,遇到什么吃什么,但自从回来之后,刘耀文看了一天自己的生活习性,往后每一天都让他至少有一顿是好好吃的。

 

宋亚轩心安理得地接受着他的好,在他看来,爱人给予的爱要大方接受才不会让爱人伤心,可刘耀文不一样,一些东亚拧巴小孩的习惯,在他身上也有一些影子。

 

刘耀文还是不可避免的,会对他们感情的未来有太多顾虑,担心自己配不上宋亚轩,担心自己给不了宋亚轩更多,在接受宋亚轩对他的示爱时,欣喜过后这种顾虑会更加深。

 

从小到大,阳光开朗的男孩,谁会相信在爱情里这样小心翼翼,最了解他的父母曾经在饭桌上说他似乎变得更加稳重,只有他自己知道,都是操心操的。

 

日子在慢慢靠近日历上圈起的时间,刘耀文每天晚上都会倒计时,却在离还不到一个星期就要见面前的某一个晚上里,他给宋亚轩拨的视频电话,无一接通。

 

压制了十几二十天的情绪涌出来,联系不上宋亚轩的时候大脑极速空白,那些胡思乱想的场面,不会真的要成真了吧。

 

他强迫自己冷静,或许宋亚轩是手机没电了,也或许是有什么事情在忙。

 

煎熬到天亮,他一夜都无法安稳闭眼,时不时起来看一眼手机,安静的消息提示框里,让他被窝比窗外的天气更凉。

 

想了想,他打开了收藏很久的,飞往罗马尼亚的机票信息,就算宋亚轩会骂他,他也要冲动一次。

 

而在准备买今天最早一班飞机时,页面终于跳出宋亚轩的回复。

 

【看窗外】

 

意识到什么的刘耀文腾身而起,着急忙慌跑到窗外。

 

冬末里,宋亚轩还是穿着他那修身干净的大衣,围了一条千鸟格围巾,举着手机的手被冻得通红,正在朝刘耀文挥手。

 

刘耀文跑着出门,妈妈在身后指责他毛毛躁躁的,可他不管,出现在宋亚轩面前的时候,外套都穿得歪歪扭扭,睁着一双委屈的眼睛,不知道该哭诉还是该开心。

 

“你干嘛不回我消息?”

 

宋亚轩从口袋里掏出机票的票根,“在飞机上。”

 

刘耀文脑子里紧绷的一根弦断掉,用力地扯着宋亚轩的手,把他整个人揉进怀里,像他离开之前那些在他的脖子上咬了一口。

 

宋亚轩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多害怕失去他?

 

“你回来了怎么不提前告诉我?我还以为你不要我了,宋亚轩,我可是会生气的……”

 

宋亚轩埋在他的颈窝里,用力吸着都属于刘耀文的味道,此时此刻身体的味道比血液的腥甜更让他着迷。

 

“想给你个惊喜。我想你了,很想你抱一抱我,之前想要拥抱的时候都是不分昼夜,想把你叫出来就把你叫出来的,可是现在我想对你更好一点,想你的拥抱了,我就自己来找你。”

 

“你知道吗?刘耀文,白天的飞机坐得很不舒服,只要遮光板拉上来,我就觉得浑身都难受,可是这一次飞过来,我看到日出了,一看到日出我就会想到你每次朝我笑的样子,突然没那么难受了。”

 

“我说过我不会不要你,我们吸血鬼很专一,总有一天我会比你依赖我,更加依赖你,可是我不太会表达,也不太懂怎么给予你安全感,你教教我,好不好?”

 

刘耀文那差点要碎掉的心脏被他几句话哄得化成一汪泉水。

 

“你不要离我太远就好,你在我身边我觉得安全感。”

 

“那怎么办?我要是需要飞回去,你怎么办呢?”

 

刘耀文脱口而出,“那就把我带上,把我装你行李里。”

 

“你知道自己多大只吗?”

 

“我不管。”

 

宋亚轩失笑,扯了一下他的衣领,露出胸膛上一大片皮肤,露出自己的獠牙,在心脏的位置咬下一口。

 

风吹过,很冷,被吸血鬼咬,也是冰冷的。

 

可刘耀文要的安全感却在他的血液里沸腾。

 

“刘耀文,你这下要跑也跑不掉了。”

 

 

 

 

 

 

END.

 

有彩蛋.

狸月

「廿廿/文轩」赴经年

——收录于【廿廿·叁】系列联产


现背衍生/架空七年后/全文2.5w+

上一棒老师:@Tong. 

下一棒老师:@咕噜桃子 




雷声轰然炸响,一团团灰紫色的乌云盘旋于天际,犹如电影世界里的末日降临。

 

宋亚轩被这骤然响起的滚滚雷声吵醒,惺忪间只觉得脑袋有些晕眩,闭上眼缓了片刻才淡去。办公室里还是那样寂静,身侧依然空无一人,阴暗天气的恶劣将此刻的世界包围成一个灰暗的茧房,宋亚轩缩在里面,稍显狼狈地躲着外界的风雨须臾。

 

办公室里的灯还亮着,昏暗的炽光里,只有落地窗透过来的三两光线和风声的怒吼昭示着风暴即将侵袭,...

——收录于【廿廿·叁】系列联产


现背衍生/架空七年后/全文2.5w+

上一棒老师:@Tong. 

下一棒老师:@咕噜桃子 




雷声轰然炸响,一团团灰紫色的乌云盘旋于天际,犹如电影世界里的末日降临。

 

宋亚轩被这骤然响起的滚滚雷声吵醒,惺忪间只觉得脑袋有些晕眩,闭上眼缓了片刻才淡去。办公室里还是那样寂静,身侧依然空无一人,阴暗天气的恶劣将此刻的世界包围成一个灰暗的茧房,宋亚轩缩在里面,稍显狼狈地躲着外界的风雨须臾。

 

办公室里的灯还亮着,昏暗的炽光里,只有落地窗透过来的三两光线和风声的怒吼昭示着风暴即将侵袭,从而将此刻的所有事物都显得一片狼藉。可外面的天只是暗着,不似寻常黑夜,也不像白天。

 

混沌中,竟分不清此刻到底是什么时间。

 

宋亚轩只是看了一眼然后起身去接了杯热水,剥开手中的药板闷头喝下去。敲门声顺时响起,陆子瑜推开门走进来,将档案书放在桌子上,脚勾着旋转椅过来坐下,随即开口道,“《寻迹》的邀请过来了。

 

他们此次是要打造电影的系列专辑。条件是在筹备、拍摄、上映、一直到宣传、落幕期间,工作室不能接洽其他任何荧幕与作品,包括但不限于你的全新单曲、还有ep专辑。当然,工作室已经官宣的巡回演唱会除外。好处是,此次的音乐系列专辑,可以由我们全权策划监制。”

 

他叹了口气,不解道,“这已经算是苛刻了,你为什么一定要谈下《寻迹》呢?”

 

 

 

离开工作室时已近晚上七点,外面依旧乌云蔽日,辨不清时刻。夜晚的城市车水马龙,远离尘嚣,也彻夜灯火通明。

 

此刻的空中正飘着小雨,宋亚轩将车驶出地下停车场,车内放着舒缓的纯音乐。

 

路上偶然看见一家蜀绣馆,这让宋亚轩突然想起一些往事来,发生在他还是练习生的时候,他们很多人曾一起去参观过。

 

其实生活这么多年来看,北京也算是他最了解的城市了,以往在京都也不是没有看过见类似这种的蜀绣文化馆,可在看见的那一刻想起的依旧还是当年的事情。

 

重庆,一个深刻进心底的名字。直到现在依旧是他最怀念的城市,某种程度上来说没有之一。

 

他的家庭和谐幸福,兄友弟恭,家人身体也健康硬朗。光环加身,收获很多的喜爱与推崇,在梦想的领域也功成名就。

 

在重庆的练习生时期是他梦想的开端,时代少年团则是他步入光环的起点。和一群曾志同道合的伙伴并肩,中途有过失去和走散,也有过重组和奔赴。最终他们七个人携手闯出来,直到现在也没有走到师兄那样稍显悲戚的地步,做彼此最熟悉的陌生人。他们依然会偶尔提起对方,在工作上也并不吝啬沟通与合作、有碰面的机会都会很珍惜。至少所展现出来的表象是这样,都是有心在维系着这段情谊。

 

粉丝也曾骄傲的认为,他们七个人是养成系最成功的例子。做到了顶峰相见前七人的关系依旧如初,没有走散、也没有渐行渐远。某种程度上来说也算是做到了那句“我们会永远在一起”的承诺。如此就当然也以为,他们不会被风沙侵蚀,不会被利益掩埋。

 

宋亚轩也很骄傲于时代少年团的成功,唯有那个人,唯有刘耀文。

 

几乎是他盛大青春里,唯一的遗憾。

 

 

等红灯的期间点开手机,锁屏页面上瞬时弹出几条有关近期演唱会的推送消息,手指于此停顿了片刻才划走,漫无目的地浏览着页面。

 

雨刮器刷刷运作,外界喧嚣声冲荡耳膜,宋亚轩心烦意乱地切断音乐,点开电台播放。

 

屏幕里,陆子瑜的微信头像上还亮着红点,发过来的话除却工作上的内容一般都没有什么营养,话里话外是想探寻他为何会这么坚决,甚至可以说是执念于一部影片,非要去撞南墙,去做那扑火的飞蛾。看宋亚轩不想解释,大抵又会无奈地转移话题最后到谴责他不回消息的行为上。

 

宋亚轩没有搭理,手指隔空落在置顶晚夜圆月头像的词条框上,犹豫了几秒还是滑了下来,点开另一个置顶的七人群聊。

 

贺峻霖说他近期有一个重庆电影节的主持活动,结束了也可以放几天假,便想着找人组组队去游玩一段时间。

 

马嘉祺刚好有话剧表演跟贺峻霖的休憩时间撞上无法应答,张真源那边还有音乐剧要排练,严浩翔倒是时间充足些,可也刚接下了新的唱片计划,丁程鑫那边的制作还没有完成,宋亚轩也正处于专辑尾声推进里。

 

七个人散落的天南海北,根本凑不齐,只有刘耀文,是唯一没有给明确应答的人。

 

他的工作室这段时间大概正要接洽电影相关的事宜,具体的刘耀文并没有透露,其他人自然就不知道。眼看没了相聚的苗头,贺峻霖失落叹惜之余竟有些不知该说些什么了。像之前那样插科打诨囫囵过去,还是自欺着去盼遥遥无期的下一次?实际上哪个都不现实。他们都清楚,往后再想要聚齐很难了。

 

娱乐圈是个极其容易消耗真情的地方,也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名利场,孤身离开乌托邦后向前摸爬滚打只能将自己缩进保护壳里。身边更多的皆是与利益相关的人或物,背后捅刀子的也不少,所以曾经那段大家一起彼此扶持、相互陪伴的感情就显得更加难能可贵,于是他们都心照不宣地、想要维系这段养成的羁绊。但是这并不简单,就像任何感情都需要花费精力去疗养。时间是把利刃,它可以切割一切过往的美好,从而让情谊随风掩埋。愈来愈轻、愈演愈淡、愈来愈公式化。言不由衷、词不达意。最终也都化为湮粉。

 

“我突然不知道我们能否不被同化了。”宋亚轩突然想到,中秋节那晚贺峻霖跟他说过的这句话。贺峻霖一向清醒通透,也很豁达柔软,分离后却第一次向好友言明心里的挣扎与迷茫,残忍地戳破这个现状。

 

曾经他们少年心性,坚信情比天高,就算总有一些…不想但必须要去做的事情,情谊也不会轻易被风吹散。只要坚守心中这个想法,就不会被这粗粝的风雪同化。

 

但哪怕曾经是挚友,分离很长时间后也很难轻易再回到以前亲密无间的关系。就像镜子终将被风碾碎、磨平后生出猜忌、和顾虑的裂痕,变得圆润且平滑。

 

而他们也都不清楚,对方口中无法相聚的理由,是否只是想要推脱的借口。

 

毕竟一个人独处惯了,就很难再找回群居动物的习性。即便有心想要维系,也会畏惧亲密逐渐演变成缄默的可能。

 

他不想揣摩和猜忌大家隐藏的心思,进而去给这件事情下定义,但也无法违心地说心里完全没有过这个念头。

 

归根结底是因为很久没见,与其他人倾诉心事的机会变得寥寥,不清楚对方现在的习惯与变化,而带来的仿徨、和距离。

 

“但我们都不想被同化,成为无聊的大人,不是吗。”他当时是这样答得。

 

娱乐圈不成文的规则限制了太多东西,从某些方面上来看,宋亚轩的工作室倒是成了他们七人之间最自由的一个。陆子瑜是他的搭档,工作室的另一个合伙人。

 

师弟带着养成系的光环出道,几年的时间已经足够稳定眼球与流量,即TNT宣布团队单飞不解散。后续先是以公司给出的分组形式活动了两年,宋亚轩和张真源一起组成双人乐队小组,出席各大活动。也是在那时候,认识了陆子瑜。

 

他不太清楚马丁两人是否也是以双人形式,只记得严浩翔和刘耀文公司本意是想组两人说唱小队,后面因不知名理由取消掉,贺峻霖则是独自走向了专职主持人的领域。

 

单飞第三年,也是他们出道的第十年,双人小组被取消。合体开完周年演唱会后,他们七个人正式踏入了单打独斗的时刻,在各奔前程的“成王”道路上踽踽独行着。

 

念着各自安好,盼着有缘再聚。

 

宋亚轩并没有加入谁的团队,一个人闯荡了很久。后来跟陆子瑜一起,成立了工作室也半转向幕后。他依然还是会写歌、出单曲ep,开演唱会,但除此之外很少会再以“唱跳爱豆”和“演员宋亚轩”的名义出现在镜头前了。

 

 

一场蜀绣与影片勾起的回忆让宋亚轩有些晕,像是淋了一场淅淅沥沥的梅雨,时刻身陷潮湿,就连思绪都变得不甚清晰起来。

 

然后他又想起陆子瑜的那句话——“我不知道你为什么非要去做那只扑火的飞蛾,但我也清醒,能让你这个性子淡泊的人奋不顾身的事情,很少。亚轩,你自囚至今,怎么还是学不会放过自己?”

 

成立工作室这两年多以来,陆子瑜自诩已经很了解宋亚轩,也很清楚他那看起来随遇而安实则倔强到骨子里的性格。

 

但更多时候宋亚轩都是一副有原则、脾气好易沟通、通透淡泊的态度。甚至可以说两年以来的无时不刻,陆子瑜从没见过宋亚轩真的倔起来非要一条独木桥走到黑的样子,更遑论这样飞蛾扑火也义无反顾的行为。

 

对此宋亚轩也只是说,“因为你并不知道当初发生了什么。”他叹了口气,“我更不理解......当时的我所做出的选择。”

 

他皱着眉,眼里带着藏不住的迷茫与困顿。那是陆子瑜一直觉得,不该出现在宋亚轩身上的负面情绪。

 

“就好像是,我与我之间,隔着很深的隔阂。那个我站在彼端,望不见对岸的我。”

 

他眉宇舒展开,可眼睛却没有焦点,眼里的茫然丝毫不减,像极了一个懵懂的孩子。

 

直到此刻,陆子瑜的试探依然没有得到任何答案。他的试图宽慰与谈心都在宋亚轩的暗默与缄叹里,化作无用的云烟。

 

宋亚轩没有崩溃大喊,没有痛苦流泪,没有歇斯底里,也没有委屈克制,可陆子瑜就是觉得他很难过。甚至说得极端一点,那不像一个正常对生活抱有希冀与热情的人,眼里会出现的情绪。

 

他怨憎那个曾经的自己,却无可奈何。而这是成长所带来的,他甚至没办法选择接受或者拒绝。

 

归根结底,或许是那个他所失去的人,于宋亚轩而言,太重要了。重要到犹如剥丝抽茧,细密的疼痛无时不刻地流窜在他的身体里,哪怕遍体鳞伤也从不会罢休。

 

但这份茫然只在宋亚轩眼里存在了很短的几秒钟,就被一贯的平和豁达掩盖。短暂到,让陆子瑜不由感到困惑。他自认并不是非想要探究宋亚轩心底真正的想法,也许只是好奇,无法确认那究竟是被他隐藏起来的伤疤,还是只是每个人都会有的、偶尔的阴暗面而已。看样子是得不到答案了。

 

他眨了下眼睛,冲陆子瑜扬起一抹淡然的笑,然后挑眉道,“给你的访问时间结束了。”

 

“走了。CD样本别忘了发给我。”

 

 

红灯跳动几下变成绿色,宋亚轩失神之余被后车几道急促的鸣声扯回思绪,赶走脑子混乱的思绪,然后踩下油门驶过路口。

 

其实从头到尾,他都没有说必须为了什么而去做一件事情。归根结底,是他自己的选择。而至少,如今的他还有得选。

 

《寻迹》会是刘耀文的下一部戏。他知道,刘耀文的工作室盯这个本子很久了。

 

宋亚轩之所以想拿到策划监制的角色,一方面《寻迹》的潜力确实很大值得他去费心思,另一方面是他私心想要刘耀文领衔主演的电影主题曲,演唱以及制作全都冠上宋亚轩的名字,而且他要独写一首歌作为电影角色的人物曲,只写给刘耀文唱。

 

还有一方面,是他得知丁程鑫有很大可能会成为《寻迹》的编导之一,严浩翔或许也会被他拉过来接下制作人的头衔。而时隔多年,时代少年团的部分成员于《寻迹》再次相聚,是个很不错的噱头。

 

而且,宋亚轩确实很久没见他们了。

 

当然,宋亚轩也有其他的私心,打着一些荫蔽的、想要旧情复燃的想法。如果一切能按他所想的进行,那就再好不过,对比他所付出的沉没成本也微乎其微。再不济就权当给自己放个假,他有点想刘耀文了,才想要放任自己的私心能够短暂落地。

 

但如果刘耀文知道音乐监制是他的话,估计又要躲着了。虽然他不知道以刘耀文如今的性子,会不会为了宋亚轩这根哽在喉头的刺选择放弃这个影片,也不知道如今的他还有没有到能够左右刘耀文选择的重要程度。

 

就据宋亚轩所知,刘耀文是个工作狂事业脑,为了一个人放弃电影角色那么傻的选择他不会去做,所以很大可能会是他依然选择接下《寻迹》,却变着法地躲开跟宋亚轩碰面的机会。

 

这样的结果对宋亚轩来说有些得不偿失,所以,还是先保密着吧。

 

 

车子停下,宋亚轩需要去赴一场迟来的约。——他演唱会上想要邀请的嘉宾,之前合作过音乐曲子的一位歌手,算是前辈,于是工作室讨论给出的寒暄饭局。

 

任务顺利达成,宋亚轩中途也喝了一些酒,思绪有点晕乎乎的。撩开门帘时迎面而来的冷风吹得他一激灵,不灵光的脑子瞬间被冻清醒了不少。

 

细密的白色扑朔扑朔落下来铺满感官,宋亚轩鬼使神差地伸出手,一片片雪花落到手上,被温度融化顺着湮湿掌心纹路。

 

直到凉意灌进衣服里,冻得他不自觉地瑟缩一下,才恍然意识到,雪季快来了。今年的雪好像来得格外早,看样子会是个寒冬。

 

路边两侧的店面闪烁着琳琅的灯,硕大的广告屏上跳动着那张让宋亚轩日夜思念的脸。是前段时间刚官宣的「LYW月·暮」演唱会的设计海报。应该是刘耀文的粉丝投上去的,也算是一种宣传的应援途径。

 

是刘耀文进组之前的最后一场演唱会行程,11月9日晚19点整,坐落在广东珠海体育馆,距今天还有两日。这让宋亚轩不自觉停下脚步,无可避免地感到有些悲戚。

 

可能是喝了酒的原因,脑袋像是被灌进了寒风,飘忽着,感觉落不到实地。宋亚轩吸了下鼻子,把手揣进兜里,脸往围巾里缩了缩去蹭那长巾的暖毛。结果越蹭越止不住泛滥的情绪,迟来的,感到胃痛翻滚。

 

不愿意再去想刘耀文的事情,宋亚轩掐了掐手腕,试图用疼痛让脑袋得到短暂的清明。

 

他不再多做停留,开着车回到家里,洗了个澡把衣服丢进洗衣机后,就直接头重脚轻地栽进被窝,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再醒来的时候天还是黑的,宋亚轩把衣服搭出来,冲了杯感冒灵钻回被窝,捞过手机打开一看未接电话多达8通,全部来自助理林苓。 宋亚轩眼眉狠狠跳了跳,打回去询问什么原因得到11日《寻迹》开拍后要去跟两天组的回答,另外演唱会嘉宾的邀请收到回复了问什么时候讨论一下官宣以及后续事宜。

 

宋亚轩挨个应下,滑动锁屏点开微信,未读消息弹出来差不多有个二三十条。工作室群的、小草屋的、丁程鑫的,严浩翔的。

 

工作室群的通知无非也是林苓所说的相关事情,宋亚轩没再点进去看,而是先点开了小草屋群,快速滑了下记录。大概是刘耀文发了个彩排的视频,问他们能不能猜到是什么风格的舞台被反过来好一通盘问。

 

宋亚轩扯扯嘴角,回了句跟风的“演出加油”,又退出去点开跟丁程鑫的对话,问他是否也收到了要跟组的消息,到时候要不要聚个餐?

 

果不其然,严浩翔的消息也是关于跟组的,也算是透露了他确实会成为《寻迹》的制作人,看来宋亚轩的小道消息的确属实。

 

宋亚轩应下,然后跟陆子瑜和俞媚商量筹备了一下《寻迹》跟组以及演唱会嘉宾的相关事项才又睡过去。

 

 

这一觉睡得很不踏实。

 

思绪像是回到了五年前,宣布后续会以双人小组形式活动的前夕。他和刘耀文大吵了一架,闹得很不愉快,关系从此降至冰点。

 

其实吵架之前他们就冷战了,但前一刻的宋亚轩还并不认为,这次的冷战会致使他们两个走向分崩离析。只是习惯性的以为,不过是闹脾气而已,肯定会像曾经无数次的打闹一样,在某个下一刻选择和好。

 

因为他无比清楚,两个人心里都只是负气,根本就舍不得与彼此彻底断开。因为失去彼此会让自己更痛苦的这一点舍不得,所以每次的冷战结果一定会是和好。

 

可没想到,这次会成为例外。

 

那一年,公司内部出现大危机,带来的影响不亚于当初高层变动的16年。团体、单人、各种活动被临时叫停,旗下艺人全部待命。

 

同年,艺人宋亚轩陷入流言漩涡。

 

被紧急召回后的第四天,公司给他们七个人都发了一份以小组形式活动的方案。宋亚轩是在凌晨一点收到的通知,得知了已经被内部定好的双人小组的结果。

 

彼时宋亚轩跟刘耀文已经步入冷战期,得到消息的时候并没有多大的想法,也不知道后来会发生什么。他只是在想,刘耀文是怎么想的。这件事是否能成为他们之间破冰的契机。如果刘耀文的选择跟他一样,那先低头的话,好像也不是那么难。

 

可下一刻贺峻霖发来的消息让宋亚轩不得不感到困惑,也是后知后觉才意识到,这则通知,是只有他收到了的。

 

那原因呢,跟他被爆出的录音事件有关吗?是在试探什么,还是有其他的安排?这些宋亚轩都无从得知,只知道,他想跟刘耀文一起。于是便跟公司提出了建议。

 

建议被驳回在预料之中,他以为不是不能转圜,也没觉得事态已然那么严重。

 

可他们将所有的利弊都摆在了眼前,试图动摇宋亚轩的想法。比如他和刘耀文的关系,已经成为重点关注对象。外界、媒体、资本对家,无不窥探着。一旦有可以捕风捉影的机会,风暴来临,届时被卷入漩涡的就远远不止是他们俩而已。

 

时代少年团的成功,某种程度上来说也是对位资本家眼中的刺。不仅仅是妒火,利益相关,往往都会带来无妄之灾,牵一发便动全身。尤其是对宋亚轩来说。

 

前段时间狗仔的舆论录音爆料后,宋亚轩的性取向便已经成为大众焦点。只要被有心人稍加修饰,推波助澜的更是不知有多少,都试图将他踩到脚底再也翻不了身。

 

“我就是喜欢男的,就是喜欢刘耀文,那又怎么样。”

 

自从那则录音被爆出后,也连带着刘耀文一同陷入风波。宋亚轩犹还记得当时公司内部混乱,澄清并没有达到理想的效果,大众的接受程度很小。大概是资本的参与,试图把矛头全部指到宋亚轩身上,他和刘耀文之事再无法两全,甚至没有转圜的余地。

 

被大众抵制的代价,是自此被要求不遗余力避嫌。可风暴没有那么轻易就能被解决,毕竟往往越想掩盖的就越是真相。各种言论铺天盖地,抹杀一面只会引来更多的风浪。而且还是在公司其他方面也出现危机的情况下,几乎是陷入了进退两难的漩涡。

 

一环接一环,早就分不清事件的起因。公司的危机能否度过也是旗下艺人的生死路。通则无事,断则被烙下影响,更甚的比如光环锦簇的“爱豆之路”也会就此止步。

 

其实组队的那个人是谁都无所谓,偏不能是刘耀文。所以如果宋亚轩一直不同意的话,那他很大可能会成为弃子。就算侥幸不会被放弃,那他的成王之路相较其他人而言,也会异常艰难。

 

小组活动是一个缓和的方案和机会,公司不会放弃,宋亚轩的拒绝只不过是负隅顽抗,哪怕他态度无比强硬。但常铭跟他说,刘耀文拒绝了他的提议。且他可以和严浩翔组队,要求是宋亚轩得是solo。

 

这类似于妥协的选择来得猝不及防,宋亚轩甚至无从得知刘耀文是怎么会知道分组结果的,只是突然觉得有些没意思。眼睫上像是坠满了漫天白雪,压垮了他那可笑的倔强,结果到头来只有他自己在坚持而已。

 

刘耀文的退步就仿佛是给宋亚轩的坚定来了记响亮的耳光,让宋亚轩感到无比抗拒。偏偏每次都是这样,搞得他像是个无理取闹的坏孩子,总是需要别人来迁就,甚至顽固到…大概所有人都觉得他莽撞。

 

可他才不需要刘耀文自以为是的牺牲,于是宋亚轩便赌气的接受了分组。

 

但有些东西好像非要撞了南墙才知道缘由,爱到遍体鳞伤才舍得放手。就好像在断开后,宋亚轩才得知,刘耀文没有跟严浩翔组队。

 

那成长的代价就一定要是面目全非吗?

 

 

公司召集他们七个人开会,宣布了方案和结果。

 

刘耀文在得知宋亚轩没有按他所想的solo反而接受了分组后,便想要单独去找宋亚轩。于是聚餐结束后,刘耀文喊住了他也要跟着离去的身影。

 

“宋亚轩。”

 

道别后,最后一个走的贺峻霖听到了,便识趣地绕开了宋亚轩挽他胳膊的动作,转而拍了拍他的手,让他们好好聊自己先走了。

 

包厢里只剩下了他们两个。

 

宋亚轩顿住,却不回头,更不会先开口破冰,等刘耀文走近后又拉开安全距离,像一个别扭的小孩儿,幼稚地、倔强着。

 

“你别闹了,好不好?”

 

刘耀文疲倦而低哑的嗓音传来后,宋亚轩的心理防线被彻底点燃。长时间怨怼和委屈的情绪轰然而来,瞬间压垮了理智。

 

“闹?没有听你的话就是闹吗?刘耀文,你以为你是谁啊,有什么资格管我。”

 

刘耀文垂下眼睑叹了口气,喉头攒动着,神情很是疲累。他抓住宋亚轩的胳膊,有些无奈地说道,“那是对你最好的选择。”

 

宋亚轩冷笑一声,拂开了他的手,“我不需要你所谓的最好。”说完抬步就要离开。

 

刘耀文加重语气又喊了他一声。

 

“刘耀文!”宋亚轩猛然转过身,喝住刘耀文的动作,脸上强撑起的冷静一寸寸瓦解,舌尖抵住后槽牙,欲言又止。眼睛快速眨动两下,被凛冽的红色覆盖,他皱着眉骨,一字一句地说着,“你分明就是个胆小鬼。”

 

“你害怕面目全非,宁愿遍体鳞伤也不愿意回头或者放慢脚步,不就是怯懦吗?

 

你还总是这样自以为是地、替我选择好一切。还要用一种我完全不能接受的方式,可是你有没有问过我需不需要啊。”

 

宋亚轩泄了气,嘲弄地笑了一声。那笑声里,有怨怼愤懑、有委屈不解、也有自嘲讥讽。眼神愈发猩红,语气却愈发平静,“你明明知道,我最讨厌的就是被安排。你不也是吗。但你为什么变成这样了?”

 

情绪弱下来,眼神却越来越陌生,宋亚轩撇了撇嘴,一串泪水随着他眨眼的频率落下,“你以前从来不会低头的。我们曾经都不认输。”他又笑起来,眉眼弯弯,故作轻松到好像只是在吐槽一件很小的小事,“你知道吗?我特别不喜欢你永远都是一副让我可以依赖你,实则只会瞒着我,自我伤害去解决问题的样子。”

 

“刘耀文,我讨厌你的自大。”

 

这些话压在心里很久,如今情绪濒临失控全部讲出来,好像也并没有让心里的痛减轻一些。可子弹一旦上膛,就无法回头。

 

刘耀文站在原地,听着自己被爱人谴责,眼里原本强硬的情绪缓缓湮灭。屋里明明灭灭的灯光照不亮这分寸之地,就好像绵延的河水也终有枯竭的一天。他眨了眨眼,无力地道,“这就是原本的我。

 

勇敢、无畏。你也说了那是以前。我一直都是个胆小鬼啊,所以你要改变我吗?”

 

“宋亚轩,你喜欢的,一直都只是那个无畏无惧、坚定不移、自由自在的刘耀文。”他就那样呆呆地看着宋亚轩,眼里的希冀好像被什么碾碎了,几近破灭。

 

“可是我从来都不勇敢,相反比谁都要怯懦。你接受不了这样胆怯又自私的我,对吗?”刘耀文走近一步,向宋亚轩靠近一点,掌心握住他的肩膀,其实没用多大力。可他的眼神,总让宋亚轩觉得无端沉重,仿佛永远带着希冀,交托了整个世界的重量,一旦失去庇护的羽翼,就会万劫不复。

 

他总是这样,哪怕顶着狂风,也要问一个答案。几乎是落寞又狠心地逼问着,“宋亚轩,你不需要我了,对不对?”

 

舌尖抵住上颚,宋亚轩下意识地咧了咧嘴,眼睑上抬游移了片刻,忍住心里不停翻涌的酸涩情绪,忽然嗤笑了一声,听起来轻蔑且残忍,“我本来就不需要你的退让。”

 

刘耀文被他这句轻飘飘的话震得身体轻微颤了颤,眼圈一瞬泛红,像是淋了一场淅沥的秋雨,被从头到尾浇了个遍,于脚底滋生出无尽寒意,蔓延到四肢百骸。

 

眼前哥哥对他笑得依旧那样柔软灿烂,却将他过往的追逐贬低的一无是处。

 

他说刘耀文,是你认为我柔软、认为我需要被保护。可这只不过是你的自以为是,你的付出,从来只感动过你自己。

 

宋亚轩没有推开刘耀文自以为的禁锢,他们靠得那样近,却仿佛隔着整个宇宙。

 

他看不懂宋亚轩眼里的情绪,又恍然惊觉,如今的他们,早就在时间的洪流中,不知不觉地,偏离了当初预定的轨迹。

 

“宋亚轩,你以前从来都不会说谎的。”

 

以前。现在不是了。宋亚轩讥讽地挑了挑眉,刘耀文,这句话同样返还给你。他顿了顿,拳头握紧又松开,还是继续残忍地说着,“其实你也知道,现在的我们,或许并没有想象中那么了解对方。”

 

刘耀文缓慢地收回手,眼神茫然地看着眼前熟悉又陌生的宋亚轩。心底难掩动荡,却不得不承认。成长的脚步伴随着时间能轻易改变很多东西,他们都长大了,包括对对方的了解,其实早就不再同步了。

 

只是谁都不想承认。

 

“那你为什么…还要迁就我的英雄主义。”刘耀文红着眼睛望他,说得话声音很轻,连尾音都在风中颤抖,“盲目的、去接纳一个自大的讨厌鬼,很不容易吧。”

 

他笑起来,眼睛弯着,“装那么久,你不累吗?”

 

不是我想骗你,是你太蠢。宋亚轩哽了一下,然后几近残忍地道。可说出这些话并没有得到想象中争吵占了上风的快感,宋亚轩狠狠皱起眉,只感觉到了撕心的痛苦。

 

呵……宋亚轩,你好狡猾。刘耀文自嘲道。

 

那你呢?刘耀文,你敢说你对我一点怨念都没有吗?宋亚轩攥紧拳头,掌心传来的痛感让混沌的思绪恢复清明,心里的痛却愈发强烈,再不说些什么,他就快要崩溃了。“你就能接受完全的我吗?”

 

意料之外的,刘耀文笑了。“宋亚轩,是你觉得我不能接受,觉得我对你有怨言。谎话说多了,最终都会变成真相。我只要一句真话。”

 

刘耀文说得真话是什么,宋亚轩很清楚,但在这种情况下,对他来说,谎言比真相更容易说出口。可他也无法彻底狠下心对刘耀文再说出更多更狠的假话,于是只能沉默不语。

 

可沉默变本加厉,真相就会被掩埋,最后只能得到相反的答案,被动地接受痛苦的袭来。

 

刘耀文也跟着沉默了很久,突然笑了。

 

宋亚轩,你知道吗?其实我一直都并不需要你给予的可怜,也不需要你轻飘飘的夸赞,真诚相待这些话我早就听腻了。没有哪个人付出的爱可以永远不计成本的。

 

刘耀文的情绪渐渐平静下来,眼里再没有刚才的“卑微”与“祈求”,剩余的只有失望过后的无力和冷漠。“对你好,只是因为我愿意那么做。不过也无所谓了。”

 

他攥紧拳头,“反正对我来说都不重要了。”

 

砰得一声——好像有什么东西彻底破碎。宋亚轩只能感到脑中一阵嗡鸣袭来,然后茫然地跟着重复了一遍,不重要了?

 

不重要了。刘耀文又重复一次,平静而残忍地说道,“对于我来说,保护你,只是因为我生来就喜欢当英雄,而刚好你需要。”

 

说到这里,他又轻快地扬眉笑起来,看起来十分从容。可这笑落在宋亚轩眼里,怎么看都像是讽刺,说得话也轻飘飘的,“奥,是我误认了,认为你刚好需要。”

 

既然是错的,那就没必要继续了。至少现在,我们都回到正轨了,挺好的。”

 

像是一场幼稚的交锋。偏要嘴硬地说其实我也没有那么在乎你,试图让对方同样感到痛苦,从中获取胜利的快感。如果相爱的尽头一定是谎言和不堪,那在变得两败俱伤的前一刻,谁都不想做失败者。

 

于是说出的话便残忍至极。

 

那时他们都还年少,情绪堆积到达顶端爆发时宁愿给对方捅下刀子,说出太过锋利的假话,刺痛胸腔里那颗跳动的心脏。

 

用尽伤人的话,就算覆水难收,也从未想过能否收回。

 

有句话怎么说来着,亲密关系的缔结是把双刃剑,最了解你的人往往最清楚你的软肋,刺痛的话轻易就能一挥见血。

 

其实并不是要说出这些话来证明什么,只是倔强到谁都不肯低头认输。话说出口却更加痛苦,即使很清楚这样的改变连他自己都不想认同,而孤独时刻总会觉得何苦走到如今这副模样彼此折磨,也只能一直恶性循环往复,变成曾经他们最厌恶的样子。

 

而一段感情的断裂,如果想要抽身必定撕扯出血肉,但即使那么难过、痛苦,也没有想过回头,直到走到无可挽回的地步。

 

恍然转身,发觉早就失去了爱最原本的样子——是彼此支撑、互相成就,是希望我们都可以越来越好,不要变得面目全非。

 

而不是,狼狈到互相折磨,也绝不放手。

 

 

 

连续几天被噩梦魇住的后果就是顶着特别重的黑眼圈,与完全提不起精神的状态出现在剧组。导演莫千一是个老熟人,看到他这幅样子还狠狠嘲笑了一番,宋亚轩懒得搭理她,径直步入进化妆间。

 

其实并没有做好准备跟故友见面,丁程鑫他们还好,唯有刘耀文而已。宋亚轩实在不知道该以一种怎样的状态去面对他。

 

虽然杞人忧天毛用没有,但就是改不了这些紧张的下意识,可能中国人就是这样,面对曾经耿耿于怀的人或物,这么多年都没能放下,实在是问心有愧,直扰得人心绪不宁。

 

或许是想事情太耗费精神,再加上病况初愈,宋亚轩想着想着竟睡了过去,只是睡得并不安稳。这些年来他的睡眠质量一直不太好,更甚时可能还要借安眠药的辅助作用,所以在化妆间的门被敲响时他就被惊醒了。

 

助理去开了门,严浩翔喊了一声“亚轩”踱步走了过来,泰然自若地在宋亚轩身旁寻了个地方坐下来,看着他稍显懵逼的神态笑道,“好久不见,没睡好吗?”

 

宋亚轩揉了揉酸胀的脖颈,与老友再相见的愉悦感冲刷了一些紧张的情绪,于是他也笑起来,没过多解释,只说是老毛病了。

 

严浩翔也没再说什么,转了个话题,问宋亚轩你还要补妆吗?丁哥那边可能要晚一些,等耀文处理好目前试戏的事宜后咱去聚个餐啊。

 

宋亚轩揉脖颈的动作跟着严浩翔的话一顿,然后渐渐慢下来,垂眼片刻又看向他,说道,那你要等我一会儿吗?

 

严浩翔点点头,说反正也没别的事要做。

 

宋亚轩应了声“好”,起身去准备补妆,严浩翔则窝在沙发角百无聊赖地刷起手机来。丁程鑫的消息多条轰炸,严浩翔失笑地调侃他,“我们丁哥居然也会紧张啊。”

 

左上角的正在输入中显示了好半天,严浩翔也不急,就那么等着。丁程鑫大概是憋了半天发过来一句哥这是太想你们了懂不懂?

 

咦~我们阿程哥什么时候变成煽情话张口就来了。严浩翔简直没眼看,到底好了没?

 

“好了好了,就你催催催。正好耀文在我这呢,我们现在过去。”

 

嗯。严浩翔放下手机,抬眼打量起宋亚轩的状态来。

 

曾经那件事他们并非完全不知情,当初也有人问过严浩翔是否想跟刘耀文组队。比起单打独斗,身旁有好友相伴当然更好,所以严浩翔当然同意,可结果并不如此。

 

他不知道这中间是否几经波折,只看当初的危机时刻就多少明白一点,通知他们分组的结果,一定不是最初所设想的。

 

他们的个人意愿,总要考虑的。如果一个人所设想的未来道路跟身边朋友大相庭径的话,强行捆绑在一起并不是一件好的事情。

 

最初他们年龄都小,同为练习生,站在舞台上成为唱跳俱佳的偶像则是他们共同的梦想和目标,可随着时间的推移,他们总要长大,步入大学的节点前也需要选择。

 

他们都在各自己想要发展的领域努力着,虽然“时代少年团”对他们来说并不仅仅只是一份工作。但同样的,每个人的发展轨迹并不相同,最终总是要各自发光。

 

宋亚轩跟张真源的组队不在严浩翔的意料之中,他不知道这中途都发生了些什么,为何自此之后总觉得宋亚轩跟刘耀文的关系像带着隔阂步入瓶颈,甚至陷入冰点。

 

但总归对于现在的他们来说,已经成熟太多了,过去放不下的执念,或许也早就被时间的流逝所消磨。日复一日的昼夜轮转改变了太多,很多东西都带上了一些营业的标签,不再如以往一般绝对纯粹。

 

想念,不再是相聚的唯一理由。

 

就比如现在,他们聚餐。其实也是带着任务来的,拍个vlog,或者给剧组当个花絮什么的,发出去是很容易吸引眼球和流量的。

 

 

老友间相聚,总是免不了寒暄。饭局过半,丁程鑫则提起了刘耀文前两天的演唱会。

 

宋亚轩想起那天,他罕见地发了烧。度数不高,38度多,却让他异常难受。喝了退烧药也不见完全好,温度反反复复,折磨得他脑子像是遁入水里,被浸泡的懵懂发晕,混沌的如同掉入无尽下坠的逼仄空间。

 

但这也算是一个喘息的机会,工作上的事情暂时不会压过来,而刘耀文的演唱会则是带给了宋亚轩幸运,晚上他没再烧起来,缩在被窝里看了全程的线上直播。

 

状态好了一些,嗓子却像是噎了个石头,疼得厉害,直到昨天才有好转。

 

此刻宋亚轩看着那张陌生又熟悉的脸,思绪却没有所预想的陷入无尽激荡,他只是自认平静地望着刘耀文,放任自己用眼神描摹曾经的记忆,缓解心中的思念成疾。

 

他们都心照不宣地、对那段回忆缄默不言。刘耀文也意料外的、没有多说什么,很好的扮演了与他还是普通朋友的样子。

 

各自分享着这段时间的生活和遇见的、有趣的事情,再心平气和地聊聊曾经。

 

真情也好,假意也罢,不过都是逢场作戏,这对他们来说并不难。想念的情话可以脱口而出,真心话习惯用玩笑表达,很多时候,早就分不清真假了。也许两种都有。

 

宋亚轩只是在笑,偶尔参与话题。在场的,大概只有他一个人装得太不像。

 

或许是终于认同失去的这些年,也被粗砺的风暴刮掉了全身的本领,回到了最初还不会伪装的样子,直到现在好像也没有学会从善如流。或许真的是他还不太熟练,在这种适于把酒言欢忆当年的场合,总是容易把思念表露的太过明显,所以宁愿沉默。

 

对比宋亚轩表露的“破绽”,刘耀文则显得更加“从容”。至少他并不耿耿于怀曾经,与好友再相聚不觉得排外,看见宋亚轩没有任何的、多余的别扭,也不介意提起当年那件事。

 

他只是笑着说,都是老黄历早就翻篇了,你们怎么还是这么喜欢忆当年啊。然后玩笑且夸张地问,难道每次见面都取笑我是你们谁派来的任务吗?亚轩都见怪不怪了。

 

最后总会被丁程鑫笑着囫囵过去。

 

宋亚轩知道,丁程鑫是在试探他们俩的态度,毕竟他们的决裂太过突然,任谁都没有做好准备。但他还挺想知道,然后呢。知道了当事人的想法,已经释怀或者念念不忘,能怎么样,又能怎么做?

 

不过是多一个人觉得遗憾罢了。

 

宋亚轩没再说话,只是沉默的喝着酒,尽力扮演好普通朋友的角色,不客套寒暄,也不执着当年。耐心等待着天色渐晚,饭局快要走到尽头,再大方的放任刘耀文借口剧组有事先行离开。

 

他只是看着刘耀文的背影消失在视线里,然后喃喃自语着,我想你了。

 

不知道是在说给谁听。

 

宋亚轩突然想到他很喜欢的歌里有一句歌词,温柔且破碎的女声唱着,“怎么好像前一秒钟,还在自由放空。突然就变失落。”

 

成长变成了我和我的隔阂。

 

是啊,长大的过程太痛了。成长就是这样,残酷却没有回头路。不管过程再怎么痛苦,最终依然会走到既定的结局。而年少紧密的爱恋即使再有心去维系,终将被时光掩埋,变得余有隔阂且面目全非。

 

其实每个人都并不是一直勇敢的。或许争吵的时刻,我们都被情绪左右,忘了爱不能裹着刀子说出来,那样会刺痛所有人。

 

也早就忘了,什么是奋不顾身。

 

我想你不必知晓当时狠心向你捅刀子时我要先将自己弄得遍体鳞伤,不必清楚这些年被想念与懊恼裹挟的我过得有多痛苦,也不必知道我为了更靠近你一点都做了些什么。不用被我自私的情意捆绑,更不会被我再次伤害。

 

就让风,掩盖我心里,那些太多余的挣扎。只大步向前地去期盼,下一个明天。

 

刘耀文,好久不见。我好想你。

 

 

 

照顾醉鬼的感受就一个字,累,心累。

 

时隔多年,严浩翔再一次感受到了什么叫做心力交猝,偏偏宋亚轩仿佛变着法的要捉弄他们。大概是从未见过宋亚轩的这种恶趣味,总让严浩翔怀疑他到底醉了没有。

 

但在严浩翔试图问丁程鑫寻求认同感时,他只是说,真醉还是假醉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耀文不在。而在好久不见的故友面前,在我们面前,亚轩可以任性的醉一次。

 

所以使唤我们也好,故意捉弄也罢。都证明了,我们清楚这一点,他当然也知道,并且有底气和把握,我们不会因此怨怼他。

 

太久没有幼稚过的大人,总要接受自己任性的一面用以宣泄,寻求慰藉,感受到了关心,才会再次对信任的人敞开肚皮。

 

对于丁程鑫所说的这番话,严浩翔深表认同,宋亚轩好像也心知肚明,于是他不再装醉疯闹,只是泄了口气,悠悠地开口说道,“我和刘耀文之间,分手是必然的。”

 

有些事情宋亚轩不愿意讲得太明白,好像那样就会被看穿,就要承受更多痛苦。而分开这件事,没有那么多小说里的狗血戏码。

 

只是因为不再那么了解,因为一件事情成为导火索,演变成争执和爆发。问题堆积多了,被拉开的物理距离最终会蔓延到两颗心的靠近。都有各自的工作要忙,得不到及时有效的沟通,没办法再像以前一样亲密无间,出了什么问题可以直接坐下来聊开。

 

为对方妥协的多了,就会变成消耗。磨合的过了,就会成为被碾碎、磨平棱角的圆石。直到我们都疲累不堪、也遍体鳞伤。

 

世间万般皆苦唯有自渡,去交付一份爱的前提是先学会自爱。争吵的多了就会渐渐变得无所谓,因为我们都不想被改变。

 

即使那个人是对方。

 

但这些都不是伤害彼此的借口,情绪上头时口不择言带来的只有互相折磨。失去爱人的这几年,活在被负罪感淹没的浪潮里,无比悔恨自己对刘耀文说了那番话,这日复一日的五年来,没有一刻不在自责。

 

“可你忘了吗?亚轩。”丁程鑫给他递过去一杯温水,然后顿了一下,看了眼旁边的严浩翔,继续轻缓地说道,“是你说的,不需要他。”

 

丁哥,我没有忘。宋亚轩无意识地抖了一下,“这些年来,我无时不刻都在后悔。”

 

可也是他说的,我不重要。宋亚轩哽了一下,边说边撇撇嘴,看起来好不委屈。硕大的眼泪湮湿了睫毛,在他原本一贯冷静自持的脸上留下一道道情绪崩溃的证据。

 

他原本不想说这些,从十几岁摸爬滚打到现在,也早就学会了隐藏情绪,很久不曾有过青春时明昧生动的少年意气,更遑论冷静不再,理智在坍塌的边缘。可心里不断翻涌的酸涩情绪,已经快要将他吞没了。

 

保护我,只是性格使然。宋亚轩扬眉,眼里随着话音冒出一些不知道是讽刺还是嘲弄的笑意,“而我刚好需要。”他敛下眉,讽笑了一声,并不是我有多不同。

 

但是亚轩。严浩翔攥了攥拳头,还是没忍住开口,“爱的尽头从来都不是恶语相向。”丁程鑫没说什么,算是默认严浩翔的话。

 

我知道啊。可是我没办法。宋亚轩笑起来,笑得一如既往,却痛到红了双眼,那滴含了太久的泪珠没了禁锢唰唰两下落下来。

 

曾经那个用尽所有力气来磨平自己的棱角只是为了想要跟对方契合的我,跟那天冷漠相对、对他恶语相向的我,截然不同。

 

你们能懂吗,那么不体面的我们,对对方说出那么绝情的话。宋亚轩苦涩地眨了眨眼,沉重地垂下,像是很疲惫了,“没有诋毁,也没有欺骗。但就是断开了。”

 

宋亚轩紧紧闭上眼睛,试图克制濒临崩溃的情绪,可身体却无法自控地轻轻颤抖着。然后他的手掌不自觉按着胃部,又移开落在心脏处按压,嗡鸣的疼痛漫过感官,感觉怎么也喘不过气,看起来痛不欲生,却始终不敢睁开眼睛。

 

丁程鑫担忧地皱起眉,挪过去拍了拍宋亚轩的背试图为他顺气。严浩翔撇了撇嘴,看见宋亚轩痛苦的样子哽了一下,忍住翻涌的情绪,轻声说道,“亚轩,但你知道,心跳是不会骗人的。”

 

宋亚轩深深地喘了几下粗气,才堪堪平复下来,他苦笑了一声,“就是因为我还有心跳,我才觉得自己真正活着。”

 

失神的片刻,宋亚轩突然想到一个无奈的形容——像极了死缠烂打追着前任求复合的坏男人。

 

这样的结果不是早就想到了吗,从非要掺和一脚到《寻迹》的剧组时,就做好了痛苦的准备。宋亚轩才是这件事情无法转圜的罪魁祸首,是他狠心跟刘耀文断开又后悔,就活该承受失去,活该痛不欲生。

 

窗外银白漫天,冷意扑淡暖气。好像下雪了。

 

 

 

「聚」长篇vlog一经发布,便意料中的在网络上引起了轩然大波。时代少年团的部分成员再相聚的话题度直接引燃了大片粉圈,连带着《寻迹》的热度与话题再次攀升。

 

于是电影便在外界高关注、高话题度的热议下顺利开机。跟组结束,宋亚轩暂时离开了剧组,接下来的行程安排有些忙,不仅要准备电影系列专辑的制作推进,很早之前官宣的「不落太阳」成都站·演唱会的排练也要开始进行了。

 

宋亚轩先去了录音室,跟想要邀请的演唱会嘉宾前辈联合录了一首合作曲,将会在演唱会前夕发布,然后第二天舞台首唱。

 

工作行程有条不紊地进行着。

 

期间马嘉祺发来的一条消息让宋亚轩感到失笑,《寻迹》主题曲ost的歌手邀约发给了马嘉祺,看来打定了主意要在时代少年团身上制造话题度。这是很正常的,毕竟现成的热度不用白不用。

 

“看来马哥是要唱上我写的歌了呀。”宋亚轩调侃了一下,然后收到马嘉祺一句“不胜荣幸”不禁感到十分好笑。

 

对此他们都并不排斥,而且还挺期待的。

 

 

时间徐徐走过,临近腊冬,距电影开机已然过去一月有余。中途宋亚轩没再去过剧组,但已经看完了剧本情节,曲子大概也有一点雏形,等后期看完粗剪就可以细写了。

 

剩下的时间大多都在进行演唱会的排练,马嘉祺他们也曾发来过慰问。12月21日,「不落太阳」演唱会在成都凤凰山体育馆顺利举行。

 

算是启动了落幕的行列,最后还有一站重庆,「不落太阳」的巡回演唱便算是圆满结束了。

 

再次站在舞台上以歌手、唱跳idol的身份跟粉丝见面,就像是一场盛大的华丽舞会。它承载着宋亚轩的梦想与初心,也是回馈粉丝满腔热忱和爱意的约定。

 

「世界安静了,听我唱歌。」

 

镁光灯落在身上,被喧嚣掌声包围,宋亚轩感到心绪无比激荡,好像终于又回到了最初的炽热少年,找回了最原本的纯粹。

 

那颗强烈擂动的心久久无法平静,这是任何东西都代替不了的,只有舞台能带给他的。宋亚轩也曾无数次坚定地想过,只要他还活着,就不会放弃唱歌。

 

那这场不谢幕的演出,便献给每个勇敢过的一位。

 

 

演唱会暂时落幕,宋亚轩回到酒店,洗漱完躺在床上,跟家里人通了视频,又重温了一遍小有雏形的人物角色曲。然后百无聊赖地点进微博刷着。一眼看到醒目的热搜第一,词条上还挂着“爆”的字样。

 

手指有一瞬间的停滞,然后不断刷新试图掩盖消息,证明是自己看错了,可不管怎么刷新,词条仍旧稳居第一,且热度还在不断攀升。

 

心跳仿佛都漏了一拍。宋亚轩快速按灭屏幕,翻身下床去接热水泡咖啡,试图逃避,但脑海里不断萦绕着看到的热搜词条。

 

水温漫上来,热水没过杯口溅出来纷扬到手背上,宋亚轩被烫得瑟缩了一下,眼睛慢慢聚焦回过神,眉头瞬间因为疼痛皱起来,连忙拨动拧头放下咖啡去冲凉水。

 

脑子却像是遁入混沌,被冷风侵蚀,对于跟那个人相关的事情,大概宋亚轩永远都做不到洒脱。他又连忙跑回去打开手机点进微博,有关刘耀文的词条仍旧赫然在目。

 

#刘耀文拍戏受伤

#刘耀文威亚断裂

#刘耀文被送进医院

 

岌岌冷风倒灌进心脏缺失的一角,宋亚轩的眼神黯下来,身体卸了力倒靠在床头,眼睛没有焦距的、沉默的走了神。

 

这凛冬漫漫长夜,仿佛永无止境。

 

 

 

刘耀文不太喜欢医院里的味道。

 

幽深、冷冽。好像置身无边际的寒冬,没有阳光,也感受不到温暖,无时无刻都处于黑暗,有的,只是尘土、污浊和泥泞。但也只有在这孤独时刻,才能完全放空自己。

 

不是第一次受伤了,刘耀文自认对这套流程还是很熟悉的,跟家人报了平安又无可避免地感到唏嘘。他不是把痛苦玩笑化,但也不会再如同第一次受伤那样彷徨失措了。

 

刘耀文摸了摸鼻子,视线落在输了大半的吊瓶上,手背传来的凉意有些涨,滴滴答答,在心间蔓延开来,潮湿得让人难受。

 

他伸手拨了拨输液线,看它小幅度地晃动几下,视线又移到自己身下躺着的,泛白的蓝条床单用指尖捏了捏,最终落在窗外的梧桐树上微微出了神。枝丫上挂满了水雾衔在叶尾,顺着叶茎滑落下点点露水。

 

又是一个大雾天气。心里突然觉得空落落的,淌满了湿润的清风。

 

一通打来的视频电话打断了这混乱的思绪,刘耀文敛好神情按下接通。那侧马嘉祺的声音听起来有些疲惫,闷闷地,带着轻微的鼻音,问道,“还好吗耀文?”

 

没什么事,就是得挂几天吊瓶。刘耀文如实答道。

 

马嘉祺闻言松了口气,又絮絮叨叨问了许多,说自己正好是凌晨的飞机,明天下午来医院看看他。刘耀文还没来得及拒绝,马嘉祺便说要登机了先不说了,果断挂了电话。

 

刘耀文无奈的笑了笑,他知道马嘉祺被《寻迹》邀请ost演唱的事情,所以并没有多在意。

 

 

夜里,刘耀文罕见的发了高烧。

 

烧得脑袋混混沌沌,身体灼烧感强烈,喉咙又干又涩,值班的护士及时给他打了退烧针,然后又挂上了吊瓶。

 

刘耀文苦涩地咧咧嘴,心里蔓延着说不出的涩意,他艰难地翻身下来,伸手拿起输液瓶想去接杯温水。

 

刚趿拉好棉拖鞋,还没来得及站起来,恍惚中,仿佛看见了宋亚轩的身影。

 

一身米色的大衣在眼前愈发清晰,兀的驱散了点点寒夜里的冷意,宋亚轩焦急地走近,拿过刘耀文手里的水杯,接了杯温水递过去。

 

刘耀文呆愣地接过水杯,又看着宋亚轩帮他挂好输液瓶。是梦吗,是梦吧。否则为什么他看不清宋亚轩的神情,觉得温暖忽远忽近,连同他脸上的情绪也忽明忽暗。

 

那双湿漉的眼睛定定地落在刘耀文打着点滴的手背上,潮湿水汽裹挟着清风铺面而来,滴滴答答坠在心里,平白让他觉得难受。

 

于是刘耀文把手藏到身后不想让他看。

 

宋亚轩也没出声,只是站在那里,静静地看着刘耀文。他坐在床上,比宋亚轩低了许多,无声地仰望着他潋滟的目光。

 

慢慢地,看着刘耀文走了神。

 

宋亚轩迈开脚步,小心翼翼地挪近了一些,伸出手,微微颤抖着想去抚摸刘耀文清瘦的脸颊,距离还有片刻时又停住。那个他日夜思念的人,并没有如同往常那样对他冷漠疏离,也不像无数个梦里一般对他恶语相向。

 

甚至是脆弱的,让宋亚轩害怕触碰。

 

刘耀文眨了眨眼,微微侧了下脑袋,去贴近宋亚轩的掌心,然后闭上眼睛蜷缩下来,像是受伤的小兽在嗫嚅着、贪恋着他的体温,汲取这难得的安稳。

 

他很懊恼自己活了27年,在关于宋亚轩的事情上还是这么冒失。

 

但既然是梦,那就不要故作没事了。刘耀文想。便放任自己被曾锁困住的爱意焚烧——享受一次梦里与爱人的温存吧。

 

听着自己强烈振动的心跳,无声被灼红了眼睛,宋亚轩有些失神的看着刘耀文。

 

临时航班一落地,宋亚轩便赶来了医院。本来是想给自己一个放弃的理由,来支撑自己想要来看望他的念头,可再次切身感受到刘耀文靠近他的温暖,那本趋于沉寂的心在黑夜里不断狂跳。一步步、一步步,清晰地感受到那越来越不满足的心。

 

他已经很久很久,不曾感受过属于刘耀文的体温了。

 

也清晰地知道,他即将再次沉沦。

 

原来他早就愿意为了这份爱奋不顾身。如果那天争吵时也能想到,其实他本就可以孤注一掷地向刘耀文不断狂奔的话,是不是他们就不会走到如今面目全非的样子。

 

那该多好啊。

 

 

 

意识逐渐涣散,再醒来时已经是第二天中午,刘耀文依然躺在医院病房的床上,而身侧早没了宋亚轩的踪影。

 

刘耀文扯开嘴角笑了,眼神没有丝毫波澜地垂着,喃喃着,果然是梦吧。

 

床头柜上还放着助理陈远带来的米粥,便利贴上写着“醒来记得吃”的提醒。可惜刘耀文一觉睡到中午一点多,粥也早就凉了。

 

微信里陈远十一点多发来的消息还亮着,问他中午想吃什么他去买,但刘耀文实在没什么食欲吃东西,转念又想,都过了两个多小时了,陈远怎么没带午饭过来。

 

这个念头只在脑中过了一瞬间,刘耀文只感觉脑袋发懵,懒得去想为什么,拿过来体温计闭眼等待测量结果。

 

还没测好,马嘉祺就到了,手里惦着刘耀文刚还在想的午饭,贴心的给他后背塞了个枕头靠着,然后一屁股坐在凳子上扒橘子。

 

到底是年轻,恢复能力快,挂了吊瓶便没再烧起来,但巩固期没过还是得继续吊。刘耀文没什么其他想法,如果不是受伤的话,估计也没有这久违的休息时间,权当给自己放个假了。

 

马嘉祺甩好温度计放起来,把剥好的橘子递给刘耀文,把皮拿去煮了水。刘耀文看他一来就忙活了半天,连忙叫住马嘉祺让他别弄了,坐过来聊聊天。

 

起初还只是唠着家常,有的没的全说一通,谁也没提工作上的事情。

 

中途马嘉祺去盛煮好的橘皮水,刘耀文百无聊赖地翻开手机,瞬时推送过来几条宋亚轩前一天突然落地北京的路透消息。

 

手指突然一顿,心里漫上空落落的风。

 

呐。马嘉祺递过来一杯温度正好的橘皮糖水,示意他喝了。

 

刘耀文顿了片刻才接过水杯,身体往后靠了靠,眼睑抬起对上马嘉祺轻柔的眼神,“马哥,你是来跟我聊工作的,还是别的?如果是工作,我乐意奉陪到底。如果是要谈别的,我不是很想听。”

 

“你现在也看到了,我没什么事,你们也不用担心。并且,我不需要知道他或者你们都有什么别的目的,抱着寒暄重聚还是利益安排都好,《寻迹》能被看中,证明它值得,不用非得因为谁。”

 

他这话说得有些稍显锋芒,于是话音落地刘耀文又软了些语气,放低了那股不自在的脾气,你知道的哥,我没有别的意思。

 

马嘉祺笑了笑,双手交握着,说我没有误会啊。然后调侃他,我们耀文,说着那么锋利的话,但表情却一点也不放松啊。

 

你说你不在意,不需要知道,还要把我们也拉出来,全盘否认因利益相聚的真心。

 

其实这两者有什么冲突吗?我接下邀请可以是因为这对我有好处所以有工作安排,但为什么就不能也是想要老友相聚呢。

 

可以有利益,也可以有真心。就像我们都会长大,也都可以长大,但疲惫时刻,还是想要回家。你表达的那么绝对,是想让我听起来觉得你并不是那么针对他吗?

 

马嘉祺的表情依旧那样温和,却让刘耀文感到有些无法辩驳,于是他咧开嘴,努努鼻子说道,你很咄咄逼人诶。

 

马嘉祺挑眉,我知道啊。

 

我可是病号。你这么逼我真的好吗。刘耀文皱皱眉,控诉的眼神看向马嘉祺。

 

不逼你,你不还是会当哑巴吗。马嘉祺无视了他这套方法,笑得很势在必得,“能得到想要的结果就行了,我不在乎过程。”他微微倾身凑近刘耀文,也玩笑般说道,所以这位病号,还打算跟我嘴硬打哑谜吗?

 

刘耀文扭过头不说话,马嘉祺也不急着催他回答,就安静地坐在原地等着。

 

过了很久,他才听到刘耀文很轻的一声叹息,“我没有针对他,也没有在想什么。其实当朋友不是也挺好的吗,我们都很擅长啊。

 

是他先退这一步的。

 

从完全适应与另一个人长成并蒂莲的那一刻开始,就需要做好脱离这段感情的准备。那是身体的自我保护机制带来的风险。我曾无数次这样告诫过自己。

 

没有什么是无法割舍的,不是吗?”刘耀文握紧手里的玻璃杯,声音坠入风里又轻又淡,极难捕捉,“如果他舍得,我也必须舍得。”

 

“我不能输。”

 

马嘉祺皱起眉骨,指骨不断摩挲着,斟酌着说道,可是耀文,爱不分输赢。如果真的像你所说的话,那你为什么还会这么难过呢?

 

“因为失去是相互的,痛苦也是,因为我无比清楚地知道曾经的我们有多爱彼此。”刘耀文看向他,没有丝毫停留地说着。

 

其实这句话早已不复冷静,就像马嘉祺也下意识觉得,说出这些话会难掩心中情绪激荡,至少不会像刘耀文现在的神情一样这么平静。仿佛演练过无数次,有如抽丝剥茧,次数多了,也就习惯了痛。

 

“至于现在,我已经在当作什么都没发生过了。”说到这里,刘耀文停顿了一下,才继续说着,“我承认,也清楚地知道我无法坦然面对他的靠近。”他泄了口气,叹道,但既然已经不体面过了,就没办法再回到以前那样亲密无间的时候。

 

不是所有的事情都要有个答案,也不是所有的问题都能被解决。刘耀文笑了笑,那笑里多有自嘲的意味存在,“一个人最蠢的时候,什么都想问个清楚。但到头来还是两败俱伤。我累了。

 

答案到底是什么,对于现在的我来说,已经没有那么重要了。顺其自然不好吗?我们谁都不要纠结过去了。至少还能做朋友。”

 

刘耀文很少会在他们面前说这么多,尤其是对有关宋亚轩的事情。马嘉祺不知道他是偶然看见了什么才愿意说这么多,但也没再反驳,只是轻声笑了笑,把带来放到现在有些凉的午饭拿去微波炉里热了热。

 

作为他们的共同好友,也是他们的队长,马嘉祺确实是一个十分难得的倾诉对象。大概是他本身就温柔自持,天生拥有看能透人心和令人感到安心的本领。

 

有些事情,或许当事人不知道,但马嘉祺却很清楚。

 

他想起曾经,他们七个人都还年少时的样子。那么纯粹热烈,稚嫩的脸庞上带着再认真不过的神色,逐梦的少年携手同行,势要在时代里闯出属于他们的印记,仿佛随着多年前的潮湿雨雾腾得扑进怀里,蔓延出片片湿意。那是现在的他们,如此眷恋的纯澈笑晏和热烈拼搏。

 

他又想起宋亚轩和刘耀文,在烦乱的记忆里,根据印象试图搜寻已经不再那么清晰的初次见面,是在热浪席卷的山城夏季,在熟悉又陌生的长江国际练习室,在如墨色翻滚的嘉陵浪潮里,慢热但习惯用笑容掩饰不安的宋亚轩说着有自己的音乐世界,以及小小的刘耀文扬着希冀的神色在说,我想成为发光点。

 

如今他们都做到了,成为了千万人追逐的太阳,也都步入成熟,不再有当初幼稚却少年意气的影子,虽然得到了很多,但同样也失去了很多。

 

他们都极为怀念当初的日子,那是他们永远都回不去的少年时光。但有些东西,或许并没有改变。

 

他清楚的知道宋亚轩曾偷偷去看过刘耀文的个人演唱会和电影,刘耀文也是。他们都在不同的时空,不约而同地关注着对方的一切。

 

而造就他们如今情况的原因,归根结底都是因为害怕。一个人独闯的日子,能让他们都养成些不好的习惯。时间让他们变得缄默,彼此之间少了很多的交流。问题得不到有效的解决,只放任争吵愈演愈烈,最终演变到爆发。

 

其实最初隔阂的开端也是因为爱。因为害怕被改变,于是口不择言,认知到给彼此带来了伤害选择分开。而现在,时间早就治愈了曾经的争吵事件本身,却又因为害怕对方早就不在乎了而继续退缩当哑巴。

 

不解释、也不沟通。

 

其实他们之间本来就没有什么解不开的死结,只是缺少一个契机而已。但这个破冰的点,不能出于除他们俩之外的任何人。

 

他们可以当搭桥牵线的中间人,但最终,问题的根本,还是要他们自己去解决。

 

但或许,爱从未消失。

 

 

 

时间飞逝,《寻迹》已于半月前杀青,宋亚轩制作的系列专辑,曲子也进入了录制监制过程。

 

而作为主角的人物曲,当然要由刘耀文来演唱。这期间,无可避免的要打上照面。为了不因私心耽误工作效率,刘耀文跟宋亚轩简直是没少耗费精力。

 

唯一还算值得放松的,是他们心照不宣地达成了共识,让曾经的事情随风飘散,剩下的,就让它顺其自然。至少,在《寻迹》上映落幕之间,不再执着往事。

 

又是一年除夕夜,他们七个人难得聚齐在北京,便由丁程鑫牵头,约好晚上聚个餐。

 

彼时宋亚轩刚完善好角色曲的前期制作,正准备小憩一会儿,陆子瑜就抱着“噜噜”这只胖猫强势地霸占了宋亚轩的休息时间。

 

“陆子瑜,你最好有正事要跟我讲。”被打扰睡觉的宋亚轩简直怨气比鬼还重,顶着一双幽怨的眼睛恶狠狠地说道。

 

陆子瑜“啧”了一下,表情略显严肃地问道,你的重庆终点站,想好邀请谁了吗?

 

意料之中的,宋亚轩对这个问题表示了沉默,陆子瑜笑了一下,手指不断抚着噜噜的脑袋,“其实你不用说我也能猜到。你上次丢下我跟俞媚姐处理演唱会后续事宜自己连夜飞往北京,是去找他了吧。”

 

抱歉。宋亚轩垂下眼睑,说道。

 

我能感觉到,亚轩。陆子瑜说,你不用觉得愧疚还是如何,这很正常,娱乐圈是个极易消耗真情的地方。我知道,我们都是拿真心相待的。但保留一分谨慎与距离,也是不可避免的。

 

陆子瑜只是撸着猫,没抬头看宋亚轩,继续说着,“谁都不会对除己之外的任何人全然交付信任,就像你们七个,时隔多年,如今也是这样。”

 

“对你来说,也就只有他了吧。”

 

可现在,连他也不愿了。宋亚轩回答。

 

陆子瑜闻言终于抬起头,噜噜没了禁锢从跑走。宋亚轩刷手机的动作没停,只是跟着睨了他一眼,语气没有任何波动,“干什么。”

 

陆子瑜耸耸肩,没什么。今天是除夕。你们不是要聚一聚吗?总会解决的。

 

他尊重宋亚轩的选择,没多说什么,说多了就显得陆子瑜太把自己当回事了。他不了解刘耀文的曾经,但总归认识现在的宋亚轩。有些事情,只能他们当事人去解决,自己作为旁观者,没有不断插足评论的理由。

 

窗外银装素裹,白雪漫天,而此刻万籁俱寂,宋亚轩没有回答陆子瑜的话,只是出神的望着外面,心里只剩下一个念头——

 

刘耀文,下雪了。

 

 

 

又是新的一年一起过的除夕夜,好久不见的居家火锅趴,免不了要玩一些游戏。国王king、唬牌、阿瓦隆、狼人杀都玩了个遍,最后不知道是谁提议玩起了心率挑战。

 

起初并不算一呼百应,但看丁程鑫抬高下颌一副欲言又止像在暗示什么的样子,严浩翔贺峻霖稍感无奈,便跟着附和起来。

 

宋亚轩抿了一口葡萄酒,没说玩也没说不玩,其实多少也能猜到心率游戏在针对谁而提起,他曾跟丁程鑫严浩翔提起过跟刘耀文的往事,保不准马嘉祺他们都知晓。

 

心率游戏只是一个试探的幌子,他知道,刘耀文也心知肚明。如果他们都并不排斥且愿意参与的话,与彼此和解岂不是皆大欢喜。

 

对宋亚轩来说,与刘耀文达成共识后,他很想、也很努力的在释怀曾经的事情,不再执念于什么,放任它顺其自然,但心底仍存有一丝希冀,能跟刘耀文重归旧好。

 

他不是不能低头,也不是在掩饰自己的过错,归根结底是刘耀文所表现出来的态度,让宋亚轩不敢真的迈出那一步。万一刘耀文仍然抗拒,那就真的无路可退了。

 

刘耀文是宋亚轩失去了才追悔莫及的全世界,远比他可笑的倔强重要,可宋亚轩不想在丢下自己的骄傲后,还是挽不回爱人心软的停留,要承受再次失去。

 

那对宋亚轩来说实在是太过残忍。

 

心率游戏本身对于他而言并不是那么喜欢到非玩不可,但如果刘耀文也同意,那对他来说,未尝不是一件好事。至少,在刘耀文表面态度之前,宋亚轩不会先说什么。

 

在等着刘耀文表态的远远不止宋亚轩一个。刘耀文很清楚心率游戏的目的,于是他攥了攥拳头,扬起一抹故作轻松的笑,“别了吧,这么幼稚的游戏。”

 

刘耀文相信宋亚轩能懂他的意思,但丁程鑫好像并不想放过他。耀文,你不坦率。是在害怕什么?丁程鑫眯了眯眼,诘问道。

 

刘耀文没说话,他不想被丁程鑫看穿心里的无措,其实并不是真的那么抗拒对上宋亚轩,只是他害怕自己的心思被暴露在阳光下昭然若揭。但丁程鑫这句话无疑是拿捏了刘耀文的别扭和倔强,他不会放任情感被猜测的。

 

于是刘耀文便没再拒绝。但为了公平,他们一致决定,用扔骰子的方式选择分组和对战的人选。

 

第三局,扔骰子掷到了刘耀文跟宋亚轩。

 

丁程鑫看到这结果好悬没憋住喊出来,无声的激动着。张真源戳了戳宋亚轩的胳膊试图催他上场,刘耀文慢慢环视了一周。沉默片刻后,宋亚轩率先起身在游戏场上落座。

 

刘耀文泄了口气,认命的跟着过去落座。

 

宋亚轩则接过他们事先准备好的情话挑战,手指下意识捏紧手机,平复片刻抬起眼看着刘耀文。

 

手腕上被绑好心率测量器,宋亚轩低头看了一眼,初始127。要命。明明已经在很努力的控制了。他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再睁开,挑了一句不那么露骨的情话念。

 

刘耀文抿了抿唇,直视着宋亚轩的眼睛,袖口里的掌心紧紧攥着,甚至不敢去看自己的心率。

 

“世界上的人那么多,为什么偏偏我就遇见了你。认识的人那么多,为什么偏偏就只会想念你。想见的人那么多,为什么偏偏就爱上了你。”

 

他这话念得很没有感情,如同朗读课文。尽管如此,丁程鑫他们还是控制不住的起哄。闹着要看他们俩最终的心率结果。


宋亚轩垂下眼,不知道这句“情话挑战”后,刘耀文会露出怎样的神情。心绪难掩动荡,宋亚轩抿了抿嘴,偷偷看了一眼自己手腕上的心率值。要命。更高了。


但刘耀文从头到尾只是一副面无表情的样子,完全没有憋笑或者忍耐的感觉。


他们本以为,刘耀文这么容易就同意了心率游戏,是挣扎后选择了放下,不再抗拒跟宋亚轩之间的事情,至少撮合一下不会引起排斥,这才出声起哄。

 

可刘耀文的神情却没有想象中的随遇而安。他似乎是在这起哄声中感到有些难堪,眼睛急速地眨了几下,转瞬便布上了红色。牙齿咬了咬唇肉,拳头攥紧又松开,轻呼一口气。

 

看我出糗,你们满意了吗?刘耀文目光冷冷地环顾一周,声音不慌不忙,甚至没有波澜。如果不是那双泛红的眼睛,可能就真要觉得,他无比抗拒跟宋亚轩有关的任何事了。

 

严浩翔犹感到一丝尴尬。心底犹疑着是否真的触碰到了刘耀文的底线,一时竟有些不知道该说什么。

 

刘耀文跟宋亚轩之间的事情,他们并非全然不知情,拍摄《寻迹》的时候也多少进一步了解了一些,而且他和丁程鑫是作为这段感情经历的见证者,是怎么都想不到他们俩会是如今情感破裂的那个。

 

虽然很是大跌眼镜,但没有立场也不该轻易指责什么。本着探寻原因的想法,丁程鑫曾问过宋亚轩的态度,得知他还想要挽回后便私下联系了马嘉祺他们,共同商量着,为他们俩再寻求一个可能。

 

眼下来看,刘耀文并不是完全对这段曾经产生过裂痕的感情无动于衷,不能说是抵触,但好像也探寻不出其他的想法。

 

贺峻霖试探着喊了声,耀文啊——话未说完,视线里刘耀文忽得站起身,解开手腕上的心率测量器,不带丝毫留恋的转身离开。

 

耀文,外面雪下大了——马嘉祺提醒道,却依旧像沉入湖底的重石,没激起半片水花。

 

沉默片刻,俯身捡起被甩下的心率测量器,上面显示数字已高达134,且因为摘下后停了一下,此刻还在持续规律着往下掉。

 

 

外面雪下得很大。

 

刘耀文红着眼,狼狈的、坐在布满雪花的长阶楼梯上,屋檐挡住了落下来的漫天白雪,可冷风萧瑟,吹拂着雪往他身边扑过来,片刻后便沾了满身,像一个雪娃娃。

 

其实真的很冷。其实都快忘了,仔细想想,他们争吵那天好像也是一个雪天。大概老天也看到了他们内心的荒芜与悲戚,这才降下雪来,试图与他们一起流泪受伤。

 

世界不会永远都是白色吗,可他怎么一直都看不到太阳。

 

坐下没多久,刘耀文就看到一身米白色的宋亚轩跑了出来,在雪花的点缀下,更像一个冒着热气的糯米糍。可外面实在太冷了,不过片刻就将他身上的温暖驱散了。

 

刘耀文低下头看着地上的雪,那团米色便跟着闯入视线。他听到了宋亚轩的吸气声,才迟钝的意识到,这次聚餐之前他好像就感冒了。而此刻站在刘耀文面前,甚至还来不及喘匀气,便说道,“对不起。”

 

于是刘耀文再也忍不住抬头看去,宋亚轩就站在长阶下、屋檐外,眼神悲怆地看着他。雪落了满头,连眼睫上都坠满白色。

 

他很想说宋亚轩你没事跟出来干嘛,想说我并不需要你的道歉,想坦白说其实那件事我也有错,可他看着宋亚轩孤独萧瑟的单薄身影欲言又止,最终说出口的只是一句,你不冷吗。

 

宋亚轩迈开脚步,沙沙——一步步靠近刘耀文,最终停在他面前。

 

刘耀文抬头仰视着他,眼睛又不争气的泛起红色,或许是雪冻的,就连声音都在风里轻颤,“其实你不用道歉的,我从来没有怪过你。我知道那只是你的气话,但你所感受到的、那些坏的一面,的的确确是真的我。

 

而我们的相处方式并不是那么良性,在靠近彼此的过程里,总要一方选择打断自己的骨头拼接到对方的频道里,用习惯筑成一道全新的、与对方合衬的骨骼。

 

这种潜移默化的方式,现在来看的话特别病态、极端。而我们偏要做勉强的那个。

 

试过了,也知道了。莽撞到义无反顾的后果就是两败俱伤。可能我们都太顽固吧。

 

说到这里,刘耀文笑了笑,那是久违的、是宋亚轩这段时间最想要看到的、终于释怀的笑容,“我只是在想,或许我们都把爱情太过理想化了。

 

直到现实赤裸裸地摆在眼前时,才发觉其实没有办法接受那个、为了对方而改变成跟理想中截然不同的自己。

 

可能我们真的不太合适。

 

我勉强过、也执拗过,直到我们都因此受伤,最后发现,路是真的走不通了。”

 

刘耀文呼出一口寒气,顿了一下继续说道,而且,我也说了重话。抬起眼睛直视着宋亚轩,语气不再冷漠难挨,“明明最清楚你要的坚定和安全感了,不是吗。”

 

可也是我亲手毁了你需要的安全感。宋亚轩没认同刘耀文所说的这些,如果真要追究起来,那也是他先说得绝情话,而那个时候的刘耀文又能怎么办。“需要和被需要是双向的。那时的我们都被情绪左右,所以最终才会走向分崩离析。”

 

宋亚轩笑了一下,“但是刘耀文,你知道我现在看着你,最想说的话是什么吗?”

 

刘耀文没有回答,只是冲他笑了笑,说宋亚轩,新年快乐。

 

只一句话,便洞穿了宋亚轩所有的防御。时过经年,他们都不再年少,学习摒弃懦弱找回勇气的路途里,失去过童稚、纯粹、热烈、也失去过彼此。

 

那段曾经被眼泪祭奠的青春啊,早就过去了,被时光掩埋。幸运的是,我们终将找回默契,找回自己,也找回去爱和接受被爱的勇气。

 

这么多年过去了,懊恼直到现在才明白,成长是覆水难收,是面目全非,但爱是奋不顾身,是缴械投降。

 

或许曾丢弃的东西终究覆水难收,在人生的旅途里,注定渴求不可得的温柔。

 

于是他们都流泪,在这寒冷的冬天,落在满目琳琅的白雪里。刘耀文伸出手,等宋亚轩握住后,把他拉到身侧坐下却没放开。

 

可是现在,直到现在,他也不敢再把这个人抱进怀里,只有捂着宋亚轩的手取暖,彼此传递着体温,试图驱散寒冷。

 

怪不得宋亚轩那天哭着骂他胆小鬼。他认了。

 

可是找回一点勇气的人不止刘耀文一个,宋亚轩没忍住喊了他一声,声音颤抖的不像样,边哭边说,你还要不要抱住我啊?

 

白雪依旧漫天,冷风却好像停了。

 

沉默了很久,刘耀文终于抬起手,在宋亚轩眼前停留片刻,最终却只是并不温柔地替他抹了把糊在脸上的眼泪。嘴角向下撇,眼睛却是弯着的,还不忘记骂他,

 

“丑死了,宋亚轩。”

 

他对年少的自己缴械投降,他认输了。

 

 

“怎么好像有一阵风,在赶来的途中。

说他懂,我的梦。

让我在他的怀抱中,彻底放松。”

 

 

时隔多年,再次体会到爱人怀抱温暖的宋亚轩,终于敢放任自己哭出声来。

 

青春的样子是年少最坦然的隐秘心事,它永远无可替代。即使去爱的旅途中,我们有些偏离了原本的模样变得愈发患得患失,即使我们之间曾分崩离析、曾渐行渐远。

 

可我偏要我们来时逢春。

 

有时候不用太计较相爱的过程里那些得失与改变,至少我们都学会了步步去靠近理想中的自己,明白去爱之前要先找到自我。

 

不必自我否定和欺骗心动的声音,少年的爱意虽然无可奉告,但时隔多年,我依旧会为你沉沦、在理智即将出逃的下一秒。

 

我望着你,等待着你的赴约。

 

哪怕拥抱会让我们遍体鳞伤也无所谓,那就刺痛我,贯穿我,毁灭我。

 

然后——

亲爱的,我们一起,逃到宇宙尽头。

 




END.

 

彩蛋是一点后面的内容,不影响食用正篇,是团向的。

宝儿们按需解锁哈。



ㅤㅤㅤㅤㅤㅤ右下角匿名

失衡7-13

伪骨

 

 

(七)

这个生日过得和以往都不同。

 

因为周天晚上要回学校上晚自习,高三学业本就紧张,下课又晚。魏青不想耽误两个人的休息时间,在征得刘耀文的同意后,选择在晚餐的时候提前庆生。

 

端上桌的盘子码得很紧凑,全是刘耀文爱吃的菜,魏青在对待两个孩子上一律秉持同等态度,她很早就开始准备这一切了,甚至晚餐都比平时要提前一个钟。

 

她知道刘耀文不爱吃甜食,以往刘耀文都让她订四寸,杜绝浪费。今天不一样,十八岁是人生的第一道分界线,该赋予仪式感,魏青特意布置一番客厅,这次她认真挑了个木糖醇减的定制蛋糕店,按标准尺寸制作。...

伪骨

 

 

(七)

这个生日过得和以往都不同。

 

因为周天晚上要回学校上晚自习,高三学业本就紧张,下课又晚。魏青不想耽误两个人的休息时间,在征得刘耀文的同意后,选择在晚餐的时候提前庆生。

 

端上桌的盘子码得很紧凑,全是刘耀文爱吃的菜,魏青在对待两个孩子上一律秉持同等态度,她很早就开始准备这一切了,甚至晚餐都比平时要提前一个钟。

 

她知道刘耀文不爱吃甜食,以往刘耀文都让她订四寸,杜绝浪费。今天不一样,十八岁是人生的第一道分界线,该赋予仪式感,魏青特意布置一番客厅,这次她认真挑了个木糖醇减的定制蛋糕店,按标准尺寸制作。

 

每一年蛋糕的蜡烛都是宋亚轩插上去,正当魏青以为今年也会这样时,他顿了会儿,露出跟平常相同的笑容,拒绝了这件事,“十八岁亲自来会更有意义一些。”

 

“那倒也是。”魏青递过蜡烛给不做声的刘耀文:“今年小文自己插蜡烛吧,毕竟是你的成人礼。”

 

蜡烛上的火苗微弱,屋外天光清晰,生日歌的前奏响起,混杂在一块的歌声中,刘耀文隐隐听见宋亚轩的声音,其实跟每一年都没有区别,他竟恍惚起昨夜的剧烈争执好似某场错觉。刘耀文垂着眼没有许愿,魏青赶忙用手碰碰他的胳膊,示意他该闭眼许愿了。

 

所有流程结束,蛋糕被刘明谦切成几等份,刘耀文递过点缀水果更多的那一份蛋糕过去,可惜宋亚轩没有接,餐桌上陷入古怪的沉默。

 

宋亚轩先开了口,“我想吃小的。”

 

“小文知道你爱吃甜食特意给你一份大的,怎么还不愿意了。”这时魏青竟有几分哭笑不得,只好替他换了一份小一点的蛋糕,“还有,你还没跟弟弟说生日快乐。”

 

宋亚轩仰起头,脸上展现出的笑容无可挑剔,“十八岁生日快乐。”

 

他听到刘耀文轻声说“谢谢哥”。

 

连宋亚轩有时也会去想,这样的和睦一片,是最好的结果,他们都决心放弃,摒弃掉昨夜的争吵。

 

刚放下碗筷屋外的门铃声骤然响起,一打开门,是方洵提着礼物来敲门,跟魏青等人打过招呼后,他勾住刘耀文的肩膀,献宝般送上礼物。是一套头戴式耳机,质感很好。

 

魏青为方洵切了个水果拼盘,沙发的位置让给了他们三个人,没有坐太久,钟表传来晚间六点的报时,宋亚轩扯扯方洵的衣摆,跟对方说小话,“你等会去学校顺带捎我一段。”

 

“你车呢?”

 

“昨天下雨我就没骑回来。”

 

方洵立刻比个明白的手势,宋亚轩快跑上楼去拿书包,顺带从钱包中取出一张百钞,昨夜散落的积木全都拾起放进了盒子中,他眼珠瞟过,心头不是滋味,但这些通通是注定要翻篇的东西。

 

本来就早该拆掉,他总这样,每次拖沓到最后才肯做出的决定全都是错误判断。

 

他在门口碰到了同时上楼的刘耀文,宋亚轩难得停了会儿,平静问道:“等会去学校……要等你吗?”

 

这次气氛竟有所不同,刘耀文没有拒绝他,他们看上去完全像是回到了越界之前的状态,退回属于过去的那种平衡距离。

 

等刘耀文下楼的间隙,宋亚轩打量起大院门口停着的这辆自行车,显眼,配色骚包,非常具有方洵的个人特色,“你什么时候换的?”

 

“昨天,怎么样好看吧?”方洵对他的新车极其嘚瑟,用手轻拍崭新的坐垫继续道,“还没人做过我的后座,你可是第一个。”

 

宋亚轩给面子的附和:“我现在唯一的指望就是你以后赶紧赚钱,然后买辆迈巴赫,到时候也让我第一个坐副驾兜风。”

 

“不是你的迈巴赫我不坐。”

 

方洵听完,本还挺着的脊椎瞬间垮下来:“我谢谢你啊,这还是白天,会不会梦的有点早了。”

 

此时此刻,刘耀文正停在玄关处换鞋,门里门外是两个世界,屋外的轻松的对话声清晰传过来。余光里,宋亚轩沐在阳光中,笑的时候脸颊隐隐浮动几道光影的痕迹,可以驱散开一切阴暗,但这个范围从今天开始,自己将被排除在外。

 

那是宋亚轩和别人的世界。

 

他的手指微蜷缩,心底冒出来一阵不虞的酸水,有些受不住。

 

“刘耀文你好了吗?”这时方洵的声音远远传来,催促他该出门了。

 

“走吧。”

 

两辆车并行在小道上,微风轻拂着小道两旁的树叶,车轮在地面上轻快地滚动着。

 

骑车要十几分钟,坐在方洵的后座百感无聊,而这时,宋亚轩偷偷瞥了一眼刘耀文,迅速撤回。他的心中涌起一股难以抑制的复杂,心跳声是无法作假的反应。余晖洒在刘耀文的脸颊上,勾勒出他轮廓分明的脸庞,原来一个人在十五岁和十八岁时,是两种味道。

 

没看几眼,宋亚轩被胸口吊着的那团气堵着,不自觉暗骂了一句,从这份涩意中挣扎出来。他还真把自己当做了演技精湛的演员,说不喜欢就不喜欢了,若暂且还没做到,就别再这样去注视刘耀文。

 

等绿灯的方洵扭头瞄他一眼,“你怎么半天一句话也不说。”

 

“看风景,不想说话。”宋亚轩的声音伴在风里,变得模糊很多。

 

人在被专注注视时,是有不能被忽视的第六感,刘耀文明显感受到背后的这道目光,哪怕短暂,这是他从前喜欢做的事情,体育课,大课间,或是宋亚轩跟别人一同做些什么。他经常会在另一个位置遥远对望,就算不在一个班,他也想把对方圈进自己可以触碰到的区域,真是有够阴暗的想法。

 

方洵诧异般啧了一声:“真有你的,去学校的路上有什么风景。”

 

这一刻,时间仿佛静止,宋亚轩低头感受着微风的轻抚。期间的气氛算融洽,跟过去的每一天都相同,方洵跟他们两个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日常。

 

车停在摆放区域锁好,刘耀文的教室在更上面一层楼,方洵朝他摆手,他停在拐角处目睹着两人又开始凑近说小话。

 

“你给刘耀文送的那积木,怎么也没看他发个朋友圈嘚瑟一下?”

 

提到积木,宋亚轩鼻尖登时皱了一下,他有点闷闷地抱臂,“我又不是他,我哪知道,你不会去问他?”

 

“那问你跟问他有什么区别,你们俩才是心有灵犀,天天共用脑电波。”

 

“我懒得跟你讲!”

 

“——怎么今天像个小炸药包,谁惹你了。”

 

把人惹得毛茸茸然后再顺着去哄两句,简直跟撸小猫完全一样,方洵真有点乐此不疲的感觉,总算体会到刘耀文究竟为什么喜欢这样去哄宋亚轩,看不出来这么闷的性格下颇有恶趣味。

 

等宋亚轩一进教室落座,便不再有所顾忌拿出钱还给方洵。

 

毫无预兆的,方洵对此感到头疼,他并不想收,毕竟刘耀文很早之前就把这笔债还清了,如果不收则需要一个更合适的理由,一个谎言的终止依靠的是连绵的下一个谎。

 

方洵看着他手里的钱实在出神太久,宋亚轩继续说,“你拿着啊,怎么连钱都不愿意收了?”

 

“你不是手头紧,这么着急还我干嘛。”方洵连忙囫囵道。

 

“都快一个月了,哪着急了。”

 

“你晚点还也没事。”

 

“方洵。”宋亚轩抬着下巴看他,“我感觉你有点奇怪。”

 

“我哪有。”

 

宋亚轩嗅出一丝猫腻,他直视方洵的面颊,倏然试探问:“你借我的钱,是不是刘耀文给你的?”

 

本来他只是半说着玩的,哪知真戳中方洵心事了。

 

方洵咽了咽喉咙,眼神飘忽,他当真是一个非常不懂得撒谎的人,完全漏洞百出。短暂思考之后,他开始为圆谎作找补,“你怎么就不信我呢,我这完全是体贴你才不收的。”

 

“你骗谁,要换以前早收了。”宋亚轩强行将钱塞进他的口袋,眼神低垂着,“你把他给你的还回去,这是我给他买的礼物。”

 

夹在中间的方洵长叹一口气,暗自发誓以后再也不接类似的活,“你要还的话你亲自给他,我本来就答应了他要保密的,吃人嘴软拿人手短。”

 

“你倒是挺有契约精神的。”说这句话的时候,宋亚轩别过脸,他语气淡淡的听不出什么不开心。

 

方洵立刻讨饶:“那谁让刘耀文这么在意你,你不知道,他都求我了,而且我哪知道这钱就这么凑巧是你用来给他买生日礼物的,这不是你俩有默契,误打误撞上了。”

 

瞥见他良久不说话,方洵误以为宋亚轩还在生闷气,问:“还不高兴呢?”

 

宋亚轩摊开面前的书本,拿起笔粉饰道,“没,我只是担心下个月的联考。”

 

方洵闻言嗐了一声:“你有什么好担心的,你每次成绩又没掉出过前面,该担心的人是我还差不多。”

 

那句我有点难过,即使在面对方洵时也很难说出口。宋亚轩垂下睫毛,没有说话,喜欢一个人会不知觉变成对方的样子,方洵并不是他,大概率读不懂他藏得足够深的这层拧巴,他本就是这样的性格。但这么多年,宋亚轩全都做得很好,没有人觉得这个标签能跟他挂钩。

 

晚自习下课后,走廊中的人散得差不多,极其普通的一个夜晚,林嘉宜即是在这样的情况下被他截胡。

 

“林嘉宜同学。”

 

林嘉宜闻声顿住脚步,宋亚轩停在她跟前,她的尾指开始紧张地反复绞书包带,跟那天单独赴面刘耀文的状态全然不一,“找我有事吗?”

 

“有的,先一起下楼吧。”

 

两人一同行走在楼梯间,宋亚轩抬眼,恰好看见林嘉宜不安的神色,他平静道:“林嘉宜同学,你的情书我有认真看过。”

 

清楚他为何而来,林嘉宜此刻的说话声也不由结巴,“我……我是不是打扰到你了,你可能对我没有印象,突然就这样冒冒失失的给你。”

 

那封情书宋亚轩有认真看过,每一个字都写得认真,哪怕他从未见过对方,见字如面,文字的细腻是骗不了人的。他想,就算要拒绝也不该如此草率地去伤林嘉宜的心。

 

直到现在真正见上一面,无论是言行举止还是其他,林嘉宜倒与小时候邻居家的妹妹有几分相似,忽地,宋亚轩滋生出一种熟悉的亲切磁场,他声音变得更温和些,却不失异性之间该有的分寸感。

 

“并没有,你不用紧张。今天太晚不能聊很多,不够正式,你不介意等下周放国庆假的时候再找你聊这件事吧?”

 

“好、好的。”得到答复,林嘉宜紧张得快同手同脚了。

 

停在岔道口跟林嘉宜道别后,他再度变成了一个人,如同待在乌镇的那十年。宋亚轩缓慢推着车一步步往前走,他抬头看了一眼没那么黑的天际,果然一颗星星也没有,城市和乡野的夜晚全然不同。

 

他莫名有些想念乌镇,想念那的一切,包括因为学业不常能见面的奶奶和永远见不到的父亲。

 

红绿灯跳转第二轮的时候,从学校跟了一路的刘耀文出现在人群后面,他苦笑一声,宋亚轩离自己越来越远,他曾比任何一刻都要期盼这一天的来临,来临时,却又恐惧事情真正发生。

 

随之而来的是微不可察的叹气声,他嗅到了空气中有伤心的味道,那是宋亚轩所停留过的位置。

 

现在变成他所矗立的位置。

 

标记被覆盖,再也分不清这份难过究竟是谁的。

 

 

 

(八)

国庆放假前的下午,铃声一响,所有人都在着急忙慌地收拾东西回家,唯独刘耀文不见动静,他待在桌位上写了很久的理综卷子。

 

侧旁涌来好一阵风,吹动蓝色窗帘,刺眼的日光透过高高玻璃窗,他在门外的骚动中偶然听见了宋亚轩的声音。

 

刘耀文误以为是错觉。

 

“同学能帮我喊一下林嘉宜吗?”

 

“林嘉宜——有人找你!”直到这句话如风灌进耳朵。

 

林嘉宜快速拎起书包,临走之前,她顺势在刘耀文的桌子上放了一杯奶茶,说了句“谢谢”。

 

袋子恰好遮住眼前的视线,刘耀文目光瞬间靠拢,接触到他的视线,宋亚轩回馈给他一个眸光的小小碰撞,并没有包含任何奇怪的情绪。

 

紧接着,宋亚轩跟林嘉宜一同离开了教室。

 

“你怎么露出个失恋一样的表情?”同桌不解,但没有放过这个打趣的机会,“难道你喜欢林嘉宜啊?”

 

“没有的事。”刘耀文捋平折页的书本,声音很轻,躲藏在桌底下的手掌几乎都掐进肉中。

 

刘耀文废了好一番功夫,努力让视线重新挪回卷子上。

 

教室人变得更少,方洵今天留下来值日,他刚从厕所接了桶水回来,本想直接走,他窥见刘耀文坐在教室埋头写卷子。

 

方洵临门一拐,桶也放在门口,快步走进去。

 

“什么情况?”方洵藏不住事,他问刘耀文:“宋亚轩怎么跟个女生走了?他瞒得这么深,连我都不知道这件事。”

 

本来称得上重磅级的八卦,但刘耀文的反应明显知道这件事,方洵这会明白只有他瞒在鼓里,两兄弟又开始共享秘密。

 

“你哥都不认识你们班的人,哪有这么巧,该不会是你给他牵了红线吧?”

 

“你喝奶茶吗?”说不清哪句话要更刺耳一点,刘耀文眼神难辨喜怒,林嘉宜莫名送他的奶茶推至方洵的面前,“我不怎么喝甜的,留着给我也是浪费了。”

 

“白桃味的。”什么也没做反而白嫖一杯奶茶,方洵低眼,正好注意到上面贴的标签,“一看你这也是女孩子送的吧。嗐,长得帅就是好,理科班也挡不住你俩的魅力。”

 

走神得到暂停,刘耀文转过脸来正对着方洵,摁住了男生伸过来的手,他的语气不算强烈,“还我。”

 

方洵瞪大双眼,觉得刘耀文的变卦速度过快,秘密是最晚知道的,奶茶也不作数,气急败坏地给他腰间来了一下,“你刚不是说要给我喝吗?”

 

“急什么,等会再给你买过一杯。”

 

没等方洵继续张嘴对他讨伐,刘耀文手一动,单肩背着书包离开教室,方洵哪能容他这样溜走,立刻跟上去。

 

买完奶茶打发走方洵之后,刘耀文扶着自行车失神兜圈很久,手中的饮料跟走路速度一样慢,全糖的饮品本该齁人,他俨然喉咙发苦,喝多少都难以抵挡这阵浓深的酸涩。

 

穿过红绿灯,离回家的路愈发遥远,他在宋亚轩经常滞留的礼品店前停下,同一个方位,而这个位置看到的大概率是那套积木,但现已售罄。

 

刘耀文推门走了进去,站在玻璃柜台前面怔怔而望,他问导购:“你好,之前放在这里的那套积木还有吗?”

 

“那是最后一套,被其他顾客在上个月底买走了。”导购很抱歉地看着他,“您可以看看别的。”

 

“方便问一下哪是什么类型的积木吗?”

 

“冬日系列中的房子。”

 

他漫无目的地扫射橱窗,视线落在了一座积木小夜灯上,小王子捧着手中的玻璃盏玫瑰,迷你精致,“这个帮我打包一下。”

 

之后,刘耀文去了很多地方,走在街头没有尽头,一具徘徊的躯壳让回家的路扯至更长,宋亚轩不在他身边的时候,他被困住,哪也去不了。

 

魏青本想进厨房在炖盅加点盐,她视线一转,注意到刘耀文手中提着个精美的小袋子。

 

她不需要猜,是刘耀文买给宋亚轩的。

 

次次都是。

 

“你怎么又用自己的零花钱给亚轩买东西,你的钱自己花,别老是留给他。”魏青嗔怪,她指了指冰箱的上层的汽水,“这孩子都被你惯得更像弟弟一点,你才是弟弟,别惯他,等下又翘尾巴了。”

 

“魏姨,我愿意给他花。”刘耀文闻言,扯出最近唯一的笑容。

 

“我哥他还没回来吗?”刘耀文看一眼壁钟,又问。

 

“亚轩没跟你说吗?”

 

魏青疑惑,刚开封的酱油瓶挪到角落,她跟身侧的刘耀文擦肩,“亚轩回他奶奶家了,说有点想她了,我便让他去了,估计要过完国庆才回来吧。”

 

“这样吗。”刘耀文的声音几乎低到快听不见,“他可能不想跟我说吧。”

 

客厅的灯在这时亮了起来,夕阳余晖一寸寸往门口探,他沐在这两道迥异的光影下,天气预报说,这个月再也没有降雨,刘耀文却像被淋得湿漉漉的流浪狗,剩些安静呼吸的本能。

 

宋亚轩走了,离他很远。

 

心头被什么东西压得开始喘不上气,他明白那是失去一个人时,痛感到达最高阈值,刘耀文背对着魏青,感觉到一阵前所未有的孤寂。

 

宋亚轩离开后的第一顿晚饭,气氛比平时沉寂,少了很多对话。

 

魏青心很细,注意到刘耀文这顿晚餐吃得不多,天气反扑,最近又热了起来,饭点容易没什么胃口,她刻意冰箱中取出些没冰镇好的绿豆汤给刘耀文喝。

 

“魏姨,谢谢。”刘耀文没有拒绝这份好意,他接过后,勉强用汤勺舀了两口绿豆汤,对魏青言谢。

 

刘耀文比平时要更早的离开了客厅。

 

屋外蝉声隐约复鸣,风跟着闷声响动,而刘耀文在床上辗转反侧,入睡失败。

 

温度再度重回到夏天特有的湿热,刘耀文阖眼躺了一会儿,胃里有什么正着火般,淡淡的灼热反上来,让他浑身不畅。

 

今夜没开空调,转动的风扇调高了一档之后,并不能有效地遏制这阵作乱地热气。被燥热转醒,刘耀文索性不再睡了,打算下楼倒杯冰水喝。

 

宋亚轩的房间就在他隔壁,他停住脚步。

 

分床睡的这几年,看似像一个必经的过程,却变成了彼此成长的一个具体分水岭。班级、社交圈的迥异,让他跟宋亚轩更快速地脱离熟悉的舒适圈。

 

轻巧烂漫过后,被迫裹挟着进入最敏感的青春期。

 

宋亚轩初三毕业那一年个子窜得很快,整个人因为抽条而显得更漂亮,刘耀文不止一次体会这种受欢迎,宋亚轩特别招人喜欢,友谊也好,还是旁人有未抒发出的秘密情感。

 

刘耀文第一次察觉这种占有欲的迥异,是在方洵的生日。

 

“哥,你为什么送他这个,还是亲手做的。”眼底的不高兴和占有欲快溢出来了,最后他却只是把头转向了另一边,不去看宋亚轩。

 

“礼尚往来啊。”圆形模具扣在面饼上,黄油曲奇饼紧跟着轻巧脱模,宋亚轩没空分心去看他,“方洵对我很好,而且他也送过我很多东西,朋友之间送这样不是很正常。”

 

刘耀文嗯了一声,半晌,又问:“最好的?”

 

话音刚落,宋亚轩终于抬头,凑近后将刘耀文从上到下审视了个遍:“你干嘛?吃醋啊?还是吃方洵醋?你又不吃甜食,也没让我给你做。”

 

“没。”刘耀文偏过头,清洗玻璃碗中的面粉,别扭之请扑朔着,“我不喜欢吃甜的。”


“那等下多出来的饼干不给你尝了。”


刘耀文指尖微顿,手中的碗抓得愈紧,形同抓住的是宋亚轩这个人,“你可以全部打包给方洵。”

 

饼干放进烤箱时,宋亚轩旋即明知故问:“刘耀文,你是什么座?”

 

“双子。”

 

“我看你是石头做的。”一转眼,宋亚轩略路前倾,手指残留的面粉擦他脸上,“不然怎么会嘴巴硬得要命。”

 

随后宋亚轩似笑非笑地盯着他:“那要是以后读大学了怎么办?四人寝也有,六人,八人,毕业后那更是要学会一个人生活的。”

 

刘耀文偏从语气中听出了一丝揶揄的意味,但他很难不去构想宋亚轩口中所说未来,他更无法阻止自己被带入思考,即使在意,最终也只能干瘪说出一句,“那是你的自由。”

 

“真的?”

 

刘耀文头也不抬,重复一遍这是你的自由。

 

宋亚轩竭力忍住唇边的笑意,缩短两人的距离,几乎这张脸快贴到刘耀文的下颌前,他轻声又问了一遍:“真的啊?”

 

刘耀文你知不知道,其实你现在看起来特别可怜,像预料到会被我抛弃,准备好一个人躲在阴暗地方舔舐伤口。可宋亚轩没有选择告诉他,而是对他说出另一句话。

 

“难道你就没想过以后跟我读一个大学,毕业以后跟我住一个大房子吗?”

 

刘耀文愣了一下,他被邀请着带进这句话背后的世界,越过阶梯,是属于宋亚轩的未来规划,原来他也在这里面。

 

他从未设想过自己会被一个人读懂无数次,这对于宋亚轩而言,是件太过轻而易举的小事。

 

连带着所有搁置于他心间的迷茫全被给出答案,宋亚轩清楚他在害怕什么,无非是彼此在某天会走远,不再是最亲近,有隔阂,有争吵,到最后这段关系的终点是各自拥有崭新人生。

 

越是如此,刘耀文也不止一次隐晦恼过,为什么他们偏偏是没有血缘关系的伪兄弟,无法用不可分割的血液系紧彼此的羁绊。时间重复积累,而他的忧虑、不明意味的占有欲不知哪一刻开始变得无望且多。

 

这种不安在步入高中愈发明显。

 

情理之中的事,他们不在一个班,并不能仅靠他的陪伴贯穿高中这三年,可刘耀文却时常想,这个人若只看着自己就好了,身边只有一个人就好了。


真自私啊,刘耀文。

 

这段抓住与被抓住的关系中,他是努力握住风筝线的那一方。经年累月,他想要的,畏惧的始终没变过,只有最在意自己,他才不需要用到一张和好券,只有宋亚轩在身边,才像舒缓剂让他得到无尽的安心。

 

种种记忆涌上心头,连带着那些被刻意遗忘的念头,喜欢,怎么不喜欢呢,那天彼此那样口无遮拦,对峙到最后宋亚轩也只是想要从他口中听到一句承认罢了。

 

他真小气,却连这也没给。

 

刘耀文推开这扇门走进去,暖色的小灯旁,放了一个漂亮的盒子,里面盛着大量的积木块,自那天晚上后,宋亚轩没有再尝试组装。

 

摊开那张图纸后,终于看到积木的最终成品图。

 

原来真的是房子,门口还并肩坐着两个看不出性别的小玩偶。

 

最上面还有一句艺术字的开头:【是你的梦中情屋吗?Dream Haven?】

 

拼装积木的步骤很多,这是个不小的工程,看起来似乎需要在每个夜晚分出些时间,然后再一点点完成,所以才会在上个月底找方洵借钱买下这样东西吗。

 

图纸最底下有这样的一句官方彩蛋附语,还有两个可爱的q版小人——

 

【不对哦,请记住这是我们两个人的,祝我们美梦成真。】

 

“我还以为是你喜欢那家店。”刘耀文看到这笑了一声,随之而来,竟像是一种隐约要哽咽的语气,“怎么会是送给我的。”

 

他将积木倒了出来,盒子中远不止只有这些东西,掉落在地的贺卡正好覆盖住那两个小人偶,刘耀文的手指惶惶地颤动了两下,他停在这里,缓慢的,一点点蹲了下来,彻骨的痛觉贴着脊椎往外渗,必须缓一缓才可以呼吸。

 

很久,刘耀文才被赋予勇气去捡起来一张张去看。

 

“你不想要我了,对吗。”

 

被划掉。

 

“其实做兄弟也没什么不好,我只是有点不甘心,也舍不得你。”

 

依旧被划掉作废。

 

“刘耀文,你说我总喜欢做一些没有意义的事,但我想告诉你,不是的,我能给你最宝贵的东西并不是喜欢,而是我的时间。”

 

划掉的这行字中间有被水渍晕开的一团墨,摸不出潮湿,因为早就被风干。

 

刘耀文微垂着下颌看向地上的那两个人偶,他捡了起来,用力眨眼后,酸胀的涩意猝然在胸口蔓延,被迫禁锢的感情从零散的废弃贺卡开始,缺口全然撬开。

 

还有一张就全部读完了,刘耀文手指轻微颤抖,他打开这张最后的贺卡,看到宋亚轩夹了张今年生日该写的和好券在其中。

 

“如果我的喜欢是一种负担,我会允许你离开我,因为我一直以来的心愿就是你能开心,所以,睡个好觉吧,少听歌,哥哥祝你十八岁生日快乐。”

 

放下贺卡的那一瞬刘耀文耳朵嗡鸣,他扶着一边的桌角,胃部一阵抽搐,他没有力气应对这份眩晕,只能缓慢蹲在地上。

 

来不及缓冲情绪,他踉跄着身躯回到房间找出了关机的平板,刘耀文打开了那个音乐软件,他在大脑一遍遍确认自己并没有透露过任何社交平台的账号给宋亚轩。

 

正因如此,他的歌单甚至是一周听歌排行榜都是开放状态,但要一条条去试自己会用的id,这要用很长的时间才能顺着线索摸过去,也需要宋亚轩足够了解自己。很显然,这并不是一段短暂时间就可以完成的事,更早之前宋亚轩就已经知晓他的账号。

 

刘耀文许久没有打开软件,这些天他一直在克制这些情绪的产生。生日前一天晚上的八点,有一天陌生私信提醒他,评论有新回复——

 

“你怎么又大晚上失眠,如果没有答案,那就让我来告诉你。”

 

原来真的是宋亚轩口中的那个早就,他们还没发生争吵的时候,宋亚轩心底就有答案,准备放弃自己。

 

他点开这个账号,发现对方的听歌排行榜第一名与他是同一首歌,这并不是巧合。

 

其实他也没留下什么特殊的评论,只不过是他们跟刘明谦一块吃饭的那天,极其混乱的状态下,刘耀文失眠了大半宿,他听了平时最喜欢的音乐,而热评第一条与他的心情全然对得上,“我有解不开的情绪我会在喜欢的歌里找答案。”

 

所以他抱着看不清自己的语气,也破天荒留下了这条评论:[没有答案]

 

那天过后,刘耀文再也没有点开软件,他在寻求这段关系的最终答案,他默认把这个夜晚当作是最后一次情感宣泄。离那条评论过去了二十一天,早就被淹没,每天都有新的评论增加,即便如此,宋亚轩远比他想得还要有耐心,翻出了这条评论。

 

你说祝我睡个好觉,那你自己呢,宋亚轩。每一个辗转难眠——必须重新审视这段关系、做出抉择的夜晚,你也会这样不吝啬去给自己祝语么?

 

二十一天,是养成一个习惯所需要的时间,这对于宋亚轩而言,是接受戒断这份亲密依赖的最低期限。

 

“我能给你最宝贵的是时间……”每一个都像是从喉咙深处挤出来的,夹杂着细微的破音。

 

积木需要时间,每年给他的和好券需要时间,所有都是,就连离开也是,宋亚轩用他来计算时间,于是时间才变得格外清晰。

 

零零碎碎的礼物被刘耀文捧在怀里,屏幕息屏,又是一片黑沉,他靠在床边,弓着身躯无声地流下了眼泪,脆弱终于在这样的夜晚能够不必再捂着,宣泄出来。

 

今年的十八岁,因为没有一块吹蜡烛,没有像过去一样觉得这是美好的一天。那天晚上他的脑中全都是宋亚轩,宋亚轩和他过个每个生日,两个人并排而坐双手合十的祈愿;宋亚轩趴在他肩头,最爱挠他痒痒肉的大笑;宋亚轩跟个小话痨一样,喜欢入睡前跟他分享无数件有意思的事情。

 

画面瞬转,最终变成了宋亚轩与他擦肩而过的落幕。

 

刘耀文心若刀绞,衍生出一种强烈的悔意,脑中盘旋起宋亚轩的那句话——那是我的未来与你无关。

 

倘若让他看着离开宋亚轩后遇到的新事物,新的人际关系,生活中遇到的所有跟自己无关的美好,不再有他的未来,到现在仍是没有答案吗?

 

不是的。

 

当刘耀文跨进这间房的那秒,答案俨然于心。

 

他没有办法和宋亚轩做到决裂,也没有办法做到放弃,他们早就是彼此生命中的一部分,分别对刘耀文来说实在太痛苦,最开始,不正是他频频回头,做不到这一点。

 

不能因为畏惧未来的未知数,推开走向他的人。

 

这场背德看起来不被任何人允许的天平,终究彻底颠倒失去平衡。

 

他的砝码是宋亚轩,不再没有答案。

 

 

 

 

(九)

隔日,刘明谦扬车出门上班没多久,阳光均匀铺下,魏青正在阳台给绿植浇水。天气干燥,郁绿的宽叶都被晒得打卷儿,唯有那些无意种下的忍冬逃过一劫,她宝贝这些东西,想着要不先挪进客厅精心养一段时间看看,能不能救得回。

 

楼梯间传来交错的脚步声,魏青闻声,回头发现刘耀文提着袋子,以为他上午约了同学准备去图书馆,又问:“是要出门吗?”

 

“魏姨。”刘耀文昨夜熬了一宿,措辞正在努力跟上自己的思绪,他说的倒还算委婉,“我想问您亚轩奶奶是在乌镇吗?”

 

魏青愣住,一时间没反应过来,过了会儿才眉眼含笑,“是在乌镇,你是想去找他吗?”

 

换做是过去,想也不用想,刘耀文会变扭先否认,今天他却一改往常的内敛,点了点头,“嗯,想他。”

 

近一段时间中,两人之间的异样,魏青全都括在眼里。

 

年纪小,不懂得隐藏,情绪全都流于表面,形影不离的人忽然有了隔阂,是从一前一后出门开始的。

 

她的目光平静,询问起刘耀文:“阿姨早就想问你了,你最近跟亚轩吵架了吗?”

 

刘耀文一顿,稍显沉默起来,他垂下眼,没打算要隐瞒魏青这件事,“吵了,所以我想去跟他道歉。”

 

魏青知道刘耀文是个外冷内热的孩子,起初,她还十分担心刘耀文芥蒂这个哥哥,但恰恰相反,魏青发现他非常关心和在意宋亚轩。

 

她叹气:“你哪会惹他生气,你能惹你爸暴跳如雷,都不会惹亚轩。”

 

“魏姨……”刘耀文张唇欲言又止。

 

可未等他说完,魏青朝里径直走向客厅,她在钱包中取出几张百元面值的钱。

 

魏青把钱塞进刘耀文的手中,阳光投下,金色光晕落至面庞,白皙的脸颊衬得温婉,“你老是把自己的给亚轩,所以这些是我单独给你的,阿姨很感谢你平时总是照顾他,但我更希望这是在你优先自己的基础下,再去做这些,好吗?”

 

刘耀文的手中攥着这些钱,魏青放下洒水器,单手撑了会儿腰侧,刘耀文知道是她腰疼又犯了,他五味杂陈,心里的愧疚勒得他近乎喘不上气。

 

明知道这是一件错误的事,刘耀文再也没办法维持过去的理智,没办法失去宋亚轩。

 

他一面感激魏青这些年如母亲一样,对他悉心照料,另面则又坠进了这不伦漩涡中,他与初衷相悖,不但没把宋亚轩拉出来,反而决心让自己也沉沦,他决心用未来的时间向魏青去忏悔。

 

想着想着,刘耀文再也无法耐制这种复杂心绪,他跟魏青低低道歉,“魏姨,对不起。”

 

“你跟我道歉什么?”听罢,魏青眼睛微睁大,一时茫然,因这句抱歉满头雾水。

 

刘耀文勉强扯唇,用笑掩饰反常,“最近我跟亚轩让您担心了。”

 

魏青拿起手机,在软件上给他订了一张十一点的车票,又多问了句:“你跟亚轩说了你要去找他吗?”

 

“说了。”这个谎刘耀文说的面不改色,他心里也没底,不知道宋亚轩是否还想再看见他,总归要试试的,他们还需要当面再说一些其他的东西。

 

刘耀文心里有种涌生出某种强烈的直觉,如果这次没去,他会后悔。

 

“说了就行,到时候让亚轩去镇上接你,或者你坐个公交,到路口时下车。”魏青笑了笑,“有矛盾趁早解决。”

 

宋亚轩收到魏青拨来的电话,暮色昏然。

 

“喂?妈。”红色接听线都快捋直了,为了接电话更方便,宋亚轩索性打开免提键。

 

“奶奶晚上给你做了什么好吃的?”

 

宋亚轩正蹲着往不锈钢碗里添置饭菜,脚边的狸花猫眼馋得很,肉垫疯狂扒拉他的衣摆,撒娇叫唤着要开饭,“别喊了,我马上给你吃。”

 

“亚轩?”听筒一直没返来声音,反而是滋滋干扰信号的电流,魏青忍不住又在电话中喊了他一句。

 

“就是我爱的吃的,奶奶家信号不好,妈你现在听到了吗?”宋亚轩立马乖乖应声。

 

魏青轻笑,嗔他:“什么信号不好,刚刚你跟小花说话我怎么听得一清二楚的,在你边上喵喵叫个不停呢。”

 

被戳破宋亚轩咧唇,缀着软肉的脸颊也染上惬意。他拍拍小猫毛茸的脑袋,示意它可以开饭了。乡下的家猫特别好养活,陈莉娟不懂现在年轻人养宠物那一套讲究,秉持有自己一口饭吃就有狸花猫那口的做法。

 

魏青在电话中有一搭没一搭地跟他聊了几句。

 

她其实也想过来,奈何镇上前往乡下只有一条路,颠簸得很,魏青自身晕车厉害不能久坐,再加上国庆需要抽空去参加婚礼,她给宋亚轩塞了沓钱过来给陈莉娟。

 

平时魏青需要打点两个小孩的日常起居,无法经常回去探望陈莉娟,自己虽和前夫只是一段浅薄的露水姻缘,但对方没有那么多弯弯绕绕,打心底里对她好。

 

魏青体谅陈莉娟中年丧子,独居在这不方便,也提出过让陈莉娟每年来小住一段时间。

 

自然是要被拒绝的,老一辈对落叶归根有极强执念,这座青砖白瓦的陈旧小楼,承载着上一辈的一沓厚厚记忆,陈莉娟待了几十年,哪能说走就走。何况魏青已改嫁多年,于情于理这份情分都超出了许多,陈莉娟实在不愿连累她。

 

再跟宋亚轩聊几句,魏青就要去熏艾灸了,她问起宋亚轩,“对了,小文应该到你奶奶家了吧?”

 

“他什么时候来了?”宋亚轩蹙眉,原先还在津津有味地看着狸花猫掀肚皮撒娇,不太确定地又问一遍:“我没看见他。”

 

魏青听言也一愣,她看了一眼墙壁上的时钟,都快七点半,按理来说刘耀文下午就该到镇上了,怎么可能这个点还没抵达。

 

“我给他买的上午的票,你不知道他要来找你吗。”魏青不免往坏处想,也怪她不够细心,刘耀文就去过乌镇一次,还是读小学的时候,她怕他有可能是因为找不到具体位置,才迟迟未到,“他应该下午就到镇上的长途车站了。”

 

“他哪告诉我了,还有他突然来这干嘛?”宋亚轩没忍住多问两句。

 

“小文说想你,才特意过来找你了。”

 

想他……这是什么意思?

 

宋亚轩的心跳不受控制般加快,他虽没有亲口听见这句话,却止不住去联想刘耀文会用怎样的表情。魏青平日里会说想他,陈莉娟也会,但宋亚轩知道这些亲昵的话,其实听起来全都一样,唯独双标到刘耀文阐述给自己听时,含义变得特殊起来。

 

但很快,宋亚轩鄙夷自己为什么要去浮想。

 

未被斩断的念头很容易冒出来,他不想再从细枝末节中可笑翻找些可供安慰的甜头,一次连带着一次。

 

宋亚轩未尝不清楚,他早就不该这样,其实刘耀文已经给过他答案了。

 

这句想你,幌子而已。

 

魏青不知道宋亚轩沉默的这几分钟代表什么,她眼底浸上着急,已经顾不得什么晕车,想看看还有没有夜班车票能过来,“这孩子能跑哪去,真找不到就麻烦了。”

 

“您先别急,我去看看,看看能不能找得到。”宋亚轩安抚她,最后一句小声到近乎听不清的程度,“他要是不见了,我比您更担心……”

 

魏青不忘叮嘱他:“你自己小心点,带个手电筒去,要是没找到,我就让你刘叔开车过来。”

 

挂完电话,宋亚轩翻找出手电筒准备出门。

 

“奶奶!我有事出去一趟!”着急忙慌撂下这句话,宋亚轩踩着自行车出了前院,身后的陈莉娟杵着拐杖,正想问他有没有带伞,晚上有雷阵雨。

 

男生早就一溜烟没影消失在她的视线中。

 

陈莉娟住的位置是乌镇里较小的一个村庄,宋亚轩应该个把小时就能转完,他踩着单车穿过每条小巷口,今夜没有月亮,天际压着几群暗色的云,四周的田野在路灯的稀疏光照下,泛着淡淡光泽。

 

“刘耀文——”

 

宋亚轩足足喊了几声,回应他的是被惊扰的野狗发出犬吠,他吓了一跳,略感恶寒,想赶紧掠过这条幽黑的小路。

 

一个多小时过去,眼看着这片区域地毯式搜刮,宋亚轩兜得差不多了,仍没找到刘耀文的踪迹。

 

宋亚轩心里登时没底,如果在镇上就迷路了,凭他一个人要怎么才能找得到刘耀文,再也没有的话,他就去警察局,没有二十四小时也不知道能不能立案。为什么非得来乌镇,人生地不熟,不打一声招呼就这般铁了心来找自己。

 

越想宋亚轩越无法遏制内疚,他失魂落魄地骑着单车,准备重头再来检索一圈,兴许是把哪一处给遗漏了。

 

车掉头走大路时,宋亚轩的目光陡然聚焦在小卖部门口矗立的身影上。

 

——刘耀文。

 

他不可能会认错的。

 

宋亚轩干脆连车也不蹬了,他颤着双腿,由一开始的小步,转变成了大步,几乎是横冲直撞般奔向刘耀文,他说了生平第一次的粗口。

 

“刘耀文!你他妈乱跑哪去了?”

 

直至这一秒,宋亚轩的鼻腔冒着热气,根本无法平复情绪,他紧紧拽住刘耀文的胳膊,生怕一眨眼,刘耀文又会再次消失在他的视野中。

 

然而,跟想象的全不一样,刘耀文安静地伫立在他跟前,任由着宋亚轩在自己面前失态,他漆黑的瞳仁静得太反常,直至在心底默默确认,倒数着时间。

 

刘耀文等宋亚轩的心情逐渐平复下来,他才将身后捧着的汽水递给宋亚轩。

 

“哥,我给你买了汽水。”

 

宋亚轩猛地抬起头看刘耀文,好似愣了一下,然后他缓慢放下手。

 

小卖部老板探出头观望他们,宋亚轩不是常住人口,偶尔来乌镇也不常到店买东西,老板不认得他们很正常,方才刘耀文还向自己打听宋亚轩这个人,他确实不清楚,打算联系村长问问看,哪知误打误撞上了。

 

他插话道:“他是你弟弟吗?我看这小伙子绕了好几圈,他说找陈奶奶,这一片都姓陈,又说找宋亚轩,我也不能知道具体是谁家的。找到了就好,你赶紧把他带回去吧,等会儿要下大雨了。”

 

跟老板道完谢,宋亚轩领着人打算原路返回,他没接过刘耀文递来的汽水,淡淡开口,“刚吃饱,我不想喝,涨肚子。”

 

“是我想的不周全。”刘耀文的喉咙艰涩,尽力把说话的语气压平揉顺,不想宋亚轩察觉出自己被拒绝会很落寞。

 

宋亚轩努力调整好心情,车推过去,停在刘耀文脚边,下车地点离这有四五公里,没有代步工具确实要走一阵子。

 

“车你骑吧,我知道你走了很远的路。”

 

“那你呢?”

 

“我走路,你在后面跟着我就行。”

 

“你衣服都有汗,走路会累。”刘耀文还是跟方才一样,紧盯着宋亚轩,他执着地拍了拍后座,露出那一小节腕骨,“我载你,上来吧。”

 

“你载什么载,你根本不认得路。”这会,宋亚轩终于注意到刘耀文被磨破皮的手腕,以及右手提着一个黑色的纸袋子,转而问他:“手怎么受伤了?”

 

“买完汽水后本来还想再转转,看看有没有办法能找到你,或者记起路,结果碰上了野狗,跑的时候绊了一跤。”

 

“那也不该是手着地,这汽水没那么重要。”宋亚轩转头看着刘耀文隐在暗色里的侧脸,戳破谎言。

 

“因为我有东西想送你。”

 

“我不想它再摔在地上。”

 

身后的风低声呼啸着,刘耀文的嘴唇动了动,怕自己说错任何一个字。就着受伤的左手,他拿出袋子中的小夜灯,拼了一整个晚上,他知道拼得不够好,仍抱着某种笨拙决心执着于送给宋亚轩。

 

全程没有一个字提及到那座散架的积木,宋亚轩的视线落在小夜灯处,一份对等需要付出时间的东西,感知到心脏因刘耀文传来熟悉的起伏,宋亚轩没有接过,他深深地吸进口气,又无声地呼出去。

 

他没说话,载着刘耀文穿梭在寂静的石子路,随后听见对方说,“我已经很久没有载你了。”

 

间隔好半天,刘耀文才听见宋亚轩以陈述事实的态度回答,“我又不是自己没有车,两个人一起骑很费力。”

 

不知怎么,手腕的伤口一阵阵扯着痛,连带心也跟着痛了起来。

 

“对不起,我再也不会像那天晚上一样。”刘耀文一直看着这道背影,小心地试探,“亚亚,你能不能原谅我这次。”

 

刘耀文还是第一次这样喊自己,没喊哥,也不是全名。

 

亲昵喊着他的小名,他诚然许久没听到过这个称谓,上一次,是宋父在世的时候。

 

宋亚轩滞得脑子一片空,每个字都在击打心脏,好像思考不了什么了,只能被动地接受这句陌生的称谓。

 

“我想不明白你为什么要突然过来,还不打一声招呼的情况下。”宋亚轩侧过头去望着空茫的小道,扯过话题。

 

“因为你走了,我很着急找你。”刘耀文停顿半秒,他抬起头,看着宋亚轩微仰着的后脑勺,“你要是知道我要过来,大概率不会愿意,可我不想等下去,所以我一定要来,本以为能凭记忆摸过来,结果这次又是自作聪明了。”

 

原以为扯开话题就好,宋亚轩被刘耀文的这段话打乱节奏,他稍用力踩下踏板,固定好方向。

 

这一点也不像刘耀文。

 

 

 

(十)

哪怕速度再快,也局限在两个轮子上了,他们骑到一半,雷阵雨呼啸作响,豆粒大的雨滴直接砸在脸颊。

 

最后他们淋得跟落汤鸡一样进门,陈莉娟吓得不轻,拐杖差点都没拿稳。

 

陈莉娟一眼就认出了宋亚轩身边的刘耀文,“你是小文吧?都长这么高了,生的越来越俊了。”

 

“奶奶,不好意思这么晚打扰您了。”今夜到访得很冒昧,虽淋得狼狈,刘耀文没有丢礼数跟陈莉娟打声招呼。

 

“我乐意你们常过来看我,有什么打不打扰的,赶紧两个人去洗洗吧。”

 

“要不你先去洗吧。”

 

洗澡的优先权由宋亚轩让给了刘耀文,陈莉娟打断他:“什么你先我先的,等会儿两个人一块感冒了,浴室也有这么大,你们不能一块去吗?”

 

宋亚轩却深吸一口气,差点没因陈莉娟的这份好心昏头一倒,他不自在极了,磕绊道,“两个人怎么洗……”

 

陈莉娟轻敲宋亚轩的脑袋,对他的不自在表示不解,毕竟他们那个年代公共澡堂是件很平常的事,“兄弟俩一起洗个澡还做什么羞,快进去,你看衣服都湿得可以拧出水来了。”

 

其实宋亚轩是打算坚持拒绝这件事,一直安静的刘耀文终于出声,他揽过宋亚轩的肩膀,给长辈摆出一副哥俩好的模样,“我们现在就去洗澡,您早点休息。”

 

再不愿意,刘耀文暗暗扣着他的腕骨,他挣脱不了,只能跟着走。

 

客房轻声落锁,屋外无论是景还是声音都被完美隔绝,不大宽敞的空间只剩他们俩。宋亚轩反而更迷茫,他之所以来乌镇的目的不就是为了给自己一个独处,可现在他频繁接收刘耀文的一些反常信号,甚至不确定刘耀文特地来乡下这一趟究竟为了什么。

 

头顶昏黄的灯管忽然烘出一阵大吵后的尴尬气息。

 

避免再度出现像上次的淋雨事故,宋亚轩没有给刘耀文磨蹭的机会。

 

他的动作很快,另只手去够置物架上的旧衣服,奈何被绊住脚步,归咎于刘耀文桎梏住他的手腕,就像拷上一道只拴住他们俩的镣铐。

 

“你还想牵我牵到什么时候。”不得已,宋亚轩顺势摇晃自己的右手,低声说,“就不能先放手?”

 

“是我捏疼了吗?”

 

手都箍得有些酸胀,终于得到半刻解放。

 

宋亚轩没说话,转头开始收拾换洗用的衣物,衣柜存了一些之前暑假的旧衣服,一套宽松版型的棉T拿了出来,他还备了些其他要用到的洗漱用品。

 

还没来得及递过去,刘耀文反而先一步开口:“你先洗。”

 

“这些东西是我给你的。”

 

“我知道。”

 

刘耀文恢复成过去任由他做什么都可以的语气,哄着他去洗澡,“你先去洗吧,好不好。”

 

“等会感冒了,你看谁会管你。”宋亚轩暗自恼上心头,态度跟着变得冷淡生硬,他不知道该怎么劝犟种,没关系,等一个月感冒两次身体遭罪之后就该后悔。

 

他不再强求,抱着衣服走向卫生间。

 

嘴上冷漠,但比任何一次洗澡的速度都要快,宋亚轩套好衣服,门打开的刹那差点要撞到人。刘耀文一直杵在门口等他,更像是宋亚轩身后如影随形的小尾巴,只不过黑色顺毛湿发状态下的男生竟有些隐忍的可怜。

 

两人的目光直直撞上,他在这道紧随自己的视线中读取到很多情绪。宋亚轩没说什么,他把浴室的位置让给了刘耀文,然后下楼。

 

浴室水汽缭绕,沐浴露的薄荷味没散干净,地漏滤完最后一处泡沫,水流声才停止。


擦身体的毛巾有些湿,脸埋进毛巾时,刘耀文终于感到半分踏实,身上的味道是暖暖的,很温柔的香味,让他觉得很舒适和安全。一直都是,从小时候到现在,没有变过。

 

水龙头拧开,他蹲下身,认真把自己和宋亚轩的衣服都洗了。

 

刘耀文下楼时,宋亚轩早就不在客厅,陈莉娟端了碗清汤面给刘耀文,上面还窝了个漂亮的煎蛋以及几片卤牛肉。

 

“你这次过来怎么不跟亚轩打声招呼,自己弄得都迷路了,你魏姨刚刚打电话过来我跟她报了个平安。”

 

刘耀文立刻诚恳向她道歉:“都怪我让您和魏姨担心了。”

 

“你洗澡的时候亚轩跟我说晚点给你铺个床,等会上楼我去找个新垫子给你睡。”

 

“奶奶不用麻烦的,我可以打地铺睡。”

 

“睡地上多硌人,亚轩房间那床有一米八,你们两挤一挤还是能凑合睡的。”

 

刘耀文笑了笑,“没关系的。”

 

经他这样坚持,陈莉娟嗅出丝不对劲,不明白为什么宋亚轩想分开睡而另个人愿意睡地上,她问:“怎么不一块睡,吵架了两个人?”

 

刘耀文抿紧嘴,心情低落,用自己都快听不到的音量说了这句话,“因为我做了让他伤心的事。”

 

陈莉娟没有问到底,露出好笑的表情,“所以你今天是特意过来求和的?”

 

“是,我想跟他道歉。”

 

但不止这些,还有其他的。

 

头顶上方的吊扇卷走空气中强劲的燥热,饿过头本该食欲旺盛,刘耀文却很慢地扒了两口面,食不知味,“谢谢您给我做的面,很好吃。”

 

“不是我做的。”陈莉娟拿起竖放的拐杖,选择告诉刘耀文事实,“面其实是亚轩给你做的。”

 

“吃完等会儿就上楼吧,今晚你就和他睡同一个房间,奶奶说了作数。”

 

客房门没关,虚掩着,看起来陈莉娟已经解决好今晚两个人该怎么睡这件事。

 

宋亚轩坐在床边似乎等他有一会儿,木纹床头柜上放着碘伏和最基础的药品。

 

等他进来,宋亚轩总算抬头来看了刘耀文一眼。

 

“手。”

 

刘耀文一时没反应过来,于是宋亚轩重复一遍:“你的手,左手。”

 

近距离靠近注定要感受着熟悉、久违的气息,宋亚轩低头捣鼓着未拆封的医用棉签。

 

刘耀文傻傻地看着眼前微垂着的脸,嘴巴只打开了一点点,黑色长睫毛根据频率的颤动,这样乖巧的样子叫他心底发软。他本以为宋亚轩再也不理会自己,可今夜宋亚轩一个人来找他,还难得主动地靠近,这让他有些措手不及。

 

他用手去抓宋亚轩的手腕,指尖灼得滚烫万分,宋亚轩头皮顿时紧了一下。

 

刘耀文缓慢摊平手掌,有什么迫切想给宋亚轩看,但是因为淋雨,那沓纸张受潮后全黏在一块,他感到前所未有的慌乱,受伤的手指把纸条一次又一次捋平。

 

“好了……”

 

没由来的,宋亚轩心头微张唇,他总觉得再继续弄下去,刘耀文就要下一秒就可能会泄出思溃意,“好了你别弄了。”

 

抻直的背脊再度佝偻下来,刘耀文忽然觉得自己没用,眼部传来酸胀的感觉。越着急越是纰漏更多,他魂不守舍,像个空壳子,“和好券淋湿了……你的字都看不清了,还作数吗?”

 

他边说,边看着宋亚轩呆愣住。

 

老式的橘壁灯冲破室内该有的黯色,宋亚轩垂眼盯着已经粘成一团的字条。

 

原来一辈子都可能舍不得把这些和好券当成至宝的刘耀文,也会在这个时刻全都拿出来只为祈求他。

 

“你先收起来。”

 

楼梯传来脚步声,宋亚轩心跳得很快,他重述:“不要再弄这些了,我帮你处理伤口。”

 

论他们俩姿势的暧昧程度,早超出了兄弟之间的距离。频繁的不对劲会令陈莉娟察觉到某些异样,他不是什么好事,他已经不想再单方面对刘耀文造成任何的困扰。

 

一旦陷入这种想法,宋亚轩便忍不住去强行挣脱,他不明白,为什么最期盼他循规蹈矩的刘耀文反而不肯把手松开,宋亚轩手臂使上些蛮劲。

 

挣脱成功,同时和好券也跟着被扯碎一大半。

 

这不是他想做的,宋亚轩愣住,表情出现了一丝裂缝,远不止是他,还有半垂眼睑凝视着手中这些碎片的刘耀文。

 

仿佛死了一样的寂静。

 

谁也没想到会变成这样,声音透过门缝很快溢出来,下刻,陈莉娟缓慢推开门,房间看起来一切正常。

 

陈莉娟抱来枕头和一床秋被,慢慢走到两人面前,好言提醒,“乡下比城里晚上温差大得多,已经入秋了,怕你们俩抢被子感冒,一人盖一床比较保险。”

 

“谢谢您。”

 

东西放置在床上,当宋亚轩发呆的间隙,刘耀文坐在椅子一个人默不作声贴好了创可贴,也不清楚有没有按流程认真消毒,还是敷衍了事,甚至连手中破损的和好券都消失不见。

 

是扔了吗?还是……

 

宋亚轩抬头寻过去,刘耀文看起来很落寞,孤孤单单一个人坐着,似是在想着心事。

 

甚至有隐约的难过。

 

陈莉娟注重规律作息,替他们关好灯:“睡觉吧。”

 

没有人能睡得着,今夜注定是个不眠夜。

 

灯熄灭后,谁都无法再继续那些中断的话,呼吸声平和绵延在一块。宋亚轩只能背过身,弓起背,说不清是换了环境还是带着满腹心事入睡,睡得极其不安稳,梦魇缠绕。

 

下半夜,他终于从似睡非睡的困境中逃脱,宋亚轩清醒了不少,只是他发现了睡前踢开的被子竟完整盖在身上,这像是刘耀文会做的事。

 

宋亚轩侧头去看,惊觉边上没人,是起夜去了吗,他闭着眼等了十来分钟,仍没等到刘耀文回房睡觉。

 

一阵拖鞋的啪嗒动静声,当出房门后,宋亚轩走路声音自觉变小。这些年,陈莉娟因腿脚不便的缘故,便睡在一楼的房间。

 

陈莉娟神经衰弱,他不想吵醒对方。

 

即将走到尽头时,宋亚轩捕捉到异常。

 

最前面的小房间依稀闪着微光,那是他还在乌镇读小学时的“书房”,说是书房其实就是一间由杂货间改成写作业的地方。再后来魏青改嫁,他自然跟着一块去了刘家,房内的陈设与家具没变过,矮桌矮凳,对于现在这个体格的宋亚轩早已不适配。

 

于是他目睹刘耀文半蹲在椅子前如何去拼凑那些碎纸片。

 

桌子旁边复原了很多张,打湿的纸条吹干了不少,只是免不了起皱,圆筒形小台灯陈旧打来一束光,如此老旧的物件,功率早就不如现在的台灯明亮,光线不够,刘耀文时不时会拿起手电筒照亮。

 

宋亚轩远不能想到这人半夜不睡觉就是为了倒腾这些。

 

隔着一段安全距离,刘耀文没预料到他半夜会醒。发现不了他,对方过于专心,甚至是焦虑有任何不细致的地方和好券就会拼不成原样。

 

三年来,宋亚轩共计写过的和好券快记不得多少。像个习惯,他每年都要写,生日要写,甚至刘耀文为他花一次钱也要写。可宋亚轩自认是个懒惰的性子,没理由对他好一次就去写,很累人,于是他决心消耗一点再努力。

 

但这个方法行不通,他们很难吵架,连假装闹别扭的次数也全凭他看心情来演。和好券是最快捷的方式,刘耀文不肯用,他不明白不起眼的小纸条怎么需要装在专属小匣子中,也唯有刘耀文会把它们当宝。

 

宋亚轩静立到快忘记时间,一阵麻痹压迫腿上的知觉,他的心脏沉重往下坠,知道自己绝不该再待下去。

 

快离开的时候,宋亚轩觉得眼眶发涩,逐渐有痒意,抬手去碰,茫然中触到有一点潮湿渗出。

 

宋亚轩想,这次他当真感受到前所未有的难过,难过刘耀文的这点笨拙,难过刘耀文会追来乌镇找他,更难过两个人怎么会像解不开的绳索紧紧拧在一块,即痛又麻。

 

 

 

(十一)

宋亚轩忘记自己躺了有多久刘耀文才回来,刘耀文手脚放轻,竭力不吵醒他。

 

本来什么都不要说,等待那抹天明安静来临就好,宋亚轩突然往上扯被子,盖住了脑袋。

 

刘耀文不敢再动,似乎在确认他睡熟,但很快,宋亚轩打破了这片静默,沙哑开口:“大晚上怎么还不睡。”

 

“哥,是我吵醒你了吗?”

 

“没,睡不着而已。”

 

刘耀文看了眼床头柜上的老式时钟,“可很晚了,再不睡明天该头痛了。”

 

他已经坐在床边了,辛苦拼好的和好券放置在枕头下,隔着棉被,宋亚轩声音像是抓不住的雾,轻得让刘耀文惶然下一秒就该离开,“那你呢?不睡的理由是什么?”

 

刘耀文觉得心里发紧,颇有种熟悉的不堪感,是他做什么都即将被宋亚轩洞察出一切。

 

这时,他听到宋亚轩以一种模糊的态度问自己:“和好券对于你而言,真的有那么重要吗。”

 

重要到可以不管不顾地独自跟过来,可以耐心拼好每一张碎裂的纸条,甚至违背自己亲手种下的初衷。

 

“重要。”刘耀文没犹豫地回答,“它对于我来说很重要,值得我用时间去做这件事。”

 

听他说完宋亚轩恍惚了几秒:“你今天来乌镇的目的,是想像上次让方洵带我去那家店一样让我好受一些么?”

 

刘耀文宽阔的肩膀因此僵硬了一瞬,颓然低头,“我还以为——”

 

“以为什么?”宋亚轩继续对他说,“以为自己真的很聪明,瞒得很好,除了你会这样哄我,难道还有第二个人吗。”

 

没有了,只有你。

 

因为家庭变故,他们在同个阶段被圈进同一片温室,习性跨越到性格完全是迥异的两块拼图。宋亚轩没有自诩过那些聪明,他只在涉及刘耀文这件事上有着全然不自知的敏锐。刘耀文恰好相反,面对他时永远存在无法解释的笨拙。

 

早在三年前,宋亚轩发现了这一点。

 

“所以你那天才拒绝了方洵。”刘耀文哑声接过话。

 

宋亚轩低低地嗯了一声,如实告诉他:“东西本来就是要送你的,很早之前,我就在存了,我借他钱是因为积木只剩下最后一套,再等一等,它就不在了。”

 

“我以为一切都做得很好,可是你又把我的退路给堵住。”

 

“对不起,那天进你房间送药,没开灯很黑,我站在那看了那座积木很久。或许我不该看的,那样就不会被你发现,之后也不会发生那些事,积木也不会撞倒在地。”

 

“对我而言,它只是一座积木。”

 

“不是的。”刘耀文声音不大,每个字都像在喉咙中竭尽力气后滚了一圈,“它是你送我的礼物,也是我们两个的房子。”

 

宋亚轩闭上眼想起某些片段,明白对方是在为那件没能送出去的礼物跟自己道歉,“我没事,你不需要再因为这件事跟我道歉。”

 

不知过了多久,才听见刘耀文极其缓慢地开口,顺着这道裂痕往下剖开,将躲藏的宋亚轩给带了出来。

 

“你总这样。”

 

“总让别人觉得你大大咧咧,从来不会心情不好,什么都不在乎,就算有也很快不见,可以自我消化。来乌镇不就是你用来躲避难过的一种形式。你说我拧巴,但其实你也一样,你骗不了我。”

 

一生中的所有谎言里,最容易脱口而出的就是没事。

 

这句话无形把宋亚轩打倒,他花了将近一分钟,才缓慢吐出口气,“所以你现在说这些是在安慰我吗?”

 

“不是。”刘耀文咽了咽喉咙,选择告诉他,“像你淋雨的时候,不肯用我的晕车贴的心情是一样的,心疼和心痛。”

 

宋亚轩没有预料到刘耀文接下来要说的话,他的心空了两秒,眼睛连带着眼角无法克制地红了一处。

 

他平复些情绪,笑了笑,“我还以为听错了。”

 

难得你愿意直述这些话。

 

宋亚轩蜷在不透气的被子里,他终于压抑不住长久以来压在心中的负担,平静是假象,是暴雨来临前的潮湿,“那天和林嘉宜出去教室后,我真想一气之下,赶紧快进到你说的那个以后,要是能喜欢上别人就好了,这样是不是一切都能结束。”

 

离开学校后,宋亚轩约林嘉宜去了附近的下午茶店,为表达歉意,他替林嘉宜点了一份她喜欢的拿破仑,听说人在伤心的时候,吃甜食会有疗愈效果。

 

他由衷感谢愿意勇敢表达心意的林嘉宜,同时,既然无法接受,更应该亲自表达歉意。

 

意料之中,林嘉宜显然被这件事打击到,但一向乐天派的她还是快速振作起来。

 

“你是不是有喜欢的人了?”

 

暮色中,屋外的日光在玻璃面形成一片碰撞,林嘉宜本想给自己的失败表白做找补,却误打误撞蒙对了。

 

沉默的时间中足以让宋亚轩捡起心事,他望向玻璃里自己的倒影笑了一下,“是,但我和他没有可能的。”

 

林嘉宜这会儿真是百感复杂,好一个失恋者联盟,不知道该如何接话,那抹笑跟她平常旁观到的宋亚轩没有区别,可林嘉宜却读到某种很难被抑制住的难过,就好像——决定来见她之前,宋亚轩也曾经历了一场失败。

 

遂即,林嘉宜抬手招来服务员,为宋亚轩点一份更漂亮的甜品,她端详着宋亚轩觉得有些恍惚,叹声气,因为那个细腻的人唯独没看到自己的珍贵。

 

他们没有聊很久,宋亚轩需要为启程腾出时间,大巴登车在即。

 

他总是这样在下定决心去解决一件痛苦的事之前,需要独处封闭自我,整理好所有负面的情绪,这次也相同,宋亚轩再次逃到这里。

 

临行前,宋亚轩本着约法三章,让这趟行程拟定为最后期限,他应该要给这场荒诞的闹剧一个收尾。他深知放弃刘耀文是最该走下去的流程,未来所有漫长到足够麻痹自我的时间,皆是自己需要为这场不伦妄念而买单的代价。

 

没想到的是,刘耀文却追了过来。

 

“这些天我冷静下来,想了很多。”

 

“就算我再不愿意承认,可你说的那些话全是对的。可能我真的是个坏小孩,喜欢谁不好,非要喜欢上自己的弟弟,一定要把好不容易的和睦家庭弄得人仰马翻。你说我有没有想过这些,其实我想过的,台风眼吻你,我以为你不会醒,所以才鬼迷心窍去做了这件事。”

 

“我从来没告诉过你,当你我意识到我喜欢上你的时候,你对我越好,其实我更难过。”宋亚轩的手搭在眼眶附近,尽量让情绪缓和下来,“我很内疚,很害怕……你什么错也没有,可我却对你有了不应该有的心思,你是不是也会怪我为什么非要这样。”

 

“我有努力说服过自己,我知道放弃是最好的抉择。”

 

怎么两年了,仍没有做到这件事。

 

“刘耀文,我之所以说这些并不是想和你再去吵架,你辛苦拼好的和好券,也可能也暂时用不到地方了。”

 

描述这些时,宋亚轩眼泪也要止不住,越说越伤心成为必然历程,无非就是把自己完整剥出一颗心然后当着刘耀文剖析一遍。

 

至少不再满是对峙的硝烟味。

 

不光是房间半点光线被吞噬的干净,能遮掩万物,他蒙在被子中看不见刘耀文,刘耀文无法窥见他这刻的脆弱。

 

殊不知刘耀文这时已蓦然凑近他:“哥——”

 

“先让我说完吧。”宋亚轩打断,他声音低了下去。

 

“还有最后一件事。”

 

“你也了解我,我真的是一个不太擅长说谎的人,就像那天我看见方洵因为你去圆谎,以第三角度去看,真的太明显。我很怕这个谎在以后会藏不住露馅,想提前说给你听。”

 

“我想我还是没办法和你像过去那样做兄弟,成为名义上的亲人,这个问题是我牵扯出来的,我会解决。你不用太担心,我已经想好了一切。高三很快就过去了,如果有必要,我也可以暂时寄宿,等到明年读大学的时候……”

 

说到最后宋亚轩稍作停顿,喉头堆积的酸涩近乎喷涌而出,渐渐的,他快说不出话。

 

可只差一个结尾,宋亚轩努力组织好剩下的半句话,继续对刘耀文说,“你放心,我们不会报同一个学校,以后碰面的机会很少。毕业后就更好办了,我以前就说过我喜欢北方那边,大概率会是去那工作的。”

 

绕来绕去,时间线由现在跨到未来,他硬是不肯说出那句我不会再喜欢你了,刘耀文。

 

没有什么是时间做不到的事。

 

这样的事宋亚轩绝非是第一次实践。

 

父亲刚去世,宋亚轩年纪太小,面对失去至亲第一反射是哭闹,最开始很难面对事实,几乎产生逃避的心理。

 

即便这样,人的逃避机制可以被打碎再建立,他就是个很好的例子。并不是妄自菲薄,宋亚轩清楚自己被动,永远在命运的下一步棋中像快来回被锯的木头。如同这次,雨夜那天晚上他就该解决好问题的根源,然后放弃刘耀文。

 

没有办法,他又将一个谎撒两遍,以此掩盖现在的一切。

 

时间并没有彻底做到遗忘,每年独自去山坡扫墓的时候,他都会一坐即是一整天。

 

紧绷的神经放松了,再回神时,宋亚轩难受得要命,已很难再和刘耀文谈心,他决定加快结束这个夜晚。

 

他应当再侥幸一遍房间漆黑。

 

当一种感官被磨灭,另一种感官取而代之变得更敏感。宋亚轩来不及消化情绪,隔着没有重量的薄被,有什么正很轻地落在他的面颊处,

 

瞬间,他像是被烫到一样,意识到那究竟是什么的时候,睫毛开始不受控般颤动。

 

没由来的,尽管刘耀文从未在他面前流过眼泪,这道落在耳侧的呼吸越来越无章法的颤抖,就好像下一秒,他再说下去刘耀文就可能真的要哭了,“你说这些话……是真的打算不要我了吗?”

 

刘耀文不愿意再给他任何缓冲的时刻,被子掀开,刘耀文拨开他的额发,这张脸占据在宋亚轩的视野里,原来真的是脸颊吻,足够近的贴面距离,这场走不到尽头的梦境迎来了璨光。

 

万事都跟台风夜有了一个闭合。

 

刘耀文那双眼早已通红,他一瞬不瞬地看宋亚轩,垮着肩膀,像是被迫缩在一块,“我没有怪过你,我只怪我自己想得太慢,让你为我流眼泪,为我睡不好觉。”

 

“我来乌镇找你,是因为不想再像那天一样,跟你继续对峙下去,你很早之前就说过我是个嘴硬、拧巴的人,你说得对。”

 

“那天我对你撒了很多谎。我对你的占有欲远远超过了亲人的界限,我把你当成了我的性幻想对象,我对你有无法言论的下流欲望,这怎么能是弟弟对哥哥可以做出的事。”

 

“这场平衡如果必须要以失去你为代价,我宁愿不要。”

 

“八岁那年,你第一次抓住我的手开始。”刘耀文一字一顿,他握住了宋亚轩的食指,半张脸贴着,眼泪清晰地滴在了宋亚轩的指骨上,“我就再也没想跟你分开过。”

 

他没有喊哥哥,跳脱出这个称谓。


“不要抛下我,宋亚轩。”


那些长久搁置在彼此心中的话,他们在过去怎么也说不出口,爱偏是让人勇敢而非彼此妥协。

 

他这一长串话下来,宋亚轩的手臂都在不受控制地抖,“你现在说这些……是什么意思?”

 

刘耀文没有开口回答他,而那些如同至宝的和好券被刘耀文从枕头下拿出来。

 

一张张数,从第一数到九十九。

 

接下来漫长的一分半钟,宋亚轩眼泪落在刘耀文的掌心,顺着他的手腕流,那天晚上强忍着的眼泪总将还是要落下来,要被刘耀文感知。

 

“我从来都没有用过它,在此之前,我以为永远都不会舍得去用这些和好券。”几百张中刘耀文只带了这么多,这够了,再用真的会舍不得从盒子中翻出来,“惹你难过,让你流眼泪是我的过错。我不会去用它履行什么和好的愿望,一码归一码,我只想用这些换一个机会。”

 

腕骨传来温热的触感,宋亚轩被牵住,他低头望着手中的这沓纸片,脑中像是游走一个又一个的画面,当初为什么写下这些东西,全都被回顾。

 

“哥——”

 

“在今天之前,我以为自己会芥蒂这个称呼一辈子,以为这会成为我们之间无法跨过的坎,现在我说出口,代表着这已经是过年式了。”

 

“我不想失去你。”

 

紧逼对峙时也没有松口,可如今彼此坦诚时,是刘耀文亲手打破了这层禁忌,都不重要了,没有什么比失去这个人更重要。

 

刘耀文的声音很轻,带着颤音,“我没有问过你的想法,像那天晚上一样,将我的想法强行注加在你身上,坚持觉得似乎不开始就能阻止一切,能阻止你收到伤害。”

 

“可我不好,你还是为我流了很多眼泪。”

 

“那句我想的是未来,是真心的,无论是过去还是现在,我都想有一个你在的未来,不是从你第一次提及到以后要跟我上同一所大学,而且更早之前,我就这样想了。”

 

“我知道我小气,上次你都快流眼泪可我依旧没有说出那句话。”

 

然后他说,宋亚轩我喜欢你。我喜欢你。重复了足足三遍。不是亲人,是想跟你当恋人好一辈子的那种。

 

宋亚轩想藏好自己的眼泪,他扁了下唇,竭力去控制住的心头翻涌的情绪,平静去说,“你把它用了,我不会再给你写的,浪费了九十九次你想清楚。”

 

“我知道,所以我保证剩下的我都存好绝对不再用了。”

 

当情绪被强行维持好的那一秒,刘耀文用鼻尖轻轻碰他的手背,“它一直都是我的宝贝,你也是。”

 

终于,宋亚轩后颈一僵,眼泪全部滴在了掌心的和好券上面,不断地从眼眶中滚落。好吧好吧,他非要听到最后这句话才肯满意,方能够确认他在刘耀文的心中又恢复成以往的排名。对峙的夜晚,他是那样痛苦于刘耀文的祈求,而现在,他也是真的为眼前笨拙的刘耀文而悸动眷恋。

 

注定没办法分开,这一份感情连带着十年的羁绊,谁都做不到。

 

“为什么又哭了。”

 

刘耀文蹲在宋亚轩的膝前,起身捧着他的脸,温热的指腹轻轻蹭过眼尾,刘耀文说地很轻,带着万分祈求,“别再哭了,我求你,好吗?”

 

宋亚轩强忍着眼泪,在模糊的视线中恍惚看着刘耀文,张开嘴叫了一声,“再、再亲一遍。”

 

下一秒,结实的手臂紧紧托住他的腰,然后把他抱在怀里,似要将宋亚轩融进骨子里,刘耀文安抚性地吻了吻他的唇瓣,确认他不再掉眼泪,才深入了一些,唇间的缠绵蔓延在这样浓的夜色中。

 

从今夜的这一秒开始,是刘耀文甘愿去任由这场失衡长久下去。

 

不可分割的亲情和后知后觉的爱情将永远缠绕在一块,注定会铸成剪不断的他们。但没关系,他不再企图带宋亚轩逃离这座困顿高墙,一辈子也无所谓,他们有的是时间,哪怕未来跟对方一同埋在其中。

 

 

 

 

(十二)

宋亚轩没忘记这趟的目的。

 

小土坡上长满野草,还有不知道名字的野花在旁点缀,风蓬荡荡,绿景连片地摇曳着。刘耀文的背筐中带了一把刚磨好的锋利镰刀,这次来墓前割草的人不再孤身。

 

“其实我每年都会来这,但每年的野草都割不完,我是一个很懒的人。”宋亚轩半蹲身,陈莉娟放在背筐中的抹布正好用来擦拭墓碑前的灰尘,“我本来想晚点再来,因为我爸生日快到了。”

 

镰刀划过杂草,能嗅到青草的特殊香气。乌镇的一切对刘耀文来说非常陌生,但是,这里是宋亚轩从小长大的小镇,正因为是宋亚轩,他才迫切希望能跟这个地方建立起羁绊联系,哪怕只有语言上的。

 

刘耀文侧头看了一眼,不是正规的遗照,更像是主人以前的生活旧照,他注视许久,发现原来宋亚轩像父亲更多些,尤其是展现笑容时,眉眼都会弯成漂亮的月牙。

 

“伯父他是怎么……”

 

“矿难意外走的。”宋亚轩恍惚,“今年是第十三年。”

 

刘耀文迎着山风,噶噔一下愣在原地。

 

在矿堆里埋了很久,宋父早已没有生命体征,才让救援人员挖了出来。

 

那是个没什么名气的小矿场,干活的人并非同乡,谁也不了解彼此的具体信息,还以为工友是辞职回家,另寻出路去了。跟同宋父遇难的,还有一个二字打头的年轻人,老板不想担负赔偿甚至是刑事责任,第一时间打点好矿上的安全矿长、工队负责人,利益上下串通,这场滑塌事故隐瞒不报。

 

再后来,矿难终于被有关部门调查翻案,赔偿金周旋很久,才发到魏青手中。可怜那个年轻遇难者,还没等到拿这笔赔偿金给唯一的外婆治病,老人没捱过冬便去世了。

 

“我爸每次出去干活都会给我写一张愿望劵,希望我乖乖去念书,不要总是赖皮不去学校。”宋亚轩仿佛打开了心中的某道闸口,他说出很多与过往有关的碎片,“然后等他领了钱,就会兑现纸条上我写过的所有愿望。”

 

刘耀文终于明白宋亚轩喜欢写这些券究竟追溯于何处。该抬起的手提不起什么力气,他眼睛一热,比平静阐述这些过往的宋亚轩要更难过。

 

“所以你才学会写这些券给我的是吗?”

 

“我只学会用这一种方式来表达。”宋亚轩靠近后往前走了两步,他在刘耀文耳边轻声道,“这也是我唯一能够喜欢你的方式,就像你一样,对一个人无条件的好也是一种爱人方式。”

 

“你学得很好。”

 

刘耀文站在旁边看着他,抬手轻抚过他柔软的发丝,心里一瞬间被某种不可名状的情绪填满,酸涩又甜蜜,“可以后不用了,我来做。”

 

“我以前都是一个人来这,我妈晕车,奶奶腿脚不方便,今年不一样,我带最喜欢的人来看他了。”宋亚轩微垂着头,侧脸线条流畅,神情是一贯的认真。

 

“但是不知道我爸他会不会开心,也有可能要骂我。”

 

“请原谅我吧。”宋亚轩弯下腰,朝墓碑鞠躬,“爸,对不起。”

 

“我还有一张愿望券没有写,原不原谅都没关系,常来梦里看我就够了。”宋亚轩声音很小,风让这句话吹向无垠之地,而远在天边的野草朝他们的位置摇摆,像是点头,他用手摸摸照片上的男人。

 

刘耀文沉默着听他说,空下来的右手贴着宋亚轩的手背。

 

“如果真那样,就让叔叔来我梦里好了,我愿意跟他解释。”

 

除此之外,刘耀文更想对宋父做出一个百分百竭力完成的承诺,以及告诉对方,在这无法亲历陪伴宋亚轩的其他年龄阶段的这十余年中,临终前最牵挂的孩子成长得很好,样样极其出众。

 

所以请不必再担心,宋亚轩浸在源源不断的爱中,温存着长大,是个特别会爱人的漂亮小孩。

 

下山的路要更陡峭,枝桠勾衣,刘耀文握紧宋亚轩的掌心,轻轻一捏,问了句:“怕吗?”

 

“你怕吗?”宋亚轩听出这句话的另层意思,笑着反问他。

 

刘耀文把宋亚轩的手裹在掌心中,然后说,“有我在,什么都别怕。”

 

下午,陈莉娟给他们现包了几盘生饺子,本想再让宋亚轩带点其他的烟熏制品回去给魏青尝尝,宋亚轩不想陈莉娟辛苦,也希望这些东西能全够留给她享有。

 

临走前,宋亚轩悄悄把自己攒了一大半的零花钱放进陈莉娟的外套兜中。

 

“乖崽回去吧,好好念书,奶奶好得很别担心。”陈莉娟颤巍着手臂,她杵着拐杖不方便,无法亲自送他们去镇上,只好委托要去镇上的邻居稍两个人一段路。

 

“奶奶,过阵子我们还来看您。”上面包车前,刘耀文往身后大喊一声,给了陈莉娟一个过冬的盼头,“您保重身体。”

 

“好好好——”陈莉娟眼睛一酸,等车尾气远远散开,才能明着面抹开眼角的湿润,她在口袋里找纸,意外摸到一把皱巴巴的钞票,有零有整,像是宋亚轩攒了很久的一笔钱。

 

“你养了个好孩子。”这句话像是对魏青说,又像是告诉宋父。

 

上车,入座,宋亚轩脑袋歪向刘耀文所在的方向,很快睡着。车停在长途汽车站,给宋亚轩买完冰汽水后,还剩些零钱,刘耀文着急去了一家最近的花店,他买了束康乃馨,专程用来给魏青赔礼道歉的。

 

离开时,刘耀文看了一眼抱着这束花的宋亚轩,哄人语气的确颇有几分男朋友的风范,“今天给你买不了花了,等下次好不好?”

 

宋亚轩懵懵抬头,对此是无所谓的,他跟刘耀文之间暂时不差这一束花。更何况,这束花本来就打算先送给魏青,若不是出门急没带够钱,他还想加钱升级成一束更大更漂亮的,“好嘛,听你的。”

 

他刚说完,恰好和刘耀文视线相交,被刘耀文含着笑的目光看了一眼,宋亚轩忍不住心重重地一跳,难为情般意识到原来自己在以另种身份冲刘耀文撒娇。

 

所以现在的每个时刻,他们之间开始用恋人的身份相处。

 

某些只在电影中看过的情节一股脑浮现在宋亚轩脑中,彼时,他还理解不了为什么一个眼神欲语还休。直到方才那幕,才明白原来跟喜欢的人谈恋爱会是这种感觉,先是过电后是酥麻,都用不着肢体接触,一个眼神便值得回味半会儿。

 

一块进门时,魏青在厨房忙得不沾地,她今天赶早去市场买了些新鲜海鲜,一直看着时间等待两个人归家。说起来,这几天闲得无聊,孩子不在家,总觉得缺失些什么,这份少有的寂静实在消磨人的愉悦度。

 

“魏姨。”

 

一束花就这样毫无预兆地出现在跟前,魏青没反应过来,她手往前伸,心底里又惊又喜,接过这束康乃馨。

 

“对不起,这次回乌镇让您担心了。”

 

“傻孩子。”明白刘耀文今晚是专门来道歉了,魏青叹声气,一时间不知道感叹刘耀文将每个细节都牢记于心,心里软得不像话,“快洗手去吃饭吧,我晚上做了你爱吃的水煮鱼。”

 

刘耀文想,他们会对两个长辈更好,以此弥补心中亏欠,未来某天他会找寻一个更合适的机会去阐述这件事,至少不是现在。

 

“妈。”躲在刘耀文背后的宋亚轩探出半张脸,他摇晃手中的手提袋,隔层塑料膜中装的冰化得差不多,水早倒了。

 

“奶奶给我们包了很多饺子。”

 

“行,放冰箱去冻着,明天早上煮早餐给你吃。”

 

“和好啦?”和过去没什么差别,两个人反而更爱待在一块说小话,氛围融洽,魏青悬着的心得到落下。

 

“嗯。”

 

刘明谦对吵架这件事略有耳闻,这还是魏青睡前唠家常无意多提了一嘴,他开始且对这件事存疑的,这么多年,两个人在眼眶下吵架次数屈指可数,有什么气都是过夜即消。

 

但仔细一想,这次刘耀文都着急追去乌镇,怕是矛盾穿插得格外尖锐。

 

为表态度,刘明谦帮衬搭话:“下次要是这小子再惹你生气,跟叔叔说,我教训他。”

 

不希望刘耀文被误解,宋亚轩连忙辩道:“才没有,他对我特别好的。”

 

走廊的灯已经熄灭,卧室门上锁,刘耀文留在宋亚轩的房间,地板有潮湿的脚印,栀子香气停在宋亚轩未擦干的发丝中。

 

男生一双眼睛在床头灯下亮亮的,吹风机运作响声冲散了说话的音贝,“你说过要给我写愿望券的。”

 

“好,给你写。”宋亚轩被抵在床边,他们靠得很近,甚至宋亚轩的膝盖全都囊括在刘耀文岔开的双腿中,这样的姿态充满占有意味。

 

刘耀文是务实的行动派,巴掌大的方形纸条不久前刚撕下第一页,宋亚轩离他近了点,侧脸贴过来,专注程度无异于监工。

 

“还有跑腿券。”

 

“亲吻劵。”宋亚轩支着手掌,脸颊软肉像一滩泥卧在桌面,他越说那股兴奋劲上来了,就差让刘耀文立刻表决心写上几百张,“还有还有……”

 

刘耀文停下笔听得禁不住笑,恍若未闻,他戳了戳宋亚轩光滑的脸,“怎么这么贪心,我就一双手都写不过来了。”

 

“你这是补三年的量,当然要努力写。”宋亚轩鼻腔哼出一声,很快,他起身找了个更舒服的姿势抱臂审视刘耀文,“不对——”

 

“你刚刚说我贪心是怎么回事?”

 

刘耀文瞧这一连串动作,更有点想笑了,但忍住没吱声,正当宋亚轩捏他胳膊时,把人抱个满怀。

 

“哥,不闹了。”

 

突然喊一声哥,刘耀文的示弱就跟调笑一样,刚才的义正言辞全都没了,宋亚轩热着脸吞吐道:“可我又没说让你今天就写完,你写慢点,我也愿意等你的。”

 

接下来的时间,他们躺在床上用手机看了一部喜剧电影,宋亚轩躺姿放肆,枕手又枕腿,怎么舒服怎么来。他不敢笑太大声怕吵到魏青他们,每到憋笑时刻,宋亚轩实在忍不了头一埋,笑声全留在刘耀文的颈窝中。

 

不该碰的地方全碰了个遍,刘耀文跟提小猫似的,捏了捏他的脖颈,语气淡淡:“痒呢,不许埋了。”

 

“好吧。”宋亚轩推着刘耀文,也不许对方捏这块的痒痒肉,他老实地软在刘耀文怀里继续看剩下的部分。

 

电影结束,宋亚轩定好闹钟,心想明天得早起跟刘耀文去之前没去成的早餐店。

 

他从刘耀文怀里出去,拥着被子往里挪一挪,自动给刘耀文腾出睡觉的位置,“你今晚要留下来睡吗?”

 

说这句话的时候刘耀文耳尖有些红了,也没说为什么,“不睡。”

 

“为什么?”眼底的迷茫逐渐溢出来,宋亚轩在这片恒定的温度中困得频频打哈欠,睫毛潮湿成小条,“你回房间难道还有什么事吗?”

 

他还是不死心般试图跟刘耀文商量这件事。

 

“以后再告诉你。”

 

好在宋亚轩阖着眼,睫毛轻压在脸颊上,自然没看到刘耀文避不掉的窘迫,他移开目光,方才看电影时的火气还堆积着没退散。

 

当然是不能一块睡,不然又该做梦第二天洗裤子,刘耀文还是保留某方面的嘴硬,不可能会诚实说出真相,竭力维持过去那点不争气的成熟壳子。

 

“快睡吧,等你睡着我再回房间。”

 

刘耀文坐在床边,昏黄色调的灯光照着这个不太大的房间。他看着宋亚轩的脸,俯身看着宋亚轩是怎样睡熟,呼吸均匀、绵长,好像和过去的每一天都时别无二致。

 

他完整的拥有着这个人。

 

夜色渐浓,他看得竟有些入迷,指腹无意触碰宋亚轩,刘耀文低头,轻轻吮吻眼前柔软的手背,“晚安。”

 

离开前,有张单独的小纸条放在原本用来装和好券的匣子里,上面是这样写的:

 

1.请记得用很多爱包围他,让他永远开心,不要掉眼泪。

 

2.如果以后有一天陷入无法避免的争吵,那就记得回来看上面这条,请一定不要忘记。

 

3.无论未来如何,都不要松开手。

 

 

 

 

(十三)

最终,小王子的夜灯放在了宋亚轩的床头柜上,积木也在一星期后结束返工。

 

宋亚轩伸了个懒腰,他轻锤发麻的双腿,拼手工活果然很费精力,所幸这次是两个人一起。他侧过脸看着刘耀文将两个小人偶放置在门口的台阶上,然后拍下照片,用平板倒腾了半天也不知道自己干什么。

 

他凑近打探,发现刘耀文是在将积木图设置成朋友圈背景,宋亚轩眨了眨眼,这时悄悄问:“我去乌镇的那天晚上,你是不是来我房间偷偷哭了?”

 

他问得突然,刘耀文指尖停在屏幕前,听到宋亚轩继续下一句:“我在贺卡上闻到了伤心的味道。”

 

“你是小狗吗?还能闻到这些?”刘耀文搭在床边的拇指抬起来,随意勾了下他的鼻尖。

 

鼻子被碰过的区域轻微发痒,开始这番对话前,宋亚轩笃定对方肯定会嘴硬这件事。

 

但刘耀文也只是笑,他不说话,大概过去几分钟,他凑近些去看宋亚轩,声音很低,然后竟开口承认这件事,“这么聪明,怎么知道的?”

 

宋亚轩愣住,仰起脸说,“不告诉你。”

 

装在盒子里的卡片有很多处眼泪洇湿的痕迹,图纸也折的不一样了。刘耀文才是那个小狗,误以为自己被丢弃,一个人躲在他的房间中捧着这些东西,去舔舐眼泪和伤口。

 

 

 

 

 

腊月二十四,附中高三部终于结束补课放假,今年是冷冬,白雪绵飞,天地只余一阵冰冷,裤脚都被雪粘湿了些。

 

乌镇以前哪有这样阵势的雪,宋亚轩明显要比刘耀文更怕冷些,于是他可以光明正大地行使“娇气包”的特权,骑车的任务落在刘耀文身上,但事实上,并不是只有现在可以这样,过去的每个冬季,他都会赖在刘耀文的后座。

 

风声凛冽往耳边灌,宋亚轩手里拎个烤红薯,正冒着丝丝热气。老板给他配了一把短短的小勺,冬天的蜜薯尝起来的确甜滋滋,只不过没吃几口就糊了一喉咙,声音跟着黏糊起来,“方洵说晚上去吃火锅。”

 

“他还得先回家一趟拿钥匙,也不知道要几点才出门,等会晚点出来更冷了。”

 

“等他通知吧。你把耳套戴好。”刘耀文叮嘱他:“红薯先放着,吃多了容易不消化。”

 

听罢宋亚轩垮着张脸,惊觉这人履行男朋友的职责比过往管着他要多出个几百回,他隐约衍生出某种甜蜜的烦恼,管得太紧也不是什么好事,这是不是电视剧上经常被人提及的词——“妻管严”?

 

冬天暗得早,回到家客厅漆黑一片,玄关处摆着魏青和刘明谦的拖鞋。临近年关,乡下酒席不断,两个长辈经常分头行动,去完这个又赶另一家人的趟,哪抽得出空回来做晚饭,魏青便在桌子上给两人留了零花钱去吃饭。

 

“不吃了。”宋亚轩打了个嗝,还剩三分之一的红薯落到刘耀文嘴里。

 

他侧过脸枕在刘耀文的大腿,捧着平板界面快速滑动,宋亚轩玩了一会儿消除游戏,时间被消磨了些,但一直保持这个姿势躺得他直犯困,“怎么还没动静,等会真睡着了。”

 

“困了就跟方洵说不去了。”刘耀文简短地应他一句,然后继续阅读手中的书籍。

 

宋亚轩立刻一个激灵坐起来,脑袋也强行钻进刘耀文的臂弯中,拿在手中的书本被他的脸取代,整个人像是被刘耀文圈在怀里,他反驳道:“那不行,哪年冬天过年前我们三个不聚餐的,就这么点假,走亲戚写作业也就结束了。”

 

刘耀文也只是言语上逗他,“我知道,你要是困了,那我只好跟方洵去吃了。”

 

“那更不行,你俩不许背着我开小灶。”

 

对话的间隙,方洵还真发了条语音过来:[可以出门了,老地方见。]

 

出门前,宋亚轩特意多加了一层厚毛衣,整个人臃肿的像只圆滚滚的糯米粽,谁让夜晚温度更低,他可不想以后真老寒腿了,这个词还是刘耀文教会他的。面对宋亚轩的“全副武装”,刘耀文明显满意他的穿搭。

 

“你好像照顾小朋友哦。”怎么连围巾这件事也没放过,宋亚轩静静看着替他系围巾的刘耀文,心里蓦然发软,语气也掺点将要撒娇的语气词。

 

刘耀文没有正面回答,只说:“差不多。”

 

宋亚轩义正言辞:“那不行,你知道你现在是在无条件溺爱我吗?”

 

“喜欢你才对你好。”刘耀文眼底有笑意,瞥他一眼,“还是哥不需要这些?”

 

刚准备翘起身后这条无形的尾巴的宋亚轩,听完后半句,扑过去吸猫一样吸了刘耀文一口,“你怎么满肚子坏水,惹我这一下很开心是吧?”

 

他晃着腿,坐在床边看着刘耀文从衣柜中取出一件厚外套,跟他身上穿的是同色系,“你别穿白的。”

 

刘耀文手微顿便回头望他,问:“那穿什么?”

 

“你不是有件同款。”

 

说起这件衣服还是元旦魏青带他们去买的,宋亚轩挑半天选中现在身上穿的衣服款式,刘耀文看他喜欢,便开口要了另一件黑色的,正好一黑一白,凑个双色,当然理解成情侣装也没差别。

 

“方洵不会觉得这是情侣装,他只会觉得这是兄弟装。”

 

宋亚轩被这句话噎了一下: “那倒也是。”

 

但出门前,刘耀文还是照做穿上那件同款的黑色羽绒外套。

 

他们进火锅店的时候,方洵正在看套餐,耳边的脚步声逐渐逼近,才抬起头瞟了一眼他们,方洵注意到这两人今晚穿的竟是同款衣服,只是换了个颜色,不禁好奇:“你们俩今天怎么穿同款。”

 

刘耀文拉开椅子,睁眼说瞎话像是件顺手的事情,“买一送一,身上送的。”

 

方洵却两眼放光,连忙追问他:“还有这好事,你哪买的,让我妈也去薅个羊毛。”

 

刘耀文:“……”

 

反倒是宋亚轩捧着酸梅汁突兀笑出声,瞬时,两人的目光被吸引过来,他佯作无事发生,随即拍拍方洵肩膀,“下次有这好事我一定通知你。”

 

依旧是鸳鸯锅,套餐里菜品丰富,他们还额外单点了一些食物,三个人吃绰绰有余,老板是渝州人,火锅底料有自己的一套小秘方,连不怎么吃辣的宋亚轩和方洵都忍不住要经常往这赶。

 

结束完聚餐,方洵提议要去ktv唱歌,这又跟宋亚轩共用一副脑电波,谁不知道他俩是麦霸,每次唱完评分都是九十分以上,方洵甚至每回都要上传至朋友圈炫耀。刘耀文对此倒是没意见,纵容他俩拖着自己一块打车赶往下个行程。

 

他们订了个计时的包厢,新店做活动,近年关价格也没涨价,实惠且好打发时间。

 

进来不到四十分钟,拿着话筒的方洵蹭地站起来,手机屏幕仍亮着,他看起来像是要紧事准备转场,“你们接着唱,我有事我得先走一趟。”

 

宋亚轩伸手拦方洵,一脸揶揄就差明说些暧昧的话了,“刚刚跟谁聊天呢?眼睛都快钻进屏幕了,现在又说要提前走,不给个理由?”

 

“揣着糊涂装明白是吧。”方洵喈了一声,他勾住宋亚轩的脖颈,竟有几分窘迫爬上面庞,“你就说我能跟谁聊。”

 

“行了,赶紧去吧,人家等你半天等下感冒了。”

 

方洵抓起外套,立刻给了他一个熊抱,然后贴心带好门,“下次我一定跟你唱歌过瘾,这次真有事,你俩慢慢唱。”

 

“他很喜欢那个女孩?”刘耀文放下话筒,问了他一句。

 

“挺喜欢的吧,他说等毕业要好好跟人家表白,但是这不高三吗,方洵他又不想耽搁人家学习,所以他们俩就有个不成文的约定。”

 

“这首是方洵点的歌吧,歌还在人倒是跑了。”宋亚轩扫了眼屏幕,挑选歌曲,没有点击删除,这首歌他其实会唱。

 

即将来到副歌部分,宋亚轩专注力都在屏幕中不停滚动的歌词。

 

——

 

若只有一天 爱一个人/让那时间每一刻在倒退/生命中有万事的可能



他动了动唇,准备唱下一句,而此刻,旁边的呼吸声蔓延进他的领域,是刘耀文凑近低声问他:“哥,我能用亲吻券吗?”

 

宋亚轩懵了两秒,“现在?”

 

“嗯现在。”

 

“你确定……”

 

刘耀文用一只手托住他的脸,缓缓将唇贴上了他的唇瓣,话涅没在唇间,这场暗中浮沉的波澜让两人溺在其中。宋亚轩的脑袋逐渐发昏,头顶的霓虹灯将一切都衬得暧昧,起初的吻还是温柔克制的,像是平常的贴贴,但是随着深入,有什么柔软的东西撬开他的嘴唇,带着缠绵的湿。

 

然后很快和自己的,触碰到一块。

 

快呼吸不上来的时候,刘耀文结束了这个吻,松开些距离。

 

“你伸舌头了。”宋亚轩脸透着粉,他撇开眼,纯情地结巴起来,“……亲……亲吻劵可没说要伸舌(删除)头。”

 

刘耀文愣了下,随即歪着脑袋笑了一声,“哥,谁让你刚刚唱歌的时候盯着我。”

 

脸滚烫的热意始终无法散去,嘴角拉出的银丝被温热指腹抹去,这样的状况下,刘耀文的任何触碰对他都格外的敏感。

 

“忍不住。想亲。”

 

“我回去就补上,该写新的券了。”

 

“原谅你。”宋亚轩嘟囔着。

 

“其实这首歌是我点的。”结束的时候,刘耀文忽然告诉他,“因为我想听你唱给我听。”

 

“我当然知道。”如同以往的安全感,宋亚轩抓紧了刘耀文的手指,软声软气的,“今天小年夜,所以这首歌是礼物,刚刚的吻也是。”


好幸运,宋亚轩就像礼物一样出现在他的生命里。

 

“哥。”刘耀文趴过去靠在他的肩膀上,反手轻轻相扣,两双手十指相叠,“小年夜快乐。”

 

哥哥永远会抓紧弟弟的手,爱一个人即是努力抓住他的手,直到抓不住,直到另一双手与自己相扣为止。

 

 

 

End。

 

正文已经完结,一次性放出来给大家看,我也感觉很开心,剩下的两篇关于未来的番外,过阵子也会上传在合集中。

 

*之前看到过一句话——“忍耐和表达爱是每个东亚孩子的终生课题”,当初在这样的立意下我敲定了这篇故事,所以,结局也在最浓烈直白的爱意中落下帷幕。两个很笨选择要纠缠彼此一辈子的人,已经在这样的课题中修得满分了,真正爱你的人会教你怎么表达爱,于是他们开始一边爱一边摸索。

谢谢你耗费时间阅读到这,那么,且祝这个平行世界的碗盆宝宝们也请永远热恋和幸福^^,最后提前祝各位新年快乐~

ㅤㅤㅤㅤㅤㅤ右下角匿名

失衡1-6

伪骨,含一点点另类直掰弯。本质是两个爱情笨蛋的拧巴纠缠,勿上升,有任何过激言论都会删除。

 

连载共十三章,6w+字。篇幅很长,请听歌食用:想自由 

ps:未写完的原篇未晃陶,为方便阅读现已修改。


(一)

八月上旬,台风“云雀”沿海南下,全市戒严,故而补习班也暂且停课。

 

南城是滨海城市,每年台风屡见,强度却不大,不足以造成巨大的恐慌。几天前,流媒体便将这次台风噱头打得很响,冠上超强台风的称号,但架不住近海登陆时忽然被削弱,躲过一劫。对此刘明谦依旧心存些担心,门窗全被他封紧,院子中的栽养的植株也挪进了室内。

 

天际开始往下坠雨滴...

伪骨,含一点点另类直掰弯。本质是两个爱情笨蛋的拧巴纠缠,勿上升,有任何过激言论都会删除。

 

连载共十三章,6w+字。篇幅很长,请听歌食用:想自由 

ps:未写完的原篇未晃陶,为方便阅读现已修改。


(一)

八月上旬,台风“云雀”沿海南下,全市戒严,故而补习班也暂且停课。

 

南城是滨海城市,每年台风屡见,强度却不大,不足以造成巨大的恐慌。几天前,流媒体便将这次台风噱头打得很响,冠上超强台风的称号,但架不住近海登陆时忽然被削弱,躲过一劫。对此刘明谦依旧心存些担心,门窗全被他封紧,院子中的栽养的植株也挪进了室内。

 

天际开始往下坠雨滴,刘明谦穿着透明雨衣,他想让跟在身后的魏青先回客厅,奈何她坚持替他撑伞,侧面袭来的强风被挡住不少。

 

刘明谦劝不过,闷声加快干活的速度。

 

此刻二楼的刘耀文趴在窗台边,正俯瞰这样温馨的一幕,意识到自身心态早就得到转变,现如今再用第三视觉去旁观刘明谦的幸福时,颇有种释怀后的坦然。

 

当初面对妻子突发病症而离世的噩耗,刘明谦不得尽快收拾好心情,学着如何去承担好两份责任。

 

父亲与母亲是两种不同的角色,哪怕换位思考也不能全然代入那份细腻。跟印象中母亲的温柔不一样,刘明谦是典型的不善表达,能交付给他的全是在沉默中被抑制的父爱。

 

所以这一份足够别扭的关心,堪比同性靠近时所产生出某些相斥的磁场,久而久之,也潜移默化到刘耀文身上。

 

他承刘明谦良多,深知性格上的这点无趣很像是条无伤大雅却难以抹平的小缺口,人更钟情于完美的事物。彼时,刘耀文还不足以理解成年人的爱情,更不懂生母究竟喜欢对方哪一点,是因为长相么,还是学识阅历宽拓。

 

心中的这点猜想有理有据。

 

自刘耀文能完整记事起,他小时候兜里总有数不尽的糖果,皆是媒人赠予的小礼物,然后再从他这作为一个翘板,去询问刘明谦的婚姻意愿。

 

直至来年,刘明谦迎来第二春,与另一个女人坠入爱河。

 

外婆坐在摇椅上,笑着揉刘耀文的脑袋,对他说,“你爸爸一个人照顾你很辛苦的,更何况,多一个人来陪你不好吗?”

 

刘耀文不能理解这句话,他并不需要额外的陪伴,刘明谦对他的放养式教育折射在每个阶段,期盼他更独立、不轻易软弱。长久之下,他被磨砺得更成熟是种必然结果,他更喜欢独来独往。

 

若说外婆口中的“陪伴”,更像是刘明谦需要的东西。

 

当天结束完最后一堂课,刘耀文骑着新买的单车往径道驶向狭窄的巷口里,隔着大院久未修葺的铁门,踩下刹车。

 

他窥出刘明谦少有的紧张,甚至嘴瓢把魏字念成第二声,“待会你魏阿姨要来,要有礼貌知道吗?”

 

刘耀文对这件事倒没什么兴致。

 

那天下午他们等了很久。

 

刘耀文在层层遮掩的障碍物,第一眼注意到的却是躲在魏青身后的宋亚轩,长得过分漂亮的小孩很难让人分散开注意力。

 

漂亮之外的印象,更多的是瘦,他脑中立刻浮现出相似的画面。譬如,学校后山院那块躲藏的流浪小动物其实也这样,尤其是瞪大眼抬头时,怯生生,和宋亚轩这副安静的模样所差无几。

 

初次会晤结束。

 

户口本多了两个人的姓名,他与一个本该陌路的人不依靠血脉建立起羁绊。但要放在过去而言,刘耀文未认真思考过这件事,所有入睡前所编造的刘明谦再婚场景,也仅是一个年幼时所产生的臆想,跟实践有本质区别。

 

人通常在面对自己不擅长的陌生领域时,需要一个漫长的心理建设,同样,他该如何跟宋亚轩相处也需要一个过渡期去推进。

 

事情第二次超出他的想象,是宋亚轩的性格比他想象中有偏差,看着畏生的人其实像个通透的小太阳,甚至他才该喊一句哥哥,他们相处有种不需要磨合的融洽,有种只有刘耀文懂的冷幽默感。

 

第三次则是现在,羁绊这根线日复一年的加深,谁也没预料到会在彼此心中占据如此重要的位置。

 

风把玻璃吹得嘎噔响,脑中的画面无端在初见场景。一想到这刘耀文冷不丁扭头,望向专心埋头于写作业的男生。

 

他手指微蜷缩,关节轻扣着桌面,传来很有节奏的声响。

 

遥远的曾经,几而周转了变成现在的画面,他很满意现在。

 

宋亚轩被他父亲养得很好,本该有的圆润弧度重回脸颊上,瓷白的脸蛋也秀气到近乎漂亮,甚至因为刘耀文常年的纵容,有种夹存在天真和少年人之间的矛盾感,还经常会流露某种小脾气,对,是只朝他。

 

“哥。”刘耀文关上窗,忽然喊,又不说后面的话。

 

宋亚轩想不出刘耀文究竟要说什么,他放下笔,打算用笔盖弹醒正在发呆的男生,“喊我干嘛?”

 

“没什么,我就是想问你想不想喝汽水?”刘耀文回过神,问得很突然。

 

八月正是大暑,台风天也不能拂去几分燥热。提到汽水二字,宋亚轩味蕾像有肌肉记忆般,忍不住犯馋。可惜他最近投身于“攒钱计划”,更别提魏青专程为他新制定了一些规定,严格限制他喝这些饮料的频率。

 

宋亚轩眼神中透着一丝期待,就差下一秒双手作揖学小孩跟刘耀文要红包,“想喝。”

 

凑过来的刘耀文颇有得逞的模样,淡淡道:“魏姨说过了,不让你喝这个。”

 

不买有什么好问的。

 

宋亚轩有点被气笑,腹诽刘耀文就单纯使坏然后勾他犯馋,他小声咕哝,“我还以为你要给我变出一瓶来呢。”

 

“哥,你别撒娇。”

 

“我哪有?”宋亚轩笔一扔,欲跟他说道一番。

 

的确没有,只是习惯性地加语气词,有时候刘耀文会觉得这人在自己面前,哪怕眨巴眼呼吸两下,都像是下一秒就要翘尾巴冲他撒娇,是他惯的滤镜太大了吗。刘耀文乱揉了一把自己的发顶,他无言,然后穿着人字拖就往门口走。

 

关门前,宋亚轩瞥一眼离开的刘耀文,也没多想。

 

赶在台风抵达前,刘耀文瞒着出了一趟门。

 

附近的店都摸了个遍,大部分因恶劣天气早就关门打烊,刘耀文想过后,有点不甘心,从小到大,他许下给宋亚轩的承诺有哪个未实现过。庆幸短途汽车站附近的小卖部卷着半个门帘,汽水取出时冒着冷气,老板笑着调侃他,“你也真是胆肥,这都要刮台风了,还敢出门买汽水,家里人等下知道了不得臭骂你一顿。”

 

“这不是还没来。”

 

淋湿的纸钞递给老板,刘耀文抱着那瓶汽水一路狂奔,走到斜坡时,黑沉的天空没能抵住台风,霹雳哗啦落下豆粒状的大雨。

 

刘耀文撑着伞,四处肆虐袭来的凉风将打着颤的伞架吹得快散架,雨往各个方向席卷过来。

 

再进门果然是意料中的狼狈。

 

“你去哪了?”

 

刘明谦坐在客厅直皱眉头,眼神审视了一圈装沉默的刘耀文,全身像是从塘里刚被打捞出来,湿漉漉的,水珠顺着衣角跌落在水泥地板的凹处。

 

这样坏的天气,就非得没个轻重乱出门。

 

“你少说两句。”魏青拉住正欲起身的刘明谦,她催促着门口跟罚站没区别的男生,“耀文你上楼去洗澡,别理你爸。”

 

刘耀文顺着台阶快跑上楼,再多待一秒,藏在腰间的汽水即将冰得人露馅。

 

门推开条小缝,沉坐在书桌前的宋亚轩,垂着颔首写卷子沉思,像解不出来某道题,笔盖都嵌进脸颊肉里了,看起来宋亚轩不清楚他究竟去了哪。

 

他这个角度去看宋亚轩简直乖得没边,刘耀文很难不衍生出欺负两下的冲动,也称不上欺负,就像是平常的逗弄。

 

刘耀文走路动静全无,汽水轻巧地放在宋亚轩白皙的颈子上,玻璃瓶外面裹着一圈水珠,果然冰得宋亚轩一缩,他跟着笑起来,“娇气包。”

 

激灵过后,宋亚轩缓过神来,刚想抡他怎么跟幽灵一样乱吓人,好不容易数学题涌现半点思绪。但当宋亚轩的视线朝向刘耀文手中那罐汽水时,眼神亮了一瞬,随即是一阵迟疑,“你什么时候出去了?”

 

“刚刚。”

 

“我以为你上厕所去了,还想着怎么半天都没上楼。”

 

刘耀文拢了下衣摆,衣服淋湿后有些不舒服,深色的水痕一点点扩散开来,将柔韧结实的腹部线条突显得更剔透。

 

宋亚轩快速挪开眼,问他:“那你刚进来是不是被刘叔逮到了。”

 

刘耀文倒是无所谓身上这副落汤鸡的模样,他顺着话回,“他没来得及骂,魏姨给拦住了。”

 

“就为这一瓶汽水?外面下这么大雨呢,何止是刘叔,我都要把你拎起来教育。”

 

“又冤枉我。”刘耀文扯出点笑,“是谁刚刚咕咕哝哝的说能变出来一瓶就好了?”

 

说完,刘耀文扯过他的手,汽水罐贴着手背,冰冷与温热同时传递,宋亚轩缓慢眨了下眼睛,仿佛是第一次明面上的这般认真去观察刘耀文,心跳隐隐有些许躁动。

 

喷嚏声及时打断了一切。

 

宋亚轩赶紧伸手帮忙抹,他心头涌上一股愧意。刘耀文脸颊处的水珠悉数擦至衣领,也不清楚是不是他的滤镜,刘耀文打喷嚏时竟有点像一只小狗,脸皱成团。

 

“你赶紧去洗澡。”

 

未到晚上,浴室的热水器并没又打开,储存的水都是昨夜的只带一点余温。淋雨加磨蹭洗澡,无论哪样都会加快感冒病症袭来,撑不到傍晚,刘耀文终于觉得身体说不出的冷,身躯轻微发抖。

 

他刚喝完宋亚轩特地帮忙熬煮的生姜水,骨血仍沁出阵冷意,无法驱散。

 

外面暴雨倾盆,树叶被刮得发出嘶吼声,这场台风登陆南城的每寸区域。

 

“哥,我先睡会,等会不要喊我吃饭了。”

 

刘耀文眯紧眼缝,喉咙咽着股浓烈热气,含含糊糊跟宋亚轩讲这句话,他情况看起来不妙,宋亚轩用手试探了一遍温度,烫意明显。

 

宋亚轩连忙去取毛巾降温,顺带给刘耀文添了一场自己盖的秋被。

 

一番来回折腾,反倒是宋亚轩奔波中先冒出汗渍,衣服领子浸湿,贴紧后背的肌肤,有种说不出的难受,他火速冲个澡回来,热水淋过的余温还未散尽。

 

房间的窗帘没有完全拉紧,宋亚轩就这样停在床边许久,必要的时刻帮刘耀文掖紧被子,自言自语,“说喝汽水你怎么真就出去买了。”

 

“你总是这样。”

 

“……”许久的寂静,宋亚轩才说出后面这句话。

 

“刘耀文,是不是我做什么你都会答应。”

 

也不清楚是听清了这句话,还是发烧身体难受,刘耀文朝着宋亚轩所在的方向翻了个身,零碎的单音词像给予他的回复。

 

“那我今晚能和你一起睡吗。”

 

正准备酝酿深度睡眠的刘耀文,因为额头的毛巾清醒半刻,他伸出手隔空捏宋亚轩的脸颊肉,试图就此阻止,“不准。”

 

宋亚轩反驳:“又不是没一起睡过。”

 

“哥,这是两码事。”刘耀文蹙眉,真有点想恢复力气然后把宋亚轩拎出房间,“别靠近我,等下被传染了。”

 

“我抵抗力强。”

 

“不可能传染,我是哥哥我说了算。”

 

宋亚轩噙着笑,但狡黠更多一点,趁刘耀文不注意,他的身体轻压在被子的边缘。

 

无论是现在还是过去,他拿宋亚轩都没什么办法,因为宋亚轩是个很懂得拿捏他的人,刘耀文掀开被子,划开些距离,“你好好睡,别掉床底下了,也不许贴着我。”

 

宋亚轩就像一座移动的热源体,不在一个被褥也能感受这股温度,正因如此,刘耀文身躯莫名伸得笔挺。

 

他默许宋亚轩跟自己同眠,药物因子作祟,困意沉重来袭,刘耀文阖眼,睫毛根部贴在下眼睑附近。

 

刘耀文的母亲是正统的中式美人,这份相貌遗传下来,有种周正不失距离感的冷峻,宋亚轩侧过身望得入神,这几年刘耀文的五官轮廓褪去了桀骜,成熟不少。

 

短短两年,竟是两类感觉。

 

他支起手臂,小小声喊了句刘耀文。

 

无人回应,像睡熟了。

 

机械转动的声响很难听,立式风扇被关闭,宋亚轩拿了把扇子扇风,昨晚燃尽的蚊香灰还堆在墙角,满得快溢出。

 

外面的天气不知觉暗了下来。

 

房间没开灯,刘耀文睡出一身汗,闭着眼不打算醒来,他不知道现在究竟是几点,太黑了像是晚上。他的脑中迷糊想着如果明天烧没退,正好能够逃掉一次随堂检测。

 

刘耀文动了动胳膊肘,凉席硌出一列印子,他的身体正对着宋亚轩,体感忽冷忽热,怎么睡都不舒服。忘记过去有多久,耳边似乎有很细微的动静,像是谁在喊他。

 

窗外的闪电铸成一道光影,掠过刘耀文的脸颊,台风刮蹭玻璃的震动声像响在耳边。一切都吵,足够扰乱人的心情,他在清醒后,阖着眼准备继续闭目养神。

 

当第三道闪电来临,房间回归黑幕的那一瞬,有什么被打破,而这时,刘耀文脸颊处传来些柔软的濡湿感,像小动物贴面时的亲昵触碰,可房间哪来这些?

 

接着,他茫然睁眼竟与宋亚轩双目相触。

 

原来不是幻觉,宋亚轩真的在亲他。

 

 

 

(二)

这对他来说太突然了。

 

刘耀文鼻尖上噙着因紧张析出的热汗,整个人僵在床上,惊愕地说不出一句话,他背一挺,不知哪来的力气竟骨碌坐了起来。

 

是真实的触碰感,并不是发烧后的假梦境,他不明白,这是在反击他不久前的捉弄吗?一码归一码,宋亚轩不该用这样的方式,他们是两个性别一样的男生,哪怕只是一个面颊吻,也很奇怪,抛开这一切,他们之间还冠上了一层“兄弟”的重组关系。

 

缓冲几秒,刘耀文弓起背,一只手压在身后,力度大到到快要摁断结实的木板。

 

他的声音骤然变得冷漠而抗拒,这副模样在宋亚轩的印象中未曾见过,“哥,你在做什么?”

 

一楼厨房的香味顺着烟囱上扬,不知道何时蔓延进来,刘耀文鼻塞闻不到,脑子更是混乱,宋亚轩吻他的画面在大脑中逐帧循环。

 

房间缭绕着彼此沉重且清晰的呼吸声,他甚至心底已经替宋亚轩找好开脱理由,两个体型相仿的人躺在同一张床,本就逼仄,这种情况下,不小心碰到并非绝无可能。

 

可惜这样的设想被落空,他空等片刻,没听到宋亚轩的任何回答与解释。

 

他未像今天这般恼怒静默,刘耀文不明白,凭什么始作俑者反而把问题留给自己。

 

抱着这样的念头,刘耀文不愿再忍受人为制造的沉寂,他离开床铺,电灯通电的那秒颤了一下,光源瞬间贯穿整间卧室。随后,他转头审视着床上的宋亚轩,宋亚轩的衣服蹭得很皱,呆呆地垂腿坐着,脸泛着粉,眼睛像含了水般诱引,大概也没预料到他会中途苏醒。

 

神经一鼓动即作疼,刘耀文手臂肘撑在墙壁上,面无表情的模样瞧着极其有距离感,“亲我的意图是什么?因为之前我拿汽水冰你?”

 

注意到刘耀文视线牢牢盯着自己,宋亚轩被吓到,稍显局促看了男生一眼,嘴角绷着。

 

宋亚轩的声音骤然变小,跟爪子挠痒一样,“你别站着,你在发烧,我起来把床让给你。”

 

“不需要。”

 

任谁被经历这些,生气都是在所难免的事情,宋亚轩意识到刘耀文不单纯只有愤怒,甚至抗拒跟他待在一张床上,一旦他有任何近距离的接触都会被推开。

 

宋亚轩收起咽在喉咙的话,以及对亲吻该做出的解释,现在这个节点表达其他的感情,反而适得其反,于是他说了另外一句:“对不起。”

 

刘耀文重重咳嗽了一声:“我需要的是你的理由,而不是对不起。”

 

如此薄弱的道歉换做任何人都无法感到解气。

 

“我知道。”宋亚轩着急他生气,差点下意识要作解释,“我不是跟你……恶作剧。”

 

不是恶作剧——

 

刘耀文错开这道祈求的目光,指着走廊,声音是压抑过后的冷怒,“出去。”

 

门带上,宋亚轩一个人站在漆黑的走廊里,手里捏着那瓶没开盖的汽水,他垂眸,哆嗦了一下,竟觉得这样的夏夜无故有些冷。

 

他为什么会做这样的事。

 

为什么会在今天被长久以来压抑在心的喜欢,冲昏头脑。

 

很抱歉。无法第一时间给你一个正常的理由,因为知道真相反而会让你觉得恶心,刘耀文。

 

翌日大早,刘耀文竟比闹钟铃声响起要更早醒来,他木着脸提前关闭这道闹铃。

 

他记得清楚,昨夜怎样都睡不着,睁着眼睛熬到下半夜,也才浅浅补了几个小时的觉。

 

烧没退彻底,醒来时额头还有点轻微发烫,刘耀文喉咙嘶哑,浑身提不起力气,今天应是要向学校请一天假。

 

昨晚随口胡诌今天能躲避随堂检测,现在反而成了真,倒没什么开心的劲,刘耀文的心跌进谷底。他敛下眼,盯着隐隐濡湿的裤子,呼吸略微急促,整个人俨然还有些状况外的茫然。

 

梦(删/除)遗称不上多奇怪的事,尤其当他步入青春期阶段后,只不过,刘耀文鲜少会产生这样的反应。但他记得清楚,昨夜的梦境超脱了正常范围,因为参与这场梦的另一位主角是宋亚轩,他们在梦里做了暧昧千百倍的事情。

 

一想到这这,刘耀文阖紧眼,越躲避越清晰,他怎么能对从小一块长大的哥哥衍生出这种欲望。

 

半晌,他无可奈何地蹦出一句脏话。

 

这场越界的梦,浸染着极其短暂的甜蜜气息。

 

梦里不存在过多的枷锁,宋亚轩就像一条生性活泼的小鱼,自由又让人挪不开目光,所经之地,都被填充成彩色的方块。这很符合宋亚轩的性格,所以在梦中,对方也喜欢绕在他的周围,热情索要亲吻,需要更多的亲密接触。

 

是不是都要怪昨夜宋亚轩的那个不清不楚的吻。

 

心滋生出赶不跑的浮躁,刘耀文掀开被子后,赶紧从衣柜中取出一套新睡衣。

 

为毁尸灭迹,刘耀文决定及时把“罪证”洗了。

 

只不过今天破天荒起得早的人,不仅是他。

 

宋亚轩站在镜子前,似乎很困,眼皮子一耷,半闭着眼正在刷牙,头顶的碎发往旁侧耷拉稍显乖巧,很难联想到昨夜那些离经叛道的事。

 

卫生间中两人相觑,剩下的是刘耀文不想就这样碰头的尴尬。

 

刘耀文目光只是从他脸上一扫而过,能看得出来宋亚轩昨夜没睡好,眼下藏不住乌青,眼神更是颓靡,也是,发生这样的事谁能做个好梦。

 

面对宋亚轩的这几秒太漫长,刘耀文背过手,拿着这两条裤子滑稽得让他生出些躁郁。

 

宋亚轩赶忙吐出泡沫,注意到他手上拿着的裤子,“耀文……你好点了吗?”

 

刘耀文不做搭理。

 

气馁素来不是宋亚轩的性格,他匆匆吐干净最后一口泡沫,蓝色刷牙杯也放回置物架上,很可惜,刘耀文没打算搭理他,拉开门走了进来,仅存的空间向中间位置挤压。

 

身后的躯体像一座带着雨雾的山压来,贴着墙走,却始终不靠近他。

 

经过一整晚的积累,想说的话简直多得嗓眼被生生堵住,一口气提不上来,到最后,宋亚轩也只能说些其他的,“听说那家新开的煎饼果子铺很好吃,你昨天都没怎么吃晚饭,我等会去买给你。”

 

长久的沉默过去,宋亚轩听到刘耀文对他说,声音像昨夜的雨水一样冷,“我不想。”

 

“如果你不喜欢吃这家,我可以……”

 

“我是说——”刘耀文皱起眉,声音与往常有些不同,他着重解释了一遍:“我不需要你给我买,也并不想吃它,这很难理解么。”

 

很直白的拒绝。

 

宋亚轩完全有所心理建设,但在被这道目光钉住时,心像是掉进了冰窖。

 

八岁到十八岁,省略最不熟的初识阶段,他鲜少在这段关系中处于下风,刘耀文对他几乎是一种无底线的纵容,他清楚对方面冷心热,可几曾想过,原来某天自己也会排除在这个特殊之外。

 

宋亚轩低着头,声如蚊蚋:“我知道了。”

 

“你刷牙吧,我把位置留给你。”他转过头,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放好自己的洗漱用具,然后腾出位置给刘耀文。

 

脸盆中的泡沫将溢出,刘耀文胡乱用手揉搓,放水声掩盖了宋亚轩离开动静。

 

他没忍住,眸光侧向不该看的位置扫去。

 

宋亚轩一言不发准备下楼,明明只有背影,刘耀文的脑中能轻易勾勒出对方失落的模样,心被扯成一条长到极限的皮筋。

 

为什么都乱这样了,他的重心永远是下意识放在宋亚轩身上。

 

刘耀文道不明此刻的情绪,一种混糅着别扭的难受开始生根。

 

匆忙晒完裤子,刘耀文待在房间,其实没什么事需要做,他单纯不想这么快下楼,直到宋亚轩出门去学校,魏青喊他吃早餐的声音跟着远远传来。

 

晨阳穿透窗户,植株的树叶间隙闪着光,刚晨跑完的刘明谦赶上了早餐。抬头的瞬间,他注意到玄关前略显凌乱,宋亚轩的那双咖色拖鞋都快翻过来,更没放在鞋架上,像是来不及随手一脱。

 

魏青解下围裙,替两人盛了碗粥出来。

 

“今天怎么做粥了?”刘明谦舀了一口品尝味道后,清楚今天的早餐并非魏青的厨艺,“味道不错,就是有点稀。”

 

每日的早餐是魏青跟刘明谦轮流做,刘明谦厨艺中规中矩,她的水平明显要更胜一筹。魏青是南部水乡人,前夫又是乌镇人,结合后更精巧于各式各样的面食与粥食。只不过粥不顶饿,鲜少出现于早晨的餐桌上,两个孩子正长身体,哪能用这点汤汤水水抗到中午的饭点。

 

魏青舀了一碗青菜粥推至刘耀文跟前,她向刘明谦解释:“这是亚轩熬的。”

 

“他做的?”刘明谦果然发出轻微的诧异,转念扫了一眼碗里的粥,“这孩子还要上课,怎么突然让他做起早餐来了。”

 

“他自己要求的,今天一大早就起来捣鼓,非得缠着我给他指导。”魏青无奈摇头,表示她也感到不可思议,“说等下不好吃怎么办?要不然早知道去外面买一份早餐算了。”

 

“小文,你也尝尝味道。”

 

谈话间,几碗送粥小菜也跟着被推过来。

 

刘耀文听完,眉眼舒展不开,热粥的温度烫得指尖缩了一下,青菜缀在稀粥上,白绿配色虽清淡,看起来却意外的很有食欲。很可惜,发烧的后劲还未缓过,刘耀文喉咙跟着痛,更别提能在食物上品尝出个咸淡。

 

吹冷后他还是往嘴里送了一大口。

 

“很好喝。”

 

刘耀文替宋亚轩驳回些面子,补了一句:“我喜欢喝稀的,刚好。”

 

“你喜欢就行,他特意给你做的,我和你爸都是沾光才吃到的。”魏青笑笑这才解释,继续问他:“中午想吃什么,我给你做点清淡的。”

 

刘耀文心不在焉,随便答道:“都行,您看着来。”

 

上楼前,魏青替他请好了一天假,高三注定是忙碌的快节奏,也只有这种特殊情况,刘耀文才能暂时从题海中脱离半刻。回房间后,他拿过抽屉里的平板,开机联网时,卡顿了会儿,屏幕弹出来许多由宋亚轩昨夜发来的消息。

 

全是一些道歉的拙话。

 

[我不是故意这样做的。你别再生气,不要因为我加重感冒。]

 

[对不起,哥哥不知道该怎么跟你解释。]

 

[我唯一能告诉你的是,我没有捉弄你,我向你保证。]

 

……

 

他一一看过,没有给个回复,刘耀文手指往旁侧滑动,瞬间清屏。他切到音乐软件,本想随便听听歌,奈何时间消耗得太慢,头脑昏沉的状态下去写卷子的确不现实。

 

每个人有自己的一套打发时间方式,但去用忙碌得到半刻假性逃避,竟出奇的一致,或许他该给自己找点其它的途径去平息头脑酝酿的思绪。

 

不想再等,下一秒刘耀文即登陆了观影网站。

 

首页眼花缭乱,刘耀文盲选了一部评分较高的国外悬疑电影,他不想被剧透,便提前关闭好弹幕。

 

本是抱着放松的心情,哪知画风逐渐晦涩,甚至不对劲起来。

 

电影过半,来到港口临别的剧情,亡徒不再有余地,即将奔赴逃程。所以在登船前,他索要了一个作纪念的物件,他的手指轻碰男生的颈侧,取下了那条项链。长达一分半钟的蒙太奇意识流镜头,没有穿插任何台词。

 

哪怕刘耀文当真再迟缓,看到这里,也察觉出这是一条隐晦的同性暗线。电影里的镜头称不上露骨,朦胧的留白更令人遐想。

 

他竟衍生出某种奇怪的感觉,心脏正鼓鼓囊囊的跳动,有什么很快将流出来。

 

甚至开始下意识去问自己一句为什么。

 

如现在,他看到同性亲密接触的第一反应竟不是排斥和恶心,竟是习惯性代入过去的许多片段,他跟宋亚轩的肢体接触真要列举,并不比这些少。

 

究竟是哪一步出了错?

 

起初是因为宋亚轩刚到刘家,人生地不熟,自然有拘束。为此,刘明谦单方面想拉近两个同龄人间的距离,选择让他们住同一间房,本想定制一张上下床,但也就那么几年的同床时间,后面还是分床睡,八岁的年纪足够小,没必要顾及太多。

 

再后来步入青春期,这段羁绊早就牢固,刘明谦便不再让他们睡一块。

 

养成习惯远比戒断容易很多倍,分床睡对于他和宋亚轩而言,远没有想象中适应。十几岁的年纪不再有理由同床,于是亲密代偿体现在睡眠之外的时间,青春期并非只有躯体的抽条,他们情感机能逐渐完善,拥有细腻的情绪,相较于过去的懵懂,更珍视彼此在对方心中的存在。

 

可这太突然了,跟当头一棒没区别,刘耀文一时间竟觉得恍惚。

 

当他开始跳脱出这个亲密的框架,再复盘过去的每一点痕迹,不难发觉某些越界变得致命与清晰。

 

电影暂停,按照接下来的剧情发展即将到高潮部分,刘耀文丧失了继续观影的心思。

 

他驻足看了熄灭的屏幕有一阵,然后躺在床上放空许久。

 

留白的镜头,对话框也同样没有一个字提到喜欢。

 

喜欢是最不需要用具体语言表达的东西。宋亚轩对他那份特殊的上心,偶尔望向他时,读不懂情绪的目光,面对他才会有的“骄纵”与反差,甚至是现在宁愿被误解也不肯道出口的解释。

 

——那他呢?

 

所有引以为傲的“聪明”在这一刻被击溃,连刘耀文也无法看清自己的内心。

 

 

 

(三)

晚上服过药刘耀文直犯困,昏昏沉沉之际,走廊外递进一阵徘徊的脚步声,经过他的房间门外时稍作短暂停留,然后又离开。

 

而这时楼下窸窣的动静逐渐增强,刘耀文终于清醒过来,他手半搭在额前,感知到自己退烧了。

 

刘耀文侧头去看平板,晚间十点,晚自习早下课了,提示栏显示有新消息。

 

是七分钟前,方洵发了一条信息过来:[你俩昨天晚上玩什么去了?]

 

刘耀文:?

 

方洵:[那怎么宋亚轩今天困得不行了,下午连堂课打起瞌睡,刚好被老曹逮住了,对方正带外校的领导巡逻呢,这不又是罚站还被当面训了。]

 

附中谁人不知老曹,年纪中脾气出名的古怪、严厉,身居高职,眼底完全容不得一点违纪行为。当时老曹板着张脸,目欲淬火,碍于要陪领导,事后再回来把人叫出去,这次宋亚轩被逮住自然不会有好果子。

 

方洵的信息刚发出去没多久,视频即飞速拨了过来。本以为刘耀文要说什么要紧事,否则这人没有亲自打视频的道理,结果听到的竟是一句招笑的废话,“你能安慰安慰他吗。”

 

方洵立刻为自己做辩解:“我安慰了!”

 

“你怎么不去?”

 

随后方洵想到什么莫名白他一眼,“你现在不是在家吗?就非得我远水救近火。”

 

“我哥他晚上没跟我讲这件事,你也说了被训丢面子,我装作不知道会更好一点。”刘耀文歪头看向屏幕,态度淡淡,“而且我喉咙痛,不方便,说不了话。”

 

理由一句接着一句,随着几阵嘶哑的咳嗽声传来,带着浓重的鼻音,神经大条的方洵总觉得这件事存在不对劲,偏揪不出来。

 

他本认为宋亚轩不会将这场训诫放在心上,用一个偶尔的意外去苛责自己,这不像宋亚轩。傍晚两人在食堂吃饭的时候,对方极其沉默,胡乱嗦两口面就放下了筷子,思绪一直在游走。

 

那很严重了,都影响食欲了。

 

作为朋友,方洵自然不希望宋亚轩变得焉巴,他最终妥协:“行了,我哪有你那哄人技术,而且他又不会听我的。”

 

“那你说我要怎么做?”

 

“城北拐角附近有一家礼物店,里面似乎有什么他很喜欢的东西,我之前注意到他没事总会往那去,如果可以的话,明天下课不如你带他去逛逛。”

 

一听这熟悉的描述,方洵立刻跳出一家店的名字,他对这地方有印象。去年母亲节,方洵在店里买了份礼物,这还是宋亚轩推荐他的,对于选择困难症的人而言,实体店购入礼物是条捷径,他可以通过导购斟酌最后的决策,东西都很精致,价格自然也昂贵。

 

“是那个什么E……”店名很拗口,方洵一时间没记起来。

 

“Euphoria Emporium。”

 

对,幸福商城。

 

方洵在屏幕前给他竖大拇指:“你真舍得,那个店的东西价格不便宜,哪有平时买来玩的。”

 

“我知道贵,所以不会用你的钱,明天我给你,他有什么喜欢的买给他就好。”刘耀文补充。

 

话刚说出口,方洵腾升出一种被看不起的感觉,虽确实是因为价格贵才肉疼感慨,他缄默小半会儿,问:“那万一他问起呢,没事送这么一大份礼物很招人怀疑的。”

 

“你就说明年的生日礼物提前买给他了。”

 

勉强算个理由,就是感觉包圆效果不太强。

 

“你别说是我。”

 

方洵对此不解:“为什么?”

 

刘耀文没给出具体的答案。

 

饶是再迟钝的性子,方洵斟酌完这句话仍觉得奇怪。按照两人平时表现出的亲密,那股劲堪比连体婴儿,刘耀文大概率不太愿意让别人去过多分享宋亚轩的注意力,就算是方洵,也认清自己不太能插进他们之间的磁场的事实。

 

现在却莫名想当一个无名的幕后者,这根本不像是刘耀文的风格。

 

方洵的好奇心被勾起来,“为什么不能告诉他?你们吵架了?还是你想给他个惊喜哄一哄他?”

 

刘耀文用一句话堵住方洵,听得出来是少有的低声下气,“我有我自己的理由,所以请你帮个忙,可以吗?”

 

他空等好一会儿,方洵迟迟没有回话。

 

刘耀文:[你们聊了什么。]

 

刘耀文:[看看截图。]

 

方洵:[别催,在哄了。]

 

刘耀文松口气,但是,又瞬间聚着眉在思索什么,心里蓬生出的阴暗再度像过去那样扭曲、不安。事情上,每次遇到这种沮丧时刻,似乎都是他来安慰宋亚轩。如果不是因为昨天的事情,宋亚轩今夜早就赖在自己的床上,委屈倒苦水,刘耀文生出一种被取代的荒唐错觉。

 

替他解决完一切,方洵终于发语音过来:“你就放心吧,哄你哥这件事我虽然不如你,但我还是挺了解他的。都说了我安慰过你又不信,等明天我再带他去。”

 

一声你哥,身体像一张紧绷的弓被拉到极限,刘耀文忽而无言,深呼吸过后,警示自己去收回不该有的心思。

 

未播完的电影早在他的这刻沉默中落下帷幕,刘耀文想,他以后也不会再翻出来看,理智跳脱出来,正提醒他该为未来的每一步平衡做出正确抉择。

 

就算不讨厌同性间的亲密接触,就算他剖析清楚自己和宋亚轩,明白这样的感情究竟代表着什么,有用吗。

 

一种滔天的禁忌感填补了这段关系,他们注定无法摆脱掉兄友弟恭。

 

窗户纸被捅出一个缺口,一旦有任何人再向前半步,不止无法维系平时的表层关系,更会给这个重组家庭带来恶果,他们都是罪人。

 

刘耀文不愿意这样。

 

他很清楚,宋亚轩不过是表面看起来柔软,底子里是个执着本心的人,这意味着刘耀文需要揽过坏人的身份去拒绝、疏远无数次,快刀斩乱麻永远是最伤人的一种方式,只是当下不再有更好的办法。

 

隔壁蓦然传来一阵敲门声,魏青的声音划破他的这阵走神。

 

“亚轩,你那双鞋我帮你收进柜子里,别穿了到时候又说磨脚了。”

 

“妈,等一会。”宋亚轩连忙拖住魏青的胳膊,睫毛一颤,嘴中有话却无法诚实说出来。

 

魏青对宋亚轩吞吞吐吐的态度不解,“怎么了?”

 

他抬头,确认一遍刘耀文的房间门是关闭的,才敢稍放大些音贝,“我就是想问您,他早上喝了那碗粥吗?”

 

魏青想逗他,特地卖了个关子,她未语,这样的沉默等同于某种默认,宋亚轩的脸哗然耷拉去,“没喝吗,我特意煮给他的……”

 

没忍住破功,魏青眼尾带笑推他进房间,告诉宋亚轩,“小文喝了,他说很好喝。”

 

“赶紧洗澡回房间睡,等下起不来明天又要耀文喊你,做哥哥的得有个好榜样,从起床做起。”

 

走廊中的对话听得零零散散,隔音效果称不上好,他们的房间紧挨着,宋亚轩回房后,刘耀文甚至隐约能听到对方正哼着歌,也不知道是因为方洵,还是因为自己,至少宋亚轩恢复了不少元气。

 

此时刘耀文侧过头,屏幕再度亮起,置顶对话框传来几条消息,备注名很长一串,格外扎眼,他恍惚地想,这样的备注名还是之前吵架时,宋亚轩拿他平板亲自更改的。

 

[你感冒好一点了吗?]

 

[如果你喜欢喝今天的青菜粥,我过几天再做给你喝。]

 

两条消息结束,他指尖轻微发麻,完全打不出一句话,除了觉得宋亚轩是个无可救药的傻瓜,心被磨得钝痛。

 

刘耀文垂下眼,回复:[不需要。]

 

[请你以后别再做这些没有意义的事。]

 

他目睹宋亚轩的对话框一直停留在正在输入的提示中,隔了有十分钟,宋亚轩终于给他回复,“我没有别的意思,我下次不做了。”

 

[晚安]

 

周三跑操的大课间,趁宋亚轩独自去洗手间还未还没来,方洵左顾右看,正蹲在树荫下等刘耀文过来找他碰头,眼前的视线封时被一大片笼罩,终于见到人,方洵第一件事是掏出钱退回给刘耀文。

 

刘耀文看向方洵,不明所以:“我哥他没买吗?”

 

“没啊。”方洵叼着矿泉水瓶,咕咚一大口,声音含含糊糊的,“昨天本来都路过那了,逮到机会可以带他进去逛一逛,结果他一听,立刻拒绝。后面过红绿灯的时候,又吞吞吐吐说借他点钱,等过阵子再还我,他没要很多。”

 

刘耀文攥紧手中的钱,他对宋亚轩的缺钱情况一概不知,“我知道了,他借了多少,我还你。”

 

“好吧。”

 

方洵接过张百钞,感慨交加,当年就该同意父母有个二胎,有个这样的兄弟完全是恩赐,“我也想有这样一个弟,真好。”

 

一旦方洵打开话匣子就根本收不住。

 

“这周六晚上去吃火锅吗?就之前我们去吃过一次的那家,最近新出了一个三人套餐很划算的。”

 

“我有事不去了。”

 

“什么事啊?我请客不用你A。”方洵睁大眼睛看着他,又问一遍,方洵想不明白,究竟有什么事能比吃饭更重要,尤其在自己愿意大出血一次的情况下。

 

本来就是为顾及刘耀文的口味,方洵才特意选中老火锅,他不算能吃辣,随母亲那边的清淡饮食,平时跟宋亚轩更能吃到一块去,“你要不来的话那我可不去吃火锅了,挑别的了。”

 

刘耀文没有说话,抬起眼,走神一般看着方洵。

 

“嗯,你们去吧。”

 

吹哨铃刺耳划过,然后他再次转身,向前走,这次没有来之前那么快,在悬日下映出一片寂寥的轮廓,班级集合在另个方向,需要跨过大半个足球草地的距离。

 

本来也不是一路人。

 

大课间跑操解散的时候,宋亚轩快速拉住方洵的手臂,追问道:“你刚刚刘耀文说什么呢?”

 

“没什么。”方洵将话缩短省去一部分,“就问他周六晚上去吃不吃火锅而已。”

 

“那他答应了吗?”

 

“他说有事,不去。”

 

果不其然又是拒绝,真正听到答案后宋亚轩仍有半刻失落,上台阶的时候人群密集成一片涌来的潮水,他抬头眸光快速过了一圈周围,没有捕捉到刘耀文的踪影,哪都没找到。

 

“下节物理课等会儿迟到要罚站了,赶紧的。”

 

宋亚轩没什么心情去吃东西,他偏过头想拒绝方洵的投食,“我知道了,你别塞饼干给我吃,好噎。”

 

嚼碎的饼干在嘴中涌出一阵鲜奶香味,而这时,方洵勾住他的肩膀,想拖着他走快点,本就是大课间解散,教学楼的楼梯格外拥堵,再走慢点当真要罚站。

 

只是宋亚轩并不知道,刘耀文像在他身上安装了一个全息监视器,一眼就能看到他在哪,又和谁做些什么。

 

人群逐渐散去些,刘耀文独自慢慢越过台阶,他像是拢在阴影中,浑然沾了某些阴郁色彩而不自知。

 

周六晚上,宋亚轩没有直接归家,他跟方洵聚完餐后,提着手中的积木从Euphoria Emporium出来。直至这刻,见到这份为了谁去准备的礼物,方洵彻底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怪不得那天宋亚轩说什么也不肯进店,让他破费,他当时真以为对方舍不得用自己钱,心中正感动。

 

方洵站定看了他一会儿,不由感慨:“你们俩还真是……”

 

真是在乎彼此在乎得要命。

 

“真是什么?”宋亚轩疑惑,反问道。

 

一句没什么轻飘飘盖过,方洵既答应了刘耀文要保密这件事,自然不会这般轻易泄露出去。

 

回家第一件事即是拆包装,半个桌子大的盒子,宋亚轩抽出图纸,他惊觉图纸摊开后并不见得比外包装小到哪去,光是步骤既多得让人看一眼就发晕。

 

宋亚轩大致扫一眼,不禁庆幸自己提前做准备,“这么难,还好买的早,不然哪拼得完。”

 

拼了有一会儿,宋亚轩忍不住要仰头滴眼药水,很多细小的零件,还需要频频看图纸,似乎有点用眼过度,眼眶酸酸麻麻的。尔后,他拿过床边的平板,聊天窗口频繁切换,对话停在前几天给刘耀文发过去的晚安当中。

 

他点开刘耀文的朋友圈,变成了三天可见,查不出任何心情变化的痕迹,他在对方那的备注还是之前那条吗,会不会早就被更改。

 

宋亚轩的鼻尖碰了碰屏幕,一阵冰凉的触感,冷却下所有的思绪。他心知肚明,刘耀文异常芥蒂那个吻,许是因为觉得他身份越界,觉得他怎么能用这样的方式开玩笑。

 

他有时期盼刘耀文能读懂他的心思,觉出某些蛛丝马迹,可有时更想一辈子去维持那抹平静,至少,谁也不必忧思他们关系会出现裂痕。

 

雨夜糊涂越界的行为是不是应该只有一次就够了。

 

人前他大方又坦然,可如今却成了胆怯被情绪左右的另个自己,他做了一件不对的事,刘耀文则没有给他机会去挽回,这是在告诉他并不想要这段关系了么,连哥哥也不喊了。

 

“你不想再理我了吗。”很久之后,他小小声说,然后退出了聊天窗口,今夜寂静,他什么信息都没有发送。

 

 

 

(四)

开学前的最后一个礼拜剩三天小假期。

 

趁着周六,刘明谦前往学校帮两人办理新学期的入学手续,在窗口排完队,费用也缴清。然后他独自前往办公室,跟两个班主任简单了解了一下两人最近的学习情况,且算满意,成绩都稳定在上游。

 

时间近傍晚,结束完这一切,刘明谦便带着他们匆匆赶往下一个目的地,老友最近回国在今天约了顿饭局。

 

半个小时后,车抵达目的地,于附近找了个适合停车的位置,刘明谦带着他们走进包厢,对方早已在那里等候,看到他们到来时立刻起身迎接。

 

“几年不见,小孩都长这么大了。”朋友拿出两个红包给刘明谦,热情跟刘明谦寒暄,他一直在国外定居,最近回国也是为了处理些私事。两人虽多年未见却不见生疏,朋友随后又打量了一眼两人,笑着说,“这两孩子是谁大来着,年纪大了连记性都变差了。”

 

“老陈,你请吃饭就够破费了,赶紧把红包收回去。”说罢,刘明谦指了指宋亚轩,眯眼笑,“高中嘛,男生蹿个子蹿得也快,他大耀文半岁,但是不是看起来比耀文长得小一点更像弟弟。”

 

“那的确是。”

 

饭桌上,刘明谦和老陈聊起生活近况,两个人则静静地听着,偶尔被提问到时才插上几句话。

 

余光里,刘耀文瞥到宋亚轩只顾低头,全程青菜拌饭,跟个仓鼠似的慢吞吞进食,腮帮子一鼓一鼓,咀嚼半天也没吃几口。

 

刘耀文指尖轻轻拨弄转盘,直到夹了一筷子藕尖,那盘干煸排骨也恰好落到刘明谦跟前。

 

但刘明谦近些年注重养生,对油炸食物不感兴趣,这道菜完全是给宋亚轩点的,如今放置在眼前的确某种意义上提醒了他,刘明谦瞥一眼宋亚轩的碗,夹了两块排骨过去,“亚轩,怎么不动筷子,光吃这点蔬菜,你不是最喜欢吃排骨?”

 

碗里莫名堆成小山,宋亚轩半撑着筷子,还有些状况外的茫然,随即他跟刘明谦说了句谢谢。

 

旁观两人互动的刘耀文抿口冰水,置身事外般。

 

吃到一半,刘耀文起身对身侧的男人低语:“爸我去上个厕所。”

 

“去吧。”

 

刘耀文出包厢没多久,宋亚轩也同样找了个理由出去,洗手间相遇是必然的事情。刘耀文也没想到他会跟过来,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他们的目光交汇,空气中竟弥漫着一种微妙的氛围。

 

“耀文。”宋亚轩犹豫半刻,但还是叫住了对方。

 

“有事吗?”

 

宋亚轩似乎在心底做了一番挣扎,他走近些,口中推了几个回合的话终于脱口,“这些天,你一直躲着我是因为已经讨厌我了,还是因为那天我没有给你一个合适的解释。”

 

“你应该记得吧。”

 

刘耀文的目光在他脸上停了片刻,他们靠得很近,宋亚轩的身形被阴影笼罩,“我已经不下一次跟你说过了,你不需要刻意为我做那些事,不要去浪费自己的时间。”

 

宋亚轩喉咙轻咽,“我没忘。”

 

“想缓和我们之间的关系,想挽回你,原来在你心中叫刻意。”

 

他只是不想刘耀文离自己越来越远。

 

“你说想挽回——”刘耀文关闭水龙头,然后抬起头望向镜子中的彼此,他的身侧跟着一张神色受伤的面庞,他只是看了一眼,即很快挪开视线,“是想以哪种身份挽回?”

 

这一句话竟让宋亚轩有难以遏制的慌乱,他怔怔地仰起脸,头顶的白炽冷光与刘耀文的脸色融为一体。

 

他没见过这样的刘耀文,这些都是留给外人面前最真实的冷静,现在却在他面前开始不近人情的剖析自己。

 

刘耀文怎么会猜不到。

 

他的喜欢早就可笑的无处遁形,怪不得。

 

半挑开后,再去掩饰没有任何意义,宋亚轩费了很大力气才继续下一句:“你是不是知道我喜……”

 

刘耀文打断他,先他一步迈出腿,宋亚轩被落在了身后,“既然选择亲手打破平衡,就不该抱着挽回的自我欺骗。”

 

“……你想我怎么做,才肯愿意原谅那天我所做的事情?”

 

凝视着宋亚轩瞬间发滞的神情,刘耀文冷淡吐出:“放弃。”

 

这两个字突然重若千钧砸在宋亚轩脸上,他没再出声。水流匀速穿过手掌心,感觉耳边密密麻麻的声音在一瞬中全消失了,不能让他说出一句完整的话。

 

他望着这道离去的背影出神。

 

两人一前一后回到包厢,入座后没待多久,这顿饭也近尾声,最后跟老陈寒暄几下,告别过后,刘明谦领着两个人去附近的停车场。

 

车子平稳行驶于返途,宋亚轩隐约察觉出身体的某些异样,不知道是不是这顿晚餐吃得太撑的缘故,再者密封车厢内封闭严实,空气不流通,他有点晕车。

 

快撑不住时,宋亚轩才开口说话,“叔叔,我能开窗户吗?”

 

刘明谦透过后视镜看了一眼宋亚轩,语气担忧,“是晕车了吗?”

 

“有点。”宋亚轩深吸一口气,胃里翻涌得让他有点招架不住,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

 

“我现在给你开。”刘明谦关闭车载空调,后排车窗的窗户下沉,裹着微微热气的风潜入,宋亚轩的睫毛被吹得乱颤。

 

“我找个地停,看看附近有没有药店给你买点晕车药。”说完,刘明谦已经准备更换导航路线,准备搜寻附近最近的药店。

 

宋亚轩及时制止刘明谦,他环顾了一圈周围环境,这地应该靠近开发区,附近写字楼大厦小山般连成一片,一来二回的绕路太浪费彼此的时间,他不愿意在一些小事上麻烦人。

 

“不用了叔叔,您继续开车吧。”

 

刘明谦明显对他的身体还是不太放心,可惜这个点路况明显有点堵,离下个红绿灯调头有一段距离,“还是去吧。”

 

宋亚轩一个深呼吸后终于平静不少:“我休息会就好了。”

 

他犟过头,刘明谦很难用对待刘耀文那套准则去面对宋亚轩,只好替他去播放一些舒缓的英文歌,而这时,前面行驶的车辆突然变道。

 

刘明谦反应很快,一个急刹车,躲过了追尾。

 

后排的宋亚轩却没这么幸运,他身形猛晃,不由自主地向前扑去,但刘耀文比他更眼疾手快些,伸手一挡,他的脸正好贴在对方的胳膊上,肉贴着肉,极其亲密的触碰。

 

这阵沉寂中,两人都能感受到彼此的呼吸和心跳。

 

宋亚轩没有贪恋这样的亲密接触,他下意识坐正身体,对刘耀文说了句陌生的谢谢。

 

红绿灯跳转,车辆停在岔道口等待,耳侧推过一道声音,是刘耀文不经意朝他开口,“我有晕车贴。”

 

宋亚轩听到了这句话,并没有伸手去接,他睫毛低压,影子在眼睑下方拉得又长又黑,“不用了,我没事。”

 

“不用难受的是你。”

 

“我不难受。”

 

“口是心非对你没有任何好处。”

 

“……”

 

音量一压再压,车载音乐冲淡两人的对话,刘明谦专注于路况,没有察觉到后排的气氛涌动。

 

不再强求,刘耀文收回晕车贴,他的余光窥到宋亚轩身体前倾,额头顶着前面的靠背,貌似非常难受。见罢,刘耀文的眉头微蹙起,掌心的晕车贴被对折得更皱,指尖几乎掐进肉里,是他做不到毫不在意。

 

他们之间隔着一段距离,甚至可以再坐下一个人,宋亚轩飘忽望向窗外飞逝而过的夜景,城市夜晚的霓虹灯形成一道道灯轨,令人眼花。他疯狂催眠自己应该睡会儿,兴许睡着了,这股眩晕感便可以不再这样折磨自己。

 

大概是暗示起了效,宋亚轩半阖着眼,睡得昏昏沉沉。

 

车穿过漆黑的长隧道,刘耀文的眉眼隐在浓郁的阴影中,他侧过头,眸光长久地落在宋亚轩的睡颜上,清楚是洗手间的那一番对话起了作用。

 

你以为不用晕车贴是在折磨谁。是你自己,宋亚轩。

 

刘耀文喉咙轻动,还是拿出了那张晕车贴,他没有贴在宋亚轩的腕骨附近,而是选择更隐匿的后颈。

 

从开始到结束,他的动作很轻,快到指尖连半点余温都没带走,刘耀文收回触碰的手,克制住,不再投向眸光。

 

尽管晕车贴在起作用,但在红灯区的拥堵等待中,车子频频减速让宋亚轩睡得并不安稳,甚至做了一个很短的梦。

 

十六岁的刘耀文也坐在他的身边,他们靠得很近,中间没有距离,肩膀碰撞在一块,甚至另一只耳机会无条件共享,平板播放着最喜欢听的歌,车窗外的疾风暴雪都与他们无关。

 

再普通不过的一日,没有特殊性,可惜现在他是十八岁的视角,梦里梦外被分割成两个世界。

 

刘耀文像平时一样着看他,大概他的难过过于表露,对方扳正他的肩膀然后凑近问:“哥,怎么了?”

 

宋亚轩的嘴巴里充满苦涩的味道,没由来的眼眶发痒,他想说你知道不知道你不理人的时候特别讨厌,像块拒人千里的冰。抑制在心中的委屈、难过在看到眼前这张熟悉的脸时,蓦然有了一道缺口,一丝丝渗出来。

 

怎样才算放弃呢,是放弃想挽回的心思,还是放弃喜欢,人前无恙当哥哥弟弟,人后彼此做陌生人——是这样吗,刘耀文。

 

宋亚轩深吸口气,竭力让这股劲憋回去。

 

这是十六岁的刘耀文。

 

而并非现在的。

 

窗外的雪更大了,宋亚轩停顿很久,终于向“刘耀文”问出这个问题,“哪怕我做了错事,你也都会永远在我身边吗?”

 

可他没有等到这个回答,梦即醒了。

 

等视线重新聚焦回来,车子停在最后一个红绿灯前,偌大的马路只剩下零星几辆车,一切都静悄悄的,车载音乐也早已关闭,晕车的难受感缓和了不少。

 

宋亚轩轻眨了下眼,回到现实,那个梦挥之不去,冬天的冷气也连带着从梦中扑过来,想着想着,心里便酸楚,他不敢想了。

 

车停在院外,两个人岔开时间进的客厅,宋亚轩先一步上楼。

 

开学要用的东西都装进了书包,桌上被清空了不少,那座积木变得愈加醒目,只拼了几层底座,及时止损来得及,就算现在拆掉,放弃这个礼物也不会心疼所付出的时间。

 

宋亚轩的手顿在半空,他长久地注视着那张成品图发呆。

 

他清楚明白是自己舍不得。

 

宋亚轩恍惚神色,他趴在桌边,食指朝前,轻轻拨弄桌上的迷你玩偶。

 

明明是两个靠近的玩偶,他却有种从未有过的孤独,“最拧巴,最讨厌——”

 

这句话忽然间没有了主语。

 

待在客厅坐了很久,刘耀文才上楼冲澡,衣服丢进洗衣机前,口袋中多余的晕车贴被他取出来,显然,他今天带了不止一张。宋亚轩打小就晕车,对方是个迷糊丢三落四的性子,以前没有晕车贴这类物品,带圆盒装的万精油要更多些,次数多了,他便也就下意识地将其放进口袋。

 

他永远都会挑选有口袋装饰的衣物,可以放很多意想不到的小东西。所有心甘情愿为宋亚轩养成的习惯,一点点渗透进他的生活,刘耀文没办法将自己抽离出来。

 

其它没用到的晕车贴附着几道折痕,失去粘性,他该扔进垃圾桶的。刘耀文作停顿,还是选择把它放进了一个小巧精致的盒子,里面铺满了纸条,每一张都只有三个大字——和好券。

 

这半个月,算是他和宋亚轩经历过的最长冷战,以往时日,刘耀文的哄人速度远比这些兑现劵要来得更快。但其实他存下来的和好券早已足够多,偏偏他又不舍的用,宋亚轩便总会出鬼点子,以各种形式想让他去消耗几张。

 

比如拌嘴,单方面闹别扭,然后再暗示他快拿出一张来兑现承诺。刘耀文全都看得出来,还是没有这样做,他仍坚持自己的原则,不就是哄一哄的事情,这并不难。

 

吵架是一件磋磨感情的事,就算彼此抱着不伤害的态度,他不是不想哄,而是怕有一天这些反而成了真。

 

于是每次他都用这句话做结语,“哥,下次不要和我吵架了。”

 

只不过每次宋亚轩假装听不懂地问:“为什么?”

 

刘耀文不搭话的时候,宋亚轩会用一连串为什么会追过来。

 

“不想跟你吵架,会伤心。”

 

宋亚轩反问他:“谁伤心?”

 

这个伤心怎么能永远都不说主语,宋亚轩感慨他还真是位语言大师。

 

宋亚轩不再闹他,以一种从未有过的认真语气告诉他,“可我就是想让你用啊,无论什么情况,它都不是随手写下的纸条,你是不是觉得这样只是空口承诺,所以才总是一次又一次哄我。但不是的,它永远都有效。”

 

刘耀文不止一次败下阵来,并不是他最懂得剖析人,完全相反,这个最通透、敏锐的人则是宋亚轩。对方永远先一步看穿他的不安、无法真正用言语表达的拧巴。他总装作坦然与成熟接受一切,假装不在乎缺失的母爱,不介意刘明谦去组建一个新的家庭,把爱又多分出去几份。

 

他的人生并非因为母亲去世那天发生逆转,则是当遇见宋亚轩开始,有人终于打破了这层虚假的封层。

 

读懂他只需要一个宋亚轩就足够,对方清楚他在乎,所以从来都没有主动要求他喊哥,也不介意他总将真心话弯弯绕绕。刘耀文想自己并没有什么可以给宋亚轩的,那些好以及纵容,是他对在乎的人唯一能拿得出的东西。

 

那天最后宋亚轩逗小狗似的朝他勾手,“先把你平板拿过来。”

 

“你要干嘛。”

 

“单纯赞颂一下我自己。”

 

[全世界最善解人意最在乎你的哥哥]

 

刘耀文靠近些,这条被改动的长备注在列表中显得格格不入,然后宋亚轩问他:“原来我是你置顶啊?”

 

这点明知故问的小得意着实可爱得很。

 

宋亚轩稍微止住了笑,双手捧着脸颊,“没办法,我就知道在你这我最重要,等我回房间也帮你改个匹配的备注。”

 

“哥——”刘耀文的语气带了点自己都察觉不出的复杂与温柔,他一言不发、直勾勾地看着对方。

 

男生眼睛亮得像一片完整晶莹的宝石,凑近刘耀文,“想说什么?是不是觉得哪有我这么善解人意,这么在乎你的人?”

 

明明是已经被人捋平了,心脏依旧莫名抽动,但刘耀文无法抑制那样的频率,他用指腹温柔并拢宋亚轩的那两片唇肉,阻止宋亚轩继续开口,“自恋。”

 

“你再乱捏,我……讨…”模糊不清的声音咕哝传出,讨厌你还没说完,有人脸已经被揉成一团。

 

刘耀文垂下眼,关上盒子,猜测或许这个时候宋亚轩也躲在房间说最讨厌他。

 

千头万绪袭来,刘耀文直挺挺地倒在床上,随手拿过边上的枕头压在自己的面庞。仅半秒,刘耀文蓦然睁开些眼,轻滚喉咙,是上面竟有宋亚轩的味道,栀子味洗发水的清香。

 

借着这股清香,刘耀文昏头躺在床上,还没睡到半小时,他身躯猛地一抖。

 

刺眼的灯光滤进视网膜,眼眶生疼,刘耀文苏醒后恍惚很久,他沉重般吸了口气,清楚梦中又亲密纠缠在了一块,是因为车上的碰触吗。他心中嗤一声,对自己的欲望感到不耻。

 

正因为舍不得,才不愿意在理清自己的内心后,去拥有那一份只有半刻的沉沦,去任由宋亚轩赌一个被旁人唾弃的未来,他想把宋亚轩从这片深渊拉出来,害怕对方受伤。

 

放弃是彼此的唯一选项。

 

 

 

(五)

这场拉锯战注定旷日持久,谁也不肯妥协。

 

自那天后,宋亚轩退开一点维持表面平静的距离,两人的对话框早就陷入一片灰寂,虽然清楚宋亚轩会趁他不在的时候,偶尔徘徊在门口。

 

但碍于他的冷漠,次数变得少了许多,偶尔有动态,全是从方洵的朋友圈中窥的。那扇房间门常关着,宋亚轩独自待在里面的时间愈发多。

 

过去刘耀文的生物钟一直很守时,因为需要避开宋亚轩,准则失灵。他被迫重新培养出一种新习惯,开始提前二十分钟去学校,怕魏青起疑,刘耀文抛出了蹩脚理由,高三学习紧张他想早点去教室温习。

 

七点整,远处的钟楼准时播报时间,魏青独自留在家,她今天早上没有做两个人的早餐,反倒落了个清闲。

 

趁着晴天,魏青便利索地收拾了下房间,她的手臂中揽着两床薄被,打算扬一扬,拿出来晒。

 

屋外大门被推开的响声突兀,魏青转过身,发现原本早就离家的宋亚轩忽然进门,便问道:“亚轩,你怎么又回来了?”

 

“我回来拿伞。”

 

宋亚轩的手掌撑在膝盖上,喘了口粗气。南城晚冬,秋老虎反扑后,热潮经久弥漫于空气中,晨间日光紫外线很强,晒得人发怵。

 

宋亚轩进客厅后,直奔鞋柜旁边的立柜中寻觅什么东西,瓷白的额前附着大颗粒的热汗。

 

等魏青晒完两床被子,她看见宋亚轩还没离开家,只顾一个劲埋头在翻找什么,但宋亚轩貌似找不到,不得已问她:“妈,刘耀文的伞呢?”

 

“在另个柜子。”

 

本来宋亚轩都快进学校了,临时改道回来拿伞。

 

他在早餐店排队时无意瞄了眼气象预报,今天有阵雨,宋亚轩提醒起魏青,“今天会下雨,妈您记得早点把被子收进去。”

 

“再磨蹭等会又像上次一样迟到 。”

 

魏青点他:“你看小文这阵子天天早起去背书,你要是也起得来,还怕每天踩点。”

 

几秒后,宋亚轩垂下眼,握紧这把伞,所有被冷落的伤心好似打了个回旋镖。并不是起不来,而是刘耀文压根不想让他跟着,他只好装作错峰出行,每天这个时刻,他都醒了,在窗户目睹刘耀文骑车离开。

 

“不说了,我要迟到了。”

 

宋亚轩甩下这句话后着急骑车出家门,魏青关闭柜子,不用猜她也知道宋亚轩半道赶回来拿伞,是怕刘耀文跟上次一样淋到雨,那场感冒拖了有大半个月才痊愈,她眼底盛满欣慰。

 

上课铃重复三道,楼梯空出一大半,宋亚轩踩点快跑教室,方洵难得逮到他这副着急模样,立刻凑近跟宋亚轩说起小话,“你今天怎么这么赶,早上跟刘耀文去哪吃大餐了?”

 

宋亚轩没有回答方洵的话。

 

问也不让问,方洵见他不说话,心生无趣,方洵笔一丢,吭吭哧哧地趴下去。

 

早读开始,抽屉拿出的英语书被摊开到第三单元,宋亚轩心思不在背单词上,他抬头望了一眼门外的走廊。

 

读高中的这两年里,因高一没分到同一个班,刘耀文便总喜欢在走廊等他,每天下课两人骑单车并排在小道早就成了种习惯。

 

但改掉一个习惯仅需二十一天,他和刘耀文早就超过了这个期限,亲密不再能被轻易提及,甚至悄然质变,这种恍惚时刻,宋亚轩才懂得是过去的片段已离他无比遥远。

 

结束下午的最后一节物理课,这周轮到学校的月假,方洵本来想去篮球场打会篮球再回家,人还没到操场,天空低垂如灰色的雾幕,落起细雨。

 

他啧了一声,最近怎么都是极端天气,动不动晴雨不定。

 

方洵一身汗津津的跑进教室,里面跟被清空般,看不见几个人,他精准地丢了个篮球给宋亚轩,“外面下雨了,这下计划泡汤了。”

 

雨前空气呈现一种极端的闷热,方洵抹了把额角的汗渍,他刚在展示栏那边碰到了刘耀文。

 

提到这,方洵检索了一下这阵子的记忆,他好像都没怎么看到这两人一块走,“我刚才在楼下碰到了刘耀文,他还问我你带伞没,他是不是准备等你回去?”

 

正在低头收拾试卷的宋亚轩,眼睛顿时一亮,他装作若无其事,动作明显加快许多。

 

他的心底根本无法按捺这份喜色,这是不是代表他们之间可以迎来新的转机。

 

一出教学楼,他即在树荫下找到了刘耀文。

 

铅灰色的云层在头顶缓慢翻滚,不见一丝风刮过。周围的路人结伴撑着各样的伞往宋亚轩身边路过,交错的脚步声在他心间碾过。

 

这次留给宋亚轩的照旧是背影,只不过——刘耀文身边多了个从没见过的女生。他的睫毛微振,视野中的这一幕对他而言极为冲击。

 

交谈几句过后,女生的伞转交到刘耀文手中,两人并排离开。

 

不知什么时候天空飘起细雨,他的脚尖胶黏地面,宋亚轩想,这次是他真的被永远遗留在原地了。

 

他脑袋滞空很久,目睹刘耀文的身影退出视野,原来快到仅需半分钟。

 

宋亚轩紧握住伞柄,另一把伞成了烫手山芋,拿不住也扔不了,除了这把伞,除了给予没有意义的时间,他不知道自己还能做什么。僵掉的思维得到松动,猝然间,宋亚轩的胸腔里有涩意发胀,说起来,他该习惯现在的落空。

 

怪就怪在人很难接受一些翻天的转变,尤其是经由自己搞砸的关系。

 

他在这场追逐中终于觅出一丝破防的苦楚。

 

心里有道声音盘旋敲打他——

 

宋亚轩,你总说想抓住幸福其实比忍耐痛苦需要付出更多的勇气【注】,既然准备去做一件不正确的事,理所应当要为其付出相应的代价。

 

那由刘耀文心中的第一名亲密跌落成最后一名,也通通在可以欣然接受的范畴之中吗?

 

答案置否,他既做不到,更不愿意就这样失去刘耀文。

 

纵观整件事的起因,刘耀文的做法没有什么不对,是他没办法将这份感情彻底抽丝剥茧,就像说了一次又一次,不打算再送出去的积木,仍旧被他一天天拼着直到完成。

 

从小到大,他总能敏锐洞悉出刘耀文自身的拧巴,但更多时候,宋亚轩当真厌烦自己的高度敏锐,这意味着他感知情感要比别人更早,不止一次曾清楚甄别出他对刘耀文滋生出特殊的感情。

 

喜欢上一个不该喜欢的人,甚至需要以亲人身份待在喜欢的人身边,无疑是对宋亚轩自制力最严酷的拷打。

 

是他总给自己的情感泄露寻一个更好的借口。

 

刘耀文对他好,是什么都愿意顺着他无条件的好,为什么要对一个没有血缘的人如此好,他总在验证这份特殊性里面究竟有没有糅杂半份喜欢。

 

如果有的话,他是不是也能像平时“恃宠而骄”一回。

 

梦中没来得及被刘耀文回答的问题,在这一刻,通通有了答案。

 

为什么非要用承诺来绑住一个人。

 

雨声颇有变强的趋势。

 

方洵手里拎着小卖部买回来的东西,见他还在这儿傻乎乎地淋着雨,方洵愣住,赶紧攥住宋亚轩的胳膊,替他撑开伞,“你站这干嘛?”

 

“宋亚轩!”雨水重重击打在雨伞上,听不清说话,方洵更大声唤着宋亚轩的名字,“你发什么呆!”

 

宋亚轩的思绪拽回眼前,他方洵手中的雪糕,接着用没什么力气的声音说:“你怎么买三个啊?”

 

方洵侧过脸看他,撇了撇嘴:“明知故问呢,给别人的呗。你不是下来找刘耀文吗,他人呢?”

 

宋亚轩一一回答,语气异常的冷静,没有任何的不耐烦和难过,“没看到。”

 

方洵一听愈发满头雾水。

 

雨水落下,宋亚轩的脸反而变得更清晰。

 

宋亚轩清楚,方洵这段时间和文科班的一个小姑娘走得近,怀春的年纪,互相萌生好感倒也正常,更何况方洵成绩长相都不差,“你要给人家就赶紧去吧,一会儿雪糕都化了,你想让人家女孩子满手脏兮兮的啊?”

 

“我知道,但是她现在正值日没空吃,突然有点庆幸今天没带伞,虽然不能按计划,不过也可以等雨停了再跟她出校门。”方洵抿唇傻乐自己的临时方案。

 

“你们去哪?”

 

“想请她去吃饭。”

 

宋亚轩嗯了一声,“你去吧,我的伞借你。”

 

方洵自然不想把自己这点幸福建立在朋友遭罪上,他拒绝:“给我干嘛,你不是等刘耀文,你们一把伞够撑吗?”

 

“他用不着这把伞,你正好借着机会送人家小姑娘回去吧,真想谢我下次请我吃饭。”

 

不容分说,宋亚轩直接把伞按到方洵怀里,他转身,冲向灰蒙蒙的雨幕中。

 

他只是走得越来越快,眼睛不受控地有点模糊,到最后,竟需要奔跑才能进教学楼。

 

徒留方洵一人感动得直冒酸水,心底直夸他太仗义。

 

窗外的天色光亮着,雨也没有减小的趋势。

 

刘耀文到家接近五点半,魏青正在厨房忙着准备做饭,“小文回来了?”

 

“魏姨。”刘耀文踩着拖鞋,想去厨房替魏青打下手,他拿起篮子中的菜叶正要择,忽然听到魏青问他:“你们俩怎么不一块回来?”

 

“我有事,就没跟他走。”

 

魏青压根没多想,沥干篮子中的水,她对刘耀文说,“亚轩这孩子,早上又跑回来拿伞,自己又找不到你的那把,磨蹭了半天。也不知道早上迟到没有,我还以为你们会一块回来。”

 

刘耀文心里翻涌不是滋味,他在一楼的时候,的确碰到方洵,特意多问了句宋亚轩有没有带伞,听到宋亚轩带伞了心才落下些。可这人怎么专程是为了自己才回来取伞,那天洗手间的话仿佛成了笑话,

 

魏青抽空看他一眼,刘耀文正耷着眼皮走神。

 

“明天有什么想吃的菜吗?阿姨早点去市场买。”

 

“都可以的,您不用太费心。”

 

“那可不行,一年就一次生日,而且你还过十八,你爸明天也会早点回来替你过生日。”

 

大雨冲刷窗户,犹如紧密的鼓点,厨房深陷不知名的寂静。

 

接下来的时间堪比煎熬,坐着难受,心脏也不舒服,刘耀文待不住了。他取出备用的伞,刘耀文没说自己是要回学校找宋亚轩,而是谎称要去书店买老师要求买的辅导材料。

 

这时,门外倏地传来一阵动静,蹲下穿鞋的手一停,刘耀文迅速侧过头,随之而来的是大门轻声落响。

 

宋亚轩被雨淋得整个人狼狈,他独自出现在门前,甚至没有骑自己的单车回来,身体每一处都滴曳着水珠,似乎要跟这场雨融为一体。

 

魏青陡然一惊,她立马把门口的男生拉进屋檐下躲雨,瞧了一圈宋亚轩,“怎么淋得这么湿,早上不是看见你带伞去学校了吗?”

 

不知道是因为淋了雨身体发冷,宋亚轩的声音听起来轻微颤抖,他个牵强的笑容,说的很小声,“没事,我把伞借给朋友了。”

 

刘耀文却从这抹笑中觅出丝安静的颓然,也听清这一句话。

 

心口跳动,并非这份被否决的悸动,回馈给刘耀文的是被针细密扎过一样的疼。

 

客厅的灯沉沉晕开,分不清是谁的影子被拖长。

 

他怔楞地看着宋亚轩一步一步,像一尊静默没有情绪的雕像,然后走到自己身边,直至刘耀文抬头就能看见宋亚轩高挺的鼻梁。

 

宋亚轩没有看他,直接越过了他。

 

 

 

 

(六)

雨落至晚间八点。

 

没写完的卷子积压成一沓,整齐的书桌彰显几分凌乱。

 

走廊动静全是一阵阵的,很零碎,能听得清楚的部分不多,刘耀文强迫自己不该再想任何事,尤其是关于宋亚轩,他今夜注定又要失眠。

 

事实上,这阵子他何曾睡过一个好觉。

 

这样的恍惚中,刘耀文反而清晰地感到某种绝望,要想克制他对宋亚轩的在意,近乎是一件违背本能的事情。

 

离今夜的假面平静过很久,最后一道题目也跟着落下句号,刘耀文停笔,觉得说不出哪疲乏,想休息半会。

 

将椅子往后拖动些距离,刘耀文随便转了个方向,谁知正好朝向床榻,他不经意地一瞥,扔在床上的黑色书包没拉紧拉链,塞进去的粉色信笺也露出一角。

 

衔挂在玻璃窗的水珠往下坠,嘀嗒声未曾停歇,某一秒,竟跟滴落在伞背的声音高度重合。

 

刘耀文怔神,他不由想起回家途中与林嘉宜交谈的场景,后面他问对方——

 

“你喜欢他什么?”

 

林嘉宜怔愣,她倒也没料想刘耀文竟问得如此直白,她轻咬下唇,认真思考这个问题,回答时掺着提及少女心事的羞怯,“他的优点很多,学习优秀,对女生很有礼貌,长得也好看。”

 

“我知道,你一定会觉得这样的理由会有点肤浅,毕竟我又不是他们班的人,怎么可能有多了解他。但喜欢就是很奇妙的,当我遵循内心感觉时,我就知道我喜欢上宋亚轩了,我不想让这份感情变成某个遗憾。”

 

林嘉宜说完这些话后,本以为刘耀文会懒得听这一大段,但恰好相反,男生听得极其认真,也尊重她的表达。悬着的心放下些紧张感,她话锋一转,“我知道你跟你哥关系很好,所以……我才想借着今天放学的机会跟你聊一聊他,是不是今天我冒昧过来,有点吓到你了?”

 

刘耀文杵在右边,凭借身高优势替林嘉宜撑着伞,他没什么表情地嗯了一声,鼻梁附近阖下道灰色阴影。

 

他于心底默认林嘉宜这长长一段话,认同宋亚轩很好,人都趋光,同理对宋亚轩有良好的初印象是一件再正常不过的事。

 

这世界需要有小太阳不是么?

 

阴霾罩住天际,空气中的能见度被迅速调低亮度,飞扬的雨丝往手背敲打,轻微溅起些,他们站在斑马线的尽头等红灯,倒计时在眼前一秒秒减少。

 

而这时刘耀文偏头,继续问:“你就没有想过如果他拒绝你了该怎么办。”

 

“我想过的。”

 

“但是喜欢这件事必须要双向选择不是么?”林嘉宜闻言思忖没多久,她坦荡勾出抹笑容,“如果我为喜欢的人愿意勇敢一次,仍被拒绝,这就不该是我的遗憾。”

 

过完街角的红绿灯,他们就该结束这场对话,林嘉宜非常细心,清楚刘耀文没带伞,明明早就是两人反方向她仍特意多走了很长的一段路,直到把人送到这条满是连贯屋檐的街道,方便他后续躲雨。

 

“我就先送你到这了。”她递出那封信笺,是粉色的,漂亮的信笺表面透着一丝花香,然后诚挚道谢, “这是我的最后一个冒昧请求,很感谢你,请一定帮我转交。”

 

这封信不知出于何种心情,他竟带回来了。

 

刘耀文对自己有个清晰认知,他的确不喜欢掺和别人的情感生活,这太冒昧,更别提帮人送情书,何况还是送给宋亚轩。

 

可即便如此,林嘉宜今天的态度极其真诚,拒绝的话是不是太过不近人情。

 

糟糕透了,刘耀文想去卫生间洗把脸,冷水足以令自己更清醒些。他停在走廊尽头,发现卫生间的门紧闭有流水声透出门外,是宋亚轩正在使用。

 

他准备去一楼的洗手池,刘耀文脚步停顿,里头隐约响起宋亚轩的咳嗽声,咳得很急,一声声骤降。

 

最近入秋,冷空气来袭,南城的早晚温差比较大,一不留心就容易着凉。偏这人就算有伞也不肯用,想到这,刘耀文早就褪下那副冷淡的假壳,他懊恼今天应该跟那几天一样,偷偷等一等宋亚轩跟上来,再离开。

 

他手里拿着上次没吃完的感冒药,进去宋亚轩的房间。许是他太久没来过这,桌上竟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一座积木拼好的房子,光线暗淡,刘耀文只能看得见积木的大概轮廓。完全符合宋亚轩的审美,对方过去也会收集这些,所以这段时间都是借这些东西消磨注意力么。

 

本着做事不留名,放完药就立刻离开,他却莫名在积木上耗费了其他多的时间,直觉提醒他该走了。

 

待刘耀文转头,门口凭空多出一个人。

 

是宋亚轩无声息地停驻在门边,不知在这站了有多久,刘耀文额间一跳。

 

跟梦中暧昧的场景完全相反,宋亚轩再度对自己扮演着一尊雕像,平静并问他:“为什么给我送药。”

 

时间如同静止,过去最亲密的人隔着距离相对而立。

 

这次刘耀文的态度有所缓和,“我在走廊听见你咳嗽,所以拿了药过来。”

 

“对不起,我听魏姨说你今天回来拿伞是为了我……”

 

他嘴中准备好用来道歉的话,还没来得及气头就由宋亚轩骤然打断,“我把伞给方洵了,他比我更需要这把伞。”

 

“那我的伞呢,你为什么不用?”

 

“这是你的,并不是我的。”

 

刘耀文平视宋亚轩,夜色的黑浓成一团雾,若说上次在洗手间的谈话是某种半挑明,这次反而有种风雨欲来的既视感,“你应该把自己放在第一位,就算你不想用我的,可以把我的伞借给方洵。”

 

宋亚轩转过脸,“我怎么去做都是我的选择。”

 

刘耀文定定地望着对面的宋亚轩,他本该不去说其他的,可当目睹这个人淋成无比狼狈的模样,忽然又非常心痛,折磨的其实是两个人。这些天的每一分每一秒,他都没办法控制不住想着宋亚轩,一旦见了面就会脱离预想,心跟着烦闷,刘耀文语气很难不具有对峙性。

 

“——宋亚轩。”他破天荒地叫出这三个字。

 

然后那双漆黑的眼眸也注视着宋亚轩,成了一块随时能冷凝的冰,“我知道是因为那天在洗手间我对你说了那些话,所以你现在用自己跟我较劲。”

 

但宋亚轩听了他的话,好像笑了一下,又好像完全没有笑,他看着刘耀文,轻声地说:“那你呢?给我送药,又是做其他的,你在提出放弃后,现在对我的在意又是想出于哪种身份?”

 

刘耀文你知道吗。你的痛苦诚然是因为舍不得摒弃过去这段羁绊,而我则是因为察觉出你其实也有不舍。

 

黑幕笼罩的房间中剩下紧逼的彼此,刘耀文收回目光,他退后了一步,轻到宛若错觉的一声叹气,“你明知道我不想你对自己不好。”

 

方才仍在较劲的宋亚轩,宛若脱力,他垂下眼没说话。

 

再转眼,是刘耀文离去的背影,如果不是桌上的那盒感冒药,一切像场梦,他的脚边只剩自己的这道影子,但很快,门外传来脚步声,是刘耀文重新回到这。

 

“还有一件事,我有东西要给你,是别人拜托我的。”

 

“什么?”

 

当他看见究竟是什么时,那一瞬,宋亚轩全身的血液像被抽离般,挪不开步子,整个人僵在原地。他怎么也没料到会是这样的东西,他望着眼前伸来的手臂,粉色的信笺不再是柔和的色彩,而是足以醒目地让宋亚轩睫毛都快眨不动。

 

天花板就像在头顶旋转,令人眩晕。

 

他试图逃避接下来的话,离开这里是最好的,他不需要再来一场这样的对峙,宋亚轩全然遗忘这分明是自己的房间。

 

来不及了。

 

“哐”一声椅子被拖开,这场拉扯中两人的腿被椅子齐齐绊住,撞在桌子上。好在刘耀文及时抱住宋亚轩,充当人肉靠垫,他闷哼一声,脆弱的腰腹被尖锐的桌角狠撞了一下,急促的痛感传递回来。

 

一道清脆声响结束。

 

谁也没料到积木遭到撞击,散架在地,甚至他们的脚边都滚落一些积木块。

 

楼下时而传来魏青与刘明谦的交谈,一声交替着一声,潮水般卷来。门没关,若此刻有人出现在走廊,即能够轻易撞破到两人之间不正常的暗涌。

 

久违的肢体接触,强烈的背德感无声蔓延进幽黑的卧室,提醒现在的一切全是错误的,他们不该这样相拥贴近。

 

刘耀文没时间顾及积木,他俯下来,两手撑在桌前,困住了宋亚轩,这缕看不穿的眼神中,竟第一次压迫性地侵袭宋亚轩,“三分钟,我就说完,好吗?”

 

得到承诺,房间凭空静下半晌,刘耀文才能艰涩地组织语句,他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说得如此慢,“我们班有个女生,她一直都喜欢你,所以她下午放学的时候找过我。”

 

火药味早已无声漫开,宋亚轩仿若未闻似的,他抬起头盯着刘耀文,冷笑道:“你凭什么替我搭红线?”

 

“这不是红线,我没有兴趣去做这些。”猜到宋亚轩会这样误解自己,刘耀文辩解,“之所以送这封信给你,是因为她很真诚,一个女生愿意做这些很勇敢,但选择权在你手上,我只做到这。”

 

“如果有天我和别人在一起了,你会祝福我吗?”宋亚轩缄默了片刻轻声问他,“你会那样做吗?”

 

刘耀文咽了咽喉咙说:“会。”

 

听罢,宋亚轩仰头半阖着眼睛,看起来难得非常平静,“那如果我喜欢男的呢?”

 

“这是你的个人选择,我尊重你,如果某天魏姨不理解,我会试着帮你说服她。”

 

两人静下来,宋亚轩把他的话完整听完,下一句就是:“如果那个人是你呢。”

 

刘耀文给出一个标准的回答,“除了我。”

 

毫不意外,宋亚轩仿佛早就料到这个答案,他听到刘耀文捡起被避开的问题,“你刚刚问我是出于怎样的身份,我想现在可以回答你了。”

 

“亲人。”

 

“我最重要的哥哥。”

 

“亲人,哥哥。”宋亚轩为这两个称呼发笑,他点头,重述一遍:“你就这么爱自欺欺人吗?”

 

这段日子堆积在心头的情绪轻轻被人一推,全面崩塌,他纵然等不到一份同等的坦诚相对。

 

“原来你对我的每个亲密举动,奇怪的占有欲、不安都只是出于弟弟的身份。”宋亚轩如数奉还,他试图平复呼吸,却感觉肺部像是被绞紧,“那在这段时间不止一次会对我有反应,这也通通在范畴之内吗?”

 

“你觉得我们越界的还少吗?”

 

“没有兄弟会像我们现在这样靠得这么近,用如此暧昧的姿势。”

 

刘耀文看着宋亚轩苍白的脸,表情变得难看,每一次试图开口,话像是被喉咙的酸涩所勒住,“正因为知道,我才说放弃,这跟乱(过审删除)伦没有任何区别。”

 

错的是他们的身份。

 

没有血缘的束缚仍隔着一层薄但且坚韧的伦理,怎么都绕不开,因此被挖掘出来的喜欢注定要混合着无法饶恕的罪恶感。

 

他没有办法眼睁睁看着宋亚轩就此沉沦下去,长痛不如短痛。

 

“乱(删除//)伦。”

 

说完这两个字,宋亚轩欲推开刘耀文,他被钳制住手腕带回了刘耀文身边。

 

两人的视线相撞这次注定谁不能再逃避,屋外的路灯光线昏暗,照在两张全然不一样的面庞上。既然要放弃,不如痛个彻底,他嘴角扯出一丝笑,一字一句竟听出些尖刻的刀子:“我跟你有血缘关系吗?刘耀文。”

 

“出了这扇门,离开这栋房子——”

 

“还有任何人能看得出来我们之间有半点关系吗。”

 

除了红页纸上关系一栏的“继兄”,除了这般固定的环境,他们投进人海中不过是两个陌生的过路人。建立起这份羁绊需要几千个日夜,而消弭则是轻飘飘的这几句话就够了。

 

这就注定了粘得越紧的他们在撕开时流的血就越多。

 

刺耳伤人的话一句接一句,刘耀文俨然无法再听下去,维持好的冷静变成痛苦,他知道自己在宋亚轩面前已没有一层保留,伪装通通被扒了个底朝天。

 

“所以呢,就这样让两个人一块沉沦下去?这就是你想做的?”

 

刘耀文鼻息浓重,各自捂着自己的伤口般,谁也没看谁,“你想的是现在,而我想的是未来。其实你也很清楚魏姨和我爸是绝对不可能同意我们在一起的,宋亚轩,你总觉得你不在乎,从小到大,你连成绩考差都会躲起来偷偷难过很久,那未来你将会经受的冷言白眼、责骂,你真的有好好想过吗?”

 

“我不需要你提醒我,我会对我的每个决定负责。”那双清凌的眼早已爬满雾气,他看向刘耀文,每个字都清晰的掉出,好像全然没什么心痛的语气,“既然不打算沉沦,你就应该知道——”

 

“你所说的未来——”

 

“是我一个人的,跟你无关。”

 

过去由他亲自作出的承诺像是巴掌,说出口的时候痛而不知,直到两人都窒息回过神来,宋亚轩才清楚自己说了些什么。

 

这话刺得刘耀文眼眶酸胀。

 

良久,刘耀文的声音带着宋亚轩从未听过的哑,不是平日哄人的语气,也非刻意的冷淡,而是一种难过甚至是最低微的祈求。

 

“……原来为我低一次头,对你而言,这么难。”

 

短暂怔愣过后,宋亚轩生出一种无力感,呼吸急促得厉害,视线茫然得不知该落向何处。他竭力忍住,胸腔越是起伏,眼底的眼泪就快盛不住,也不是非争个输赢,谁更难过。只是觉得过去的确是每一次都是刘耀文先低头,要一个人长久去纵容自己是不公平的。

 

所以,刘耀文现在当真用这十年来对他的迁就与好,去换一次自己的妥协也是一件无可厚非的事情。

 

争吵近尾声,话讲到这个份上已经没有意义了。

 

“其实……我早就想好了。”宋亚轩说了几个字就哽住,努力吞咽情绪,眼前是一片模糊的黑,“在你来之前。我就决定好要跟你说清楚这一切。”

 

如若这份心意变成了表面攀附尖刺的藤蔓,让他们两个人落到这般境地——


松开吧,让彼此都自由。

 

一个充斥歹意、被人指指点点的未来本就不被值得。

 

这没有任何不对。

 

可就在那么片刻,眼泪差点从宋亚轩的眼尾落下,他明白,一旦说出口中的话,未来和刘耀文即再无可能,“我没有打算像那天一样,去做出不被理智控制的事情,今天是最后一次。”

 

我不会再不管不顾地被蛊惑。

 

不会抑制不住悸动,亲手打破平衡。

 

宋亚轩就这样重复了两遍:“那就放弃吧。”

 

多出来的那一遍像是在替刘耀文说出口。

 

他终于给出一份足够清晰的承诺,在刘耀文即将退出他们之间仅剩的亲密距离前,这份保证是唯一可逆转彼此关系的最佳选择。

 

宋亚轩接过情书。

 

他蹲下身,拾起地面的积木,有很多颜色,散落在地像是一道特殊的彩色画布,宋亚轩手轻微发抖,一块块捡起,其实也组装了二十几天,他没什么动手天赋,拖拖拉拉,光是返工就浪费了不少时间,这个礼物摆在桌前没来得及装进礼盒中。

 

一切都不再重要,他应该给刘耀文更想要的礼物,至少十八岁的心愿该完成。

 

刘耀文帮他捡,积木碎块很多,不规则的小零件捡起来极其麻烦,他们捡了很久,房间也静下去很久,捡完最后一块时,刘耀文听到有一句很轻的祝语。

 

“提前祝你生日快乐。”宋亚轩看着他的眼睛,看了几秒,然后这次扯出一丝看得很模糊的笑,“这是我送你的生日礼物。”

 

不是积木。

 

是推翻一切后,你所祈求的平衡。

 

声音被刀刃割过般刺耳,刘耀文的左手彻底僵在半空,黑暗中,他眼眶早就通红,盯着手中这块积木的轮廓,突然双腿一软,从浑身麻木的状态中再也抽离不出来。

 

 

【注】这句话编自《下妻物语》——原句为“人在面对巨大的幸福会突然变得胆怯,想要抓住幸福比忍耐痛苦更需要勇气。”

喝豆浆有利于美白

文轩|清柑白兰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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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雨季节,潮湿了整座城市,宋亚轩下班时正在锁门,听见办公室门口的长廊传来怪声,刚来的实习生同他一起,是大学时期学生会里的师弟,此时吓得加快了往外的脚步。

 

出了殡仪馆,谢均还在不停大喘气,“轩哥,刚刚的声音你听到了吗?”

 

“听到了。”

 

“你不害怕吗?你一个Omega是怎么在这上两年班的啊,好吓人啊。”

 

“和Omega没有关系好,前两天下大雨,外面的管道本来就用了很久,一下雨就容易断,明天提流程报修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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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雨季节,潮湿了整座城市,宋亚轩下班时正在锁门,听见办公室门口的长廊传来怪声,刚来的实习生同他一起,是大学时期学生会里的师弟,此时吓得加快了往外的脚步。

 

出了殡仪馆,谢均还在不停大喘气,“轩哥,刚刚的声音你听到了吗?”

 

“听到了。”

 

“你不害怕吗?你一个Omega是怎么在这上两年班的啊,好吓人啊。”

 

“和Omega没有关系好,前两天下大雨,外面的管道本来就用了很久,一下雨就容易断,明天提流程报修一下就好了。”

 

“要不是为了这个实习证明,我真的才不来这种地方上班。”

 

“这里挺好的。”宋亚轩把伞撑起来,没有往谢均那边靠靠,他不太,“清净,没什么社交。”

 

“这种工作场合要是有社交就更恐怖了,轩哥。”

 

宋亚轩笑了笑,他是坚定的唯物主义者,其实这里真的没有谢均想的那么恐怖,更没有一般人想的那么晦气,再说宋亚轩只是殡仪馆里文员职位,送来这里的故人不需要进他的手,他只不过是做做档案,整理整理资料,偶尔帮领导们写个报告而已,就如他说的,很清净。

 

但这并不影响他给自己找的这一份工作,让那对他本就存在很大意见的原生家庭,更不待见他。

 

谢均是临近毕业走投无路了,求着宋亚轩给他想办法,才开了个后门进来实习的。

 

可是今天是第三天,谢均已经有点想走了,想了想,这一份实习证明也不是非要不可。

 

“今天是有一些比较紧急的资料才弄得这么晚,抱歉,下次你一到下班就先走吧,不用等我。”

 

谢均毫不客气,点头。

 

这话宋亚轩在五点的时候就跟他说过,是他自己非要讲什么义气等着宋亚轩下班,后悔了。

 

谢均的家离这里挺近,出了殡仪馆,门口扫了一辆小电车就欢欢喜喜飞奔回家了,宋亚轩还在原地,等待着十五分钟才一趟的公交。

 

没等来公交,先等来了一辆招摇的跑车。

 

“宋亚轩,你居然让谢均和你一起上班?”

 

车窗摇下时,好闻的青柑香气飘来,那是特别像宋亚轩信息素味道的一款香水。

 

宋亚轩盯着车里那张褪去稚气,棱角锋利的脸,轻轻叹了口气,还是一动不动站着。

 

车内的男孩没有一点耐心和他对峙,见宋亚轩不回答也不动,下车打开了副驾驶,轻手轻脚地把宋亚轩“塞进”车里。

 

“宋亚轩!你还爱不爱我了啊!”

 

宋亚轩轻轻点头,他的口袋里还有领导今天犒劳他加班,随手丢给他的一包饼干,他掏出来,“今天怎么来接我了?耀文,我记得你有晚课,逃课了?”

 

他一转移话题,刘耀文思绪就跟着跑,“是啊,三个专业一起上的水课,老师都是念PPT,去了浪费时间。”

 

但刘耀文的思绪也没跑太远,又绕回来,“这饼干是谢均给你的?现在就给我丢了。”

 

“我领导给我的。”

 

“你哪个领导?”

 

“办公室主任,女的。”

 

刘耀文在脑子里搜索了一下这号人物,上次来找宋亚轩的时候,还看到宋亚轩在陪这位女领导的小孩玩耍,危机解除,可刘耀文还是不太喜欢这个办公室主任,总爱用年龄和资历压榨宋亚轩。

 

饼干依旧被没收了,刘耀文继续追问道,“为什么谢均会在你这里上班?他不是谈了个Omega了,还缠着你干嘛。”

 

宋亚轩把谢均着急拿实习证明的事和刘耀文说,但才大二的他根本没法感同身受临近毕业的学分焦灼,他只知道谢均总是在宋亚轩身边出现,自从宋亚轩上了大学之后,身边哪哪都有他。

 

他们俩之间差了五岁,五岁的概念就是刘耀文第一次跟宋亚轩表白的时候,被宋亚轩当作小孩子的游戏,那时候的刘耀文甚至还没有分化,而宋亚轩已经是被好几个Alpha追求着的清冷小清柑。

 

因为两人是邻居,有一次,一个Alpha跟踪到宋亚轩家里,看见宋亚轩在哄因为调皮被家长教训哭的刘耀文,从那之后偶遇这个初中部的小孩,追求宋亚轩的Alpha还会给刘耀文一点零食,麻烦他帮忙转交情书。

 

情书无疑被小小的刘耀文都销毁,宋亚轩知道后也并没有责备刘耀文,刘耀文便把这个当作宋亚轩默许的信号,替他赶跑了身边不少的追求者。

 

可是这个谢均例外,刘耀文见到谢均的第一面时,便和往常一样拉着宋亚轩要走,那次却是宋亚轩第一次不顺着他,按着他的手阻止他的动作,教他要叫谢均哥哥,要有礼貌。

 

“这个谢均为什么总是阴魂不散?”

 

刘耀文再一次为这个人烦躁,却不忘越过身子替宋亚轩系好了安全带,靠近他时,鼻尖有股清新又带着淡淡果甜的味道,只有真切感受到他的信息素,刘耀文才有一点的踏实。

 

可其实也有很多难过,很多不解,“为什么你对他不一样呢,我以为你只对我不一样的。”

 

“你在瞎说什么?”

 

“以前你不会让任何人靠近你,更别提Alpha。”

 

“我也会有朋友。”宋亚轩温柔地笑着,抬起手捏了一下刘耀文的耳垂,“小朋友,我已经和你在一起了,就会很忠诚,别乱想。”

 

 

 

 

 

 

刘耀文把车开到停车场,他们的家就在停车场在的对面马路,住的地方是一处老旧的大院,前几年刘耀文父亲做生意赚了些钱,已经搬到了市中心,刘耀文因为宋亚轩还住在这,总是找机会回来,所以旧房子没有卖,目前就他一个人住着。

 

下车后,宋亚轩站在车旁等他,刘耀文跑到后备箱里抱了一束花出来。

 

宋亚轩没准备接过,刘耀文也没准备给,他一手抱着花,一手牵起宋亚轩的手,“这是我要放在家里的,我这几天住这边,你要来找我的话看到花能心情好一点。”

 

“我没有心情不好。”

 

“骗人。”

 

刘耀文不跟这个嘴硬的小清柑计较,一起走进大院后宋亚轩松开了刘耀文的手,也拒绝了刘耀文说去他家待会儿的邀请。

 

宋亚轩不知道自己回家之后,刘耀文就傻傻地抱着那束花在院子里站着,吹着潮湿的风,看着宋亚轩家里亮起的灯光,窗户会有人影闪过,刘耀文辨别出那些都不是宋亚轩的影子。

 

这边宋亚轩进了家,母亲在厨房里忙活,父亲坐在客厅的矮凳上教刚上二年级的弟弟写作业,看见他回来,也只是抬了一下眼睛,随口问了一句吃饭没有。

 

宋亚轩回答了还没,可是并没有再有接下去的对话,他往厨房看过去,母亲关了水,收拾好了厨房,看来他们已经解决完了晚餐。

 

母亲应该听到了他的那句还没吃饭,但也只是漠视地从厨房走出来,眼神在接触到客厅的小儿子时,才盛满了母爱。

 

“亚轩,听说你小均那孩子去你那实习?”

 

宋亚轩点头,回房间的脚步停住。

 

又听父亲继续道,“能给他开个实习证明就直接开,毕竟也是你表弟,你小姑在你小时候对你也不错,堂堂一个Alpha,别浪费时间在你那地方。”

 

闻言宋亚轩心里更不是滋味,就连别人家的孩子,只因为是Alpha,父亲给的关心都能比给他的还多。

 

“证明的章是领导盖的,不是我盖的。”

 

“那你不能想想办法?”

 

“……”

 

宋亚轩无言,安静地走进自己的房间,在弟弟没有出生以前,他以为严厉冷漠是他父母的性格,后来才知道,只是因为他是一个不讨喜的孩子,爸爸妈妈不喜欢一个Omega小孩。

 

别人家的小孩,只要是Alpha,也能得到他们的关心。

 

房间里有上个星期刘耀文送他的芝士饼干,宋亚轩拆了一包,芝士味道很浓,饼干嚼了一会儿嘴巴就开始发干,宋亚轩想出去给自己倒杯水,又不想去看门外一家三口和谐的画面,在房间里站起来又坐下,才忽然觉得委屈。

 

他拿出手机想给刘耀文发消息,对话框还停留在刘耀文下午给自己发的一堆消息,自己一条都还没有回复。

 

宋亚轩把吃了一半的芝士饼干拍了一张照。

 

「y:图片」

 

「y:好干」

 

刘耀文很快回复:「lovesong:快出来,我把刚刚的花插好了,要来欣赏吗?」

 

宋亚轩盯着他的消息继续发了一会儿呆,起身把衣服整理好,打开房门的时候,弟弟正因为做错一道题在撒娇求饶,刺眼的温馨让他连在嘴边的那一句“爸妈我出去一下”都没说出口。

 

出了门发现刘耀文坐在他家门口换鞋的小板凳上,宋亚轩心脏像被揪了一下。

 

感动,委屈,愤怒,乱七八糟的情绪堆在一起,风平浪静的脸上,藏着不稳定的情绪。

 

“你坐在这干什么?”

 

“等你咯。”

 

刘耀文站起来,把手搭在了宋亚轩的肩膀上。

 

“我就知道你会出来,快去看花。”

 

“刘耀文。”宋亚轩脚步不动,很突然问了一句,“你们当Alpha的感觉是不是挺好的?”

 

这种话完全是被紊乱的情绪操控之后,没有经过思考问出来的,说完的那一秒宋亚轩就后悔,他所遭遇的不平等对待和其他人无关,刘耀文对他释放了好感和善良,却没有义务要接受他阴阳怪气。

 

“抱歉。”

 

他很快道歉。

 

刘耀文搭在他肩膀上的手把他揽得更紧了一些,语气轻松的,“原谅你啦,当Alpha的感觉啊,有点痛,每次易感期的时候感觉脑子很痛,身体哪里都痛。”

 

“耀文,其实我……”

 

“如果你要说你不好的话,你还是闭嘴吧。”

 

刘耀文手上使劲,半推着宋亚轩往前走。

 

这里的房子只有刘耀文住,东西少,家里出了必要的家具,柜子桌子都没有任何摆件,一眼看过去生活气息只有刚插上的一束花。

 

宋亚轩上一秒才在客厅坐下,下一秒刘耀文的手机响起来,他边接电话边往外走,一分钟不到又折回,手里提着外卖,一大袋的饭菜,还有两杯奶茶。

 

他把外卖整齐铺在茶几上,贴心地替宋亚轩分好碗和筷子,还把吸管插好,奶茶递给宋亚轩。

 

“饿坏了是不是?”

 

宋亚轩喝了一口,甜腻的液体从口腔渗进身体,他安静地给自己夹了菜,眼泪不争气地落在桌上。

 

刘耀文从桌子对面坐到了宋亚轩旁边,给他擦眼泪,“都怪饼干,把小清柑难吃得得都哭鼻子了,是我的错,以后都不给你买那个饼干了。”

 

宋亚轩流着眼泪没忍住笑出来,又觉得这么又哭又笑得丢人和难为情,可这个泪眼还是控制不住在掉。

 

刘耀文把他的身子摆正,捧着他的脸准确无误地吻上他的嘴唇,轻轻贴着,按着,宋亚轩没有反抗,没有推开他,才轻轻地撬开牙关,温柔地加深这个吻。

 

其实刘耀文从小到大就是皮孩,大院里没人不知道他三天不大上房揭瓦,小时候总被妈妈追着打,最叛逆的时候,他会躲到路过的宋亚轩身后,对着妈妈做鬼脸。

 

妈妈说他是折腾精,烦人精,调皮王。

 

妈妈却不知道刘耀文所有的温顺柔和在很早的时候全给了宋亚轩,他抱着宋亚轩的时候总觉得他快要碎掉,很舍不得和宋亚轩的每一次接吻,即使现在被清柑的信息素引得身体有了反应,还是在感受到宋亚轩停止哭泣的时候放开他。

 

“先吃饭,要哭也要吃完饭才有力气哭啊。”

 

宋亚轩被吻得呆呆的,刘耀文松开的时候,却鲜少主动地,双手还上刘耀文的脖子,不肯让他走。

 

他低头埋在他的肩膀上,浓烈冲人的白兰地味道宋亚轩还是没有闻习惯,有段时间他想不明白,跟在他屁股后挺可爱的小孩,信息素怎么会这么霸道。

 

刘耀文反应很快地把在抱紧,十分享受被宋亚轩依赖的感觉,在他耳边乞求一般开口,“之后也要多多这么和我撒娇,好不好?”

 

宋亚轩埋着脑袋摇头。

 

“不和我撒娇?”

 

“我这又不是撒娇。”

 

“还不是撒娇吗?”刘耀文没忍住继续亲他,越亲越靠近他的腺体,清柑的甘甜让他有些热,“你明明最会撒娇的。”

 

宋亚轩被他说话的热气弄得后颈很痒,敏感地缩了一下,知道自己一个Omega把腺体暴露在Alpha面前是很危险的行为,清醒了一些后推开刘耀文。

 

看着他意犹未尽的样子,转移话题,“我饿了。”

 

“那我喂你吗?”

 

“我多大了,喂什么。”

 

刘耀文不觉得有什么,比宋亚轩先拿起他的筷子给他夹菜,喂到嘴边。

 

宋亚轩实在觉得不适应,被人投喂这种事情在他记忆里似乎就没有过,在刘耀文热烈的眼神下他张开口吃了一口,觉得哪里都很别扭。

 

“管你多大,和我谈恋爱就是要被我当做小孩的。”

 

“我比你大五岁。”

 

“你比我大五十岁也这样。”

 

宋亚轩被他逗笑,但还是从他手里接过筷子,“你的心意哥哥收到了,但你也饿了,一起吃就好。”

 

“宋亚轩,别以为你哭了我就会让着你。”刘耀文痞气跟着他笑,用手刮了一下宋亚轩脸上没干净的泪痕,“不要老是把我当小孩,你不想和我说的东西我不会问,但是你放心让我保护你,行吗?”

 

宋亚轩从来不和刘耀文提及他的家庭。

 

可是生活在一个院子里,街坊邻居都多多少少知道宋家是什么样的家庭,宋亚轩分化成Omega的时候是高一,一年多以后,宋家又生了个小男孩,论谁都很难不想到重A轻O身上,再加上宋家向来对宋亚轩这个孩子严厉得过头,明明是大家都知道的优等生,却愣是没从他们父母的嘴巴里听到过一句夸奖他的话。

 

刘耀文很小的时候就听过父母在聊隔壁家的八卦,说隔壁老宋也是心狠,舍得对那么乖的孩子,转头看了眼吃个饭把地上吃的到处是菜的刘耀文连连叹气,要是刘耀文有宋亚轩一般乖他们都谢天谢地了。

 

可就在大家都在以为宋家就是这样严厉的时候,那段时间流行起了测试孩子的分化结果,只要花钱去一趟香港就能解决的事情,宋家说带着小儿子去香港过暑假,回来之后就对小儿子疼惜得不行,那溺爱的程度判若两人,大家心知肚明,更坐实了他们重A轻O的本性。

 

虽说大部分人会有重A轻O的倾向,可这里毕竟算得上是城市,像宋家人这样的,摆在明面上的,也鲜少见到。

 

刘耀文安静地陪着宋亚轩吃饭,知道他刚刚肯定在家里又受了委屈,可对方终究是他的亲生父母,刘耀文觉得自己不好插嘴,不论是否要反抗,必须是由宋亚轩主导。

 

他只能安慰他,支持他的一切。

 

在做宋亚轩的男朋友这件事上,他研究很久了。

 

 

 

 

 

 

宋亚轩存够了钱,搬离和父母一起住的地方,在上班附近租了一室一厅,随着他行李进来的,还有刘耀文的行李,他出言劝他这里有些小,不太方便两个人一起住。

 

刘耀文躺在沙发不动,“你就分我这点位置就够了,我也不是不交房租呀,我们AA,从今天开始我俩就是室友了。”

 

“别闹,耀文。”

 

宋亚轩很无奈。

 

刘耀文才进来不久,空气里全是白兰地的味道,明明每次见面都有看见他腺体上紧贴了阻隔贴,怎么自己对于他的味道总会这么灵敏呢。

 

“这里离你学校很远,你要是有早课的话要起得很早,你想过来的话,可以等周末过来。”

 

刘耀文赖着说要让他亲一下哄一下才答应,宋亚轩对于情侣亲密这件事的反应很慢,也很笨拙,在他人看来只觉得他高傲又清冷,可在刘耀文这里,他的每一个反应都可爱得不行。

 

然而第一次住进来的晚上,宋亚轩还是受不了刘耀文的软磨硬泡,让他住下。

 

一个Alpha一个Omega单独共处一室当然危险,宋亚轩和刘耀文谈恋爱之后也没少单独相处,即便特别暧昧,刘耀文也没有越过任何防线,逗闹归逗闹,到点了老老实实拿着宋亚轩给他的被子,窝在沙发上。

 

宋亚轩洗漱完,在客厅转了一圈,眼里全是活。

 

刚搬进来,他总觉得房子里的东西都该着这摆放一下,那调整一下。

 

刘耀文手里刷着短视频,眼睛跟着宋亚轩的身影在走,他把被子盖到了脖子以下,忍了很久才开口,“你还不进去睡觉吗?”

 

宋亚轩还在摆弄刘耀文下午给他新买的花,“把这个花弄好我就去。”

 

“哦。”

 

可是二十分钟后,“宋亚轩,十二点了。”

 

“架子好乱,我收拾一下。”

 

“你放那,我来收拾。”

 

“不用,我……”宋亚轩摆弄着东西的手停下,忽然想到什么,耳朵和脖子红了一圈,“我记得你的易感期是这几天?”

 

“嗯……”

 

“抱歉。”

 

宋亚轩清清嗓,快速收拾好手边的东西,进了房间,在关门之前还是提醒道。

 

“茶几下面的盒子,之前提取过一些信息素,如果你有需要的话可以用……那个,抑制剂如果可以少打就少打。”

 

提取信息素是近些年来才流行的,但提取信息素帮助爱人度过特殊时期其实和在特殊时期打抑制剂一样,都对人的身体有一定的危害,有一段时间网络上人们用爱人是否愿意帮自己提取信息素来判定是不是真爱。

 

宋亚轩也是偶然听说,那时候和刘耀文刚在一起不久,小孩已经追了自己很久了,可对这段感情没什么安全感,总是害怕自己答应和他在一起只是被缠久了的无奈决定,阴差阳错的,选择了提取自己信息素的方法想证明些什么。

 

只不过后来,也没什么机会把这些信息素给他。

 

而刘耀文明显对宋亚轩这种行为感到不可置信,低头在茶几下翻找,找出了一条条胶囊,胶囊拿在手上,指尖都是小清柑的清香。

 

忽然的,他就觉得难过,低情绪的Alpha眼睛发红。

 

宋亚轩也愣了,他做这些本是哄他安心,不是要让他难过,他又折回客厅,在沙发面前蹲下,“怎么了呀?身体不舒服?”

 

“宋亚轩,你干嘛啊……”

 

“我……”宋亚轩一时语塞,“我就想着,我们还没有……那什么,这样用我的信息素的话,你不用打针,也不用那么难受。”

 

“你去哪里提取的信息素?”

 

“社区的Omega服务站。”

 

“痛吗?”

 

提取的方式是细针穿进了腺体,当然疼,可只是一瞬间的事情,对于宋亚轩来说在能够忍耐的范围。

 

刘耀文心疼得不行,他把小清柑信息素特别宝贝地放回去,把宋亚轩拉起来,抱着他坐在自己的大腿上,手圈着他的腰,“你不要为我这些,你这样我会觉得比打抑制剂还要疼,也会觉得做你的Alpha做得特别没用。”

 

“我不知道,不是故意的。”

 

宋亚轩弯着眉,一副做错事的小孩模样。

 

他有些恼自己,好像总是什么都做不好,他的本意不是如此,却让刘耀文对他更有负担。

 

其实还有一个方法,就是让刘耀文标记了自己,亦或者一个临时标记也行,情侣之间做这种事特别正常,只是相比之下,被原生家庭打压着成长下,他会宁愿选择提取信息素这种事,也不太敢轻易把身体让Alpha标记。

 

刘耀文怎么会不懂小清柑的芯是酸涩苦楚的,“我不是怪你,就是舍不得你受苦,宋亚轩,被人心疼的时候不要反思自己。”

 

没被捧在手心里的小孩,刚开始站在手心里的时候觉得烫脚,他感动得一塌糊涂,面上还是清冷呆板的,脑子里乱七八糟在转弯,最后不确定地问了一句。

 

“那你要标记我吗?”

 

于是听见白兰地轻轻叹着气,松开他,揉着他的脑袋笑得一脸无奈,少见地喊哥哥。

 

“等你准备好吧,哥哥,现在快去睡觉。”

 

 

 

 

 

刘耀文只有周末会和宋亚轩住在一起,但并不影响他没课的时候,或者直接逃课的时候,会在宋亚轩下班的时候接他回去。

 

谢均嘴上叛逆,但为了能够顺利毕业,还是硬着头皮跟着宋亚轩在殡仪馆上班,一个Alpha每次一听到点动静就往宋亚轩这个Omega身后躲,有一次刘耀文进了办公室来找人,正巧碰见了正在大惊小怪的谢均,脸黑着把宋亚轩拉到自己的身边。

 

他也算进步了,顾及着宋亚轩的面子只是自己生闷气,换做以前早就当面和谢均闹了。

 

那晚上是周三,距离周末还有两天,为了哄吃醋的刘耀文,宋亚轩破例让刘耀文留宿,两人待在客厅里,一个在沙发上躺着假寐,一个在地毯上抱着自己的双腿。

 

“耀文,你还生气吗?是不是易感期要来了。”

 

“这是易感期的事?”

 

“好吧。”宋亚轩把下巴抵在膝盖,“我之前没和你说,谢均是我表弟,我姑姑的孩子,如果不是我爸压着我,我不会插手他的事情。”

 

刘耀文闻言眼睛猛的睁开,“他是你亲戚?”

 

宋亚轩点头。

 

“那你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

 

“被家里远房亲戚缠着身不由己,又不是什么光彩的事。”宋亚轩有自己轴的点,就像他从不提他那重A轻O的家庭,觉得格外丢人。

 

“真是……”

 

刘耀文语塞,坐起身捧着宋亚轩的脸狠狠亲下去,发泄一样对着他的嘴唇又啃又咬,完了自己又觉得心疼,可怜巴巴地舔舐着他。

 

他尊重宋亚轩对于自己的事情有想说和不想说的权利,但偶尔也有感觉到了委屈,这种委屈又能很快被自己转化为了动力,只要再对宋亚轩更好一些,他就会安心地依赖自己。

 

刘耀文总是这样,宋亚轩什么也没说,就把自己哄的好好的,有时候他自己也怀疑,这小清柑是不是还对他参杂了点罂粟。

 

一直到梅雨季过去,才有些夏天的生机,他们的爱情也慢慢有更多的生机。

 

谢均拿到实习证明后就和他的Omega去毕业旅行,可是刘耀文看到这“苍蝇”终于离开了宋亚轩这块“蛋糕”的身边也没有多开心。

 

宋亚轩自从自己住之后心情好了很多,周末买了一些蔬菜水果,自己在家里做饭,转头给愁眉苦脸的刘耀文喂了一颗小番茄。

 

“谁又惹我们耀文不开心?”

 

这小番茄酸得刘耀文的脸更皱了,“人家毕业了就去旅行,你还没毕业已经在赚钱了,一点都没有歇歇,要不你请个长假吧,我带你去玩。”

 

“我不喜欢出远门。”

 

“旅行不喜欢吗?大海啊,峡谷啊,雪山啊。”刘耀文就是有点觉得人家Omega有的,他的宋亚轩也得有,“我肯定给你拍特别漂亮的照片,让别人都羡慕死你。”

 

“我也不羡慕别人去旅行呀。”

 

宋亚轩自己吃了一口小番茄,酸得不行,懊悔被小贩诈骗了,一盘小番茄被他推到一旁。

 

“我就喜欢有时间了自己待在家里,我很享受属于我自己的空间,谁也别打扰我。”

 

小时候就想有自己的房子,装扮成自己喜欢的、舒服的模样,可以懒惰,可以乱摆,这里没人会觉得他做什么事都不对。

 

但和小时候不一样的是,以前他觉得这样一个空间只要他自己就够了,可现在的他看着刘耀文,有一种幸好他也在眼前的幸福感。

 

“啊那哥哥,不会觉得我在这里打扰你了吧?”

 

刘耀文故意的。

 

宋亚轩捏了一下他的鼻子,“如果我觉得打扰啊,那我会连沙发都不给你准备。”

 

“没关系,没有沙发,我睡地板也没关系的,只是有一点点冷,但是我可以忍耐的。”

 

“刘耀文,你不要故意这样。”

 

宋亚轩现在逐渐能够看懂刘耀文伪装的柔弱,可他不知道自己教训人的语气算得上娇嗔。

 

刘耀文从后面抱着他,脑袋贴在他的肩膀上不说话,柔弱又怎么了呢,他一个Alpha在自己的Omega面前要什么脸。

 

可刘耀文真没想到宋亚轩突然停下手里的动作,声音很小地问他。

 

“晚上睡沙发的时候冷吗?”

 

初夏,气温恰好,一点也不冷。

 

“冷啊,哥哥,太冷了。”刘耀文觉得怀里的人有一根紧绷的弦在松懈。

 

“那今天晚上要进来睡吗?”

 

“床会不会太小了?”

 

宋亚轩更不好意思了,“我往里睡一点……”

 

这餐饭因为这样暗示性极强又略显笨拙的对话,吃得特别心不在焉。

 

刘耀文在厨房洗碗的时候就能听到外面传来瓶瓶罐罐磕磕碰碰的声音,他没有出去,压不住嘴角的笑意,脑海里是动画片里慌张的小猫在上蹿下跳的模样。

 

作为年轻人,他们不谋而合在晚上八点钟就早早进了房间。

 

刘耀文先洗完澡,一想到一会要做些什么事情就紧张,房间内的浴室传来水声,宋亚轩在里面磨蹭得越久,他就更加坐立难安。

 

水声停止,浴室门也等了很久才打开。

 

宋亚轩出来的时候,整个人像是被热气烤熟似的,刘耀文看着他红温得不行,缓解气氛道,“我以为你晕倒在里面了,都准备去救你了。”

 

“没……”

 

“把自己洗得这么干净呀?”刘耀文主动去牵他的手,把他拉到床上,“你现在像个红糖馒头。”

 

“我,那个……”宋亚轩磕磕绊绊在解释,“给自己做了一点那个准备……就是一会,你好弄一点?”

 

刘耀文一开始没听懂,愣了一下反应过来宋亚轩的意思是刚刚在里面给自己扩张好了,顿时惊得无言。

 

“那个,我之前看到有一些科普,反正我们……我们是情侣嘛,这种事情迟早会发生……所以我,我就学了一点。”

 

“宋亚轩你真是……”

 

刘耀文这下真想咬人了,在他耳边用力一咬,忍了半天,没忍住。


“又纯,又骚。”

 

“你,你在说什么!”宋亚轩不可置信,眼睛瞪得圆圆的,“为什么要这么说我?”

 

刘耀文揽着他的腰把他压下,“你还学了什么?在哪里学的?不知道这不是凶你,是在夸你吗?”

 

“你不要这么不正经。”

 

“姐姐啊……”

 

刘耀文觉得他可爱到自己想发疯了,莫名其妙喊了一句姐姐,他觉得这个称呼完全包含了他是公主,他是女王……

 

“正经来说做爱就是要不正经的。”

 

宋亚轩听不下去,抬手捂住刘耀文的嘴巴不让他再说了,刘耀文乖顺了两秒,不该说的话就要用嘴亲,一路从宋亚轩的脸颊往下,柔软覆盖过他的身体,那些宋亚轩根本没有想到的地方,他也要亲。

 

此时此刻他只觉得无比庆幸,洗澡的时候把自己从里到外都刷了一遍。

 

只是刘耀文的热情实在让他招架不住,身体陌生的快感对他来说已经是负荷了,他双手揪着刘耀文的头发,让他起来。

 

刘耀文意犹未尽抬起头,嘴边湿漉漉,“你扯得我头发好疼啊,不爱我了吗?”

 

这句话前后根本没有因果关系,在这种时候刘耀文也要向宋亚轩确认是否爱他,宋亚轩总怕他多想,残留的理智让他举起软绵绵的手,抚摸着刘耀文的脑袋。

 

“耀文,乖啊……”

 

“说你爱我,很爱很爱我,没我就会死的爱。”

 

太夸张的表达,宋亚轩说不出口。

 

在这几年刘耀文无数次的表白里,他给予肯定的回应也不过是一句“那我们试试吧”。

 

他在泥潭里鼓起勇气抓着岸边的手,从泥潭里出来的时候太脏了,怎么会热烈地上前拥抱那双手呢。

 

宋亚轩不说话,刘耀文不逼迫,他自己也是第一次做这种事情,注意力全在怎么样做能让宋亚轩有更好的体验感,每一个动作都会观察宋亚轩的反应,慢慢摸索到了他皱眉的时候,是舒服,还是痛苦。

 

小清柑遇到热水,迸发出的清香幽雅扑鼻,刘耀文轻轻揉着他的腺体,撕开最后的防线,牙齿抵在上面。

 

“现在痛吗?”

 

宋亚轩彻底没有了意识,身体贴着刘耀文,摇摇头,傻傻地问他,“耀文,我是不是喝醉了?”

 

白兰地当然容易醉,刘耀文已经很克制自己不要散发出那么多的信息素,害怕宋亚轩的身体受不了。

 

“痛的话,难受就咬我。”

 

“我喜欢这种。”宋亚轩晕得不行,刘耀文问他喜欢什么,他说了很久,才说出来,“喜欢喝醉,我什么都不想了,就记得喜欢你。”

 

“宋亚轩,你真的是故意的。”

 

情上头,欲上身,一开始的温柔被无法控制的情愫推动,刘耀文开始把力气都用上。

 

宋亚轩逐渐到达临界,反而恢复意识,恐惧地想要按住刘耀文的手,发现摇晃至极,伸手摸着他的头发,因为以往这种时候,刘耀文总是最听他的话。

 

“停……停下……”

 

“不好,哥哥。”

 

“耀文,你听哥哥话……”

 

“再忍忍。”刘耀文故意,“姐姐,忍忍……”

 

他根本没有停下,缓下。

 

宋亚轩被逼急,身体完全无法掌控下,头脑发热,委屈得不行,抬手朝着刘耀文的脸上扇过去,力气不重,但两人都停下了。

 

他更加清醒,有些手足无措,“对不……”

 

“姐姐,还要。”

 

刘耀文没有生气,反而眼睛似乎更深邃。

 

他低下了头,把脸颊朝着宋亚轩的手掌心里凑上去,“这样才对,要这么对我,姐姐,这是奖励。”

 

宋亚轩,把你所有不满都宣泄在我身上才好呢。

 

刘耀文顾不上宋亚轩的吃惊,翻了个身互换了位置,让宋亚轩高高在上俯视自己,拉着他的手继续贴在自己的脸上。

 

“姐姐。”

 

“……”

 

清晨第数不清的几缕阳光,终于叫醒了两个人。

 

宋亚轩睁开眼睛的时候,刘耀文已经睡眼惺忪地盯着自己在笑,反应了几秒,昨晚的细节慢慢在脑海里清晰,瞬间无法坦然面对刘耀文,羞得他想找条缝钻进去。

 

可刚缩进被子里,身体剧烈的疼痛,让他们忍不住痛呼出声。

 

刘耀文马上坐起来,扶着他坐好。

 

被子滑落,身上就像一张白纸上打翻了颜料,青色,红色的痕迹遍布身体,他心虚地摸着自己的脑袋,“对不起哥哥,你打我吧。”

 

他还好意思提到这个字眼。

 

宋亚轩脑海里闪过的画面,是后半夜自己又气又恼,连带着这些年受的无数委屈都发泄了出来,一拳一巴掌,不断落在刘耀文身上。

 

看着刘耀文舒坦的表情从不理解到因为能够取悦到他而感到快乐,宋亚轩以为自己是疯了。

 

可天亮了,他现在很清醒,更难为情。

 

刘耀文看出他的窘迫,“你别动,我去拿点药给你涂一下。”

 

宋亚轩的屋子,刘耀文很熟悉,很快在也要向你放出了药膏和棉签,回到房间里,跪在宋亚轩的身边。

 

身体的伤痕像冬天的雪梅,他一点点上药的时候每每感叹一句艺术品,就立刻痛斥自己是变态,有的伤痕甚至在涂药之前,都忍不住轻轻地落上一吻,再轻轻替他涂好药,最后轻轻吹一口气。

 

涂药涂了很久,刘耀文最后心疼地碰了一下他的腺体。

 

“还有哪里疼吗?”

 

宋亚轩扭过头,眼睛汪汪,指了指自己的手腕,“这里也疼……”

 

刘耀文牵起他的手端详,“这里也疼?”

 

“嗯。”

 

“这里,因为哪个姿势啊?”

 

他的好奇让他脱口而出,说完之后抬头,正巧碰到宋亚轩恼羞成怒的点,被滋润过的Omega在面对完完全全属于自己的Alpha时,骄横得不行,用力扇了刘耀文一巴掌。

 

啪——

 

清柑的清香比巴掌的疼痛,更让刘耀文记忆犹新。

 

他笑得更开心,不仅因为那点特殊的癖好,更是开心宋亚轩愿意这么放下戒备对他。

 

“我知道啦,姐姐打我都打疼了。”

 

 

 

 

 

 

 

 

 

 

END.

 

有彩蛋.

_温醉

文轩]相对寂寞 - 00.

架空  Alpha × Beta


BGM: Etude - Joep Beving

 

00.

 

刘耀文离开时动作很轻,但宋亚轩还是醒了。卧室门没有关,宋亚轩陷在雪白的床褥里循声看,睡眼里掠过Saint Laurent铅灰色的一角。他没有喊住他,眼皮又沉沉合上。他想起入梦前最后一帧记忆:恢复了八成理智的刘耀文把他裹在浴袍里,从隔壁套房打横抱到这一间。上一间的床单湿得像洗过还没烘干。

酒店大床空掉的一侧已经变冷,他没力气整个人滚过去,只是把脸往那只枕头里埋。...

架空  Alpha × Beta


BGM: Etude - Joep Beving

 

00.

 

刘耀文离开时动作很轻,但宋亚轩还是醒了。卧室门没有关,宋亚轩陷在雪白的床褥里循声看,睡眼里掠过Saint Laurent铅灰色的一角。他没有喊住他,眼皮又沉沉合上。他想起入梦前最后一帧记忆:恢复了八成理智的刘耀文把他裹在浴袍里,从隔壁套房打横抱到这一间。上一间的床单湿得像洗过还没烘干。

酒店大床空掉的一侧已经变冷,他没力气整个人滚过去,只是把脸往那只枕头里埋。漫入鼻腔的是一阵复合的香气,护发精油、须后水、檀香木手串,他同刘耀文过了太多次夜以至于能够一一分辨。他不是嗅觉不灵。然而他用力再用力呼吸,还是没有任何传闻中咖啡豆深度烘焙后的极致的苦。


门又滴地响了一声,宋亚轩迷茫转过脸。刘耀文嘴角勾起很轻佻的弧度但很快消失,向他走近:“中午好。”

宋亚轩用手去挡自己肿热的眼:“我以为你退房了。”一开口他才感知到嗓子痛到难以出声的地步,好像某件怒张之物还抵在他的喉腔。

始作俑者俯身拢了拢他额发:“吵醒你了?对不起哦。续住了,好好休息。”

温存的手很快离开,刘耀文越过他,从他刚紧抱着的枕头底下抽出自己的手机。起身前他在宋亚轩唇边轻轻落了一个吻,手撑在人脸侧,自上而下的垂怜。“痛不痛?”他问。

 

痛不痛。痛不痛?

哪次不痛?哪次不是全身都痛?

 

答非所问:“你好了?”

刘耀文向他示意床边地毯上空掉的抑制剂针管:“第四天了,光靠你你受不了。”

“好了就好。”宋亚轩把自己蒙住。

 

隔着被子,刘耀文揉乱了自己亲手给人拢好的头发:“不要闹脾气。”

窸窸窣窣的声响里,话音像来自错误频段一样失了真。而后世界再次安静,“砰——”,确凿真切。

 

宋亚轩没有掀开被子,摸过那只枕头再次抱进怀里,十几分钟僵持不动,直到手机来电。刘耀文提醒他记得给腺体消毒、换药贴。宋亚轩仍是蒙在被子里接的,闷声说好,又说:“我没有闹脾气。”

另一边沉默几秒,也说好。

“我只是太累了。”

“好好休息。”他的回复照旧。

 

其实刘耀文的关心从事实上就是谬误,因为宋亚轩没有腺体。如果说Beta颈后无限退化的那一点遗留也可以叫做“腺体”,那么人类可以宣称自己至今还长有尾巴。宋亚轩费力回身看着镜子消毒,酒精碰到血肉模糊处而痛得手抖之际,他突发奇想:咬一个Beta的后颈,与咬他的膝盖骨并没什么不同。这个念头把他自己给逗笑了,而这种苦中作乐的精神逗笑了他第二次。

宋亚轩躺回床里,给刘耀文发语音:下次你可以咬我膝盖。刘耀文回以问号。

片刻后,发回一条语音。宋亚轩贴在耳边点开,先听见背景里有人在讲业务板块云云,然后刘耀文的声音低沉地压倒一切:“下次我轻一点。”

连放了三遍,宋亚轩慢慢收回垂在床边的手,腿夹着被子绞紧。遮光窗帘沉重的烟灰色的阴影中,他是余烬间一块没烧透的炭,碰到一点迸溅出的火星,就再次轻易地燃烧。

 

事情就是这么简单:抑制针剂只对波动的激素有用,他上的是另一种化学物质管不住的瘾。


TBC.



写了个新故事,先发一段开场。每周一三五晚上九点更新。

Anyway!阅读愉快;)

cherish

其实我们不得不承认这个世界是出现不了时代峰峻的替代品的。没有人能真正放下爱过的时代峰峻的孩子们的。

虽然我们说时代峰峻是小作坊是草台班子,可是我想他好像就赢在这一点。

这个小作坊竟然是真的夹杂着人情味的,我时常好奇这个破地方怎么能养出这么一群有爱的小孩呢?

很多时候他们在这群孩子们面前拥有着绝对的话语权,他们掌控着这群孩子们的未来,却又亲自给他们设下重重难关,在我看来很多时候都是没苦硬吃。

时代峰峻的养小孩的行为简直太东亚父母了。他爱你却又进行苦难教育,到头来你满脸泪地问他为什么要这么做,他只是轻飘飘地说我都是为了你好啊。

你确实在他身上得到了些许好处,可是这一路走来你身上的泥巴还有......

其实我们不得不承认这个世界是出现不了时代峰峻的替代品的。没有人能真正放下爱过的时代峰峻的孩子们的。

虽然我们说时代峰峻是小作坊是草台班子,可是我想他好像就赢在这一点。

这个小作坊竟然是真的夹杂着人情味的,我时常好奇这个破地方怎么能养出这么一群有爱的小孩呢?

很多时候他们在这群孩子们面前拥有着绝对的话语权,他们掌控着这群孩子们的未来,却又亲自给他们设下重重难关,在我看来很多时候都是没苦硬吃。

时代峰峻的养小孩的行为简直太东亚父母了。他爱你却又进行苦难教育,到头来你满脸泪地问他为什么要这么做,他只是轻飘飘地说我都是为了你好啊。

你确实在他身上得到了些许好处,可是这一路走来你身上的泥巴还有伤痕又都是他给你的。

就是这样爱里掺杂着恨,恨里掺杂着爱。

你恨不起来他,你想远离他你又离不开他。

好矛盾的感情。

又非常典型。

刷视频的时候看到马嘉祺在重庆场演唱会唱未闻花名的时候哭得有些崩溃,突然感受到了在时代峰峻长大的小孩身上的痛点在哪里。

这一路走来真的很苦,时代少年团现在确实算是很成功了。可就算这样也过得不好,就像当年我觉得TFB已经很红很红了却依然在爱奇艺坐冷板凳。很多时候我发现这个世界就是这样的,你以为苦尽甘来却发现这个世界完全不是你想的那样。离开了属于你的家遇到的奇怪的事情更多。

你会受委屈,你有苦难言。

我想这其实也就是成年人的世界。

但在家里你总是能做一个小孩。

养成系的粉丝粘性真的很强,因为大家一起度过的不仅仅是很长的一段时间,不仅仅是一起成长,我觉得更加重要的是我们在一起忍痛。

忍痛这个词非常适合我们东亚小孩,这个词基本贯穿我们的前20岁。

很多时候大人们总觉得我们在无病呻吟,但是每个时代的小孩所面临的都不一样。我们的痛苦,我们的爱,在乎的人很少。

所以我们忍下来了,连同我们的真心一起。

他们好痛苦,我们也是。在某一刻我们在他们身上发现了属于我们的痛点。

太好了,是共鸣,我们有救了!

我们真的有救了,因为我们的爱找到了栖息地。

京酱肉丝菜

文轩||成长快线


 

竹马养成

伪酷哥X真软“妹”

纯爱 一发完1.4W➕

请勿上升

 

00

从0岁到100岁,对象就要养成系用着才顺手

 

01

 

刘耀文和宋亚轩第一次碰面是在幼儿园门口,那是三岁的他迈进人生新阶段的第一步。

 

和此时此刻站在幼儿园门口的家长一样,宋亚轩的爸爸妈妈也是全家出动,蹲在背着书包还是个小萝卜头的他面前,耐心细致地讲解着入学注意事项。

 

“妈妈,那些小朋友怎么哭了?”

 

只可惜对于三岁的孩子来说,周围能够将他们注意力吸引走的诱惑太多了,宋亚轩虽然站在父母面前,......


 

竹马养成

伪酷哥X真软“妹”

纯爱 一发完1.4W➕

请勿上升

 

00

从0岁到100岁,对象就要养成系用着才顺手

 

01

 

刘耀文和宋亚轩第一次碰面是在幼儿园门口,那是三岁的他迈进人生新阶段的第一步。

 

和此时此刻站在幼儿园门口的家长一样,宋亚轩的爸爸妈妈也是全家出动,蹲在背着书包还是个小萝卜头的他面前,耐心细致地讲解着入学注意事项。

 

“妈妈,那些小朋友怎么哭了?”

 

只可惜对于三岁的孩子来说,周围能够将他们注意力吸引走的诱惑太多了,宋亚轩虽然站在父母面前,但小脑袋早就被旁边的小朋友们给吸引了。

 

这一小会,他已经看到三个小朋友哭着被爸爸妈妈抱走,还看见几个小朋友满院子跑就是不听家长的话。

 

“他们可能有点害怕,你害怕吗?”

 

宋妈妈这会比宋亚轩还要紧张,虽然在假期了她每天都要带着宋亚轩到附近转一圈,旁敲侧推的给他安利这所幼儿园有多漂亮多有趣,可现在场面混乱成这样,宋妈妈生怕宋亚轩也会被其他小朋友的情绪传染。

 

“不害怕。”

 

宋亚轩摇了摇头有些不解,幼儿园后面就是小区大门,从小区进去往左拐就能走到家,而且现在是白天,为什么会觉得害怕呢。

 

“好,那在幼儿园要听老师的话,妈妈下午就来接你回家。”

 

“好”

 

宋亚轩点了点头,一旁负责接待他的老师顺势替他拿下书包,没哭也没闹,直接就跟着老师往教室里走去。

 

教室里坐了不少小朋友,宋亚轩抬头望过去还看到了好几个之前一起在小区里玩的小伙伴,原来妈妈真的没骗他,上了幼儿园就可以一直跟小朋友们玩了,不用担心到点要回家吃饭。

 

宋亚轩在贴有自己姓名贴的板凳上坐下,他没有主动去找别的小朋友玩也没主动跟自己认识的小伙伴打招呼,毕竟妈妈说到了幼儿园要听老师的话,老师让做什么才能做。

 

可是老师一直没有给他们布置任务,宋亚轩坐了一会儿就觉得无聊,两只手托着腮百无聊赖地看着窗外太阳照射进来的光线,妈妈说等太阳落山,幼儿园就上完了。

 

可是太阳落山还要多久?

 

 

宋亚轩想不明白,他太小了,什么都不懂,时间是只有大人才知道的事。

 

目光又转回教室里,宋亚轩忽然发现在自己的斜对角,还有一个跟他一样坐在椅子上的小朋友。

 

对方低着头一动不动,双手环胸似乎还有点生气。

 

宋亚轩好奇地观察着对方,可惜两人中间隔的距离实在太远,视线很容易被挡住。宋亚轩只好来回扭着身子,试图从缝隙中看到对方抬头。

 

 

教室里来了新的小朋友,大家的注意力被吸引过去,对方也下意识地抬了头,刚好跟宋亚轩的眼神撞上。

 

 

宋亚轩可以确定,对方不是他们小区里的小孩,因为他们小区没有第二个像他一样可爱的小朋友了,只不过对方现在眼睛红红的,像是刚哭过。

 

宋亚轩立马就想到了刚刚在幼儿园门口,那些哭着闹着不想上学的小朋友,他们看上去真的很难过,对方也是吗?

 

宋亚轩太想回去跟对方打招呼了,可他还没有得到老师的允许,不知道能不能离开自己的位置,最后只能起身拉着自己的小板凳一块跑到对面的角落。

 

“你别哭了,我这里有小饼干。”

 

宋亚轩不知道怎么安慰对方,就从自己的口袋里掏出了一包小饼干,这是今天出门之前妈妈塞给他的,说如果实在饿了就吃掉,虽然现在宋亚轩还不饿,但这个饼干特别好吃,说不定可以缓解对方的难过。

 

“我不要,我没哭。”

 

对方倔强地抹了把眼睛推开了宋亚轩的手,不就是上幼儿园吗,他才不会哭。

 

“你叫什么名字?”

 

被推开的宋亚轩也没有难过,把小饼干收回口袋歪着头去看对方的姓名牌。

 

“刘……文”

 

“是刘耀文。”

 

刘耀文的耐心彻底没了,先是被人发现偷偷流泪现在又被叫错名字,他的面子已经不复存在了。

 

“我不认识中间那个字嘛~我还没上过学。”

 

被吼了第二声宋亚轩心里有些难过了,他不是故意不念中间那个字,是他真的不认识。

 

“我也没上过学,但是我知道这是宋亚轩。”

 

刘耀文面无表情地指着宋亚轩胸口衣服上挂的姓名牌,准确的念出了这三个字。

 

“那你好厉害呀,都读对了。”

 

宋亚轩低头摸了摸自己的姓名牌,又看看刘耀文的,心里默默把那三个字读了好几遍,以后可不能说错了。

 

等到所有小朋友都到齐老师开始排位置,宋亚轩一脸期待地望向刘耀文,希望刘耀文可以跟他排排坐,这样以后两人做游戏就可以分到同一个组里。

 

他以为刘耀文也会这样想,毕竟他们是这个幼儿园里第一个知道彼此名字的人。

 

然后刘耀文只是一声不吭地将自己的椅子拉到了后排的最角落,不挨着宋亚轩也不挨着其他小朋友。

 

 

宋亚轩好难过,放在口袋的手里还捏着那块小饼干,他想着如果刘耀文一会坐过来的话,自己就把这包饼干送给他。

 

座位分完了,宋亚轩没能跟刘耀文分到一起,宋亚轩身边的两位小朋友都是之前在同一个小区做过游戏的,大家关系也不错。

 

小朋友的心思装不了多少事,转头就把换位的小插曲给忘了,在幼儿园上学的第一天,宋亚轩一直都在跟其他小朋友们一起吃饭睡觉做游戏,玩得非常开心。

 

太阳还没落山,带队的老师就让他们收拾好自己的小书包准备放学回家了。

 

因为都是第一天上学,家长们来得特别积极,宋妈妈努力了半天才算在不前不后的时间点上接到了宋亚轩。

 

看到宋亚轩面色正常行动自如宋妈妈又松了口气,毕竟她来的路上可是看到不少小朋友见到家长之后直接崩不住号啕大哭的。看来假期里每天的洗脑对宋亚轩来说很有用。

 

为了奖励宋亚轩第一天上幼儿园没哭也没闹,宋妈妈带着他去超市买了糖果,只是在挑选糖果的口味和数量上宋亚轩纠结了一下。

 

“妈妈,我想买四个。我想分给今天和我一起做游戏的那两个小朋友。”

 

今天他们三个人玩得非常开心,宋亚轩跟他们相处得很愉快,快放学的时候其中一个小朋友说明天要请他们吃零食,宋亚轩也想请他们吃。

 

“可以啊,那还有一根呢?”

 

“嗯……还有一根给刘耀文。”

 

宋妈妈从宋亚轩口中听到了一个陌生的名字一时间还没反应过来,不过转念一想,估计是在幼儿园认识的新的小伙伴,立马就答应了下来,甚至为宋亚轩第一天就在幼儿园找到新朋友感到高兴。

 

“妈妈,隔壁邻居要搬来了吗?”

 

宋亚轩牵着妈妈的手走在回家的路上,他们住的都是高档小区,独栋别墅,假期里宋亚轩每天都能从窗户里看到隔壁进进出出来了好多搬家工人,妈妈说是新邻居要来了。

 

“对呀,而且他们家的小朋友跟你上同一个幼儿园,改天介绍你们认识好不好。”

 

“好!”

 

宋亚轩嘴里含着棒棒糖心里已经开始思考新邻居家的小朋友是男孩还是女孩,性格热情还是内敛,会不会像刘耀文一样冷酷。

 

不过很快,宋亚轩就找到了答案,因为他在邻居家门口看到了刘耀文。

 

“刘耀文!”

 

明明半小时之前还坐在同一个教室里,这会遇上了反倒像是多年未见的好朋友,宋亚轩冲过去一把抱住了刘耀文,眼睛笑得弯成了两个小月牙。

 

“原来你就是我的新邻居。”

 

宋亚轩很高兴刘耀文能成为他的新邻居,抱着对方晃来晃去,最后还是宋妈妈走过来把他拉开告诉他嘴里吃着东西不能那么激动。

 

这可算是提醒宋亚轩了,立马从口袋里翻出了原本打算明天上学再给刘耀文的糖果,撕开包装袋不由分说地就往刘耀文嘴里塞,根本不管对方想不想吃。

 

应该没人会拒绝柠檬味的糖果吧。

 

宋妈妈也没想到新邻居就是儿子在幼儿园教的新朋友,两家人简单碰了个面寒暄一下不由得感叹缘分的确妙不可言。

 

“妈妈,我吃完饭可以去找刘耀文玩吗?”

 

和刘耀文成为邻居这事被宋亚轩在饭桌上讲给了宋爸爸听,而且迫不及待地就想去找刘耀文玩,白天他们在幼儿园里都没有说话的机会。

 

“可以啊,但是你要先经过刘阿姨的同意。”

 

“好的,我知道怎么说。”

 

得到允许,宋亚轩以最快的速度吃完饭跑出家门,宋妈妈只是从门口看了一眼,都是邻居离得近,俩孩子在一起玩都让人放心不少。

 

宋亚轩跑到刘耀文家门前用力敲了敲门,原本是想按门铃的,只可惜门铃太高,他就算踮起脚也够不到。

 

“阿姨好~我今天可以来找刘耀文玩吗?”

 

大门打开,宋亚轩见到了刘耀文的妈妈,仰起头甜甜地打了个招呼。

 

“当然可以,快来。”

 

“谢谢阿姨”

 

“不客气,你怎么这么可爱呀。”

 

刘妈妈在生孩子之前一直想要个女儿,后来得知自己怀的是男孩之后就盼望着能有一个可爱一点的男孩,结果没想到一个愿望都没实现。

 

今天在家门口看到宋亚轩,她就有一种想要直接抱回家去养的冲动,没想到现在对方居然主动送上门了。

 

宋亚轩根据指引找到了刘耀文的卧室,刘妈妈甚至还贴心地替他按下了门把手。只可惜他有些不敢进,他怕刘耀文凶他。

 

“我可以进来找你玩吗?”

 

一只小眼睛躲在门缝后面偷偷地观察着坐在课桌椅上的刘耀文,连声音都是轻轻的。

 

“不行,我没时间。”

 

“你在做什么?”

 

刘耀文没有直接赶他走,宋亚轩就顺着墙角挪过去,挪到刘耀文身边看到了他摆在桌子上的书本。

 

“我要写作业。”

 

刘耀文一本正经地告诉宋亚轩,而手下压着的还真就是一张口算题。

 

 

“作业是什么?”

 

“作业就是上了学的人都需要完成的任务。”

 

其实刘耀文也不明白作业到底指的什么,他只是听他的表哥表姐们说上了学就要写好多作业。

 

“如果完不成会怎样?”

 

“完不成就要去坐牢。”

 

刘耀文皱眉思考了一下,他记得之前有一个表哥就不喜欢完成作业,结果被她爸妈送到了很远的地方,到现在都没回来。

 

刘耀文在电视剧里看到过,如果你长时间见不到一个人,也许他已经被抓去坐牢了。

 

什么?!

 

宋亚轩吓了一跳,不完成作业不仅没办法去幼儿园和小朋友们玩游戏分享零食,还要被抓去坐牢,就永远见不到爸爸妈妈了。

 

“所以我现在没时间跟你玩,我要先写完作业。”

 

刘耀文不想坐牢,虽然他很讨厌幼儿园,但是幼儿园放了学可以回家,坐牢不行。

 

“那我也要先去写作业了。”

 

宋亚轩吓得转身就往家跑,刚切了点水果准备给两个小孩解解渴的刘妈妈看着从刘耀文卧室落荒而逃的宋亚轩一脸惊恐。

 

“刘耀文!你干什么了!”

 

另一边本以为宋亚轩要在邻居家玩一会正准备泡澡敷面膜的宋妈妈看着宋亚轩脸色惨白地跑回来吓了一跳。

 

“怎么了宝宝?”

 

“妈妈,我……我要写作业!”

 

宋亚轩跑的上气不接下气说话都不利索了,连滚带爬的从沙发上把书包拿起来。

 

“作业?你们今天哪有作业?”

 

今天才是他们第一天上学,宋妈妈的手机上也并没有老师通知今天还有作业的事情。

 

“有的,上学的人都有作业的。”

 

宋亚轩心急如焚,可打开书包之后只看到了自己的小水杯和一件小外套,根本没有作业。

 

“怎么办妈妈,我没有作业,我要被抓去坐牢了呜呜呜呜……”

 

宋亚轩成功被吓哭了,眼泪像不要钱一样往下掉,哭的那叫一个悲痛欲绝,偏偏宋妈妈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一时间想不到从哪哄起。

 

 

宋妈妈在这边手忙脚乱,刘耀文那边已经被自己妈妈拎着后脖颈过来给宋亚轩道歉了。尤其是打开门刘妈妈听到宋亚轩的哭声之后,恨不得直接朝刘耀文屁股上踹两脚。

 

好好的孩子,没两分钟就给人家惹哭了。

 

刘耀文觉得自己也很无辜,他根本没有惹到宋亚轩,是宋亚轩自己要回家写作业的。

 

 

最后两个大人两个小孩花费了半个多小时时间才搞清楚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宋妈妈哭笑不得,将宋亚轩抱到怀里拍了拍后背,告诉他幼儿园暂时还不需要写作业,而且就算不完成作业也不会被抓去坐牢。

 

“那表哥是怎么回事。”

 

“你表哥只是出国留学了!不是去坐牢了!”

 

刘妈妈颇感无语,这才第一天就闹了个那么大的乌龙把人家整成这样,以后的邻居还怎么做。

 

“好吧,那是我搞错了,对不起。”

 

刘耀文知道是自己搞错事情弄哭了宋亚轩,转头对宋亚轩说了句对不起。

 

宋亚轩大概是哭累了,眼眶里还挂着泪,靠在自己妈妈身上小声地吸气,然后轻轻地回了他一句“没关系”

 

“那你问问人家还愿意跟你做好朋友吗”

 

刘妈妈从后面戳了戳刘耀文的胳膊,这孩子怎么跟他爸一样都不知道主动一点,到手的友谊可别飞了。

 

“你还愿意跟我做朋友吗。”

 

刘耀文遗落了那个好字,他不知道什么样的朋友才算好朋友,毕竟他跟宋亚轩现在连朋友都不算。

 

宋亚轩听完刘耀文说的话之后轻轻地摇了摇头,随后又把脸往妈妈怀里埋了埋。

 

“这……”

 

刘妈妈大惊失色,就连宋妈妈也没想到宋亚轩会拒绝,印象中他不是那么小气的人。

 

“除非你明天同意坐我旁边。”

 

原来在这等着呢,两位妈妈终于松了口气,刘妈妈则是更加搞不懂自己儿子了,居然还敢拒绝人家坐他旁边。

 

“好。”

 

刘耀文点头答应,宋亚轩的脸上立马有了喜色,忍不住吸吸鼻子顶着自己哭成花猫的脸冲着刘耀文笑了笑。

 

“那我们还是好朋友!”

 

 

宋亚轩也不知道那天回去耀文的妈妈又给他说了什么,但是打那之后宋亚轩每一天在幼儿园里都是跟刘耀文一组,吃饭一组,做游戏一组,就连睡觉的小床都是紧紧挨着的,甚至有时候刘耀文中午睡不着还喜欢趁老师不注意偷偷掀宋亚轩的被子,抓他的手。

 

宋亚轩虽然不喜欢刘耀文这样捣乱,但是他听说如果犯了错误被老师知道就会挨罚,在三岁小朋友的眼中被老师惩罚和被抓去坐牢没什么区别,他不想看刘耀文“坐牢”所以他一次也没有告过状。

 

不过这种想法随着年龄和阅历的增加逐渐就会发生变异,尤其是上了小学,到了一个事事都要打报告的阶段,宋亚轩就摒弃自己之前的想法了。

 

他得让刘耀文“坐牢”不然对方是不会知错就改的。

 

“老师,刘耀文那我的橡皮”

 

“老师,刘耀文用我的水杯喝水”

 

“老师,刘耀文抢我的作业本!”

 

“。”

 

宋妈妈怎么也没想到,自己第一次被老师请家长会是因为自己的儿子太爱打小报告。

 

“亚轩妈妈,亚轩平时和耀文的关系是不是不太好。”

 

作为一年级的班主任,他们老师也很无奈,六七岁的孩子正处在敏感期,随便一点小事对他们来说就比天还大,作为老师她有义务帮助孩子顺利度过这个敏感期,但宋亚轩未免也太敏感了,而且只对刘耀文敏感。

 

“关系特别好呀,他们从幼儿园就一起玩。”

 

宋妈妈都不需要回忆,因为她昨天晚上刚把宋亚轩从刘耀文家的小床上抱回来,睡前俩人非要在一起睡,怎么劝都不听,而且还不是第一次了,怎么转头就被老师因为关系不好找家长了。

 

“要不这样吧,我给他们调个位置,坐得远一点。”

 

“我不要,我就要跟宋亚轩一起坐。”

 

一听要换位置,第一个不同意的就是刘耀文,他才不要跟别人做同桌,整个班里他就只喜欢跟宋亚轩玩,他们晚上还能一起回家一起写作业。

 

“亚轩你呢?”

 

“我……我也不要。”

 

两人都不想换位,老师也没有办法了,最后还是宋妈妈想了个办法,带着宋亚轩去学校门口买了个小本子,让他把想告的状都记在小本子上然后等放学拿回家给父母看。

 

不得不说这个方法的确管用,宋亚轩那一整天都没有找老师告过状,只不过晚上放学回家之后将自己写的汉字和拼音夹杂的告状本送到了妈妈面前。

 

“这么多啊……”

 

足足五六页,甚至有些字连拼音都不会写宋亚轩就画图,宋妈妈看了半天没看懂什么意思,让宋亚轩说宋亚轩也说不明白,因为有些地方是刘耀文教他画的。

 

本想着讲不通就不讲了,但小孩子执拗的心思谁也猜不透,宋亚轩必须拉着妈妈去找刘耀文讲清楚。

 

“这个图案是什么意思?”

 

“这是水杯”

 

“哦对,你下午上课的时候把我的水杯弄倒了好几次。”

 

“我是不小心的!”

 

“那这里呢。”

 

“这是我写拼音的时候抄了你的答案……”

 

明明是来告状的,结果到最后两个小脑袋凑到一起研究了半天图文转换,甚至宋亚轩还不如刘耀文记得清楚,好多“罪名”都是刘耀文亲口给宋亚轩讲解的。

 

“小孩子多天真。”

 

宋妈妈和刘妈妈坐在一旁看着两个小豆丁你一句我一句,聊天的话题已经从打报告跑到别的地方去了。

 

“多好,以后俩人也这么好,互相做靠山。”

 

刘耀文和宋亚轩都是家里的独生子,如果没有彼此的存在或许要接受无数场阶段性友谊。

 

等到刘爸爸下班推开家里的门,两位妈妈已经开始互相安利护肤产品了,而两个刚刚还争论不休的小屁孩已经趴在沙发旁边的毛毯上睡着了。

 

宋妈妈又一次将宋亚轩抱回家,拿起地上的笔记本时发现上面原本烙印的“罪名”全被其他的线条覆盖了,本子上画了各种各样属于小朋友的奇思妙想。宋妈妈不由得笑了笑,两个从幼儿园到现在都没分开过几天的小屁孩能有什么矛盾。

 

02

 

两人第一次有过长时间的分离是在小升初的那个暑假,宋亚轩突然告诉刘耀文自己暑假要去爷爷奶奶家,在很远很偏的地方。

 

“去多久?”

 

“两个月。”

 

“去呗,两个月能有多长。”

 

刘耀文满不在乎地耸耸肩,然后等到宋亚轩离开的第一天就后悔了。

 

暑假开始的第一天,明明应该是最开心最放肆的时候,刘耀文却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了,以前这个时候他会去找宋亚轩,或者等宋亚轩来家里找他,两人一起去打篮球玩游戏或者看漫画书。

 

现在宋亚轩不在了,一时间就没人陪他玩了。他想给宋亚轩打电话,但他还没有手机,刘妈妈和宋妈妈不知道在教育上达成了什么一致的理念,觉得孩子不能过早地接触电子产品,所以长那么大,俩人唯一独立拥有过的电子产品是儿童手表,并且那块手表在刘耀文上完四年级之后因为嫌弃过于幼稚而不知所踪了。

 

平时两人在一块,有无数种取乐的方法,现在突然分开了,刘耀文才发现自己想给对方打个电话都难。

 

所以,刘耀文那天做了个大胆的决定,用自己的压岁钱偷偷给自己买了一部手机。

 

可就算拿到了手机,他也没有电话卡,打不出去电话,没办法联系宋亚轩,于是刘耀文只好趁着一次家庭聚餐,拜托已经上大学的表姐给他弄了一个不用的微信号,表姐告诉刘耀文只需要知道宋亚轩妈妈的微信就可以加好友了。

 

这一步对于刘耀文来说是简单的,他随便找个理由就能拿到妈妈的手机,然后记下宋亚轩妈妈的微信号添加就可以。甚至为了防止被发现,刘耀文还以实在是想念宋亚轩为理由,让自己妈妈给宋亚轩妈妈打了一通视频通话。

 

宋亚轩得知刘耀文有了自己的手机和自己的微信号之后非常惊讶,他虽然也有很多零花钱,但他不敢这么做,不过他愿意配合刘耀文玩这个游戏。

 

于是两人约定每天几点到几点之间上线,晚上还能打视频,并且谨慎到让宋亚轩每次聊完天就把对话框从手机里删掉。

 

两人靠着这个方法顺利地度过了一个暑假,甚至中间没被任何人怀疑。

 

然而就在暑假即将结束,他们的地道战任务马上就要成功的时候,还是露出破绽了。

 

宋妈妈想要提前联系一下刘妈妈,让她帮忙看看院子里的花还剩多少,结果一打开聊天框发现竟然还停留在暑假前。可明明这个暑假宋亚轩总是拿自己的手机跟刘耀文视频,按理说应该有很多条通话记录才对。

 

宋妈妈问宋亚轩怎么回事,宋亚轩支支吾吾说不出来,最后是宋妈妈威胁说要给刘妈妈打电话,他才说出了实情。

 

宋亚轩回来那天刘耀文特别高兴,提前两个小时就从篮球场回来了,准备换身衣服等宋亚轩回来直接去找他玩,结果一进门就发现家里的气氛不对,爸爸紧锁眉头站在客厅,而妈妈则是死死盯着摆在茶几上的那部手机,正是被刘耀文藏在床底下的那个。

 

“你给我解释一下,这是怎么回事。”

 

刘妈妈怒火中烧,从宋妈妈口中得知这件事的时候他甚至还有些不敢置信,他的孩子怎么会做出这样的事情,可当他们真的看到了这部手机,随之而来的是更多的担心。

 

怪不得最近刘耀文早早就上床睡觉,怪不得平时也不吵着无聊要出去玩了,敢情全都躲在房间里玩手机去了。这么大的孩子,心智还没成熟,过早地接触网络能遇到什么,万一学坏了怎么办,万一被骗了怎么办,万一染上网瘾怎么办。

 

“你是不是……网恋了。”

 

“?”

 

刘耀文本以为自己妈妈会批评自己偷偷买手机,结果没想到问了一个刘耀文从来没考虑过的问题。

 

“网恋都是骗人的,你才多大呀,你知不知道你这是多严重的事情。”

 

“我没有网恋。”

 

刘耀文甚至不知道从哪开始解释,他玩手机除了跟宋亚轩聊天打视频其他的连个电视剧都不看,怎么可能网恋。

 

“那你要手机干什么?还要私自买个手机。”

 

家里的电视电脑平板从没限制过刘耀文,他想要查什么资料或者想看什么动漫都可以直接使用,偏偏他藏了一个。

 

“我……”

 

刘耀文不想承认自己买手机是因为太想跟宋亚轩聊天,这显得他有点太没面子,但除此之外他似乎也想不到其他理由。

 

“把手机打开我看看。”

 

“不好吧。”

 

“打开!”

 

刘耀文的犹豫让刘妈妈心都凉了半截,难不成他真的勿入了什么歧途跟网上那些乱七八糟的人混到了一起。

 

然而打开手机,刘妈妈看着空荡荡的界面不由得开始沉思,刘耀文的微信只添加了一位联系人,打开聊天框也只有数不清的通话记录。

 

“你跟小宋通话干嘛要藏起来?”

 

刘妈妈的语气一下子就缓和下来了,毕竟这个结果的确出乎他的意料。刘耀文颜面扫地最后拿着自己的手机愤然离席。

 

刚回到家本以为也要接受凌迟的宋亚轩静静等待着自己妈妈的发落,结果左等右等没等到挨骂反而等到了妈妈说下去要带他去买手机的消息。

 

刘妈妈也给刘耀文办了专属的电话卡,两人拥有了自己的微信,好友添加成功的一瞬间宋亚轩无比高兴,刘耀文问他傻笑什么。

 

“以后终于不用再删掉聊天记录了。”

 

两人拥有了自己的电子设备,但妈妈们担心的事情从来没有发生,刘耀文和宋亚轩还是和从前一样每天一起上学一起放学周末一起出去玩,没有被电子游戏毒害,甚至宋亚轩在初中第一次期末考试还取得了年级前十的好成绩。

 

两人还在一个班甚至还在一个组里当同桌,宋亚轩是刘耀文的组长,不需要经过给老师打报告才能控诉刘耀文,他现在可以直接以组长的身份命令刘耀文替他做事。

 

“刘耀文今天该你扫地了,我擦黑板。”

 

“上周就是我,这周该你了才对。”

 

刘耀文转了个身,扫地和擦黑板都不是一个重量级的活,擦黑板多么轻松,扫地可是要扫一整个教室的。

 

“哦,那可能是我记错了。”

 

宋亚轩没想到刘耀文这次居然记住了,毕竟他之前已经用这招让刘耀文连续扫了三周的地,看来对方现在学聪明了。

 

获得了更为轻松地擦黑板的工作刘耀文心里非常得意,三下五除二就把黑板给擦完了,可是一转头发现宋亚轩连第一行都没扫完。

 

“你快点行不行,我们得早点回家。”

 

“我知道啊,可是扫地很累,要慢慢扫。”

 

宋亚轩的性子比从前软了很多,尤其是做事风格,刘耀文总说他很墨迹,慢慢悠悠得像只树懒,但宋亚轩说是他性子太急,对别人有偏见。

 

“扫地能有多累。”

 

刘耀文又不是没扫过地,这么大的教室他几分钟就能扫完,绝对不会像宋亚轩这么慢。

 

“就是很累呀,要来来回回走那么~多次才能扫干净。”

 

宋亚轩说得很夸张,但刘耀文无心欣赏他的夸张,他现在只想早点回家,一把抢过宋亚轩手里的扫把,让他去替自己擦讲台,自己弯着腰吭哧吭哧把地扫完了。

 

回家的路上宋亚轩给刘耀文买了一支最新口味的冰激凌。刘耀文一开始说不喜欢,但奈何宋亚轩非要他尝一下,冰激凌尖都塞到他嘴边了,本着不能浪费的原则,只好吃掉。

 

“冰激凌奖励给扫地最最最干净的文哥。”

 

认识那么久,宋亚轩早就对对方的脾性了如指掌了,比如刘耀文最近的心头爱就是“文哥”每次只要自己说出这个称呼,对方就会立马飘飘然,笑容藏都藏不住。

 

“切,少来讨好我,不就是扫个地吗。”

 

这有什么大不了,也就是从那之后,宋亚轩再没碰过教室里的扫把。

 

03

 

 

上了高中之后,两人虽然如愿考到了同一所高中,但因为随机分配的问题没能成功留在同一个班里,为此刘耀文还狠狠地咒骂过他们学校的分配机制,然后每天骂骂咧咧地在楼梯转角等宋亚轩下课吃饭。

 

“要不是等你,我这会都到食堂了。”

 

高中吃饭是要靠抢的,不少同学为了找个好位置或者为了少排一会队,一下课就往食堂冲。

 

刘耀文对此有心无力,他得等着宋亚轩一起,偏偏宋亚轩在这方面没有胜负欲,每次都等大家都走得差不多了才慢悠悠地从教室后面出来。

 

“你别急呀。”

 

宋亚轩吸了吸鼻子,最近换季他有些感冒,一上午都有点昏昏欲睡,所以才出来的这么慢。

 

“我哪急了。”

 

人没出来之前分明记得跳脚,出来之后刘耀文反到不着急了,低头去寻找宋亚轩没拉上拉链的校服衣角,必须把拉链拉到顶才行。然后又从外套口袋里掏出保温杯,强迫宋亚轩喝下大半杯梨水。

 

“今天我们出去吃吧。”

 

“行,去吃附近那家炒饭。”

 

刘耀文经常带着宋亚轩去校外吃饭,对附近这一片的美食可以说是了如指掌,只要宋亚轩开口,就没有他找不到的饭菜。

 

“你们今天下午是不是有篮球比赛?”

 

吃饭的时候宋亚轩翻到了一条上周记在手机里的事件条,学校下午有社团活动,刘耀文参加了篮球队,要跟其他年级打比赛。

 

“有,你别来了。”

 

刘耀文点了点头将碗里最后一口炒饭扒干净。动作干净又随意。

 

“为什么?”

 

“下午降温还可能会下雨。”

 

刘耀文提前看过天气预报,篮球场要在室外的篮球场进行,免不了要吹风淋雨,宋亚轩的感冒还没好,不适合参加户外活动。

 

“万一我们运气好呢,我挺想看你打篮球的。”

 

宋亚轩用勺子戳了戳碗里的炒饭,然后一脸求助地看向刘耀文。炒饭好吃归好吃,就是分量太足了。

 

“你想看我下次带你去。”

 

刘耀文有时候周末也会约其他朋友打篮球,不过宋亚轩不爱出门,也不喜欢体育馆里杂乱的氛围,所以刘耀文从没带他去过,只有偶尔天气好了两人会在自家小区的篮球场里玩一会。

 

宋亚轩没说话把自己的碗往刘耀文的方向推了推,刘耀文立马会意,端起来扒出一半到自己碗里。

 

 

吃完饭,两人返回学校午休,刘耀文把人送到教室门口,将保温杯和自己的外套一并给了宋亚轩。

 

“你又跟你那个竹马一起去吃饭了?”

 

同桌虽然早已知道两人的关系,但看着对方套上比自己大两圈的衣服有些滑稽的模样还是忍不住咋舌,怎么别人家竹马关系就能这么好。

 

“我们不每天都一起吃饭吗?”

 

宋亚轩挽了挽袖子,他还挺喜欢穿刘耀文的衣服的,刘耀文买衣服总喜欢买大号,两人虽然个子差不多但刘耀文体型本来就比宋亚轩要宽,所以宋亚轩穿起来有一种被笼罩的感觉,特别有安全感。

 

“你们每天都这么亲密,真的不会喜欢上对方吗?”

 

在身为高中生的他们看来,有一个人每天等你下课陪你吃饭替你拿水拿外套,就跟谈恋爱没什么区别。

 

 

“嗯……如果真的喜欢上了,那就在一起好啦。”

 

宋亚轩没考虑过这个问题,他跟刘耀文的关系一直都很稳定,他们是彼此最好的朋友,至于未来会不会改变那都是未来的事。

 

下午天果然阴沉下来,但幸运的是没下雨,宋亚轩还是去篮球场看刘耀文打比赛了。

 

“文哥……不好意思,认错人了。”

 

肩膀被人从后面拍了一下,宋亚轩疑惑地转过头对上了几张熟悉又陌生的面孔,都是刘耀文班里的同学。

 

对方也吓了一跳,马上意识到自己搞错了,不过谁也没想到今天上午还穿在刘耀文身上都衣服下午就跑到别人那去了。

 

刘耀文这会刚从外面过来就看见宋亚轩被自己的那群队友围着,他们跟宋亚轩接触不多,只知道是跟刘耀文一起长大的玩伴,还是个好学生。

 

“围着他干嘛?”

 

刘耀文扒开人群走到宋亚轩身边坐下,驱散了周围的同学,看着宋亚轩穿在身上松松垮垮的外套差点没忍住笑出声来。

 

“给你买的水。”

 

宋亚轩从袖子里拿出一瓶矿泉水,是跟几个同学来的路上买的,同学们说看别人比赛得送水,这是规矩。

 

“还没比呢你送什么,懂不懂呀,笨死了。”

 

刘耀文没接,伸手扯住外套上的帽子往宋亚轩头上一扣,宋亚轩眼前瞬间就黑了,等他再次抬起头将帽子掀开刘耀文已经三步两步迈下台阶准备入场了。

 

说实话,打篮球真没什么好看的,至少宋亚轩觉得不喜欢,他看不懂那些高端的防守和过人技巧,他也猜不到两边运筹帷幄的战术,他的目光只落在刘耀文身上。

 

看刘耀文三步上篮后得意又臭屁的挑眉,看刘耀文时不时中二地朝着看台某个方向一指。

 

宋亚轩有时候也会觉得,这也太装了。可转念一想,刘耀文从小就这样,幼儿园的时候装作自己不会流泪,小学的时候装作自己不会怕黑,初中的时候装作自己不会想他,但还要偷偷给他打电话。

 

刘耀文十八年都是这样的,他早就知道了。

 

因为天气原因,篮球赛最终还是没能比完,不过刘耀文玩得很尽兴,跑下场的时候不少同学都争先恐后地去给他们递水。

 

刘耀文灵巧地绕过那群人,两步跨上观众席跑到宋亚轩身边,抢下他手里的水灌了两口。

 

“这才叫送水,懂吗?”

 

“这算什么送水,分明是你抢的……”

 

宋亚轩有些无语,起身弹了弹身上的褶皱要走,刘耀文紧随其后伸手抓住了宋亚轩因为自然下垂而多出一截的袖口,两人一路晃回教室。

 

晚上放学之后宋亚轩回到了自己家,书包水杯和那件多出来的外套大大咧咧的摆在沙发上。

 

“衣服要洗吗?”

 

宋妈妈也早已见怪不怪了,拿起刘耀文的外套抖了抖准备跟家里其他的脏衣服一起扔进洗衣机里。

 

可没抖几下,就从衣服口袋里掉出一支签字笔,笔掉到地上啪的一声就碎了摔成了两半。

 

 

“没事,我来捡。”

 

宋亚轩不以为然,顺手将已经分家的签字笔捡起来,今天他也在口袋里摸到了,只不过以为是刘耀文不小心放进去的就没管,一支笔而已摔坏了又怎样。

 

然而,等宋亚轩尝试把笔修好,却从笔盖里拽出了一张纸条。

 

纸条上写了四个大字“我喜欢你”

 

笔迹不是刘耀文的,更不是他的。

 

宋亚轩皱了皱眉,原来真的有人会用这种方式给别人表白吗。

 

宋亚轩:衣服口袋里的笔掉地上摔坏了

刘耀文:没事,扔了吧

宋亚轩:笔是哪来的?

刘耀文:不知道,地下捡的

宋亚轩:确定?

刘耀文:不然?

宋亚轩:哦

 

刘耀文不知道宋亚轩怎么突然问起这事,那支笔的确就是他在地上捡的,刚好掉在他桌子下面,问了一圈没人要,刘耀文就顺手揣进口袋里了。

 

宋亚轩相信刘耀文说的话,但纸条的出现无疑是让他清醒地意识到,刘耀文也是有人追的,而且这部分人不在少数。

 

高中本就是情窦初开的年纪,喜欢上一个人太容易了,况且刘耀文各方面条件都不差,如果是他,他也会选择喜欢刘耀文这样的人。

 

刘耀文:到底咋了,摔坏就摔快呗

刘耀文:?

刘耀文:不回消息我现在去你家找你了

刘耀文:我真去了

刘耀文:开门

 

手机上的消息响个不停,宋亚轩一条都没看,专心地写着自己的作业。

 

没一会,卧室的门就被推开了,宋亚轩甚至都不需要回头,刘耀文人还没到声音就先传上来了。

 

“到底咋了。”

 

刘耀文来宋亚轩房间的次数没有上千次也有几百次了,进门外套一脱就靠着宋亚轩书桌旁的床边躺下。

 

“没怎么呀。”

 

宋亚轩翻着课本查找知识点,表情自然又随意,但刘耀文可不相信,没什么怎么突然不回消息。

 

“我又惹你了?”

 

刘耀文伸腿勾住宋亚轩的椅子边用力一转强迫对方的身子离开桌面正对着自己。从小大家都说宋亚轩脾气好性格好,只有刘耀文才知道,宋亚轩的小脾气耍起来那才是真磨人。

 

“没有。”

 

宋亚轩耸了耸肩把刘耀文的腿从自己椅子上拿下去,然后继续返回书桌前写作业。

 

刘耀文知道肯定有事,但宋亚轩只要不想说他就算怎么逼问都没用,于是就开始满屋子找线索。

 

手机上没有,书桌上没有,就连床底下他都瞧了一眼,还是什么都没有。

 

“你干嘛”

 

宋亚轩刚写完最后一道题,刘耀文的手就顺着后背摸上来了,宋亚轩躲闪不及下意识捂住了自己的口袋,反倒让刘耀文有了可乘之机,轻而易举就拿到了口袋里的那张纸条。

 

“卧槽,哪来的?”

 

原本脸上的得意在刘耀文看清字条上的字之后消失殆尽,取而代之的是疑惑和愤怒。

 

“你问我?”

 

“我的?”

 

刘耀文一开始还以为是有人给宋亚轩写了表白小纸条,不过再看看宋亚轩现在这副样子他就能猜到这个小纸条也许是别人写给他的。

 

“那就不重要了。”

 

得到答案之后刘耀文松了口气,三下五除二就把纸条撕碎扔进了垃圾桶,然后心安理得到继续在宋亚轩的床上躺下。

 

“怎么不重要?”

 

“我又不会跟别人谈恋爱。”

 

刘耀文半眯着眼望着宋亚轩书柜最顶层摆放的两人幼儿园毕业时的双人合照,这套照片他也有,放在他的成长相册里。

 

 

“那你跟谁谈。”

 

“你啊。”

 

刘耀文回答得干脆,甚至毫不掩饰。

 

“我没说要跟你谈。”

 

宋亚轩撇了撇嘴,转过身继续写作业,只不过已经看不进去任何题目了。

 

“不跟我谈你还想跟谁谈,笑死,长这么大有谁比我更了解你吗?”

 

 

刘耀文这话说得倒也没错,从三岁到十八岁,两人身边从未有过其他好朋友,未来应该也很难再拿出十余年认识什么新的人。

 

“我都想好了,咱俩大学开始谈,毕业就结婚,等到结婚六十周年的时候就差不多是我们认识八十周年的纪念日。”

 

“……”

 

宋亚轩无法评价刘耀文的畅想,不过如果等到八十岁他还跟刘耀文在一起,那他们的确能在这个世界上留下浓墨重彩的痕迹。

 

 

04

高考结束那天下了场小雨,宋亚轩和刘妈妈一起到刘耀文所在的考点去接他回家。

 

宋亚轩在高考前两个月收到了保送通知书,原本想着陪刘耀文一起体验一次高考的,但两人考点不同,刘耀文说想要考完第一时间就见到他,所以他就来了。

 

“考试结束而已,别紧张。”

 

宋亚轩手里抱着刘妈妈买的向日葵似乎比刘妈妈还要紧张一点,甚至反过来还要刘妈妈安慰他。

 

宋亚轩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紧张,时间一点点流逝,铃声响起的那一瞬间,天空中原本飘的雨似乎都停了。

 

紧接着是欢呼雀跃的声音,宋亚轩偷偷踮了踮脚,试图先人一步看到刘耀文。

 

然而等待的人是不会让他先踮脚的,大门打开,宋亚轩一眼就看到了人群中撑着伞脚步朝他走来的身影。

 

脚步越来越快,甚至到最后直接将伞丢掉跑了起来。

 

宋亚轩还没做好迎接对方的准备就撞进了一个怀抱,怀里原本的花被挤压在了两人中间,甚至有一片向日葵的花瓣擦过了宋亚轩的嘴角。

 

宋亚轩想了一路的祝福语一句话也没说出来,刚一开口就被人吻住了。

 

刘耀文的手紧紧扣着他的后脑勺,鼻尖撞上鼻尖带来的酸楚感迫使宋亚轩的瞳孔有一瞬间失焦。

 

他清醒得要命,清楚地听到了周围源源不断的尖叫声,甚至还有快门声。

 

刘耀文的吻来得轰轰烈烈,像他的性格也像他们从小到大的陪伴。

 

刘耀文曾说,自己这一生都不会再找到一位像宋亚轩这般的恋人了。

 

宋亚轩也说,刘耀文是他保留骨骼后一步步滋养出的血肉。

 

 

成长快线中,爱,是唯一命题。

 

 

 

彩蛋里是小番外

喝豆浆有利于美白

小狼与巫师

狼人x巫师/架空/勿上升/1.6w+

 

 

 

 

长延镇历史悠久,先辈以占卜谋生,族谱上记载的名字也多以练就法术为主,法术并非邪恶之力,为的是保护身边的人,久而久之人们的心中有了信仰,练习法术的巫师也成了这个镇上守护神一般的存在。

 

这里的人们在出生之时就会被族里的老人看面相脉象,判断是否为可习法术之人,如果被判断出了有天赋,在外傅之年就被当作巫师培养,这会成为一个家庭里骄傲的事。

 

宋亚轩出生的那个夜晚天闪彩光,长延镇几个有声望的老人说这是吉祥之兆,今夜出生的孩子都是幸运的,挨家挨户去询问是否有新生儿,彼时...

狼人x巫师/架空/勿上升/1.6w+

 

 

 

 

长延镇历史悠久,先辈以占卜谋生,族谱上记载的名字也多以练就法术为主,法术并非邪恶之力,为的是保护身边的人,久而久之人们的心中有了信仰,练习法术的巫师也成了这个镇上守护神一般的存在。

 

这里的人们在出生之时就会被族里的老人看面相脉象,判断是否为可习法术之人,如果被判断出了有天赋,在外傅之年就被当作巫师培养,这会成为一个家庭里骄傲的事。

 

宋亚轩出生的那个夜晚天闪彩光,长延镇几个有声望的老人说这是吉祥之兆,今夜出生的孩子都是幸运的,挨家挨户去询问是否有新生儿,彼时襁褓中的宋亚轩哭得声音洪亮,却在看到老巫师的那一秒止住,呀呀着朝他伸手,老巫师心喜,非要把宋亚轩带在自己身边学习法术。

 

因此长延镇又有了一号镇民们都认识的人物,历史以来年纪最小的巫师,宋亚轩。

 

这个娃娃从小到大就穿梭在长延镇的街道小巷里,热心极了,遇见人有谁要帮忙都上去搭把手,但奈何孩子终究是孩子,法术道行未深,有时候是一片好心干了坏事,镇民们对他又爱又恨的,凡是在街上碰到这位小祖宗的,不是找他父母,就是跑去殿里找他的巫师师傅告状。

 

被视为天降祥兆的小巫师就在这样平安喜乐的环境里茁壮成长,在他成人礼这天,族内的巫师领袖们齐齐为他庆贺,把守护长延镇的部分责任放在了他的肩膀上。

 

“阿轩,当下的祥和都是先辈们一代代守护而来的结果,你虽然没有经历过大风大浪,但也不能够安于现状,日后也定要坚持法术的训练,若有朝一日有什么不测,也有能应对的能力,当然,我希望你这一辈子也是顺风顺水的。”

 

宋亚轩心里滑过阵阵暖流,一颗英雄主义的心被包裹得更加强烈,他想他一定竭尽自己的能力去维持长延镇的安宁。

 

到了他的十九岁,属于他真正意义上的一场考验终于来临。

 

族人里几个修行比他深的巫师不知道从哪里听到了传闻,说是远在镇外千万里之外有座山,因为这些年吸收日月精华,山上衍生了一批野狼,性子凶恶残暴,上山的人会被生吞活食,还会自行下山攻击山下的人。

 

这两年来不少勇士为了铲除那批野狼,常常成群结队上山,击杀或捉捕这些食人为主的野狼,却唯独有一匹狼实在是凶神恶煞,谁也奈何不了,又听说这唯一没被捉捕的狼,似乎看上了长延镇这人烟稠密的地,想把长延镇的人都当作狼人的精华占为己有。

 

“这都是听谁说的啊?”

 

宋亚轩皱着眉,想不明白他天天在街上晃悠,这些事他就没听说过呢。

 

族人神神秘秘,压着嗓子,“阿轩啊,你都不和镇外的人来往,你当然不知道,这都是我镇外的朋友们告诉我的,他们都说看到狼群被杀,也看到那只最凶神恶煞的狼了,能出错吗?”

 

“那这个凶神恶煞的狼,接下来的目标就是我们长延镇,这个也是真的吗?”

 

“这个……我倒是不太确定,但无风不起浪,如果是真的有这么一回事的话,我们也有一个心理准备,能够知道怎么去应对。”

 

宋亚轩啧了一声,少年一腔热血正愁没有地方发泄。

 

“干嘛要等麻烦找上门啊?我们先一步解决掉麻烦的根源不就好了吗?”

 

听到这些消息的族人都是三四十岁的巫师了,虽然天赋不及宋亚轩,但是按道理来说都是宋亚轩的前辈,听着他们一言两语把那传说中的孤狼魔化,他逐渐听出了他们口中的意思。

 

板正了身体,“这个隐患我来解决,说吧,那头狼你们要生的还是要死的?”

 

 

 

 

 

 

宋亚轩背上他的行囊离开长延镇的时候,其实有些掩盖不住兴奋,这些年练就一身本领也没有用武之地,终于有个活脱的“副本”让他去完成,提前一夜就想好了自己凯旋时的场景。

 

族里那群老巫师们听说了宋亚轩要去捉狼,就差把那几个给宋亚轩讲传说的族人拉去跪祠堂了,他们都在担忧,要是长延镇的这个宝贝一出去受了什么伤害,那可怎么办。

 

“可我不能徒有守护者的名称,什么事也不做啊?我都已经十九了,不可能一辈子在你们的庇佑下去庇佑别人,太扯淡了。”

 

宋亚轩说完这番话就启程。

 

传闻中的那座山叫做月牙山,离长延镇很远,不眠不休赶路也要好几天,一路上宋亚轩不敢懒怠,休息足够的情况下一直都在赶路,往北走的天气越来越冷,好在娘亲做的衣裳足够厚实。

 

在靠近月牙山时,看着前路下的雪越来越大,天色也越来越黑,宋亚轩决定就近找一个客栈先住下,这一片的人烟稀少,好不容易找到的客栈只有一个小二,看到他进来的时候热情地上来招待,听他的描述,宋亚轩知道,自己是这段时间为数不多的客人。

 

“这一片为什么人这么少呢?”

 

店小二给宋亚轩倒着热水,“嗨哟,这里天寒地冻的,如果不是要赶路往京城去,谁会路过这里,我这店也是地方官府为了完成京城那边的指令,才会贴钱让我在这开的,不然这寡淡的生意哪里支撑得起我的生活哟。”

 

“难道这附近就没有什么村庄吗?”

 

宋亚轩试探着问,他在来之前听说的,月牙山上的狼群迫害了附近镇上的人,或许这也是这一片荒凉的原因之一。

 

“有,村庄是有的,不过大多数都是一些老人在自生自灭吧,青年啊都往外跑了,这一片位置不好,谋不了生,也中不了榜,有点能力的,都拖家带口地往京城或者江南跑去了,就留下跑不动的老人在这里守着呢。”

 

“那这里就没有剩下的劳动力了?”

 

“也不能说完全没有吧,留下来的年轻人基本上都是做了屠户,早些年的生意都是卖往其他地方,但是赚得钱很少,所以现在有很多屠户都还有一个副业,那就是打猎,抓一些动物啊,畜生啊,把它们的皮草剥下来卖人,能赚不少呢。”

 

听店小二并未提及狼群的事,宋亚轩才主动问起,“我之前听人说,这附近的月牙山有狼群伤人,可有此事?”

 

“公子,难道……难道您是要去月牙山的?”

 

宋亚轩点点头。

 

“难道您也是……”

 

店小二哎哟一声拍大腿,“您可别去!那月牙山是有狼,听说还是狼人!邪乎得很,之前多了是江湖英雄早上去把狼都杀了,可听说留下了一只狼王谁也无可奈何,但凡在我这个客栈住过的客人说要去月牙山,都没有再回来过的呀!”

 

“那我就更要去了。”

 

“公子……公子您这么年轻,可要三思啊!”

 

宋亚轩放下茶杯,起身拍拍店小二的肩膀,在他担忧的眼神里走进他的屋内。

 

如果真的有狼王在月牙山上杀人,那他就更不能让之前的英雄烈士白死。

 

第二天再出发的时候,因为昨晚下了一夜的雪,行路更加困难,店小二在宋亚轩离开时还在劝阻,见劝不动他,又折回去给他拿了一些干粮,天寒地冻的,如果再饿肚子,那就更遭罪了。

 

而这样的善举更能唤醒巫师心灵里的正义感,宋亚轩收下了干粮,踩着厚厚的雪往月牙山去。

 

越靠近月牙山,周围的环境更显得悲凉阴森,眼前只有白茫一片和光秃秃的树,在这样的对比下,天空更显得湛蓝,宋亚轩又花了整整一天的时间,终于到达了月牙山。

 

彼时的天空是墨蓝色,吹起的寒气提醒他进入了危险地域,传闻只说这唯一剩下的狼凶神恶煞,其余的信息一概不知,所以必须要时刻保持着清醒,谁也不知道那吃人不吐骨头的狼什么时候会出现。

 

夜已深,宋亚轩决定在遇到的一个洞口暂时休息,观察了周围静谧的环境才坐下,靠在树干旁,闭上眼睛养神。

 

这一路走来他都不敢完全进入睡眠,精神是紧绷的,吹过一阵风都要睁开眼睛观察,手里握着法器的力度加大,随时在做防备的姿态。

 

临近破晓,以为在月牙山的第一夜会安稳度过,可是宋亚轩忽然听到了离自己三十步之处有树枝断裂的声音,耳朵微微动,他没有马上睁开眼睛。

 

而是屏气用着法术,在感受是否是狼在靠近,最终,他在第二次听到树枝断裂时,睁开眼,随之的是手里的法器冲出去,指向了面前的一道黑影。

 

这一秒钟的出击宋亚轩动用了真格,也做好了对方躲避之后反击的应对,可法器冲出去时那团黑影就在原地未有动作,宋亚轩定睛看着那团黑影化为了人形,瞳孔瞪大,在法器还未伤到对方身上时,停住。

 

他收起法器,看清楚了面前的人。

 

不,应该是狼人。

 

狼人的身材高大,头顶上有一双毛绒的狼耳,其余看上去和人类并无差距。

 

宋亚轩皱着眉观察,可面前的这个狼人眼睛圆圆的,黑曜石一般的眼珠子转来转去,透露的神态很是稚嫩乖巧,不仅和人类无分别,更是和懵懂的少年无分别。

 

“你是来抓我的吗?”那头狼双手垂下,眼尾垂下,耳朵也垂下,和凶神恶煞扯扯不上边。

 

见宋亚轩不说话,好奇地打量着他手里的法器。

 

宋亚轩一头雾水,不确定地开口问他,“你家大人呢?我找你家大人。”

 

“什么人?我是狼。”

 

“那你家大狼呢?叫你家大狼出来。”

 

眼前的狼人突然笑得灿烂,眼睛弯弯的,从宋亚轩手里的法器,和他刚刚说的话,推断出了宋亚轩的来意。

 

“你是巫师吧?”

 

“是。”

 

“你好,巫师哥哥,我家就我一狼,你要抓我吗?抓我的话你等我一下,我去收拾一下行李。”

 

 

 

 

 

 

 

为了这头小狼,回程的路上宋亚轩买了匹马,小狼很没见过世面,在他身后抱着他的腰又兴奋又害怕,乱叫不停,一会儿是人话,一会儿是狼嚎。

 

宋亚轩受不了,“吁”了声停马,转头恶狠狠地瞪着小狼,拽着他的行李作势要丢出去,“你再这么吵就下来自己跑,本来一只狼骑着马跑已经够奇怪了。”

 

“巫师哥哥,我的行李。”

 

“能不能安静点了?”

 

“能。”小狼立刻点头,“但是你能不能骑慢一点?”

 

宋亚轩冷哼了一声,把行李还给小狼,再重新骑马的时候,默默降下了速度,不过腰间那双狼爪子还是把自己抱得很紧。

 

月牙山在他们的背后越来越渺小,茫茫的路也开始有一些生机,路边有还未凋谢的花草树木,过冬的候鸟排列整齐地飞过。

 

这些都是小狼没有看到过的景色。

 

“巫师哥哥,这里比月牙山漂亮。”

 

宋亚轩没理小狼,小狼也不在意,很天真地在自言自语,时不时因为路途的景色而发出“哇”的声音。

 

“早知道月牙山外面这么好看,我就自己出来了,巫师哥哥,你应该早点过来抓我的呀。”

 

“……”

 

“不过现在也不迟,那你准备抓我去哪里呢?是要关起来还是要杀掉?如果是要杀掉的话,能不能晚几天杀,等我在外面玩几天吧。”

 

“……”

 

作为人类,宋亚轩有些讶异这么悲凉的话,怎么能从一个小动物的嘴里,用这么轻快的语气说出来。

 

原本想要让他闭嘴的话,突然也有些说不出口,前面是一片银杏林,满眼金黄色,他又放慢了速度,果然听到了身后的小狼发出赞叹的声音,还是承认自己心软。

 

“你有名字吗?小狼?”

 

意识到宋亚轩是在和自己说话,小狼立刻摆出正经的表情,“有的,我叫刘耀文。”

 

宋亚轩有些意外,“哟,你一个小动物还有名有姓的啊?”

 

“是啊,听之前在月牙山上的狼说这是我爸妈给我取的,但我没有见过我爸爸妈妈。”小狼的语气里面听不出半点伤心,“他们说我爸妈在我很小的时候就被抓去做人类的衣服了。”

 

“……”

 

宋亚轩清了清嗓子。

 

“对不起,我不该问的。”

 

“啊?你不问你怎么了解我,那你叫什么啊?”

 

动物不会懂得人类会因为提及对方伤心事而产生的愧疚感,刘耀文只觉得,这个巫师哥哥都问了他名字了,那应该是要和他交朋友的吧。

 

“我叫宋亚轩。”

 

“哇塞,哥哥你也有名有姓的啊!”

 

“废话,我是人。”

 

银杏林里,金黄的树叶在风中摇曳生姿,一半随风飘落,一半发出沙沙声,这是月牙山里不会有的生动,那里常年只有皑皑白雪,刘耀文出生以来,仿佛都在过冬。

 

所以当宋亚轩告诉他,银杏树的叶子原本是绿色时他会惊讶,会追问为什么叶子会变颜色,明白了这是四季交替而产生的自然结果,应该在冬天之外,还有春夏秋,而秋天是会把叶子变颜色的神奇季节。

 

宋亚轩最后决定停下赶路,停在一片空地里,地上铺满了掉落的银杏叶,踩上去好像在弹奏大自然的乐器,发出清脆的声音。

 

刘耀文开心极了,笨拙地躺到地上打滚,克制不住孩童心性的样子其实挺可爱的,宋亚轩忍不住问他,“你从小到大,都在月牙山里长大,没有朋友吗?”

 

“有啊。”刘耀文拣着叶子,“但是后来他们有的被抓走了,有的被杀了,也有的自己也离开了,说是要去别的地方生活,反正人类好像都害怕月牙山,可是月牙山里的狼其实也很害怕人类。”

 

“那你呢?”

 

“我很厉害的,是月牙山里跑得最快的狼,人类没有抓到过我,我也不知道除了月牙山该往哪里去,所以后来,月牙山就只剩下我一个人了。”

 

“你不害怕人类吗?又为什么会跟我走呢?”

 

刘耀文抬头,眼睛被满片的金黄色照耀得熠熠发亮,宋亚轩觉得,他的眼睛和他的名字真的很般配。

 

“害怕,但你好看,我直觉你不会伤害我,还有就是,月牙山里太安静了,我之前也有想过出来看,只是缺少了勇气和理由,正好你要来抓我,我就跟你出来啦。”

 

“你不怕我抓了你之后,对你不利吗?”

 

“我刚刚说了嘛,巫师哥哥,如果你是想杀我的话可以延缓几天吗?我还想在这外面玩一玩,我没有玩过呢。”

 

巫师心怀天下,小狼简单的夙愿浇灌着他的怜悯,他想到族人同他说起狼人传说时的表情和语气,是憎恶的,是觉得这群狼卑劣的,可宋亚轩觉得,事实好像并不如此。

 

他安静地等小狼感受完了自然,告诉他前面还会经过川流和花海,在他期待的眼神里继续回程。

 

动物的心思单纯,仅是交换了姓名,宋亚轩愿意停下来让他看看银杏,在刘耀文这里宋亚轩已经成为了他唯一的朋友。

 

环抱住宋亚轩的腰不再是因为紧张而收紧力度,而是他要往前凑,要和宋亚轩聊天,他的问题特别多,像刚对这个世界有参与感的孩童,什么都好奇。

 

宋亚轩也没有骗他,川流清澈,花海芬香,等等,这些像宝贵的风景碎片拼凑出刘耀文对世界缺失的认知,渐渐的,许是被这种纯良的品质打动,宋亚轩也不再是一开始对他是抓捕降服的态度,他把自己当朋友,自己理应回应。

 

估摸着再有一天的时间就能回到了长延镇,越靠近家乡便越有安全感,宋亚轩也不急着这一时赶路了,找了一个比较热闹的村庄住下。

 

起初他带着刘耀文进客栈,要了两间屋子,一路上对他哥哥前哥哥后的刘耀文第一次反驳,按住了宋亚轩准备付钱的手,他说他不要一个人一个房间,要和宋亚轩住一起。

 

宋亚轩问他为什么,他说害怕一个人睡。

 

本想反驳他一直以来都一个人住在山上,哪来的害怕一个人睡觉的道理,但是宋亚轩想了想,毕竟刘耀文是个狼人,让他自己住一个房间,为了安全考虑,宋亚轩还得费劲去为他设下法术,以免他做出伤人的事,但如果刘耀文跟他一个房间的话,方便很多,宋亚轩正好也能看着他。

 

“行,那小二,给我们要一间大点的房间。”

 

进了房间之后宋亚轩下意识观察房间内设施,确保安全之后又开始铺床,收拾自己行李的同时,把刘耀文的行李也收拾的整整齐齐,扭头发现刚才他屁股后面的那只小狼不见了,以及完全打开着的房门,宋亚轩的心里咯噔一下。

 

往外跑出去时撞上了从外面跑进来的刘耀文,后者小心翼翼地保护着差点撒掉的蛋黄酥,见撞他的人是宋亚轩,立刻又换上笑盈盈的脸。

 

“巫师哥哥,免费的!店老板说我有礼貌,送我的。”刘耀文拿着一个蛋黄酥,也不管宋亚轩有没有张嘴,强行的喂到他的嘴边,“你这一路都没怎么吃好吃的东西,这个叫做蛋黄酥,我刚刚闻到这个蛋黄酥可香了,你快试试看!”

 

宋亚轩从小到大被当作特殊的孩子在培养,从他懂事起,大人们教育给他的责任感很重,去到哪都是习惯性承担照顾人的角色,可实际也才十九岁,只是个少年。

 

他好像很少有这种被格外照顾着的感觉,即便他也并不喜欢吃蛋黄酥,可还是把刘耀文送到嘴边的吃下,在他亮晶晶的眼神下夸,蛋黄酥很好吃。

 

“你刚刚跑出去,就是为了蛋黄酥?”

 

“对啊。”狼同样是聪明伶俐的,刘耀文看到了宋亚轩跑出来时眼神里透露的慌张,“哥哥别怕,我没有偷偷逃跑,我也没有要出去伤害别人,我不吃人,我爱吃蛋黄酥。”

 

被直接说中心思的宋亚轩有些尴尬,“哦,我没有这么担心你。”

 

“啊?那是我想错了。”刘耀文也不纠结,进了房间里,快乐地四处摸一摸。

 

和刻板印象中具备威慑性的狼不同,宋亚轩觉得他像小时候追在他身后陪他玩的小狗。

 

“刘耀文。”

 

“怎么了?”

 

“我来自长延镇,是一个离月牙山很远的地方。”

 

如果作为朋友,他了解了刘耀文,那相对的,他也应该让刘耀文了解他,最起码他会来到月牙山的目的,和要把他带走的目的,都应该让刘耀文知情。

 

“相隔这么远的两个地方,却能够听到关于狼人危害人类的传闻,传闻说月牙山上的狼群险恶,杀害了很多人,唯一存活的一只狼凶神恶煞,需要汲取长延镇历久的人烟,我是奉族中前辈来到这里,要解决掉狼人的隐患。”

 

“我跑了半个江湖一趟,找到月牙山,找到你,但我发现和传闻之中不太一样,狼群似乎没有主动伤害人群,你也不是凶神恶煞,也没听到你说过你要汲取长延镇的人烟精华。”

 

“刘耀文,其实我现在还不太确定我看到的一切是否为你营造的假象,但我愿意信你一次,带你回长延镇,我会把我从你这里知道的,告诉我的族人,你没有攻击性,你的族人也是,是温和的动物。”

 

在少年的阅历里,怀疑会有,但更愿意选择信任。

 

他说完的时候看到刘耀文的眼睛已经红彤彤的,头点得如捣蒜,咬着下嘴唇半天了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回应宋亚轩的信任,最后扑过来讨了一个拥抱。

 

宋亚轩整个人被他扑得摇摇晃晃,也被他抱得很紧,险些要喘不上气,不客气地在他的狼耳朵上揪了一把,抱着他的人立刻抽走了力气,头软绵绵地搭在他的肩膀上。

 

“嗯?你的耳朵是你的弱点吗?”宋亚轩惊奇地发现。

 

“是的,我的弱点是耳朵、尾巴,还有月圆的时候很脆弱,这些都是我的弱点,我要是不听话你可以拿这些弱点来攻击我。”

 

刘耀文笨拙地献上诚意,回馈宋亚轩对他的信任。

 

“知道了,你这个獠牙都很钝的狼崽子。”

 

 

 

 

 

 

离长延镇只有十里地不到,宋亚轩停下来,还是不放心地和刘耀文交代,不要乱说话,也不要乱看,只需要跟着他就行。

 

刘耀文很听宋亚轩的话,长延镇对他来说和沿途的风景无差,一切都是新奇的。

 

只是宋亚轩让他不要乱看,那么听话会大于一切新鲜感,他便一直把脑袋埋在宋亚轩的背上,多一眼都不看,路过街市时,飘来了浓香的蛋黄酥,刘耀文有些忍不住。

 

“哥哥,晚点能吃蛋黄酥吗?”

 

宋亚轩还没有答话,镇上的百姓看到他开始和他寒暄起来,问他这么久不见是去了哪里。

 

害怕引起恐慌,宋亚轩这次远赴抓狼的事情除了几个族人之外没人知道,镇民问起来,宋亚轩拉着刘耀文一起下马,随便找了个借口,说是去看母亲家的远房亲戚。

 

镇民淳朴善良,手里有几个桃酥,给了宋亚轩,“是是是,这亲戚关系就应该多走动走动才能更加亲密,你带的这个小娃娃是?”

 

“他……”宋亚轩还在编借口。

 

“是不是就是你的远房亲戚,表哥表弟的?”

 

宋亚轩顺势道,“嗯,表弟。”

 

“哎哟好好好,小娃娃,欢迎来我们长延镇,婶儿这几个桃酥都是刚做的,你尝尝,喜欢的话一会让你亚轩哥领你去婶儿家做客,婶儿家还有。”

 

刘耀文盯着桃酥的眼睛都发光了,宋亚轩摇头无奈,拍拍他的脑门,教他要说谢谢,他才把视线从桃酥上移开,乖巧说谢谢。

 

这段路一直到了巫师坊,刘耀文吃了一路,桃酥吃完了,巫师坊也到了,宋亚轩又把跟他说了一路的话最后交代一次。

 

巫师坊里每天都有巫师在学习和训练,学习过法术的巫师和外面普通的镇民不一样,刘耀文一靠近,他们就能从他身上感受到不同气息,化作人形的动作在他们这里和妖物没区别。

 

刘耀文一踏进,里面的巫师都停下了手里的动作,眼神不怀好意地盯着刘耀文。

 

宋亚轩立刻把刘耀文拉到自己身后。

 

“长老们在吗?”

 

“亚轩,你带来的是什么?”

 

“狼人。”宋亚轩没有隐瞒,“但是他不会伤害人,我是奉命行事,现在要去见长老和师兄。”

 

碍于宋亚轩的身份,巫师们虽然对刘耀文十分戒备,但还是没有强行阻止,眼神警惕地目送他们进了内宅。

 

几个巫师长老今天都在,和宋亚轩说恶狼传闻的几个族人师兄也在,原本是在讨论着什么,看到宋亚轩带着刘耀文进来都换上严肃的面色。

 

宋亚轩先是对着长老们鞠躬行礼。

 

“亚轩,你抓到狼了?”

 

“是的。”宋亚轩转身又向在一旁的族人师兄行礼,“师兄,传闻中凶神恶煞的狼我抓到了,但是和传闻中所述的并不一样,敢问师兄,都是从哪里听的传闻呢?”

 

族人也被哽住,“呃……就是听说的。”

 

“听谁说?”

 

他的追问,没有再有人回答。

 

这个结果宋亚轩预料到,他转身继续对着年长者们,半鞠身子,“道听途说的事,真假参半,我愿意自己走一趟去辨认真假,您一直教导我求真寻善,此次一行犹为深刻,我很感谢师兄给我这次机会。”

 

“师父,传闻之中残害人类的狼群和我了解到的事实有偏差,北边一带靠近京城,京城里不缺奢靡之人,饮食上山珍海味,用度上也要追求精致高贵,因此动物的皮毛他们身份象征的载体,所以有了市场,就会有人能够为了钱去抓捕动物,用他们的皮毛制作成精致的衣裳。”

 

“所谓的恶狼害人传闻,不过是人类冒犯到了狼群的栖息领域,对他们造成的伤害后,狼群才开始的反击,其实不光只是狼群,任何对于人类来说有利益价值的动物,都存在这种问题,为了掩饰这里面真正的需求,才会被演化成了动物害人的传闻。”

 

其实这种事情并不是等到了这一年这一天才存在,这些有资力的老巫师怎么会没有听说,他有些责备地看向了给宋亚轩说起这些传闻的族人,求真没错,但是未求真之前散播传闻,不是一个巫师该做的事。

 

随后,又问宋亚轩,“你自己出门这一趟所了解的这些,是谁告诉你的?”

 

“我带回来的是月牙山上所谓仅存的一只凶神恶煞的狼,回程一路上他把他知道的告诉我,我觉得能相信他,当然也不是因为他一人之辞,这一路上我有在打听,也真的远远看过那所谓奢靡之人穿上了动物皮毛的衣服,所以愿意为自己说的话负责,亲眼所见,亲耳听闻,并非谣言。”

 

宋亚轩把自己想说的话都说完了,其实他并没有责备族人师兄物传谣言给他,让他大费周章跑了一趟,相反在他看来这是一个机会让他自己出去外面闯荡。

 

在他的族人师兄有些心虚的时候,他也解围,这次让他出去一趟,挺好的。

 

长老没有说什么,但宋亚轩知道他们肯定心里还有气焰和担忧,气焰是他的师兄们传谣,担忧的,无非就是在他背后的小狼崽,都能化成人形必定不简单,是否真的不会伤害人,这不是一个定论。

 

在这一点上宋亚轩无法解释,唯有时间可以证明。

 

他在这发愁不知道还应该说些什么的时候,衣服被人扯着,他扭头去看刘耀文,发现比起自己的焦灼,某只动物实在是松弛。

 

“我有点忍不住要说话。”

 

“……”宋亚轩瞥了一眼脸色不好的长老们,压低声音,“什么事?”

 

“你好了没有啊?我行李一会放你房间吗?”

 

宋亚轩觉得头上有黑线,偏偏这里的空间有限,刘耀文也没有要察言观色的意思,说出来的音量不大不小,刚好在场的所有人都能听到。

 

“看吧。”

 

宋亚轩硬着头皮,指着刘耀文对长老们说。

 

“他都这样了,能有什么坏心眼呢?”

 

 

 

 

 

 

 

宋家人从商,家里子嗣多,也养得起,不要求宋亚轩能替家里赚多少钱,宋亚轩出生的时候被送去学习法术,父母心疼他,为他修建了一座小府邸,供他训练,也不必在意有一天父母不在了,无家可归。

 

府邸院子里摆放了很多有意思的小玩意,小池塘上有滚轮在转水,两棵树中间挂了一个吊床,台阶上摆满了五颜六色的花盆,还有一条蜿蜒的鹅卵石路。

 

“刘耀文,别玩了,你的行李放到你的房间里。”

 

宋亚轩站在主厅朝院子里喊,刘耀文自从进到他的府邸之后就一直在院子里玩,去给他收拾了一间屋子出来后,他还坐在秋千上。

 

夜晚天气凉,虽然不比月牙山上的大雪纷飞,可潮湿的空气和刮起的晚风,户外单穿一件衣服,宋亚轩觉得有些冷。

 

“赶紧进来,外面冷,别受凉。”

 

刘耀文听得出他的语气带了点不耐,才急匆匆跑进来,“我们狼体温高,也不冬眠,不怕冷的。”

 

“行啊,那你在外面继续冻着。”

 

“啊不是!”

 

刘耀文看着宋亚轩转身,立刻跟了上去,最近因为愉悦总是控制不住露出的狼耳朵不断煽动,抓着宋亚轩的手臂不放,到了宋亚轩那间房的门口,宋亚轩才停下,指了指另一侧的门,告诉刘耀文,他的屋子在那。

 

可刘耀文不肯,放开了宋亚轩的手,像泥鳅一样钻进了他的房间,“我的行李都放你屋里了,我和你在一起住。”

 

宋亚轩觉得他耍赖的样子有些好玩儿,故意逗他,“好呀,那你行李在这屋,这屋就让给你,我去你那屋住。”

 

“不行啊。”果然急了,“我是要跟你睡,我们不都是一起睡的吗?怎么又不睡了呢,这不能改变。”

 

“你知道什么人才天天睡一起吗?”

 

人类的思维这只小动物能不能理解呢,宋亚轩有些好奇,就他和刘耀文相处的这一段时间来看,除了这小笨狼没怎么见过世面之外,其实大部分的言行曲子跟人类还是一样的。

 

“知道啊,夫妻。”

 

“那你知道夫妻是什么意思吗?”

 

“关系好的呀,可以生小狼。”

 

“咳。”

 

看来刘耀文是什么都懂的,宋亚轩反而有些尴尬他说得这么直白,“所以啊,那我们怎么能一直睡在一起呢?我又不跟你生小狼,你得自己睡,难道你在月牙山的时候,不是自己睡?”

 

“那你和我生小狼呢?”刘耀文脱口而出,说完之后又想了一下,觉得也不对,“可我自己也还是小狼,可能要晚一些才能生,哥哥。”

 

“谁要和你生了!”

 

“你不和我生吗?”

 

宋亚轩脑袋炸着小烟花,他怎么会把这个话题引导到这个地步,他有些懒得和刘耀文废话了,见他的屁股黏在自己的床榻上,手腕转动,凝气用了法术,打算强行把他给轰出去。

 

因为不是什么大事,宋亚轩用的也是简单得不行的法术,但好歹是法术,落在刘耀文身上去想挠痒痒一样,星星点点扑在他身上之后立刻熄灭。

 

宋亚轩楞住,把他抓回来的这一路特别顺利,得益于刘耀文格外配合和听话,宋亚轩根本没有法术的必要,可此时此刻,他有些意外,手掌心聚集了大量的气,在刘耀文无辜的眼神里,对着他用法术。

 

水滴落在海里,星点再次熄灭。

 

他从小练法,对自己能够用多强的法力有绝对的控制,宋亚轩刚刚用的法阶并不低,可对于刘耀文来说却不痛不痒。

 

这个认知让他皱眉,心里也敲了钟。

 

他小瞧了刘耀文了,又或者是被他单纯的外表欺骗了。

 

“哥哥,你要伤害我吗?”刘耀文有些难过。

 

“我对你用法术,为什么没有用?”

 

刘耀文自己也不清楚,“我也不知道,我生来就是这样,以前也有会法术的人要来抓我,我除了跑得快,对他们的法术也免疫,才不会被抓住的。”

 

可是不会被法术中伤,和被宋亚轩施法,是两个概念,刘耀文忽然就变得不知所措了。

 

站在他的视角里,原以为遇到一个特别好看,和他年龄相仿的哥哥,像赌博一样,他鼓起勇气要跟着他走,一路上都被当作小孩子一样对待和照顾,他以为自己遇到传说中的神明,和那些被残害的同类不一样,他是幸运的,被上天眷顾的。

 

但是宋亚轩好像误会了他,而他也把事情想的太顺利和美好。

 

“我去对面的屋子住,哥哥,你别生我气。”

 

刘耀文站起身,宋亚轩却率先用法术把房门关上,现在刘耀文想出去也不行了,在他还没有确认好刘耀文身上到底藏着什么之前,他不会让他出去。

 

“你就在这个房间里。”

 

宋亚轩眼神和语气里的警惕,对宋亚轩来说就是利刃。

 

他点点头,什么都听宋亚轩的,却没在靠近那个床榻,坐在离床榻最远的板凳上,“好,我听你的话。”

 

“法术对于你来说,完全没有用是吗?”

 

刘耀文乖乖地回答,“是的,以前对我使用过法术的人,都没有对我造成任何的伤害,可是我没有攻击过他们,他们朝我施法,我就躲得远远的,我从来没有伤害过人。”

 

“是只有你这样,还是别的狼群也会有?”

 

“只有我这样。”刘耀文,没想到有一天这个技能对于他来说是苦恼,“可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

 

“那既然你跑得又快,法术对你也遭不成任何伤害,你为什么又会跟我走?你明明知道我是来抓你的,万一我抓你回来,是要对你做些什么呢?”

 

“我……”

 

这个答案其实这一路上,刘耀文早就表达过。

 

“月牙山只有我一只狼了,很安静,我从来没出过月牙山,我只是想看看山外的世界,跟你走是因为你长得善良,也好看,我想着跟你出来看看,如果你要伤害我的话,那我再逃跑就好了,如果你非常非常想要伤害我的话,那就跟你交换条件,等我玩够了我再让你伤害。”

 

小狼说着,垂下了头,跟宋亚轩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一模一样,尾巴、眼尾、耳朵,都是垂下来的。

 

因为紧张和委屈,他一直在抠着自己的手,原本就不锋利的爪牙,被他抠得又钝又丑。

 

“可是你都没有伤害我,还对我很好,我就更愿意跟着你了,哥哥,想跟你一个房间就是因为你对我好,就只是这样啊。”

 

宋亚轩感觉到了自己身体上什么东西在融化,他克制着自己再多思考思考,没有回答刘耀文的这半分钟里,他不知道他又多么委屈了,一颗小珍珠砸在地板上。

 

他还是叹息,在他面前蹲下,“真哭了?”

 

宋亚轩不说还好,这三个字脱口而出的时候,刘耀文感觉心里所有的酸涩直逼眼眶,眼睛红了一大圈,他能敏锐感觉到宋亚轩对他的防备在减少,心里开心,又很后怕宋亚轩再对他这么冷漠疏离。

 

“你不喜欢哭的话,我就不哭了呗。”

 

闻言,宋亚轩失笑,和他讲起道理,“好了,想哭就哭,但是你也要理解我啊,我学了那么多年法术就是为了保护这个镇子的安全,原本这里就有关于你的一些不好的传闻,现在我又把你带回来了,而偏偏我的法术在你身上没有任何作用,如果你真的做出一些伤害人的事情,那我该怎么向别人交代呢?”

 

“你就是不信我呗……”

 

“耀文。”宋亚轩揉揉刘耀文的耳朵,这是他的弱点,小狼瞬间塌下了肩膀,乖乖的,“人类的信任很难建立起来,我很荣幸你这么信任我,可我的责任让我不得不谨慎,如果我刚刚的质问让你难过,那我向你道歉。”

 

天啊。

 

小狼的心里只有这个感叹。

 

他是听到了宋亚轩在和他道歉吗,他甚至不敢确认,原以为是自己与生俱来的奇怪特性给他带来了烦恼,刘耀文也只承认自己果然是不幸运的狼,没有怪宋亚轩,可是宋亚轩,居然和他道歉了耶。

 

刘耀文反应完了,摇着脑袋,特别没出息地凑着脑袋让宋亚轩揉揉自己的耳朵。

 

“没关系,没关系。”他还想了一个办法,“你可以在我的耳朵上打一个钉子,这样子我就完全没有力气了,我不会伤害任何人。”

 

“你不怕痛?”宋亚轩问。

 

“不怕。”

 

宋亚轩用了点力气捏他的耳朵,“真是勇敢的小狼。”

 

刘耀文脸一红,看着宋亚轩在自己面前站起来,走到一个柜子面前,翻找着东西,刘耀文猜测他在找钉子,于是深呼吸了一口气,其实他自己心里还是害怕疼的,但为了能让宋亚轩对自己安心,他想,痛一下,只是一瞬间。

 

而宋亚轩折身回来的时候,手里拿着的只是一个用皮筋,皮筋上戴着一个小铃铛,不认真看根本注意不到那个铃铛,麻利地挂在刘耀文的耳朵上。

 

“别扭吗?”

 

刘耀文摇摇头,铃铛响了,身体也酥酥的。

 

“不给你打钉子,太丑了小狼,这个铃铛多可爱。”

 

宋亚轩又继续在他面前蹲下,语气是商量着来的,“这个皮筋我用了点法术,我的法术对你造成不了影响,但是会收紧皮筋本身,皮筋收紧的话会捏住你的耳朵,如果你做出伤害人的事情,也会及时克制住你,等大家都相信你确实不会伤害人的时候,我再帮你取下来好吗?”

 

“不好!”

 

宋亚轩皱眉。

 

刘耀文用手扒拉了一下铃铛,“我以后都不要摘下来了,这是你给我的,你不能要回去。”

 

 

 

 

 

 

 

刘耀文在宋亚轩的房间里住下。

 

宋亚轩心里总是不放心,这些天都不让刘耀文出门,抱歉地告诉他这并不是控制他,剩下的道理刘耀文说他不用听,本来也没觉得被锁在宋亚轩的房间里是什么坏事。

 

原本巫师对刘耀文的态度各持己见,自从宋亚轩如实告知了刘耀文的身体并不会被任何法术伤害后,绝大部分的巫师都开始对刘耀文有极端的想法,在法术为绝对防御力量的长延镇,他们认为要把刘耀文这个潜在隐患给解决掉。

 

方法无非是抽筋断骨,又或者……

 

宋亚轩在听到这种声音时,反对得很强烈,因此也惹得一些同门有偏见,认为宋亚轩对于刘耀文的偏袒来得莫名,更是对长延镇安全的不负责。

 

“那你说说,他就是一只你刚认识不久的狼,你凭什么就要这么护着他?”

 

“凭他从来没有做过任何伤害人的事,也凭我们没有任何理由因为未发生的事,就残害任何生灵。”

 

抛开这些天和刘耀文相处下来的情谊来谈,宋亚轩的人生观也不允许他随随便便杀害任何生物,这并不是正义,这只是在伪正义。

 

他能言善语,对于自己的态度清晰明了,和他起冲突的同门被怼得哑口无言,那些看不惯他的,把这件事情捅到了长老那里,又或者跑到宋府上告状。

 

结果就是,无果。

 

因为刘耀文的事情,有的人对宋亚轩会有些针对,感受到不怀好意的打量视线时,一开始宋亚轩觉得生气,后来觉得无奈,再后来就是觉得这些人是蠢蛋,根本不知道他在这些人身上花费更多的情绪。

 

刘耀文敏锐地感受到宋亚轩的心情,夜晚躺在床上,眼睛睁得亮亮的,转过身子面向着宋亚轩,看着宋亚轩闭着眼睛,可是他知道他没睡,刚想张口说话。

 

宋亚轩闭着眼开口,“我说过什么?”

 

刘耀文撇撇嘴,“要睡就要老老实实的,不许动。”

 

宋亚轩睁开眼,扭头看他,“既然记得,你到底想干嘛,连续好些天不好好睡觉,就干瞪着,准备吓唬谁?”

 

“没吓唬谁,我也没动呀,我就是看看你也不行吗?白天你要出去练法术,我在这里无聊等着你,好不容易你回来了,我还不能看看你吗?”

 

“嘶……”

 

宋亚轩觉得,怎么感觉刘耀文像他阿爹在抱怨他阿娘出去玩牌玩太晚的样子呢?

 

旁人的闲话回荡在耳边,宋亚轩想起来,有人说他装的是清高,不过是看那只狼长得有几分姿色,男人的劣根性作祟,征服一只所有法师都无可奈何的漂亮兽人,来满足自己的虚荣心。

 

他沉思了一会儿,看着刘耀文,长得确实很好看,骨相皮相都完美,那双眼睛更是太会说话。

 

如果说非要占为己有的话……

 

“刘耀文。”

 

“哥哥。”刘耀文用自认为不会被察觉到的小动作,轻轻往宋亚轩旁边又靠了靠。

 

“你觉得我是你的什么?”

 

“唯一的亲人,朋友。”

 

“还有吗?”

 

不知道为什么,宋亚轩感觉自己对这个答案另有期待。

 

“我怕我说了,你就不让我在你的房间住了。”

 

“乖,我什么时候真对你这么狠心了?说吧。”

 

刘耀文半信半疑,狼人在夜晚的视线特别好,他观察了宋亚轩的表情好一会儿,确认了宋亚轩不会在大半夜把他丢出去,“喜欢的人,我的人。”

 

明明算得上是被宋亚轩引诱出来的答案。

 

可是在听到的这一刻,宋亚轩的不知所措太过于明显,说白了只是一个十九岁的少年,前半生的感情生活完全空白,不过就是在这个夜晚突然被乱七八糟的声音扰乱了心绪,头脑发热去追寻一个答案。

 

真正让他听到了心里猜测的那个答案之后,又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去面对。

 

宋亚轩拉起被子,把自己的脸挡住,翻了个身背对着刘耀文,打算用这个沉默敷衍过去。

 

可是视力很好却不能透视的小狼,见宋亚轩背对着他,诶了一声,“哥哥,你怎么又不理我了?”

 

“我困了。”

 

“你不困。”

 

“你别吵。”

 

“那好吧。”

 

早知道不去捅破这一层窗户纸,自从刘耀文把对宋亚轩的感受直白说出来后,好像更爱粘着他。

 

倒不是闹着要和宋亚轩一起出去,他还是谨记着要乖乖待在家里才不给宋亚轩添麻烦的宗旨,就是一旦宋亚轩待在屋里,刘耀文一定要贴着宋亚轩,好像只有身体触碰,感受到他的温度,鼻间呼吸着缠绕的空气,他才觉得安心。

 

宋亚轩自己不懂这些感情,更怕刘耀文只是因为依赖自己而产生误会的情愫,有一次想和刘耀文好好理一理,道理没说几句,这只莽撞的小狼忽然凑上来,法力无效,力气不够,宋亚轩没把他推开,反倒被他在脸颊上亲了两口。

 

自此之后,宋亚轩回府邸的时间一天比一天晚,进了屋子里看着刘耀文的脸色也一天比一天红。

 

这天宋亚轩在出门之前,和刘耀文说长老给了他一个任务,需要去到隔壁镇子,可能今夜不归,离开之前他清晰地看到刘耀文的落寞,狠心的那一秒他觉得真的很不对劲,他和刘耀文怎么真的和情人似的。

 

这么些天习惯了刘耀文的存在,突然某个晚上耳边没有他的声音,宋亚轩总觉得有些别扭,一起出门的同行在打着呼噜,他睁着眼睛望天花板,实在没有睡意,跑到门外看星星,早上起来是受了寒,同行让他多休息休息再走,可宋亚轩执意要赶路回去。

 

他只是出去了这么一天,空间和时间拉长了距离让他把心里别扭的结稍微解开,带着少年的悸动回到府邸,却发现屋内早就空无一人。

 

府邸的下人这才找到机会说上一句话,说是少爷在家里养的那只小狼人在下午的时候被一群巫师抓走了。

 

宋亚轩心里咯噔一下,忙往外跑去。

 

不出所料刘耀文被那群总是在长老面前诋毁他的巫师抓到了小黑屋,那是长老们惩罚犯错的巫师的小屋子,那个屋子总是阴暗潮湿,是大家连提及都不愿意的地方。

 

宋亚轩赶到的时候,四五个巫师正在围着刘耀文审判,他们的表情是愤怒激昂的,势必要从刘耀文嘴里挖出什么他们想听的话。

 

而刘耀文就这么湿漉漉地在角落里,面对他们的攻击也不做任何反驳,在看到宋亚轩出现在门口的那一秒,才瘪瘪嘴,仍然没有说话。

 

“你们干什么!”

 

宋亚轩冲上去推开他们,把宋亚轩护在身后。

 

“无缘无故抓人,你们就是这么学法术的?”

 

“可别高看了我们,我们的法术对待他可没有任何作用,宋亚轩,你别仗着你的天赋好受人重视,就可以为所欲为,你不如问问这只狼做了什么?”

 

宋亚轩感受到自己在被刘耀文拉扯着,那种害怕不被信任的眼神,让他心脏一紧。

 

“他能做什么?我相信他不会做任何不好的事情。”

 

“是么,我有时候真的很好奇你的自信到底来源于哪里?”其中一个人突然拿出一个拨浪鼓,“你藏着的这头狼,今天从你的府邸砸碎了房间窗户,跑了出来,碰巧你的府邸后街有个小孩,我也碰巧路过,正好看见里这头狼在恐吓小孩,小孩子哭得很大声,如果不是我及时看到,那个小孩已经被他杀害了。”

 

“你只是看到了他和小孩一起出现在你的视线里,怎么就能判断他是要害人?未免太牵强了。”

 

“那你解释一下,为什么你一走这头狼就要逃出来?为什么小孩会在他面前哭得那么惨烈?”

 

“……”

 

“无话可说了吧,无话可说就让开。”

 

宋亚轩依旧死死地守着刘耀文,有人靠近,他便用法术砸在他们面前的空地上,不让任何人靠近。

 

“不是我无话可说,是你们听没听过刘耀文说?”

 

“他说什么重要吗?”

 

宋亚轩气笑,觉得和这样先入为主,完全不管事实的人无话可说,他低头轻声摸着刘耀文的脑袋,“别怕,你和我说,发生了什么?”

 

刘耀文声音很平淡,好像在说着一件和自己无关的事情:他在屋内无聊的时候,总是盯着窗户发呆,觉得只要白色的天变成黑色,哥哥也就快回家了,今天盯着外面发呆的时候看到路过的孩子摔倒,磕在了窗外有棱角的石头上,流了很多血,他没有多想就想出去帮帮小孩,打碎了窗出去,笨拙地给小孩处理伤口,哄着小孩别哭,等到有人路过要抓走他的时候,才反应过来自己是被哥哥关在家里的危险小狼,是不能出来的。

 

善良是底色,但不是每个人都能看到。

 

他忽然明白哥哥不让他出门并不是怕他伤害别人,而是怕别人也会伤害他。

 

那群人在自己身上用了法力,完全没有用,所以对他又是恐惧又是恼羞成怒,刘耀文抬起自己的手乖乖让他们绑起来,好像只有这样,等哥哥回来了才不会那么的为难。

 

当时刘耀文只和抓他的巫师们说了一句话,“你们伤害不了我的,可我也不会伤害你们,我和你们回去,只是证明我哥哥没有和你们撒谎。”

 

他把事情经过讲给了宋亚轩听,省略了被带到这里之后肉体和精神的折磨,他承认自己也有动物的狡猾,在这个时候懂得适可而止,会让宋亚轩更加心疼自己。

 

小狼看着薄薄的一片,可是也有些重量,宋亚轩把刘耀文扶起来,让他倚靠在自己身上。

 

刘耀文听着他柔水般的声音问自己有没有哪里不舒服,又听着他抬头瞬间冰冷地让前面的人滚开,这瞬间觉得刚刚受的折磨不过如此。

 

“小耀文,哥哥带你回家,不怕。”

 

宋亚轩低头再和他说话,刘耀文又快速藏起了窃喜的耳朵,抖动耷拉下来,点点头,“你在的话我不怕的。”

 

“要适当反抗,不能平白无故受欺负,平时看着挺机灵的,怎么一到关键时候就跟个笨蛋一样?”宋亚轩忍不住叨叨他两句,“他们对你原本就存在很大的偏见,所有对你的伤害都是带着恶意的,你知道吗?人也有好人和坏人,狼也有好狼和坏狼。”

 

“我现在知道了,你们人类好复杂。”

 

宋亚轩笑了笑,“是啊,所以人坏,我们耀文好。”

 

“你也很好,就是你们人类太麻烦了,道理好多,我又不懂。”

 

“那你懂什么呢?”

 

“懂你最近在躲我,可能要不喜欢我了。”

 

宋亚轩脚步顿住,对自己的行为有些羞愧,原来在这头小狼面前自己的这点心思倒是透明得很。

 

但是突然又反应过来他这句话说得有些奇怪。

 

什么叫可能要不喜欢他,之前表现出什么喜欢了?

 

刘耀文继续道,“不过没关系,我猜你可能就是太纠结了,我乖乖等你就好啦,但是今天真的不是故意要砸碎你的窗的,你不能因为窗户碎了就真的不喜欢我哦。”

 

“……”

 

宋亚轩内心原本的挣扎一直在减少,猛的被刘耀文的话可爱到不知道该说什么。

 

临近了府邸,捏了一把他的脸,“谁说你不懂人类的复杂的,我看你就挺懂的。”

 

“我不是懂人类啊,我是懂你啊。”

 

真是……

 

宋亚轩把他抬进府邸,抬进屋子,觉得他脏脏的不好就这么直接丢在床上,让他往椅子上坐会儿,刘耀文还要可怜兮兮问是不是还要继续躲他。

 

刚翻了条干净的布出来,宋亚轩把布盖在刘耀文头上,帮他擦干净灰,“擦干净了再去床上,不躲你了。”

 

“我喜欢你没忍住亲你,是我不对。”

 

“没事。”

 

宋亚轩觉得,现在刘耀文说什么他都会觉得是小事一件,如果说慌乱的心情是喜欢的前兆,那现在他清晰感觉到自己对刘耀文的纵容,就是实打实的喜欢。

 

曾经他也觉得自己无所畏惧,从小到大担着的责任也让他必须克服很多恐惧,遇上刘耀文的示好就躲起来的行为确实不像是他。

 

“是我不好。”

 

宋亚轩低下头,把他脸上的灰全部擦干净,在他脸颊上轻轻亲了两口,那天刘耀文也是这么亲他的。

 

“现在我把你当弟弟,当喜欢的人,当我的人。”

 

“可我不是人。”

 

这话听着可不好听。

 

宋亚轩戳戳他耳朵,铃铛响得清脆,“你是小狼。”

 

 

 

 

 

 

 

END.

 

有彩蛋.

海月珊瑚石

仿万万没想到模式画了昨天的脑洞

好爱一些最好的猎人是以猎物的身份出现的戏码

仿万万没想到模式画了昨天的脑洞

好爱一些最好的猎人是以猎物的身份出现的戏码

kuukausi-

【文轩】两心相知

*“养成系”




这次出差刘耀文在邻市待了三天,返程当天航路不好飞机延误,工作人员也不知道何时能飞,没有具体时间实在是消耗耐心的一件事。


看着外面如注的大雨,当天的高铁票也没有了。


刘耀文烦躁的放下手机,闭目养神。


忽然一阵琴弦拨弄的声音传入耳朵里,如流水淙淙。


悬挂在正前方的屏幕放映着广告,精美的画面如梦似幻。


屏幕里那把琴叫月白。


稀有道具,当时全网只有十把。


不巧,他正好有一把。


曲是别人赠他的曲,叫流觞。


没想到过去几年了游戏公司拿这个宣传,当时他退网时还是网游的天下,现在竟然出手游版的了。


为了消磨时间,刘耀文点进...

*“养成系”




这次出差刘耀文在邻市待了三天,返程当天航路不好飞机延误,工作人员也不知道何时能飞,没有具体时间实在是消耗耐心的一件事。


看着外面如注的大雨,当天的高铁票也没有了。


刘耀文烦躁的放下手机,闭目养神。


忽然一阵琴弦拨弄的声音传入耳朵里,如流水淙淙。


悬挂在正前方的屏幕放映着广告,精美的画面如梦似幻。


屏幕里那把琴叫月白。


稀有道具,当时全网只有十把。


不巧,他正好有一把。


曲是别人赠他的曲,叫流觞。


没想到过去几年了游戏公司拿这个宣传,当时他退网时还是网游的天下,现在竟然出手游版的了。


为了消磨时间,刘耀文点进应用商城。


下载、安装,看着熟悉的登陆页面,略微思索一番输入密码。


“尊敬的各位旅客您好,您乘坐的航班FH8604已经开始登机……”


终于可以走了。


刘耀文把手机塞进裤兜,拎起行李箱前往登机口。


两个小时后飞机落地,刘耀文打车到事务所做最后的交接,接下来两个月,在入职新事务所之前会非常清闲,难得给自己放一个长假。


从毕业后刘耀文工作强度就非常大,没有爱好,没有空闲时间,每分钟都被工作塞满。


累但加薪快,在行业虽谈不上翘楚,也算小有名气。


表面风光的刘律师实际背了一身债,靠压榨自己终于还完。


没人喜欢工作,没有喜欢当牛马,工作狂的刘耀文也不例外。


走出事务所那刻浑身轻松,许嘉亦调侃他,没想到啊刘律师原来没什么事业心。


刘耀文笑笑没说话,两人去酒吧坐了会儿,然后各回各家。


晚上喝的不多,处在微醺状态,刘耀文躺在沙发上放空自己,手机提示音忽然响个不停。


是推送消息。


【玩家小宋的书包对您使用了仙灵草】


【玩家小宋的书包跟您绑定了蛊血铃】


【玩家小宋的书包对您使用了还魂镜】


【玩家小宋的书包对您使用了养心丹】


……


刘耀文看着这个id微微一愣,这是他一点点养大的小徒弟,竟然还在。


看着这个宋字,刘耀文不禁想到一个人,切到微信给Alex发了条消息。


问他今晚要不要过来,他出差回来了。


发完消息切回游戏页面,回忆如潮涌。


当初他在落花谷完成隐藏任务开出了宝盒,公屏上猜s级的法器的有,有猜是神兽的,各个玩家都往大的猜语气里无不是羡慕。


当锦盒打开里面只是一块灰扑扑圆溜溜的东西,看起来像石头,什么属性都没有。


一时公屏笑话无邪大神运气背,开出个没用的玩意儿。


刘耀文也想丢了,奈何跟这没用的玩意儿触碰的一瞬就跟他绑定。


不仅绑定,对于他丢弃的行为还损伤了他的灵力。


对此刘耀文无语至极,丢又不能丢,只好眼不见心不烦,揣进衣服里。


隔天刘耀文在鬼泣渊做任务,眼看六眼怪即将斩杀成功,一道提示音响起。


“鬼泣渊阴寒无比,你的灵蛋快受不了,快把它带到温暖的地方吧!”


什么灵蛋?


许是六眼怪使用的诡计。


刘耀文扬起长剑不为所动,脚下轻点,执剑就要朝六眼怪刺去,忽的胸口一疼,吐出口血来。


“灵蛋灵力微弱,快离开此地,否则灵力受损哦。”


看着因错失良机消失在黑雾中的六眼怪,刘耀文无奈只能离开。


他掏出衣兜里灰不溜秋的小玩意,这竟然是灵蛋,毫无用处,还会拖后腿,关键脆皮。


怕冷怕热,娇气得很。


难道把它贡着?


刘耀文飞身摘了片荷叶,把这没用的小东西放在荷叶里飘到无妄河里养着。


既然是蛋那就能孵化。


到时孵化成功,一剑宰了它。


有些灵兽是可以了结的,会化成金币进入钱包,不过一般没玩家这样做,一是等级不够,无法获得了结灵兽的权限。二是灵兽的价值远比获得的金币高,会得不偿失。


大多玩家不想要了,不会了结,而是和其他玩家进行交易,简而言之就是卖了。


不过想象总是美好的,这破玩意既不能卖又不能杀,只能养着。


刘耀文花了一周的时间接仙草上的露珠给灵蛋洗澡让它得已滋养,又花了一周的时间带它吸收日月精华。


第十五天终于孵化。


一只很丑像麻雀的小鸟停在他肩头。


他费时费力就这个?


刘耀文死心的点开属性,一看愣住了。


本来估计这只丑鸟是最低阶白送都没人要的灵宠,可竟然是玩家。


有一瞬间刘耀文觉得系统bug了。


将信将疑打字。


“丑鸟你会说话吗?”


“你才丑。”


“……”


后来刘耀文才了解到这是针对低龄玩家的一种玩法,没有操作,主打一个参与感。


苦了他运气背开始当保姆带娃。


那时刘耀文高中,多少还有点中二,灰不拉叽的丑鸟又不能藏着,带着又有失他大神的逼格。


他开始升阶之路,从丑鸟升成玄鸟,再到可以幻化成人形花了一年的时间。


人形也是小孩形态,才到他小腿高。


刘耀文经常笑话,小学生你作业写完了吗?


路都走不稳的小东西气性大,嗷呜就给他一口。


刘耀文用一根手指抵着额头,看他扑腾,欺负小孩子说真的还是蛮爽的。


好在幻化成人形就容易多了,一个月的时间小孩长成唇红齿白的少年。


刘耀文给了他自己的剑穗,走哪带哪。


那段时间别提多爽了,尤其打怪升级的时候,一群玩家目瞪口呆看着盘旋在他身边的玄鸟幻化成人形,然后给出致命一击。


跟开挂差不多。


玩家在游戏中只能选择一种属性,要么人要么灵兽。


可以在两者属性中自由幻化的绝无仅有。


有同样高阶的玩家私聊刘耀文,刘耀文才知道低龄玩家通过同样的方式投放了不少,但只有他一个人养成功了。


毕竟过程比较长,一方放弃就会失败。


有的甚至没养就丢到一边了。


而小孩子又心性不定,失去新鲜感之后不再登陆,灵蛋就会死亡。


刘耀文觉得这算是缘分,问道你愿意继续跟着我吗?


玩家养成在游戏中成年后可以解除关系,不过刘耀文没有权限,只有被养成的有权决定去留。


华光流转间,一根羽毛轻轻落在刘耀文掌心。


【恭喜,无邪和小宋的书包结为师徒】


手机屏幕因为长时间没有操作,自动熄灭,刘耀文重新解锁,看着一条条系统提示心情复杂起来。


仙灵草、蛊血铃、还魂镜、养心丹……


从高三不再玩这个游戏起刘耀文把“自己”设置为仙逝,在其他玩家眼里就是死亡状态。


那时家里突然发生变故,他爸开货车撞死了人,不仅要承担法律责任,还要给死者家属赔一大笔钱。


家里值钱的能变卖的都卖了。


包括他的电脑。


对于普通家庭来说,还是杯水车薪。


一夕之间刘耀文长大,从无忧无虑的高中生被迫长成大人。


面对许多事还是无能为力。


手机来电打破家里的死气沉沉。


刘耀文抢先一步接起。


不知道手机那头是死者家属宣泄的谩骂,还是法院那边告知最坏的情况,总之他妈不能再受刺激了。


拿着手机进入卫生间,把门反锁。


只听那边小心翼翼喂了声,说我找刘耀文。


那道声音处在变声期,有点哑,刘耀文身边没有这样的人,立马把范围缩小,一时只想到一个人。


小书包。


他们约好了线下见面,就在这个周六。


家里变故非常突然,刘耀文把这件事都忘了,哪怕现在小书包打电话提醒,他也实在没那个精力和心情。


电脑都卖了,以后他也不会玩游戏。


“有什么事,快说。”


刘耀文故意冷漠,小书包才初三,网络上的人形形色色,最好保持警惕,他希望小书包不要太相信网上的人,现在也包括他。


“我们约好见面你记得吗?”


那边并没有受他的语气影响,“我跟你留言你一直没有回复,就打电话跟你说一下,我买的票是周六上午八点的,两个小时的飞机,十点就能到机场。”


“哦,所以呢?”刘耀文盯着卫生间天花板上的白炽灯,“你还真的要来啊?”


“你一个初中生有家长陪同吗就乱跑?”


“出事了可别赖在我头上。”


“我一直觉得你有点笨,原来真没长脑子,我随口说的话就信了?”


“无邪?”小书包叫他游戏中的名字,“你真这么想吗?”


“挂了,别来烦我。”


刘耀文犹豫了几秒,咬咬牙把号码拉黑,眼下的情况不允许他分神想别的事。


周末他妈让他回学校上课,高三正是紧要关头耽误不得一分一秒,刘耀文看着鬓角突然冒出许多白头发的女人,暗暗下定决心,转身进了学校。


他爸的事在学校也有风声。


新一周被其他事情所覆盖,私下讨论从他爸撞死人换成新鲜事,一个初中生周六在校外被流氓混混打伤。


这个世界上每天都会发生许多事,是悲或喜。


猝不及防的分别也是常态。


刘耀文的生活里剩下读书,高考、赚很多钱、承担起家庭的责任,没有别的选项。


客厅里已经暗下来,刘耀文保持原来的姿势躺在沙发上,没有要去开灯的想法。


他重新看了遍广告,流觞本是古筝弹奏,细听里面混了段笛音。


或许今天想起的事太多了。


小书包把《流觞》这首曲子赠给他时的画面也一清二楚,他说流觞配月白,给你的。


其他人或许可以拥有月白,但只有他的月白有流觞。


这是独一无二,独属于他的。


现在曲子不仅被改编,还被官方拿来宣传。


“你好,流觞这首曲子未获得我的同意私自改编外加用来宣传,请立马处理,否则我将依法起诉。”


“您好,我们有获得授权哦。”


“授权?官方并没有任何人联系我,与我进行电话或者信息沟通。”


“不是哦,这边是和作曲者本人进行的授权,如果您还有其他疑问,请留下您的电话号码,待会儿我们会有专人为您解答。”


刘耀文一愣,作曲者本人?


他记得小书包说过这是他自己写的曲子。


刘耀文盯着跟客服的对话界面,思索片刻,输入道,“麻烦把他的联系方式告知我。”


“我想,争对这首曲子的版权需要当面跟他探讨。”


再过两年刘耀文都快三十,不曾想自己还有面见网友的冲动。


这几年的高压生活,忆起往昔的无虑,对比之下更显得难能可贵。


再者,刘耀文很好奇小书包为什么一心想要复活他。


想得入神,门铃响了。


刘耀文把手机丢在一边,起身去开门,上次见Alex还是出差前一周,这人把头发剪短了,露出眉眼更显稚气。


他和Alex是在他实习的律所碰到的,不过 Alex不是律师,是客户。


刘耀文那时各方面压力都很大,偶尔下班去喝一杯变成释放压力的方式。


白天他就注意到这人看了他好几眼,刘耀文作为实习律师有很多文件要看,忙得不可开交,无暇分心他的眼神代表什么意思。


晚上在酒吧又碰到他,不过天底下哪有那样的巧合。


刘耀文下班就注意到这人跟在身后,进了酒吧,找个距离他不远不近的位置坐下,也不主动跟他搭话。


几杯酒下肚,刘耀文起身准备离开,Alex似乎才鼓足勇气朝他走来,细白的手指伸到他面前磕磕绊绊开场白,“你、你好,我有事务想委托你……”


好烂的借口,本想不予理会。但Alex是律所的客户,心中不耐,刘耀文还是客气拒绝。


“抱歉,目前我还是实习律师。”


Alex嘴巴张了张,过了片刻道,“那总有一天会成为正式律师。”


语气里的笃定,留下刘耀文想迈开的脚步,他重新审视面前的人,长着一张乖巧的脸,一身衣服都是名牌看上去家教很好,不会做出格的事的富家小少爷。


刘耀文生出恶劣心思也是想要吓跑他,不管这人是抱着什么心思接近他,他都不需要。


“成年了吗?”刘耀文简单既直白,“要不要跟我过夜?”


对面的人当即瞪圆眼睛,脸颊浮现出一层薄薄的红。


“胆子这么小。”刘耀文早有预料,抬腿离开,“就不要出来勾搭男人。”


错身时,刘耀文胳膊被他握住,Alex垂着眼睫,嘴唇咬得发白,“我跟你走。”


那双眼睛看着他的时候,刘耀文知道自己喝得不多不到醉的程度,却有种上头的感觉。


身体里积攒的压力即将爆发,叫嚣着想要释放。


刘耀文带他去附近开了一间两百多块的房,不管是出于男人的自尊心还是面子,这是他目前能负担起最好的了。


可两百多块还不值Alex脚上一双鞋。


到达房间这一路刘耀文都在想,这人应该在他带他到便宜酒店,甩头离开。


Alex什么都没做,跟在身后亦步亦趋,比起便宜酒店好像更在意接下来会发生的事。


一进门主动抱住刘耀文,像是用行动反驳刘耀文在酒吧说他胆子小的事。


他身上温暖,气味干净,还有一双澄澈的眼睛。


“我们不是恋爱关系,只是各取所需,希望你明白这一点。”



闻烟

短打一则

        小神巫在跟叔叔一同去别的国都修好时被下药丢在了山上,醒来时,正是暴雪,他躺在一座升着篝火的山洞。身上睡着一只小狼。虽然小神巫年少就跟着父亲野猎,但突然有一只狼趴在自己身上时第一反应还是惊吓,他一下起身退到好远。

  

  小狼虽然年幼,但自带狼族的威风天性,毛发光亮张扬,不难看出主人将他养得很好。他睁着黝黑的眼睛看着小神巫,突然左右歪了一下头,慢慢朝被吓着的小神巫爬去,只是前行的姿势极度奇怪。小神巫这才发现,小狼的右后腿受伤了。

  

  小神巫从包裹里掏出药水,犹豫着说,“我可以救你,但你...

        小神巫在跟叔叔一同去别的国都修好时被下药丢在了山上,醒来时,正是暴雪,他躺在一座升着篝火的山洞。身上睡着一只小狼。虽然小神巫年少就跟着父亲野猎,但突然有一只狼趴在自己身上时第一反应还是惊吓,他一下起身退到好远。

  

  小狼虽然年幼,但自带狼族的威风天性,毛发光亮张扬,不难看出主人将他养得很好。他睁着黝黑的眼睛看着小神巫,突然左右歪了一下头,慢慢朝被吓着的小神巫爬去,只是前行的姿势极度奇怪。小神巫这才发现,小狼的右后腿受伤了。

  

  小神巫从包裹里掏出药水,犹豫着说,“我可以救你,但你痊愈后不可以伤害我。”小狼一听,眼睛睁得更大,他拖着奇怪的姿势从洞口叼住一根树枝,一步一步往洞中移,直到树枝躺在火源旁,他又伏下身子压在树枝上。意思明了,仿佛在说,“天呐,我救了你啊,大人,我是一只好狼。”

  

  小神巫被逗笑,又心觉自己恩将仇报不好意思起来,边用药水给小狼涂抹伤口,边解释着,“对不起,我们神巫也会怕狼,这是上天的旨意!但我现在不怕你。”小狼低头舔舐着小神巫的给他涂药的掌心,以示原谅。

  

  

 

 **  

  大雪连着下个不停,一狼一巫只能夜晚抱在一起在山洞取暖睡觉,到了白天看得清路时,小神巫会在附近找点果子充饥。而小狼一看就是没吃过苦的狼小爷,每天趴在洞里等着小神巫给他投喂果子,小神巫在洞口抛给他,他远远地跑去接,跃起的动作利落漂亮,小神巫双手竖拇指大赞,“啊!好小狗!”小狼立刻放下果子,“嗷呜嗷呜”地狼叫了两声。

  

  忽然有一天,小神巫再要去摘果子时,一向等吃的狼小爷舔了舔小神巫的手心,在洞口划了条线,示意小神巫今天在洞休息,他负责猎食。而那天他们不仅吃到了果子还有一只烤野鸡。自那以后,开始在山洞当小爷的变成了小神巫,小狼每次捕食回来都会叼来几朵野花。小神巫好奇极了,小狼到底从哪找来的花。

  

  小神巫没有当小爷的命,良心实在过意不去,强烈建议狼一天巫一天,小狼将烤好的鸡腿叼给小神巫,并霸气拒绝了小神巫的建议。

  

  

  

  **

  山上的雪化得越来越快,意味着小神巫和小狼将要分开。小神巫意识到这一点,抱着小狼难过地问他,“你都没有名字吗?好吧,你只是一只狼,就算有名字也告诉不了我。不过没关系,我可以告诉你,我叫阿亚,是右都的神巫,你以后可以来找我玩吗,那里的人都不太喜欢我。”

  

  第二天,小神巫睡醒时,雪已经停,晴空万里。而小狼已经不在,他的包袱里多了很多果子还有野花,以及一枚刻着,阿亚,不要忘记我——阿文。的木牌。

  

  

  **

  很多年后。

  

  小狼被推崇为狼王,他与所有狼人一样拥有人类的外貌,以及可以像人类一样的社交能力。他前往右都,这里与其它巫术国都不同,鸟语花香,四季分明。

  

  右都边境正在捕捉走失和来寻求药水的人类,小狼混进其中,被顺利带进右都。他们一起被丢进八角笼进行厮搏,而只有最后获胜的人才可以面见神巫获得药水。

  

  小狼作为狼人获得胜利十分轻松,作为唯一胜利者,小狼被带去面见神巫,

  

  “大人,这次的获胜者已经带来。”使者话音刚落,狼人就自顾往下走,在要踏上台阶时被一旁的使者拦住,帘子后出现一道声音,并不觉得人类能伤害他,“让他上来。”

  

  当年那个抱着他说不被喜欢的小神巫已经成为独当一面、庇佑国度的真正神巫。他隐在帘子后面,右耳的流苏耳链随着帘子一起摇晃,白皙的手从帘后面探出递给他一瓶药水。

  

  狼人没接,只是单膝跪地,亲吻神巫的手背和手心,黝黑的眼睛看向他,一字一字道,“大人,我是你的好小狗。”

  

  

  

———————

昨晚失眠的随笔

这里也发一下~

kuukausi-

【文轩】停泊

*轮椅绿茶微30%病娇攻/心软温柔受

*狗血/老套





晚上八点宋亚轩下戏,助理小李拿外套给他披上边把手机递给他,“轩哥,有你的电话。”


宋亚轩点开通话记录,微微皱了下眉,走到稍微安静点的地方回拨过去。


电话一接通,急切道,“陈昭,他怎么样了?”


“你知道的还是老毛病,别太担心。”


刚回答完,感受到一道视线飘来,陈昭翻个白眼,违心补充,“这次稍微严重了些,我给他开过药了。”


挂了电话,陈昭看着坐在轮椅上的刘耀文,“也就宋亚轩吃你这一套,不想让他出去工作,只要你开口他肯定陪着你。”


“不一样。”刘耀文撇了撇茶沫,看着手机上弹出来的购票信息,嘴角......

*轮椅绿茶微30%病娇攻/心软温柔受

*狗血/老套





晚上八点宋亚轩下戏,助理小李拿外套给他披上边把手机递给他,“轩哥,有你的电话。”


宋亚轩点开通话记录,微微皱了下眉,走到稍微安静点的地方回拨过去。


电话一接通,急切道,“陈昭,他怎么样了?”


“你知道的还是老毛病,别太担心。”


刚回答完,感受到一道视线飘来,陈昭翻个白眼,违心补充,“这次稍微严重了些,我给他开过药了。”


挂了电话,陈昭看着坐在轮椅上的刘耀文,“也就宋亚轩吃你这一套,不想让他出去工作,只要你开口他肯定陪着你。”


“不一样。”刘耀文撇了撇茶沫,看着手机上弹出来的购票信息,嘴角微扬。


宋亚轩订的最快一趟航班,到家时已经凌晨了。


黄嫂听见动静有些意外,赶忙帮忙拎行李箱,又关切问宋亚轩饿不饿,要不要给他煮点东西吃。


回来的仓促,在飞机上吃了些机餐,倒不怎么饿,宋亚轩急着去楼上看看情况,让黄嫂去休息。


行李箱放在楼下,刘耀文一向浅眠,一点动静就容易睡不好。


宋亚轩轻手轻脚推开门,借着微弱的光在床边坐下,隔着被子摸了摸刘耀文的腿。


刘耀文在他开门时就睁开眼睛,一直没睡,就等这一刻。


一周的分别像是过了十天半个月那么久。


盯着床边模糊的轮廓看了十几秒,抬手打开灯,略微沙哑的嗓音像是刚醒那般,意外的问宋亚轩怎么突然回来了。


宋亚轩握住伸过来的手,“我不放心回来看看,腿还疼吗?药有没有吃?”


“不疼了,是不是陈昭给你打电话了?只是老毛病而已。”刘耀文垂下眼睫,看上去神色黯然,“你工作忙我可以理解。”


视线快速在屋内扫了眼,没看见行李箱,刘耀文眼底划过一抹阴郁。


“我真的没事,工作是不是还没结束?快休息吧一早还要赶飞机。”


手头的工作的确还没结束,按拍摄进度还要两天。


这种情况宋亚轩又怎么放心。


“不舒服逞什么强,我会陪着你。”


时间太晚,宋亚轩早上给经纪人打电话,顺便向剧组请假。


拍摄途中突然请假按以前压根不可能发生在宋亚轩身上,近两年发生多了经纪人见怪不怪,不免还是要唠叨一番。


宋亚轩保持沉默,等经纪人念叨完适时切断通话,一转身,发现睡醒的人坐在床上看着他。


宋亚轩走过去在床边坐下,习惯性捏了捏他的腿,关切道,“吵醒你了,要不要再睡会儿?”


刘耀文摇头,听到一部分电话内容,明知故问,“今天是不是要走了?”


宋亚轩无奈,只好把跟经纪人的通话内容简要的告诉他,闻言刘耀文眉心终于舒展,不过转瞬又露出一个自责脆弱的表情。


“都是因为我你才没有时间好好工作。”


在两年前这是一个敏感话题,宋亚轩是处在上升阶段且有事业心的小明星,不同于普通打工人,工作时间规律。


那时跟刘耀文在一起已经一年多,两人没少因为时间问题产生矛盾。


还严重到产生分手的念头。


宋亚轩受不了刘耀文的占有欲,受不了他对自己工作的不理解。


而刘耀文不喜欢长时间分别,不能及时回复的微信和电话都会使他不悦,更不喜欢偶尔约会还要见不得人似的躲躲藏藏。


看似小问题,两人也心平气和沟通过,总协调不到两人都满意的程度。


一次进组好几个月,导演很严格,不能请假,两人打电话时发生争吵。


宋亚轩突然感到疲惫,说实在他对自己和刘耀文的感情不是很有信心,刘耀文是有钱有势的贵公子,而他只是家境普通,努力想在娱乐圈站稳脚跟的小明星。


谈谈感情还可以,涉及到以后……真的会有以后吗。


“刘耀文,我们分手吧。”


长痛不如短痛。


“我不想跟你在一起了。”


宋亚轩一口气说完,过了十几秒才听到刘耀文咬牙切齿的声音。


“宋亚轩我就当没听到,我们当面再聊。”


宋亚轩呆愣愣的坐在酒店的大床上,对面玻璃窗上映出一张快要哭出来的脸,眼也不眨看着玻璃窗上划过的水珠,狠狠心道,“不想跟你再见了。”


说完挂了电话。


疲惫不堪的蜷缩进被子里,分手是他提的,宋亚轩还是哭肿了一双眼睛,满脑子都是在宴席上第一次见面刘耀文朝他走来那一刻。


风度翩翩,长相俊朗的男人说想要认识他。


当时刘耀文表情格外严肃,穿着看上去就惹不起,宴席上的人大多非富即贵,而宋亚轩只是作为充当花瓶的角色,第一想法是不是不小心得罪了他。


不算美好的开端,如今回想起来让人心口抽痛。


外面的雨下得更大了,玻璃窗上滑动的水珠汇聚成一张流动的网,将完整的一块玻璃切割的四分五裂。


轰隆一声,一道雷声伴随闪电撕裂雨夜。


宋亚轩吸吸鼻子,摸到枕头边在雷声下震动声不太明显的手机,听了一句,面色倏地变得惨白。


凌晨三点,宋亚轩魂不附体赶到医院,刘耀文进了手术室还没出来。


刘耀文在想来跟他见面的路上出了车祸。


凉意顺着墙壁直往心口钻,宋亚轩泪眼模糊望着鲜红的“正在手术中”几个大字,几乎站不稳。


手术快天亮时才结束,万幸刘耀文命保住了,不幸他的腿还要进行手术,以后能否行走,要看手术效果和复健。


听到这个消息时,宋亚轩觉得这不亚于让刘耀文丢了半条命,他想象不出刘耀文要一辈子坐在轮椅上的场景。


一想到这个就无比痛恨自己为什么要提分手,汹涌而来的愧疚如系在脖子上的绳索,时时勒得他发痛。


恨不得那个雨夜在车上的人是他。


宋亚轩已经做好刘耀文痛恨他的准备,看着病床上的人缓缓睁开眼睛,拼命忍住情绪还是掉了眼泪。


还在输液的手往上抬了抬,宋亚轩伸手握住,刘耀文没什么力气回握,嘴巴张了张,但听不清说了什么。


宋亚轩俯身靠近,就听病床上的人说,“不分手,好不好?”


一瞬间宋亚轩泣不成声,他趴在刘耀文肩头,哽咽着回答不分手了,会陪他慢慢好起来。


接近半年宋亚轩完全没有工作,一心陪刘耀文养伤,身上其他伤容易痊愈,腿后面又做了两次手术。


医生建议可以进行康复训练,手术很成功,积极康复训练站起来完全没问题,只是不能恢复到车祸以前。


宋亚轩很高兴,把好消息告诉刘耀文,他的反应很平淡,只是问。


“你会介意我站不起来吗。”


受伤以来刘耀文从不见消沉,也很积极的配合医生治疗。


对于自己的病情他是了解的。


猛一听这语气,宋亚轩有些无措。


“我当然不会介意。”他在病床边半蹲下,抬头看着刘耀文,“但我希望你身体越来越好。”


刘耀文握着他的手有点紧,到有些疼的程度,宋亚轩没把手抽开,跟他对视,希望自己的情绪可以传达给他。


手上一用力,刘耀文突然把他拽到病床上,身体刚挨到床就被捧着脸吻住了。


宋亚轩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只是通过这个有点重的吻感觉到刘耀文的不安。


吻得很凶,像是要把他吃掉。


宋亚轩哼了声,没有拒绝,反而紧紧抱住他,耐心安抚。


一个吻持续到两个人都快呼吸不过来。


刘耀文用手指轻轻摩挲宋亚轩肿起来的唇瓣,眼神幽深,呼吸急促的说,“只要你希望的我都会去做。”


医生很快给他制定了康复训练,宋亚轩依旧寸步不离守着他,只是训练效果很不理想。


看着摔倒在地的人,宋亚轩心疼不已,赶忙上前搀扶。


“轩儿,我是不是很没用?”


“不许这样说自己。”


手术明明很成功,训练刻苦积极,为什么效果一点看不到。宋亚轩焦虑到睡不着,一次次找医生沟通。


医生说康复治疗是个漫长的过程,病人跟家属都要沉住气。


宋亚轩只好调整心态,他相信认真治疗,刘耀文一定可以站起来。


他跟医生还学了按摩手法,晚上可以给刘耀文放松腿部肌肉。


“今天辛苦了,效果我感觉比昨天好很多。”没把压力表现出一丝一毫,宋亚轩鼓励道,“每天进步一点点,一定可以成功的。”


他又笑着说,“进步了我就奖励你。”


一种哄小孩的语气,刘耀文却格外认真,“奖励我什么?”


这一问,宋亚轩有些犯难,他不是随口说说,只是的确一时想不到能奖励什么,毕竟刘耀文什么都不缺。


他只好换种方式,“你想要什么?”


“你不要离开我。”


“什么?”


宋亚轩下意识问了句,不是没听清,因为刘耀文不假思索回答太快,有些怔愣。


这次刘耀文握住他的手,“轩儿不要离开我。”


没出车祸前,刘耀文也会表现出对他的需要,需要时常见面,需要他毫无保留对他表达爱意。


宋亚轩觉得甜蜜,也因为工作繁忙达不到刘耀文的需求困扰过。


可他明白,不管之前还是现在他都爱这个男人。


这次宋亚轩没急着回答,他凑过去吻住刘耀文,两人缠绵的亲了一会儿,他低声,“我爱你,爱你,不会离开你。”


说完又吻住他的唇,宋亚轩感觉到他的变化,从手术后一直治疗,已经很久没有过了。


舔了舔湿润的唇,看了眼没有反锁的病房门,宋亚轩手心都是汗,起身离开被刘耀文攥住手腕。


“你听话。”宋亚轩红着耳根,“我先锁门。”


刘耀文意外的看了他一眼,把手松开了,就是这一眼看得宋亚轩面皮都要烧起来,仿佛他在医院动了不好的念头是什么不可思议的事。


那是因为谁。


拖鞋重重的踩在地面,对还在治疗的人不好生气,宋亚轩只好独自气闷。


他锁好门,上了床,他不可以对刘耀文生气,但是准备耍赖。


两眼一闭,不理人。


刘耀文抿了抿唇,低头看他一眼,在身侧躺下来。


身上其他地方都好了后,两人同睡,不管是陪护床还是沙发早没派上用场。


宋亚轩只是闭着眼睛,腰侧抚上大手,那东西威胁十足贴在身后,他又不是死了。


拍开准备探进睡裤的手,宋亚轩羞臊着瞪了刘耀文一眼,按着他的肩平躺,被子一掀,钻进里面。


被子里热,嘴里的东西更热。


过了许久,宋亚轩嘴角挂着抹浊白从里面钻出来,一张脸闷的潮红,眼睫毛也是湿的。


一嘴的东西咽下大半,剩下的拿纸巾接着吐出来。


到底是不好意思,宋亚轩起身把窗户打开散味,又去漱口才上床睡觉。


每日都按着表训练,偶尔会根据刘耀文的身体情况进行调整。


这天训练结束,宋亚轩被医生叫去办公室,已经有几天没像之前那么着急,保持平稳的心态在医生几番欲言又止下,重新反复。


“医生,有话您直说。”


办公桌后的医生推了推眼镜,“宋先生是这样的,根据你之前反应的刘先生治疗效果不明显的情况,我跟康复医师观察了几天,也仔细讨论了一下,再结合刘先生身体情况诊断结果做了如下的分析……”


宋亚轩正襟危坐,听完后整张脸都沉下来。


回到病房,刘耀文靠坐在床头等他,一见他进门笑着说,“轩儿我身上都是汗,想洗澡……”


说着脸色突变,将快要摔倒的人捞住。


刘耀文满眼急切,“轩儿,你哪里不舒服?”


话音还未落,对上宋亚轩的眼神,刘耀文一时怔住了,他顺着他的目光看向自己稳当站在地面的腿。


宋亚轩满眼不可置信,随即惊喜,可很快想到什么。


白天训练时还不是这样,刘耀文双腿无力,根本走不了几步,努力保持站稳都吃力,何况还能突然接住他。


嘴巴动了动,宋亚轩难以理解道,“所以,你的腿一直恢复的很不错是吗?”


为什么一直要骗他。



喝豆浆有利于美白

文轩|你和冬天一起回来

破镜重圆/勿上升/1.2w+

*内含恋爱脑 慎入

 

 

 

 

主办方为了风度不要温度,能干出很多事,但是十二月初的天气,秀场选在了海边,真的很折磨人。

 

风吹起来需要大量的发胶才不会扰乱了发型,女明星们穿着漂亮的礼服,裸露的关节被吹得发红,关系好的几个男明星为了表现出绅士风度,会把外套脱下借给女孩们。

 

刘耀文同样的,把身上最新款的奢牌西装脱下来给坐在旁边的姐姐,自己吸着鼻子,“姐,借给你穿但是别弄脏了,不然得赔。”

 

姐姐拨弄着漂亮的指甲,闻言夸张地张圆嘴巴,轻轻捂着嘴惊讶,她说...

破镜重圆/勿上升/1.2w+

*内含恋爱脑 慎入

 

 

 

 

主办方为了风度不要温度,能干出很多事,但是十二月初的天气,秀场选在了海边,真的很折磨人。

 

风吹起来需要大量的发胶才不会扰乱了发型,女明星们穿着漂亮的礼服,裸露的关节被吹得发红,关系好的几个男明星为了表现出绅士风度,会把外套脱下借给女孩们。

 

刘耀文同样的,把身上最新款的奢牌西装脱下来给坐在旁边的姐姐,自己吸着鼻子,“姐,借给你穿但是别弄脏了,不然得赔。”

 

姐姐拨弄着漂亮的指甲,闻言夸张地张圆嘴巴,轻轻捂着嘴惊讶,她说一件衣服而已,二少爷最近怎么了,怎么还会怕弄坏了要赔。

 

“因为不是我赔,你要弄脏了当然是你赔,我替你害怕姐姐,这件外套七十多万。”

 

“哦,那我还是冷着吧。”女明星作势要把衣服脱下,肩膀还没露出来就被刘耀文按回去。

 

“记者在拍呢姐,我风评本来就一般了,一会他们说我连情商都没有,再网暴我,那我就只能回去继承家产了。”

 

女明星姐姐闻到了海风里突然有了酸味,“你要这么聊天,那我只能说活该你风评不好了。”

 

刘耀文吊儿郎当地翘着二郎腿,就算他此刻冷得要死了,还要装着轻松地晃脚,坐他旁边的姐姐很有良心地问了两次需不需要把外套还给他,都被他拒绝了,一副今晚死活要立住绅士人设的样子。

 

终于熬到了活动正式开始,夜晚风更大,刘耀文上场的时候所有的镁光灯都追随过来,被冻了很久的身体有了一丝丝暖意,他抿着嘴整理了一下脸部肌肉,冷着脸直视镜头,跟着节拍走秀,定点,拍摄。

 

记者们朝他喊,都奢求着二公子看他们的镜头。

 

在秀场上的他,能够让所有人都无视掉他的各种新闻,家世,性格,只被他这个人吸引,从面庞,到身材,以及总是被他穿出昂贵气质的各种衣服。

 

有人说刘耀文天生就该是在秀场上的,老天赏他饭吃,给他优越的外表和富足的背景,而老天也很公平,给了他一张能得罪人的嘴。

 

人才刚完成了今天第一个工作,从主场下来,经纪人就告诉了他,实时转播之后,他今晚的走秀又上了热搜,这次新合作的品牌方连发了五六条微博为他呐喊,这是从前的形象大使没有过的待遇。

 

“但是说真的姐,这个衣服除了贵其实也一般,刚刚这个闪片倒挂进来了,硌着我的肉,搞得我很想在台上挠痒痒,下次我不要和这个品牌合作了。”

 

经纪人头上全是黑线,这家伙根本不知道自己为了他能够穿这个品牌的衣服,和团队费了多大的劲儿。

 

刘耀文笑得纯良,又接着道,“我知道你辛苦了姐,可是真的太难穿了,我的外套还送给另一个姐了,要是那个姐穿着上去走秀,估计一会会上热搜,传了绯闻这次热度就更大了。”

 

“二少,你不能这么任性。”

 

经纪人快崩溃,听完他的话立刻开始忙活起来,一边打电话确认这件西装外套是不是还在那个女明星的身上,一边安排人去找这个女明星,叮嘱人千万不要让这个女明星披着刘耀文的外套上去走秀。

 

刘耀文像一个看热闹的人坐在一旁,悠闲的模样看得人恨得牙痒痒,经纪人看了一眼就自认倒霉,在自己的艺人面前没有威慑力,可谁能在刘耀文面前有威慑力呢。

 

他有个家财万贯的富豪爹,有个貌美如花的影后妈,还有个天赋异禀的商人哥,圈内人喊他二少爷,说的是他在家排名第二。

 

经纪人忙活了一圈下来,人家女明星早就在上场前把外套脱下来给了助理,让助理帮忙还给了刘耀文的团队。

 

刘耀文不知道是真的还是假的,轻飘飘一句,“啊……好像是还给了小蝶来着,我忘记了。”

 

被叫小蝶的是一个刚毕业的女实习生,刚进门的小蝶才知道自己闯祸了,怕得眼睛红红,立刻道歉,外套是她拿的,已经收好了放回休息间,刚刚看经纪人在教育刘耀文就没敢过来,所以也没听见他们是在找外套。

 

“你看,姐,你问了那么多人,怎么就不问问小蝶?不能因为她刚来你就无视了她是咱们团队的一份子啊,你也得反思反思。”

 

“还有哦,刚刚我说笑呢,我怎么会让自己吃过亏呢?我是不会让自己吃亏的。”

 

经纪人气得嘴巴都歪了,冷哼了一声扭头就离开,刘耀文依旧笑眯眯的样子,转头看到小蝶正在用炙热的眼神看他。

 

这个眼神刘耀文格外熟悉,毫不掩饰回应。

 

“我喜欢男人,我们这一行的取向不正常也正常啊。”

 

小蝶脸皮薄,顿时羞红了脸,低头手里拿这拿那在假装忙,没过多久之后离刘耀文远远的。

 

这场活动下来刘耀文的团队似乎除了他本人,其他人的心情都是一般,说好吧,在刘耀文这里碰了一鼻子灰,说不好吧,他本身带来的商业及热度价值,又够他们赚一笔。

 

活动结束的时候已经很晚了,大多数的艺人会在附近住下,又或者有熟悉的朋友,组织一些聚会一起玩玩,不熟悉刘耀文的都会觉得这样的场合,二少爷这种“纨绔子弟”应该还会喜欢。

 

有人提议要邀请刘耀文一起去下半场,在活动里被刘耀文借外套的女明星好心提醒,“他可不会参加我们这些聚会,少爷其实是辛德瑞拉,这个点估计已经坐上了回家的南瓜车了。”

 

她说的不差,刘耀文早在活动结束前的二十分钟,错峰离开,豪华的专车已经带着他上了高速,跨省市也得连夜送他回家。

 

他上了车就昏昏欲睡,眯眼再睁开过了两个多小时,看窗外应该是快要到家了,司机是从小看着他长大的宋叔叔,后视镜里看到了刘耀文醒了,便说。

 

“少爷,马上就到了。”

 

和别人不一样,刘耀文不仅没有起床气,反而一天中脾气最好的时候就是刚睁开眼那会儿,他捂紧了身上的毛毯,“唔,叔叔,都说了叫我耀文,少爷好难听……那我再眯会儿……”

 

可他有些睡不着了,盯着窗外发呆了好一会儿,才看出了天色微微明朗,原来已经是快要看到日出的时间。

 

宋司机边开车,边尽职地观察着他,见他是不睡了,所以打开了车里的广播,那是刘耀文爱好之一,爱把报道当作背景音乐,显得没那么安静,这是一个从小自己在群发别墅里长大的小孩,才会养成的习惯。

 

广播里说了经济局势,全球发展,娱乐报道,再到最后有一个天气预报,说,这几天会迎来今年的初雪。

 

“宋叔叔。”

 

“怎么了?耀文。”

 

“哥哥什么时候回家啊?”

 

司机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大少爷这段时间在澳洲,过几天就会回来。”

 

刘耀文脑子里那一点伤感破碎,啧了声。

 

“你什么时候听过我管我哥叫哥哥了?”

 

这叫什么话?听上去怪异极了。

 

刘耀文愤愤的,“叔叔,我问宋亚轩啊,我不是只管宋亚轩喊过哥哥吗?要下雪了,哥哥什么时候回来?”

 

宋司机说不清楚,意大利和中国隔着六个小时时差,亚轩和他联系一般都是留言,没有提及过回国的事情,他也没有问,突然被问起来,真的不知道怎么回答。

 

刘耀文的失望蔓延在整个车厢里。

 

宋司机通过后视镜和刘耀文对视,“少爷,亚轩是我儿子,您也知道的,刘夫人不太喜欢您和……”

 

“不想听,叔叔,我要睡了。”

 

 

 

 

 

 

 

昨晚的秀在热搜上被讨论了两三天,刘耀文闲暇的时候点进去看,原本只是想收藏些自己的图片,翻着翻着看到了一个刚出道的模特。

 

这个模特是谁他不关心,而是模特身上穿的那一套衣服让他留意,“这个模特身上穿的衣服是什么牌子?”

 

小蝶立刻回复,“是一个意大利的小众牌子,前段时间在油管上小范围火了一把,这次是因为这个牌子的设计师们有很多其实是中国人,主办方为了贴合年轻的主题才邀请这个牌子和这个小模特一起亮相。”

 

“你很懂?”刘耀文放大了图片上衣服的logo,熟悉的设计感涌上头。

 

“没有没有,我只是对服装比较感兴趣,文哥你喜欢这个品牌,还是喜欢这件衣服?”

 

“这衣服哪里好看了,丑死了。”

 

可是小蝶莫名的直觉是,刘耀文应该是喜欢这个品牌的,至少在此之前,她从没见过刘耀文主动问起某个品牌。

 

那一整天都能感觉到刘耀文的低气压,且这个低落的情绪持续了好几天,经纪人发现他的不对劲之后问了团队的所有人,小蝶唯唯诺诺地把刘耀文问及这个意大利小品牌的事告诉了经纪人,经纪人不确定刘耀文是什么意思,但他这样的状态绝对无法应对接下来的一些拍摄任务。

 

于是兜了一个圈子和熟悉的同行朋友去打听这个品牌,才知道这个背后的设计师是中国的留学生,其中有一个设计师,之前在国内一些青少年的设计奖里也有过他的名字,叫宋亚轩。

 

宋亚轩,一个很熟悉的名字,但她想不起来。

 

出于对自己艺人的关心和负责,她主动找刘耀文聊,先是试探性拿着网络上宋亚轩设计的衣服给刘耀文看,询问他对这个品牌是否感兴趣,看到他忽而波动的面部表情,确认了他的情绪来源于此。

 

刘耀文进入圈子以后,实际是他亲哥在管着他,经纪人也是收了太子不少好处的,发现了刘耀文的异常,便直接给刘耀文的亲哥播了电话,把刘耀文最近的表现如实汇报。

 

“刘总,所以宋亚轩这个设计师,是和耀文有什么关联关系吗?”或许这么问太过直白,她又改口,“我只是想了解一下,好方便调整一下耀文的状态。”

 

“他喜欢的人。”

 

“啊?”经纪人以为她听错了。

 

“宋亚轩是刘耀文喜欢的人,前几年被我妈赶到国外了,你不用管这件事,这小子自己想得通就想,想不通就算了,这么大个人,要学会控制自己。”

 

这通电话不明不白结束,经纪人只觉得果然艺术来源于生活,偶像剧里看似离谱的剧情真实存在,她更加不好多加评价,对于刘耀文,她只能安抚着,至少把已经签约的拍摄努力拍完。

 

这天终于把明年某品牌的夏季新品服饰拍完,刘耀文冻得牙齿直打哆嗦,小蝶连忙把热奶茶递过去让他暖暖身子,眼睛却一直在向旁边的经纪人使眼色。

 

只是经纪人没看到,先被刘耀文看到了。

 

“在眼睛进沙子了?”刘耀文问。

 

“不是……文哥,外面有人在等你,姐说不认识的人都当作私生粉丝处理,我让他走他不听,说是你的哥哥。”

 

小蝶话才说完没多久,羽绒服都还没穿板正的刘耀文迈腿往外走去,经纪人在后面喊了几声全被无视,责备地瞪了一眼小蝶,随后跟着跑了出去。

 

刘耀文很清楚,自称是他哥哥的只会是宋亚轩,冬季里思维会有点迟钝,他时常被冻得不想思考,可记忆里在冬季里教他写题的哥哥他却无法忘记,哄着他喝热水,让他再多写一题。

 

每个相处的时光里,好像总是遇上了窗外的初雪。

 

那时候哥哥和他聊梦想,要成为很厉害的设计师,等到时侯要给他做好看的衣服,让所有人都知道他们耀文是个多好看的人。

 

刘耀文看过哥哥的设计稿,哥哥说每一件都是想着他的时候画的。

 

看到宋亚轩站在摄影棚外的草坪上,穿着黑色的大衣,围着黑白格的围巾,因为看到他了才抬头,露出的脸颊比上次见的时候要瘦很多。

 

酸涩的感觉冲上鼻尖,刘耀文停住脚步。

 

他才不要太主动走向宋亚轩,显得自己好像非他不可一样,他不要这样。

 

“耀文,下班了吗?”

 

宋亚轩不介意他流露的情绪,其实看到他的时候就已经朝他走过去,在接近的时候就忍不住问他,即使刘耀文别过了头,不太想理他的样子。

 

但宋亚轩依旧走到他跟前停下,自然而然抬手揉了一下他的脑袋,“下班的话,我送你回家?”

 

“你爸是司机,你也是司机吗?”

 

刘耀文觉得自己放的冷箭一定比今天的气温低。

 

“我爸可能在做很多人的司机,但我可是只会接你下班哦。”宋亚轩一点不介意,把身上的围巾取下来挂在刘耀文脖子上,“这么久不见,你也不会说句好听的,说声哥哥好这么难呀?”

 

“我有亲哥,你算我哪门子哥哥?”

 

也没见过哪个想当哥的,冷漠成那样,一张冰冷的银行卡和一串冰冷的数字,就让他把自己抛弃。

 

刘耀文想起这些事就恨不得给宋亚轩一拳,告诉自己永远不要再理他了,可是他根本不舍得,也根本忘记不了,他太喜欢宋亚轩了,喜欢到就算自己是那个受伤的一方,也还是喜欢。

 

他会偷偷关注他,知道他在异国他乡也能混出名堂就替他开心,可看到他设计的衣服出现在陌生人身上又嫉妒得发狂。

 

刘耀文还在僵持着性子,后面追上来的经纪人看到这画面更加迷糊,但出于职业素养,她还是礼貌地和宋亚轩沟通,“您好,很抱歉,我们艺人现在是保密拍摄,所以现在暂时不是能和粉丝交流的时间,还请您多多包……”

 

“包涵什么啊包涵,他是我哥哥。”

 

刘耀文脱口而出,讲完之后又恨不得给自己一巴掌,气急败坏地把围巾整理好,往前走去。

 

宋亚轩立刻解释,“您好,我不是粉丝,我真的是刘耀文的哥哥,不是他亲大哥,但是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兄弟,我送他回去,到了我让他给你发信息报平安。”

 

“啊?哦……好的……”

 

匆匆,冬夜里一个背影追逐着另一个背影。

 

路灯拉长了他们的影子,又让他们的影子交合在一起。

 

宋亚轩很久没回来,也才刚刚落地,找人打听了刘耀文的行程,丢下了行李就直奔这里,他没有去和他爸借车,也真不是来当司机的。

 

说想送刘耀文回家,意思是他很想他。

 

“刘耀文,能不能等等我?”宋亚轩终于追上了莽撞朝前的小狗,“我们好不容易见面,如果你真的不想看见我的话,那我陪你走完这段路,我就自己消失行不行?”

 

几乎是伴随着宋亚轩的话说完,刘耀文的脚步也慢了下来,他转头看了一眼宋亚轩,又转回去,目视着前方,慢吞吞地沿着这条路在走。

 

冬夜的街上根本不会有那么多人,何况现在有些晚,夜色朦胧,居然不知觉地走到这条路的尽头。

 

因为是毫无目的地闲逛,刘耀文在路口有一秒的迷茫,他在想往左还是往右,听到了宋亚轩在他身旁重重叹气一声,呼出了白色的雾气。

 

“那好吧,那再见。”宋亚轩小声说。

 

正要随便找个方向走,手腕就被握住,用力得他隔着衣服都能感觉到疼。

 

可他特别开心,微笑着转头看刘耀文。

 

半响,刘耀文觉得丢人,“我只是生你气,又不是讨厌你,你不能多哄我一会儿吗?”

 

没有什么比此刻宋亚轩的心更加柔软的东西,初雪恰到好处在深夜里偷偷来临,几片轻薄的白色落在他的肩膀上,很快就融化在大衣里,和他本人一样,也要化了一半。

 

宋亚轩终于克制不住思念,上前抱住了刘耀文,鼻尖全是他熟悉的味道让他格外有安全感,回到自己的国家,回到惦记的人身边的感觉。

 

“刘耀文,好久不见。”

 

下雪啦,这么漂亮的时候我们还是在一起。

 

 

 

 

 

 

宋亚轩出国的钱全是刘家人给他出的,包括了在外面的生活费,这么多年来每个月都按时打到了宋亚轩账上,金额不菲,足够他在意大利逍遥自在,但这些钱宋亚轩都存着,迫不得已情况下需要花出去的,他也都一笔笔记着。

 

偶然的机会让他的作品受到市场赏识,自己的品牌也慢慢有了起色,他终于开始赚钱,虽然这些钱远远还填不回刘家给他的,但终归能让他稍微有了些底气,拿自己赚的钱,偷偷回国,租了一套七十多平的小公寓。

 

今晚在街口拥抱,宋亚轩劝诫了自己不要贪恋,原本真的打算偷偷送刘耀文回家,不然他们两人见面的消息被传到刘家人耳朵里,又不知道要发生什么。

 

可刘耀文啊,最拿手的还是撒娇。

 

当宋亚轩看着刘耀文躺在他的单人沙发上时,有些恍惚,怎么就把他给带回家了?

 

“给你的经纪人发条信息,报个平安。”

 

宋亚轩想起他经纪人火急火燎的样子,但明显报平安这种事不是二少爷能干的事情,他轻轻拍了一下他悬空在沙发外的小腿,抽出他的手机准备帮他发条信息。

 

他熟练地拿他手机输入了自己的生日,看到屏保仍然是他们曾经的合影,不由自主地笑,“这个叫Linda的是你的经纪人吗?”

 

“是,我大哥给我安排的眼线。”刘耀文把宋亚轩的围巾盖在头上,都进了屋子里了还舍不得脱下来。

 

“眼线啊,那我今天找你的事情应该很快就会被你家里人知道了呢。”

 

“然后呢?这次准备又让我妈给你多少钱跑去国外?”

 

宋亚轩充耳不闻,进了厨房里,再出来的时候倒了一杯蜂蜜水,放在茶几上让刘耀文喝。

 

既然提起了这件事刘耀文就会生气,看了一眼蜂蜜水,在沙发上翻了个身,今天已经是第几次他对宋亚轩摆脸色了。

 

想起来刘耀文刚刚问自己为什么不能多哄他一会,宋亚轩没舍得晾着他,好脾气地给他捏肩膀,讨好道,“喝点热水暖暖,甜的水,你乖点。”

 

刘耀文在他重复第二遍的时候就已经坐起来,老实地把一整杯蜂蜜水都喝完了。

 

空杯放在桌上,他和宋亚轩相顾无言,刘耀文看着他清瘦的脸又气又心疼,他起身在屋子里转了一圈,两个房间都看了个便,再坐回沙发上。

 

“真寒酸。”

 

“嗯,和少爷的庄园比起来当然寒酸。”

 

刘耀文刀子嘴豆腐心,嘴上不饶人。有些东西他自己能够讽刺的东西,再从宋亚轩嘴里说出来又不是那么一回事了。

 

最后还是一如既往没有出息,他总是最先脱下面具和盔甲的那一个人,把宋亚轩拉到了他旁边坐下,两个人窝在拥挤的沙发里,刘耀文歪着身体躺下,把头轻轻地搭在宋亚轩的大腿上。

 

“其实我早就知道你在这里租了一个房子,你上次回国的时候我就知道了,但我觉得你好像不想让我发现,我有点生气。”

 

“不是不想让你知道,是真的觉得你在这里是一件很委屈的事,哥哥以后会买大房子给你。”

 

宋亚轩觉得全世界最好的东西都应该属于这位养尊处优的小孩,可其实对于刘耀文来说,这个世界上最大的难题就是他宋亚轩这个人。

 

“宋亚轩。”

 

“嗯?”

 

“哥哥。”

 

宋亚轩低头在他的耳朵上,亲了一口,“宝宝?”

 

“如果我妈妈再给你甩钱让你离开,你能不能别走了?我现在会赚钱了,我妈给你的钱,我也能够给你了。”

 

“可是我已经接受过第一次,就没办法再回到原点。”

 

宋亚轩深知这个道理,也深知自己有自私。

 

他太早熟了,那时候过于年轻的他需要金钱去支撑他的未来,另一方面单从自己来考虑,他同样不想丢弃和刘耀文的感情,嘴上答应了刘耀文的妈妈和他断掉联系,实际上偷偷跑回国,回国之前只想着远远见一面,可真见到他的时候又怎么舍得不靠近他。

 

宋亚轩想,他真是个坏人,欺负了刘耀文,也没兑现答应他妈妈的诺言。

 

“耀文,那年我高考结束之后,我能够感觉我没有发挥好,当时没有出成绩,我知道或许离我的目标还有距离,可是那时候的我耗不起多一年的时间了,我妈妈生病了,原本还挺优渥的家庭因为突如其来的病痛花了几乎所有积蓄,我爸爸在你家当司机的工资很高,但远远比不上天价的医疗费用,甚至为了筹钱,欠了不少人。”

 

“那是我们感情最好的一年,但是我们的差距很大,这个我一直知道,你妈妈找到我,说可以资助我出国深造,也可以帮我妈妈出医疗费,请护工,要求就是让我不要再和你联系,其实我能理解你妈妈,你比我还要小一岁多,那个时候懂什么是爱情吗?你妈妈当心你因为这些事玩物丧志,我能理解。”

 

宋亚轩的言下之意,他不是圣人,他不能像电视剧里的主角一样,在遇到这种情况的时候高喊爱情无价。

 

爱情或许真的无价,那时候的他也无法说出来到底有多么爱刘耀文,可是他的未来明码标价,他妈妈的医疗费也是。

 

“耀文,我相信我们分开由始至终的情况你都是知晓的,但是我自己第一次和你提这件事的经过,是因为我现在慢慢有能力决定自己的人生了,我也很想祈求你原谅我,原谅我是一个自私的人,很抱歉。”

 

刘耀文躺在他腿上,周围包裹着宋亚轩的味道和体温,他等待了很久,执着于任何事情他只听从宋亚轩嘴里说出来的事实。

 

其实只要宋亚轩说出来,他马上就原谅了一切。

 

因为从始至终他生气的点,就是气宋亚轩决定了自己一个人抗着所有背井离乡,也气自己为什么无能为力。

 

他的家里人其实不爱他从事模特的行业,可刘耀文还是从大学开始就毅然要摸爬进这个圈子里,哪怕是放下骄傲去求他的大哥,只有这样,他才能更加靠近宋亚轩曾经和他说过的梦想,或许终有一天,他能够为他的梦想锦上添花。

 

“刘耀文,原谅我好不好?求你了。”

 

“我就是生气,我又不是讨厌你。”

 

刘耀文重复着这句话,他感觉到了哥哥低头亲他时候嘴唇都在颤抖,心脏传来异样的刺痛。

 

“我又没有怪你,怎么会不原谅你。”

 

他还记得上一次见到宋亚轩,是夏天。

 

正巧出现在了夏初,那天是六月一日,儿童节,在成年人眼里一个普通的工作日,刘耀文刚刚录制完访谈,坐上了家里拍来接他的车,那天车里的驾驶位不是宋叔叔,是宋亚轩。

 

刘耀文被他吓到了,又从他手里收到了一个精美的礼物盒子,他对他说儿童快乐,还没来得及叙旧、生气、撒娇,宋亚轩就匆匆离开。

 

往返的机票那么贵,他就为了亲自送一个儿童节礼物。

 

“哥哥,为什么我生日的时候你不来,但是儿童节的时候会来呢?”刘耀文想不明白啊,“本来生日没见到你其实也想怪你的,但是一想到儿童节已经有礼物了,我怪不起来。”

 

宋亚轩给他解释,脸上带着不易察觉的难为情。

 

他说是因为生日的话,所有人的焦点都会在刘耀文的身上,大家过度在意他的时候,刘耀文的视线里也会人满为患,自己找不到缝隙插入,只想自私地让刘耀文的注意力只在自己身上。

 

“但是你的生日礼物我都会买,在房间里,要看吗?”

 

宋亚轩要去拿,扶着他的脖子想让他起来,可刘耀文抱紧了他的腰不让他走,“看,但不是现在,现在我就想这么躺着。”

 

于是宋亚轩又坐回来,维持着刚刚的姿势。

 

“我在国外的时候,也听说了你在模特行业里很有人气,就是乱七八糟的新闻好多,他们说你脾气不好,可我记得明明你最好了,耀文,没人比你更能包容我。”

 

“那你为什么不把你的衣服给我穿?”

 

说起这个来刘耀文又开始委屈了。

 

“为什么帮别人设计衣服,为什么把你的衣服给别的小模特穿?”

 

“我在国外进了一个工作室,并不是所有品牌的衣服都是出自我的手,可能是融合作品,也可能是买的设计版,给你穿的衣服一定是要我自己全程亲力亲为的。”

 

刘耀文控制着嘴角,哼了声,听得出他被哄好了,心情不错的样子。

 

可下一秒问宋亚轩还会不会出国,宋亚轩告诉他会。

 

他只是能够养活了自己,并不是能够掌握了所有话语权,至少他和刘耀文之间想要光明磊落,先要把欠他们家的钱都还上。

 

 

 

 

 

 

 

宋亚轩在国内只待了三天,就飞回去意大利了,这三天刘耀文就像小赖皮一样待在他的小巢里哪也不肯去,工作的电话都不愿意接了。

 

临走前的那个晚上雪突然下得很大,刘耀文祈祷着航班延误,可天亮的时候雪就停了,万里无云。

 

于是刘耀文难得有了起床气,耍赖不让宋亚轩走,把他的行李箱藏进卫生间里,又偷走了他的身份证揣在自己兜里,冷漠地看宋亚轩翻遍屋子都找不到,最后停留在他的身旁。

 

“又怎么不开心啦少爷?我这不是初雪之前就回来陪你了。”

 

“你走了你就一辈子别回来。”

 

宋亚轩豁然开朗,“行啊。”

 

刘耀文咬牙切齿,“你敢。”

 

少爷是真的很难伺候,宋亚轩弯下腰,脑袋靠近了他,鼻尖相抵,看着他脸红了,坐在他的大腿上。

 

刘耀文一点气焰都没有了,手臂上的青筋瞬间突起,他不知道自己的手该往哪放,是宋亚轩拉着他的手放在了他的背上。

 

“亲一下,宝宝。”

 

宋亚轩主动贴上去,是在冬天里很温暖的触感,在分别前最后短暂的相处里,他耐心地等待刘耀文回过神,手扶着他的腰,加深了这个吻。

 

他还是把刘耀文哄得好好的,飞机起飞前给他发了信息,告诉他自己不是不要他,是还在再去努努力,为了能和他比肩,希望他不在的日子里,刘耀文要把自己照顾好,不要让自己吃亏,要按时回家。

 

刘耀文看到信息的时候把墨镜戴上,抿着嘴巴安静地哭着,前面的宋司机偶尔和他搭话一句,他也不敢开口说话,只用“嗯”来代替。

 

等缓过了情绪,发现并不是去他工作的地方,车停在了他亲哥的公司楼下,几个人替他开车门,把他请了上去。

 

不出意外,进到他哥的办公室时,他妈也在。

 

刘耀文暗想初雪才刚过,怎么会是暴风雨,捏了一把汗老老实实坐在沙发上,等待审判。

 

他哥,“进了办公室带什么墨镜?摘下。”

 

刘耀文老实摘下,露出还有些红的眼睛。

 

他妈,“你这是哭了?宋亚轩欺负你了?”

 

刘耀文老实点头,张嘴的声音沙哑,“他为什么欺负我啊?我就是一个很脆弱的人,他能欺负我不就是因为你们吗?”

 

刘夫人保养得漂亮的脸蛋立刻沉下来,手里抓住办公桌上也不知道重不重要的文件就砸了过来,刘耀文清晰地看到他哥的脸色也瞬间阴沉下来,真是冤冤相报何时了。

 

刘耀文的哥哥惦记着晚一些还有重要的会议,想赶紧把家里最难搞的两个人解决了。

 

“妈,你要找刘耀文,我帮你把人带来了,你有什么想说的也好好说,别动手,这不是在家里,被人听到了不体面。刘耀文,他是你妈,别跟蠢蛋一样尽挑一些不好听的话讲,都给我老实一点,不然我能让宋亚轩在意大利连面条都买不起。”

 

女人冷哼了一声,一辈子养尊处优的,不可能低头,看着自己生的小儿子一遇到宋亚轩就跟失去了所有思辩能力一样,就觉得生气。

 

所以她才反对他们的感情,哪有人喜欢一个人到这么没理智的?中学生早恋时不懂事,怎么到现在了还这么不懂事呢?

 

“你就这么非他不可?他能给你带来什么啊到底?”

 

刘耀文有他亲哥的压制,终于好好说话,“非他不可,和他在一起我就是觉得幸福,这个理由不是很简单么?妈,我这么多年都没变过,你为什么还会认为我只是不懂事呢,我一直都很认真。”

 

“那他呢?他对你认真吗?”

 

“你们不是都知道吗?”刘耀文知道有些事情他们也不点破,既然如此,为什么不干脆一点呢,“你们不是都知道他这些年会偷偷回来看我吗?你们也从来没有阻止过,无非就是觉得过段时间我就会忘了,还是说因为现在宋亚轩在国外游客点成绩,你们就开始接受他了?不论是什么,麻烦你们既然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就坚持到底。”

 

被戳中了心事的人,心虚下眼神会飘忽。

 

作为妈妈,她当然希望自己儿子能够幸福,也是因为这个出发点,在几年前才会把宋亚轩送出国。

 

不然呢,总不能留着一个父亲负债,母亲病重的男孩在自己儿子身边吧,那样这个男孩的一辈子毁了,自己儿子的学生时代也耽误了。

 

她才不是因为所谓家庭差距,所谓拜高踩低,她只是作为一个长辈,想要理性地矫正两个孩子的人生,可她的儿子似乎不太能懂。

 

“妈,你看要不你们先聊,我一会儿而还有事。”

 

大哥看两个人都僵持着不说话了,提议道,顺便拨内线让助理去帮他们倒点茶。

 

可他们的妈妈打断了他的动作,说不用了。

 

“既然你觉得你能想明白,这件事情我也可以不管了,但是以后怎么样,吃了什么亏,受了什么委屈,都是你一个人承担,刘耀文,别当自己还是个小孩了。”

 

“是你一直把我当作小孩。”

 

刘耀文的反驳声连同女人的身影消失。

 

他问正在收拾着地上文件的男人,妈妈这个态度是不是认可了他和宋亚轩之间的感情。

 

“你说呢?我要是你,直接落地意大利,少走些弯路吧。”

 

这样的家庭里总要有一个人能够接手父辈的“江山”,从小到大他担任起了继承者的角色,所以他不能够有像刘耀文那样追爱的勇气,可是他从来不会觉得这不公平,他羡慕弟弟有不羁的气度却也享受权力带给他的骄傲,既然两者不可兼得,他作为亲哥,提醒一下弟弟也无妨。

 

宋亚轩这些年暗地里跑回来的事情,他是最先知道的,也是他默许的,如果这种无伤大雅的见面就是自由的话,他不会过多插入,只要刘耀文健康快乐就好,这就是作为家人的出发点。

 

他相信他母亲也是这么想,只不过比他要激进。

 

第二天大哥就发现了母亲这一份激进,完美地继承给了刘耀文。

 

 

 

 

 

 

 

刘耀文落地意大利的时候,意大利的鸡都还没打鸣。

 

宋亚轩接到陌生的来电,电话那头却响起了熟悉的声音,不知道是快乐还是难过,那是形容不出来的语气,“哥哥,我来找你了,但是我好像迷路了。”

 

罗马街上的人们都很松弛,天刚刚亮起的时候会有散步的老人和晨跑的年轻人,宋亚轩开着车穿越了条条街道,不敢太快,紧张地注意着道路两旁。

 

在离机场有好几公里的地方,终于看到了刘耀文在电话里说的建筑,而那个勇敢莽撞的大男孩,拿着他的行李箱迷茫地站在一个公交站旁。

 

宋亚轩踩着刹车,下车的时候踉跄了一下,走向刘耀文的时候又急又气的,“刘耀文!你怎么一个人跑过来这里?”

 

“哥哥,你之前一个人来到这里,也是这种感觉吗?”

 

“什么?”

 

“我刚刚下了飞机,看到有卖公交票的地方,我尝试这要去找你,但我坐错车了,我意识到的时候就赶紧下车,可是下车了之后我就迷路了,有个好心人借我手机打电话给你,我就突然想,你第一次来的时候如果迷路,你是不是没有能够求助的人?”

 

宋亚轩眼眶都红了,抢过了他的行李箱,拉着他的手要带他上车。

 

车上沉默不言,宋亚轩边开着车,担心刘耀文的心情让他变得急躁,驰骋在无人道路,风吹得他慢慢冷静下来,再次把车停在了路边。

 

他扭头去看刘耀文,忽然解开了安全带,倾过身子按住他的脖子,这次的亲吻他没有等待刘耀文的适应,而是发泄着情绪在吻着他。

 

刘耀文拖着他的腰,想要把他整个人从驾驶位抱过来,可是两个一米八的男人完成这个动作实在是困难,他轻轻地咬了一口宋亚轩的嘴唇,推开了他。

 

打开门下车,绕过车身,把宋亚轩从驾驶位里拉下来,他从宋亚轩的眼睛里看到了难过。

 

“干什么这幅表情?”

 

“我亲你,你居然敢推开我?”宋亚轩不可置信。

 

下一秒整个人被刘耀文压在车身上,呼吸全部被堵住,急切莽撞的吻落在他的唇上。

 

路过的车卷起沙土,可是他们依旧吻得密不可分,有两个浪漫的意大利人也停下车,摇下车窗朝他们说了一句什么,扔出了折断的两朵玫瑰。

 

宋亚轩憋得脸色通红,侧过脸躲开刘耀文的吻,大口大口呼吸,盯着地上的玫瑰出了神。

 

刘耀文嘴唇停留在他的脸颊,一点一点亲,“怎么了?我亲你,你居然躲开我?”

 

“刘耀文,玫瑰……”

 

“你喜欢的话我以后每天都送你。”

 

“不是……”宋亚轩还是有些喘,“那是第一个祝福我们的玫瑰,捡起来。”

 

刘耀文贴在他的脖子上深呼吸了几口,放开了宋亚轩,去把地上那两多根本不新鲜的玫瑰捡起来,他顺手摘下了几片枯萎的花瓣,把玫瑰插在了宋亚轩胸前的口袋里。

 

“会有很多人祝福我们。”

 

车往前开,开到他们想要到达的地方。

 

宋亚轩问刘耀文,他家里人知不知道他跑到意大利来,会不会没过多久他妈就叫一群保镖把他住的地方和工作室都砸了。

 

刘耀文看着宋亚轩比国内那套公寓还小的住所,“你这房子有什么好砸的?已经够破了。”

 

这里是宋亚轩长时间住的地方,东西又多又杂,设计师忙起来根本没时间收拾,看上去确实很狼狈。

 

“说认真的,你父母还有你哥,知道你在这里吗?”

 

“知道啊,我有什么事情是能瞒得过他们的?”刘耀文好不容易在一堆杂乱里找到一个可以落脚坐下的地方,“昨天我哥还有我妈一起讨伐我,我妈说我要是被你玩成狗了可别回去找她,所以你知道的,哥哥,你得对我好点了,不然我就真的太可怜了。”

 

宋亚轩哎哟一声,弯着腰用手捧着刘耀文的脸,觉得他怎么看怎么喜欢,忍不住在他额头上亲了又亲,咬牙切齿问他怎么这么可爱。

 

“下次要来,先和我说,别像今天这样,丢了怎么办?”

 

“我想给你一个惊喜,想你开心。”

 

宋亚轩蹲下来,“见到你就已经很开心了。”

 

“其实我之前也想来找你,但是我以前赌气,觉得你怎么可以就这么走了,你不要我的话我也不要你。”刘耀文笑得傻傻的,“现在发现我以前真装啊,早知道早点来找你了。”

 

他说完,脑门被宋亚轩拿手指戳了戳。

 

刘耀文目光有些痴迷地看着宋亚轩,看他站起来,看他勾勾手指,还听见他说过来,就起身跟他进了一个房间。

 

那个房间比客厅还要乱很多,但唯独窗户面前有一片空位,立着一个模特,模特身上穿着一套西装。

 

宋亚轩从刘耀文的身后抱住他,“你知道我来到意大利之后,存到的第一份钱,拿去做什么了吗?”

 

刘耀文伸手抚摸着模特身上的衣服,摸着衣服胸口上刺绣的小狼头像,以前宋亚轩这么形容他,说他像只小狼崽一样护食,不允许有别人超过自己在宋亚轩心里的地位。

 

他摇头,不知道。

 

“我的第一笔钱,拿去定制了一个模特,定制了一个所有比例都和你一模一样的模特,那是我无数次拥抱过你记下来的数字,和我熟悉的意大利朋友说我是疯子。”

 

“变态。”

 

刘耀文转过身,看着宋亚轩。

 

“你也很喜欢我的吧?不是只有我像个疯子一样在喜欢你的。”

 

他在猜想宋亚轩是用什么样的心态去定制一个和他一比一的假人,又是怎么样一笔一画,一针一线把属于他一个人的衣服制作出来。

 

好像也不难猜,就和他在宋亚轩不在的那段时间一样,无论做什么事只要有一点关联都能够想到他,春天想到和他一起踏春,夏天想到和他一起喝汽水,秋天想到和他一起出游,冬天想到和他一起期待初雪。

 

想念能跨越无限的距离,他们之间有真正的感同身受。

 

“宋亚轩,我们算复合了吗?”

 

宋亚轩摇头,“我一直不觉得我们分手过,我只觉得自己还没有能力够到你,我在努力了。”

 

 

 

 

 

 

 

 

 

 

END.

 

有彩蛋.

恩恩N

【文轩】猎捕

*人妻轩X狼狗文

*缺德加背德丨叔嫂丨一发完

*私设 勿上升


1

“耀文?”



突然被人从后抱住宋亚轩心里一惊,察觉熟悉的气息又放松下来,转过身果然是一张俊俏浓墨的脸,和自己丈夫相像但更加年轻。



“不想见到我?”后者语气不算好,甚至是很冷,“还有我有没有跟你说别叫我这个。”



宋亚轩自然知道刘耀文想听什么,无非是些突出身份的词,幼稚的攀比:“别闹,你哥今天在家,你这样我会很苦恼。”



刘耀文当然知道刘陆仁在家,他们还在楼下一起吃晚饭,刘耀文糟糕的心情更加不妙,手臂带着蛮横的力道,一瞬把两人距离拉进。



“他在家我就不能碰你?我就这...

*人妻轩X狼狗文

*缺德加背德丨叔嫂丨一发完

*私设 勿上升


1

“耀文?”



突然被人从后抱住宋亚轩心里一惊,察觉熟悉的气息又放松下来,转过身果然是一张俊俏浓墨的脸,和自己丈夫相像但更加年轻。



“不想见到我?”后者语气不算好,甚至是很冷,“还有我有没有跟你说别叫我这个。”



宋亚轩自然知道刘耀文想听什么,无非是些突出身份的词,幼稚的攀比:“别闹,你哥今天在家,你这样我会很苦恼。”



刘耀文当然知道刘陆仁在家,他们还在楼下一起吃晚饭,刘耀文糟糕的心情更加不妙,手臂带着蛮横的力道,一瞬把两人距离拉进。



“他在家我就不能碰你?我就这么见不得人?”



宋亚轩微愣,然后失笑,轻轻推开他,随意走到沙发上坐下:“我可是你嫂嫂。”



男人单手撑着头,衣领微氅露出漂亮的锁骨,眉目柔情看着他,刘耀文喉结不自主滚动,几步上前掐住他的下巴,爱惜的摩挲,又几欲凶狠。



“勾引我的时候怎么不说?宋亚轩,你就是欠*。”



醋意大发的吻山崩地裂,宋亚轩那颗动荡寂寞的心被填满,膨胀的满足,宋亚轩和刘陆仁是商业联姻,两人没有感情。



和刘耀文的关系发展成这样却是他刻意为之下的结果,青年太合他胃口,立体的脸庞,紧实的肉体,当然还有横冲直撞的蛮劲,年轻、鲜活、带着孩子心性的占有欲。



初识是在琴房,刘耀文听着老师指导笨拙的按着琴键,微长的发丝乖软的垂在额前,阳光穿透的衬衫下却是令人腿软的躯体。



“宋先生?”



钢琴老师率先发现宋亚轩,匆匆起身问好,青年这才注意到有人来,扭头看去,眉宇间还缠着不耐的愁丝,看清来人的一瞬微愣,半晌陌生的喊了声。



“嫂嫂。”



“嗯”,宋亚轩含笑点头,声音像山间柔柔转转的清风,“你就是耀文吧,你哥跟我说了你要暂住一段时间。”



虽是虚假到陌生的关系,宋亚轩和刘陆仁表面功夫却做的足,维持着该有的体面,总之在外界看来是对恩爱夫夫。



耳朵有些痒,刘耀文不自在的应了声,宋亚轩走上前,刘耀文闻到了一阵暖香,修长的手指随意在琴键上摁了几下就成了他没听过的调调。



“在学钢琴吗?”



他明知故问,有意为之的亲近,知道对方是自己大哥的人,刘耀文保持着该有的距离:“对,嫂嫂也会弹琴?”



宋亚轩没说话,自然的在他身边坐下,看了眼谱子,简单的曲子倾泻而出,跟老师弹的一般无二,宋亚轩侧头,眉眼弯弯问他。



“好听吗?”



刘耀文诚实的点头:“好听。”



“我教你弹。”



宋亚轩起身,从后圈住他,温暖的手掌覆上,刘耀文手指缩了缩下意识要收回被紧紧扣住,十指交插又松开,宋亚轩握住他一根手指玩乐的点着琴键,刘耀文感受着他喷在耳侧的鼻息。



“嫂嫂,钢琴不是这样教人弹的。”语调随意。



宋亚轩疑惑的嗯了声,拖长的尾调让刘耀文确认,宋亚轩在勾引他,像个不被满足的寡妇。



“对不起呀耀文,我第一次教人不太熟练”,宋亚轩歉意笑笑,松开他的手直起身。



刘耀文不甚在意的摁了摁琴键,发出几个杂乱的音,他似乎在思考,两秒后抬头询问:“真是第一次?”



他生了双好奇的狗狗眼,宋亚轩温柔的揉了揉他的头:“对呀。”



刘耀文笑了,很有侵略性:“我不信。”



宋亚轩宠溺的点了点他的鼻尖,如对丈夫撒娇的妻子:“那晚上来我房间我证明给你看好不好?”



“不好”,刘耀文转身继续按着琴键,杂乱无章,暴露了青年野性难驯的本性,“嫂嫂,我不喜欢二手的。”



“好吧”,宋亚轩又揉了揉他的头,似乎不会生气,苦笑道,“看来是我一厢情愿了,那你继续练琴吧,嫂嫂先走了。”



刘耀文看着离开的纤瘦背影,眸中的光意味不明,金钱会让人暴露欲望的本性,大家族里有亲情,但利益更多,刘耀文和刘陆仁并不亲,一年也见不到几次面,这一趟倒收获了个小惊喜。



刘陆仁晚上并没有回来,他外面小情人多,夜不归宿是常见,宋亚轩不在乎,因为他也不少。



别墅的灯一片片熄灭,佣人打着灯最后巡查了一遍,确认没有异常终于打着哈切纷纷回房休息,甜甜的梦境隔绝了夜晚的枯燥。



宛转低绵的声音从门缝传出,隐隐啜啜,下一瞬房门被推开,没有刘耀文想象的画面,规整的大床上宋亚轩在按摩小腿,突然有人闯进他明显一瞬,然后显而易见的欣喜,赤脚走来。



“耀文?”



刘耀文低低应了声,眼中失望一闪而过,捏着玻璃杯的手指微微摩挲,宋亚轩唇角含着笑,抓住人的手臂轻轻一拉,白色木门被反手扣上,啪嗒一声落锁。



他看着依旧温善亲和:“这么晚找我有什么事吗?”



刘耀文不可遏制的发笑,拿起手中杯子给他看自己单纯的目的:“我去接水。”



宋亚轩微蹙起眉,似乎不太高兴:“我不信,接水你为什么进我房间?”



温柔中又带着点横蛮的调调听的刘耀文有些心痒,目光在他脸上游弋,往下是只穿了真丝睡袍的身躯,不自觉滚了滚喉结,平白的燥热。



“真的,听到房间有奇怪的声音怕嫂嫂出事。”



宋亚轩又笑了,歪头靠在门上,羞涩中带着满意,像一篇古韵浓丽的山水画,娇滴滴的:“你这么关心我?”



刘耀文微愣,心跳陡然失控一瞬,他抬手,温热的指尖触到微凉的肌肤,捻住睡袍一角往回收拉,克制警告的喊了声:“嫂嫂。”



宋亚轩陡然失了所有笑意,唇瓣微抿,垂下的眼睫尽是失望,往旁退了步:“要走就走。”



刘耀文脚步扎根在原地,竟有股想把人抱进怀里的冲动,半晌,门锁转动,啪嗒一声,手掌刚攀上门把手却骤然被人从后抱住,刘耀文往下压的动作一顿。



宋亚轩脸颊贴在他宽厚的背上:“耀文,我好寂寞,你就陪我一晚好不好?什么不做也行。”



刘耀文捏着玻璃杯的手指紧了紧,转身,捏起他的下巴:“我哥满足不了你?”



“不是”,宋亚轩紧紧抓着他的衣摆,似乎生怕他跑了,“我不喜欢他,我们都是分房睡,我喜欢你。”



“你陪陪我,好不好?”



刘耀文没说话,宋亚轩眼眸逐渐弯起,拉着他的衣摆往床边走去。



肌肤隔着布料贴在一起,很热,宋亚轩温声问他热不热,刘耀文闭着眼说不热,似乎真的要睡着了,如果不是跟自己嫂嫂抱在一起,后者还拉着他的手往衣摆里探。



刘耀文终于睁开眼,被子被宽阔的后背撑起鼓包,宋亚轩依旧弯眸笑的好看。



“嫂嫂,你真的很饥渴。”



回应他的是证明这一词的行动。



宋亚轩信守承诺,确实只缠了他这一晚,往后四五天都规规矩矩避着他,见面也只客客气气喊一声耀文,不像在ch上什么话都喊的出口。



花房放着音乐,宋亚轩口中哼着调调摆弄花草,身后投来阴影,他疑惑回头,愣了瞬,不着痕迹往后退了退:“有什么事吗耀文?”



刘耀文不悦的蹙眉,攥住人的手臂用力一拉,宋亚轩骤然撞上一堵肉墙,腰上缠上一双手:“躲我干什么?不是喜欢我?吃了不认账?”



回忆袭来,宋亚轩红了脸:“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刘耀文手掌往后探,宋亚轩骤然软了身子,青年声音戏谑:“你不知道这儿可什么都知道。”



宋亚轩终于演不下去,环住他的脖子跟他接吻,把人吻得软成一滩水,刘耀文才撤出,擦了擦他嘴角流出的水渍:“你爱不爱我?”



宋亚轩这会魂都被勾走了七八个,只想跟人交融:“爱,只爱你,今晚来我房间好不好?”



刘耀文视线扫过花房,在一角的躺椅上停下:“不等今晚。”



干柴碰上烈火,宋亚轩房间几晚的灯都是半夜才歇,琴房他主动当起老师,被学生抱在怀里,颤着手指教人弹琴,琴声压住暗藏的旖旎。



“喜不喜欢我?”喘息的声音在耳边又哑又性感,麻了宋亚轩半边身子,只剩放‖荡到骨子里的迎合,热情的称呼脱口而出,宝宝、宝贝、哥哥、老公。



喊到最后一个称呼明显感觉到变化,不住颤抖,被d的说不出话。



这天刘陆仁罕见的回来吃晚饭,走流程询问刘耀文住的怎么样,刘耀文乖巧笑笑:“很好,嫂嫂很照顾我。”



闻言刘陆仁笑了笑,没说什么,宋亚轩难得热情,脸颊带着被滋润都春色,笑眯眯的喊了声老公,给他夹了口菜,没看见青年骤然冷下的脸。



刘陆仁微显诧异,很给面子的回了声谢谢老婆,然后把他夹的不爱吃的菜拨到一边,刘耀文看着两人生疏的演戏,攥着筷子的手收紧,直勾勾盯着宋亚轩。



目光太强烈,宋亚轩无奈给他也夹了一口菜:“你爱吃的,多吃点。”



一顿饭气氛微妙,刘陆仁似乎毫无所觉,吃完饭就说有工作去了书房,吩咐人不要打搅他。



怕刘陆仁察觉什么,宋亚轩特别警告刘耀文今晚不要来找他,所以突然被人从后抱住结结实实吓了一跳。



“不想见到我?”刘耀文冷笑,一开口醋味要把房子掀了。



“不是”,宋亚轩辩驳,手掌熟练往里探,宋亚轩连忙按住他,拿开,“你哥今天在家,你听话。”



“他在家我就不能碰你?”



刘耀文笑了,眼神很凶,像一头隐忍许久的狮子,已经到了暴怒的边缘,“你吃饭的时候喊他什么?”



宋亚轩支支吾吾,闪躲的模样彻底把刘耀文激怒,宋亚轩惊呼一声被压到了墙上,怒的极致的声音从后响起。



“你喜欢他是不是?骗子!我今天饶不了你!”




*都过不了,移驾大眼仔:香不香螺蛳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