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扁舟一叶 终章
鹭卓的婚礼请柬有几份是专门用麦秆压制的,打开时会簌簌落下金黄的碎屑。
昨晚下了场小雨,把晒谷场浇得发亮。
李昊作为"伴娘"站在卓沅身侧,香槟色西装外套着件滑稽的蕾丝围裙——那是卓沅连夜改的"伴娘制服",后背还绣着"后陡门一枝花"。
"请新郎新娘交换麦穗!"蒋敦豪拿主持流程的小本子,紧张得鼻尖布满了汗。
在众人的起哄声中,李昊注意到陈少熙悄悄往口袋里塞了把麦粒。
他的手指上还留着帮李昊改婚礼致辞时被钢笔划出的墨痕,已经淡得快看不见了。
农民嘛,没有假期。
春种开始后,蜜月旅行变成了集体劳动。
蒋敦...
鹭卓的婚礼请柬有几份是专门用麦秆压制的,打开时会簌簌落下金黄的碎屑。
昨晚下了场小雨,把晒谷场浇得发亮。
李昊作为"伴娘"站在卓沅身侧,香槟色西装外套着件滑稽的蕾丝围裙——那是卓沅连夜改的"伴娘制服",后背还绣着"后陡门一枝花"。
"请新郎新娘交换麦穗!"蒋敦豪拿主持流程的小本子,紧张得鼻尖布满了汗。
在众人的起哄声中,李昊注意到陈少熙悄悄往口袋里塞了把麦粒。
他的手指上还留着帮李昊改婚礼致辞时被钢笔划出的墨痕,已经淡得快看不见了。
农民嘛,没有假期。
春种开始后,蜜月旅行变成了集体劳动。
蒋敦豪注册了一家农业公司,说这样开发票比较方便。
董事会成员就由出资最多的大哥二哥,以及技术入股的三哥组成。
李昊理所当然的变成了CFO。
卓沅以一票之差险胜陈少熙,成为CEO——临时用两个糖包子收(wei)买(xie)了何浩楠。
落选的陈少熙只能沦为公关部部长。
由于秘书处兼职的赵一博和赵小童假期告急,在参与了最开始购买种子等谈判活动后,就回到原本的工作岗位上。
监事何浩楠本来就没什么单独行动能力,和赵一博和好后,屁颠屁颠的跟着走了。
弟弟吃着橘子,听着大家热火朝天的讨论,在一旁傻笑。
李耕耘问他,你怎么不去选。
王一珩邪魅一笑:"等我把驻地的地种好了,我要回来当董事长。"
三哥不语,只是一味的竖大拇指。
世上没有不散的宴席,这一年的春种,把何浩楠替换掉的——但是一样没什么行动能力的蒋敦豪董事长,除了花钱更大气了之外,和前一年并没有什么区别。
李昊蹲在田埂上计算播种量时,陈少熙总会在他的草帽里放颗薄荷糖;深夜对账本时,保温杯里的咖啡永远保持着适宜的温度。
这些细小的妥帖像一张网,温柔地裹住李昊日益尖锐的棱角。苍白的脸随着初夏的到来而渐渐染上血色。
说来也算是医学奇迹了,李昊没再碰那些花花绿绿的药片,而是在每天忙完后还在仓库里做泥塑。
一切都和一年前一样,又一切都不一样。
陈少熙的背更加宽阔,眉宇间也实质般的凝结出坚毅。
他热爱自由是真的。
舍不得也是真的。
这里让陈少熙成为了真正的陈少熙。李昊想。
下定决心的那一刻,是一个满天繁星的晚上。
李昊躺在瞭望塔上,陈少熙找不到他,牵着红包在村里村外的喊他的名字。
他心里有我,担心我,这很好。
可公司的股价不会因为陈少熙回升。那些觊觎李氏的鬣狗不会良心发现突然停止撕咬。
这些事不解决,病就永远不会好。
不会好的李昊,没道理一直折磨陈少熙。
所以,是时候了。
把自由还给他。
谷雨那日,陈少熙从县里买了种子回来,发现三号房的门大敞着。
床铺整齐,财务报表分类码放在桌面,银行卡压在最后一页。
窗台上那盆李昊亲手种的草莓开了花,白瓣黄蕊,在暮色中轻轻摇曳。
"李昊?"
陈少熙的喊声惊飞了屋檐下的麻雀。
他摸出手机,通讯录里的号码已经变成语音留言。
晒谷场上,众人围着突然出现的行李箱面面相觑。
"今早还帮我核对种子呢。"蒋敦豪挠头。
"中午吃了两碗饭。"李耕耘补充。
卓沅突然拽过箱子,"咔嗒"一声撬开锁——里面整整齐齐码着十个丑丑的茶杯,每个杯底都刻着名字:
「少熙」「敦敦」「何少」「赵秘」「鹭卓」「沅」「耕耘」「小童」「弟弟」
还有一个最大的碗——「红包」
陈少熙的指腹摩挲着茶杯边缘,那里有道几不可察的裂痕,是李昊上个月发脾气时摔的,又被他偷偷粘好。
"原来他做杯子,就是在告别。"陈少熙不知道是在喃喃自语,还是在向大家解释。
夜风吹散晒谷场的麦壳,露出底下新鲜的轮胎印。
卓沅蹲下身,在泥土里捡起枚银色胸针,两株麦穗交叉的图案,和陈少熙钱包里那张纸条的落款一模一样。
"要追吗?"李耕耘问。
陈少熙把胸针揣进兜里,转身走向仓库:"先把秧插完。"
他的背影在月光下依旧挺拔,只是走路时不再习惯性回头,他已经知道不会有人再突然拽住他的衣角,抱怨"秧苗间距算错了"。
少熙低头插秧,眼前都是昨晚李昊抱着他轻轻喟叹的样子。
他问自己,春种结束了想做什么。
他回说今年要把鱼塘升级,养锦鲤。
怀里的人微笑着说,锦鲤好,大富大贵,好彩头。
红包突然对着远方吠叫起来。
更远的山路上,有辆黑色轿车正碾过满地月光,驶向高速公路的尽头。车窗里伸出一只苍白的手,将什么东西抛向夜空。
那是一把晒干的麦穗,在风中散成无数金色的光点,像极了婚礼那日,众人撒向新人的祝福。
我的少年,一叶扁舟,自由逐风。
END.
(94找不到出圈神图,搞笑来凑)
评论区的星星老师想要HE的结尾,和我的初衷不同,我就放彩蛋里拉。
谢谢各位朋友的鼓励,让我觉得努力有意义。
山高鹭沅还没开始列大纲,老福特推流机制太狗了,我先缓一缓。山高鹭沅是欢乐本,军嫂训狗,没啥内核,大家随缘看。
最后引流一个我之前写的口水文,嘻嘻
扁舟一叶 No.2
C-17运输机的舷窗正在结霜。
李昊仰头靠在座椅上,鼻腔里不断涌出的温热液体顺着下颌滴在白色卫衣上。
陈少熙攥着冰袋按压他后颈时,无意中发现这个富二代锁骨下方的淤青。
心肺复苏按压过猛的痕迹。
"止不住。"护士第三次更换染血的急救棉。
耳机里传来重金属的死亡摇滚,混着引擎轰鸣在加压舱室内形成某种诡异共鸣。
李昊的手突然抓住他腕骨:"你带电脑了吗?"
陈少熙低头辨认口型时,瞥见对方手里拿着的物品。
李父离开前突然清醒,用最后力气塞给他的U盘。
陈少熙把自己的笔记本电脑递过去。
没有打石膏的左手在键盘上反复敲击半个小时候后,李昊的鼻血...
C-17运输机的舷窗正在结霜。
李昊仰头靠在座椅上,鼻腔里不断涌出的温热液体顺着下颌滴在白色卫衣上。
陈少熙攥着冰袋按压他后颈时,无意中发现这个富二代锁骨下方的淤青。
心肺复苏按压过猛的痕迹。
"止不住。"护士第三次更换染血的急救棉。
耳机里传来重金属的死亡摇滚,混着引擎轰鸣在加压舱室内形成某种诡异共鸣。
李昊的手突然抓住他腕骨:"你带电脑了吗?"
陈少熙低头辨认口型时,瞥见对方手里拿着的物品。
李父离开前突然清醒,用最后力气塞给他的U盘。
陈少熙把自己的笔记本电脑递过去。
没有打石膏的左手在键盘上反复敲击半个小时候后,李昊的鼻血突然又呈喷射状涌出,溅在屏幕上。
陈少熙心疼电脑,扯下座椅头巾堵住他口鼻。
着实是因为李父刚刚过世,不好说什么过分的话。
但是陈少熙还是偷偷在手机上试图查询:"电脑被鼻血喷了会不会坏掉"。
降落首都机场时,冷风把寒意吹进了陈少熙的骨头缝隙。
走下最后一阶旋梯,母亲再也控制不住的扑上来,在他怀里痛哭。
陈伯良也抱着少熙受伤的腿,偷偷抹泪。
陈将军在两步以外看着母子三人,红着眼眶没有靠前,视线和大儿子在空中碰撞,包含了千言万语。
陈少熙搂着母亲瘦小的肩头,轻松安慰着:"不疼,还换了个二等功呢。"
运输机的出舱口。李昊安静地俯视这一幕。攥紧了手里的U盘。
父亲的警卫员帮忙架着虚脱的李昊穿过VIP通道时,感应门映出秘书正在调整领带夹的动作。
很多记者堵在接机口。
"来看你的?"陈少熙问李昊,得到了一声冷哼作为回答。
"董事长是突发心梗。"后母在媒体区驻足,泪水贴在颧骨上摇摇欲坠。"经过抢救,现在基本稳定。"
说罢,命令秘书接管了李国栋的担架床。
几个长焦镜头同时推近,她染着丹蔻的手指狠狠掐进李昊肘窝。
"这位是集团第一继承人李昊,说说你爸爸现在的情况。"
李昊踉跄着撞上欢迎花篮,鲜红的嘴唇咧开,漏出标准的微笑。
陈少熙偷偷挡住自己制服上的番号。跟随家人离开。
不出意外的话。
应该再也不需要跟这个李昊见面了。
医用酒精的气味渗进中央空调出风口时,陈少熙正用康复训练室的弹力带测量窗台到地面的垂直落差。
落地窗外,李昊的白色高领毛衣在住院部花园的鹅卵石小径上时隐时现。
这是他本周第四次与不同的人会面,今天轮到一个女人。
陈少熙轻轻敲击窗台。
穿貂皮大衣的女人用镶钻的指甲敲击咖啡杯,腕表反射的日光在腊梅树上起舞。
"陈先生,该换药了。"护士推着治疗车走近,母亲一道过来陪他。
"我想回三零四医院。"陈少熙开口。
母亲有些惊讶:"是哪里不满意吗?"
"没有。"陈少熙话在嘴里转了一圈,摇摇头:"不换也行。"
私立医院的层高比普通建筑高八十厘米。
所以这里的房间格外空旷。
除了每天固定时间在花园里看到李昊以外,陈少熙没有在其他地方遇见过他。
顶楼有专属病房,连电梯都是私人专享。
陈少熙嘴里啧了一声,资本主义真是会享乐,我这个大头兵还是熟悉赵一博那种大夫。
没有废话,一刀下去,不花一分钱就能保住小命。
转折发生在第二周的一个午后。
李昊没有出现在老位置,咖啡厅的蓝山咖啡在骨瓷杯里凉成琥珀色。
今天的窗外,格外安静。
没有李昊喋喋不休的废话伴随着午睡,陈少熙瞪着眼睛盯了半天空气。
他在飞机上,好像没有什么严重的症状吧。
眼前浮现了那一块心肺复苏的淤青。
就算有问题,这个医院服务这么细致,大夫也会比我专业吧。
陈少熙想起那一件单薄的染血卫衣,并不能抵御北京机场的寒冬,发抖的李昊在年轻女人的逼迫下应付记者。
这人,血条很短。
拄着拐杖按下了电梯里的38层——普通病人能到达的最高层。
那个脆皮,在39层。
陈少熙望着步行梯的台阶,认真思考一个瘸子为什么要为难自己。
满身大汗的爬了十几级,他发现需要刷门禁卡。
擦,跟你们这些有钱人拼了。
坐在地上恢复体力的陈少熙,被自己气笑。
安全通道门被撞开的瞬间,陈少熙听见重物拖拽的摩擦声。
李昊被胶带封住的嘴发出闷哼,运动鞋在楼梯扶手刮初刺耳的摩擦声。
陈少熙坐在低处,顺势将拐杖捅进蒙面人的腋下神经丛。
军用钛合金支架击中尺神经的瞬间,那人整条胳膊像被抽掉骨头的鳝鱼般垂落。
尽管缝合线崩开的剧痛让眼前发黑,但右手锁喉的肌肉记忆依旧精准。
李昊挣脱绳索的动作比预计的利落,他扯下嘴上的胶带对陈少熙大喊:"有监控!把他们的口罩撕下来!"
只可惜一个中了麻药,另一个是瘸子。
阻止不了两个有备而来的壮汉。
陈少熙按着渗血的绷带,眼睁睁看着人跑了。
"你又流血了。"安静的只剩喘息声的走廊,李昊打破平静。
陈少熙点点头表示回应。
他打电话给警卫员,很快就收到了接他转院的答复。
陈少熙颤抖的站起身,目睹这一切的李昊上前扶住他。
"我说,这位帅哥。"李昊突然的亲切,让陈少熙也非常不适应。
"你等下是要去别的医院了?"李昊眼睛亮晶晶的,嘴唇红红的,声音都软糯了起来。
陈少熙看着两次崩裂的伤口。又看了看伤口崩裂的始作俑者。
北京冬日的下午,温暖的阳光透过窗户撒在地砖上。
ZG人民 解放 Jun后勤保障部第三零四医院的高干病房里。
"黑户"李昊瘫痪在陈少熙旁边的陪护床上。
"呐,这个床垫真的有够硬。"
"不睡可以走。"
"刚好我腰不好,医生说要睡硬床板呢。"
为什么要多管闲事。
陈少熙心里怎一个悔字了得。
TBC.
SeeSaw 终章
三墩镇的水系丰富,初春化雪后,流水潺潺,池塘水面波光粼粼。
陈少熙第164次轰走偷吃鱼塘的白鹭后,躺着岸边喘着粗气晒太阳。
"卓沅让我给他当伴娘,我觉得他在侮辱我。"李昊蹲在陈少熙头顶絮絮叨叨。"我一个猛男来的。怎么能干这儿事儿。"
陈少熙笑笑,把头挪进李昊的影子里。
王一珩给小四楼的大门贴喜字。
"你们这边的下水盖都不用盖红纸的吗?"小卷毛就南北方的结婚民俗问题与何浩楠展开了激烈的讨论。
"我们南方从来没有人盖。"何浩楠甩头。
"可是我鹭哥是北方人呀,北方人结婚得按北方人的习俗来吧。"...
三墩镇的水系丰富,初春化雪后,流水潺潺,池塘水面波光粼粼。
陈少熙第164次轰走偷吃鱼塘的白鹭后,躺着岸边喘着粗气晒太阳。
"卓沅让我给他当伴娘,我觉得他在侮辱我。"李昊蹲在陈少熙头顶絮絮叨叨。"我一个猛男来的。怎么能干这儿事儿。"
陈少熙笑笑,把头挪进李昊的影子里。
王一珩给小四楼的大门贴喜字。
"你们这边的下水盖都不用盖红纸的吗?"小卷毛就南北方的结婚民俗问题与何浩楠展开了激烈的讨论。
"我们南方从来没有人盖。"何浩楠甩头。
"可是我鹭哥是北方人呀,北方人结婚得按北方人的习俗来吧。"
赵一博在厨房给赵小童打下手。
"确实可惜。不然那会儿还能跟你学学怎么写稿子。"年轻的医生拿着手术刀,三下两下剔除鱼骨头。
"写医嘱就行。"赵小童一边切洋葱一边擦眼泪。"稿子就那样。干不过黑粉营销号。"
"我还是觉得你们这个工作更有意义。不然鲁迅为什么弃医从文?"赵一博两刀齐上,开始剁鱼蓉。
"这话说的。"赵小童一边哭一边剁洋葱,和赵一博形成了二重奏。"我以前上新闻伦理课,我的老师问过一个问题。正好想和医生聊聊。"
"你说。"
"什么样的生命更有意义?"赵小童抛出问题。
赵一博的心里突然有根弦动了一下。他仔细思考了一会,答道:"能救更多人的人的生命更有意义。"
赵小童含泪看了赵一博一眼,摇摇头:"不,这是一个陷阱问题。不存在谁的生命更有意义。"
赵一博看着手里成胶状的鱼肉,突然觉得这一坨像自己黏黏糊糊的前半生。
"可能有点爹味,但是我很喜欢我老师说的这句话,不要陷入意义漩涡。"赵小童最后说道:"生命的意义就是存在本身。而存在这件事是平等的。"
赵小童和哥哥的话,在跨越时间和空间的纬度,奇妙的重合。
"赵一博,学医不只是为了救人。"哥哥在他踏入大学的第一天跟他说。
"学医是在救你自己。"
人活着的意义不是在为了哪件事,哪个人,而是找到自己。
救孕妇,救小朋友,救何浩楠,都可以。
不是赎罪,不是愧疚,不是为了得到回报。
只是因为你想,而你又可以。
你就是意义本身。
赵一博是在羊圈里找到何浩楠的。
王一珩从来没把何浩楠当盲人,但也没把他当人。
何浩楠在羊圈里面摔倒了,小卷毛忙着去追羊,只能自己摸索着顺着羊圈的墙站起来,然后再摸着往外走。
"小何,你别动,我拉你出来。"赵一博说着要跨进去。
"你别进来,太臭了。"
确实味道不太美妙,医生多少都有点洁癖。
两个人最后在羊圈外的砖路上累的气喘吁吁。
王一珩抱着5061回来,看着瘫痪在地上的两个人,心里咯噔一下。
鹭哥大喜的日子,何浩楠和赵大夫被羊踩死了?
小卷毛准备凑上去伸手试探何浩楠的鼻息,被一把推开:"你怎么比我还臭!"
谢天谢地!何瞎子没死。
把何浩楠口头转交给赵医生,王一珩就跑去给李耕耘抬舞台的铁架子。
"你来找我呀。"何浩楠享受着春天的阳光,懒洋洋的开口问道。
还知道找我呢!赵一博听出来言外之意。
"嗯,关于你的眼睛,最好是联合手术,我联系了另外一个主刀大夫。"赵一博说起了此行的真正目的。"我和院长的身体情况,都承受不了这么高强度的手术。"
何浩楠点点头。"知道了。"
相顾无言的躺了一会儿。何浩楠起身准备离开。
"何浩楠。"赵一博闭着眼睛,试着感受他的感受。
"你说。"
"对不起。"
脚步声离开羊圈。不远处羊群咩咩叫的声音,让赵一博此刻的内心感到无比的平静。
"我要去换衣服了。"远处何浩楠说道。
"我带你去。"起身追上去扶他。
走近后被何浩楠偷袭。啪一口亲在额角。
赵一博看着眼前这个狗胆包天的人。愣了足足三秒钟。
"道歉要有诚意吧。"何浩楠虽然眼睛瞎了,但是手劲大呀,紧紧搂住赵一博。
"你知不知道你在干什么?"
何浩楠当然知道。他可太知道了。他都想好几年了。
"利用你的愧疚,当一个卑鄙的小人。"何浩楠觉得自己此刻坏的像个反派。
赵一博动弹不了,只能听何浩楠自说自话。
"昨天鹭卓老婆问我,为什么喜欢你。我想了一整夜。"
"哦,为什么?"赵一博看着何浩楠没有聚焦的眼睛。
"你好看。"
"颜狗。"
"我确实是颜狗。可是看不见了。"何浩楠拉着他的手。"如果我以后都看不见了。你在我心里永远都是最漂亮的样子。"
赵一博若有所思。
"你说的好有道理,我突然不想给你治眼睛了。"
何浩楠笑,"可以呀。但是你不会。"
"你怎么知道我不会?"
"你亲亲我。"何浩楠提出更离谱的要求。赵一博准备扇他。被何浩楠死死捏住。
"何浩楠,我可刚见你不到一上午。你这和耍流氓有什么区别?"
"别气呀,"何浩楠立刻服软。手上还是摸索着搂住赵一博的腰。
"因为我知道,即使是任何一个人,只要成为你的病人,你都会全力以赴。更何况还是我。"
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赵一博心里想着,何浩楠长脑子了?
但是嘴上还是不依不饶:"所以你还是喜欢我长得好看。"
"当然了,可你又不只有美貌。"
"那还有啥?工作认真负责?"赵一博扇了他肩膀。"我挣不了几个钱。养不活你个大少爷。"
"喜欢你就是喜欢你。因为喜欢你,我都变成了更好的自己。因为你本来就好呀。"小狗忍不住用脸贴贴赵一博,发现他没有躲开。尾巴摇得更欢了。
放在以前,赵一博有一万种方法拒绝别人。
可是面对何浩楠,他突然不知道该怎么接话。
"你可以不回应我。"何浩楠把想了好几年的方案提了出来。"脑袋长在你的脖子上。我没办法保证你不后悔,只能保证对得起自己。如果有一天你觉得我不够爱你了,你可以先伤害我。"
何浩楠等了很久,只能听见赵一博的呼吸。
面对绝对坦诚,赵一博的眼睛不受控的湿润。
"这对你太不公平了。"
"感情哪里讲公平,喜欢你这件事是我的选择。"
眼泪顺着漂亮的脸颊滑落,何浩楠蹭到,还轻轻舔了舔。
"脏死了。看不见别乱舔。"
"那可以亲亲吗?"小狗抓住语言表达的漏洞。
赵一博:…………
跷跷板游戏里,何浩楠让渡了随时退出的权利。
赵一博摸着何浩楠的脸,手指在他的眉眼上勾勒。
"你知道的,我一直都害怕被伤害。"
"现在也怕吗?"
"怕。但没关系。这也是我的选择。"
即使在这个污浊混乱的世界跌跌撞撞,我们依然如此清醒的看见了彼此的过去和现在。
See and Saw.
我的选择。
End.
想说的东西太多,能力还是没有完全驾驭想法。
无论走过多少艰难路,经历多少恶意和欺压,这个世界上,唯一可以评价过去的你的人,就是现在的你。
不要霸凌过去的自己,那是你当时能做的最好选择。
只有活着的人,才能看见月亮,看见花,看见爱。
PS 彩蛋收集了我憋主线过程中,自己蹦出来的小甜饼 因为字数限制&主线无关 最后都删掉了 统一放一起留个底。
SeeSaw No.12
日子回到原本的轨道,三零四医院院内的海棠树红了又绿,枯荣几多岁月。
除了偶尔查询一下角膜捐献的排期情况,赵一博再也听不见关于何浩楠的消息了。
赵一博接了一个患者。
年幼时的一任养父。
癌症晚期导致颅内病变,视神经萎缩,被拉去会诊。最后居然就赖在眼科的住院部。
这个男人已经不像他记忆中那样肥胖,病痛的折磨让他形销骨立。
可赵一博还是一眼就认出他。
起初,这人不认识他的管床大夫。每天只要清醒了,就会大闹一场。
直到有一次查房时,赵一博喊了他的曾用名。
"圣明这名字,还是你给我起的。"
这个犯下无数恶行的坏人,在当天试图用偏激的手段威胁医院把赵一博换掉。...
日子回到原本的轨道,三零四医院院内的海棠树红了又绿,枯荣几多岁月。
除了偶尔查询一下角膜捐献的排期情况,赵一博再也听不见关于何浩楠的消息了。
赵一博接了一个患者。
年幼时的一任养父。
癌症晚期导致颅内病变,视神经萎缩,被拉去会诊。最后居然就赖在眼科的住院部。
这个男人已经不像他记忆中那样肥胖,病痛的折磨让他形销骨立。
可赵一博还是一眼就认出他。
起初,这人不认识他的管床大夫。每天只要清醒了,就会大闹一场。
直到有一次查房时,赵一博喊了他的曾用名。
"圣明这名字,还是你给我起的。"
这个犯下无数恶行的坏人,在当天试图用偏激的手段威胁医院把赵一博换掉。
转院失败的男人病情日益加重,加害者在自己的想象中走到生命的尽头。
那一晚,赵一博坐在窗台,看了一夜星星。
他无数次的幻想自己大仇得报。都被哥哥严肃告知,不要想,不要回忆,不要恨。
而他似乎真的忘记了那种感觉,像一个局外人。
曾经躲在角落的小孩,和那个力大无穷的恶魔,身份互换。
养父的社会地位依然很高。在最高级的病房,用进口最贵的药物。
可赵一博觉得他如此弱小。
所以,哥哥在他十九岁的时候,就已经身体力行地告诉他了这个道理。
这不是你的错,不要恨他,也不要恨自己。
时间是非常有限的。
要用有限的生命去爱,去做有意义的事。
鹭卓回老家结婚,转乘火车的时候,借住赵一博的出租屋。
"所以你真的不恨了?"
"恨。"
"你没有想过报仇?"
"我没有办法替弱小的自己原谅他。可我发现他已经惩罚了自己。"
那种随时被他人剥夺生命的感受。我再也不想体验了。
但是如果因为恨而影响我现在的人生,那就是我在选择继续被剥夺。
无论他们出于什么样的目的伤害我,都证明他的弱小。
因为强大的我,永远不会选择欺凌任何人。
赵一博突然发现自己如此的坦然。
也突然发现,自己和哥哥贴的如此近。
我不再需要你夸我了,哥哥。
我成为了你。
"所以,你为什么不去参加我的婚礼?"鹭卓走之前,在火车站最后问他。
"何浩楠的参数很复杂,我在用新引进的3D打印技术做一些手术的辅助工具。"
"你这不是关心他吗?"
"我是对患者负责。"
鹭卓搓搓手心,接不上话。
此刻,他眼里的赵一博,是活的。
后陡门没啥秘密。
何浩楠听见鹭卓转述的时候,突然狗脑一动。
"我说,假如啊,我是说假如。"何浩楠叠着手里的喜糖盒子。
"假如我要是觉得不太舒服,他会不会来看我。"
鹭卓表情一言难尽。
"按说你俩算医患关系吧,你不舒服得去看他吧?"
也是。
小狗低头继续叠糖盒。
卓沅看着失落的弟弟,于心不忍。
"那个什么赵一博,哪点好呢,让你这么念念不忘。"
何浩楠手里动作停下,被卓沅打了一巴掌:"别耽误干活。"
"那你喜欢鹭卓啥。"被打的小狗龇牙反击。
鹭卓在旁边两只耳朵都立得直挺挺,准备接收亲亲老婆的夸奖。
"我在问你呐。"卓沅继续上手。
完了,鹭卓这个老婆连瞎子都揍,真没人性。
何浩楠真的认真想了一夜这个问题。
卓沅也是第一次在一个盲人脸上看到黑眼圈。
"我认识赵一博之后才发现,我应该对自己负责一点。"
"哪方面负责一点?"
"哪里都应该负责。我从小就是家里安排什么就做什么,连维和都是为了套期。遇见他之后,我才想过为自己争取一些东西。"
赵一博以前,日子过得很辛苦。
不喜欢我是正常的。
因为比起他哥哥做的一切,我确实没什么值得他喜欢。
后来虽然瞎了,但做的事情还算有意义。说明我何浩楠也算个好人。
"你对自己的要求就是当一个好人?"鹭卓抓住了华点。
"我以前连这个要求都没有。"何浩楠说着,手机微信的语音通话提示响起。
三个人听见来电人的名字,都楞在原地。
谈话的主人公,在通过何浩楠好友申请的这么多年里,第一次主动联系他。
何浩楠示意新婚燕尔回避一下,奈何两人死也不走,只能硬着头皮接电话。
"喂,是小何吗?"赵一博声音的通过话筒传来。荡漾在空旷的仓房里。
"是我是我。"
"哦,是这样,我刚找鹭卓,他没接电话,你们现在在一起吗?"
鹭卓在老婆的鄙视下,连滚带爬的去卧室查看自己的手机。
"你有什么事吗?我可以转达给他。"
说不失落是假的。
"你跟他说我到这个村委会门口了,但是没找到58号在哪里。让他来接我一下。"赵一博又投来一个炸弹。
何浩楠腾的站起身。
所以,在路口看见一人站定的何浩楠时,赵一博一点都不惊讶。
"需要我牵着你吗?"
"需要。"何浩楠一秒都没犹豫,决口不提这条路,他一天走100遍。
走了一段路,赵一博感觉自己手里收集了何浩楠的两斤手汗。
"我抓你胳膊吧。"赵一博说着要换手,被何浩楠死死抓着。
"你是小狗么。"赵一博忍不住问。"咬住就不松口?"
何浩楠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反问他:"鹭卓说你不来参加他的婚礼了。"
"嗯,原本是这样计划的。"赵一博说。"突然有事想问,就来了。"
何浩楠左想右想。什么事不能在手机上问,还得千里迢迢从北京来这?
王一珩从大棚里窜出来,一把抱住赵一博。
"哎呦哥!想死我啦!我还以为你不来了呐!"
赵一博嘿嘿一笑,搂着弟弟转了两圈,自然的松开了何浩楠。
没有视力的小狗只知道到手的一博飞了。
TBC.
马上写最后一章了,今晚我就要肝完!
SeeSaw No.11
与刚果的雨季截然不同,北京的冬天,干燥的让人流鼻血。街道两旁的树木,早已卸下了繁茂的绿叶,只剩下光秃秃的枝干。
李耕耘发来消息时,恰逢二月二龙抬头。
"小童写稿件是绝对严格审查的。真没有办法让周骏发吗?"
"以我对他的了解,他认定的事情没有人能够改变。"赵一博在对话框里删删减减,回给他。
"也是。毕竟是何浩楠拼死拼活录的。"
熟悉的名字闯入视线,指尖抠进被角,扩散留置针周围的淤青。
点开"缙云何少"的朋友圈,一天几条的更新停留在几个月前。
运输机在机场落地的那一刻,晨雾中的北京城正在苏醒。
航站...
与刚果的雨季截然不同,北京的冬天,干燥的让人流鼻血。街道两旁的树木,早已卸下了繁茂的绿叶,只剩下光秃秃的枝干。
李耕耘发来消息时,恰逢二月二龙抬头。
"小童写稿件是绝对严格审查的。真没有办法让周骏发吗?"
"以我对他的了解,他认定的事情没有人能够改变。"赵一博在对话框里删删减减,回给他。
"也是。毕竟是何浩楠拼死拼活录的。"
熟悉的名字闯入视线,指尖抠进被角,扩散留置针周围的淤青。
点开"缙云何少"的朋友圈,一天几条的更新停留在几个月前。
运输机在机场落地的那一刻,晨雾中的北京城正在苏醒。
航站楼的到达口,清冷的灯光在寒风中值守黑夜里的最后一班岗。
赵一博的病号服裹在超大的羽绒服里,灌满料峭寒风。
"你都折腾到这儿了,不上去跟他打个招呼?"学长推着轮椅,实在是忍不住问:"你知道我瞒着护士长把你偷出来费了多大劲儿吗?"
赵一博不语,只是努力辨认在几百米外的人群中是否有那人的身影。
其实很容易就找到了。
瘦长的身形站在中间,怀里是心疼哭泣的母亲和姐姐。旁边是默默流泪的父亲。
外圈是他的一些朋友,等待转运的医护人员,还有机场的地勤。
似乎没有必要了。
何浩楠不缺一个疯子的道歉。
赵一博的病好了。好的很突然。
除了不爱说话,所有指标恢复正常。
出院那天,周深帮他收拾随身物品。
"涉外医疗保障部那边正好要人,怎么还留在眼科?"
"那边用不上专业知识,去了白读这些年书。"赵一博一边系鞋带,一边回答。
"你这个情况,不适合高强度手术。"周深不想自己好不容易治好的人返厂重修。
"我有分寸。"赵一博站起身,接过行李箱,从住院部直奔门诊部,无缝上班。
周深留在原地看着匆忙离去的背影。
臭小子。
北京的胡同在春天里充满了生机与活力,与几步之外的高楼大厦和车水马龙形成鲜明的对比。
三零四医院门口卖烤地瓜的大姐还是一如既往的热情。
一路招呼的小赵医生,步伐轻快地穿过走廊,直奔尽头的院长办公室。
看着几年没见的小孩,眼科老院长话里带着几分心疼的责备:"你病好了吗?就来添乱?"
"真好了。"一如曾经阳光的少年,转一圈给长辈展示新衣服。
赵一博又微笑着凑过去。"何浩楠的病例呢?我看一下。"
老头气鼓鼓,拉开抽屉摔摔打打。
一沓子简历甩过去,熟烂于心:"化学灼伤四级,双侧视神导阻滞,黄斑区视网膜神经纤维层厚度小于六十谬。"
"那就是角膜和虹膜都要做。"一改刚才的笑脸,赵一博看着骨科和胸外的会诊结果。
很严重。痛也痛死了。
"有捐献者吗?"
"还能说有就有?"老头子把病例抢回来,"你不在这几年改流程了,角膜保存液都得额外审批。"
"那高压氧治疗可以先做起来。"
"我可不想接,你自己愿意收就收。"
赵一博点点头,凑上前一边给院长按摩,一边提出一些不合理的小要求:"所有方案我来做,沟通的话,还得麻烦您去。"
北京三零四医院的眼科院长办公室,何浩楠和妈妈姐姐挤在一张桌子前认真听讲。
头发花白的老爷爷说了半天,低头吹着保温杯里的茶水。
"治疗方案大概就是这个样子。最佳预期为光感恢复,但是无法恢复飞行视觉标准。"
墨镜遮住了男孩大半张脸,只能看到嘴角标准的微笑。
"你看,大夫都说了,我还能恢复。"手里捏着妈妈颤抖的手表示安抚。
院长摘下老花镜挂在胸前,"要是没有问题的话就可以去化验了。"
一行人离开后,年迈但是满面红光的老头把眼镜递给旁边一直在记录的赵一博。
"人也见到了,你怎么一声不吭?"老头揶揄道。
"您别开我玩笑。"赵一博认真擦眼镜,头也不抬。"这大场面哪里轮得到我插嘴。"
老头把钢笔认真收进大褂的口袋,"搞不懂年轻人,去打饭吧。"
"好嘞,今天还吃炒肝吗?"赵一博保存文档。
得到应允后,拿着饭卡出门。
左手边视线盲区里坐着还在排队的患者。
走出几步,停下,回头。
大中午独自坐在办公室门口的患者。
小小的脸上,挂着一副大大的墨镜。
长手长脚的坐在冰冷的座椅上,安静的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我也要吃炒肝。"察觉到赵一博停住的脚步看他,何浩楠抬了抬下巴,提出要求。
医院旁边的连锁粥铺,赵一博摆了几盘小菜和一碗炒肝在何浩楠面前。又拉着他的手碰了碰碗边。
"小心烫。"睫毛长长的,带着视线扫在那双布满伤疤的手上。"手怎么了?"
何浩楠手指蜷缩,抓住他的手。
"没怎么。"
赵一博强硬的把手抽了出来,"那吃饭吧,下午还有很多检查。"
何浩楠摸索着喝了一口炒肝。
"不好吃?"赵一博问他。
"这没熟吧。"何浩楠皱眉。
"炒肝就这味道,吃不惯的话,你喝粥吧。"赵一博把自己的南瓜粥给他。
何浩楠摇摇头,硬着头皮喝了半碗。
"你为什么不来看我?"嘴里的怪味道扩散着,何浩楠有点委屈。
"这不是在忙你的眼睛。"赵一博永远有话一击致命。"医生诊断是要做很多准备工作的。"
小狗嘴巴微张,又反驳不出什么,不甘心写在脸上。
赵一博看着眼前这个犟种,叹了一口气。
他晓得这一天会来,没想到来得这么快。
"想问什么就问?我今天全部回答你。"赵一博夹了半根油条给何浩楠。
对于眼睛坏了这件事,何浩楠确实困惑了相当长一段时间。
开不成飞机也就算了,盲人模式的手机刷起来也变得索然无味。
不过很快他就发现了新的乐趣,比如原本何浩畅骂他,他以前完全分别不出来她是真的生气,还是虚张声势。现在简直轻松拿捏。
他觉得自己的认知提升了很多,光听人语气就能收获很多信息,在这之前他完全没想过还存在这种技能。
他在门诊室排队时,清楚地听见赵一博在门里讲话,进门后,这人却一言不发。
小狗用自己新长出来的情商琢磨,他这样,多少是心里有点我的……吧。
那现在应该解决的问题,就是过去的事。
"我觉得你哥哥非常伟大。"清了清嗓子,何浩楠用自己认为最温柔的声音说道。
角膜待移植患者完全看不见对面的震惊表情。
李耕耘这大漏勺!赵一博又惊又气。
"可是你哥哥他这样做,没有尊重你的意见,他走后,你也没办法开心。"何浩楠觉得自己这波发言简直是情商拉满,忍不住在心里给自己比了个耶。
过了很久,赵一博凉凉回。
"我的人生,不需要开心。"
不需要吗?
何浩楠不理解。
在他二十年的有限认知里,他认为开心和爱一样,是很重要的东西。
"没有什么其他问题的话,你联系你妈妈吧,我们该回去了。"
赵一博从情绪里面抽离出来,恢复了冷冰冰的样子。
完了,说错话了。
军事医学特需药品审批的流程比想象的还要漫长。
何浩楠在完成三个疗程的视觉神经修复治疗后,决定和一点也不熟的主治医生道别。
"赵一博。我要走了。"
"去哪?"
"眼睛一时半会排不上,我回老家等。"
"好,那……一路顺风。"
何浩楠站着没动。
赵一博见眼前这只小瞎狗欲言又止,最终还是心软嘱咐,"回家了也要注意饮食,平时给你交代的事要多多注意。"
何浩楠认为自己应该体面转身,但心里非常不爽。
不甘心,死都不甘心。
"赵一博,我觉得你不用这样子拒绝我。"小狗差点龇牙。
"你要开心的,我刚好有很多,我还可以分给你很多爱。"
赵一博坐在办公桌前的阴影里,傍晚的夕阳撒在何浩楠的身上,将他每一寸都裹上一层金光。
何浩楠,一只热烈,聪明,善良的小狗。
无论你如何捉弄他,只要你招招手,他就会毫无顾忌的飞奔向你。
赵一博,一只阴暗,自私,卑鄙的老鼠。
试图用偷窃的下作手段,霸占别人的爱。
现在你还想要更多。
贪婪的想要侵占自己不配拥有的美好。
"谢谢你,何浩楠。我已经有很多爱了。"
你已经得到了哥哥全部的爱。
赵一博,你要学会知足。
TBC.
补上一章的字数。
快了快了,马上要甜了。
SeeSaw No.10
柜子内部散发着淡淡的木头香和岁月的陈旧味,缝隙里透进一丝微弱的光线。
赵一博蜷缩在昏暗的柜子里。
双手紧紧扣着柜子的内壁,指关节因为用力而泛白。
不知道自己犯了什么错,但一定很严重。
他的心脏在胸腔里狂跳,咚咚的声音仿佛要震破耳膜。却不敢发出一点声音。
他变成一只小蚂蚁,努力爬向柜子的一角。
但他无论怎样努力,都没有办法到达那个安全的角落。
赵一博惊醒,起伏的胸膛证明他还活着。
"3床赵一博。今天怎么样?"常规的问询,没有换回病人的任何反馈。
"滞留针到期,需要换个新的。"护士熟练的撕下手背上的透明敷料,重新消毒皮肤。
主治医...
柜子内部散发着淡淡的木头香和岁月的陈旧味,缝隙里透进一丝微弱的光线。
赵一博蜷缩在昏暗的柜子里。
双手紧紧扣着柜子的内壁,指关节因为用力而泛白。
不知道自己犯了什么错,但一定很严重。
他的心脏在胸腔里狂跳,咚咚的声音仿佛要震破耳膜。却不敢发出一点声音。
他变成一只小蚂蚁,努力爬向柜子的一角。
但他无论怎样努力,都没有办法到达那个安全的角落。
赵一博惊醒,起伏的胸膛证明他还活着。
"3床赵一博。今天怎么样?"常规的问询,没有换回病人的任何反馈。
"滞留针到期,需要换个新的。"护士熟练的撕下手背上的透明敷料,重新消毒皮肤。
主治医师周深推门时带进股刺鼻的碘伏味。
"还是不肯说话?"不知道是在问护士还是在问赵一博本人。
"你的赎罪方式真的很傲慢啊。"周深扯开领带,露出颈侧和赵一博相似的疤痕,"你是不是觉得,死了就能见到他?"
武汉的冬天,太冷了。
恋人拆下口罩的时候,粉红色的血痰已经氧化变深。
并发症已经蔓延至五脏,年轻的医生在匮乏的隔离医院提前看到自己的结局。
"我们不需要你的血。"周深平静的拒绝。"你完全没在考虑我们的感受。"
"这个用量不大,只有痊愈患者的血液有效。"擦干嘴角的血印。
"你怎么知道,我们自己不能痊愈。"周深反问。
"现在这个条件,就算痊愈也会像我一样。后续的调节跟不上。"
周深不再反驳。
"还有事想你帮忙。"
"我不想管你那个疯弟弟。你做的这些他早晚会知道。还会把账算在我们头上。"
年轻的医生推了推眼镜,伴随着轻咳。
"所以,还是要拜托你。"
一博很小的时候,他就问过我。
我们这样的人,为什么要活着。
我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他,但是这么多年,一想到我还有一博要保护,就不敢停下来。
这就是我活着的意义。
如果我注定只能陪他走到这里了,那就想办法让他去看看,外面的世界。
"他要你去维和,去建立无国界医疗,都是想你有理由活下去。"周深站在窗前,看着楼下熙熙攘攘的人流。
"我已经完成了。"
赵一博的眼泪顺着眼尾流入颈窝。
太久没有说话的少年,声带沙哑,伴随着哽咽。
"我想听他夸夸我。"
像以前那样,告诉我。
我们一博真棒,我们一博最厉害了。
我明明达到了他的要求。
他为什么还不满意。
连在梦里,都不肯见我。
赵一博双眼透着血色,"这样活着,有什么意义?"
心电监护仪的绿光爬上苍白墙面,映出床头柜上倒扣的相框。
宇宙终将走向热寂,时间终将流向尽头,一无所有的人类,犹如一粒渺小的尘埃,产生和消亡,都无人知晓。
TBC.
太苦了,不想写了。这篇字数不够,见谅。
要把我的心掏出来了。
容我缓缓再更。
(准备偷偷写几个婚后cut先自我调节一下
SeeSaw No.9
何浩楠是被肋骨的钝痛唤醒的。
最先闻到的是潮湿的茅草味道,混着铁锈的腥气。
雨声中隐约传来当地人驱赶野狗的呼喝,法语和斯瓦希里语混成一片。
左眼黏着层半干的血痂,右眼勉强能辨出些光影。
没死。
右手摩挲着左胸前的弹孔,那里本该被击穿的位置,此刻正随呼吸起伏如破损的风箱。
隐形式防弹衣早被剥走,迷彩服左襟两个弹孔边缘,干涸的血迹在布料上结成硬壳。
手指摸到腰间时松了口气:执法记录仪还在。
脚步声在泥地上急促逼近,有什么温软的东西抵到他唇边。
木薯叶裹着棕榈油的涩味充满鼻腔。
第二天再次清醒后,何浩楠接受这个事实。
瞎了。
曾经能在三百米高空辨清...
何浩楠是被肋骨的钝痛唤醒的。
最先闻到的是潮湿的茅草味道,混着铁锈的腥气。
雨声中隐约传来当地人驱赶野狗的呼喝,法语和斯瓦希里语混成一片。
左眼黏着层半干的血痂,右眼勉强能辨出些光影。
没死。
右手摩挲着左胸前的弹孔,那里本该被击穿的位置,此刻正随呼吸起伏如破损的风箱。
隐形式防弹衣早被剥走,迷彩服左襟两个弹孔边缘,干涸的血迹在布料上结成硬壳。
手指摸到腰间时松了口气:执法记录仪还在。
脚步声在泥地上急促逼近,有什么温软的东西抵到他唇边。
木薯叶裹着棕榈油的涩味充满鼻腔。
第二天再次清醒后,何浩楠接受这个事实。
瞎了。
曾经能在三百米高空辨清车牌的眼睛,现在瞎的连喂到嘴边的食物都避不开。
在航校背过的《遇险自救手册》,所有方法都建立在保持视力上。
以前之所以英勇,是因为没尝过绝望。
"怕了?"他对着黑暗自嘲,喉间泛起铁锈味。
第三天黎明,他大致摸清了这里。
维和部队帮助过的当地人。
每一个人进来的人,都小心翼翼地触摸代表他身份的袖标。
照顾他的小女孩,每次喂食的时候会唱歌。
何浩楠摸出战术背心暗袋里的国旗臂章塞给她:"Merci…"
她很开心,从墙角铁盒里翻出个皱巴巴的塑料袋塞在他手里作为交换。
过期方便面的味道,红烧牛肉,半袋。
"你们...见过中国维和部队?"他比划着直升机形状。
小女孩不知道他说的什么,只是一味的把方便面往他嘴里塞。
这种没有尽头的等待,对于一个没有生存能力的人来说,太残忍了。
原来真正的恐惧不是死亡,而是活着却成了累赘。
何浩楠,你才经历了几天而已。
赵一博这样日子,熬了十八年。
鹭卓见到何浩楠,是在被乌干达军队送回的担架上。
连续半个月的病痛,他险些没有认出这个少年。
"雇佣兵在绑架后发现他的身份,临时决定撤离。当地人进去捡东西时,发现他还剩一口气。"赵小童和乌军的负责人聊了一下,大致摸清来龙去脉,"已经把最好的草药用给他了。"
"怎么会被送到UPDF?"鹭卓看着既不是刚果金也不是武装力量的乌干达国防军。
"我和少熙找到他的定位器后,炸弹炸了。UPDF是最近的部队,以爆炸点为圆心地毯式搜索时候发现的他。"赵小童调整了何浩楠的输液瓶,"小何真是命大,老祖宗怕不是在底下磕头磕到冒烟。"
"是他们比较尊重维和部队。"何浩楠插嘴。"不然我饿也饿死了。"
"哟,你没睡啊。"鹭卓凑近,不知道从哪变出一个手帕给他擦脸。
"我好着呢。"何浩楠躺在担架上还不忘扬起骄傲的下颌。
"何浩楠,你那个嘴,绑个棍儿都能砍树。"陈少熙拄着拐杖在旁边吐槽。
何浩楠只恨自己现在肋骨痛的起不来,不然肯定要猛踹陈少熙那条好腿。
金萨沙机场的临时指挥部内,众人安静的听医疗队长汇报何浩楠的伤情。
"7.62mm步枪弹,因防弹插板阻挡未穿透胸腔。左侧胸廓可见明显反常呼吸运动。 "
"双眼睑痉挛性闭合,角膜混浊伴化学性灼伤,瞳孔对光反射消失。"
"左侧第4-6肋骨中段可触及骨擦感,胸廓挤压试验阳性,左肺呼吸音减弱伴湿啰音。"
"上腹部5cm×3cm皮下淤血,符合枪托击打痕,右前臂尺骨中段线性陈旧性骨折。全身多发软组织挫伤。"
办公桌上的烟灰缸里塞满了烟头。
"奔着灭口去的。"周骏接过医疗分队的初诊报告,"不专业,没爆头。"
"视频那个开枪的人最后唱的,是刚果本地土著用来祭祀亡灵的颂歌。"侦察兵补充,"没办法判断杀手国籍。"
"这倒是很专业,杀当地人知道唱耶/稣没用。"
周骏气笑了,"那小何是不是离本地肤色有点远啊,他怎么不唱大悲咒?"
赵小童找到周骏。
"可以把小何录制的视频拷给我一份吗。"
"现在不行。"周骏干脆拒绝。"我要先上报,能不能给你要看上面的意思。"
赵小童皱眉,"那要等很久,这些人还在滥杀无辜,上面不会因为何浩楠一个人单方面打击国际的器官买卖组织。"
周骏反问:"你曝光出来,就能打击了?"
赵小童道:"把舆论压力升级,可以保证他们在近期内有所收敛。"
周骏坚定的摇头,"对不起,赵记者,我没有办法回答你。"
刚果金维和部队最高指挥官周骏严肃站立,向央视记者赵小童行了一个凝重肃穆的军礼。
"但是我们一定给他一个交代。"
赵小童在临时帐篷内整理自己录制的视频。李耕耘手里捏着两个橘子靠近他:"领导他们不肯给视频的吗?"
赵小童点头,接过橘子,熟练的去皮。
"我问问赵大夫,看看他有没有办法。"
"没事儿,你别问了。"赵小童把剥好的第一个橘子喂进李耕耘嘴里。"赵大夫刚醒,别打扰人家了。"
李耕耘表情很是凝重。
赵小童收回视线,把另一个橘子吃了。
嚼了一下,动作停住,抬起头。
强装无事的李耕耘一秒破功,被橘子酸得原地跳舞。
"伤敌一千,自损一千二呢,三哥。"赵小童笑着,一个锁喉,又喂了两块薄荷糖给李耕耘。
按照正常的转移规定,是要等下一批撤侨时一起送何浩楠和陈少熙回国。
野战医院突然收治一个重症患者。两个人像赠品一样被送上飞往首都的C-17运输机。
医疗舱内,年轻的患者被固定在担架上,像等待进烤箱的乳猪。
"丢哇,这破绷带又松了!"少年带着粤语腔调的咒骂在他旁边炸开,随即是一阵手忙脚乱的金属碰撞声。
随队护士在交接时确互相确认信息。
李昊,左臂弹片贯穿伤,肌腱断裂,粉碎性骨折。。
李国栋,爆炸冲击导致颅脑损伤,昏迷状态。
剧痛让何浩楠的听觉异常敏锐。他听见李昊每隔十五分钟就要确认父亲的状况。
"血氧又掉了!"护士的惊呼伴随着急救推车的滑轮声。
李昊跌撞着扑向父亲床位的动静,除颤仪充电时特有的高频蜂鸣,混合着少年压抑的抽泣。
混乱没有持续太久,心电图在嗡鸣中画成一条直线。除颤仪停止做功。一切又回到最初。
何浩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等待时崩溃的哭泣声消失,李昊安静的像个假人。
"为什么呢,"颤抖的声音,好像在自言自语,又好像在提问,"他还是不肯原谅我吗,明明,我们马上要到家了。"
何浩楠不知道的是,此刻在陈少熙眼里,李昊的鼻腔一直在流血,暗红的液体逐渐晕透白色外套的前襟。
北京的晨光透进舷窗。
年轻的飞行员发觉,面对至亲之人的离开,人类所产生的情感是如此的令人震撼。而他苍白的语言没有任何一句可以拿来抚慰这个悲伤的少年。
即使身处其中,他依然是那个,无能的旁观者。
TBC.
历经生死后,小狗懂事了。
自从拿掉10章的这个限制,整个人精神好多了。甚至开始构思94的灵感。
谢谢大家的喜欢,可能会写到13-14章左右。
SeeSaw No.8
您好,您所订阅的剧情压缩包已上线。
——————
赵一博被民航客机A380带走了。
在刚果金这十个月,他没有几个朋友,行李也少的可怜,连换洗衣服最后都留给难民了。
除了何浩楠的记忆,这里没有赵一博来过的痕迹。
何浩楠蹲在厕所门口,用自己的颈椎疯狂甩干刚洗完的头发。
干活干活干活,没有甩不掉的感情,只有不努力的帅哥。
"叫声爸爸,给你讲个八卦。"王一珩嚼着能量棒在视频里展示他新搭建的监控系统。
"你少给我整这出。"何浩楠手指快要戳进屏幕。
"我师傅的相好来啦。"王一珩一个屁憋不住三秒,"红包的亲爹。"...
您好,您所订阅的剧情压缩包已上线。
——————
赵一博被民航客机A380带走了。
在刚果金这十个月,他没有几个朋友,行李也少的可怜,连换洗衣服最后都留给难民了。
除了何浩楠的记忆,这里没有赵一博来过的痕迹。
何浩楠蹲在厕所门口,用自己的颈椎疯狂甩干刚洗完的头发。
干活干活干活,没有甩不掉的感情,只有不努力的帅哥。
"叫声爸爸,给你讲个八卦。"王一珩嚼着能量棒在视频里展示他新搭建的监控系统。
"你少给我整这出。"何浩楠手指快要戳进屏幕。
"我师傅的相好来啦。"王一珩一个屁憋不住三秒,"红包的亲爹。"
你师傅,好像是李耕耘吧。
何浩楠稍微盘了一下东区的人际关系。一蹦三尺高。
李耕耘居然不是单身!
晓不得他陈少熙浓眉小眼根正苗红的,也能为爱做三?
难怪他又是过程又是结果的,原来这个如此!
"我都瞅着你扁桃体了。"视频那头的王一珩忍不住吐槽。
东区的集装箱城墙比营部斑驳十倍,弹孔里钻出的野蔷薇正滴着晨露。
谁能想到,恢复秩序后的东区,任务强度比营部还高。
何浩楠来吃瓜的第一天,就被"和李耕耘关系很好的央视记者"征用。
"我就这一个会飞无人机的小孩,别给我玩死了。"周骏看着远处在跟陈少熙斗嘴的何浩楠,有点担忧。
"肯定没问题,周哥。"央视记者赵小童打着官腔,拍了拍营长的肩膀。"就借几天。"
大手一挥,比划一个OK给营长。
何浩楠整理好最后一架大疆Mini 4 Pro,蹲在院子里等待数据上传。
"你怎么在这?"蒋敦豪一边举着吊瓶,一边回宿舍找烟。
"报告首长,在做新闻视频拍摄的收尾工作。"礼貌但不失帅气的汇报。
"不是,我的意思是你怎么没跟少熙在指挥部?"蒋敦豪把吊瓶塞在小狗手里,后者呆呆地举高。
等何浩楠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发现自己在和陈少熙一起排排座看视频。
"联合国那边说,难民营丢了几个兵。"陈少熙顶着黑眼圈从屏幕堆里抬头:"你那个童哥,把所有监控找出来让我们查一遍。"
何浩楠嘴里嚼着口香糖,"这有啥难的?"
"少说点话吧。"陈少熙点点屏幕,6号机位。
几秒钟后,何浩楠像被凳子咬到一样跳起。
"不是,这都戴着面罩的,能看出来谁?"
来送饭的王一珩,在窗外呲着白森森的牙,学何浩楠的语气:"哎呦,这有啥难的。"
隔壁传来蒋敦豪嘶哑的吼声。
指挥部的监控室里,排排坐看视频的人数增加至三人。
周骏来视察的时候,看着自己的兵眼圈乌黑,心疼得咧嘴。
"我说赵记者呀。你当时不是给我说就借几天吗?"不忘比划一下赵小童给他承诺的手势:"我们这可是飞行员的眼睛,看坏了怎么办?"
赵小童笑笑,重复着OK的手势,"这个可是您理解偏了,我这意思是借三十天。"
何浩楠听着残忍的对话,没有一点力气反抗。
视频过审那天,陈少熙去食堂吃了两盆蛋炒饭。王一珩抱着壮壮女士跑了三公里。
何浩楠连滚带爬地开着越野车准备跑路,生怕再晚一秒钟又被叫回去干活。
"来内蒙,肉管够。"弟弟认真许下承诺。
陈少熙憋半天没吭出来一声,最后敬了个礼。
别装[哔],可显着你了。
何浩楠咧嘴,绝尘而去,不带走一丝留恋。
回程主干道的路况比来时要好。
返程越野车碾过地雷坑时,何浩楠突然踩下刹车。
七百米外树林里,有个人。
如果是半个月前的何浩楠,他不会多看这个人一眼。
但他此刻是刚刚撸完三遍监控的何浩楠,那几个失踪的人,走路的身形已经钉在他脑子里。
这里前不着村后不着店,蚂蝗来了都要饿死一半。怎么会有失踪的雇佣兵?
车载北斗卫星导航系统显示,最近的补给站在70公里外。
一辆越野车停在路边,太显眼了。
何浩楠摸着兜里,最后一个万宝路,细细思量。
战术平板突然弹出加密警告时,何浩楠截获了这段视频的直播画面。
趴在草丛里的第七十个小时,画面蒙上了血雾。
戴着面具的主播正介绍着什么,镜头扫过冷藏箱里排列的玻璃瓶。
起初他还没太明白那些泡在浅黄色液体里的东西是什么。直到一个超大的玻璃瓶上桌。
一尖、一底、两面和三缘[1]。
赵一博的声音在他脑海中浮现。
这是一个完整的,人类的,肺。
暗蓝色屏幕光映着他抽搐的咬肌。
突然意识到自己正在记录犯罪证据。这个认知让何浩楠脊椎发凉。
掌心沁出的冷汗在平板上晕开,模糊了屏幕上晃动的数字拍卖价牌。
何浩楠,你不应该出现在这里。
被赵一博彻夜守护的孕妇、那些他亲自接种疫苗的孩童,此刻在屏幕里变成了"O型肾源起拍价8万美元"的商品。
何浩楠,你应该回营部,向周骏汇报这里的情况。
那些被所有战友拼尽全力救助的平民,会成为国际器官黑市的库存。
何浩楠,他们很快就能发现你。
太远了,执法记录仪没办法清晰录制。
年轻的飞行员,拆下防弹衣上的定位器,打开应急救援功能。
何浩楠。你需要更多证据。
鼻腔里灌满化学试剂与腐肉混合的腥气。蒙眼布浸透了化学试剂的灼烧感,视网膜残留着最后看到的画面——戴防毒面具的男人正往冷藏箱贴法文标签。
手术刀折射的寒光里晃过他肩章上的标记。
"Chin a...PLA..."生硬的英语从墙角传来,带着颤抖的弹舌音。
被反绑在锈蚀的铁架床上的何浩楠,听见金属器械坠地的声响,混乱的声音让他分辨不出现场的情况,只能提取出一些脏话。
蒙眼布突然被扯下,他混沌的视野里炸开一团斑斓色块。
有人吟唱着他听不懂的歌谣。
枪声炸响。
"Amen."
TBC.
[1] 来自网络:超详细的肺部解剖总结:从体表投影到神经支配
SeeSaw No.7
暴雨砸作战指挥车的窗上,何浩楠透过雨幕看见难民营的医疗帐篷的轮廓正在缩小,像枚被雨水泡发的白色药片。
赵一博躺在担架上,鼻氧管随着呼吸起伏。
李耕耘把军用保温壶塞进何浩楠怀里,里面是之前送给赵一博的金银花茶。
鹭卓从黑市换了一台老式制氧机,硬是把赵一博留在了鬼门关之前。
因为一例医生的重症,国内调整了疫情风险评估等级,增派支援。而最先抵达的是武汉疫情时候组建的专家团。
首都医疗队的无影灯下,赵一博的脑电图像暴风雨中的海鸟。
"他的杏仁核还在持续放电。"首席医师指着核磁共振影像。
"这种情况比较罕见,所有的身体指征都符合清醒标准,但是患者仍未清醒。"...
暴雨砸作战指挥车的窗上,何浩楠透过雨幕看见难民营的医疗帐篷的轮廓正在缩小,像枚被雨水泡发的白色药片。
赵一博躺在担架上,鼻氧管随着呼吸起伏。
李耕耘把军用保温壶塞进何浩楠怀里,里面是之前送给赵一博的金银花茶。
鹭卓从黑市换了一台老式制氧机,硬是把赵一博留在了鬼门关之前。
因为一例医生的重症,国内调整了疫情风险评估等级,增派支援。而最先抵达的是武汉疫情时候组建的专家团。
首都医疗队的无影灯下,赵一博的脑电图像暴风雨中的海鸟。
"他的杏仁核还在持续放电。"首席医师指着核磁共振影像。
"这种情况比较罕见,所有的身体指征都符合清醒标准,但是患者仍未清醒。"
屏幕上的光斑忽明忽暗,像极了武汉方舱医院那台心电监护仪。
"需要纳入更多评估。"
何浩楠偷看过他的医疗笔记,多次血红素注射会叠加副作用,清除的不仅是血液再造功能,还有赵一博的免疫系统。
"他们约好要建无国界医疗组织。"李耕耘用棉签蘸水润湿赵一博干裂的嘴唇。
三言两语,就向何浩楠讲述了那年用生命悲歌谱写的爱情故事。
"我认为更可能的是,那人怕一博钻牛角尖,找点目标给他。"
何浩楠的指节攥得发白:"怎么?他现在不想醒,是因为他的目标完成了?不准备活了?"
李耕耘没有接话,他自觉此时多说无益,只会让这个年轻的飞行员更加失去理智。
"那他骗我的事,算什么?"何浩楠手掌贴着冰凉的头盔,热气裹着消毒水味灌进领口。
他想起三周前赵一博冲他笑的模样——那天自己刚修好外围的备用发电机,那人睫毛上沾着血污,却用隔着铁丝网在对他笑着摆手。
此刻的回忆像被X光机透视,所有温柔切片都显影出冰冷的动机。
"他…他可能确实做了一些让你误会的事。但他那个时候没有选择。"李耕耘还是忍不住解释。"一博昏迷前跟我说,出来之后让我替他好好感谢你。"
"不用你代替。"
远处临时隔离区的探照灯扫过院子,何浩楠看见玻璃上自己的倒影正在破碎。"他是该谢谢我。也要他醒了之后亲自说。"
"小何,"李耕耘摇摇头。"我和你讲这些是希望你能想明白。你们之间隔着的不只是一段感情。"
"不就是命吗?"何浩楠眉毛紧锁,"我难道不能救他?如果当时我在,我也可以抽…"
"不要说这种话。"李耕耘粗暴打断。"无论你多不怕死,牺牲自己之前多想想自己的父母。"
年轻的中尉愣住,闷热的雨夜,他觉得自己被人推进了冰冷的海水。
浑浑噩噩走回宿舍,王一珩在上铺探出头来问赵一博的病情。
"醒不过来。但是一直说胡话。"何浩楠不愿意承认那些只言片语是说给谁。
淅沥沥的雨水砸在宿舍的顶棚,仿佛在嘲笑他。
指甲深深陷进掌心旧疤,他突然读懂每次合影时赵一博偏移的视线——那人永远望向镜头外某个虚空,仿佛透过时光裂隙凝视着真正的爱人。
就连那天在医疗室发烧时,攥着他手腕喊"别走",都不是对自己说的。
两个人玩跷跷板的游戏中,赵一博突然离开了。没有管他在空中如何自由落体。
直升机螺旋桨的锈迹在日光下泛着血痂般的暗红。
难得的晴天。
何浩楠把扳手砸进工具箱,金属碰撞声惊醒了趴在仪表盘打盹的壁虎。
陈少熙蹲在起落架旁,指尖摩挲着维C铁盒上被弹片刮花的"川"字,突然听见何浩楠的嗤笑。
"知道吗?他只要隔着铁丝网招招手,我就摇着尾巴去给他卖命。"何浩楠的扳手尖端挑开直升机蒙皮。
陈少熙把酸橘罐头递过去,玻璃瓶里泡着金黄色的橘子汁,而他此刻被酸的眼角直跳。
"上个月我学拆弹,"他盯着远处正在检修防御工事的挺拔身影,"规定说引线剪断前要确认三遍型号。"
"你想说啥?不要给我兜圈子。"
"没确认的后果,都得自己承担。"陈少熙又把罐头往若有所思的何浩楠手里塞了塞,趁小狗分心,灌进嘴里。
如愿看到一张五官皱在一起的脸。
"至少他愿意骗你。"恶作剧成功,陈少熙出言安慰。"李耕耘连敷衍的借口都不给。"
他举起刻着弹道纹路的铜片对准远处那个人,"昨天排爆时我漏拆引信,他冲过来第一反应是护住数据箱。"
"那你还要来工兵连学排爆?"何浩楠从酸橘子的味道中缓过来。
"我可没你那么恋爱脑。"陈少熙翻了个白眼直起身。"我来学这个又不图他能跟我好。"
"那你图啥?"何浩楠仰着头问。
"反正不图人,"陈少熙说出自己的人生哲理,"爱情这玩意,重要的是过程。"
警报声突然撕裂东区上空,李耕耘的军靴声由远及近。
陈少熙迅速把酸橘罐头塞进何浩楠怀里:"叫我一声爸爸,我可以考虑救他一命。"
"什么?"何浩楠一时没听懂。
"算了。"陈少熙看着走近的那个人。"你把这橘子看好就行。"
"这玩意儿这么酸,没有人跟你抢。"何浩楠嘴上说着,使劲把罐头盖子紧了又紧。
何浩楠早就接到周骏回营部的调令,但是带赵一博一起回去的消息,是在临走前一天下午发给他的。
金沙萨机场的探照灯刺破云层时,赵一博在昏迷中蹙起眉头。
当担架车碾过机场跑道,赵一博突然抓住何浩楠的飞行夹克。
昏迷十七天来第一次,他的瞳孔映出活人的轮廓。
何浩楠颤抖着俯身,听见含混的音节从氧气面罩里渗出:"免疫数据..."
何浩楠看见他睫毛颤动如垂死的蝶,恍惚想通了困扰多天的问题。
他跳下跷跷板,不是因为你不够重,而是他的人生,全部透支在了另外一场游戏中。
而那场游戏,在你知道之前,就已结束。
TBC.
一博不玩啦,屁股被跷跷板砸痛的只有小狗。
人都要为自己的选择负责任。
SeeSaw No.6
鹭卓回宿舍的时候,王一珩在院子里喂羊。
"大哥让你去找他。"小卷毛手指指向指挥部方向。
"怎么了?怎么了?"鹭卓看着弟弟一言难尽的表情,脑海中警铃大作。
王一珩摸着晴天的头,"一两句说不清楚,何浩楠好像疯了。"
鹭卓点点头。
"你知道?"弟弟凑近询问。
"都被赵一博钓成翘嘴了,能不疯吗?"鹭卓虽然不了解何浩楠,但他了解赵一博啊。
"咋了,把直升机卖啦?"
"没有…二哥还是自己去问吧。"
蒋敦豪在指挥部办公室背着手犁了二里地。
鹭卓打...
鹭卓回宿舍的时候,王一珩在院子里喂羊。
"大哥让你去找他。"小卷毛手指指向指挥部方向。
"怎么了?怎么了?"鹭卓看着弟弟一言难尽的表情,脑海中警铃大作。
王一珩摸着晴天的头,"一两句说不清楚,何浩楠好像疯了。"
鹭卓点点头。
"你知道?"弟弟凑近询问。
"都被赵一博钓成翘嘴了,能不疯吗?"鹭卓虽然不了解何浩楠,但他了解赵一博啊。
"咋了,把直升机卖啦?"
"没有…二哥还是自己去问吧。"
蒋敦豪在指挥部办公室背着手犁了二里地。
鹭卓打报告,被一把薅进门。
"你的好三弟!"蒋敦豪胸口起伏,把桌上的一把锁头扔给鹭卓。"私自撬锁,盗用公共财产,绑架执业医师,至今下落不明。"
看着手里坏掉的锁头,鹭卓莫名其妙:"不对啊,我拉树皮回来,哨岗跟我说他在难民营修净水器呢。"
蒋敦豪停住脚,"难民营?"
"执业医师,你说赵一博吗?赵一博也在那边啊。"鹭卓又说。
蒋敦豪用钢笔的尾端猛戳人中,不知道是该先骂人还是先拜神。
车没丢,人没丢,就是一声不响跑了而已。
中校觉得自己的容忍度更上一层楼。
"所以他俩是偷车跑过去的?"鹭卓摇着头鼓掌。"为啥呀,有啥不能说的。"
冷静下来的蒋敦豪坐回到沙发里,抓着头发。
"之前确实跟我提过,当时人手紧缺,没车护送。"
又回想到今天下午突然发疯要开直升飞机离家出走的何浩楠。
"你现在就去乌维拉。"蒋敦豪提起笔补签几张通行证。"难民营现在只进不出,问问他们现在缺什么。"
鹭卓领命要走,蒋敦豪补充:"那个飞行员你也带上,在哨岗给我好好站岗,算我求求这几个活爹了。"
粗糙的红土地混着泥水,散落着几只注射器。
赵一博打开第三十三个培养皿时,李耕耘捧着金银花糖水走进医疗帐篷。
"何浩楠送来的。"李耕耘说,"隔着门岗骂了我半个小时。"
赵一博不知该哭还是该笑。
"你没想过出去之后怎么跟他解释?"李耕耘把水壶塞进赵一博手里。
"耕耘哥,"赵一博打开水壶,抿了一口已经凉透的糖水。"出去后,替我谢谢他。"
李耕耘表情凝重,视线扫到血氧仪显示器上的87。
羸弱的医生拿出最后一支血红素,没有躲避李耕耘。
"不介意的话,我想跟你讲讲。"
赵一博抚摸着笔记本扉页上的照片,记录着穿防护服的清瘦身影。
"我太想他了,总要留下一些回忆。"
一个孤儿的童年,也不都是谎言和欺辱。
哥哥在的时候,搪瓷碗里总是多出半个土豆。
没有人能一直留在孤儿院。
哥哥成绩优异,获得了高中的奖学金,勉强支撑自己的生活。
"等我考上了。就有钱供你读高中。"男孩一边给赵一博伤口上药,一边偷偷擦去眼泪。
这个比赵一博高半头的男孩以全市第三的成绩考上军医大时,赵一博正因"勾引福利院捐赠人"的指控被第三次退回。
月光淌过他棉袄的补丁,在录取通知书的封面上折射出细碎银光。
军用解剖刀划开了他通往大学的路。高中三年的日子就这样靠着每月一千多的补贴熬了过来。
没有了生存焦虑,赵一博在大学疯狂长出血肉。
在一起是自然而然的事情。
没有想过分开,他们是彼此生命的一部分。
本科,研究生,委培,赵一博踩着恋人的步伐成为一名医生,又像是他的影子。
无数次的梦魇里,无数次的抱紧他。
而年轻的赵一博真的相信过,他们拥有光明的未来。
赵一博剪掉最后一个针头,"免疫成分提取完成了,昨天注射的那个小孩今天退烧了。早期患者都可以尝试。"
笔记本最后几页撕下来,交给李耕耘。
"你出去后。把这个给敦敦,他知道该送到哪里。"
薄薄几张纸,记录着血红素的配置方法。和免疫成分的提取流程。李耕耘翻看后,大概看懂了。
陈少熙的血被赵一博做成了罐头。
"我的血也能用吗?"沉默许久的李耕耘开口问道。"我和少熙一样,是o型血。"
赵一博笑着摇摇头:"理论上可以,但是没有溶剂了。"
也不需要了。
赵一博独自站在焚化炉边——把需要处理的医用废料扔进火堆。
和防护服一起焚烧的,还有那张一直贴在工作笔记扉页上的照片。
何浩楠的狙击镜反光,隔着遥远的距离照在赵一博的身上。枪口随着赵一博移动的轨迹画出警戒线。
李耕耘接通了对讲机,赵一博在汇报最后的情况。
何浩楠抢过对讲机说话。
"赵一博你有没有看到我?我每天都能看见你在里边走动。"
"这么远也能看见吗?"医生有些惊讶在这里听见何浩楠的声音。
"我可是飞行员,我的眼睛最好用了。"
"辛苦你了,小何。"
这一夜,血氧仪的数字停留在82。
高烧让防护服里的汗水蒸腾成咸涩的雾。赵一博望着刚果金的朝阳刺破云层,恍惚间又闻到武汉ICU里经年不散的过氧化氢味道。
所有声音都需要穿透三层口罩,防护镜上的雾气随着喘息忽浓忽淡。
他记得他隔着面屏眨眼的模样:"等疫情结束,我带你吃遍粮道街。"
那时的赵一博不知道,他值班时已咳出粉红色泡沫痰。
赵一博翻遍库存找不到托珠单抗,却见他将冷藏柜里的血袋推进离心机。
"北京来的新药。"把淡红色液体注入输液泵,针管标签是他最擅长的仿宋体,"我试过,有效。"
实验室记录显示,最后400cc血液是在心脏停跳后压榨出来的。
人生总归都是有很多遗憾的。
哪有那么完美呢。
赵一博手摸了摸恋人的脸。
我做到了。
TBC.
赵一博视角差不多就到这里了。
后面小何会去打野两章。
SeeSaw No.5
天空被厚重的乌云压得低低的,阳光被遮挡得严严实实,整个世界笼罩在一片灰暗之中。
引入无人机勘绘技术后,刚果金东部地区的地图变得更加清晰。
蒋敦豪进一步矫正了之前手绘地图的精度。原本埋在地下的反步兵地雷位置发生偏移,王一珩拿着自己的小本子,详细记录着这颗地雷连续三周的迁移方向。
"在刚果金,地雷都可以搬家,没有什么是不能改变的。"小卷毛笔尖点点,小小的老子发表了小小的人生感慨。
陈少熙手里撸着刚洗完澡的红包,土黄小狗因为连续的雨天而情绪萎靡。
"看到何浩楠了吗?"李耕耘拿着无人机入门操作指南路过。
"刚才在医疗室。"陈少熙抢...
天空被厚重的乌云压得低低的,阳光被遮挡得严严实实,整个世界笼罩在一片灰暗之中。
引入无人机勘绘技术后,刚果金东部地区的地图变得更加清晰。
蒋敦豪进一步矫正了之前手绘地图的精度。原本埋在地下的反步兵地雷位置发生偏移,王一珩拿着自己的小本子,详细记录着这颗地雷连续三周的迁移方向。
"在刚果金,地雷都可以搬家,没有什么是不能改变的。"小卷毛笔尖点点,小小的老子发表了小小的人生感慨。
陈少熙手里撸着刚洗完澡的红包,土黄小狗因为连续的雨天而情绪萎靡。
"看到何浩楠了吗?"李耕耘拿着无人机入门操作指南路过。
"刚才在医疗室。"陈少熙抢答。
小卷毛视线在两人之间反复滑动,我应该是留下还是不走?
李耕耘转身走出院子,留下陈少熙伸着脖子张望。
"无人机好学吗?"长脖子收回来。
"不容易,我看二哥发际线都快退到后脑勺了。"王一珩在地图旁边画了一个一拳超人。
"那耕耘可以学,他头发够用。"
赵一博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医疗室的床上。
除了砸在棚顶的白噪音,安静的好像回到了学校的生物实验室。
所以,何浩楠这里走得通,赵一博细细盘算。
昏迷前,因为食道渗血,何浩楠扯破了他的防护服。
"你疯了?"何浩楠死盯着赵一博的静脉,眼中露出中尉的煞气,修长但有力的手禁锢瘦弱的防护服。
"小何,你弄疼我了。"漂亮的眉头收紧,眼睛一秒泛出水光。
何浩楠松开手劲,仍然不放开他。
擦掉嘴角的血迹,赵一博估摸自己的脸色恢复正常,缺氧的大脑在飞速思考当前局面。
低头靠近比自己高一些的飞行员,轻轻靠在他肩头。
"我头好晕,你扶我过去躺躺。"
消毒水和碘伏混杂的味道冲晕了何浩楠。
等他回神时,赵一博已拉着他坐在床上,手心里还握着他瘦长的手指:"你关心我,我很开心。"
"我一直都很关心你。"何浩楠有些委屈,轻轻捏着赵一博的指节,软软的。"你怎么才知道。"
"我一直知道的,你帮我开果子,还开飞机来看我,我都很开心。"赵一博说,"可是我有任务没完成,我得把难民安置好。"
何浩楠点点头,确实任务最重要。
"我早点去乌维拉,就能早点回医院。"赵一博继续说,"但现在的天气,只有履带车能过去。"
何浩楠低头,捏着赵一博的手指,听了又好像没在听。
"周营长跟你说什么时候回去了吗?"赵一博继续追问。
"没说",何浩楠摇头。"西南西北的地图我都勘过了,现在只剩东区。"
"那你跟我一起去乌维拉呀。"赵一博轻轻扣他的手心,小心翼翼问:"你…是不愿意跟我去吗?"
"我愿意!"小狗着急解释,"你生病了,我要去照顾你。"
发现何浩楠的落脚点是"生病",赵一博暗自松一口气。
"我是牙龈破了,不严重,休息一下就好了。"
精神紧张的状态结束后,困意开始入侵他的意识。
长治的冬天特别冷。
八岁的赵一博在仓房里,煤灰蹭得满头满脸。
"没有父母允许,怎么能自己跑回来?"孤儿院的院长质问声,混着煤块滑落的簌簌声,被零下十五度的北风吞没。
十岁的赵一博蜷缩在卫生间,听着铁门吱呀作响。手电筒光柱刺破黑暗,照见他冻成淡紫色的脚腕,印出第二任养父烟头烫出的梅花状伤疤。
十四岁的赵一博在更衣室被第三任养父解开衬衫纽扣时,脖颈后的项圈突然绞成绳索。
"小菩萨似的脸蛋。"收养他的养母总爱用貂皮围巾裹住他。"这么小就会勾引人"。
判决书般的低语随着皮带扣清脆的响动落下。
"醒了。"李耕耘的声音穿过那些不堪的过往,在医疗室响起时,结结实实把打着算盘的赵一博吓了一跳。
"李指导,什么时候来的?身体不舒服吗?"迅速起身叠被子。
"来找何浩楠。"李耕耘手里拿着操作指南。"技术上的问题还想找他问问。"
赵一博摇摇头,"刚才在,不知道什么时候走了。"
李耕耘没有说话,也没有走的意思。
赵一博因为缺氧而阵阵发黑的双眼盯着眼前这个老兵。
他听见了,他全部听见了。
"为什么着急去难民区?"李耕耘的声音穿透他。
"那有我的病人。"
"东区现在到处都是病人。"
赵一博摸出一盒万宝路,他不常抽烟,但随身携带:"别这么凶嘛,耕耘。"
李耕耘没有接:"我不抽。"
赵一博自顾自的点燃一根,指间微微的颤抖。
他沉默了多久,李耕耘就安静地等了多久。
"我有很重要的病毒样本留在那边。"赵一博看着这个比自己年长几岁的老兵,坦诚地交代。"这属于重大违纪行为,我没有实验资质。"
"那你为什么要做?"
赵一博看着眼前正直的工程兵,心里绷紧的弦断裂:"这里没有其他医疗资源,难民们早晚也得死光,如果我能提纯免疫成分,说不定还能救几个。"
就这样吧,赵一博把烟头捏在手心里。原本就氧气不足,随着尼古丁的入侵,他几乎失去痛觉。
只要篓子足够大,问题就不是他一个人的。
爱tm谁管谁管。
去汇报吧,把蒋敦豪和周骏他们都拉下水,大家一起死。
赵一博心里的那个恶魔终于冲破禁制,显现出它原本的样貌。
过了一万年那么久,李耕耘开口。
"乌维拉难民营的岗哨一直没撤,没有步兵或者工程兵的通行证,你们进不去。"
乌云密布,仿佛要将整个天空压垮,闪电划破夜空,带来短暂的光明,紧接着便是震耳欲聋的雷声。
"别让何浩楠去了,我带你去。"
TBC.
都疯拉都疯拉!
心疼在后面追着擦屁股的大哥。
SeeSaw No.4
这章不好读,只是交代了一件事:🩸=生命力,可以通过特殊的技术转移。
(瞎编的)
——
非洲雨季的夜晚,常常被无尽的黑暗和无休止的暴雨笼罩,显得格外压抑和沉重。
何浩楠在食堂门口抖落身上的雨水,走进进装修改造后的食堂,昏暗灯光里,蒋敦豪坐在后厨桌旁等他。
飞行员的眼力很好,环视了一圈,没见到那个想要见到的人。
"大哥,还没休息呀,赵医生呢?"
蒋敦豪面前摆了一个水壶,还有一个烟盒折的临时烟灰缸。
"陈少熙那边好像有点情况,他去看看。"
蒋敦豪眼里,一只小狗的尾巴连同耳朵一起掉了下去。身上流淌着失望和委屈。
"这个...
这章不好读,只是交代了一件事:🩸=生命力,可以通过特殊的技术转移。
(瞎编的)
——
非洲雨季的夜晚,常常被无尽的黑暗和无休止的暴雨笼罩,显得格外压抑和沉重。
何浩楠在食堂门口抖落身上的雨水,走进进装修改造后的食堂,昏暗灯光里,蒋敦豪坐在后厨桌旁等他。
飞行员的眼力很好,环视了一圈,没见到那个想要见到的人。
"大哥,还没休息呀,赵医生呢?"
蒋敦豪面前摆了一个水壶,还有一个烟盒折的临时烟灰缸。
"陈少熙那边好像有点情况,他去看看。"
蒋敦豪眼里,一只小狗的尾巴连同耳朵一起掉了下去。身上流淌着失望和委屈。
"这个是一博让我转交给你的。"蒋敦豪抽着烟,用下巴指了一下桌上的水壶。
小狗眼睛又亮起,抓起水壶,一遍吸溜一遍傻笑。
"那我去谢谢他。"抬腿就走。
蒋敦豪想叫住何浩楠,张了张嘴,终究没说出来。
半个小时前,蒋敦豪和赵一博在厨房互触机锋。
"跟他讲什么?告诉我跟他不可能吗?"赵一博把姜水从锅里一点点舀进印着部队番号的保温壶"你审批前,是不是至少要先有个申请表?"
蒋敦豪看着他态度平静,好像在讨论天气。
一时间没办法将他与难民营那个忙到头掉的医生串联在一起。
"既知道他的用意,就应该先讲清楚,避免他的沉默成本。"
"是我强迫他来的吗?"赵一博放下手里的汤勺,"告诉周骏的人,不是你吗?"
职业微笑重新回到嘴角,说着刀刀见血的事实。
"他来这里,受益的人是谁呢,是你,是周骏,是躺在床上那小子,而我的病人现在还难民营用树皮泡水治病。你在这里跟我说沉默成本。然后站在道德的层面谴责我,蒋敦豪。"
赵一博脸依旧挂着体面的微笑。饶是这风流黑锅他已见怪不怪,还是有些烦躁。
莫名其妙被召回,乌维拉的样本原本还差最后一些数据分析支持就能拿到结果。
"我是医生,你是军人,你不觉得我们说这些,有些荒诞?"
面对赵一博的反问。蒋敦豪哑口无言。
眼前这个聪明的脑袋,没有一秒陷入自证陷阱。
"等下何浩楠过来,麻烦蒋营长把姜水给他,毕竟现在没有多余的感冒药给他用。"赵一博把
壶放在桌子上。
蒋敦豪看着何浩楠摇着尾巴离开的背影,和赵一博敬礼离开的背影重合。
小赵大夫,长得好看又聪明,工作认真又有能力。
指尖的烟盘旋飘荡在空中,最后消散。
除了不喜欢何浩楠,很完美。
雨点如注,无情地砸在大地上,似乎要将一切吞噬。河流在暴雨中迅速暴涨,漫过河岸,淹没附近的村庄和农田。
道路被大雨冲散,赵一博被困在东区。
高热现象从陈少熙所在的巡逻队开始,后面扩散到工程队,后勤人员。
这种症状非常奇怪,持续低烧一段时间后,血氧会开始下降。
运气好的人会像陈少熙一样,在一场高热后突然痊愈。运气不好的人,血氧会持续下降,最后身体内的各种系统会因为缺氧而崩溃。
被困在营区的赵一博,只有实验室设备,只能记录病情数据和检验血液的各项初级指标。
赵一博不停的向国内汇报已现有情况,咨询自己所有可能认识的防疫学专家。
联系学长时,他已经连续低烧一周。
初期只是有些头晕,随着缺氧加剧,他的记忆力开始下降,甚至影响到视力。
他对自己的身体没有什么自信,现在唯一一个痊愈后恢复正常工作的是陈少熙——在去年高烧到40度的时候还拿了体能第一。
缺氧的症状,让他的梦境也变得光怪陆离。
他时常回到那年的武汉,穿着防护服,时时刻刻提醒自己用力呼吸。
年轻的恋人之间隔着一道玻璃门,每天只有10分钟的时间交流。
"快了,我这里今天出院了两个。"
"重症这边也有好转,看来抗生素是有用的。"
"只要管理制度完善了。一定都能解决的。"
"一定。"
画面又转到乌维拉的民营,虚弱的母亲抱着发烧的孩子。祈求挖到树皮的村民可以分一些给她。
临时的诊疗帐篷里,营养不良的孕妇试图偷走他的生理盐水。
梦里的赵一博想要看清自己的笔记,却无论如何都翻不开下一页。
手机的提示音把他从梦境中拽出,当初那个因为违反纪律被开除的学长,在国内的下午给他打了很久的电话。
"血型匹配就可以了?"赵一博最后确认。
"小白鼠的实验结果看起来是这样的。但是副作用还没有临床验证。最好控制用量。"
医疗室的操作间,屋顶的霉斑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蔓延。
"少熙,谢谢你配合。"采血后,赵一博帮忙用医用棉球摁住少年的针孔。
"我来帮你。"何浩楠冲过来,一屁股挤开医生,伸手死死摁住陈少熙的胳膊。
陈少熙龇牙咧嘴,看着满脸写着"不要碰赵一博"的飞行员,有些羡慕他的坦诚。
赵一博交代两句后回到实验室。打开自己从营区带来血红素复配液基质液。注入陈少熙的静脉血。
这项技术从来没有得到过权威机构的认可,却在铁人三项运动员中使用多年。
运动员在训练期抽取自身静脉血液,通过复配基质保鲜,在比赛的过程中注射回静脉以增加血液中可输送氧气的红细胞含量。
绕开所有器官和病毒的问题,直接从血红细胞的功能上弥补运动机能的不足。
原本来到东区前,赵一博是准备趁身体状态好的时候,给自己留一些储备血红素的。
但是误食了果子而食物中毒,最终导致他的电解质平衡被打乱,浓度不符合制备标准。
尖锐的金属刺破淡青色的-静-脉。
暴雨很快就结束了。赵一博想。
留在难民营的培养皿,应该已经有结果了。
现在的他,只要等到雨势稍小,回去就可以拿到那个最终结论。
何浩楠冲进实验室时,赵一博正在提取样本。
"你在陈少熙身上浪费太多时间了。"整个人挡在离心机前。
赵一博不想再和眼前这个小朋友解释,缺氧的症状已经蔓延到心脏,努力的跳动着提醒他偷用别人血液的副作用。
喉间突然一甜,几滴鲜红溅在面罩上。
伴随着耳边的嗡鸣,领口被暴力撕开,露出颈侧针孔快连成一条直线。
TBC.
这章完全没有文学表达。
理科生只想把复杂的设定解释清楚:
🩸=生命力,可以通过特殊的技术转移。
SeeSaw No.1
《薄荷忍冬》姐妹篇,85,HE,又名小狗追妻记。
————
其实回头看那个节点。人生中最困难的日子已经过去。可我当时还不知道。
很久很久以后,赵一博才想起他第一次见何浩楠的情形。
飞行员体检现场,嘈杂但听不清内容,混杂着几百个男人的荷尔蒙,浑浊又烦躁。
赵一博被科室大姐用一顿麦当劳收买,坐在兰氏环形视力表比比划划。
“身高183,体重72,视力左右眼0.8。”赵一博的声音温和的和书记员报备。
"你叫刘芳华?"一道软侬的声音在头顶飘过,男生拿着鉴定结果上的签名问赵一博。
"我不能叫刘芳华?"赵一博坐着,抬头盯着那人。
"没有...
《薄荷忍冬》姐妹篇,85,HE,又名小狗追妻记。
————
其实回头看那个节点。人生中最困难的日子已经过去。可我当时还不知道。
很久很久以后,赵一博才想起他第一次见何浩楠的情形。
飞行员体检现场,嘈杂但听不清内容,混杂着几百个男人的荷尔蒙,浑浊又烦躁。
赵一博被科室大姐用一顿麦当劳收买,坐在兰氏环形视力表比比划划。
“身高183,体重72,视力左右眼0.8。”赵一博的声音温和的和书记员报备。
"你叫刘芳华?"一道软侬的声音在头顶飘过,男生拿着鉴定结果上的签名问赵一博。
"我不能叫刘芳华?"赵一博坐着,抬头盯着那人。
"没有没有。"何浩楠嘴里嘟囔着离开。
赵一博暗自松口气,这是个胆大心细的。
军校生每年来招飞的少,下午三点半,赵一博提交了最后的检查表,站在体检中心后门抽烟。
"刘大夫。"何浩楠凑过来。
"哦?"赵一博看着这个稍微有点印象的小孩,"怎么了?"
"我手机丢了,你能借我手机打个电话吗?"
赵一博收回对他胆大心细的评估:"大概掉哪里了知道吗?"
何浩楠摇摇头。接过赵一博的手机,打了很久很久没人接。
"我再进去找找。"何浩楠实在有些不好意思,挠挠头要走。
"估计掉更衣室了。"赵一博按灭了烟头,"走吧,我带你去。"
当晚,赵一博收到一个"缙云何少"的好友申请时,被鬼火少年的头像土得笑了一下。
"怎么?"恋人在拼乐高,抬头看了一眼沙发上笑出声的一博。
"没什么。"拍了一张男孩认真拼乐高的侧脸,放在朋友圈封面上。
真正意义上的认识何浩楠,是在苏丹达尔富尔的维和行动上。
Z国第一次在维和行动中启用直升机进行伤员运输。
飞机上的红旗在风中摇曳,伴随着螺旋桨旋转的巨大轰鸣和把人掀飞的气浪,直-A8停在急诊中心四楼的平台。直升飞机的驾驶员锁定引擎后急匆匆地从驾驶室跳下,抖了抖身上的土,走到饮水机旁接了一大桶水。
连续三天在急诊抢救的赵一博眼前有点发黑,正在休息室给自己推血红素复配液。窗户外看见有人向他挥手。
逆着光,只能看见长腿长手的身形。他咧开嘴摆出职业微笑示意。
"去休息一下。"导师在消毒区看着憔悴的赵一博。
"没关系,老师,我刚补液了。"赵一博低头认真的带着无菌手套。口罩遮住大半张脸,只剩下一双好看的眼睛,低头执着在手上的工具检查。
"赵一博同志,你是一名职业医师,我确信你全面了解血红素的副作用。"中年男人严肃的声压透露着不可忽视的威严,眉间的川字纹刀刻斧凿。
"老师,我了解的。"
再次从手术区出来的时候,外面的月亮升起又落下。天边透着灿烂的朝霞。
"还有半个月,就能交接了。"和赵一博一起熬大夜的护士小姐姐递给他统一配发的早餐,"回国了有什么计划?
"我不回国,直接去刚果。"赵一博机械地嚼着手里的热狗。
小姐姐长长地哦了一声。没有继续接话。
"不是被迫的,我只是觉得维和更有意义。"赵一博体贴解释。
小姐姐配合地笑了笑,一脸你都这么说了我还能说什么。
"刘医生?"何浩楠凑近两人吃饭的桌子,"这么巧呀,我还以为是我看错了。"
赵一博抬头看说话的人,肩上扛着空军的标识,"额,我姓赵。"
"哦哦?"何浩楠拉开旁边的凳子,一屁股坐下去,"赵医生,我左腿昨天崴了一下,你能不能帮我看看。"
说着撩起自己的裤腿,露出精瘦的小腿,脚踝处有些肿。
赵一博看一眼,过夜后也没有很严重,冰敷一下就行。可手上冰袋很宝贵。
"这么严重吗?"赵一博摆出一脸关切,"等下得用凉水反复冲才行。"
何浩楠听得认真,眼睛就没离开赵一博的脸。"大夫,你那有云南白药吗?我感觉我得上点药。"
"我手里的用完了,等会去药库找找。"无视护士吃瓜的表情,赵医生脸上挂着敷衍的认真。
"那走吧,我看你吃完了。"
护士姐姐笑出了声。
在赵一博二十几年的人生中,经历过太多类似的搭讪。所以他很擅长委婉地拒绝。
反正交接过后就再也见不到了,没必要搞得大家不愉快。
空军嘛,离他远远的。
赵一博仔细盘算。笑得很体面。
半年后,刚果金首都金沙萨野战医院,年轻的飞行员倚着门框,护目镜倒映着非洲紫红色的晚霞。
"报告,领防疟药。"
赵一博体面的笑容彻底消失。
诊疗室的紫外线灯管嗡嗡作响。他抓着周骏进了里面的小房间。
"刚来那个飞行员,刚果没有飞行编队,怎么可能来这?"漂亮的脸蛋鲜有的裂开。
周骏咧咧嘴,仔细打量赵一博的脸,好像第一天认识他一样,"我可算知道他为啥一来就吵着要来医院了。"
"别废话了行吗。"赵一博眉头锁紧。
周骏:"这,可能是爱情的力量吧…"换来赵一博刀锋一样的眼神。
周骏见好就收:"他有无人机驾驶证,空军只要报就免试。"
"而且我前段时间跟老黑他们租了一台直升机。正好他能飞。"周骏一脸十拿九稳的得意。
赵一博心里的白眼差点上天。可是让你俩凑一起了。
刚果金的夜晚没有路灯,白日丰茂的水草只剩下轮廓模糊的剪影。树木的枝干在微风中轻轻摇曳,发出沙沙的响声。
"我擦,你咋还不睡。"舍友起夜,看见坐在下铺一声不响的赵一博,吓了一跳。
"就睡了。"赵一博把脸砸进枕头。
这人为什么会申请来这的,他大概明白的。
不是好兆头。
月光洒在大地上,给草原披上了一层银白色的轻纱。远处的河流在月光下闪烁着微光,仿佛一条蜿蜒的银蛇,静静地流淌着。
赵一博同志,你一向不是个好运气的人。
TBC.
最近灵感大爆发,开始包新饺子。
原本想搞个一发完,越写越多,哈哈
薄荷忍冬 No.9
为了过审改了一些地名,审核大大我超听话的。
————————
夜幕低垂,大地被一层薄薄的雾气笼罩,仿佛给这片战场披上了一层神秘的面纱。远处,隐约传来引擎的轰鸣声,那是装甲车队正在悄然推进。几辆坦克像潜行的巨兽,厚重的履带碾压在碎石和泥土上,发出沉闷的“嘎吱”声,仿佛是大地的脉搏在沉重地跳动。
"有点师出同门那味了。" 陈少熙看着乌gan达进驻的部队,整齐划一的步伐想起自己老班长之前训练自己的样子。
赵小童低头调试着设备,和首都确认最后信号延迟。
"你怎么不跟大部队去维护撤侨?"
陈少熙摇摇头。
2月16日上午,M23进入南基伍省首...
为了过审改了一些地名,审核大大我超听话的。
————————
夜幕低垂,大地被一层薄薄的雾气笼罩,仿佛给这片战场披上了一层神秘的面纱。远处,隐约传来引擎的轰鸣声,那是装甲车队正在悄然推进。几辆坦克像潜行的巨兽,厚重的履带碾压在碎石和泥土上,发出沉闷的“嘎吱”声,仿佛是大地的脉搏在沉重地跳动。
"有点师出同门那味了。" 陈少熙看着乌gan达进驻的部队,整齐划一的步伐想起自己老班长之前训练自己的样子。
赵小童低头调试着设备,和首都确认最后信号延迟。
"你怎么不跟大部队去维护撤侨?"
陈少熙摇摇头。
2月16日上午,M23进入南基伍省首辅布卡武,占领了多出要地,刚政府军队几乎没有任何抵抗便撤退。
从巴黎和谈到一带一路,从东京审判到北京宣言。国人从没忘记历史,但陈少熙作为年轻一代,真正面对轰鸣炮火,还是感觉不真实。
蒋敦豪同意他们来,因为这里更安全。乌gan达是第三方援助国家,部队只是在布尼亚驻场,轻易不会交火。
王一珩紧紧捏着配枪,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实弹让他控制不住地兴奋。在靶场反复训练的肌肉记忆颤抖着叫嚣。
现场连线开始。
"好的,主持人你好,我是央视记者赵小童,现在我们为大家展示的是第一批乌gan达国防军UPDF进驻刚果金伊图里省首府布尼亚的实时画面。可以看到…"
王一珩看着央视的工作团队工作。突然开口说了一句:"我觉得他好牛逼啊。"
陈少熙扭头:"他和大哥谁比较牛逼?"
"大哥。"绝对的政治正确。
"你偷偷说,我不告诉大哥。"
"那…童哥吧,毕竟你都在模仿他。"王一珩捏捏配枪的背带。
"我模仿?"
"你以前肯定不出这种任务,就跟鹭哥在菜地里。"王一珩咬着指甲。"童哥来了之后,你现在出的都是外勤。说话都开始带梗了。"
陈少熙愣住。
诚如王一珩所说,他确实很久没去喂羊喂狗了。上周在难民区,现在又上了前线。
陈少熙想了半天,找不到自己行动转变的真正原因,难道是因为李耕耘?
不可能,如果是因为李耕耘,他应该讨厌赵小童。可他讨厌不起来。
"其实我师傅也佩服牛逼的人。"王一珩看陈少熙眉毛都快打架了。"何浩楠都被按住跟我们一起干活了,童哥绝对是这个。"伸出大拇指。
为什么。
陈少熙思考着这个问题。突然感觉快要摸到那个自己一直以来寻找的答案。
"走了少熙。"赵小童打断了他的思绪
"我有问题想问你。"陈少熙说。
"回车上说。"赵小童招招手。
基地后勤区,运输车辆来来往往,忙碌不停。仓库里堆满各种物资,从弹药、食品到医疗用品,虽比不上自己家里,但看得出乌干达是把家底掏出来了。
"如果我们不护送你,你还要来布尼亚吗。"陈少熙上车后问道。
"要的,这是我的工作。"赵小童拧着车钥匙启动直播车。
"你不怕死?"
"怕。"
"怕也要来?"
"我必须这么做,我不想自己后悔。"
陈少熙明白一个道理。
李耕耘这么喜欢眼前这个人,并不是他的长相身材或社会地位。
禁足期间违纪要写检查,赵一博去难民区要有人护送,直播车的设备要完整交付。
李耕耘追求的是绝对正确。
无论他陈少熙认可与否,李耕耘一直在做自己认为对的事情。
陈少熙对李耕耘的有些做法迷惑,是因为他看到的一直是复印件。
而今天,他看到了原件。
"怎么才能像你一样,一直做正确的事?"陈少熙锲而不舍地追问。
赵小童一边开车,一边歪着头:"什么叫正确的事?"
"我不知道,我只是知道你很清楚自己在做什么。从来没有浪费时间犹豫过。"
赵小童沉吟半刻,突然问了一个冒犯的问题。
"当年你父亲选择炸毁一座桥隔离感染区。"不同于李耕耘讲述这件事时生硬的语气,赵小童轻柔地问他。"他救下了整个东部战区,你觉得他做得对吗?
"对。"
"可是耕耘的爸爸没有来得及撤离,牺牲在了桥那边,你仍然觉得这样是对的吗?"
陈少熙不再回答。
"其实依然是对的,我和他讨论过这个问题,他说他尊重你父亲的选择。这是最高意志。"赵小童解释。从包里拿了一块薄荷糖给陈少熙。"他只是个人情感上没有办法和你正常的交流。"
"少熙,其实你一直知道什么是正确的事情。"
"可是我很懦弱,知道是正确的也做不到。"
"那是因为你在保护自己,勇敢本来就是一件反人性的事。"
"那你为什么能做到?"陈少熙问。
"我也有懦弱的时候,但是我会客观地看待。"
"我不懂。"
"你怕死吗。"
"不怕。"
赵小童点点头:"生死这方面,你比我勇敢。我很怕死。也怕别人死。所以我做事的动力是恐惧。"他指了指路过的废弃弹药箱子,"战争就是在抢夺资源,根本上是对失去资源的恐惧。所以我要来,避免我害怕的事发生。"
陈少熙脑子嗡嗡,没想到赵小童会这么说。
赵小童见他不语,又说:"其实你比我勇敢,我做事的动力都源于恐惧,而你做事的动力是因为爱。"
这个答案完全在陈少熙的意料之外,他摇摇头否认,"我觉得我很自私。"
"你很无私,你从来没有需要对方回馈你什么。"赵小童笑笑,"这是李耕耘告诉我的哦。"
陈少熙坚持否认:"肯定不是无私,如果是无私的话,我应该对每个人都是平等的。"
赵小童解释:"因为你还没有那么强大,可你依然对每一个人都付出了爱。重要的是,即使你现在没有那么强大。你也可以精准的识别出来你身边哪一个人最需要爱。然后不计后果的爱他。"
聊到这里,陈少熙没有办法再接下去。车子刚好开回了营地。
"遵从自己内心就好,少熙。"赵小童解开安全带。拍了拍陈少熙的肩膀。
赵小童没有说那个最需要爱的人是谁。两个心照不宣。
陈少熙没来得及细品赵小童的话,就接到了鹭卓的电话。
何浩楠失联一周,刚刚收到他作战服里的定位信号。
东区的大部分人还在维护撤侨行动,主营区进入升级到最高防守,离信号地点最近的只有少熙和一珩。
电话里还是鹭卓啰嗦着“一定注意安全”,赵小童已经开始穿防弹衣了。
"你要干嘛。"陈少熙质问。
"我也去帮你找找。顺便录点素材。"
"你采访完了?"
"自己人的事更重要。"
一架武装直升机从云层中俯冲而下,机翼两侧的火箭巢喷吐出一团团炽热的火焰,数十枚火箭弹呼啸着射向地面。
"真他妈刺激啊…"陈少熙看着远处已经烧红了的半边天,脚下一步也没停下。
何浩楠的定位器重启后显示在这个不知道谁临时搭建的集中营,眼下已经完全撤离,匆忙的留下很多帐篷和一些奇怪的保温箱以及医疗设备。
赵小童的手电筒仔细扫过这些物品。
"这不可能"眉头紧锁。"不可能…"
"什么不可能?"陈少熙看不清他的脸,只听见一向沉稳的赵小童声音颤抖得不似平时。
赵小童全身颤抖地抓住少熙,启动胸前的GoPro。
"少熙,这里可能是器官摘取的操作区。"
"他们疯了吗!?"蒋敦豪在对讲机那头几乎完全失控。"活取器官?!绑架军人?丧心病狂!"
"我们在收集证据,这里应该是有突发情况,撤离的很匆忙。"冷静后的赵小童和蒋敦豪描述。"我没办法把这些证据全部带走,只能保存视频。"
"一定要注意安全,把证据链带回来。"蒋敦豪勉强说完最后一句话,切断了对讲信号。
远方的的火力对决停止了,整片泛滥平原都回荡着陶笛般的鸣叫,声波震碎了水塘表面漂浮的赭石色铁氧化物薄膜。
"我去找找小何,他把定位器丢在这里,一定是想告诉我们什么。"陈少熙不知道是因为麻了,还是在自我安慰。"应该不是无差别攻击,只要小何给出身份应该就不会动他,你先收集证据。"
战争固然可怕,发国难财的人却让人不寒而栗。
陈少熙向丛林深处继续巡视,突然,手里的IED探测仪发出催命般的蜂鸣。
改装的老式手雷,拼接上简易的定时装置,表盘指针已然逼近红线。
陈少熙转身看着寻声而来的人。
草。
那个记者,一定要把证据带回去。
我也算是毫不犹豫做了一件,正确的事情。
TBC.
为了这碟醋包了一大锅饺子。
下章收尾之后我重新改改前面几章,自己重新读过之后觉得很晦涩,可能是背景交代的不清晰。
薄荷忍冬 No.8
"1994年卢旺达大屠杀引发的难民危机以来,刚果金东部地区局势持续动荡。
长期的战乱导致刚果金的基础设施被严重破坏,医疗和教育体系几近崩溃,大量土地荒芜,粮食短缺问题日益严重。尽管刚果金拥有丰富的自然资源,但普通民众却生活在极度贫困和不安定的状态中。
为此,联合国发起人道主义响应计划,包括治疗急性营养不良儿童,提供饮用水安全,应对疫情爆发等。中国积极响应计划,同时帮助当地完成基础设施建设,维护地区和平稳定。"
指挥部会议室,蒋敦豪带着工程教官李耕耘,还有替班长开会的陈少熙围坐在一张方桌前。
赵小童提出需要一辆车。
"我尽量精简,车里需要支持隔音功能改装,...
"1994年卢旺达大屠杀引发的难民危机以来,刚果金东部地区局势持续动荡。
长期的战乱导致刚果金的基础设施被严重破坏,医疗和教育体系几近崩溃,大量土地荒芜,粮食短缺问题日益严重。尽管刚果金拥有丰富的自然资源,但普通民众却生活在极度贫困和不安定的状态中。
为此,联合国发起人道主义响应计划,包括治疗急性营养不良儿童,提供饮用水安全,应对疫情爆发等。中国积极响应计划,同时帮助当地完成基础设施建设,维护地区和平稳定。"
指挥部会议室,蒋敦豪带着工程教官李耕耘,还有替班长开会的陈少熙围坐在一张方桌前。
赵小童提出需要一辆车。
"我尽量精简,车里需要支持隔音功能改装,车顶预留可拆卸式天线支架,同时支持外接电源及逆变器。"
陈少熙捏扁了维 C 盒:"你不如让我们去抢台武装押运车?"
赵小童看着平板电脑上没有提及的一长串设备名。
"很困难?"歪着头询问左手边的李耕耘。
李耕耘在一个陈少熙从没见过的本子上,捏着铅笔头写写画画,好像张飞绣花。
舌头在嘴里撵过一圈:"能解决。"
蒋敦豪听见这句承诺,暗自松了口气。很懂眼色地把红温的陈少熙和赵小童隔开。
"你后面要是有其他问题,我让鹭卓配合你们。"
"不用,"陈少熙腾地站起身,"我也能配合,大哥。"
作为营部唯一的飞行员,何浩楠常驻首都机场的营部观测站,日常工作直接汇报给周骏。
听说"那个和李耕耘很熟的"央视记者走访东区,何浩楠专门借着运送物资的名义跟来看热闹。
太阳毒辣,陈少熙和王一珩蹲在一辆福特E350车顶研究怎么外接手脚架。
"啧啧啧,还是大记者厉害。侦察兵都变工兵咯。"小狗嘴上开着嘲讽。长腿一撑,坐在机盖上。
下一秒就跳下来。
烫。
"不会说话就闭嘴。"陈少熙一股邪火正没地方发。
何浩楠才不知道闭嘴:"你说你折腾这么长时间,李耕耘他们感谢你吗?"
几个月前陈少熙嘲讽的话如数奉还,可给小狗爽得不行。
正在量尺的陈少熙突然反应过来:"你个舔狗不在营部好好呆着,来东区干嘛?"
赵小童抱着六十斤的设备走近,听见两个小朋友在激情对线。
"这位帅哥,你现在不忙吧?"客气的询问。
何浩楠看了眼他胸前的工作证。
这就是"那个和我师傅很熟但是和陈少熙关系有点紧张的"央视记者。
这人比自己想象的高,还壮。
奈何帅哥一词着实取悦了他。
"我要调试直播设备,你帮我看下最后的输出是不是音画同步。"
小狗秒变直播助理。
央视的直播和陈少熙认知里的"三二一上链接"一点也不一样。
三个月前人满为患的乌维拉难民区,已经闻不到多少活人的气息。
成群的乌鸦如乌云般聚集,发出刺耳而嘈杂的叫声。给这片本就灰暗的区域蒙上了一层更加沉重的阴影。
陈少熙看着眼前的景象,一个月前,他绞尽脑汁想要爬进这里。
印象中高耸的铁丝网,犹如一把利刃,将相同的生命以国家的名义切割开。
"除了我们的人定期来维护基础设施,这里是三不管地带。"李耕耘一边开车,一边向赵小童介绍。
直播车走过主街,很多门口摆着黑色长条布袋。两个中年男人拉着生锈的手推车逐家收集。
赵小童的镜头精准扫过袋子上的中国援助标识。
"联合国的救援人员主要聚集在卢本巴希,那边媒体关注多,热度更高。"赵小童的镜头随着直播车的移动缓缓记录着乌维拉难民营的每一个细节,"如果没有你们坚持,我也会从那里开始。"
最新版本的全息影像镜头,刻录着这个区域最真实的情况。
一个袋子只拉到一半,搬运中,一只苍老的手露出,掌心中墨水纹的莲花已经模糊。
拉住陈少熙道谢的老人,终究没有熬过漫长的雨季。
任何事情只要界定不清晰,便是弱者吃亏。
央视的镜头伸到了乌维拉镇,联合国的救援即刻就到了。
车队被迫开进难民区时,全球热搜前十被" ChinaVaccineGate "制霸。
中国的医疗研发团队,从金银花中提取了抑制病毒侵害人体免疫系统的有效成分,结合已有的活性免疫细胞特性,研发了专项疫苗。并在三个月内高效完成了临床试验和批量生产。
第一批疫苗抵达刚果金首都金沙萨时,各个武装部落的负责人罕见的聚集在一起。共同商议疫苗的分配问题。
"开什么玩笑,我们的疫苗自己用,和他们有啥关系。"卫星电话那一端还是周骏玩世不恭的语气。"你先报内部数据,我看批多少过去。"
"重装押运吗?"蒋敦豪打开内部物资管理系统。
"路线时间都公开的,全世界现在都盯着这些宝贝儿,只要鹭卓不把车开沟里就没事。"
"我觉得你对我的班长有一些偏见。"蒋敦豪语气十分郑重。
"我承认我有一点…但是,三等功我给他报上去了。"
"那行吧,"蒋敦豪推了推眼镜,"我可以忍。"
直播还是固定的线路,只是多出一些全副武装的白人在难民区的通道抽姻。
"雇佣兵。"李耕耘扫了一眼,"看来他们不会派正规部队来了。"
"我不明白,你们前期那么辛苦,他们现在来了,就这样肆无忌惮的霸占?"陈少熙眉头紧锁。
难民区的净水器系统,李耕耘反复调试了半个月,现在被联合国的负责人霸占着,只有固定时间才可以排队取水。美其名曰,合理分配。
"没关系,"李耕耘难得安抚着年轻的战士,"重要的是有帮助到难民。"
陈少熙不理解,他与那些雇佣兵远远对视,试图表达自己的不满。
男人们谈笑间,对着两人吹出长长的口哨。
没经历过这些的少年懵了一下。
这算骚扰吧?
我特么被老外调戏了?
少年要去理论清楚,被李耕耘拦住。
"注意国家形象。"
陈少熙低头,看着死死禁锢住自己的大手,又抬头直视那双好看的眼睛。
从嘲讽陈少熙那天算起,何浩楠被扣在东区大半个月了。
皱巴巴小狗偷偷发消息问周骏什么时候可以归队,得到的回复只有"配合记者工作。"。
事实上,国内已经把周骏的电话线打爆了,而失踪的事却是赵小童透露给大家的。
联合国派出的巡逻卫兵,也就是调戏陈少熙的那些雇佣兵,在过去半个月里连续失踪,发言人明里暗里想甩锅给Z方。
赵小童最近布置的监控系统,清晰地记录了受害人的行动路线。
赵小童连续发了几篇稿子回国,用监控记录证明巡逻卫兵都是正常离开,不存在被Z方部队扣押的可能。
半个月里,所有的零零后排排坐在电脑前,一帧一帧的解析监控视频。
"肯定有更简单的办法!" 王一珩锲而不舍的试图优化查找方式。
"我为什么要来看这个,有你们两个牛马难道还不够吗。"何浩楠悔不当初。
"这时候就别说这种伤感情的话了。"陈少熙把烟头按灭在烟盒里。
只要努力就能完成的任务,多麻烦都可以接受。
视频证据上传云端后,母带还需要送回金沙萨。
何浩楠要回营部的心九头牛都拉不回。
"马上快回国了,回去一起撸串。"虽然没有一丝不舍,临走时还是发出了炫饭邀请。
"行啊,到时候来内蒙,肉管够。"小卷毛挥挥手,认真许下承诺。
陈少熙在旁边欲言又止,最后挺直脊梁,右手抬起,向对方行了一个标准的军礼。
何浩楠笑了笑,潇洒回礼,脚下油门轰得飞起。
终于解脱了,汪!
多年后,王一珩站在自家门口,目送何浩楠驾驶吉普车渐行渐远。
车子的轮胎在干燥的土路上碾过,扬起一片尘土,那尘埃在阳光下翻滚、飘荡,仿佛被时光唤醒的记忆碎片。
TBC.
划线句子是从AI对刚果金的介绍里摘抄出来的。
在可读性和表达欲里挣扎了很久。
快收尾了,准备暴露出我的嘴脸。
薄荷忍冬 No.6
刚果金的雨季尾声是一场盛大而潮湿的告别仪式。
晨雾裹着消毒水气味钻进鼻腔时,陈少熙正蹲在狗舍前拌鸡肝粥。
红包突然顶翻搪瓷盆,米粥泼在一珩涂鸦的"军犬专用"的帆布上,几块暗红斑迹在布料上晕染开来。
"鹭哥说今天不用喂羊了。"
王一珩抱着医疗箱冲过来,牛仔外套沾着医用酒精的痕迹。
"炊事班最后那个大哥沦陷了,整个院子都要消杀。"
少年脖子上新换的N95口罩勒痕泛着红,说话时带着闷闷的气声。
“那晴天和红包怎么办?”
“这病毒对动物没影响,放出去打野。”王一珩想起什么似的,在工装裤兜里摸了半天,拿出两块薄荷糖。
“吃饱就...
刚果金的雨季尾声是一场盛大而潮湿的告别仪式。
晨雾裹着消毒水气味钻进鼻腔时,陈少熙正蹲在狗舍前拌鸡肝粥。
红包突然顶翻搪瓷盆,米粥泼在一珩涂鸦的"军犬专用"的帆布上,几块暗红斑迹在布料上晕染开来。
"鹭哥说今天不用喂羊了。"
王一珩抱着医疗箱冲过来,牛仔外套沾着医用酒精的痕迹。
"炊事班最后那个大哥沦陷了,整个院子都要消杀。"
少年脖子上新换的N95口罩勒痕泛着红,说话时带着闷闷的气声。
“那晴天和红包怎么办?”
“这病毒对动物没影响,放出去打野。”王一珩想起什么似的,在工装裤兜里摸了半天,拿出两块薄荷糖。
“吃饱就回家了,我老家都这么养的。倒是你,搬东西记得含块糖。”
炊事班的蒸笼开始嘎吱作响。陈少熙掀开盖子的瞬间,热浪裹着异常的霉菌味扑面而来。
王一珩隔着口罩哕了半天,丢下一句晚上要是吃这个我也去打野。
陈少熙找出第三袋看起来没有花花绿绿的大米放进锅里淘洗。
炊事班全员沦陷,全军上下还没被传染的都忙的脚打后脑勺。留他这个没好利索的前病号在后勤打杂。
鹭卓累的受不了,拉着陈少熙给他看自己嘴里的溃疡,哭诉想吃杠子馍。
"我一个西北人上哪给你整河南面食。"
眼看鹭卓又哀嚎着扯开自己的口腔溃疡。陈少熙按住他说行行行。
最新的物资到达上级补给点,没人手运回。
运输队仅存的几名司机——还没烧糊涂的,每天在机场和各种清关的医疗设备搏斗。
食品嘛,靠着地里的酸橘子和压缩饼干凑合着。
最后还是蒋营太饿,自己亲自开车领回来一车物资。
"只有一车?"王一珩觉得这波少的可怜。
"一车不是组织的极限,是大哥的极限。"鹭卓吹了吹保温杯里的金银花碎屑,抿了一小口热水。"如果耕耘没进隔离区,说不定能搬个三五车回来。"
何浩楠就是在这时踹开厨房铁门的。
青年作战服外面是套着浸湿消毒液的防护服,枪套上缠着褪色的体温计。
"金银花。"他扯住王一珩的后领,少年脖颈的口罩勒痕加重,"赵一博血氧掉到90了。"
王一珩倒退着失去重心,被陈少熙拉住。
“金银花只对轻症管用。”陈少熙解释。
小狗不管,只是一味接水。
“啧啧,你说你折腾这么长时间,他有那么一点感动没?”陈少熙把灶台让给他,嘴上却没让。
“不用你管。”小狗低头烧水。
“他手机屏保可是别人,我作为好兄弟,劝你早日回头呢。”陈少熙剥了一颗薄荷糖扔进嘴里。
“那就等他活着出来。亲口跟我说。”何浩楠把金银花撒到锅里。
防护服袖口露出的皮肤泛着不正常的潮红,何浩楠无论如何也不肯脱,紧紧盯着玻璃瓶里的金银花茶,不知道从哪个格子翻出了冰糖,狠狠撒了一把。
“你要齁死他?” 陈少熙忍不住嘴一句。
“但凡他赵一博要是能喝进去一口,就算我没白煮。 ”
氤氲向上翻腾,盖住了小狗的眼神。
难民营的消息不难了解。
医疗站断电那晚,赵一博把最后两盒瑞德西韦推进孕妇的静脉。
陈少熙的虎口被铁丝网锈蚀处刮出血痕时,月光恰好照亮医疗区集装箱缝隙间堆积的针管。
那些本该装着地塞米松的玻璃瓶碎成蓝绿色残渣,在月光下像某种变异生物的鳞片。
"你想让整个军区变成焚尸炉?"鹭卓的声音第一次透出了金属摩擦般的沙哑。
巡逻队长满身酒精味地将他按进泥潭:"再往前半步,你就得穿三个月纸尿裤隔离。"
要不是跑得快,就让这小子翻进去了。
鹭卓后怕,按住陈少熙的双手控制不住地颤抖。
"你知道赵一博的血氧饱和度今早降到多少了吗?"陈少熙突然翻转手腕,精准反制鹭卓。
"87%的时候,他还在抢救孕妇,而你偷藏阿奇霉素,就为了给地方军送去?"
自己的班长每天做什么,不难知道。
陈少熙不理解。
一博救了鹭卓那么多次,现在在里面拼命,而他呢,拿药品做交易?
陈少熙膝盖抵住鹭卓肋骨,两个人挣扎中,防弹衣里掉出一封发黄的请愿书。
纸上签满歪歪扭扭的中文名,最新墨迹写着"自愿参加"。
后赶来的巡逻卫兵控制住了陈少熙,鹭卓捡起发黄的纸。
"这是上面的指令。"
陈少熙看着自己的班长,嗤笑。
"鹭卓,你就是蒋敦豪的狗。"
汗水浸透迷彩服时,陈少熙在指挥车后截住了蒋敦豪。
维和队长刚从隔离区出来,正在焚烧带血迹的防护服,火堆里翻卷着2020年武汉的疫情简报。
"为什么我不能去隔离区?"他故意踩住半张未燃尽的CT片,赵一博的名字在灰烬里蜷缩成问号。
蒋敦豪转动着无名指上的铜戒。
“你们都有别的任务。小何,一珩都是。"
陈少熙不接受这个答案。拦着蒋敦豪不走。
看着眼前的少年,中校不禁叹了口气。
鹭卓的吉普车穿过维和区时,陈少熙正盯着通讯塔发呆。
随着距离缩进,加密频道里传来黑市交易的电流声。
他听到鹭卓用塑料俄语说"连花清瘟换制氧机"。
“你每天出门,就是在忙这个?”
鹭卓低头摆弄手里的仪器,敲敲打打,终于启动了无人机监控系统。
"看清楚。"鹭卓指向监控屏,示意陈少熙。
三百多个红点正在地图移动,每个都代表体温超38.5度的难民。
“你确定要进入到这个区域里?”鹭卓指着为数不多的小蓝点。
“你进去能改变什么?”鹭卓敲敲左上角那个远离人群的蓝点,又指了指车窗外。“像他一样?”
难民营的西北方向,离信号塔最近,陈少熙坐在车里就能看见那个蓝点是谁。
赵一博独自站在焚化炉边——医生正把需要处理的医用废料扔进火堆。
和防护服一起焚烧的,还有那张一直贴在工作笔记扉页上的照片。
年轻的医生,强撑着最后一口气处理自己的私人物品。
火焰突然蹿起半米高,吞噬了照片上穿防护服的清瘦身影——他在武汉抗疫时牺牲的恋人。
何浩楠的狙击镜反光刺痛了陈少熙的眼睛。
青年站在禁区外的瞭望塔上,枪口随着赵一博移动的轨迹画出警戒线。
更远处的净水区,李耕耘正把缠着绷带的手伸进过滤泵检修口,绷带边缘露出烫伤的水泡。
被鹭卓带回到营地时,消杀工作已经结束。
陈少熙摸到裤袋里融化的巧克力。那是今早蒋敦豪带回的物资,现在化作粘稠的液体。
"他们咋样了?"王一珩不知何时蹲在墙头,指尖转着枚子弹壳做的简易温度计。
"看不见,离得太远了。"
王一珩撇嘴,"倔驴。"
"谁?"
"都是。"
陈少熙刚要上手,王一珩一个灵活闪现。
"你知道我师傅为什么要去前线吗?"
小卷毛拿起消毒喷壶,对着陈少熙从头到脚喷了一遍。
"他父亲就是在刚果牺牲的,为了断后。"
消毒水刺鼻的味道,扎进陈少熙的肺里。
"师傅说如果只有一博一个人的话,很快就会被抛弃。"
"怎么会…"陈少熙下意识反驳,又想起蒋敦豪的种种作为,噤了声。
"是小赵大夫私自越界,进去之后才汇报。大哥知道后才帮他补办的通行证。"
"他是为了救人。"陈少熙说。
"前提是自己要先安全吧。"小卷毛难得皱眉。
看着眼前和小赵大夫倔得不分伯仲的大头驴。
"鹭哥为了捞他,这半个月都在和当地武装沟通。还有小何,都快住在哨岗了。"
卫星电话再次传来忙音时,陈少熙正和王一珩在信号塔旁边偷接线路。
他听到赵一博说"取决于上级的选择",紧接着是小何抢过话筒咕噜咕噜。
"说啥呢?"小卷毛凑过来也想听。
"就一句,我也没听懂。"
"你不如直接问。"王一珩把陈少熙推向指挥车,自己一溜烟的跑了。
蒋敦豪的瞳孔映着血丝,那是连续熬夜的后遗症。
"问啥?"虽然眼睛快瞎了,但耳朵还能用。
陈少熙还在想办法狡辩,蒋敦豪打开了另一个电脑。
"赵一博现在情况比之前稳定,李耕耘在照顾他。"
蒋敦豪键盘敲的噼里啪啦,时不时的接听几个电话。
"哦……好的,那你先忙。"陈少熙想跑。
"少熙。"蒋敦豪叫住他。
"上次麻烦你考虑的事情。一点回旋的余地都没有吗?"
陈少熙扣手。看着自己鞋上沾的泥巴。
"我还有个问题。"
"你说说看。"
蒋敦豪停下手里的动作,递给他一支兰州。
"这么说来。你能跟我一起喂狗,还得感谢你爸了。"
王一珩的子弹壳温度计被护士"抢"走了,还被安排掰了一下午的安珀瓶。
甩了甩快没知觉的手,往狗粮里加了点维生素——吃剩下的橘子皮。
"嗯,我体能第一,但是政审没过。"
"因为你爸?"
"嗯,这边怕我出事,没办法交代。"
王一珩啧啧两声,把红包的饭盆放进狗笼子。
"他们没想到你爸居然支持你来。"
陈少熙捏着那只兰州。
"我也没想到。"
时间倒回到下午。蒋敦豪蹲在指挥车旁抽烟。
"这个地区的病患数量,远不到升级防疫级别的程度。"蒋敦豪解释。
"等级不提升,国内不会支援。"
赵一博给的数据来看,这种病毒致死率非常高。接近于埃博拉病毒。
"我对你们每个人倾注了太多个人情感。这不是一个指挥官应该有的客观判断。"
客观判断是什么?看着赵一博死在难民营?
陈少熙不能接受。
"一开始就该把你们全封在营里。"蒋敦豪把烟屁股摁熄在地上,像个暴躁老太。"像当年一样,乌维拉那边炸了再说。"
陈少熙看着这个比自己大七岁的中校。感觉自己第一次认识他。
"我都不记得我亲爹长啥样了。"王一珩的声音把陈少熙拉回到狗窝旁边。
"小时候我妈每次提他都哭。我就觉得他是坏人。"
不过我现在的爸爸很好,会做很多好吃的。
"我转业了,也想和我后爸一样开个饭店,专门做手把肉。
陈少熙看着小卷毛。
黢黑的手,因为掰太多安珀瓶,上面布满细小的划痕。
当最后一场暴雨在深夜收住声响,整片赤道雨林便陷入奇异的寂静。
来到刚果金的第十个月,他拨通了第一通卫星电话。
TBC.
小少熙终于跟自己和解了。
内在的成长一直是最难的。
薄荷忍冬 No.5
陈少熙站在医疗室的中间,高大的身影显得房间有些拥挤。
他呆呆看着天花板上摇摇欲坠的霉斑。
赵一博推开了塑料门帘。“久等了。”
军医白大褂下摆沾着种诡异的橙红色粉末,像是某种植物孢子在暗处发光。
"今天最后一管。"赵一博的采血针精准刺入少年的静脉,不锈钢托盘里整整齐齐码着蓝盖真空管。
医疗队的实验室里,何浩楠的枪托砸在折叠床的支架上,震得托盘里的试管叮当作响。
身穿防护服的赵一博无视何浩楠的情绪,径直走向离心机。
"你在他身上浪费太多时间了。"他整个人挡在离心机前,"今天难民那边有四个孩子吐绿水,医疗站连葡萄糖都没有。"...
陈少熙站在医疗室的中间,高大的身影显得房间有些拥挤。
他呆呆看着天花板上摇摇欲坠的霉斑。
赵一博推开了塑料门帘。“久等了。”
军医白大褂下摆沾着种诡异的橙红色粉末,像是某种植物孢子在暗处发光。
"今天最后一管。"赵一博的采血针精准刺入少年的静脉,不锈钢托盘里整整齐齐码着蓝盖真空管。
医疗队的实验室里,何浩楠的枪托砸在折叠床的支架上,震得托盘里的试管叮当作响。
身穿防护服的赵一博无视何浩楠的情绪,径直走向离心机。
"你在他身上浪费太多时间了。"他整个人挡在离心机前,"今天难民那边有四个孩子吐绿水,医疗站连葡萄糖都没有。"
赵一博绕开他,把机器速调到最大,轰鸣声盖过了质问。
何浩楠把医生按在病毒图谱显示屏上:"你在他血液里养蛊呢?"
手里的人忽然剧烈咳嗽,飞溅在防护面罩上的血沫呈现诡异的金属光泽。
何浩楠愣住,想要解他的防护服。赵一博挣扎拒绝。
"他是目前唯一产生抗体的。"
对面已然听不进去任何解释,领口还是被撕开,露出颈侧针孔快连成一条直线。
情绪崩溃的临界点,何浩楠突然松开了抓着赵一博的手。平静地陈述了事实:"你疯了。"
我也疯了。
蒋敦豪掀开无线电屏蔽器,接过鹭卓递过来的螺丝刀。
"联合国卫生署要求我们接管难民营隔离区。"
他摘下夜视镜时,左眼残留着全息地图的蓝光幻视。
“不太行。”鹭卓难得皱眉。"那边非常复杂,三天前,黑市流通出二十箱标着中国援助的氯喹。"
蒋敦豪停下手上的动作,气笑了。
“二十箱?”
鹭卓跟着陪笑,不明所以。
“整个营部只收到五箱。”
李耕耘的子弹穿透菜地围栏时,陈少熙正帮王一珩搬运有机肥。
十几名持长矛的部落青年僵在原地,领头的男人脖子上挂着串森白指骨——其中两枚缺失无名指关节。
赶走了想要来抢菜的本地人,李耕耘准备离开。
陈少熙终于逮到机会,把有机肥一扔,留王一珩一个人龇牙咧嘴。
“李耕耘。”陈少熙试图叫住那个人。
那人好像没听见一样。
“李耕耘,我在叫你。”陈少熙火气明显起来。
“我知道你想问什么。”上尉没有回头,一边走一边顺手除掉地里的杂草。“你应该先去问蒋营。”
陈少熙跟在后面,“我现在不想跟他说话。”
李耕耘停住脚步,回头看了少年一眼。
明明可以听童话故事,非要选恐怖片。
行。
"1998年刚果雨林。"继续边向前走边娓娓道来。"你父亲为给侦察连断后,亲手炸断了补给桥。"
"你知道桥那边还有谁吗?"李耕耘越走越快,胸口起伏。"当年没来得及撤回的伤员。"
他说的每个字都像在剥陈少熙的皮。
“还有第三方援助组织的医疗队。”
残忍的,冷漠的,高高在上的。
"我后来查过,陈将军在军报里写那是必要的牺牲。"
陈少熙没有力气再跟上他。双脚好像生了根,深深扎进了地里。
脚边的一袋肥料突然崩线,发酵的动物内脏滚落在写有"中国援助"的塑料布上。
他想起父亲书柜最深处那个铁盒,里面除了两枚带弹孔的军牌,还有张泛黄的合照。
年轻的男人们互相拥抱着庆祝劫后余生,背后是燃烧的钢架桥。
蒋敦豪的办公室内,昏暗的灯光洒在粗糙的办公桌上,桌上摆着一杯已经凉透的金银花糖水。
陈少熙坐在对面的椅子上,背脊挺直。
"少熙,最近身体还好吗?"蒋敦豪话在嘴里转了几圈,还是硬着头皮开口。"前线任务繁重,我看你脸色不太好,要不要先休息几天?"
"不用,我没事。"
生硬,冷淡。
蒋敦豪微微皱眉,手指轻轻敲击桌面,"这次任务,你感觉怎么样?有没有什么特别的体会?"
"任务就是任务,没什么好说的。"陈少熙的声音依旧没有起伏,目光落在桌角的一摞文件上,仿佛那才是他感兴趣的东西。
蒋敦豪深吸一口气,语气变得更加委婉:"少熙,我知道你心里对我有些不满,但现在的情况确实需要我们团结一致…"
蒋敦豪喝了口杯子里的糖水。
"前线人手不足,如果你能联系一下你父亲…,"
"父亲"两个字一出口,陈少熙的骤然抬头,目光锐利地看向蒋敦豪,让对方生生鲠住后面的说辞。
少年嘴角勾起一丝讥讽:"蒋营长,我父亲的事,其他人是怎么知道的?是不是觉得我这个身份,可以随便拿来利用?"
蒋敦豪摆手解释道:"少熙,你误会了。我从未想过要利用你。我只是觉得现在的情况……"
"不用再说了。"陈少熙再次打断了他的话,"我的身份是我的事,跟任务无关。如果你觉得我不适合留在这里,可以申请调我离开。"
说完,头也不回地走出了办公室。
关门的声音响彻指挥部。
蒋敦豪盯着门良久,端起那杯凉透的糖水一饮而尽。
无人机群掠过难民营的上空,鹭卓终于看清那些患者此刻的卫生情况。
残破的塑料桶被孩子们当成足球踢,表皮滋生的霉菌与红包刨出的垃圾差不多。
昨晚被小朋友嘲讽得半宿没睡着的蒋队长,眼下挂着两个黑眼圈,盯着实时传输画面,把加密通讯器捏得咯吱作响。
"北京还在要求更多临床数据,和当年一样。"
蒋敦豪喃喃自语,又像是在跟鹭卓解释。
"二十年前联合行动,上级也说需要更多数据才批准撤离。"
指挥部内,一碰三晃的临时办公桌上铺满了手绘地图,无线电设备不时发出沙沙的杂音。蒋敦豪站在地图前,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目光却落在站在窗边的李耕耘身上。
李耕耘背对着他,目光透过厚重的防弹玻璃,望向远处的夕阳。
"少熙最近情绪不太稳定,"蒋敦豪开口,声音在安静的指挥部内显得格外清晰。
"他不是工程兵,你应该去找鹭卓。"李耕耘摆出事实 。
"他需要有人去安抚他。"蒋敦豪不演了,语气中带着一丝试探,"尤其是你。"
李耕耘没有回头,只是微微侧了侧脸,心里想肯定就是鹭卓这个恋爱脑能给蒋敦豪出这种馊主意。
真狗。
"这里是战场,"他的声音低沉而平静。
"每个人都有任务,每个人都在随时准备牺牲。"
蒋敦豪皱了皱眉,手指在桌面上敲击的节奏加快了几分。
"你知道我的意思…"
李耕耘终于转过身,目光直视年轻的将领,眼底没有一丝波澜。
"正因为如此,我更不应该去见他。"
他的声音冷硬,像一块无法融化的冰。
"感情只会让人分心,战场上分心的代价,我们谁都付不起。"
指挥部的空气仿佛凝固了,只剩下设备发出的沙沙声。
鹭卓巡逻回来时,发现指挥部的灯还在亮着。
蒋敦豪缩在指挥部的沙发里。
"小赵大夫那边,情况很不好。"鹭卓从未见过蒋敦豪这样颓废,搓着手无所适从。
维和队长浑身散发着高频电波的焦糊味,掌心还攥着半截被烧变形的卫星电话。
"战略指挥课的第一个案例,少熙父亲当年等到批复时,整支侦察连只剩两人存活。"
蒋敦豪点燃一支万宝路,一向自律的他,眼中蓄满了迷茫。
"来刚果后,我做过无数次沙盘推演,做梦都怕同样的事情发生。"
事与愿违。
我还是变成了,卑劣的上位者。
TBC.
一将功成万骨枯。
薄荷忍冬 No.4
雨季把红土地泡成沼泽,李耕耘带着工程队蹚过齐腰的污水时,探雷器突然发出催命般的蜂鸣。
十五米外,颗锈蚀的PMN-2反步兵地雷正在泥浆里仰头狞笑——本该深埋地底的死神被暴雨冲刷得重见天日。
雨季引发的未爆弹位移,工程队上下都忙得不见天日,每日回营的时候都看不出人样。
"第三颗。"王一珩在记录本上划下血红的叉,护目镜里倒映着远处难民营升起的黑烟。
蒋敦豪看着卫生部报上来的变异蚊虫传播疟疾的可能性分析报告,视线悬在医疗物资申请清单上。
"乌维拉镇发现野生金鸡纳树皮,"他摘下沾着羊粪味道的眼镜,对鹭卓说:"你们班护...
雨季把红土地泡成沼泽,李耕耘带着工程队蹚过齐腰的污水时,探雷器突然发出催命般的蜂鸣。
十五米外,颗锈蚀的PMN-2反步兵地雷正在泥浆里仰头狞笑——本该深埋地底的死神被暴雨冲刷得重见天日。
雨季引发的未爆弹位移,工程队上下都忙得不见天日,每日回营的时候都看不出人样。
"第三颗。"王一珩在记录本上划下血红的叉,护目镜里倒映着远处难民营升起的黑烟。
蒋敦豪看着卫生部报上来的变异蚊虫传播疟疾的可能性分析报告,视线悬在医疗物资申请清单上。
"乌维拉镇发现野生金鸡纳树皮,"他摘下沾着羊粪味道的眼镜,对鹭卓说:"你们班护送工程班去采药。"
“陈少熙也去?”鹭卓揉着刚才进门撞到桌角的腿。
蒋敦豪顿了顿。想起小赵大夫之前汇报的情况。
变异伊蚊引发的未知疫情正在扩散。
医疗帐篷外是临时焚化炉里飘出的焚烧尸体的焦臭,比雨季后的闷热更令人窒息。
赵一博的白大褂领口别着一排中性笔,站在陈少熙面前读他的病例数据,"体温37.8℃,淋巴细胞异常。"
他在病历本上打了一个大大的问号,眉头锁得极深,"我汇总了这周新增21例相似症状,死亡17人,剩下三个都是重症。陈少熙,如果不是缺人,我不可能放你出去。"
陈少熙咧咧嘴,"我真好了。"
直升机桨叶声由远及近,何浩楠抱着药箱冲进帐篷时,正撞见小赵军医俯身检查陈少熙的瞳孔。
"营部特供的奎宁!"他把药盒摔在赵一博面前,金属撞击声吓得隔壁昏迷的士兵一抖。瞥了一眼等待检查的陈少熙,"某些人真是命贵。"
赵一博打断他:"注意纪律。"
小狗气焰被迫熄灭,苦着脸咽下几句呜咽。趁着赵一博背对着他狠狠瞪了陈少熙一眼。
陈少熙看了看自己面前毫不知情的赵一博,歪着嘴笑道:“一博,我嗓子有点痛。”
赵一博立刻拿出压舌板,“张嘴啊一下。”
医疗帐篷里冲出一只咬牙切齿的飞行小狗。
刚果金这地方,开车有好处也有坏处。
好处是车少,很难车祸。坏处是动物多,不知道哪个转角就跟野生犀牛来个亲密接触。
暴雨把车窗浇成毛玻璃的质感,陈少熙不想听鹭卓反复絮叨他和老婆的那些琐事,盯着鹭卓锁骨下随呼吸起伏的缝合线出神。那疤痕在湿透的迷彩服下若隐若现,像条钻入血肉的蜈蚣。
泥泞的土路颠簸得像在坐过山车,陈少熙的反胃一阵接着一阵。
指甲抠进内搭袖口磨损处——那里原本描过父亲部队番号,被他用打火机燎成了焦痕。
运输车启动时,他瞥见自己任务书签署的"陈"字。笔锋转折,与父亲批阅军演报告的签章如出一辙。
防弹玻璃蛛网纹里嵌着水滴,在炮火里泛出磷光。
吉普车碾过被泡胀的犀牛尸体,腐肉挤压声盖住了陈少熙骤然加速的心跳。
"打孟良崮那会儿,"安静了不到五分钟的鹭卓开口,战术匕首削着发霉的木薯根,"用的就是这种老式指南针。"
陈少熙猛地攥紧胸前的复古指北针,那是爷爷偷塞给他的。
鹭卓见他这个反应,咧嘴坏笑。
"你还是说你跟嫂子的事吧。"陈少熙不想鹭卓追问自己家人。
"什么嫂子,他比你大,你也叫哥。"鹭卓纠正他。
陈少熙回想了一下拍立得抠脚的像素——心里把"班长老婆"换成了"漂亮的男朋友"。
"怎么呢,你这是什么眼神。"鹭卓突然有点害羞,凑近他咬耳朵:"你总说你跟老头子们一样不懂流行文化,可你盯着老三的眼神——"
陈少熙猛然抬头喝止:"闭嘴!"
后视镜里映出他通红的耳尖——和六岁那年被父亲当众训斥时的血色相差无几。
鹭卓不依不饶:"啧啧啧,新兵蛋子偷看成人杂志也就那样了,还..."
鹭卓的话未说尽,汽车被掀翻,陈少熙马上出口的怒斥被爆炸气浪掀回喉管。
没有人会一直倒霉,除非是鹭卓。
榴弹破空声撕裂雨幕时,鹭卓正说到"恋父情结"的"父"字。
最快赶到的恰好是刚才谈论的主角。
李耕耘踹开变形的车门,作训服右臂裂口露出泛红的旧弹痕。
陈少熙闻到他身上飘来的薄荷味,比前几天淡了些。
"温压弹拆解器,"他甩来的金属管上雕着歪扭向日葵,"用完埋进三号雷区。"
陈少熙呆愣在原地,还没在神兵天降的事情上缓过来。对于眼前这个工程兵的指令有些陌生。
"陈大少爷。"李耕耘突然用排爆钳敲了敲他头盔。“你爸现在罩不得你,天王老子来了也得去干活。”
这是陈少熙入伍后首次被人当着集体的面点破家世。
一万种可能在一瞬间从大脑中经过。实在是没办法再做鸵鸟。
他们知道,我是谁的儿子。
沾着红土的糖纸飘进弹坑,盖住半截儿童臂骨腕间的足球手环。
不,我不要和那个名字连在一起。
陈少熙只是陈少熙。
好在是个小插曲,没有影响任务进程。
关于陈少熙的八卦还没来得及传开,乌维拉的状况就叫大家忙的张不开嘴。
难民营的积水上漂着净水器零件,陈少熙踹飞的钢管惊起群绿头苍蝇。
作战靴碾碎半截过滤芯,塑料碎屑混着红泥溅上裤腿。
那些战友搭建的钢管此刻正支在茅屋前熬煮木薯粉,蒸汽裹着腐水腥气直冲天灵盖。
他揪住老人衣领的瞬间,指腹触到粗麻布下凸起的肋骨,像握住了父亲书房里那柄生锈的刺刀。
"我们轮班值守了九十天!"他听见自己的声音在耳鸣中扭曲变形,"三班倒浇筑混凝土,你们在干什么?!"
老人的独眼眨了眨,浑浊瞳孔映出他狰狞的脸,没有任何情绪起伏。
“放开,少熙。”鹭卓手掌覆上他手腕,虎口处的烧伤疤痕紧扣着起伏跌宕的脉搏。
陈少熙感觉指节被一根根掰开,对方精准的力道让他想起出国前的排爆训练——那时的督导总说,愤怒是最危险的未爆弹。
"去年在基伍湖,"鹭卓的声线像在读述职报告,"妇女们还把止血绷带编成头绳呢。"
老人佝偻着捡起散落的木薯粉,指甲缝里的混凝土碎屑簌簌掉落。
陈少熙盯着那些灰白颗粒,突然想起三个月前浇筑净水器基座时,工程兵们笑着说这次的能挺半年。
“他们只是想活下去而已。”鹭卓拍着他的背,随时关注眼前这个小孩的情绪。“我回去会和敦敦反应这里的情况。”
“有什么用?”陈少熙依然没办法控制情绪。“蒋敦豪能办成什么事?!”
“不要再说了。”鹭卓收起了笑容。制止了陈少熙后面想要说的话。
陈少熙很快没力生气了。
防止他再乱说话,鹭卓让他跟着工程队去伐木,一捆捆金鸡纳树皮搬上车的时候,他感觉自己的心脏快要从嗓子眼跳出去。
病好之后明显有点萎,但他不想承认。
返程时,陈少熙偷藏了块树皮,树脂味混着吉普车尾气,让他想起新兵营第一天烧焦的家族徽章刺绣。
后视镜里,鹭卓正用刺刀在引擎盖刻图案,刀锋与金属摩擦的火星像焚毁的刺绣金线。
月光爬上活动板房时,陈少熙看清了引擎盖上的刻痕——五角星,重点保护标志。
实在没办法再骗自己的陈少熙,颓然看着那辆车。
所以,给我药,给我维C,都是因为陈将军。
远处的红包吠个不停,伴随着小羊的咩咩,在难得不下雨的夜晚上演着二重奏。
TBC.
小孩哥三观崩塌了hhh,原来大家都知道他后台硬。
何浩楠在自己的大骨头没有到手之前,对一切潜在竞争对手龇牙咧嘴。
薄荷忍冬 No.2
凌晨的刚果金裹着黏稠的黑暗,陈少熙贴着集装箱宿舍的阴影疾走,作战靴踩碎月光的声音惊醒了草丛里的蜥蜴。
王一珩发来的定位在营地西侧铁丝网豁口处,那里歪斜地挂着半截警戒带——上周李耕耘带队检修时,某颗埋了十年的地雷突然诈尸,把围栏炸出个艺术感十足的破洞。
"三条玉溪换半斤木薯叶。"王一珩蹲在豁口处的沙袋后,焊枪在指尖转得像支笔,"当地人拿芭蕉叶卷着抽,比卷烟带劲。"
他的迷彩裤膝盖处沾着蓝绿色油漆,那是昨天给菜地焊防护网时蹭的。
陈少熙刚摸出用压缩饼干换的香烟,背后突然亮起刺眼的光柱。
李耕耘站在三米...
凌晨的刚果金裹着黏稠的黑暗,陈少熙贴着集装箱宿舍的阴影疾走,作战靴踩碎月光的声音惊醒了草丛里的蜥蜴。
王一珩发来的定位在营地西侧铁丝网豁口处,那里歪斜地挂着半截警戒带——上周李耕耘带队检修时,某颗埋了十年的地雷突然诈尸,把围栏炸出个艺术感十足的破洞。
"三条玉溪换半斤木薯叶。"王一珩蹲在豁口处的沙袋后,焊枪在指尖转得像支笔,"当地人拿芭蕉叶卷着抽,比卷烟带劲。"
他的迷彩裤膝盖处沾着蓝绿色油漆,那是昨天给菜地焊防护网时蹭的。
陈少熙刚摸出用压缩饼干换的香烟,背后突然亮起刺眼的光柱。
李耕耘站在三米外的瞭望塔阴影里,工具箱在月光下泛着冷光,袖口残留的硫磺味顺着夜风飘来。
"禁足时间外出,"他的声音比钢盔还硬,"写检查还是加训?"
王一珩像被踩了尾巴的猫似的弹起来:"师傅!我们在......在测土壤湿度!"
他手里的焊枪突然喷出火星,把沙袋烧出个焦黑的洞。
李耕耘的目光扫过陈少熙攥着香烟的手,从工具箱夹层摸出又一个铁盒抛过来。
"维C含片,"转身时作战靴碾碎了一截枯枝,"少抽烟。"
陈少熙借着月光看清铁盒上褪色的"川"字,突然想起前天夜里撞见李耕耘在活动板房煮火锅。
准确地说是一锅漂着两根菜叶的清水,旁边摆着个见底的老干妈瓶子。
"你记得我?"他脱口而出。
"鹭卓提过。"李耕耘的影子被月光拉得很长,帽子遮住眼睛,但陈少熙还是清楚地知道没在看他。
如有实质眼神落在王一珩身上,后者不敢抬头,灰溜溜地拎着焊枪跑回宿舍。
次日下午,陈少熙在洗衣房翻出背囊最里层的真空包装。母亲临行前塞给他的几瓶老干妈,此刻正在烈日下泛着油光。
站在工程班活动板房外,听见里面传来金属切割的锐响,像是有人用钢锯给空气做外科手术。
"报告!"
焊枪声戛然而止。李耕耘摘下护目镜时,额角的汗珠正顺着下颚线滚落,在作训服领口洇出深色痕迹。
工作台上躺着半截拆开的迫击炮弹,弹体被改造成精致的台灯座。
这很李耕耘,能把杀人武器变成生活艺术。
"四川特产。"陈少熙把玻璃瓶放在炮弹改造的台灯旁,辣椒油在阳光下折射出琥珀色的光。
空气凝固了五秒。
李耕耘拧开瓶盖的瞬间,辛辣的香气惊醒了趴在工具箱上打盹的苍蝇。
陈少熙盯着他喉结滚动了两下。
"明天第一次出外勤吧,"李耕耘用棉纱擦拭拆弹钳,锋刃映出他微微发亮的眼睛,"跟紧鹭卓,脑子里多过两遍任务,别碰可疑的设备。"
他又盯着李耕耘布满烫伤疤痕的手背,想起上周目睹这人徒手拆解IED时的场景——那双骨节分明的手稳得像承重柱,连金属镊子都没颤一下。
突然意识到这是李耕耘说过最长的一句话。
装甲车碾过被炮火犁过的红土地时,陈少熙数清了挡风玻璃上的弹孔。七个,正好对应北斗七星的排列。
蒋敦豪坐在副驾驶翻看医疗清单,钢笔尖在某行药品名称上停留许久,划出个深深的墨点。
乌维拉镇的难民营像块溃烂的疮疤。黏在刚果金东部广袤的红土地上。
孩子们赤着脚在污水横流的帐篷间奔跑,苍蝇在化脓的伤口上盘旋。赵一博正在临时搭建的医疗点忙碌。
腐烂的垃圾、发霉的帐篷和溃烂的伤口混合在一起的味道让人作呕。
陈少熙看见个瘦得皮包骨的孩子蜷缩在帐篷角落,怀里抱着个破旧的足球。他想起弟弟房间里满墙的球星海报和限量版球鞋。想起父亲书架上那些关于和平的著作,喉咙突然发紧。
赵一博的白大褂已经看不出本色,他正跪在地上给孕妇接生,手套上的血渍像抽象派油画。
"抗生素告罄。"赵一博抽空对蒋敦豪喊,额发黏在苍白的脸上。
"疟疾、霍乱、营养不良......"他看着蒋敦豪,声音透着疲惫,"药品只够维持三天。"
陈少熙分发压缩饼干时,被个独臂老人拽住袖口。那人用浑浊的眼睛盯着他臂章,嘴里蹦出几个法语单词。
鹭卓凑过来翻译:"他说感谢中国蓝盔。"老人松手时,陈少熙看见他掌心用墨水纹着朵莲花——某支童子军的标志。
"为什么要打仗?"陈少熙把空了的饼干箱摔进装甲车。
鹭卓正用军刀撬开卡住的舱门,闻言差点划伤拇指。"就像......"他歪头想了想,"就像你看主播直播,总有人想当榜一。"
这个答案让陈少熙眼尾抽搐。他找到正在和联合国观察员扯皮的蒋敦豪,白人军官的依然不依不饶的嚷着同一件事:"你们在冲突区种菜违反安全条例!"
"根据《驻在国农作物种植暂行办法》第三章第七条......"蒋敦豪机械的声音再次被装甲车引擎吞没。他转身时,陈少熙看见他后颈有道陈年弹痕。
"你来就是为了问这个?"蒋敦豪揉着眉头,松了一口气似的,"看到那个玩足球的孩子了吗?我们存在的意义,就是让他有机会长大后再问这个问题。"
返程途中,陈少熙在装甲车后厢找到正在焊水管接头的王一珩。工程兵的脸被护目镜遮去大半,哼着挖地雷版的《种太阳》,脚边散落着用弹壳改造的水阀。
"就像我老家草原上的狼和羊,"焊枪熄灭时,王一珩的声音闷在口罩里,"狼吃羊是天性,但我们可以修栅栏。"
回程很顺利。抵达营地时,落日的余晖撒在球场上,好像什么都没变。
陈少熙在宿舍走了一圈,没见到想见的人。
夜色吞没营地时,陈少熙在狗舍找到了喂狗的王一珩。红包——那只皮毛油亮的串串正啃着用防弹插板改造成的磨牙棒,见到生人立即龇牙,又在闻到陈少熙身上的老干妈味道后摇起了尾巴。
"之前央视记者救的,"王一珩挠着狗下巴,"我师傅每天拿自己的蛋白粉喂它。"
陈少熙摸到红包项圈上刻的"VOYAGE2021"。
月光被篮球场的探照灯劈开。鹭卓抱着球冲他们咧嘴笑。
"来一局?医生说我需要复健!"
"你要么还是…"陈少熙的劝阻被灌进篮筐的风声淹没。当鹭卓完成第二个胯下运球时,尚未愈合的伤口崩裂,伴随着陈少熙的白眼和响彻球场的哀嚎。
军医赵一博随医疗队直接去了邻镇,鹭卓红着耳朵拒绝女护士帮忙,连说没事没事小伤小伤的要往外走,最后是李耕耘拎着缝合包出现在医务室。
陈少熙站在旁边打下手,看李耕耘用拆弹钳夹着弯针,手法比绣娘还精细。
如果忽略掉陈少熙的干呕声,和鹭卓缝针时候的龇牙咧嘴,医务室还算安静。
"就这么嫌弃我?"鹭卓的哀嚎混着酒精棉球的刺鼻味传来,让陈少熙的眉头从一开始就不曾松开。
"步兵只培训到止血包扎,没到缝针这一步。"李耕耘的声音像在讨论天气。
当剪刀咬断缝合线时,陈少熙冲进洗手间吐得昏天黑地,嘴里老干妈的余味和血腥气搅成诡异的气味。
"为什么他这么熟练?"陈少熙站在院子里,实在没有勇气再推开那扇门。
"师傅以前拆过人体炸弹,"王一珩吐出烟圈,"从死人堆里扒拉出好几个还有气的孩子。"
"话说你不是刚出了外勤,那边不比这个场面壮观。"小卷毛不解,小卷毛直接问。
"那能一样吗。"陈少熙吸了一大口,王一珩递来的烟在指尖颤抖。
"哪里不一样?"小卷毛挠头。
哪里都不一样。
吊瓶扎上了,透过烟雾看见李耕耘扶着鹭卓躺在观察区的板床上。
月光给他镀了层银边,工具箱上的血渍像勋章。
鹭卓再三确认没事后,李耕耘走出了医疗室。
红包突然冲着月亮吠叫,陈少熙看见李耕耘止住原本走向他们的步伐,转头去抚摸红包。
冷硬的侧脸线条突然柔化成一汪水。
远处的橘子树在夜风里沙沙作响,弹壳改造的灌溉系统正在偷取星光。
掐灭烟头,喉结滚动着咽下所有问题。
没关系,假装无所谓这件事,他很擅长。
TBC.
ber:我吐了欸,为什么不来哄我,去哄一只狗。嘤嘤嘤。
弟弟:白眼x100
不知道为啥,感觉有时候二哥不太爱惜自己。
薄荷忍冬 No.1
维和部队题材/少熙暗恋/比较现实向
钢盔边缘的汗水滑进领口,陈少熙闻到了非洲大陆特有的铁锈味。
站在刚果金东部维和营地的水泥空地上,作战靴里的脚趾正隔着袜子感受40℃地表的灼烧。蝉鸣像失控的电钻声穿透耳膜,远处灌木丛里突然惊起一群红嘴奎利亚雀,扑棱棱的振翅声让他的喉结不自觉地滚动。
"第27批赴刚果金维和步兵营3班应到10人实到10人,请指示!" 班长鹭卓的报告声在热浪里炸开。
陈少熙忽然想起临行前那个清晨。母亲往他背囊里塞第三瓶老干妈时,十五岁的弟弟正用运动鞋尖反复碾着机场地面的接缝。安检广播响起时,那个总是梗着脖子说"当兵有什么了不起"...
维和部队题材/少熙暗恋/比较现实向
钢盔边缘的汗水滑进领口,陈少熙闻到了非洲大陆特有的铁锈味。
站在刚果金东部维和营地的水泥空地上,作战靴里的脚趾正隔着袜子感受40℃地表的灼烧。蝉鸣像失控的电钻声穿透耳膜,远处灌木丛里突然惊起一群红嘴奎利亚雀,扑棱棱的振翅声让他的喉结不自觉地滚动。
"第27批赴刚果金维和步兵营3班应到10人实到10人,请指示!" 班长鹭卓的报告声在热浪里炸开。
陈少熙忽然想起临行前那个清晨。母亲往他背囊里塞第三瓶老干妈时,十五岁的弟弟正用运动鞋尖反复碾着机场地面的接缝。安检广播响起时,那个总是梗着脖子说"当兵有什么了不起"的少年突然抓住他的迷彩服下摆,又在父亲轻咳声中触电般缩回手。
"稍息。"副营长蒋敦豪的声音像把尺子划开燥热的空气。中校的臂章在烈日下泛着暗金,陈少熙注意到他作训服左胸口袋露出半截钢笔。
解散哨响起后,陈少熙被单独留在了蒸腾着热浪的操场。
蒋敦豪的指尖在花名册上轻叩,袖口蹭到的机油在纸页留下蝌蚪状的痕迹。"集装箱宿舍在B区3排,"他的目光扫过少年晒红的耳尖,"需要心理疏导随时来指挥部。"
陈少熙刚要开口,远处突然传来金属坠地的巨响。他们同时转头,看见鹭卓正手忙脚乱地扶起倾倒的弹药箱,迷彩服后背洇开大片汗渍,裤脚还粘着几片可疑的红色浆果。
"你班长。"蒋敦豪的喉结动了动,"他上周拆哑弹把宿舍墙炸了个洞,现在住活动板房。"
集装箱宿舍的隔热层在正午时分形同虚设。陈少熙把背囊扔在靠门的铁架床上时,金属床框烫得他缩回了手。床头用防水胶带粘着张泛黄的照片,前主人留下的钢笔墨水在高温下晕染开来,依稀能看出是张全家福。
"别碰那个。"对床的老兵突然出声,他正在用刺刀削木雕,木屑雪花般落在军绿色床单上,"上个月护送医疗队遇袭,这床的小子拿身体压住手榴弹。"
陈少熙触电般缩回手。汗水顺着脊椎滑进腰带,他抓起水壶冲向走廊尽头的净水器,却在拐角撞见蒋敦豪正把鹭卓往值班室拽。门缝里漏出的对话碎片混着空调外机的轰鸣:"......别让他察觉......"
谁?察觉什么。
Anyway,陈少熙摇摇热的发晕的头。
夕阳将集装箱的棱角熔成金红色时,陈少熙在篮球场边的棕榈树下打开了手机。金铲铲之战启动界面的光斑在他瞳孔里跳跃,当看到"UNpeacekeeper007"依然稳居区服第二时,他咬着后槽牙点开榜首头像。对话框弹出的瞬间,身后突然传来熟悉的游戏音效。
"卧槽你也在玩这个?"
陈少熙转头,看见个顶着羊毛卷的列兵正蹲在沙袋掩体后,迷彩裤膝盖处沾着蓝绿色油漆。对方晃了晃手机屏幕,星之守护者皮肤的光效在暮色中格外刺眼:"氪了三个328才抽到的限定款!"
他们隔着两米安全距离交换了微信。王一珩的聊天背景是工程班合影,照片里焊枪的蓝色火焰映亮半个镜头,前排冷着脸带着帽子的男人格外显眼。
像哪个演员。
篮球撞击水泥地的闷响在次日正午炸开。休息日没有其他活动,只能尝试着在篮球场发泄一下外溢的体能。
围墙外掠过联合国直升机的银色尾翼。汗水浸透的背心贴在后背,他正要传球给三分线外的王一珩,场边突然传来金属敲击声。
"王一珩!"迷彩服扣到顶扣的工程兵教官站在生锈的篮架下,照片里的人就直接出现在了眼前。工具箱在脚边投出菱形的阴影,那人道:"炊事班的菜架子要塌了。"
嗯,本人比照片更好看。
陈少熙摇摇头,还是没我帅。
当夜,陈少熙盯着聊天框里"我师傅超凶的"五个字,听见隔壁焊枪的滋滋声持续到熄灯号响起前夕。
月光从集装箱的透气孔漏进来,在地面织成蛛网状的银丝。
他想起午后经过菜地时看到的奇景——李耕耘正带着工程班用废弃钢管搭建防弹黄瓜架,而蒋敦豪蹲在垄沟旁研究怎么用弹药箱培育韭菜。
熄灯号响起时,陈少熙摸黑穿过宿舍区。活动板房透出的灯光在红土地上画出歪斜的方格。
突然亮起的手电光柱把他钉在原地。李耕耘拎着工具箱从阴影里走出,作训服纽扣系到最顶端,袖口残留着爆破物的硫磺味。"新兵禁足时间外出,"他的目光扫过陈少熙攥着的手机,"写检查还是加训?"
"报告!去医务室领防疟药!"
李耕耘的视线在他涨红的耳尖停留两秒,突然抛来个小铁盒。转身时工具箱撞到护栏发出闷响。
"下不为例。"
陈少熙回到宿舍时,对床的老兵仍在雕那块红木。照出逐渐成型的鹰隼翅膀。
"李魔头给的?"刀尖点了点他手里的铁盒,“就他什么东西都专门弄个小盒子。”
陈少熙摇摇盒子,里面是自己随口编的防疟药,刚好够一周。“你们很熟啊。”
“他在这待了四期了。不然就他那个臭脾气,能做指导员?”老兵咧咧嘴,"人品没得说,去年暴雨冲垮难民营,他带人用拆弹机械臂挖出七个孩子。"
“哦。”
陈少熙捏着手里的铁盒子。月光撒在盒子上,泛着冷光。
周末的篮球赛因突发任务取消。陈少熙趴在装甲车射击口,看见蒋敦豪正在检查站与联合国观察员争执。白人军官的食指几乎戳到中校鼻尖:"你们在冲突区种菜违反安全条例!"
"根据《驻在国农作物种植暂行办法》第三章第七条......"蒋敦豪的声音被突然响起的引擎声淹没。
李耕耘开着满载钢管的皮卡驶过,车斗里露出半截黄瓜藤架,王一珩正用焊枪在上面雕了只歪扭的和平鸽。
回营途中,车载电台突然爆出刺耳警报。陈少熙感觉后颈寒毛竖起——这是IED探测仪特有的蜂鸣。前排的工程兵已经抄起排爆钳。
"待在车里。"鹭卓甩了一句话,头也不回地跟着工程兵跃出车。一瞬间,背带又断了。防弹插板砸在地上扬起红雾般的尘土,陈少熙看见他滚进路沟时顺手捞起了只吓呆的蜥蜴。
当夜,陈少熙在洗衣房撞见一个男人帮鹭卓处理伤口。酒精棉球擦过锁骨下的血痕时,镜面映出后背交错的旧疤。看见他走近时候,咧开嘴漏出一排白牙。
“军医赵一博。我徒弟陈少熙。”鹭卓对着二人扬了扬下巴。换来赵一博满脸原来是他的表情。
"去年汽车炸弹,"鹭卓为了转移注意力,突然开始炫耀自己的伤口,"气浪掀飞了二十米"
“嗯,正好掉在蒋营挖的蓄水池里。"赵一博接。
雨季前的热风裹着沙尘掠过营地时,陈少熙终于摸清作息规律。每天凌晨四点,李耕耘会带着工程班检修防御工事;六点整,蒋敦豪的皮靴声会准时响彻指挥部走廊;而每周三晚饭后,鹭卓总会神秘消失半小时——直到某天他尾随对方来到营地西侧,发现成排的橘子树在弹壳改造的灌溉系统下茁壮成长。
"尝尝?"鹭卓扔来颗青黄相间的果实,"李耕耘用化肥配的营养液。"
酸涩的汁水呛出眼泪时,陈少熙听见树丛后的响动。蒋敦豪从阴影里走出,作训服沾着露水,手里捧着用子弹箱改造的育苗盆。"下周去乌维拉镇护送物资,"他碾灭烟头的动作有些重,"你跟车。"
月光突然被乌云吞噬,远处传来闷雷般的炮声。陈少熙摸到口袋里的疟疾药,铁盒表面被体温焐得发烫。他想起下午在王一珩工具箱看到的奇怪装置——用游戏机改造的爆破计算器,屏幕还停留在金铲铲之战的好友界面。
TBC.
大棚剪枝+王者带队两段给我的启发
就是小狼对孤狼那种明知道危险又忍不住靠近,靠近后事事都压他一头又难以接受的割裂感hhhh
顺序有点问题,第二章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