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汽水罐

愚人不羁 16


  
  狗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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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事实上,不仅是黄明昊不知道蔡徐坤的新歌内容,连范丞丞也不太知道。蔡徐坤把歌词本都藏的严实,丝毫没给他透露一分,范丞丞无奈之下只好打消自己的好奇心,反正到时候歌一上线他就能知道。
  
  
  所以等他看到那首叫做《wait wait wait》的歌时,范丞丞内心倒复杂了。
  
  
  这是不得不多想的名字。
  
  
  他内心揣测着蔡徐坤是不是在责怪自己当年束缚他的种种行为,但是范丞丞转念一想又觉得自己的行为确实无法辩解,对方就算内心存在抹不去的阴影也都是正常至极。这种问题实在无法解,范丞...


  
  狗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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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事实上,不仅是黄明昊不知道蔡徐坤的新歌内容,连范丞丞也不太知道。蔡徐坤把歌词本都藏的严实,丝毫没给他透露一分,范丞丞无奈之下只好打消自己的好奇心,反正到时候歌一上线他就能知道。
  
  
  所以等他看到那首叫做《wait wait wait》的歌时,范丞丞内心倒复杂了。
  
  
  这是不得不多想的名字。
  
  
  他内心揣测着蔡徐坤是不是在责怪自己当年束缚他的种种行为,但是范丞丞转念一想又觉得自己的行为确实无法辩解,对方就算内心存在抹不去的阴影也都是正常至极。这种问题实在无法解,范丞丞所幸不再去想。接着他便随口和底下的人说了一声配合蔡徐坤的需求,蔡徐坤不是个会接受他这种好意的性格,范丞丞干脆便不再这方面下功夫。
  
  
  毕竟他相信蔡徐坤的能力。
  
  
  事实上也确实如此,蔡徐坤接着便被邀请参加了国内第一档打歌节目,虽然说主体概念算是借鉴韩国,但也加入了一些新元素,算是给国内新生代歌手一个平台去创造值得留念的舞台。
  
  
  不知道是不是范丞丞给打过招呼,蔡徐坤一到便被迎到了独立的化妆室。他心里正奇怪着呢,Armand却一眼看破他的小心思囔囔道:“你别想那些,就只是因为你现在厉害了,他们要把你捧着而已。”
  
  
  这话糙理不糙,蔡徐坤笑着点点头,去见了自己的服装师选舞台装。
  
  
  他挺重视这个舞台的,私底下也为了呈现出最好的自己付出了许多,甚至还拜托了人脉请到了来为自己审阅最终舞台效果。
  
  
  他一直都忘记不了那个晚上他在便利店外遇见的那个自称着女朋友是自己粉丝的男孩。那种在自己最落魄黑暗的时候都有人尚且在挂念自己的感觉太美好,那是能够让蔡徐坤重新焕发活力和激情的力量。
  
  
  他正陷入自己思绪的时候,就听见有一个人声在自己背后响起。
  
  
  “你现在真是不得了啊。”
  
  
  这语气饱含着嫉妒和讽刺,酸味似乎都可以化作实质。蔡徐坤缓缓睁开眼睛,就见那许久未看到的陆俞白站在门边。蔡徐坤嗤笑一声,一边的Cody便在他的眼神示意下停下了上妆的动作先出去了。
  
  
  “你找我有事吗?”
  
  
  陆俞白能找他什么事,自从上次山间别墅事后,基本上这小白花就被列入了范丞丞的黑名单。他虽对范丞丞还抱着那么三分不该有的念想和期待,心里总是盼着万一范丞丞重新眷顾自己那还是好的。
  
  
  就算他知道蔡徐坤目前是范丞丞手心里的宝贝,他还是忍不住来刺两句。大家都是一样的,未来蔡徐坤肯定也能品尝到自己如今的滋味,这不过都只是时间问题罢了。他就是看不惯蔡徐坤如今春风得意的模样,想要来给对方找一些不快罢了。
  
  
  然而蔡徐坤根本没有把他放在眼里。
  
  
  蔡徐坤将脸靠近了面前的镜子,将那还未涂上的口红沾染了些在指尖,一点一点地给自己略显的有些苍白的嘴唇上色。满意了唇色后他轻轻抿了抿嘴,甚至没转身,只是通过镜子反射斜睨了背后的陆俞白一眼,“又想被范丞丞收拾了?”
  
  
  一听到这句话陆俞白的脸色就变得好玩起来,蔡徐坤嗤笑一声对其下了逐客令。
  
  
  他自有一百种方法可以用来羞辱反击对方,好比拿这次节目的排位先后来说事。但是蔡徐坤却觉得多说无益,这人根本没有需要他来费尽心机的必要,不如干脆狐假虎威一把,接着范丞丞的威风直接把这事给揭过去。
  
  
  Armand回来时还是从别人的嘴里知道这小白花过来找存在感这事,他气到爆炸地发泄指责一通,又随口一提记下来要和对方一同合作一个活动。然而他见蔡徐坤在那边检查舞台效果丝毫没有在意自己的意思,只好悻悻作罢,过去给蔡徐坤捏捏肩让他休息一下,这阵子太累了。
  
  
  结果蔡徐坤刚刚笑着答应下来,节目组的人就来通知该上台了。
  
  
  哪有什么休息不休息的,蔡徐坤心里想。早期做练习生的时候应该算是他人生中较苦的日子,那个时候周末不叫周末,没能完成理想中的练习目标又哪能够去吃饭睡觉呢。对比起来,现在的辛苦都是幸福的。
  
  
  接下来的日子里,蔡徐坤倒并不像其他的同龄艺人那般,借着打歌活动期上节目作势,他一个大型的节目都没有参加。业界对此纷说不同,有褒有贬有夸有讽,不过这一切蔡徐坤都不太在意。
  
  
  他经历过大风大浪,对于这些根本不会放在心上。Armand明白他的想法,便只是给他接了一些杂志拍摄,蔡徐坤乐得自在。
  
  
  随着天气日渐转凉,水果摊贩里的样式开始更换,变成一片片橙灿灿的橘子海。亿万吨果肉混杂在一块儿互相积压溅射出扑天的水幕,云里躲着的太阳颜色也没有它们好看。
  
  
  他最近没和范丞丞联系,等到范丞丞一通电话打来时他还在S市。
  
  
  “你在哪。”
  
  
  蔡徐坤愣了愣,倒没推拉直接把自己的酒店名称外加地址给报了,顺带还加上了房间号。他这般直接却把那端的范丞丞给哽着了。
  
  
  范丞丞笑了一声:“怎么,说的这么详细,是想要我来找你?”
  
  
  “哪是。”蔡徐坤伸手揪住身边的抱枕,眼睛四处瞟,“我以为是您想要来找我呢。”
  
  
  他们二人这一来一往的互相推拉倒是有趣,彼此说笑了一阵范丞丞才把话题拉回正轨,问蔡徐坤的房间能不能看到江对面的大厦。
  
  
  这点蔡徐坤从来没有注意过,他向来只在意自己身下的床铺是否柔软、酒店配餐是否美味,哪会去在意这周遭视野。听范丞丞这么一问,蔡徐坤便起身往窗边走去,一边问着范丞丞要干嘛,结果他甫一拉开厚重窗帘就被眼前的景色给震住了。
  
  
  那远方的大厦整个立体大屏发出耀眼的光芒,而那每一斑光点落在下方如同黑色绸缎的水面上,又像是天上的月亮和星星被打碎在了里边。而那屏幕上,是他自己,是蔡徐坤。
  
  
  范丞丞在那边只听见蔡徐坤的呼吸声便知道他必然是看到了,随即一笑问他:“好看吗?”
  
  
  哪有人会夸自己好看的。
  
  
  蔡徐坤回过神来,又盯着那大屏上的自己,这仿佛便是一个渺小的自己在俯瞰一个巨人一样,过于卑微震撼了。
  
  
  “要是我住的房间看不到怎么办?”
  
  
  他抓的点奇奇怪怪,范丞丞一时居然还真不知道怎么回答,最后只叹息一声问他怎么如此没有情趣。蔡徐坤嘿嘿笑了一下,手指勾缠着窗帘上的流苏,身体靠向落地窗,歪着脑袋,“干嘛做这个?”
  
  
  以范丞丞的手笔,肯定不止做这一个大屏应援,说不定这市中心所有的大屏都被自己所占据。现在那些黑影里苟且生存的人或许又在给他施加恶意,但那些蔡徐坤都不在意。
  
  
  “给你弄点排面,我的人——待遇就不能比别人差。”范丞丞听出他声音里的喜意便放心了,好歹自己的小心思没被白费,又思及对方经纪人最近给自己打的报告,便问道,“为什么不想上节目?”
  
  
  其实蔡徐坤早就猜得到这事儿会被捅到范丞丞那里,只不过他觉得这事不重要,眼下这样反而让人心烦。但蔡徐坤还是保持着耐心,给范丞丞说明解释着自己的态度,想要做音乐,不想弄那些有的没的。
  
  
  范丞丞沉默了一会儿才道:“我一开始叫人给你筹划了一个节目。”
  
  
  专门为他量身定做。
  
  
  可是他不愿意去。
  
  
  蔡徐坤也跟着沉默了一会儿,才慢吞吞地说了声谢谢,心里想着那之前陆俞白找自己的事儿多半也瞒不住了。果不其然,下一秒范丞丞语气一转便提到了那人。
  
  
  “我觉得没什么,不需要在意他。”蔡徐坤松开了手,转而开始抠着冰凉的玻璃。
  
  
  “他和你有合作,只要你开口,他就会被换掉。”
  
  
  蔡徐坤一愣,突然觉得玻璃有点凉人。他突然内心的气球就被人扎了一个窟窿,里边好不容易续上的风呼噜呼噜地从那孔里钻出来,有点空空的。他下意识摇头,却才意识到对方并不在自己跟前,有哪里会看得到自己的动作。
  
  
  “不用,我不觉得这有什么...”
  
  
  蔡徐坤坐下来抱着自己膝盖,“我和他本来就没什么矛盾,不需要这个样子,你也没必要为了我去...”接下来的话他没说完,仔细一想他和陆俞白之所以这样也都是因为范丞丞而已,他正要接着说什么,就听着范丞丞喊他名字。
  
  
  他没理,继续说道:“我真的觉得没必要这样子,我不怕他,而且也不是不愿意见到他......”
  
  
  “坤坤。”
  
  
  范丞丞再叫他一声名字,语气温柔却含着些不容置喙,于是蔡徐坤终于闭嘴不说话了。
  
  
  “我知道了。”范丞丞顿了顿,“只要你真的快乐就好了。”
  
  
  等到电话挂断,蔡徐坤还继续在地上坐了会儿,脑袋里肆无忌惮地开始发散思绪。他想自己拒绝范丞丞的好意是不是做错了,Armand要是知道了是不是又得念他?从前他便是范丞丞一干小宠物中最爱财的一个,给钱收着,给卡就去专柜刷,给车就开出去炫,而如今他似乎却变得什么都不想要了。
  
  
  被他随手丢到一边的手机又开始震动,他低头看了一眼,居然是黄明昊。
  
  
  “坤——?你在哪!?”
  
  
  “来救我一下!”
  
  
  蔡徐坤还没来得及问话,黄明昊就语速超快地丢来一串地址,然后电话就被挂断了。
  
  
  这都什么事儿。
  
  
  蔡徐坤烦躁地啧了一声。
  
  
  
  tbc

榕_Ron

【丞坤】假想关系

* 私设 勿上升

* 8700字 一发完

* 给 @睡神睡不醒


【口是心非范总×花式娇俏玫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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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闹剧


【范丞丞,如果10分钟内你不到,我就从这里跳下去。】


范丞丞收到短信的时候还在公司给股东们开着会,爆了句粗口抓起椅背上搭着的外套就要往外走。


“范总……”


“会议取消,等我回来再说。”


匆匆摁了电梯,范丞丞下到了地下停车场去取车,然后在导航上输了坐标,猛地把油门踩了下去。


车子开的很急却因为价格昂贵行驶的很稳,...

* 私设 勿上升

* 8700字 一发完

* 给 @睡神睡不醒

 

【口是心非范总×花式娇俏玫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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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闹剧


 

【范丞丞,如果10分钟内你不到,我就从这里跳下去。】


范丞丞收到短信的时候还在公司给股东们开着会,爆了句粗口抓起椅背上搭着的外套就要往外走。


“范总……”


“会议取消,等我回来再说。”


匆匆摁了电梯,范丞丞下到了地下停车场去取车,然后在导航上输了坐标,猛地把油门踩了下去。


车子开的很急却因为价格昂贵行驶的很稳,9分钟后抵达了蔡徐坤站着的烂尾楼楼下,抬头向上看能看到蔡徐坤的衣角被高处的风吹的四处飘,日头有些毒,刺得范丞丞眼睛痛。


范丞丞把手放在放在嘴边,起到拢音效果,朝着上面语气烦躁且不算温柔的喊了句。


“快点,滚下来——”


那人不知听没听到范丞丞的呼喊,但也很乖的从楼上冲了下来,一个健步扑到了范丞丞怀里,范丞丞认命的被蔡徐坤抱着又亲又蹭,然后拽着衣领的一角把人从怀里拽了出去。


“蔡徐坤,你又搞什么?”


“我想你了嘛——”


说完又把手臂环了上来,这回范丞丞没有把人推开,而是直接打横抱起来扔在了副座驾,蔡徐坤大声抱怨着范丞丞动作粗鲁,但在快要接触到皮质座椅时,范丞丞又用手缓冲了下,避免磕到那娇气的人。


“丞丞,比上次晚了43秒。”


“闭嘴!系好安全带。”


范丞丞没好气的喊了一声,然后重新发动车子往家里开。


“你是不是不爱我了?”


“胡言乱语什么,让你闭嘴,听到没?”


“什么嘛,这么凶。”


蔡徐坤撇了撇嘴,望向窗外不再看范丞丞,眸子弯的像月牙,笑眯眯的,哪怕被范丞丞吼了也并不生气。毛茸茸的脑袋随着音乐的节奏一晃一晃的,范丞丞看着身旁没心没肺的人,头疼的揉了揉太阳穴。


“祖宗,你知不知道因为你,公司这个月赔了上千万了?”


“反正你早晚能赚回来,怕什么!”


范丞丞又没话说了,这人每次都一副理所应当的样子,噎的他确实没话讲,只好安安静静的开车。


讲真的,范丞丞跟蔡徐坤不熟,不了解对方习惯,不了解对方家庭背景,不了解对方过去,只知道名字、性取向、少许的感情状况。蔡徐坤是个过了气的明星,范丞丞则是上市公司的老总,说是天差地别也不为过,偏生撞到了一块去。


他们两个含糊来讲,是蔡徐坤自己单方面宣布在一起了的假想恋爱关系。


>2.孽缘【回忆】


范丞丞觉得今天水逆,秘书一早发错了文件也就算了,马上竣工的写字楼还发生了这种事真真是让他痛疼欲裂。


——有人要轻生,还选了他的大楼。


他觉得自己真没那么大责任感,救世主什么的他做不来,只知道若是真出了点什么事,配合调查会查的他烦到不行,警察局的发霉味让他反胃干呕,所以绝对不可以出事,大不了这个楼以后不要了,反正范氏集团不差这点小钱,等救完人,安排安排就炸了吧,看着晦气。


旁边的小秘书似乎也没料到会这样,怕被炒鱿鱼所以急的快要哭出来了,抽抽搭搭的,搞的范丞丞心情烦躁。


“憋回去,吵死了。”


范总脾气不好是出了名的,小秘书麻溜乖乖的闭了嘴,等着119来处理,却刚好赶上夜晚高峰期,路上堵的水泄不通,再这样等下去怕是人都要跳下来凉掉了。


范丞丞抓起一旁的绳子,吼了一声让剩下的人别添乱乖乖在下面等着,如果可以尽量分散他的注意力,交代完便独自从写字楼外楼梯爬了上去,趁那人不注意身后把绳子匆忙套在那人身上打结,却没想到那人看起来瘦弱,力气大得很,整个人应激性的向后猛退撞的楼顶的栅栏嘎吱作响。


下面的人看的心惊胆战,毕竟楼还没完全修完质量还没检测,也不知道蔡徐坤是怎么爬上去的。


蔡徐坤见来者看起来体面无比,心里不知想起来了什么,情绪变得更加激动,范丞丞突然心似乎是被揪住了一样,那张美丽动人的脸现如今爬满泪痕,碎发几绺贴在额头和嘴唇上,难得让近乎快冷淡的范丞丞有了一闪而过的欣赏之意。


“你们都是一个样子,男人都是一个样子。”


“拜托,你自己也是男人。”


范丞丞被这话逗得笑了,只是笑的戏谑,心里似乎不是这么想的,但是日子久了习惯了,一时半会儿改不掉。


“我,我……”


“你怎样?无论你多想不开,可不可以拜托你别在这跳,你是一跃解千愁了,我的楼还要不要用了?”


这回范丞丞也不急于救人了,反而轻松了许多,惬意的靠在一旁的水箱上,甩了甩前额熨帖的刘海,两条修长的腿随意的放置着。


“对,对不起……”


“道歉有用的话,要警察干嘛?”


蔡徐坤一时有点惊慌失措,似是没料到上来的人会是这个态度,或者真的意识到了在别人的楼上跳楼确实不对。


“我只是一时冲动…”


“得,我对你的理由不是很感兴趣,也不知道什么事至于跳跳楼过过瘾,我只在乎我的楼。”


话越说越离谱,似乎范丞丞心里想的没这么绝,只不过从小到大从来也没轮到他关心别人,所以话说出来都变了味。那人听到之后愣的似乎更彻底了,没有被范丞丞的话刺激到也真是万幸,趁那人发呆,范丞丞赶忙上前把人捞到怀里远离栅栏。


谢天谢地,楼保住了。好吧,其实范丞丞心里想的是,万幸,美人没事。


蔡徐坤被救下来后就一直抱着范丞丞,谁都不让谁碰,范丞丞拉也拉不掉,一拽蔡徐坤,那人就要哭唧唧的看着你,琉璃般的眼睛蓄着泪都可以泡一壶茶了,也不知怎的,虽然没有怜香惜玉的心情,但也不至于像吼助理那样让他憋回去,只好认命被人抱着。


如果换做平时,被这么个美人缠着,也是桩风流美事,只是这人远没有你以为的省心。


>3.耍赖【回忆】


范丞丞不关心娱乐新闻,尤其是那些花边四飞的醒目大红标题。后来问清楚才知道原来是蔡徐坤眼瞎找了个18线糊圈小演员,稀里糊涂做了别人向上爬的梯子,用完一脚就被踢走了,过河拆桥不过如此了。


蔡徐坤死命拉着车门不下车,范丞丞又不好直接上脚把他踹下去,虽然上一次黄明昊拉着车门不放的时候被踹了一脚,但是到了蔡徐坤这,范丞丞在内心告诉自己,这人不经踹,踢完若是还要碰个瓷,那可真是要命了。


范丞丞最怕麻烦,偏生蔡徐坤是个天大的麻烦。


认命也只是一瞬,索性家里也大,房间也多,就把人暂时先拉了回去安置了个房间,抬脚就要离开,好嘛,又被缠上了。那人像是个八爪鱼一样环住范丞丞的脖子和腰,整个重量都压在范丞丞的身上。若不是范丞丞平时注重锻炼,身上肌肉精壮紧致,此时肯定是两人双双倒地,横尸当场。


“你真要一直缠着我不放?”


“嗯……”


范丞丞又叹了一口气,麻烦,麻烦至极,甩又甩不掉,骂又骂不得,打也打不得,如何是好?


“你这样很烦!”


“…是吗?”


似乎是戳到了哪根弦,蔡徐坤乖乖的从范丞丞身上下来的,范丞丞得到解脱的那一刻还觉得有点不真实,又想了想似乎是自己的话说的有点过了,刚想缓和一下气氛,只见那人又一副委屈的要哭的小模样望着范丞丞。


“我有很烦人吗?那你会不会不要我……”


范丞丞本是顺口要回他一句“我也没要过你啊”马上要脱口而出的时候,又对上那张惨兮兮的小脸儿觉得不妥,于是改了口。


“没有,是我公司还有事要忙。”


长到这么大,范丞丞是第一次知道妥协这两个字怎么写,从陌生到熟能生巧竟然花了不到5分钟,范丞丞的羞耻心此刻作威作福的,只得认命。


“那丞丞忙去吧,坤坤等你回来。”


范丞丞没有答话揉了揉眉心,抬脚转身离开了。


晚上公司大批同事出去聚餐,抱着战战兢兢的心理去试探着问他们的范总要不要一起去,换做平时范丞丞是一定会拒绝的,但一想到家里还有那么个粘人的麻烦索性就顺水推舟答应了。


酒过三巡,天色开始昏暗下来,一群人吃完饭后又开始撺掇第二波Ktv的行程,还未等范丞丞答话说去不去,手机就响起来了,范丞丞掏出手机接了电话。


“范丞丞,10分钟回家,不然你就见不到我了!”


“你搞什么?喂?蔡徐坤?”


还没等范丞丞反应过来电话就挂断了,咒骂了一句和其他人告别,范丞丞才慢慢悠悠的开着车回家,估计是那人又自己待着无趣便想起来骚扰自己了。


路程不近不远,开了12分钟左右,范丞丞把车停好,开门却发现灯没有开,一时间范丞丞被一种不好的预感吞噬着,没有换鞋便匆匆的跑到了卧室,入目的是一片猩红,蔡徐坤的手腕有着长短不一的划口,献血染的他的白色毛衣开满红色罂粟。


“蔡徐坤,你是不是脑子有病。”


范丞丞把蔡徐坤抱了起来,一只手紧紧的抓住蔡徐坤手腕来减缓血液流速。


“丞丞,别生气,我想你了嘛。”


说完就因为体力不支晕了过去,范丞丞把他放在副驾驶后开着车急匆匆的去了医院,一路上红灯也没等,直接踩着油门闯了过去。好在发现的早,缝合之后就移到了普通病房,范丞丞折腾了一夜累的不行,也就没着急送蔡徐坤回家。


“蔡徐坤,我就不明白了,那男的哪好,长的我看都不会多看一眼,你要死要活的有意思吗?”


“不是因为他。”


“算了,因为谁我不关心,但是你可不可以不总吓我,自打认识你我活的比之前活过的二十年都精彩。”


“……”


那人没再接话,范丞丞也没指望他接话,片刻平静后范丞丞开始后怕,不知怎的他永远对蔡徐坤狠不下心,最后只能归结于自己见了长得好看的人就心软,尽管如此脾气不好不会说话这个毛病也是没改过来。本以为蔡徐坤是逗他,没想到来真的,不禁又揉了揉眉心。


医生来过一次把范丞丞叫了出去,似乎是有点误会范丞丞和蔡徐坤的关系,范丞丞稀里糊涂的被扣了个朝三暮四,衣冠禽兽的帽子,被告知蔡徐坤有轻微抑郁症要顺着他的脾气不能太暴躁,还要多关心陪伴。


一共说了三点,范丞丞一样都做不到,脾气秉性改不了,关心不会,陪伴没时间,头疼的只好揉太阳穴。


“丞丞?”


“我在。”


范丞丞听到蔡徐坤喊他,估计是睡醒了,也就没在跟医生多废话,转身进了病房。


“对不起…”


“不用道歉,你少给我添点麻烦就好。”


蔡徐坤不以为然,完全像是没听到一样,安安静静的躺了回去,给自己盖好了被子,吧唧着嘴说饿了,范丞丞认栽的喊助理来送饭顺便给自己请了一天假,准备等下带蔡徐坤去购置日用品,范总大发慈悲的想着,看在他这么可怜的份上,自己先养一阵子,等他脑子好利索了在把他赶出去。


>4.包养【回忆】


那天范丞丞刚刚开完会回到办公室,就看到了蔡徐坤坐在他的沙发椅上翘着二郎腿一副总裁的模样,在范丞丞看来,这个人永远有不同的花样在他面前作死,在某些边缘疯狂试探。


范丞丞不算温柔的把人提了起来放在一边,自己坐到了沙发椅上,然后打开电脑调出了最近一直在忙的投资案,蔡徐坤晃着手里的安眠药瓶,走到范丞丞面前。


“丞丞,你看看我。”


“蔡徐坤,你又要干嘛,我在忙。”


“忙什么?”蔡徐坤走近了看了看策划案上的东西“投资啊,要不要考虑投资我?稳赚不赔。”


若是别人大概是连范丞丞的电脑都碰不得,此刻范丞丞竟纵容他把策划案从头到尾翻了个遍,每次小助理在一旁都会默默的给蔡徐坤上柱香,却每次都能看到蔡徐坤完好无损的继续闯祸。


“你觉得我花在你身上的冤枉钱还少吗?”


范丞丞没好气的说,毕竟蔡徐坤来的这些日子,范丞丞被磨的损失可不小,丢了许多案子虽然没赔钱,但对于商人来说没挣钱就是在赔钱,范丞丞能够忍到今天实属不易了。


“我想出专辑,想发单曲。”


“想火?”


蔡徐坤摇了摇头:“只想唱歌而已。”说完用那双亮晶晶的眸子看着范丞丞,带着刺眼的期许。


后来范丞丞也想通了自己一而再再而三的纵容他的原因,大概是因为自己不忍心让那么明亮的眸子暗下去吧,不想辜负那个人一直以来的期待,在蔡徐坤的眼里范丞丞似乎是无所不能的,能够在任何时候救赎他。


从小到大,都没有人会这样信任他,尽管蔡徐坤有的时候很烦,给他制造各种麻烦,可是范丞丞还是把他留在身边,能养多久就养多久吧,把公司败光了为止。


“知道了——”


叹了口气还是答应了他无理的要求,范氏哪里搞过娱乐方面,所有的都是生疏的,范丞丞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脑子一热答应了他,蔡徐坤开心的叫了一声丞丞就扑过来把范丞丞整个撞进了沙发椅里,用毛茸茸的脑袋蹭着他的颈窝,一遍又一遍的说着我爱你。


送走蔡徐坤后,范丞丞拨了财务的电话,跟他说了这个事让财务预估一下有多少空闲富裕的资产可以拿出来开玩笑,财务抽了抽嘴角后还是任劳任怨的理了理账目,然后新歌就如火如荼的准备了。


有那么一刻,范丞丞觉得自己是花钱买了清静,因为这些日子蔡徐坤忙着在家写歌,在工作室搞音乐终于再没有闲心和多余的力气来烦他了,范丞丞轻松了几日,小尾巴就又来了。


“丞丞,想我了吗?”没等范丞丞回话,蔡徐坤就扑了过去,也不管身边的股东们的异样眼光“我可是超级想你!”


范丞丞揉了揉眉心,对于身体上突然挂上的庞然大物不以为然,挑了挑眉没发言,旁边的人似乎都明白了范总突然无节制的乱花钱是为了什么了。


蔡徐坤拉着范丞丞就往办公室走,一推开办公室门就是扑鼻的香气,办公桌上摆满一个又一个小饭盒,这倒是让范丞丞有点讶异,这个娇气的人居然亲自下厨做了饭。


“快来尝尝!”


范丞丞挑了挑眉,拿起蔡徐坤递过来的筷子,不紧不慢的夹着菜嘴上还调侃着。


“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这样子,以后你做我金主,然后我拿着我金主给我的钱包养你。”


范丞丞又气又笑,这个人真的愈发的厚脸皮了在自己面前,菜刚放入口中,范丞丞就又对上了蔡徐坤期许的眸子,可是口中的味道属实让他做不出良好的评价,强忍着咽了下去,果断拉起蔡徐坤的手往餐厅走。


“算了,你还是饶过我吧,你确定你是要包养我而不是要毒死我继而继承我的遗产?”


蔡徐坤自知理亏只好抱住范丞丞的手臂摇了摇乖乖认错,做出乖巧的样子点了点头。


>5.搬家【回忆】


后来,蔡徐坤的专辑火的不像样子,范丞丞咂了咂嘴,也不知道哪里好听,反正就是被人疯狂追捧着,这大概是公司花钱打了那么多水漂后第一次回了本,蔡徐坤从中拿走了一点后,剩下的都给了范丞丞,打钱的时候还不忘皮。


“看到没,坤哥以后包养你。”


范丞丞笑了笑,然后就不打算理这个有点沾沾自喜的人了,但不得不说蔡徐坤在做音乐的时候确实难得的认真,跟平时在自己面前胡闹的时候截然不同,那人还在滔滔不绝的说个不停,拉着范丞丞去了贵一点的餐厅说他请客吃饭。


“你现在这么火,不怕被狗仔拍到闹绯闻?”


蔡徐坤放下菜单,认认真真的思考了一会儿,用那双亮晶晶的眸子看着范丞丞说道。


“那我就公开好了,就说你是我的准未婚夫。”


听完之后范丞丞心里有点不知名的舒服,嘴角有些不受控的上扬,却还是冷着嗓子反驳着。


“谁答应你了,胡闹。”


“又不用你答应,我单方面宣布你是我的恋人了!”


范丞丞没说答应但也没说不答应,模棱两可的算是给了蔡徐坤念想,也给了自己一个可以期待的念想。


蔡徐坤第二天确实上了头条,但却不是因为跟范丞丞吃饭。


过往和18线糊圈小明星的陈芝麻烂谷子的事再次被翻了出来,范丞丞本是没有看娱乐板块的癖好,自打被蔡徐坤缠上后,小秘书每天早上的晨读内容就从哪支股票涨了多少变成了哪个明星又和谁传了绯闻。


所以,当范丞丞听到关于蔡徐坤的过往事情的时候,范丞丞的第一反应是蔡徐坤有没有看到,看到后情绪会不会又失控。


范丞丞一边打电话寻着蔡徐坤,一边找公司的公关团队想办法处理这个事,那些员工懵逼的看着本职工作从商业变成娱乐,内心觉得念得商学都喂了狗。毕竟不是干这行的处理起来确实不怎么得心应手,但是好在双商都在线,勉勉强强算是应付上了。


另一头蔡徐坤也终于接了范丞丞的电话,刚才范丞丞一心只想着打电话,却没有想好电话通了后要做些什么,一时间有点尴尬,倒是蔡徐坤先开了口解救了他。


“喂,丞丞啊,我没事。”


范丞丞听着电话另一端的声音莫名有种安心却在发觉声音有些湿漉漉的之后而有点烦躁,这个人果然还是为了那个人哭了啊。


“哭了?”


“嗯……”


声音有些没有底气的回答着范丞丞的问话,然后轻轻的吸了吸鼻子。


“又是为了他?”


“不是,是因为……”


“算了,我不想知道原因,公关团队在处理了。”


蔡徐坤的话说到一半又被范丞丞无情打断了,和上次一样。范丞丞不是对答案不感兴趣,而是害怕听到答案,怕听到的那个名字不是自己,索性就选择了逃避,毕竟他总觉得爱和喜欢在蔡徐坤嘴里仿佛不要钱一般。


“欸,你关心我?”


“没有!你别多想,我是不想再赔钱了。”


说完范丞丞就把电话挂了,没等蔡徐坤再回话,他知道那个人一但开了某些话题的话匣就一定再也拉不上,范丞丞不善言辞,可应付不得蔡徐坤的糖衣炮弹轰炸。


蔡徐坤看着被突然挂断的手机突然就不难过了,整个心情又明媚了起来,什么嘛,分明就是担心还要硬犟,范总可真的是口是心非。


风波过去后,范丞丞就又找来了财务,让他算算自己还有没有闲钱买点东西,财务问他买什么,范丞丞指了指远处新开发的楼盘,说要买套别墅。财务的嘴角又开始抽了,不用想,肯定又是买给上次那个蓝颜祸水的。


范丞丞对着青筋暴起的财务开始提出要求:“要朝南,采光要好,他怕冷貌似是,然后安保!一定要加密安全性好的,不要太靠外围,远离街道最好,他睡觉比较轻……”


财务一个头两个大看着眼前滔滔不绝的范总觉得爱情这东西真是碰不得,以前那个脾气暴躁但是冷静异常的范总不复存在了,虽然内心吐槽十八遍,但还是乖乖照做了,第二天就把房子钥匙交给了范丞丞。


范丞丞拉着刚跑完通告捂的严严实实的蔡徐坤拉到新别墅的门口问他喜不喜欢,蔡徐坤不明所以只觉得房子漂亮就点了点头。看到蔡徐坤点头后,范丞丞果断的把钥匙放到了他手里后,又把蔡徐坤的行李从后备箱拿出来给他放在了门口,转身就要走。


“范丞丞,站住!你几个意思?”


蔡徐坤把手里钥匙握的紧紧的,钥匙锋利的尖端把蔡徐坤的手心扎出口子,血液就从钥匙柄一路留下来,范丞丞本想上前看看,可是又怕自己看完之后狠不下心,只好揉了揉眉心。


“蔡徐坤,你是成年人了,不要闹了,这个房子就作为我送给你的礼物,我们好聚好散。”


“一个房子就想打发我了吗?”


蔡徐坤想上前抱住范丞丞,却被范丞丞躲开了。


“那你还想要什么?”


“我想要什么你知道的……”


蔡徐坤突然低下了头,眼泪就顺着那双漂亮的眼睛流出来,爬过秀气白净的脸,模样就像范丞丞最初把他救回来的时候那样。


范丞丞叹了口气,胸口有些憋的发闷:“作为一个艺人,不要给自己找麻烦,分开对我们两个都好,你看我的公司就快运转不下去了。”


“丞丞,那我退圈好不好,我以后不乱花钱了,也不让你总跑出来了,你别,你别不要我……”


范丞丞怕再多看一眼就又要着了道了,只好赶紧落荒而逃,假装看不到蔡徐坤噼里啪啦砸在地上的眼泪,他得和蔡徐坤分开,他虽然见不得他现在这样,却也看不了蔡徐坤的梦再一次落空。


他怕自己的存在会让他向上一次又一蹶不振,同样的打击一次就够他跳楼了,两次的话要怎样?范丞丞是不敢往下想的。


两人刚分开的时候,范丞丞还是有点不习惯,不止他不习惯,财务也不大习惯,突然没了一个花钱如流水的人之后,他的工作量减轻了不少,随之而来的是不真实的空虚。


小秘书在下面掰着手指头数着范总今天又发了几次火,今天又有几套方案被驳回,员工又被压榨着多加了几天班,突然又有点怀念之前那个不务正业的范总了,这几天小秘书的晨读也开始正常了,不再是没边没谱的娱乐新闻。


于员工而言地狱般的生活维持了许久,而蔡徐坤也在乐坛活的越来越风生水起,新歌出了一首又一首,自己开了工作室,也不需要范氏接济,两人算是彻底背道而驰,渐行渐远。


直到那通电话——


>6.把戏


后面的车长摁了喇叭,把范丞丞的思绪召了回来,红灯不知变成了绿灯多久了,范丞丞只好踩着油门继续向蔡徐坤的别墅开。


路程不远,范丞丞车速不快,也许是因为不想那么快分开,所以想拖延一点时间,平时不到十分钟的路程今天开了将近二十分钟,蔡徐坤也没拆穿。


这是他们分开那么久后的第一次见面,蔡徐坤模样没变,只是气质比以前更出众了而已,脸上妆容不深,似乎有些累。范丞丞把刘海翻了上去,带了副金色框架眼镜,显得更加成熟老练了。


车子抵达后,范丞丞让蔡徐坤下车,蔡徐坤就如同他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那样,拽着车门不放,范丞丞想要抬脚踹却还是没落下去,果然还是狠不了心。


“蔡徐坤!”


听到范丞丞喊自己名字后,蔡徐坤也不示弱:“范丞丞!”喊完之后就怂了,看了看那人的神情,眉毛皱的死死的,嘴巴也抿着,似乎是真的生气了。


蔡徐坤欺身上前抱住了他,把下巴抵在范丞丞的肩上,起初只是试探性的,见对方没有反抗后抱的更紧了些,毛茸茸的脑袋扎的范丞丞有些痒想要把他推开,可这个怀抱又很暖和熟悉,让范丞丞有些舍不得。


“丞丞,我好想你,你……有没有想我?”怕对方被自己吓到,急忙又补了一句“一点点也算,哪怕一点点……”


范丞丞叹了口气,终于还是妥协了:“有…”


蔡徐坤显然是没有想到,开心的在范丞丞的脸上啄了一下,然后就要接着往下说:“那……”


“没有然后了,只是想念,不可能有接下来的事。”


念想被掐的死死的,无论是当年的沉默留给蔡徐坤的念想还是刚刚那句有想他留给他的希望都被这一句没有以后掐的死死的,蔡徐坤没再说什么,松开了环住范丞丞脖子的手,二话没说推开车门独自进了别墅。


刚关上别墅门,蔡徐坤就后悔了,自己应该再努力一下或者再死缠难打一下的,一时冲动就转身走了,那人指不定更不想理自己了,气的把刚刚做好的发型又抓成了鸟窝。


范丞丞摇了摇头,苦笑了一下就驱车离开了,刚刚就差一点,只差一点他就头脑一热就答应了,如果蔡徐坤再多说几句话他也许就真的不管不顾的跟他在一起了。


两个人的事业都在上升期,他不敢冒险了,确切来讲师他自己无所谓,他不敢再拿蔡徐坤的事业冒险了,那天在餐厅的话都随着那次的闹剧飘散在往昔的日子里了。


连着熬了三天夜的范丞丞终于挺不住了,开完会后就倒在了办公桌上,这几日借着工作消愁也是管用,只是苦了下面心态健健康康的员工们。秘书实在不忍心打扰还在睡觉的范丞丞,但是眼下的事情只能他去处理。


“范总?范总?”


“吵死了,又怎么了?”


范丞丞起床气不算小,但也不是乱发脾气的人,说了几句就没再对着无辜的人发火,揉了揉眉心等着小秘书的下文。


“有人跳楼,就在,就在写字楼。”


“写字楼?没来得及炸的那个?”


“对,就是那个。”


范丞丞发现自己最近真的总爱叹气,可是又管不住自己,只好抓着外套跟着秘书去看看情况,心理调侃着跳楼这东西还要跟风效仿的?


司机开着范丞丞最近新买的那辆牧马人往写字楼去,范丞丞掏出了手机想看一眼时间,这才发现静音没有听到蔡徐坤的电话,入目的是一条短信。


【范丞丞,10分钟,写字楼,你懂。】


范丞丞看了一眼短信的时间,是4分钟前,也不管道边能不能停车了,态度不好的把司机踹了下去,自己串到了驾驶座,猛踩着油门,心里还不忘调侃几句,想着自己早晚有一天得因为蔡徐坤而把驾驶证上的12分全部扣完。


时间一点一点流逝,却赶上了高峰期堵车,范丞丞一边摁着喇叭,一边低声咒骂着,尽管一路狂飙,到那时还是晚了两分钟,楼上已经没有人了,范丞丞一颗心被击的四分五裂,突然有点后悔买了这辆新车,车门在他努力三次后才靠体重勉强打开了。


步履有些蹒跚,跌跌撞撞的上了屋顶,四下喊着蔡徐坤的名字,却在栅栏旁捡到了蔡徐坤的手机,楼层太高,北京的夜里能见度太差,范丞丞看不清楼下有没有蔡徐坤的身影,整个人像脱了水的鱼一样跌坐在地上。


范丞丞一拳打在了一旁的墙壁上,指节破了皮开始发红渗出血珠,虽然很丢脸,可不得不承认范丞丞哭了,还挺伤心,二十年来第二次哭是为了蔡徐坤,心里觉得蔡徐坤已经很划算了。


“喂,着急哭什么?我还……”


范丞丞一开头就看到了活生生站在那的蔡徐坤,二话没说站起来就冲上去把那人吻了一通,蔡徐坤后面的话都被堵住了,蔡徐坤刚想仰头配合这个吻的时候,范丞丞又突然离开了。


“他特么不就是结了个婚吗,你至于吗?”


好吧,范丞丞承认他还是背着秘书偷偷的在夜里看了娱乐板块,昨晚得知了那个18线糊圈小明星要结婚的消息,还感慨了一句谁那么眼瞎看上了他。


“我不是为了他,我是为了……”


“算了,我不想听你为了谁,我就是……”


被范丞丞又一次打断的蔡徐坤很不爽,前后加起来这已经是第三回了,每次都不让他把话说完就真的很烦。


“你他妈能不能让我把话说完了,淦!”


大抵是第一次看到蔡徐坤这么生气,或者说是第一次听到蔡徐坤气急败坏的骂人,范丞丞乖乖的闭了嘴,又很乖的站好了。


“我从头至尾只有第一次为了他以外,之后都是为了你,割手腕是想要你陪,上次哭是因为怕你看到我以前的负面新闻而觉得我这个人很糟糕,这次也是因为你不理我,想要把你追回来,前前后后干他鸟事,那个垃圾算什么东西。”


终于把憋在心里的话说完了,蔡徐坤舒坦了许多,笑容和儒雅又一次重新回归,仿佛刚刚那个丝毫形象没有满嘴脏话的人不是他一样。


范丞丞则是被接二连三的不像表白的表白轰的外焦里嫩。打最初他就说过自己最受不了蔡徐坤的死缠烂打和他的糖衣炮弹的轰炸,这下算是彻底栽了。


“是谁教你这么跟范总说话的,嗯?”


待完全缓过神来后,范丞丞上前几步把蔡徐坤整个人抗了起来,往楼梯口走,一边走着时不时还拍两下蔡徐坤的腰来以示惩罚。


“欠收拾,回家收拾你!”


蔡徐坤似乎觉得这些还不够,索性在干柴上添把火,看着范丞丞扛着自己在打开后座的车门,于是不知死活的在范丞丞耳侧甜腻腻的喊了句好,又吹了口气。一直禁欲的范总哪里还受得了,把人扔到后座上,直接一起上去了,还回身带上了车门。


“回家实在是便宜你了,就地正法吧——”


-Ron-

【就地正法安排上了,戳合集吧,坐稳往城市边缘开】


榕_Ron

【丞坤】霸王别姬

* 私设 勿上升

* 背景为影版《霸王别姬》

* 全文14000+ 


【这是一个故事,你我且当看客。故事或许有点长,请耐心听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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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片]


00


初观不知戏中意,再吟已是戏中人。


01


范丞丞推开那厚重的朱门,灰尘四下飞着,大抵是习惯了,自然而然的就挡在了蔡徐坤的身前,防止那些灰尘吹着蔡徐坤。


蔡徐坤也不怎么说话,拿着演出要用的长剑就跟在范丞丞身后,走姿和身段倒是十分贴合花旦的韵味。还未等两人回过神,那看厂子的主儿便先开了口。


“呦,让我瞧瞧是...

* 私设 勿上升

* 背景为影版《霸王别姬》

* 全文14000+ 


【这是一个故事,你我且当看客。故事或许有点长,请耐心听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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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


初观不知戏中意,再吟已是戏中人。


01


范丞丞推开那厚重的朱门,灰尘四下飞着,大抵是习惯了,自然而然的就挡在了蔡徐坤的身前,防止那些灰尘吹着蔡徐坤。


蔡徐坤也不怎么说话,拿着演出要用的长剑就跟在范丞丞身后,走姿和身段倒是十分贴合花旦的韵味。还未等两人回过神,那看厂子的主儿便先开了口。


“呦,让我瞧瞧是哪个不长眼的闯进来?”


那黄土已埋过半脖的老头儿,开着嗓,放下手里的扫帚不紧不慢的转过来,看着看台下的两个人。


“是前梨园行的,来串个戏,走个台。”


范丞丞笑着,笑的毫无情绪,声音就透着那厚密的长髯跑出来,虽是有东西遮盖着,可常年唱戏的嗓子也是透亮,浑厚的声音就稳稳当当的在戏堂里回荡着。蔡徐坤最爱的,就是范丞丞用这低沉的嗓音喊着自己的名字。


“欸,您二位也有二十几年没在一块唱了吧?”


那看厂的主儿有一搭没一搭的同两人聊着天,缓缓地从高台走下来,在戏台上落了个脚。蔡徐坤只觉得这问话有些耳熟,从前一定是听过。


“二十二年了。”范丞丞先应道,又尴尬的笑了两声。

“那是程师兄和段老板,咱个是十四年。”


蔡徐坤没有多余表情,打进了那大门起,面色就煞是凝重。也只有在范丞丞开错了嗓的时候,才开口说一句。


那程师兄不用猜,正是那梨园行以前的门面儿——程蝶衣。程蝶衣是个旦角,蔡徐坤的戏便是同他学的,那一出《霸王别姬》的戏只有这个程师兄唱的有滋有味。说来,蔡徐坤进戏园子比程蝶衣晚了那么个八九年,去时便得唤声师兄。


蔡徐坤对程蝶衣也是打心眼里佩服的,那虞姬的角儿别人可唱不得,首先要有着细条的身段,再者是强大的内心。他到底还是听过当时癞子师哥同他讲程师兄学戏的故事,当时那程师兄死活不愿改口称自己一句“女娇娥”,就因为那句“男儿身”,愣是被班主打的手皮肉开绽。


蔡徐坤喜欢听程师兄唱曲,无论是唱的《霸王别姬》还是《贵妃醉酒》,唱的都是绘声绘色的。要不是天妒英才,现在怎么也是个名传十里的角儿了。


那段小楼也是蔡徐坤的师兄,但蔡徐坤是不愿叫的,只好叫一声老板,当时的事戏园儿里的人都清楚,而最清楚的不过是蔡徐坤了。他总能瞧见程师兄哭,连抹起眼泪的样子都是一股子惹人怜爱,偏偏那段小楼负了他。若真要说个对错,大抵是分不出来的,各执其所爱罢了。


后来,程师兄走后,段老板也就不唱戏了,那灯宵下的《霸王别姬》竟成了绝唱,而后也没人唱的来。直到蔡徐坤和范丞丞继承了衣钵,才得以继续唱下去。


“今儿个唱什么?”

“霸王别姬。”


范丞丞在等那老头儿开灯,只好耐着性子同他聊着,蔡徐坤也不急,就在一旁瞧着。


“呦,这我得瞧瞧,这戏可挺久没再唱过了。”

“都是这四人帮闹的嘿。”


这话耳熟没错了,不久前好像也有人同蔡徐坤那程师兄和段老爷说过。


“欸,您说的是,都是,都是这四人帮闹的。”


蔡徐坤和范丞丞心里跟明镜儿似的,当年的段程、今个的丞坤可都跟那四人帮没甚关系,还不是那点矫情的情绪和那不合时宜的喜欢,若不是蔡徐坤今个去找到范丞丞说自己要走了,想最后再唱一遍这霸王别姬。恐怕今生两人都不会再见了。


蔡徐坤找到范丞丞的时候,范丞丞正在院子里扇着小扇听着蝉鸣,倒也是惬意。两人见面尴尬归尴尬,可听得蔡徐坤要走,范丞丞也总归是坐不住的。


那日,在范府蔡徐坤拽着范丞丞的衣袖问他:“火车票我买好了,可愿同我一起离开北平这纷扰之地?”


范丞丞末了也没说出是去还是不去,只说了一句:“坤,你再等等。”


蔡徐坤自然是当他拒绝了,沉默了半晌终究还是笑出了声,有些狠栗,多的还是凄凉,没有责怪没有嗔怒,只消得几丝几缕的悲哀罢了,然后思忖了一会儿来了句:“好丞丞,陪哥哥再唱一出霸王别姬吧,然后,我便离开了。”


范丞丞还想再说几句挽留的话,说到底还是舍不得一个照顾了自己这么多年的哥哥说走就走,可张了张嘴巴发现挽留的话怎么也说不出来的时候,索性就放弃了,只是淡淡的答了句:“好。”


记忆总是经不得推敲,想来想去总是疼了自己。


寂静了一会儿大厅的灯就亮了,照的屋里是亮堂堂的,戏台也是布置的精整,两人都没急着上去,那扫堂的主儿也不开口,就在一旁坐着,见两人迟迟不唱,还以为是许久没开嗓有生人在场碍于面子,索性也就从外面把门关上退了出去。


范丞丞是受不得这种气氛的,只想快些开口缓解,奈何日子别的久了,嫌隙便生的理所当然了些。平时一个顶三的脑袋瓜子此时一个字也蹦不出来。


“师弟,这么久了,可回戏园瞧过?”


蔡徐坤倒是先开了口,抖了两下衣袖,坐在戏台子上的动作自然而然,也没说多别扭。见蔡徐坤都无妨,范丞丞也就没什么好矫情的了,索性也就坐在了蔡徐坤的旁边儿。


“还没来得及。”


手摆在哪里都别扭,只好假装理着长须,倒是像模像样的,大抵也只有范丞丞自己才清楚心里究竟在琢磨点什么。


“院儿里的花又开了,白的黄的甚是齐全,只是再没人乐得去赏了。”


这话说者有意,听者自然也是有心,从前都是两人一块儿去看花儿的,范丞丞不大喜欢这些风月之事,他嫌太矫情了,一大男人没什么好看的。可是蔡徐坤偏偏喜欢的打紧,范丞丞也宠着他,只好耐着性子在旁端详着,看的是什么也分不大清,他也不去计较。


兴许看的是花儿,兴许看的是人儿。


“物是人非。”


半晌范丞丞憋出这四个字,说出来倒显得自己有些无情,偏生这事谁也捉摸不透,他不爱多想,天性就是这样,有些事情想的头疼也就不爱多去琢磨了,本着别给自己找麻烦的原则活的倒也是自在,细算下来,麻烦多起来还是因为遇见了蔡徐坤。


“哈哈哈哈哈,好生一个物是人非,大王说的极是。”


蔡徐坤笑的太苦了,就跟他走后范丞丞的日子一样,没个头,没个尾,乱的跟绣娘手里的线头一样缠的死死的,哪里给人喘息的机会。可范丞丞不会说一句挽留的话,他觉得没什么意义,怎样都是活着,到底还是看不透,有些事总得许多年之后才看得懂。


这一声大王叫的范丞丞有点疼,曾经这称呼有多酸涩,现在就得有多难过,他总记得蔡徐坤笑盈盈的打趣时,弯着眉眼喊自己霸王,嘴角也得扬上去几个度才满意,怎的现如今这称呼就变了味儿。


“那铜子儿你还留着呢吗?”


范丞丞还是想问这个问题,不是很重要却一直想知道答案的问题,范丞丞觉得若是留着也就那么回事儿,不留着自己也开口说不得什么。


“这儿呢。”


蔡徐坤从身上别的一个荷袋里拿出了一个铜子儿,面上光滑的很,估计是主人总拿在手里把玩的缘故。


“也该还你了,以后你自己留着吧。”


没等范丞丞反应点什么,蔡徐坤就扒开范丞丞攥起来的手,把那不大不小的铜子儿放在他那摊开的手掌心儿里,忘了吧,没什么好怀念的了,不是吗?


“癞子师兄其实早就死了。”


范丞丞一时间是不知道如何接这个话,只得听蔡徐坤把这话说完。


“当角儿太难了,也是因为那次程师兄才有了出路,也是那次两个人才开始万劫不复。”


眉毛锁的有点深,蔡徐坤是带妆来的但范丞丞来的着急,脸上着实是白净,一方面是来的唐突,另一方面是因为范丞丞属实也是习惯了蔡徐坤的手笔。从前,两人一起唱戏时,范丞丞说的最多的一句话就是。


“来,给师弟勾勾脸。”


以前是这样,习惯也就一直没改。习惯是一种很可怕的存在,哪怕后来蔡徐坤不再给他勾眉了,他也想让旁人给自己勾的立着点,只是那些人的手法都不如蔡徐坤罢了。


总得有些东西是旁人替代不了的,若偏要说个一二,那大抵就是蔡徐坤给他养成的习惯吧,很怕却逃不得。


两人都是不大愿意回忆过去的,尤其是蔡徐坤,他总说过去都过去了,没什么好留恋的,但是最重感情,最容易揪着过去不放的就是他了,虞姬那点果断蔡徐坤倒是没学去,净学去了那点多感和悲愁。


范丞丞倒没觉得这些被蔡徐坤学去有什么不好,只是他心里总泛着嘀咕,他知道没了自己,蔡徐坤定然是得受欺负。所以蔡徐坤今后出了北平,没了范丞丞,他的哥哥该怎么办范丞丞自己也不知道。


蔡徐坤一下一下的捋着鬓角的碎发,厚厚的妆盖住了表情和浅浅的皱纹,这一面见的真是迟,迟的两人都快被岁月冲散了。


堪堪的称一句:“英雄末路,美人迟暮。”


“丞丞可还记得第一次相遇时的场景?”

“记得,怎个能忘了,哥哥真是一路都这么美。”


蔡徐坤笑了,笑的比刚刚温柔的多,那双眸子里藏不住某些东西的,只能说那实在是太明显了,那些缱绻的爱意,经不住遮藏就跑了出来。


你瞧,刚说过去都过去了,这会儿又开始回忆了,所以说蔡徐坤真的过的好不好,对过去怀不怀念范丞丞一眼就瞧出来了,可他从不戳破,他实在是太了解蔡徐坤了,熟到两个人都快成了一个人,把彼此的所有模样都刻到自己骨子里了,再混些血肉,活生生的牵绊了好些年,不对,不是好些年,是一辈子。


范丞丞也陪他一起笑,尽管这笑里藏着几分尴尬,可是过去什么的他也难说自己到底怀不怀念。


思绪就这么荡着,一直荡回几十年前。


02

——民国二十一年(1932年)。


“你个今年多大啊?”


班主手里拿着根长长的戒尺坐在正堂的太师椅上,蔡徐坤就跪在地上,怯懦的样子看得人心疼的打紧,但这模样的小孩儿班主见的多了也就不痛不痒了。


“八岁。”

“八岁?不晚不早,倒也还行,起来我瞧瞧身段。”


蔡徐坤从地上爬起来,徐徐走到老班主跟前,老班主熟练的摸着骨骼,半晌皱了皱眉来了句。


“倒是个花旦的料,青衣倒也行,正好戏班缺旦角儿。”

“是。”


听到这话,蔡徐坤倒是两眼放了些光,抬头望着班主的时候下唇咬的紧紧的,泛着点青。


“可先说好,来了我们梨园行就得能吃苦,不能偷懒喊疼,要是来养大爷,可真是找错地儿了。”

“师傅说的是。”

“呦,这就改上口了?先出去踢腿去,五百下,不踢完可没闲饭吃。”


蔡徐坤倒也是听话转身儿就出去了,绕着院儿跟那帮有大有小的孩子们踢着腿,功底也是打得不错,倒是省下不少苦。


“班主你瞧,这孩子可比小豆子听话多了。”

“是啊,倒也不知我收了这孩子是对是错。”


班主同一旁监工摇了摇头说了几句,监工哈着腰也不说对还是不对,给了个模棱两可的答案,听的老班主也是头疼。


“日后瞧着吧,这当口谁又知道呢?”

“欸——”

-

要怎个说蔡徐坤同那程蝶衣关系好呢,倒是蔡徐坤先粘着人家不放的。


先是这思凡倒是个孽头,都道是男怕《夜奔》,女怕《思凡》,自然这也是一道坎。


程蝶衣当年倒是不怎么容易熬过去,可蔡徐坤不同,他是痴于戏,却是不痴于这尼姑和虞姬的,他对这思凡也好,霸王别姬也罢都是没甚感情,总归只是一出历史戏曲罢了。


“小女子年方二八,正青春被师傅削去了头发。”


那班主走过来瞧着蔡徐坤的身段和功底点了点头。


“我本是女娇娥,又岂是男儿郎。”


一旁的监工瞧着蔡徐坤唱的如此顺堂也是一阵感慨,说了几句班主选的是也就作罢了,那班主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不知到底几个意思,程蝶衣瞧了一眼蔡徐坤也不说话。


可是这戏唱的不对?


“师兄,你听我刚刚这出思凡,唱的如何?”


程蝶衣瞧着他的模样,平时倒是温柔模样此刻突然就发了火。


“差,还差得远呢,继续练!”


蔡徐坤也不知这火气是打哪来的,北平一直都热不起来,火气旺可不是程蝶衣这模样,那些嘴碎的背地里总要说上一句程蝶衣啊阴气重什么的闲言秽语,蔡徐坤上去同他们打架却因为骨架小身形瘦弱怎么也打不过。


但,打不过,也要打。


打不打得过是一码事,打不打就是另外一码事了。


蔡徐坤对旁个的嘲讽不以为然,但独独不能说程蝶衣的坏话,有个段小楼已是头疼,这下又要来个蔡徐坤,那可真真是惹不起的。


蔡徐坤总得在练功空闲去扰一扰程蝶衣,戏班子管的一直严,所以蔡徐坤每次都要免不了一顿骂再跪着端个一时半会儿的铁盆。


挨打也要去,打死也得缠着。


也不知怎的蔡徐坤就那么喜欢程蝶衣,只是后来所有人都说他变了,说程蝶衣变得大家都不熟悉了,变得男不男女不女,只有蔡徐坤知道别人说的都是浑话,哪里变了?


——从未变过。


哪怕变了,也是旁个逼的,世道如此罢了。


后来程蝶衣和段小楼一出折子戏被那爷带火了,那一出戏就是《霸王别姬》,别人都说程蝶衣这回是熬出头了,这下从戏子要飞升做老板了。


只有程蝶衣知道,或者还有个懵懵懂懂的蔡徐坤知道,这是噩梦的开端,这事儿没个完。程蝶衣那人性格偏门不爱与人说自己的情绪,只是刚好碰上了个能读懂他的心细的蔡徐坤。


程段回来的次数越来越少了,但一回来蔡徐坤一定是要跑着去迎接的,恨不得天天缠着程蝶衣,程蝶衣也不怒。


“葵儿,让师兄瞧瞧你的思凡。”

“好嘞,师兄您瞧好——”


可这刚一开嗓,蔡徐坤便被叫停了,程蝶衣一嗓子竟喊了出来。


“哭!你怎个不哭,不哭这戏怎么唱!”

“哭了之后你得笑,你得笑的洒脱,你得笑的,你得笑的,笑的——”


然后程蝶衣便哭了,蔡徐坤也不知该怎么办,哄也不是不哄也不是,程蝶衣就那么蹲着,那一身长褂就蹭着土啊灰啊的,平时爱干净的要命,今天却全然不在乎了。


“疼——太疼了——”


半晌程蝶衣才憋出了这句话,搞的蔡徐坤摸不着头脑。


“师兄,哪儿?哪疼?”


没人回应蔡徐坤的话,程蝶衣一起身拍了拍褂子上的灰就走了,蔡徐坤也没哭出来,一直到程蝶衣又离开梨园行蔡徐坤也没哭出来。后来,大概是得十多年后,蔡徐坤才明白了程蝶衣的话。


心疼,是真的疼,刀子割的疼,是钝疼。


这一出思凡也好,霸王别姬也罢,他都唱的太疼太疼了。可又得忍着,说不得诉不得。后来蔡徐坤才体会得到爱而不得的疼,和那乱世下被迫的苦痛。


03


蔡徐坤记得清楚,往后的每个日子他都记得清楚。


1935年,初春,蔡徐坤见着了范丞丞。


那是许久后程蝶衣再一次回梨园行,这会儿人又憔悴了不少,说来段小楼娶了菊仙也有一阵子了,甭管闹的怎样,这戏还唱着呢,蔡徐坤知道程蝶衣在熬,在熬那个他以为的一辈子。


什么叫一辈子啊,也太难衡量了,聚的时候说着日子快,分开了又要嫌日子慢,偶然在门外听到的是那句。


“说的是一辈子!差一年,一个月,一天,一个时辰,都不算一辈子!”


蔡徐坤这话倒是记了一辈子,程蝶衣不怎么跟别人提段小楼,但提到段小楼的时候眼睛里都是放光的,可是提到最后总得哭一场,日子久了别人就不爱听他念叨了,只剩下蔡徐坤不烦。


那天,程蝶衣望着蔡徐坤突然就笑了,程蝶衣笑的像是突然从寒冬里缓过来的腊梅,重活了一般,可终归是没能涅槃。院里转暖,正堂门儿前踢腿练功的地方搭了个台子让他们上去哼个两嗓子,杀杀京城里的焰气儿。


程蝶衣穿了身玄色长褂从院儿里走了出来。


“有哪个要学霸王别姬吗?”


一旁的班主倒是没料到有这出,这分明是撂挑子不干了,但是班主其实都懂,程蝶衣跟段小楼挺久没同过台了。


“胡闹!”

“班主您个别生气,我这挺久没唱过霸王别姬了,现在这当口我唱《新贵妃醉酒》《牡丹亭》唱的也乐得。”


似乎是叹了口气,似乎是终于做了什么决定。


“这戏,总得有人唱下去,这戏得活。”


这话一出,班主也不反对了,自打程蝶衣被那袁世卿瞧上后,程蝶衣就又变了,那天雨下的实在是太大了,那剑实在是太漂亮了,只是那人也太薄情了些。


蔡徐坤也是那时候起,不再想叫段小楼师兄的。


没想到,到头来,最懂程蝶衣的人竟成了袁世卿。


“一笑万古春,一啼万古愁,此境非你莫属,此貌非你莫有。”


若是蔡徐坤在场,他必然也得来上这么一句,只是他可能说的没那位那么好听罢了。


见没人上那戏台子应下,蔡徐坤便跑上去了,众人又是一顿唏嘘,霸王别姬这折戏说来不易。


你唱好了,就疯了;唱不好了,就完了。


“这怎么还有人敢上去,没瞧见都唱疯一个了吗?”

“这可真是巾帼不让须眉啊。”

“哈哈哈哈哈哈——”


蔡徐坤攥的指节咔哒咔哒响,这损人的话也说的太露骨了些,说的是谁当下的情况心里都了然,蔡徐坤想上前被程蝶衣拦下了。


“葵儿唱这虞姬可谓是刚刚好,可这还缺个霸王。”

“可有谁愿意?”


这一嗓子出来,下面又是一片哄声,喊着叫着,吵的人烦,就说不该将这戏园子对外开放,班主气的胡子直抽也是滑稽。园内师兄弟倒是都懂,可是外面的人都跟看热闹一样,站着说话不腰疼倒是真的。


“谁要跟他一起疯啊,真是疯了疯了。”

“我也说,这烂摊子接不得,早晚是祸。”

“红颜祸水哈哈哈哈——”


蔡徐坤倒是第一次被人这么说,往常班主师兄说的再凶也是知道哪些话能说的,哪些话说不得的,现如今这碰到的可都不会留甚情面,巴不得看你掉马再嬉笑几句,若是放从前定然是没人敢说程段的不行,可是大势已去,留不住,也留不得。


“要想人前显贵,必得人后受罪!”

“难听吗?难听也得忍着!”


班主这几句倒是骂醒了蔡徐坤,又气又委屈是真的,可是得忍着,没人逼他,是他自己偏生要唱虞姬的,旁人管不着,也没人管。挂在台子上任人取笑,着实是不好受,素净的小脸红的像是番茄。


“怎个没人唱,我来啊。”


这一嗓子解救了蔡徐坤,从泥泞中、深渊中、彷徨中拉出来,但往后的岁月又推了回去,不知好坏,但总归是命运的安排。


“可当真?”


这一声是蔡徐坤问出来的,嗓子有些哑,大概是憋火憋的太久呛得,音调里满是希冀。


“休得胡闹,范……”


那班主后面的称谓没等出来便让范丞丞拦了回去,似乎是刻意又带着点随意。


“当真,范小西,我叫范小西。”

“蔡…小葵。”


蔡徐坤泛着蒙但也是点着头算是承认了他这个搭档,后来又经历了什么蔡徐坤大抵是不记得了,只是一直盯着范丞丞看,非要看出点什么一样,谁叫这人长的真真是不赖,英气,霸气,还真有点霸王的味道。


人群后来瞧没什么热闹能起哄的了,便如飞鸟一样散了,院内又安静了下来,其他人则是该练什么练什么去了,范丞丞则被老班主独自叫走去问话,程蝶衣就带着蔡徐坤去后院练体态。


老班主再三确认没人跟过来,赶忙关上了门窗,让范丞丞坐那。


“你这不是胡闹吗?我的小祖宗,你这是唱的哪出戏?”

“欸,话不能这么讲,我母亲生前就爱戏,我不过是圆他一个梦罢了。”

“你怎个就这么爱当这烂好人,这要是让范老爷知道了,你要我们梨园行怎么办?”


范丞丞笑嘻嘻的不以为然,顺着老班主的背看起来极为乖巧,嘴上却不饶人。


“反正都是我们家的戏班子,老爷子不能拿你怎么样,你不说他不就不知道了,也没人知道我真名。”

“真是乱了套了,哎,你要我拿你怎么办。”

“戏咱个先唱着,往后的事往后再说。”


算是安抚好了老班主,范丞丞就开开心心的住下了,同家里的管家交代了几句,范家老爷忙的脚不沾地也不管他,范丞丞便钻了空子四处玩闹,这下算是在梨园行安了家,天天绕着蔡徐坤打转儿。


一开始是分开练的,“虞姬”是程蝶衣亲自带,“霸王”则是跟着旁人一起练,说是练,班主倒是难得没有刁难他,蔡徐坤也不免唏嘘了些。


从前都是蔡徐坤缠着程蝶衣,现如今蔡徐坤倒是多了条小尾巴,范丞丞寸步不离,蔡徐坤去哪范丞丞便跟去哪,小花园儿开着一朵一朵的艳雏儿,前院的戏台上咿咿呀呀的措戏。


04


老班主这些日子要查戏,便让一旁的弟子把太师椅搬到了院里,悠哉悠哉的在那椅子上一坐,敲着个腿撵着胡子喊道。


“葵儿,来个霸王别姬给为师瞧瞧。”

“成。”


这些日子北平又乱了些,教的差不多了程蝶衣就又不回来了,段小楼跟菊仙活的倒是平平淡淡,程蝶衣模样越来越萧条,看起来颓然的一病不起,是心病,旁人医不得的心病。


“大王,快把宝剑赐予妾身…”

“不,不不…不不不不…”


范丞丞伸手拦着要上前夺剑的蔡徐坤,两人在那高高的戏台上走着台步一圈又一圈,范丞丞看着蔡徐坤的眼神仿佛一眼万年,蔡徐坤只是咂着眸子抬眼望着范丞丞,眼里的碧波倒是以假乱真了些。


“大王,快将宝剑赐予…”

“停!”


还未等这戏尾声唱完,老班主就叫了停,似乎是想起了些什么猛地叹了口气。那眼神骗的了看热闹的,骗不了老戏骨,一眼就叫人瞧了个透,蔡徐坤那眼里过的是云烟,过的是弯波,唯独不是爱意。


“小豆子说得对,哎——”


老班主也没了后文,转身就走了,没了批评的话倒让蔡徐坤觉得不舒服,这戏蔡徐坤没日没夜的练了八百回,错定然是不大可能,身段体态肯定也是没问题的,那错在哪呢?


“师兄说了什么?”


范丞丞把那勾在耳朵上的长髯取下来,动了动下巴颏儿,缓了半晌后接了话。


“还差的远呢。”


“差哪了?西儿,我这动作、戏可有什么问题?”


蔡徐坤放下手里的剑,转头问着范丞丞,现如今眼里的迷茫都比刚刚的真诚的多。


“师兄,那些都没错,错,错在了眼神儿。”

“眼神?”

“我瞧过程师兄的戏,那眼里是满溢的爱意,是虞姬对霸王的念想,师兄的眼神差些味道。”


蔡徐坤摇了摇头,轻轻的抿住了下唇,过了半晌才回答范丞丞的话。


“可我又不是那虞姬,你也不是那霸王,你可以伪装出爱我的样子,可我的爱伪装不得,这要我如何是好?”

“那你就真爱上我好了。”


也不知是怎的,范丞丞突然就口直心快的来了那么一句,气氛有些尴尬,范丞丞是这么觉得的,意识到自己说错话后赶忙捂住了嘴巴,又四下瞧了瞧,见没人听见才松口气。蔡徐坤反应更强些,整个人怔住,尤其是那一身戏服还未来得及换下,这个样子倒是滑稽的很。


“你要我也被世人唾弃,余生抬不起头做人?你要我也疯魔不成?”


若这话是旁人在说,那范丞丞一定会觉得那人在诋毁程蝶衣,可偏偏这话是从蔡徐坤嘴里说出来的,那语气里带着三分无奈,四分怀疑和一分妥协,只是这妥协太隐蔽,几不可查。范丞丞自然是听不出来,只觉得是自己的乌烟瘴气的思想污染了蔡徐坤,心里愧疚荡漾着。


蔡徐坤把头上的珠官摘下来,叹了口气转身向屋里走去,他这师弟哪里都好,能替他挨罚给他带各种各样京城里的小玩意,给他带东城有名的玫瑰饼,却总是猜错他的心。也不知是不是那日子情啊爱啊的话从范丞丞口里说出来,蔡徐坤只觉得自己从前当小孩儿来看待的弟弟一瞬间就成了血气方刚的男人。


一切如常,只是某些东西变了质,就回不去了。


一如蔡徐坤终于好不容易打开了那扇一直不敢碰的门准备走向范丞丞的时候,范丞丞却因为看不懂蔡徐坤的心而关上了从前常年不闭的窗,若是只是隔着一扇随时可以敲破的窗也就算了,那跨不过去的鸿沟亘着的是那些偏执和自以为是的思想,摸不得,改不掉。


范丞丞知道事情早晚有一天得败露,他那点伎俩和把戏在他那个驰骋商界和租借的父亲眼里都是再拙劣不过的。那日范丞丞一如往常的和蔡徐坤在对着戏,霸王唱到“来也”那句的时候,范老爷就真的来了,拽着范丞丞的衣襟就把他往外拖。


蔡徐坤自然是担心不已,竟不受控的要追上去,范丞丞怕他受伤便笑嘻嘻的哄他回去等着,说他肯定会回来的,他可舍不得这霸王的戏本和他那娇滴滴的虞姬,蔡徐坤则是嗔怪的瞪了他一眼,目送着他被范家老爷拽走。


许久没享过清静的蔡徐坤此刻竟觉得无趣了,从前范丞丞在他耳边叽叽喳喳的时候,蔡徐坤觉得他多余,现如今范丞丞这一走,蔡徐坤身边一空竟觉得范丞丞在的时候也不错,骨子里不承认,命里却还得说想念。


程段早在许久之前就闹的一拍两散了,程蝶衣当时居然没有哭,只是这过度的坚强反而让蔡徐坤心里不安,段小楼回来找过程蝶衣一次,没找到人又赶上菊仙催他回家,于是就走了,北平难得又下了场大雨。


人走了,可这戏得继续唱下去。


梨园行门前被堵的水泄不通,都嚷着要看那霸王别姬,那坤来过许多次,踏的门槛嘎吱作响,班主没办法便把蔡徐坤和范丞丞推了出去,养兵千日用兵一时,赶鸭子上架也得去。


没想到这一唱,倒是一战成名,丞坤从此便出了名,京城里闹哄着,名气越来越大,一票难求的情况也是有的,这不名气大的招来了范家老爷。


“徐坤?”


见无人应答,门口的师兄只好清了清嗓又喊了句。


“葵儿?”

“欸。”


蔡徐坤这才反应过来刚刚是在叫自己,这不是唱火了,那坤说总得有个体面名字,范丞丞大喇喇的说自己想好了就叫“范丞丞”,蔡徐坤则是想了许久才想的现在这个名字。范丞丞平时都是叫师兄或者是坤,这突然改口叫他蔡徐坤,他还有些不适应。


“这些日子丞丞不在归不在,徐坤你这戏可不能荒啊。”

“是,师兄说的是。”


虽然嘴上答应的好好的,可说到底还是颓了那么几天,日子还是得过,没了范丞丞也得过,好在范丞丞回来了,不然蔡徐坤倒真是不知道未来得怎么办。范丞丞走的时候阵仗大,回来的时候架势也不小,只是陪行的人少了些,总归也是体面的。


蔡徐坤听说范丞丞要回来早早就在花园里等着,今年的花开的晚了些,可总归是开了。


“丞丞,你父亲可有为难你?”

“没有,哥哥不必担心。”


范丞丞摸了摸鼻尖,笑了笑回着蔡徐坤的话,然后指尖轻捻了支花,别在了蔡徐坤的头上,逆着光照起来真真的好看,范丞丞一时间看的有些恍惚,望着自己的那双眉眼太过温柔了,只是一刻范丞丞便回过神儿来,想起那天班主查戏的事便摇了摇头,把那点旁个的想法憋了回去。


“你同我讲实话,到底怎么着了?”


范丞丞被蔡徐坤缠的没办法,只得说实话,但又怕那人担心,便避重就轻说了些,比如挑挨揍的说,避开自己跟他断绝了关系这事。


“挨了几板子,都是小事儿。”


虽说平时挨打是常事,可蔡徐坤仍是挂念不已,急急忙忙拉着范丞丞去东阁上药,嘴里还要碎叨几句,范丞丞也不烦,声声应着答着保证着。


范丞丞笑眯眯的问蔡徐坤日后可要养他?蔡徐坤贼是拍了拍他的脑袋说:“我不养你谁养你?”


1937年,灾难终于来临。


若是偏生要算的话,好日子过了没多久,心心念念着的人也总得拆开,可抗不可抗统统都来了。


7月7日,日本人发动了卢沟桥事变,从而占据了北平。


那些日子戏园子里闹哄哄的,虽说平时也不消停,只是这阵子异常暴动,蔡徐坤总觉得夜里有骚动,那晚他躲在窗前瞧见范丞丞往外跑,想同的事发生了好几个夜晚,蔡徐坤心中虽起疑,但也知道有些事问不得。


只要是人就做不到两耳不闻窗外事,何况是家事。


范丞丞被破事搞的头疼,夜里管家来报说范家老爷被抓走了,可没些日子又给放了回来,说是当了日本人的走狗,范丞丞一气之下差点没扛着刀冲回家,管家急急忙忙拦下来说只是卧底身份,又安抚了下范丞丞的情绪,说这些日子让范丞丞在戏园子好生待着避避风头。


索性得了令,范丞丞就活的坦然多了,蔡徐坤比他可操心的多,想着不能瞒着掖着的原则,范丞丞主动坦了白,避开了范老爷的特殊身份,挑着不重要的说了说,倒不是不能同他讲,只是关键时期隔墙有耳。


戏唱了几场,可日本人并不安生,最后一场牡丹亭的凑戏本快接近尾声了,结果还是被人瞧上了,坐席里的长官眯着眸子指着蔡徐坤淡淡的喊了句。


“带走。”


蔡徐坤一脸错愕的被架走,那凤钗散落了一地,外袍也扯掉了几件,跑堂的见状急急忙忙跑到后台喊范丞丞,听到人喊的时候范丞丞还在慢慢悠悠的收拾着行头,刚同旁边的人说舔了脸上的戏妆,万是没想到迎来这等消息,一时间慌得不知如何是好。


从前没觉得自家父亲身份这般便利,思索了片刻便喊着那坤备车打道去范家府邸,车子开的急但也稳当,不消片刻便停在了朱红大门外。范丞丞三步并作两步冲了进去,范老爷似乎是料到了什么,便早早的品着新上的大红袍在会客堂等着了。


“父亲——”

“我可无福消受,我不是你父亲。”


范丞丞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把范老爷也吓了一跳,旋即就叫嚷着范丞丞没出息,从前断绝关系的时候认错也不见得他跪下,如今为了个戏子竟干干脆脆的就跪了。


“父亲,你知道我是为了什么来的,只要你能救他出来,任何条件我都答应你。”


也没多想便保证了出去,要怪也得怪从前被传的街坊唱本吓到了,抓进去的都做了白鼠,做着人体实验,往后的范丞丞可是不敢多想了,只好哀声求着。


“这话是你说的。”

“决不食言。”

“当今这局面你也知晓,商会会长的女儿正当大好年华,你娶了人家然后好好对她,回来乖乖继承家业,少搞那些乌烟瘴气的东西了。”


这话听着让跪着的人心里着实不舒坦,可总得低头不是?范丞丞连声应着,想着反正蔡徐坤也不喜欢他,娶了便娶了,只要能护他周全,这些便不算什么了。


“成。”

-

那天雨下的极大,北平平时不爱下雨,也不知这阵子怎的了,总是爱撒点水似是给谁降降火,蔡徐坤被救出来的时候雨还在下,并没有减小的趋势。范丞丞撑着伞远远的望着蔡徐坤从黑色大铁门里走出来,上前迎了几步,身上倒是没有明显的伤,只是看起来虚弱了些。


蔡徐坤看清来人后便安心靠在那人怀里,范丞丞也没忍心推开,说到底还是心疼的,无论因着点什么都是疼到心坎里,只是日后不能守着蔡徐坤了。


“坤儿,以后我就从戏园子搬出去了。”


似是花了好大的力气才缓缓撑起眼皮,眼里是遍布的红血丝,嗓子也哑了几分。


“怎么了?”

“回家成亲啊!家里有美娇娘等着,我就没必要在外面受这苦了。”


从前范丞丞最爱蔡徐坤的眼睛,漂亮的不像话,还闪着各色的光泽像琉璃灯盏,可如今范丞丞最怕被这双眸子看着,他怕这双眼里的失落和憎恶。


“当真?”

“……当,当真。”


蔡徐坤突然就笑了,眼泪混着雨水一起落下来的,不知何时早已把范丞丞推开了,身子本就虚着,现在雨一浇脑子更是混沌,地上积的雨水被踩的啪嗒啪嗒响,范丞丞上来要扶他,却又被狠狠推开,后坐力让蔡徐坤整个人坐在雨里。


“滚——”

“滚远点——”


范丞丞还想说点什么,可国难当前,他不知自己该说些什么,这些日子逐步接了父亲的产业才知道其中的复杂,父亲身子不经折腾了,那些情报和商会业务都落在他肩上,一步都错不得,指甲裹进肉里,转身走了。


身影在蔡徐坤眼前越来越模糊,混着雨水和散着的白烟消失在夜里,笑亦是哭,哭亦是笑,罢辽,罢辽。


05


程蝶衣这些日子沾上了不该碰的,整个人变得疯癫至极,长发散落,双眼凹陷,旁人见了止不住的摇头,蔡徐坤虽说精神状态好不到哪去,起码知道哪些东西碰不得,只是整日坐在花园里不知在发愣什么。北面演出的戏厅许久没再唱过《霸王别姬》了,只是偶尔蔡老板会唱唱《牡丹亭》撑撑场子,这才没黄。


一嗓子划破天际,抗日胜利这一天众人不知等了多久。


蔡徐坤躺在摇椅上懒洋洋的晒着太阳,那坤急匆匆的跑进来,差点被门口的台阶绊倒。


“慢着点。”

“蔡老板,有个人你得见见,看样子这戏得重唱了。”


那坤喘了口气,忙忙叨叨的把话说完就要拉着蔡徐坤起来,蔡徐坤拍了拍身上的灰站了起来,一抬眼便瞧见了门口的范丞丞。


这么久了,能坦然吗?蔡徐坤想了想,也许能吧,谁又知道呢——


那坤喊着范丞丞赶忙进来,范丞丞动作也都拘谨一声不知,蔡徐坤挑了根眉等着下文。


“这不是老总们要开慰问演出,想请蔡老板,呸,蔡同志和范同志去唱一出《霸王别姬》嘛。”


范丞丞点了点头,眼神不知是不是蔡徐坤看错了,只觉得那里掖着点期待,蔡徐坤心里权衡了下,这一趟得去,若是不去岂不是不给面子,拂了势头的面子那可是不服管的大事,若扣个什么帽子,蔡徐坤可戴不起,只得点了点头。


似乎是没想到蔡徐坤能答应的这么痛快,范丞丞心情一下子就轻了许多,说来也有几年没同蔡徐坤见过了。


礼成后,范丞丞和他那结婚对象同寝的时候总是同床异梦,惦记的想着的都是蔡徐坤,后来想着许是想知道自己的哥哥过的好不好才会这般上心,这次好不容易有了契机,范丞丞想都没多想就赶忙来寻蔡徐坤了。


这戏许久未唱真真是生疏了,但又因着几十年的默契熟络的很快,范丞丞瞧着蔡徐坤那婀娜的身段只觉得有些感慨和怀念,演出很成功,伴随着起起伏伏的掌声“霸王”携着“虞姬”退了场,两人坐在台后,空气尴尬了几分。


“坤,坤儿,这虞姬你唱的越来越有味儿了。”


蔡徐坤浅笑了一声,卸着头上的朱钗。


“眼神可还对?”


这回换范丞丞不说话了,眼神儿是对了,可是,可是对的不是时候,也不是不是时候,是对的,对的,范丞丞也不知问题在哪了,没答话换了个话题。


“坤儿,玉儿死了。”

“死了?”

“嗯——”


玉儿便是当初同范丞丞联姻的商会会长的女儿,时局动荡范丞丞哪里顾得上他,自己都过的不知什么日子,乱世里只是又多了个亡命人罢了。


“当年我父亲做了卧底,为了救你出来我答应了联姻,现在也不求别的,只希望你能原谅我。”


“你若是早说便好了,那事我早就不在乎了。”


太久了,都忘记当时的感受了,事后再提起只记得当时难过,却不记得有多绝望了,若是早说怕是还来得及,现如今原谅是原谅了,可蔡徐坤深信破镜总是难圆的。


“我……”

“罢了,丞丞花快谢了,陪我去瞧瞧吧。”


蔡徐坤也不知这花儿有什么好看的,只是觉得范丞丞不在的时候自己要去看,范丞丞在的时候就要两个人一起去看,看不看不重要,图的是个念想,他怕没了寄托日子就难熬的多了。


两人也算是个成功的复出,倒是一炮又打响了名气,络绎不绝的看客来央求着一场戏,蔡徐坤就这么看着周围的环境变得越来越彻底,艰难的转变着称呼,改变着习惯,顺应着时代,难熬是真的,起码有范丞丞陪着。


分崩离析比相聚团圆简单的多,这些日子程段分的堪堪不值得一提,戏班子总让人觉得散的快没有人气儿了,心也不齐,那坤倒是适应的快,那人似乎扔在哪儿都能活,从前程段有那坤牵着,随时为了钱但好歹还牵着,现在那人也不在乎了,反正还有个丞坤。


小四跟程蝶衣的矛盾越来越大,直到抱着行李从梨园行彻底搬出去,程蝶衣那天哭了很久,蔡徐坤看着他哭想起来长这么大第一次还是上次为了范丞丞,说来不只是可笑还是可悲。程蝶衣哭的也不知是恨铁不成钢还是觉得自己经历了农夫与蛇,反正是哭的嗓子喑哑,眼睛红肿然后又不爱同人讲话了。


蔡徐坤差一点冲出去拽着小四的领子问问他知不知道知恩图报四个字怎么写,被范丞丞拦下了,范丞丞抓着蔡徐坤往怀里摁让他回来,别出去乱喊乱叫,时代不同了,说话只得更小心了。


1966年8月8日,时代的必然,文革应世袭来,如蝗虫过境,把人也一起吞的渣都不剩。


段小楼在家里同菊仙烧着东西,那天程蝶衣出去了一趟回来又把自己关在屋里,蔡徐坤不用问也大概知道原委了,范丞丞只是拉着他不说话,似乎也为此无能为力,蔡徐坤只是在那一刻知道。


躲不过去的,他躲不过去,但范丞丞可以。


蔡徐坤把范丞丞往外推,让他滚回范府别在这待着,这不是什么宽敞地儿装不下他这尊大佛,范丞丞怎么会不知道蔡徐坤怎么想的?


四旧除的便是他这戏痴,这些宝被沦为不伦不类,范丞丞家底有着抗战有功的身份大可以不用受批斗的罪,可蔡徐坤逃不了,段小楼已经被抓去审问了。蔡徐坤不想范丞丞同他一起遭着罪,不如趁现在赶忙划清界限,分开总是要比现在好得多,好得多……


门被重重推上,范丞丞就在外面拍着门,哐哐作响,哭的撕心裂肺。


“蔡徐坤,上次松开你的手是我的不对,这次你是为了惩罚我吗?你开门!”

“滚!滚远点!别回来,看见你脏了眼睛!”


这是蔡徐坤第二次哭,依然是为了范丞丞,他总在想范丞丞何德何能,让他这个感情迟钝的人一而再再而三的感受到人间疾苦,可真是糟糕的事情。

-

后来一个咬一个的,梨园行的角儿都被抓去了,被绑走的时候蔡徐坤没觉得有什么好害怕的,无非是觉得可悲罢了,他替那些无法明辨是非的人可悲,叹他们蒙了眼睛看不透。


人们推搡着,追赶着,巴不得当场把他们就地正法,说到底谁也说不出他们只是唱戏的,他们做错了什么,《牡丹亭》都成了他们口中的陈词滥调,蔡徐坤可真就是不知道这个时代这个世道的人都怎么了?!


他跪在地上看着周围的人叫嚷,吵的他头痛,他听见程蝶衣在叫骂,骂的是谁他眼睫毛都猜得到——段小楼。


“你们都骗我,都骗我,我也揭发,揭发姹紫嫣红,揭发断壁颓垣,段小楼,你,天良丧尽。”


他的傻师兄一辈子吃了不会脏话的亏,终了也骂不出一个脏字,只会说着这些无痛痒的话。段小楼也不知是不是真疯了,什么感觉都没有只是挂着不知是哭还是笑的表情,蔡徐坤只觉得丑的扎眼,他看到了远处的范丞丞,想着自己此时狼狈的模样便低下了头,不愿再多看范丞丞一眼。


范丞丞只觉得蔡徐坤是生了他的气,若是世上后的了悔,只怕世界都不一样了。


菊仙那日来把剑还了,没多久就上了吊,段小楼哭的像模像样,哀嚎声倒是有了几分楚霸王的凄凉,蔡徐坤揉着耳朵回了梨园行,他那师兄痴傻的更多了,说不难过是假的。


究竟是爱错了人还是爱男人这个事就是个错误,无从得知答案了,只知道这事折磨了一群人,磨的他们脾气都没得了,只剩下没有灵魂的躯壳,安然无索。


06


1977年,文革终于落了幕,周身变得满目疮痍。


没应了那句恶有恶报,但也是应了七八分,话听三分就够了。这是离开北平的第几个年头蔡徐坤早就不记得了,像是古时候发配一般的劳改让他瘦消的身躯疲惫不堪,思绪断了就不爱接上了,破旧风箱不介意再添几个洞,大抵他现在就是垂死的骆驼,还差一根稻草。


这跟稻草来的再及时不过了,刚抵达北平他就得到了这根稻草——程蝶衣自刎了。


蔡徐坤得到消息后几乎是一路狂奔到段小楼面前的,一拳打了下去,这一拳他等了太久了,他早就想打了。


“蝶衣,蝶衣他……”

“你一个没有原则的懦夫不配叫他的名字!”


那些浩瀚人海里的云烟可以同他都无关,可万万动不得程蝶衣,偏生老天玩笑开的热烈,不死不休。段小楼在蔡徐坤的眼里早已劣迹斑斑,他伤了两个最爱他的人。


也许他未来过的会痛苦不堪,或许他以后过的会风生水起,可无论如何,他都再也遇不到那么爱他的人,无论是那个一腔热忱的女人还是那个一抔痴怨的男人。


他不该,也不配。


蔡徐坤望着车水马龙的北平只觉得陌生,这里曾是他最熟悉的地方,现如今竟陌生的让他觉得可怕,他不知道自己在怕什么,是怕这的人还是这的事,他对这儿的不舍大抵只剩最后一个牵绊了——范丞丞。


蔡徐坤走到了火车站买了两张火车票,算好了时间便叫车去了范府,去寻范丞丞。去的时候便看到范丞丞躺在院子里的一幕了,想念多一些,怅然多三分。

-

“坤儿,开嗓吧。”


蔡徐坤还愣着神儿,回忆到这刚好也就止了,蔡徐坤便被范丞丞这一声喊的回了神儿。


“好。”

“自从我随大王东征西战,受风霜与劳碌,年复年年。恨只恨无道秦把生灵涂炭,只害得众百姓困苦颠连。”


堂里被照的透亮,两人咿咿呀呀的唱着,范丞丞倒是气息也够用,唱的也顺堂,歌词记得一字不差,倒是蔡徐坤在后段突然错了词,两人哄笑了一阵,蔡徐坤突然正色说道。


“丞丞,我再问一遍,你可愿同我离开?”


范丞丞把手攥的紧紧的,指节暗暗地作响,他不知自己是怎么想的,指数他的家和回忆统统都在这里,他若走去哪里安家,他看不懂蔡徐坤的感情,却永远记得蔡徐坤的那句:“你要我同他一样疯魔不成?”


可真是,不疯魔不成话。现如今,疯了魔了,却也活不得。


“坤,其实……”


未等范丞丞的话说完,蔡徐坤便笑的了然,接着唱未唱完的戏。


“大王!快将宝剑赐与妾身。”

“千万不可。”

“大王!快将宝剑赐与妾身。”

“千万不可,千万不可。”

“大王,汉兵他…他…杀进来了!”


范丞丞背过身去,上了年纪背不似蔡徐坤第一次见他时那么挺拔,那么宽广了,却总是让他有一种他仍是风华正茂的错觉。


“在哪里!”


那日打也打了,骂也骂了,蔡徐坤问段小楼,程蝶衣可有留什么话,段小楼留了句。


“我本是男儿郎,又不是女娇娥。”


蔡徐坤抓着范丞丞右侧别着的剑柄的那一刻,突然就笑了,他早该看透的,世人都认程蝶衣疯了,怎知他其实是因为看的通透了,才选择离开世间的。


——我本是男儿郎,自当不得女娇娥。


“扑通——”


一声巨响砸的范丞丞心脏和耳膜生疼,剑落得那一刻范丞丞的心也落了,他转过身来,望着眼前被鲜血染红的人儿,嘴巴抖的厉害。


“坤儿,坤儿,我同你走,去哪都好,哪都行,我同你走,同你走…”

“丞丞…戏可活,人亦得活…”

“坤儿,我听着呢,我知道,我都知道,我带你去医院,我们去哪都听你的。”

“我…爱…”


蔡徐坤手拽着范丞丞宽大的袍子,拉着他差最后一个字吐不出来,呼吸一点一点消散,思绪越来越飘,那个字也终是吐不出来了。


“你,是你啊,我爱的,我爱的是你啊!”


范丞丞就那么抱着蔡徐坤,一遍又一遍的说着我爱你,似是要把从前未说过的都补回来,任谁都拉不开,范丞丞就那么抱着蔡徐坤往外走,不让别人碰他,温度低的范丞丞心越来越凉。


他还想同蔡徐坤看一看院里的花儿,尝一尝北巷口的冰糖葫芦,再教一对徒弟,把《霸王别姬》唱下去。


后来,把蔡徐坤葬了后,范丞丞又不想收徒弟了,这戏传下去便随缘吧,范丞丞就日日守着梨园行,站在花园里一遍又一遍的唱着《霸王别姬》的戏本子,只是缺了虞姬的部分,唯留下霸王的段儿。


后来有人想过帮他寻一个虞姬,范丞丞疯疯癫癫的笑着,像是醉了酒的狂徒一般,笑呵呵的答了句。


“世上没了他,便再也没有虞姬了,这是我的过错,是我的心魔,我的罪名。”


世人都传他疯了,疯便疯吧,没了蔡徐坤疯了也无所谓,哪般都无所谓了,倒也有闲言碎语传来传去。


“既然你这么爱他,怎么不下去陪他?”


范丞丞也是认真想过这个问题,他怎么没想过下去陪他,可是他怕他带着满身的罪名下去只会惹得蔡徐坤更加生气,若是他生气了不理自己,范丞丞只怕是更要疯上三分。范丞丞也不愿解释些什么,他看着又一年院里开着的花儿,眯着眸子笑的灿烂。


“再等等,待我走过你的路,受了你的罪,体会了你的痛苦,明白了你的一切,把你刻进骨子里,我便下去陪你。”

“一辈子,不离不弃,你赶也赶不走。”

“一辈子,有三生三世那么长,有几亿光年那么远。”

“我等得起,也走得起,更陪的起。”


07


那日,破落的梨园行的红色朱门又被人敲响,范丞丞从蔡徐坤的床上爬起来,皱着眉毛去开了门,只见两个小男孩站在门口,手相互牵着,拉的紧紧的。


“你们俩来做什么?”

“来拜师。”


范丞丞挑了挑眉,似是提起了几分人气儿。


“学什么?”

“霸王别姬。”


这次换成了皱眉,范丞丞已经许久听不到别人口中提这个词了。


“若霸王不能对虞姬一辈子都负责,我劝还是算了。”


范丞丞说完便要把那朱门关上,却被一个个子稍高一些的男孩拦住。


“霸王能不能对虞姬负责我不知,我只知道我得对他负责一辈子!”


范丞丞勾了勾嘴角,望着天空在心里默默的认了个错。


“对不起啊,坤儿,你可能得再等等我了。”



-Ro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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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情小玫瑰

【丞坤/暗杀番外】私情误工.上

许凯皓那事的收尾工作,真是超乎想象的难搞。


毕竟是上一任遗留下来的案子,恶根在地下埋伏生长了这么久,不可能一下子就连根拔起;再说坤音家之前家大业大,硬是被许凯皓等人扶持掏空成一个空壳子,这下要回头去追究许凯皓直系以外的其他势力,除了投入大量精力人力外,也别无其他办法。


数量多不要紧,要紧的是这个东西还讲一定的时效性,不然时间一长,给了对方势力后撤的机会,那就达不到斩草除根的效果了。为此,警局和市长府已经连夜通宵了好几个晚上,就为了能将那些藏在地底的恶人一并揪出。


作为一市之长的范丞丞……自然是逃不开加班赶工。


自昨日早晨在...

许凯皓那事的收尾工作,真是超乎想象的难搞。

 

毕竟是上一任遗留下来的案子,恶根在地下埋伏生长了这么久,不可能一下子就连根拔起;再说坤音家之前家大业大,硬是被许凯皓等人扶持掏空成一个空壳子,这下要回头去追究许凯皓直系以外的其他势力,除了投入大量精力人力外,也别无其他办法。

 

数量多不要紧,要紧的是这个东西还讲一定的时效性,不然时间一长,给了对方势力后撤的机会,那就达不到斩草除根的效果了。为此,警局和市长府已经连夜通宵了好几个晚上,就为了能将那些藏在地底的恶人一并揪出。

 

作为一市之长的范丞丞……自然是逃不开加班赶工。

 

自昨日早晨在市长府的办公室里坐下后,他基本上就没怎么再挪动过,一直坐在办公桌前批改审阅文件,连班都没得下家都没得回,就坐在原位上一本接一本地熬了一个通宵,愣是将小山一般的文件都看完了。

 

等他反应过来后,天已经是再次亮起,放在手边的不知道是第几杯的浓茶早就凉了,就连他第四次换过的钢笔都已没了墨。

 

“市长。”

 

“嗯,”摘下眼镜揉了揉太阳穴,范丞丞闭着眼睛对门口道,“进来吧,把这些拿出去。”

 

贝泓璘应声进了办公室,将范丞丞手边的一大沓文件搬了起来,见市长先生一脸疲态,忍不住开口问了句:“你要不休息一下吧,还剩一些需要盖章的交给我也行。”

 

“不了,”范丞丞拍了拍手,将眼镜重新戴上,“还是我自己看过一次比较放心。把剩下的都拿进来吧,顺带再帮我倒杯茶、这几支笔灌个墨,你也辛苦了。”

 

市长都这样说了,作为助理的贝泓璘也不好再劝什么,“行。”应了声后,他先将文件搬了出去,准备一会儿再回头去拿范丞丞笔筒里的钢笔和桌上的茶杯。

 

等贝泓璘第二次进范丞丞办公室时,范丞丞正趴在办公桌上闭目养神。一向高高在上待人淡漠的市长大人竟然直接在桌上休息,这情境可谓是百年难得一见,贝泓璘也知道市长先生这两天确实辛苦,毕竟下属可以多招几个、分摊分摊也就没什么,但市长却只有一个,该是那个人干的话,就只能是那一个人来。

 

这样一看,当市长也是挺惨的。

 

贝泓璘轻悄悄地拿了笔跟茶杯就出去了,虽然他也知道范丞丞并没有睡着,但能休息就还是安安静静地让这人休息一下。这一整个晚上过来,他不止一次问过范丞丞要不要睡会儿,范丞丞都说不用没关系,但一个晚上不睡,任谁都会撑不住的啊。

 

不过也没办法,市长有时候倔起来是真叫人。怎么说都是一市之长,万一累坏了,还不是要下头的人背锅,可除了市长夫人以外,贝泓璘想不到还有谁能在这样的情况下,劝市长休息的。

 

——要是夫人能过来一趟就好了。

 

贝泓璘让人泡了茶,一边给钢笔上着墨一边如此想道。不知道是不是老天爷真的听到了贝贝心中的呼唤,一阵匆匆的脚步声由远处传来,贝泓璘顺着声源抬头一看,是老天爷显灵!夫人居然——真的来了!

 

“贝贝,你们昨天通宵了一晚吗?”

 

蔡徐坤有些着急地询问着贝泓璘道。这时候看见蔡徐坤,贝泓璘莫名有些感动,恍惚间还有种看见神仙下凡一般的错觉,赶紧起身、连着点好几次头地回答道:“对啊,昨天工作了一晚上,因为实在太多了。”

 

“天啊,那你们真是辛苦了。吃东西了吗,我带了粥来,给你盛点?”

 

“不用了夫人,我跟其他几个人轮班休息的,刚才出去吃了点东西了,所以没事。就是市长他……”

 

一说到范丞丞,蔡徐坤就更加紧张,蹙了蹙眉:“先生怎么了?”

 

“市长一直不肯休息。”

 

“不肯休息?”

 

“可能是工作太多,他想趁早解决吧,毕竟最近的任务还是挺多挺紧急的。”

 

“他现在人在里面?”看了一眼办公室的门,蔡徐坤示意道,见贝泓璘点了点头,他抬了抬下巴,“开门我看看,他在里面成了什么样。”

 

贝泓璘心神领会,听令来到办公室的木门前敲了敲门:“市长,有人过来探望你。”

 

言罢,范丞丞在里面似是缓冲了两三秒,才传来一声回答:“不见,让他回去。”

 

贝泓璘是故意没提起谁来了,因此范丞丞的语气里的低沉和拒绝也是不加掩饰的。隔着个门板,蔡徐坤也听出了范丞丞话语中的疲惫,不等贝泓璘再次开口,直接开了门。

 

“那我可真回去啦?”

 

里头正在趴桌休息的范丞丞听到了开门的声响后,第一反应是不悦——在他明确拒绝了他人探访的情况下,居然还擅自推门进来?然而不等他黑脸,那熟悉的、能令他整个人都精神一抖擞的声音就传入了他耳内,让他瞬间坐直了起来。

 

“夫人?”

 

蔡徐坤说的当然是玩笑话,他这大早上不在家犯犯懒多捂一会儿被窝、来到这正儿八经的办事官府,不就是为了见范丞丞吗?他没人其他人瞧见范丞丞那副疲惫模样,进了办公室内就随手将门关上了。略有不快地看了一眼那一市之长,走了过去。

 

“你看把你忙的,连家都不回。”走到了范丞丞身边,距离一近,蔡徐坤得以将先生脸上的疲倦看得更清,见一向意气风发气质傲人的市长大人,此时累得连眼睛内都多了红血丝,作为市长夫人的他,自然心疼得不行,“我听贝贝说你一个晚上没睡,那得多累啊。”

 

蔡徐坤伸了一只手出来,捏了捏范丞丞的肩膀,范丞丞顺势圈住夫人的腰,将人往怀里拉了拉:“你睡好了吗,没我在你冷不冷。”

 

“昨天困得早,睡得也早,所以我才没想到你一晚上都没回来。”

 

“想我了没。”

 

“……还行吧,”蔡徐坤不肯直接承认,支吾了一下,“你不在,半夜确实有点冷。”

 

范丞丞这下是侧过身,用双手圈住蔡徐坤的腰、彻底将人圈在身前,将脸埋到最亲爱的夫人怀里,吸了口专属于蔡徐坤的体香:“我想你了,特想。”

 

“是不是很累啊。”

 

“嗯。”在助理面前能继续维持着市长形象说着“不累”的范丞丞,一到了夫人面前就什么都不管不顾了,像个小孩子一般地抱着喜欢的玩偶不撒手,在软绵绵的怀抱中尽情的放松,“我批了好几堆小山一样高的文件。夫人,我好累,我好辛苦。”

 

“我知道,”摸摸自家先生的后脑勺,蔡徐坤轻柔地应答道,“我知道你累。我的丞丞最棒最好了,尽职尽责,任劳任怨熬了一晚上。”

 

范丞丞继续抱着蔡徐坤,一连吸了好几口爱人的体香。那香香甜甜的气息让他疲惫而紧绷的敏感神经放松了不少,在夫人的温柔气场下,他有种飘飘然的感觉,原本沉重的四肢和头脑,一下变得轻快起来,整个人都有了精神气、来了动力。

 

抱着抱着觉得还不够,干脆将夫人整个人都抱到腿上,压着蔡徐坤双臂地将人锁在怀里,一动不动地抱着。

 

蔡徐坤被他弄得动弹不得,又不好挣扎,只能开口问道:“吃早餐了没,我带了粥来,要不要喝点?”

 

“不喝。”范丞丞想也没想地就道,“我就想这样抱着你。”

 

“大早上起来东西都不吃,不饿吗?”

 

“饿。”

 

“饿你还不吃东西。”

 

“我不想喝粥,我想吃你。”不满足于单纯的拥抱,范丞丞抬起头来,盯着蔡徐坤道,一双好看的黑眸里赤裸裸地写着渴求,他饿,但不是肚子饿,而是想发泄些什么、想吸收些什么的,一种名为情欲的饿,“坤,我好难受。”

 

他伸长脖子,凑到蔡徐坤面前企图亲吻他夫人那红润柔软的肉唇,夫人却撇了撇脸,向旁边一躲,不让他亲。

 

“我、我是来看你工作的,不是来陪你谈情说爱的。”

 

“为什么不能陪我谈情说爱?你是我夫人,你凭啥不陪我谈情说爱。”范丞丞架子全无,小孩子耍赖一般地抱着坐在他腿上的蔡徐坤,摇了摇,“让我亲一亲呗,我都这么累了,你都不给我亲一下。”

 

“这里是你工作的地方,还是白天,怎么能在这样正式的地方肆意妄为的。不行。”

 

“这也就是办公务的地方,我的私人办公室,没我同意,除了你,谁敢进来。”范丞丞不屈不挠,“给我亲嘛给我亲嘛。而且你看你,来得这么突然,‘它’都精神了。”

 

蔡徐坤心知肚明这个所谓的‘它’是什么。他就坐在范丞丞腿上被抱得紧紧的呢,很明显地能感觉到他臀部所坐的那块地儿,又个东西正在慢慢的凸起、带着一股热度,向他挑衅示威着,也将他威胁着。

 

“可是……”

 

“本来还没什么的,一下不注意就过去了,可是被你这么一撩拨,不解决我怎么继续工作。”范丞丞的一番话说得理所当然有理有据,分明是他先将人拉过去抱着不放的,这下倒成了蔡徐坤来撩拨他了,配上那还有些一本正经的表情,蔡徐坤都要被他骗了去。

 

“我……”

 

蔡徐坤还在犹豫,但多少还是心疼自家先生,对先生的连哄带骗的话也没有多加思索,态度开始动摇了起来。

 

范丞丞瞅准这个时机,继续进击:“夫人,看我这么可怜,用嘴巴帮我弄一弄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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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来想叫bai ri xuan yin的,但是怕被lof搞还是算了qwq

例行一卡!市长跟夫人有在好好恋爱啦放心!


各位小宝贝们月饼节快乐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