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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分与小透明

【博君一肖】绝对占有 叁拾壹

偏执啵x傻白甜赞

斯德哥尔摩向*HE


章三十一·远在眼前


“说说你最近的情况,还时常梦魇吗?”


“嗯。”


“还是没有梦到过肖战么?”


“一次都没有。”


2年了,只有鬼知道他这两年是怎么过来的。


王一博解开了领口的扣子,像溺水的鱼一样大口大口渴求着新鲜空气。肖战刚走那会他几乎小半年没开口说过一个字,更糟糕的是他患上了厌食症,不是那种抗争性的节食,而是从生理上对进食产生排斥,180的大男人体重一度掉到60斤,整个人只剩了一把骨头。他带着孩子在外面住,整整2年,他跟郑亚琴说过的话一只手都数得过来,还是王文涛劝,他才肯偶尔回老宅住几天。...

偏执啵x傻白甜赞

斯德哥尔摩向*HE




章三十一·远在眼前


“说说你最近的情况,还时常梦魇吗?”


“嗯。”


“还是没有梦到过肖战么?”


“一次都没有。”


2年了,只有鬼知道他这两年是怎么过来的。


王一博解开了领口的扣子,像溺水的鱼一样大口大口渴求着新鲜空气。肖战刚走那会他几乎小半年没开口说过一个字,更糟糕的是他患上了厌食症,不是那种抗争性的节食,而是从生理上对进食产生排斥,180的大男人体重一度掉到60斤,整个人只剩了一把骨头。他带着孩子在外面住,整整2年,他跟郑亚琴说过的话一只手都数得过来,还是王文涛劝,他才肯偶尔回老宅住几天。


郑亚琴被王一博冷得受不了,有时低三下四,有时歇斯底里。她如愿赶走了肖战,换回来一个没了魂的王一博,这是报应,可郑亚琴不认,只要熬过这阵就好了,郑亚琴只能这样宽慰自己。


也只有在这间小小的诊疗室里,有人肯认认真真地听他说会话。

“他一定是在怪我,我没有保护好他,都是我的错。”


治愈的过程是很痛苦的,刘海宽试图让他接受没有肖战的日子,王一博难受得几乎快要死了,他开始虐待自己,在手腕上割了数十道伤疤,身体上的痛苦根本不能让心理的痛苦减少半分,他是一个瘾君子,失去了赖以生存的药,戒断是那么让人难以忍受。

“没有谁能保证意外,肖战要是看到你现在这样,一定不希望你这么折磨自己,更何况你还有孩子要照顾。”


“我宁愿下去陪他。”





他们从诊疗室出来时,郑亚琴忙不迭迎上去。

“怎么样,还顺利吗?”


王一博冷着脸挣开了郑亚琴的手,大步流星走了出去,郑亚琴被磨得没了脾气,略带讨好地想留着王一博在老宅多说两句话。

“妈让老刘把琑儿接过来了,好歹住一晚再走好不好?”


“是啊,难得回来一趟,一起吃顿饭吧。”


王文涛难得拉下一张老脸,他们是一家人,难道非要像这样一辈子老死不相往来吗?这2年来王一博的变化他看在眼里,为了照顾王琑他把学籍转回了国内,整个人都变得有些沉默阴森,不爱理人也不爱笑,就算偶尔回老宅住也是住从前肖战的卧室,有一回郑亚琴不小心碰翻了肖战床头一台纸雕灯,被王一博狠狠瞪了一眼,那目光跟看仇人似的让人心寒。

“一博,妈知道你怪我,可你都在外面住了2年了,该消气了吧?你总这么单着会胡思乱想的,这样好不好,妈最近物色到几个不错的Omega,长得都没得挑,家世也不错,你要不去看看?这回你要是有喜欢的,妈绝不拦着。”


王一博皱着眉把筷子一拍。

“吃饱了。”


说罢离席就往楼上走,郑亚琴也不急,蹿起一筷子腌蟹细品,等王一博火冒三丈地冲下楼时,郑亚琴才不紧不慢擦了擦嘴。

“战战的衣服呢?!”


“收起来了。你既然那么喜欢那间卧室,那就收拾出来住。”


“谁同意你这么做的!”


郑亚琴也有些失控。

“这是你跟妈妈说话的态度吗?你喜欢肖战,妈同意了你们在一起,肖战出意外,你怪我没护住他,妈认了。这几年你想怎么胡闹我就当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你还想要怎么样?非要我死你才甘心吗!”


王一博冷哼一声,拣着戳心窝的话往她心口上扎。

“我要是想你死,2年前就动手了。”





他们可真是天生的仇家,踩人专踩最痛处。王一博抱着王琑离开老宅的时候,郑亚琴气得心口生疼。

“不就几件破衣服么?你看他宝贝的那个样子!肖战,肖战,肖战有什么好的?为了个肖战,他连我这个妈都不要了吗?!”


郑亚琴吃了一粒救心丸,勉强缓过一口气来,靠在王文涛的怀里眼泪唰啦一下流了下来,抽抽噎噎地诉委屈。

“我还不是为了他好么?我想让他找个可心的人,别犯傻。你知道刘海宽怎么说?他说咱们家一博现在有抑郁倾向啊!他不止一次地说过等琑儿成年了,他就一了百了下去陪肖战啊,讨债鬼,我真是生了个讨债鬼找罪受!”


“别哭了啊,再忍忍吧。”


“我还要怎么忍?我从楼上跳下去,让他也给我哭一回丧好不好啊?”


“亚琴,我说句不好听的,那臭小子就是随了你的脾气,撞了南墙也不回头,你当初但凡肯让一步,那小子也不至于像现在这样钻牛角尖。”


郑亚琴柳眉倒竖。

“所以你意思怪我咯?”


“你看你又来了,我不跟你说了,你自己冷静冷静吧。”



王文涛渐渐也要受不了郑亚琴这日渐尖酸的脾气了,她和王一博现在都疯魔了,就看哪一个先扛不住崩溃,然后鱼死网破。王一博的心结是肖战,从前他以为肖战没了,这局将死了,可最近他偶然得知,肖战也许还活着,堂口有个人说曾经看到过一个和肖战很像的人。


指望郑亚琴跟他说实话是不可能了,王文涛只能自己派人去查,终于有了点眉目。

“确定吗?嗯,你先跟着,要是确认了是他,不管你是骗也好,绑也好,把人给我弄回来,手脚轻点,别弄伤他。”


王文涛头一次这么希望肖战是真的平安无恙,否则那对冤家迟早能把这个家给搞散。




“我说你小子就算真变唐僧了,也好歹出来透透气吧?哥们儿这攒了个局,不许带娃过来!我们这儿可没人帮你带小孩。”


王皓轩在电话那头恨铁不成钢。想当初王一博可是他们圈里最浪的那一个,得亏肖战把这个祸害管得严,否则不知道要惹出多少事端来。

“我知道了。”


听说王皓轩和宋继扬前不久订婚了,说起来他还没去说声恭喜。想当初他还嘲笑过王皓轩进度慢,现在看他和宋继扬腻腻歪歪的,王一博又从心底里羡慕。

“嗯,就这一对,帮我包起来。”


王一博正百无聊赖地拎着刚买的一对手表要去地下车库,却无意间瞥到一楼有个熟得不能再熟悉的身影,那是…王一博顾不上等电梯,着急忙慌找到扶梯就往下冲,万分之一的可能也好,他要去看看那个人到底是不是肖战。

“让一下,让一下!”


眼见着那个人就要走出商场了,王一博心里愈发焦急,闷头往一楼跑,仓皇中撞倒不少人。

“喂,有没有长眼睛啊?赶着去投胎啊你!”


实在太像了。王一博的心脏扑通扑通狂跳,快到一楼的时候心急地直接翻下扶梯,惹得周围人一阵惊呼。

“等一下!”


他终究没能追上,眼睁睁看着那个人出了大门,一转眼就不见了。商场外面人来车往,哪还有什么“肖战”啊?


那一定不是幻觉,他看得那么清楚,清瘦俊朗的一个背影,不是肖战又是谁呢?王一博痛苦地蹲在地上抓头发,像个小孩子一样泄气地把购物袋丢到一边。

“战战,你出来啊,我改好了,真的改好了,我再也不会像以前那样欺负你了,你出来好不好?”



“喂,你死哪儿去了?不是说好过来庆祝的吗,你掉沟里了是吧?”


“王皓轩。”


王一博的声音很平静,他把车开到街上,明知这样是无用功,却固执地守着这条路,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直到深夜也不肯离开。王皓轩沉默片刻,收起了玩笑。

“怎么了?”


“我好像看到肖战了。”




(感谢@老娘有的是经验 @是bjyx啊 @垚 @无望 的投喂,今天看到新鲜的战战了,开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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毁誉 第四十五章 女人的选择





特殊年代文学(时间线自六十年代-八十年代)

现实且苦,长篇

援蒙回乡工人啵X被打倒的地主家儿子赞




第四十五章 女人的选择





听说生第二个孩子会早发动,打量着就这么几天,王肖二人提了礼物赶到长命村,先跟秀兰她们吃一顿催生饭。

生果果的时候爹娘紧张,兄嫂紧张,院子里满满当当围了一群人,那时与赵家还没分家,王肖二人不便过来。这一回掉了个个儿,谁不知道二娃生着跟玩儿一样,亲戚一个都无,只等着生完了来看一眼完事,有朋友在身边反倒轻松适意。

就是这么凑巧,几个人吃了个便饭,刚吃完秀兰说陪着果果到外头玩一玩消食,突然就觉得肚子疼了。...





特殊年代文学(时间线自六十年代-八十年代)

现实且苦,长篇

援蒙回乡工人啵X被打倒的地主家儿子赞




第四十五章 女人的选择




 

听说生第二个孩子会早发动,打量着就这么几天,王肖二人提了礼物赶到长命村,先跟秀兰她们吃一顿催生饭。

生果果的时候爹娘紧张,兄嫂紧张,院子里满满当当围了一群人,那时与赵家还没分家,王肖二人不便过来。这一回掉了个个儿,谁不知道二娃生着跟玩儿一样,亲戚一个都无,只等着生完了来看一眼完事,有朋友在身边反倒轻松适意。

就是这么凑巧,几个人吃了个便饭,刚吃完秀兰说陪着果果到外头玩一玩消食,突然就觉得肚子疼了。

她有经验,当即让嘎子去叫接生婆,自己躺回炕上,王一博陪着她说话,肖战自觉带着果果不让她进屋捣乱。



 

“没事儿,博哥你怎么看着比俺还紧张?”

王一博真的冒了汗,听别人描绘生孩子和见证一个孩子的出生,感觉并不相同。怀二娃会比头胎肚子大些,刚才他一进屋就发现要临盆的秀兰肚子大的出奇,直挺挺的戳出来一个硕大无比的圆球,看着怪吓人的。

秀兰见他呆若木鸡,想着指挥他走动走动比较好:“哥,你帮俺烧点热水吧,就放那边那个桶里。”



 

王一博忙不迭的答应,井水是现成的,刚做完饭锅灶还没冷下来,没一忽儿就弄好了。他人机灵,举一反三,一下子就知道要做什么,给秀兰倒了温水喝,按着秀兰的指示寻了干净的布片和衣裳,整整齐齐码在炕头。

一瞬间,秀兰恍惚了。这个在屋里为她忙前忙后的青年,长成了个有担当的男人,虽然此生无缘做夫妻,能做一辈子朋友,也是福气。



 

接生婆来了,屋里闲杂人等就等在外头,只留嘎子一人帮手。他俩陪着果果玩秋千坐木马,果果人虽小却很聪明:“哥哥,娘有了小弟弟会不会不喜欢果果了?”

肖战把她抱起来,耐心安抚着:“怎么会,还记得哥哥讲的故事嘛,小公主是皇帝皇后的掌上明珠,爹娘都最喜欢果果了。”

小丫头把脸藏在肖战颈窝里:“那哥哥也是吗?”

肖战的心柔软的一塌糊涂:“哥哥也是,哥哥最喜欢果果。”



 

王一博听着屋里头动静,奇怪,什么声音都无,不像想象中一样鬼哭狼嚎,不知过了多久,屋里“哇……哇……”传来响亮的啼哭,他与肖战面面相觑:“这就……生完了?”

从门缝问了问,嘎子喜道:“大胖小子,七斤二两!”接生婆喜气洋洋的出来,刚拿了嘎子给的钱,足足比去别人家多了一倍,出来王一博又给了粮票,她心道,这孙家媳妇恁的好运,丈夫疼的跟眼珠子似的,不怕忌讳亲自守在炕头,亲手剪脐带。外头这俩是哥哥?出手也是大方。



 

等里头收拾停当,俩人进去陪了会儿睡着了的秀兰和孩子,嘎子已经带着果果把她送到姥姥姥爷那儿了。

等嘎子回来,肖战还没走,只为嘱咐一句:“别忽略了果果啊,这孩子怕你们不爱她了,忙不过来就叫我。”

嘎子连声说不会,“忙过这几天,就把闺女接回来。”

肖战这才放心离开了。


-----------

 

正是春暖花开的日子,土路边开了许多五颜六色不知名的小花,在春风的吹拂下微微折腰。两人去的时候赶得飞快,回来的路上就慢悠悠的走,随意的聊天,没有一个人的小路上,王一博揽着肖战的腰,握着他的一只手,听他欢快的畅想未来。

“一博你说我们什么时候才能有个孩子呢?看果果那么亲,我真是心痒痒,你想不想要这么个可疼的闺女?”

“啊,别人重男轻女,我哥是重女轻男,”王一博笑他:“可能因为我还年轻,没那么着急当爹,哥要是想的厉害,我多寻几个人问问。”

半年前他们就在探讨这个话题,因为肖战意外出事,后来养伤、重新回烟囱村站稳脚跟,这件事便推后了。

肖战温柔一笑,没理会王一博又在说他老,王一博呢,看他哥不接茬,感觉受到了冷落,跳到肖战面前:“哥,有了娃你是不是就少爱我一点了?你看我说你老,你都没感觉了。”

“哎哟,欠打吧你,来来来,我看看一宝哪里皮痒了?”

王一博指指自己脸蛋子:“这儿这儿,哥哥亲一下我就好了。”

臭小子,肯定是看果果亲他,心里犯醋味儿呢。肖战举起巴掌冲到王一博眼前,看他把脸凑过来嘴角上挑准备挨打的样子,心中一动,那巴掌便高高举起,轻轻落下,捧住王一博的脸,一个饱含爱意的吻深沉而下。

一簇簇不语的小黄花摇曳身姿,见证了他们十年十分相爱的样子。



 

两人闲适的回了村,正讨论晚上吃啥,迎面碰上慌里慌张的文慧,都没有看到他们,跟个没头苍蝇似的往前跑,王一博喊住了她:“去哪儿?”

“小敏要生啦,接生婆没在家,我去找大夫!”

村里会接生的,多是个子女多的婆子,这事儿大半属于友情帮助,被接生的家庭拿点粮票或吃食给人家作为“诊金”。毕竟不是个专门职业,要请婆子接生,需要提早去预订,文慧一个未出嫁的大姑娘,哪儿懂得这些弯弯道道,孙玉敏又有点疯癫,今儿个突然捂着肚子在炕上打滚,文慧才意识到,这是要生了。

接生婆不在,文慧就想到了赤脚大夫,肖战是知道那老家伙的尿性的,大概率不会来,当即几个人分头行动。王一博去“找”大夫,实际是打算先武力绑过来再说,肖战和文慧回去看看孙玉敏如何了。



 

同样是生孩子,秀兰身边天时地利人和一样不缺,可靠的丈夫,关心她的朋友,小棉袄一样的女儿,不远处便是爹娘兄嫂的房子,家中有钱,接生婆乐意上门,她人乐观豁达,自然生产顺利。

肖战和文慧走到院门口,不由得驻了足,文慧喊他:“肖老师,进来啊。”

她大概以为肖战没来过这里,怕旁人看见,她却不知,这院子是萧家祖宅,她和孙玉敏住的屋子,正是肖战小时候生活读书的地方。



 

刚才只想着救人,竟忘了这里不是他该来的地方,他们全家很多年前被扫地出门,被勒令不许再靠近半步。

他犹豫了,当此时分,屋内传来一声凄厉的哭喊,文慧先跑进去:“小敏,你怎么样?”

人命关天,肖战不能再瞻前顾后,随后推门而进。



 

这间屋似乎随着主人心境的不同,显示出不同的面貌。他住的时候,那是一个孩童乐园,每日充满欢声笑语。王一博住进来的那段时间,虽然他没来过,听着描述,布置简单,是个不拘小节的少年的风格。然而此时,这屋子灰蒙蒙阴沉沉的,炕上一个披头散发的女人打着滚惨叫,被子被她踹到地上,屋内一片狼藉,显见主人并无用心生活的态度。

文慧扑过去抓住孙玉敏的手:“大夫马上来了,你坚持一下!”

孙玉敏疼的神智模糊,长长的指甲把文慧的手抓了几条血道子:“俊哥,俊哥呢!他怎么不来陪我!”

这俊哥自然是她的男朋友了。两人一道下乡,想了好些办法分到了一个县,却还是没能分到一个村,无他,当时还是林队长在位,他率先挑走了看起来高大英伟的滕世俊,孙玉敏则只能落到烟囱村。

滕世俊家算是书香世家,父亲身有一官半职,在运动兴起的初期,本也是被打D的对象。但他颇有眼力见儿,靠着笔杆子写了很多称颂GM、称颂工农兵的诗作文章,被文人鄙视,却保得了性命。上山下乡一开始,为了不惹人猜忌,他动员儿子率先下去,待风头过去了再想办法回来。

滕世俊和孙玉敏是高中同学,孙家只是普通工人家庭,是无法抗拒时代洪流的,滕世俊在分配时使了些钱,要求把孙玉敏和他分到一处,也实在是怕待在农村回不来,总得有个说心里话的,别沦落到娶了当地的农村女子为妻。

然而,他惊讶的发现,这新丰村有一枝花,这枝花面容娇美、身段风流,比城里姑娘不差,硬要比较,更胜孙玉敏一筹。



 

他不算个衣冠禽兽,林振华再美,是个已婚的女子,他本来一门心思的给家里写信,要求伺机回去。然而不巧的是,林振华也看上了他。

自打P斗王一博,闹了好大阵仗后,回去之后她爹就下了严令,不许女儿女婿再去烟囱村。他是为了两人好,管住吃着碗里看着锅里的女儿,也管住眼睛盯着情敌总想去挑衅的女婿,希望他俩能好好过日子。林振华眼高于顶,怎么能甘于与“奇丑无比”的男人同床共枕呢,这村里其他的男人她也看不上,老天有眼,竟然有城里男人下放到农村干活,是货真价实的知识分子,可比肖战那样的乡村教师体面多了,一来二去,她眼睛瞄上了滕世俊。



 

俗话说,男追女,隔座山,女追男,隔层纱。林振华手段并不高明,无非是刚洗过头发趁着林建新不注意去地里晃一圈,或是逮着滕世俊来领粮的功夫偷摸聊两句。这男知青个子再高,总是家里养尊处优的,四体不勤五谷不分,让他们做劳力那是叫苦不迭,林振华身为队长的女儿又是工农兵,手上有些权力,稍微给滕世俊些好处,他就动摇了。

男的睡女的,还是个顶顶漂亮的姑娘,哪里吃亏了?

两人勾搭到一起,食髓知味,渐渐的,自己那因劳动变得黑黄的女朋友也就不放在他眼里了。



 

孙玉敏不知奥秘,只觉得男友变得冷漠,推说太累不来看她,她主动跑过去,人家也爱搭不理。为了留住男友的心,当滕世俊提出要发生关系时,孙玉敏半推半就的同意了。她家没能力把她接回去,只能指望男友家找关系,顺便捎带上她。

她却不知道,当初远离山西到陌生的河南,正是男友父亲的主意,说当地眼杂,容易被举报,换个地方,到时候编个理由就能回来。

滕世俊自然不会跟她说这些。



 

后来,林建新终于发现了妻子的不忠,碍于老丈人威严,敢怒不敢言,背地里把滕世俊揍了个半死,说再有下次就让他有来无回。

滕世俊怕了,使了钱托另一个男知青到县城往家里急拍电报,说再不想辙就去上吊。

他上面好几个姐姐,就他这么一个男丁,正好以受伤为由,他父亲亲自来了一趟河南,把他带了回去。

“不能把小敏一道接走吗?”

父亲恨铁不成钢:“你蠢呀,你一个就够扎眼了,再带一个回去你爹我这官还当不当?”

滕世俊内心不安,被爹娘劝着,再怎样,孙玉敏能不下乡?她家没本事,怨不得自己家。

从此,两人就天各一方,再无瓜葛了。天涯何处无芳草,这道理,一个有前途的男人当然懂。



 

滕世俊不告而别,孙玉敏快要疯了,往新丰村跑多少次,找另一个男知青打听,得到的都是滕世俊回了山西的消息。

他怎么可以,把她一个人留在这种地方!

她那脆弱无助的样子令林建新蠢蠢欲动。这就是那该死男人的女人,他睡自己老婆,那自己也要还回来!

他的谎言本很拙劣,一个上门女婿有多大能耐,可以改变知青的命运呢?可孙玉敏是走投无路,一根救命稻草都要狠狠抓住,她就这样被李建新骗了身子,之后还被骂破烂货,不是黄花大闺女。

更要命的是,一日,林建新将她带到家中胡天胡地,被林队长堵了个正着。



  


老林去县里开会,回来的早了些,一进院子听到闺女那屋有动静,他不禁皱了眉,虽说是小夫妻俩,白日宣Y太过分了。想着先装没听见,等找个机会敲打下林建新,突地听到一阵放肆大笑。

“你懂个屁!老头再精神还能活几年,十年,顶死了吧?林振华这贱货,到时候休了她,这房子,这院子,整个村儿都是我的!”

女人的话听不清,但老林岂能不知,屋里的铁定不是女儿菱角。这黑了心的王八蛋,早几年穷的恨不得喝泔水,要不是自己拉拔,把独生女儿许了他,他能有今天?

菱角的确是娇纵任性了些,老林有些知道,有些知道的不那么确切也能猜出个大概,他是盼着姑娘年岁大些就能收心,而女婿有他的恩情在,能多多包涵,俩人总有一天举案齐眉,为林家开枝散叶。

林建新的大逆不道气的老头七窍生烟,拿了屋里的枪一脚踹开了门。



 

俩不要脸的狗男女赤tiao//条的滚作一团,老林低估了这一幕带给他的冲击,一时心跳失速,眼前一黑,连人带枪摔倒在地。

孙玉敏慌了:“这……这咋办?赶紧喊大夫吧!”

林建新狞笑道:“老子的好日子就要来了,喊什么大夫!你去,把门关起来!”

他跳下炕头,一手扼住了岳父的脖子,使了点力道,既让人窒息又看不出掐痕,孙玉敏惊恐的在旁啜泣,她误入杀人现场,做了帮凶,却不能与任何人说。



 

林建新哄林振华支持他做新丰村村长,顺理成章也就坐上了公社小队长的位子。林振华突然失了靠山,不仰赖丈夫还能如何?谁料,林建新只把她当做一个跳板,过了河就拆桥,当了小队长到县里搭上了马卫东,自然不再需要她这个名存实亡的夫人碍事。

林振华以为父守丧、伤心过度之名被丈夫软禁了起来,门上了铁锁,吃喝拉撒都在屋里,情状多惨可见一斑。



 

对于孙玉敏而言,这件事唯一的好处是,改了姓氏的李建新“大权在握”,似乎离兑现承诺更近了一步。她急不可耐的要回山西,因为,她发现自己怀孕了,大夫说大概是两个月左右。

算算日子,那前后与滕世俊和李建新都发生过关系,大夫只能说个大概,无法断定准确时间,她认定是男友的孩子,定与李建新无关。

三个月一到,李建新原形毕露,“你他妈傻死了,别说我压根做不了上头的主,就算能,让你回去老子睡谁?”

孙玉敏当场崩溃,对着李建新又踢又打:“你个挨千刀的畜牲,我怀孕了啊!”



 

李建新是惊喜的,他对孙玉敏无真感情,对他自己的种却有香火之情。李这个姓氏对他多重要,那象征他摆脱林家的桎梏,摆脱寄人篱下的小心翼翼,摆脱一顶顶绿帽子给他带来的耻辱。

“那还回去干啥?要是个男娃,我亏待不了你!”

“去你妈的李建新,你以为孩子是你的?我跟你之前就怀孕了!也不撒泡尿照照镜子,我能怀你的种?”女人失望透顶,口不择言。

李建新恼羞成怒,把孙玉敏打了一顿赶走了,她知道回山西已然无望,整日钻在屋里不见天日,那孩子是好是坏,能不能生的下来,她没法去想。


------------

 

王一博真把赤脚大夫拎过来了,那老头死活不肯进女人生孩子的屋子,被踢了几脚,也就进去了。

“俺真的不会接生啊,妇科俺哪儿懂!”

“那你懂啥科?”

实话说,他基本全靠混,不懂不是瞎说的。

然而没吃过猪肉还是见过猪跑的,大夫被押着摸了摸孙玉敏的肚子:“这是倒生啊,十有八九是先出来脚丫子,完了完了,这俺真看不了!”

王一博以为他仍没说实话,又打了几下,老头儿苦着脸:“倒生的没听说谁能活下来的,你们选吧,大人是肯定保不住,下狠手的话,没准孩子出来还有口气。”

大夫又小声嘟囔:“甭救了,没听说嘛,倒生的娃命硬,是讨债命,专克爹娘的,你看看,他出来了,他娘就得死!”



 

孙玉敏突然有了一丝清明,这孩子在她肚里十个月,她没一刻关爱过,到她萤烛般的生命走到了尽头,她觉悟了。

这孩子不管是谁的,都是她的。她死了,孩子活在世上,不也是她生命的延续?

不知哪来的力气,她哭求道:“帮帮我,我要孩子活着,帮帮我!”



 

王一博恶狠狠对大夫道:“我家有杆枪,你要是不听话,我一枪崩了你你信不信?”

当年他断了腿,大夫不肯来,这笔账放到现在跟这死老头算算倒也不错。老头吓得屁滚尿流,也不敢说晦气啥的了:“俺救不了大人啊,孩子能不能活,俺也不能保证……”

“你尽没尽力,我看不出来?滚过去救人!”

这一杆枪,目睹了林队长的死,救活了肖战的命,如今又派上了用场。



 

王肖二人毕竟不便,站炕头一边焦虑等待,只听得孙玉敏一声高似一声的可怖叫喊。

她是个城里人,疏于锻炼,怀孕期间几乎没有挪过窝,胎位不正压根没有机会纠正过来。而她体质自不能跟秀兰这样的农村女子比,又是难产,故而秀兰可以卯足劲一声不吭,她却疼晕数次又疼醒过来。

肖战脸色惨白,他听不得这种人间惨剧,王一博扶着他:“去院里等着吧?”

他摇摇头,存了万一的指望,孙玉敏可以活命,那是活生生的人命啊,因为时代的错误死在一个山坷垃里,父母亲人一个都无,不可怜吗?他怕一走出门,再迈进来,只有一具冷冰冰的尸体。

可怜人,自然要可怜可怜人。当年王一博可怜他,与他分享一块牛肉,现而今他有了一点点能力,延续了这份悲天悯人的精神。



 

“腿!腿出来了!”文慧忒不容易,她一个云英未嫁的女子,充当了接生的角色,一股股血往出流,褥子早就不能看了,她浑身浴血,这时看到两条扑腾的小腿惊叫起来。

大夫没任何办法:“往出拽!晚了娃就憋死了!”

正常胎位是头下脚上,头出来可以呼吸,后面的部分慢慢靠着母体的力道出来,自可以争取时间,就这样有时产妇收不住劲儿,一股脑的用力,下面不免撕裂。而腿先出来,就必须通过外力强行拽,不仅孩子容易骨折,大人哪能禁得住这样的折腾,必然是血崩而死。



 

孙玉敏做好了死去的准备,翻着白眼,一口银牙咬碎,硬生生的配合使劲,文慧虽不忍,却也顾不了那么多了,托着孩子的屁股哭着往出拽。

血从汩汩流出变成了如潮喷涌,溅得她满头满脸。肚子出来了,肩膀露了边,隐隐看到脖子往上憋闷的青紫,连那事不关己的大夫都攥着拳指挥道:“托住肩膀,别弄断脖子了!”

文慧的眼睛被血糊住了,她的手在抖,她知道小敏保不住了,肩膀是娃娃身体上最宽的部位,肩膀一出来,孙玉敏叫都叫不出,一口气没上来昏死过去。

这最后一下,母子分离的时候,大概就是孙玉敏上路的时候。



 

“嘣”的一声,孩子头部脱离了母体,没有孙玉敏使劲,全凭文慧一己之力拉出来。这是蛮力,也是痛彻心肺的勇力,她救了一个幼小的生命,随之放弃了一个虽然待她不甚用心,但同病相怜、共处一室、互相陪伴的朋友。

她早就看到了孩子的性别特征,脱了力一屁股坐倒在地上,把孩子用件旧衣服包起来:“是……是个男孩,为啥不会哭?”

这下大夫总算能帮点忙了,把孩子倒提起来,“啪”的拍了一下P股,那孩子气若游丝的小声啼哭起来。



 

肖战看这边结束了,哆嗦着双手试着探了探孙玉敏的呼吸,几乎感觉不到。

“她……她去了吗?我们怎么能联系到她的家人?”

文慧跟她不是老乡,平日交谈不多,可谓一无所知。

土炕被血浸透,壮烈的场面,无异于一场战斗。所有人沉默下来,为这孩子未卜的命运。



 

“孩子……给我……给我看看。”

文慧一骨碌爬起来,握住孙玉敏的手:“是,是,”她冲着大夫吼了一声:“抱过来啊!”

男婴因为在母体的营养不良,十分瘦小,看起来红通通皱巴巴的,脸上泛着没褪下去的青紫,可在母亲眼里,他是那么的可爱。

孙玉敏失血过多,连手指都抬不起来了,她只能用眼、用心记住孩子的模样,期望下辈子还能有缘分做母子:“真……真好看的孩子,像……像俊哥。”

到死,她没忘那个负心人,或许不是不介意被遗弃,而是滕世俊是她寡淡生命中唯一的亮色。因为这一场无望的爱情,她擅自原谅了自己人生最后丑陋的时光,什么李建新,被她遗忘的一干二净。



 

“文慧……我……我求你……”

她喘不过气,眼巴巴的望着文慧:“看顾……这孩子……我……我在天上……感谢……你”

没能等到文慧的回答,她一口气泄了,阖目而逝。



 

文慧大哭起来,那孩子不知是饿了,还是为自己母亲的命运悲泣,小小的胳膊腿儿挣扎着。肖战泪流满面,从大夫手里接过一落地就失祜的孤儿,对文慧道:“别担心,我和一博,我们都会帮你的。”





这一章是过渡章节,我本来想全部交代完毕,包括文慧的命运,但写到七千字还是没写完,只能下一章再来了。

就算是配角的命运,也是值得尊重的吧。我写这一章也写哭了,眼泪敬生命、敬母亲,敬第一章曾经出现过的一句话“可怜人,要可怜可怜人”。

福楼拜先生在写《包法利夫人》的时候,为他笔下的爱玛哭泣过不止一次:“我们可怜的包法利夫人,不用说,就在如今,同时在法兰西二十个村落受罪、哭泣,”男人怎么也是自由的,而女人的命运直到如今都有许多可悲可叹之处,更别说特殊时期下的农村。

我还是那句话,适当的跳出同人文的窠臼去看这篇毁誉,并非以德报怨,以直报怨,而是在文中肖战的眼里,那只是一个母亲和她的孩子。

唯出身论是会害死人的,文中的战饱受成分与出身之苦,除了博等少数几个人,直到现在大多数人还是会以地主家的儿子去看待他、歧视他,他的祖父同样是做了很多错事的,在别人的眼里,可恶程度绝对不亚于李建新。

我对这件事的解释就这样,能否接受,我都会按照我的思路写下去。

另外,新一轮审核来了,毁誉也暂时有几篇看不到,我自己可见,不补了,等放出来。这件事告诉我们,不要屯文,说不定啥时候哪一章就不见了,好在对于一直跟着这文的老读者,是不影响阅读体验的。

还是800,下一章见。





感谢 @樱花之恋  @朦胧Cure  @jingjing  @kim  @既高级又有趣的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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毁誉 第三十七章 声声慢




特殊年代文学(时间线自六十年代-八十年代)

现实且苦,长篇

援蒙回乡工人啵X被打倒的地主家儿子赞




王一博试探着喊了声“哥”,声音颤了。摸索着捏住肖战的手掌,手心里都是冷汗,凉凉的。

他有点后悔,刚才不该当着那些人的面削他哥面子的。从刘二楞的话里就知道在那些人的眼中,肖战是依附于他的,他们将他瞧的如阎罗王般可怕的同时,不自觉看轻了肖战。

其实他二人谁也离不开谁,并无强弱之分,甚至这两个月,他的腿伤全靠他哥照料,肖战爷们儿的撑起了他们的家。

他也是个普通人,伤了腿,心里怎能没有灰心丧气?不止一次的想,若是落下了残疾,亲者痛仇者快,那还不如死了算了。

是肖战,用...




特殊年代文学(时间线自六十年代-八十年代)

现实且苦,长篇

援蒙回乡工人啵X被打倒的地主家儿子赞




王一博试探着喊了声“哥”,声音颤了。摸索着捏住肖战的手掌,手心里都是冷汗,凉凉的。

他有点后悔,刚才不该当着那些人的面削他哥面子的。从刘二楞的话里就知道在那些人的眼中,肖战是依附于他的,他们将他瞧的如阎罗王般可怕的同时,不自觉看轻了肖战。

其实他二人谁也离不开谁,并无强弱之分,甚至这两个月,他的腿伤全靠他哥照料,肖战爷们儿的撑起了他们的家。

他也是个普通人,伤了腿,心里怎能没有灰心丧气?不止一次的想,若是落下了残疾,亲者痛仇者快,那还不如死了算了。

是肖战,用润物细无声的体贴和清泉石上流的温柔将他治愈,令他对这糟糕的世间存着深深的眷恋。



 

使了点力气去拽,肖战察觉他用力,一点不敢挣脱,顺势被他拉了起来。王一博拍拍完好的右腿:“坐这儿。”

肖战摇摇头,和他并肩坐在炕上。王一博凑过去瞅瞅:“哎哟,我哥是不是又掉金豆了……咱还去干啥活呀,我拿个盆接着金豆,是不是就发财了?”

肖战抿着嘴角,想笑又想哭,终是没憋住,转过头去抹了抹眼角。

“你不要对我这么好。”



 

王一博诧异了,这不是说反话么,哪里好了,明明很坏,都会当着外人面教训人了。

“哥,我真的错了,你别这样,不高兴就打这儿两下出出气,”他指指自己仍不算利索的左腿,刚才站起来勇斗刘家众狗,其实只有右腿吃着劲儿,左腿并未敢着实地,唯恐前功尽弃。两个多月了,他能走几步路,肖战却不让他多练,将他当做一碰就碎的青花瓷,不舍得磕碰了一丁点儿。

“我看啊,打它还差不多!”肖战伸过手去拍了拍偷听谈话的某个家伙,那东西从丛林中探出头伺机而动呢。




中间一段请看梧桐更兼细雨,到黄昏,点点滴滴 

(合集留存不易,不许关注和赞评,一切回这边来操作)

如果哪天挂了就看wb合集





刘老实见两人并没去地里,估摸是等他兑现承诺呢,隔天亲自将粮票和布票送过来。没委托旁人,因为丢不起这个人。

这次是白天,看得真切,这茅屋真真是家徒四壁,一件像样的东西都没有。谈不上愧疚,只小心提防着,这俩人可是无所顾忌,而他呢,有儿有女,枝繁叶茂,若是一下弄不死,就别硬对着干了。

只要给他们一口饭吃,估摸他们也不会起来反抗的。

“打算啥时候去地里?”

王一博晃了晃自己的腿:“要想明年出一把好力,得让我这腿待够仨月吧,你说呢?”

刘老实皱皱眉,他还是不愿退让太多,“再给你半个月,多了不能够了。”



 

好在秋收一过,便过了忙季,等王一博真的下地的时候,并没太多活计要做。

他本就是冷心冷面之人,以往有求必应无非是为了让肖战有个好人缘,在他们落难时能帮上一把。这一次,他算看透了,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别说有人站出来说话,不落井下石就不错。他乐的踏踏实实的把自己那点事做好,框外的是一分都不沾手。



 

他现在身份特殊,没想着和谁攀交情,若是谁敢当着面冷嘲热讽,大不了就拳脚见真章。

出乎意料的是,一伙壮丁都对他挺热络,甭管他是不是干了额外的活,刘家没人在的时候,大伙儿都挺亲热的喊他“一博”,与以前的“王代表”相比,倒真真与群众打成了一片。



 

入了冬,没大事他就不让肖战出门了。

虽只有一半工分,俩人没大追求,吃食上勉强过得去,攒的粮票布票置办了冬衣棉被,又给秀兰两口子备了厚礼。

这还是他们二人第一次以两口子的身份去送礼呢。



 

秀兰已有七个多月身孕,身子笨重,鹅蛋脸微微发福,她挺不好意思让肖战看到她这副样子。肖战却羡慕的不行:“男孩女孩?现在能知道不?”

嘎子要当爹了,走路都轻快几分:“接生婆给摸了摸,说女娃的多!”

秀兰嗔怪他:“不是男娃有啥好高兴的,也不知道你天天傻乐啥。”

“女娃多好啊,像你一样俊,爹给她买好多花衣裳,穿都穿不完!”嘎子兴奋的搓手。



 

王肖二人好容易找到去县里的车,说现在到市里不容易了,都要请示报备。县里也萧条的紧,本就零零星星的店铺关了大半,到处都贴着五颜六色的标语,遇见生人,人人油然而生警惕之意。

他们也是奔波了大半个县城,才买齐需要的物品,给秀兰家的娃娃按男女各扯了几尺布,带了几样点心。

王一博特别留了心,真没有卖纸笔的。



 

说起世道巨变,几个人都感叹人生无常。秀兰算是个乐天的:“要不是你们的事儿,我都没感觉到原来闹得这么凶,以后还会像上次一样斗吗?”

谁都不知道答案。

最近新丰村那边也不是没折腾过,刘老实算言而有信,给他们敷衍过去了。然而这样的平静会不会是昙花一现,始终是他们心头阴霾。



 

“明年会好的吧?”

几人频频点头,又一个新年就要来了。





1.本章标题取自声声慢.寻寻觅觅,词意自行揣摩吧,欢迎多种解释。

2.今天发现了为了让我更文点红心蓝手,过后就取消的,我私信跟她说,超级过分,把最新一章的蓝手也取消了,这种人我真是无语。拉黑了,虽然我知道拉黑没什么用,只是表达一下愤怒,希望不会再有这种人了。

3.因为很多人问出本的事,今天咨询了工作室。题材方面应该还可以,字数方面就有点头疼,可能会上下两本,甚至上中下三本,成本过高。所以完结了之后再说吧,如果要的人不多就不考虑了,赔本赚吆喝的事儿干一次就行了,毕竟我还有房贷。


感谢 @樱花之恋  @朦胧Cure  @SummerSS  @洵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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毁誉 第三十五章 最后一课




特殊年代文学(时间线自六十年代-八十年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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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五章 最后一课

 

 

王一博从三米多高的椅子上被林建新踹下来,自然是马卫东搞的鬼了。

正是恶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有王一博霸占肖战,他何时才有出头之日?恐怕肖战喜欢强势有力的男人,他已经极力让自己向着那个方向转变了,但同时,他也得把眼中钉肉中刺除掉。

他自己不敢去踹,撺掇着林建新动手,自以为神不知鬼不觉,可他总觉得跑去与林建新说话时,与肖战对望过一眼。


那日之后,他一直待在家里,任事不理,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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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五章 最后一课

 

 

王一博从三米多高的椅子上被林建新踹下来,自然是马卫东搞的鬼了。

正是恶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有王一博霸占肖战,他何时才有出头之日?恐怕肖战喜欢强势有力的男人,他已经极力让自己向着那个方向转变了,但同时,他也得把眼中钉肉中刺除掉。

他自己不敢去踹,撺掇着林建新动手,自以为神不知鬼不觉,可他总觉得跑去与林建新说话时,与肖战对望过一眼。



 

那日之后,他一直待在家里,任事不理,那些培植起来的死党来找他“搞活动”,他也没心情。带着人喊喊口号有啥意思,不也当不了工农兵?

何况他心头总被疑云笼罩,他所作所为,肖老师是不是知道了。



 

某一日,他听见刘二楞与几个刘家的商量,要去肖战的茅屋晃一圈。这刘二楞已经带着老婆大摇大摆的住进了王一博盖的新房,竟然还不放过那两人。

马卫东很是纳闷,没听说村里有丧事,那王一博合该命大,没死,那以男人的暴脾气,不得把刘二楞打死?没动手,一定出什么事了。

他既希望刘二楞能再给王一博制造点麻烦,又怕太过波及肖战,便出了面:“二楞哥,你不怕王一博揍你?”

二楞一怔,王一博给他留下的心理阴影实在太过巨大,不过是那天亲眼所见煞星昏迷不醒,这些日子又没露面,才起了挑事之心。

马卫东给他支招:“你去转一圈,打探打探,要是他没事,你拔腿就跑不就得了。你们人多,他也不能咋,不然就跟你爹说,把他拉出来再斗一回。”



 

刘老实是恨不得一口气弄死他俩的。考虑到林队长说的,肖战是国民党亲属之事,不可走漏了风声。人不能死,受受活罪罢了,已经让王一博摔得爬不起来,占了他们房子,这段时间俩人都没出来做活儿,吃啥喝啥,恐怕是害怕不敢出来赚工分,那不就得喝西北风?

他们不会过太久好日子了,没有工分就不给发粮,侥幸让他们熬到冬天,饥寒交迫,到时候看他们怎么过。

刘老实不是个爱玩硬的人,惯会肚里做文章。大城镇的人好勇斗狠,其实谁都不咋认识谁,弄死弄残了一两个,其他人虽然唏嘘,也无非当做茶余饭后的谈资。他们是个乡村,人丁就这么些,肖战虽是地主儿子,前几年当教师的时候颇有些人念着好儿的,否则这一次怎么会有人带了头,就有些不知死活的说“俺不知道”呢。

而王一博,据他所知,帮着好些人家干过活,在那些人心中,这个“王代表”的形象是很“为人民服务”的。对于那天突如其来的P斗,大概很多人心里不服气。



 

他作为队长,毕竟不能把所有人都判了罪,喊打喊杀,不然秋收谁做活儿,农村嘛,靠的是收成说话。那次P斗,有林队长挑头,人是林建新踹翻的,他多少能辩解;要他做出头鸟,把事情做绝,直接干杀人的勾当,那就忒不划算。那些乡民们,若是心里怵的慌,明面上不敢反抗,却能把账记到他儿子身上。

他可不能做一辈子小队长啊。



 

刘二楞的骚扰相当于被各方默许了,只他人如其名,楞的不知道他爹和马卫东各打什么算盘。

第一回去的时候,只要不惹人,王肖二人就跟看傻子似的任他胡闹。尤其是王一博,冷冷的坐在炕上,好像刚午睡醒来似的,腿上搭着单子,面儿上看不出有什么不妥。他到底心头惴惴,放了几句狠话就跑走了。

边走边回头,没见有人追他。



 

后面再去的时候,王一博正坐在门槛那儿,手边用柳条编织什么玩意儿。他故意挑衅,夺了过去踩在脚下,跺了个稀巴烂。

肖战在里头忙着,听见动静冲出来护在王一博前头,腰间抽出把剪子:“别碰他!”

刘二楞没能得逞,回去跟马卫东说了。马卫东比他精的多,一听就听出了不对。王一博是什么人,能用肖战护着?肯定伤了哪儿,保不齐是腿。他当即跑到赤脚大夫那儿,问是不是给王一博瞧过病。

那老头吓得不行,谁不知道马会计家的儿子是个厉害人物,“地主儿子找过俺,俺可没去啊,再说了,俺根本接不了断腿!早些年有个人从山上摔下来,动不了,长了褥疮,很快人就没啦!”



 

马卫东大喜,天杀的王一博腿断了!这还能活?断腿接不好慢慢就烂了,烂到骨头烂到心,估计没几天好活。

兀自留了个心眼,在茅屋不远处徘徊了几天,发现肖战每天除了去荒原一趟,大多不出门。摸准了机会,这一天他堵住了人。


--------------

 

这段时间王一博好很多了,肖战高兴的很,却加倍谨慎,除了每天他搀扶着把人让到外面坐坐晒会儿太阳,其它时间一律在他监督下躺着。好在硬伤便是如此,一日好过一日,王一博又年轻恢复得快,昨儿个夜里俩人搂在一处亲//热时,王一博偷偷告诉他,腿不怎么疼了。

“哪条腿?”肖战喜得在他脖颈处亲了数下,逗得王一博哈哈大笑。

“等着,等我全好了,这阵子没给你的都补上。”

肖战啐了一口:“好像我多想似的,有日子没那啥了,你劲儿那么大,别收不住弄疼我了。”

王一博悠悠道:“放心,只有累死的牛,没有耕坏的田,我都没担心,哥你担心啥?”

这小子嘴皮子比以前溜多了。肖战掐他没受伤的那条腿,王一博作势哇哇叫唤:“我说的不对吗?是谁以前缠着我天天都要的?翻脸不认人呐!”

肖战气的没话说,丢下一句:“晚上要尿别叫我!”

话虽如此,王一博半梦半醒的时候,听得有个温柔如水的声音在他耳边唤着:“要桶吗?”



 

马卫东眼中的肖战便是这样一副久违的春色,短发好像刚刚理过,提着个筐一步一步往荒原上走,嘴角含着一抹动人的笑意。

什么好事儿呢,马卫东想,莫不是他不想跟个快死的人过了,提前庆祝下得到自由和解脱?

嘴巴先于意识:“肖老师!”



 

肖战一看是他,向上翘起的嘴角抿了起来,变得严肃:“你来这儿干什么?”

荒原并不是马家到茅屋的必经之路,这地方其实挺少有人来,肖战早就将这里当做他的一方乐土。

没人规定这里是谁的,肖战偏就想当一次“地主”,不喜欢看见讨厌的人踏足。



 

“好久没见老师了,想的慌,”马卫东迎上前,眼睛里闪烁着不安份的光。

他随了他爹马有才的身高体格,加上马嫂子爱惜儿子,营养跟得上,大有青出于蓝的趋势。不过十三岁的年纪,个头快要窜到和肖战差不多高,而块头来说,更是比肖战胜了几倍。

他不说十三岁,准得被人认为已经成年,这也是他在村里孩子群中颇有号召力的另一原因。



 

肖战自顾自的往筐里摘叶子,看见结实抽得好的枝条,也掰下来放筐里。

王一博总能带给他诸多惊喜,本是说没什么能回报秀兰的,有趁手的东西,给秀兰未出生的孩子做几件小玩意应该不错。只是现下手头没有木材,做不成秋千或木马,便试着用枝条编一些好了。

这一仔细琢磨,王一博不仅编出了小狗和小马,还能编出筐子和篮子,肖战背着的这一只,就是他男人的手笔。

“你说,能卖不?”

“估计换点粮是可以的吧?”

不管行不行,反正是就地取材,闲着也是闲着,王一博已经做了几个,只缺个时机拿出去给村里的妇女看看。



 

肖战不给人正眼,马卫东腆着脸凑的近近的:“老师,你今年二十九了哈?”

肖战用鼻子哼了哼,不知他是何用意。

“老师和我刚认识的时候没啥两样,好像……更好看了……”

说到这儿,马卫东那份妒忌又涌上心头,焉知不是王一博滋润的好,肖老师这朵花越开越盛?真不知抱一抱亲一亲是啥滋味。

他胆儿肥了,都敢暗暗对王一博动手脚,肖战好容易落了单,今儿还不能一亲芳泽么?



 

他一头扑在肖战身上,从背后抱住老师的腰身,一股子甜香直冲天灵,肖老师身上怎么这么香啊!

他疯了一样去蹭肖战的身子,两条胳膊铁箍一样越箍越紧,肖战不适的挣了挣:“干嘛呀?怎么跟个小孩子似的?”



 

马卫东的举动令肖战心头怪异,但他真没往别处去想。再怎样,他二十九,马上三十的人了。三十往上是什么概念呢,成亲早的,十五六娶妻生子,等三十出头,儿子都十五六了。很多人三十出头就当了爷爷,十几年便是一辈人,这就是现状。

马卫东十三,两人差了整整一代,那是胖嘟嘟要他抱着一手带大的孩子,在他心里,就是之前在柴房对马卫东说的,“一日为师,终身为父”。



 

只听马卫东狂热的在他耳边滚烫的倾诉:“老师,我喜欢你,喜欢的不行不行的,我叔是不是快死了,你跟我吧,我保证让你过得比以前好……”

肖战如五雷轰顶。

这孩子,他在说什么啊?是不是听错了?不可能,他说的绝对不是那个意思,他对王一博出言不逊是该死,但其余的话,只是学生对老师的好意吧?

对,一定是这样!



 

“你先放开我!”

大热天的,肖战出了一身汗,马卫东却不放,他的肖老师,出汗都是香的,就是以前学过的,香汗淋漓,杨贵妃都比不上的香。

马卫东鬼迷心窍了,抱在手里的日思夜想之人,哪能撂得开,他把头埋在肖战脖颈处,伸出舌头舔了一下一粒汗珠。

如被毒蛇信子蛰过,肖战惊的跳起来,使出全身力气挥开了马卫东,回过身靠在棵大树上不住喘气:“竖子无礼!”



 

马卫东尝到了甜头,眼眶泛着血红,像只饿了很久的狼崽子:“老师,你让我亲亲,求你了,王一博能做的我也行啊,他腿断了,没多少日子了,你以后咋办,跟我吧,成不成,跟我吧?”

肖战浑身的血涌至脸上,造孽啊,为什么不打个雷劈死眼前这畜牲,小小年纪的,他是披了画皮的恶魔吗?

像中了暑,肖战只觉得一阵阵作呕,还好他习惯穿长衣服,回去把衣服好好洗洗就行,然而脖子那里被舔过的地方像烧了火,恨不得把那块皮肉撕下来才好。



 

他勉强镇定心神,将剪刀从筐里取出来,刃部朝着马卫东,咬牙切齿:“你变成这样,说老实话,我虽然不认可你的所作所为,但内心里,还是把你当我的学生,一博说也许你还小,大了或者能明辨是非,看来是我们天真了。”

马卫东面容扭曲:“谁要他做好人了?他就这样,表面上装的大义凛然,其实把您霸占的死死的!偷摸着说我的坏话,让您更疏远我!林建新真没用,踹那一脚没吃饭吗!”



 

肖战已经完全不认识他,一瞬间想明白了前因后果。那天他看到马卫东与林建新混一起,只觉得他堕落的深,但因为他惯于钻营,巴结林家不足为奇,林队长位高权重,林振华则根本看不上他这样的小人物,也只有林建新这种新上位没站稳脚跟的,才愿意同马卫东说几句话,是以并没认为他是幕后黑手。却原来,他们勾结的更深,狼狈为奸,险些害了他心爱的男人。

王一博若是不能好起来,他定得发疯,一剪子戳马卫东一个血窟窿。



 

“以后,我再也不是你的老师!”

马卫东不明所以,他有点惶恐,却又暗自窃喜,有这一层师徒关系在,他便不能得偿所愿。

可转而肖战厉声道:“今天就在这儿,我给你上最后一课。春秋齐姜兄妹苟且,北齐冯诩王高润与母同寝,有秽杂之声,知道后世大儒如何评价吗?”

他恶狠狠从牙缝中挤出八个字:“匪类祸国,衣冠禽兽!”

“你那龌龊心思,甭往我身上搁,我恶心!”

言语如刀一刀刀扎向马卫东,肖战犹不解气:“最后一课上完了,从此你就是我的仇人,今天没戳你一剪子算全了师生缘分,下一次再让我知道你为非作歹,我非得替天行道,跟你三刀六洞见个真章!”



 

马卫东学那一点点玩意,怎及满腹经纶的肖战万分之一?如今他才知道,他的老师若生在和平年代,得是多么惊才绝艳的人物。

这么个出类拔萃的人物,凭啥归了粗陋不堪的王一博?大字不识几个就罢了,单看一副蛮干的样子,就是一点zheng//zhii//敏感度都没有的泥腿子,凭他所谓一腔热血,在这乱世能活多久?

马卫东不死心,冲肖战的背影嚷嚷:“那你们俩男的做一处就行了?”

那怎么一样。王一博为了和他在一起,放弃了大好前程、美满姻缘,为了护他周全,可谓名誉尽毁。他能回报的不多,就算无人理解,要受刀剑加身,剜心蚀骨的苦,他也甘之如饴。

他没打算解释,也没必要解释,走得远了。


--------------

 

回了家,王一博坐在板凳上洗他们头天换下的衣服,肖战嗔怪道:“留给我洗就行了,你多睡一会儿嘛。”

“手动,腿又不动,碍着啥了?而且我刚才试了一下,能扶着墙走几步了。”

肖战待要训他,王一博举手投降:“就走了两下,我知道轻重的。哥你咋出那么多汗,背上湿了好大一片,你脱下来我一块儿洗了吧。”

肖战不愿意让这衣服给王一博碰,架不住男人一直催,他只好脱了丢过去。

浑身不舒服,擦个澡好了。



 

他打了井水,拧了巾子,王一博冲他招招手:“哥你蹲这儿,我帮你擦背。”

温乎的井水润润的拂过颈部、背部,只是出去了这么一会儿,他就想他哥想的不行了,爱意翻涌,王一博没忍住在他哥脖子根处印上一个吻。

肖战诧异的回过头,那里正是他觉得别扭的地方。王一博轻轻抱住他,毛茸茸的脸颊在他凉凉的后背蹭来蹭去:“我很快就能走啦,又能抱你背你,你说好不好?”

真好,刚才的不愉快,无形中都被王一博治愈了。

他没想把今天的遭遇告诉王一博,腿伤彻底康复之前,是不能跑出去打架的。



 

他有心事,王一博还是看了出来。夜聊时分,自然询问:“哥,你今天出去碰见谁了?回来心情就不太好,都没怎么笑过。”

“啊,”肖战说了另一件事:“我是在想,虽然不能教书育人了,但我还可以著书立说呀。以前我总觉得走的地方太少,写不出什么好故事,今天突然想到,其实我可以写我们自己的故事嘛。”

原来是考虑大事呢,王一博好有兴趣:“我们的故事?那里面是有我啦?我是什么样的人,长得好看吗,干活厉害吗?”

好多问题啊,肖战扭过来,认认真真的看着他的眼睛:“当然,这个故事说的是,一个地主家的儿子,因为成分不好,一直过着凄惨的生活,后来村里来了个最俊的小伙子,干活啊,比所有庄稼汉加起来都厉害,对他特别好,他就爱上这个小伙子了。”

王一博不好意思了,结结巴巴道:“真……这么写啊?以后会给别人看吗?我有那么好吗?”

肖战才不允许他质疑自己:“就是那么那么好,世界第一好,以后会不会给人看不知道,反正我是想写的。”



 

王一博心驰神往,想了一会儿,又问:“那这书叫啥名儿呢?”

肖战今儿个也在思索,真的有个挺不错的名字适合他心目中的文字。

“叫做毁誉。”

“哪两个字啊?我不懂,哥,你给我讲讲呢。”



 

对王一博,肖战向来是最有耐心的老师,也是最有耐心的爱人,他从不嫌弃他男人墨水不多,也从不以自己学问高深为荣,而只是一字一句的解释给他听。

“取自‘是非审之于己,毁誉听之于人,得失安之于数’。这句话是说,我们所做的一切只听从自己的心意,遵守我们做人的一贯准则,做自己认为对的事情;至于名声好坏,别人是赞扬还是诋毁,都随他们的便。只要无愧于心,那得到什么失去什么,就听从命运的安排吧。”

王一博击掌赞叹:“说得好!我不懂那么多虚的,但我知道首长是大好人,林家还有刘老实他们,是大坏蛋,但是首长却被打成了反GM,那些坏蛋一个个蹦跶的欢。”

“我们要做好人,不做坏人,就算他们再打断我一条腿,我还是做好人。”



 

肖战吓得捂住了他的嘴:“我的祖宗啊,你别太英雄了,让你哥过两天安生日子吧。”



 

王一博笑笑:“写书是好事,可怎么写呢,咱没笔也没纸,外面那么乱,老师们都被斗倒了,估计都没人敢卖纸笔。”

“我只是这么个计划,可以先想着情节嘛,未必非要现在就写,日子还长着呢。”



 

王一博这晚做了个梦,梦见世道太平了,他哥真的写出了一本叫做《毁誉》的书,成了大作家。有人问,书里面那个又俊又能干的小伙子是谁呢?

肖战答:“是我男人。”





昨天评论区一片已婚有娃人士颇有共鸣,惊到我了……顿时知道我这位中老年作家的受众在哪里哈哈哈。

20章乌兰巴托的夜两人心神合一,35章到这里终于点题,毁誉20万字啦~

然而才写到1967年……

鉴于工作日日更困难,我小小的提高一点点要求哈,700热下一章见……

谢谢大家支持啦,笔芯~


感谢 @Ellen  @露露  @朦胧Cure  @啵赞的阿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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毁誉 第三十三章 绳子还是剪子




特殊年代文学(时间线自六十年代-八十年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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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三章 绳子还是剪子




王一博跌入一场光怪陆离的梦中,怎么都醒不过来。

他太累了,每一寸肌肉都叫嚣着:睡吧……睡吧……再睡一会儿。好像一直在奔波,困到站着都能睡着,撑着强大的意志力告诫自己,还不能休息,他得睁着眼,肖战看着呢。

肖战……吗?隐隐约约听到一个猫儿样的声儿小声的抽噎,这个傻哥哥,眼泪怎么那么多呢。谁欺负他了?


王一博挣扎着睁开眼睛,眼前先是一片漆黑,随即有了光亮。他躺在一张破炕上,能感受到...




特殊年代文学(时间线自六十年代-八十年代)

现实且苦,长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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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三章 绳子还是剪子



 

王一博跌入一场光怪陆离的梦中,怎么都醒不过来。

他太累了,每一寸肌肉都叫嚣着:睡吧……睡吧……再睡一会儿。好像一直在奔波,困到站着都能睡着,撑着强大的意志力告诫自己,还不能休息,他得睁着眼,肖战看着呢。

肖战……吗?隐隐约约听到一个猫儿样的声儿小声的抽噎,这个傻哥哥,眼泪怎么那么多呢。谁欺负他了?



 

王一博挣扎着睁开眼睛,眼前先是一片漆黑,随即有了光亮。他躺在一张破炕上,能感受到身下因为经年日久的磨损带来的坑坑洼洼。肖战抱着膝盖坐在炕脚,呆呆的望着黄泥地上某一个焦点,时不时吸一吸鼻子。

应该哭了很久了吧,两只眼睛肿的老高,本来大而圆润的形状硬生生皱成了一条缝,鼻头红红的,好像挂着枚红果子似的,鼻下一小块皮肤快要被擦破一样,肖战伸手去揉,疼的直抽气。



 

王一博还没见肖战这样哭过,有点丑丑的可爱,着人疼。他不由得伸出手来:“哥……”

一张嘴倒把自己吓了一跳,声音像以前用过的铁锯,嘶哑难听。

肖战整个身子抖了抖,朝他这边看过来,眼神很难用又惊又喜来形容,更像是一个活死人刚从地狱走了一遭,来到人间,发现虽活着却世事难料的悲伤。

但终究是活下来了,便得惜这条命。



 

肖战小心翼翼,手脚并用的爬到他身旁,想摸摸他的脸又不敢似的缩回了手,一瞬间眼眶由深红变得幽暗,两行泪珠直直砸到王一博脸上,再滑到唇边。

咸而涩,透着苦,原来这是真正的泪水的滋味。与惯常品味的喜极而泣的眼泪截然不同。



 

王一博见不得肖战掉泪珠子,一手撑着炕沿想要坐起来,只觉胳膊肘钻心的疼。他惯常坚强,哼都没哼,等肖战擦干朦胧的双眼,王一博已经坐起来和他平平对视。

“你……你起来了?”

肖战不敢置信,颤巍巍的手指碰触他手臂的肌肤,仔细的避开一处处伤口,一寸寸抚摸,一寸寸辨认,终于大胆的摸到他胸口,顺着胸膛抚摸至面颊,泪如雨下。



 

“怎么了?你怕我死了?”

肖战一把捂住他的嘴,悲从中来,放声悲哭:“不许你说死!你看你伤成这样,让我上去多好,都怪你不听我的话!”

“傻瓜……”王一博将他轻轻揽过来靠在自己肩头:“那么长时间,我都站不稳,你上去我肯定更惨。”

肖战脑子不够用,本就不敢靠实了,顺势从他肩头离开些,傻呆呆的问:“为啥?”

“你掉下来我不得接住你?你这么……胖,把我压扁了可咋办?”



 

他当然是故意逗肖战的,指望他哥能破涕为笑,没想到肖战扁了扁嘴,哭的更伤心了:“是,都怪我,以后我少吃点。”

“哎,没有没有!”王一博含着笑不轻不重的给了自己一个嘴巴子:“我的宝贝哥哥要多吃点,胖点摸着舒服。”

他没忍住欠了欠屁股,想去搂肖战的身子。不知为何,腿上传来一阵剧痛,连带着腰眼像被巨石砸过一般。

自诩铁汉的他,终没耐过锥心蚀骨的疼,变了脸色,双眼差点翻了白,斜斜倒在炕上。



 

额头冷汗直冒,不一忽儿,汗湿重衣。而肖战根本不敢碰他,似是身处寒冬,上下牙咯咯作响,痛苦的瞧着他的腿,狼狈的脸添了扭曲,几乎不成人形。

王一博明白了,问题出在他腿上,可能刚刚才醒来,神经有些麻木。现在魂归了位,便知有异。



 

“我……找不来大夫,赤脚大夫不敢来……”

从那么高的地方跌下来的情景这时候才在他脑中回放,那时他神智恍惚,前一天长途奔袭,夜里一会儿都没能睡着,然后就是高度的精神与肉体紧张,烈日暴晒数个时辰,再强悍的人都顶不住。他是眼前一黑,下坠的一刻他还想转动下身子,思虑着别摔到头,但被捆得结结实实的身体压根不听使唤,也就一下子,他便啥都不知道了。

“别哭,”王一博严肃道:“你帮我把裤子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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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一博摔下来时,众人齐齐一声惊呼。肖战傻了,懵头懵脑,完全反应不过来发生了什么,直到刘老实喊“散了散了,瞧啥子热闹”,人群才三三两两的离开。

没有人敢去看王一博一下,那悲惨的男人被压在几张桌子下面,身姿还维持一种被捆绑的献祭之态。



 

每走过一个人,肖战便求道:“帮我把手解开好不好?我要去看看他……”

全都避如蛇蝎,离他远远的。他也不在乎,跌跌撞撞的朝着王一博的方向迈步。几个刘家的去抬桌子,物比人金贵的多了,肖战听见有个人可惜的喊了声:“哎呀,这儿磕了个角。”



 

他在男人身边跪下来。

他们都是有股傲气的,除了彼此,不曾为权势臣服过。

王一博没有跪,肖战自然也不会,但他能跪他的男人。

男人双目紧紧的合着,胸膛微微起伏,肖战略略放了心,俯下身子去查看伤势。

脸上和胳膊上都有多处擦伤,头倒没破,其他的看不出来。



 

“俺帮你解。”是秀兰她男人,秀兰也站在一旁,哭的梨花带雨。

“肖……战哥,俺们被队长骂了,刚没敢过来,对不住啊……”

肖战摇摇头,把笨重的木牌甩在一边,去拆王一博身上的绳索。男人似乎感觉到疼,昏迷中闷闷的哼了一声,皮肤本就白,这下更是白的没有一丝血色。

不对劲,是磕伤了脑子么,还是有旁的伤处?



 

秀兰道:“让嘎子哥背上博哥回去吧?”

孙二嘎是个壮小伙子,背个人不成问题,肖战不好逞强,千恩万谢的答应了。

嘎子去拽王一博手臂,肖战帮着把王一博身子托起来,这一托便发现了问题,左边小腿朝着一个奇怪的方向挒着,好像小树长歪了的枝桠。

“等等,等等!”

嘎子赶紧把人放回原地,肖战明知对方可能也不懂,这时却非得要个主心骨,面上带了哀求之色:“他腿……你帮我瞧瞧,他腿咋了?”



 

嘎子往小腿上探了下,那儿筋骨脱节,是断了。三米多高的台子,摔下来落不了好,何况还有桌子跟着砸下来,这冲力可了不得。

秀兰一样急得抹泪:“这可咋整?”

肖战爬起来就要去找村里唯一一名赤脚大夫,可又放心不下王一博,“你们帮我看着他成不?别让人再折腾他了。”



 

秀兰两口子真是好人,肖战跑得飞快,超越了他身体的极限,敲了赤脚大夫的门,人家一看是他,砰的一声把门关上,像看到什么脏东西一般。

“您得救命啊!”

“救你?俺还想多活两天!”

“腿断了不接好会出人命的啊,医者仁心……”

他还没说完,从门内扔出块石头,没砸到他,把他吓了一跳。

“腿断了那就废了,回去等死吧!”

院里的人趿拉着鞋骂骂咧咧的走了,肖战无助的靠着大门,听那人刺耳的言语扎破他的耳膜。

“这年头,没听说谁腿断了还能活的!信球货!“

其实他自己也没接过断骨。



 

肖战不知道该咋办了,嘎子道:“不然咱一人抬一头,把博子哥抬回去?秀兰,你慢慢走,有身子的人了,可不兴劳累。“

莫可名状的心思穿梭在肖战心坎儿,秀兰怀孕了。

而她曾经爱过的男人因为选择了自己,凄惨的躺在地上,断了一条腿,尚且不知还有哪儿受了伤。

虽然在今天之前,俩人默契的做好了与对方同生共死的准备,这默契无需宣之于口,一个眼神就足够,但眼睁睁的看着王一博伤残肢体,而他自己全须全尾的活着,他就恨不得也打瘸自己一条腿才好。

制止了这样的冲动,因为还得留着有用之身照顾他男人。



 

甭管明天是不是黑夜,至少今晚给一个舔舐伤口的机会吧。肖战只有这一个愿望,然而这个愿望又落了空。

他们的新居前面,站着几个刘家的人,正在里头刨坑一样祸害,昨晚不都看了并没贵重物品,还折腾啥?

刘二愣双手一拦,斜着眼儿道:“这儿被公社征用了,都给俺滚蛋!“

这龟孙想当年见了王一博就像老鼠见了猫,这会儿却尾巴翘上了天,霸占了王一博一块砖一抔土亲手垒起来的房子。

人在矮檐下,不得不低头,肖战深深的体会到了什么叫憋屈。

只能走,理论几句都不行,他怕这些强盗给王一博身上再来一拳一脚,此刻,一直没醒来的病患再禁不起风吹草动。



 

还是秀兰慢慢走过去:“屋里东西不能给俺们?没啥值钱的,就点子破衣裳、锅碗瓢盆啥的,你们应该也不稀罕吧?“

刘二愣瞧着秀兰长得文文静静的,可比家里那个洋气太多,色迷迷的过来想在秀兰胸脯摸一把,嘎子手里抬着王一博,分身乏术,肖战大喊一声:“刘二楞!“

那色胚愣了愣:“干啥?“

肖战道:“我就是告诉你,炉灶里放了袋白面。“

刘老实家粮食堆积如山,还能没见过白面?他意识到被耍时,肖战三个人慌里慌张的跑远了。



 

嘎子挠挠头:“战哥,这可咋整,你们村的人为啥都跟强盗一样,连人房子都能占了?”

要是有处说理就好了,肖战指指不远处的破茅屋:“去那儿。”



 

秀兰记得,那是肖战以前住的地方,她曾经跟着王一博去过,那时候她以为自己会嫁给王一博。而适才被人鸠占鹊巢的住处,便是王一博曾经打着她的名号要盖的新房,然而最后换了主人。

人非圣贤,若说她对肖战一点没怨过,是不可能的。她不是没在夜里翻烙饼睡不着,拿自己每一点去和肖战比,比来比去,也不知自己输在哪儿了。

后来,家里头给她寻摸了孙二嘎,是个挺棒的小伙子,干活和她几个哥哥一样厉害,人还和气,在她这个大家庭中特受待见。渐渐的,她那种“没了王一博嫁谁不是嫁”的心改了样,是真心实意的想好好过日子了。

新婚之夜,她才知道,原来幻想中的那回事得和疼惜自个儿的人做,孙二嘎是个新手,面对她慌的一头水一头汗的,生怕她不高兴了。

可她哪里那么娇贵呢,无非是庄稼人的女儿罢了,以后也是要操持家务、孝敬公婆,给人家生儿育女的媳妇儿。

她摆正了自己的心态,却迎来了意外之喜。

孙二嘎悄悄与她咬耳朵:“俺早就稀罕你啦,有天瞅见你和个特精神的男的在田埂那儿说话,俺想着那是你对象,可不敢看你了。但是……”

“但是啥?”

“俺见那人走了,你哭了,还望着村口那儿站了好久。俺想着,要俺有这福气跟你说句话,怎么也不能让你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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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茅屋有两年没住人了。

房子讲究股人气儿,有人住,砖瓦都有光泽,没人住,一下子便衰败下来。漏了雨没人修,风刮了没人补,里头除了灰,啥也没有。

王一博便被放在这张炕上,四角的蛛网、灰扑扑的光线,使得他一张俊脸蒙上阴霾,好像大限将至。

秀兰忍不住从回忆里抽离出来,又想掉眼泪。她自己过的好了,更看不得王一博活得如此惨淡。

孙二嘎想了想:“你们等我下。”说完跑了出去。



 

秀兰呆呆的站在当地,仿佛就在昨天,这院子里好些孩子刚下学,大宝跑前跑后的凑趣叫她婶子,问她带什么好吃的了。“他哥”把她迎进屋,给她拿了块敲糖,局促不安的搓着衣角。

她透过光线中扑棱棱的灰尘瞧着肖战,而肖战哀愁的望着炕上的男人。

他的颈子血痕犹在,今天的一幕幕给她的震撼实在太深了。

他们面对充满恶意的人群,丝毫不惧,嬉笑怒骂,那些人在他们面前被衬的灰头土脸。

王一博有这样的勇气不奇怪,这位见了她甚至会紧张的肖老师,满腔怒火胜过刀枪,将刽子手逼退不敢上前。

原来,他们才是一路人。王一博没多么高深的文化,肖战则手无缚鸡之力,可他们那股劲儿,殊途同归,独独就他们才有。



 

得是肖战这样的人,才能够站在王一博身边呀,值得王一博为他挡风遮雨,送死都甘愿。



 

“秀兰,”肖战收回依依不舍的视线:“嘎子回来你们就走吧,你有身子了,这儿……晦气,以后咱就当不认识,报不了你的恩,我只能跟你说对不起。”

他对不起她的事儿太多,哪是这么一句说的清的。

秀兰没理会到他的意思:“可甭跟俺见外,”她环视空荡荡的四壁:“明儿先让嘎子哥给你们送点粮过来,日子总得往下过啊。”

肖战想,有今儿没明儿的,别费劲了。

他微微笑了下,秀兰却心里发毛。



 

嘎子回来了,用个单子包着一大堆东西:“刚俺就瞅见那伙人把好些东西扔出来了,俺想着捡回来还能用,不然冷不丁的上哪儿凑这么些家伙什?”

他小麦色的脸庞扬着,颇为自豪的瞧着秀兰,想从她那儿得一两句夸奖。秀兰没让他失望:“哥你可太灵啦!这办法得!”

俩人兴奋的将包裹放炕头旁那张摇摇晃晃的小几上。那台面因为缺了半条腿,当初被抛弃在这里,如今倒成了唯一一件“家具”。

里头有些衣裳,有碗儿、缸子还有盆儿,嘎子抚摸胸口:“俺太着急了,怕让人发现,看都没看拿了就走,秀兰,你可别笑俺胆子小!”

“没!咋会呢,你简直是大英雄!”



 

大英雄得了心上人的考语,雄赳赳气昂昂道:“俺再去一次!”

这次他带回来些奇奇怪怪的东西,破袜子烂裤头,磕的边儿都黑了的搪瓷盆子,一小袋子猪都不爱吃的黑豆,用一个断了把手的破桶装了回来。

肖战窘的不好意思看,终于把小夫妻俩送走,一样样清点,里面还有把锈了的大剪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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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会儿王一博让他帮着把裤子脱掉,因为不敢随意乱动,肖战想起了什么,从他刚刚坐着的地方扒出了把剪刀。

“把裤子剪了,不然动到骨头疼死了。”

两条修长有力的长腿暴露出来,左小腿下半部弥漫着可怖的淤黑之色,肖战一看就要晕倒,王一博及时止住了他。

“快去帮我找几根粗点的树枝来,哦对了,还有绳子。”



 

肖战眼泪汪汪,疑惑透过烟黑的瞳仁跑出来,似在问要做什么。

“哎哟,好疼,你要是想让我多疼一会儿就继续哭吧,”王一博缓过来了些,只要不牵扯小腿,就还能忍,可能被搬来搬去伤了筋络,皮肤高高肿起。他刚才自己摸了下,再不接起来真要变瘸子。

肖战精神一振,跑的比刚去去找赤脚大夫还要快,王一博真那么能耐,连断腿都能自己接么?

事实上,他男人没让他失望,“哥,你帮我找块布,再弄点水来。”



 

一切准备就绪,王一博自己琢磨了一会儿,大概想明白了怎么个用力,怎么个步骤。他把布咬在自己嘴里,让肖战把树枝洗干净,绳子仍是从炕脚拿出来的。

王一博无暇细想这间家徒四壁的茅屋,为啥炕上有剪子还有绳子,他着实是疼的不行,头嗡嗡作响,好像有根线把他脊髓吊起来,一抽就能把整个魂儿抽掉似的。

肖战手足无措的战在当地:“我干啥?让我干啥都行。”

“哥,你在后面抱着我,有多大劲使多大劲,我怕我下不去手。”



 

肖战岂能不知重要性?关公可以单刀赴会,关公还能刮骨疗毒呢,这种活在史料中的人物,事迹不知是真是假。他们这样的肉体凡胎,一点点小病小痛就能磨损意志,何况肢体受到重创。

他坐在王一博身后,死死的抱住了这个饱经风霜的男人,那是他的全世界,要用尽全力,才不至于失去。

王一博将自己歪歪斜斜的腿骨扶正,只一个动作,就湿透了唯一一件汗衫,全身抖如筛糠,肖战像他的定海神针将他稳在一个位置。清洗过的树枝条子用了四根,前后左右的牢牢固定,再用麻绳捆了几圈,等他把这一系列事情做完,虚脱了一般瘫在肖战怀里,再也动不了了。



 

“好了……没事了,哥在这儿呢,不怕啊……”

肖战也不知道自己在念叨什么,好像要这样才能安慰到人。这一会儿,怀里的不再是他的依靠,他也想成为王一博的依靠。

王一博双眼望着茅屋破旧的顶子,他并不陌生这种感觉,那些年,他在这里住的时候也是这样,只要身边有肖战,丝毫不会觉得身处陋室。

无非是回到了原点,再差一点,也许自己有一段时间不能帮肖战做这做那了,还得不要脸的享受一段肖战的照顾。总会过去的吧。

“原来接骨这么疼,”王一博又开始困倦起来,长长的一觉积攒的力气被适才的疼痛消耗的差不多,他喃喃自语:“早知道,以前对草原上的马呀、羊呀,下手就轻点……”

肖战靠在墙上,抚摸他细碎的发鬓:“唔……原来我们一博是在草原上学会这手绝活的……”

“嗯……”王一博阖上眼睛,剧烈的心跳逐渐平息,有一搭没一搭的跟他哥聊着:“马儿摔了蹄子太常见了,我们都是跟牧民学的,自个儿接好,别说,有的马就走的不利索了。不过我们对老马特别好,蒙古人,你知道吗,爱马如命,受了伤的马齿长的,就不让它们驼东西了,愿意跑就跑一跑,不愿意,就歇着。”



 

一席话又激出了肖战的热泪。

王一博今年只有二十三啊,他会一直陪着他,疼他,对他好。可是,他接受不了英雄末路,那如同美人迟暮,令人唏嘘,不忍卒睹。



 

肖战不想让王一博又看到他流眼泪,亲了亲汗津津的额头:“你睡一会儿,我去弄点吃的,你养身体呢,不能不吃东西。”

王一博一直没问,想想便也知道,他们的家还有那里面仔细布置的每一处都被强盗占去了。他不问,是因为他现下没能力去抢回来,肖战说要做点吃的,他勉强睁开眼:“家里还有粮?”

“只有一点黑豆,我把豆煮熟了凑合吃点吧,明天秀兰他们说送点粮来,对付几天。等你好些了,我去挣工分。“

这时,肖战倒庆幸自己是个男人。

男人,是家庭的支柱,多少个平凡家庭,因为天灾人祸没了壮劳力,老弱妇孺下不了地,一个家就败了。所以两个男人组建一个家庭,也是有它的好处的,不是么?

他转身去泡豆子,平日着实是太过娇气了,刚才去提满满一桶水不也没洒一丁点儿的回来了。手指泡在夏日暖阳温热的井水中,紧绷的身体舒缓下来:“亏得秀兰男人仗义,给咱捡回来这些东西,不然上哪儿去找锅碗瓢盆的。“



 

王一博现下觉得好多了,眯了一阵精气神回来了些,刚才没想明白的疑惑似乎全盘打通。

嘎子捡回来的那些东西里,肖战只将剪子和绳子放在身边,他想做什么?

回来之后他既没有打扫这间破屋,也没有做点东西吃,为什么?

干掉的冷汗嗖得一下冒出来,有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要是我今儿个没醒,明儿也没醒,你就不吃饭了?“王一博仍是开了口,语气中带了冷冷的意味。

“不饿,这不等你醒来一起吃么?”肖战回过身,对王一博报以一个轻柔的微笑。

天没塌,人还在,没什么比这更好的消息了。



 

故意装傻还是怎地,王一博指指自己腿上的麻绳:“你别告诉我绳子和剪子都是为我准备的,我好像没告诉过你我会接骨。“

肖战的背影僵住了。



 

这茅屋背光,一串夕照打在他瘦而高的身影上,越发显得缥缈模糊。只有王一博坐着的炕那儿有一扇小小的窗户,他转过来,王一博也看不清他的面孔。

“原本我想着,荒原那儿有树,给自己留一根绳子好了。那儿,挺好,我喜欢那儿。“

“然后……然后呢?”

“万一绳子不结实呢,有个剪子备着也行。”



 

两人一站一坐对峙着,王一博胸膛不住起伏,比刚才疼痛难忍时尤甚。

肖战先服了软,往过走了一步:“我错了,忘了那些吧,咱好好过……”



 

“砰!”

王一博抄起剪刀直直扔出门外,伴随着歇斯底里的怒吼。他向来坚强隐忍,自爹娘故去后再没什么能激起他如此强烈的愤懑。明明早上与林队长交谈时,是将生死置之度外的,现而今,他才明白,要面对对方的生死抉择是多么令人恐惧的一件事。





感谢 @饼1005×0805  @好好相爱  @樱花之恋  @朦胧Cure  @一往而申  @宁夏  @维维豆奶 

另外我想说,我不希望再在评论区或者提问箱或者任何地方看到“我攒一攒再看”“我要屯着”这种言论了,你可以这么做,这是你的自由,但是希望你尊重一下我。一个作者只在意当下这一章的热度,过了这一日,还重要吗?你这么说,只能让我觉得,我写的不好,激发不起你看文的欲望,除此之外,你什么都没带给我。

最近的一些事情已经够打击作者了,你屯着屯着,文都没了,我这么多文,消失的我都不知如何去补。这两天我私信都炸了,但不好意思,补不了了。

你继续屯着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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毁誉 第三十二章 受难

特殊年代文学(时间线自六十年代-八十年代)

现实且苦,长篇

援蒙回乡工人啵X被打倒的地主家儿子赞


第三十二章 受难


全文请看PL区

老福特万岁万岁万万岁(个人崇拜脸)


题外话:三张桌子这件事有历史原型,小二黑结婚的作者赵树理

我没那么心狠,放宽心。


感谢@樱花之恋 @一往而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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毁誉 第三十章 四面楚歌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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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章 四面楚歌声




林振华笑容可怖,原本艳丽的脸轮廓扭曲,好像下一刻就要化身什么妖兽。肖战怕她一气之下吐露机密,赶紧从口袋里掏出纸条:“今儿是你叫我来的,这玩意是不是你写的?”


还知道带着证据,肖战可比想的难对付多了,菱角大呼侥幸,这是她让跑腿那人写的,还真不是她的字迹。

此刻倒成了障眼法:“哦?建新你看看,这是我的字儿吗?”


林建新半文盲一个,能认得十个大字就不错,不过老婆写字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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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实且苦,长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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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章 四面楚歌声



 

林振华笑容可怖,原本艳丽的脸轮廓扭曲,好像下一刻就要化身什么妖兽。肖战怕她一气之下吐露机密,赶紧从口袋里掏出纸条:“今儿是你叫我来的,这玩意是不是你写的?”



 

还知道带着证据,肖战可比想的难对付多了,菱角大呼侥幸,这是她让跑腿那人写的,还真不是她的字迹。

此刻倒成了障眼法:“哦?建新你看看,这是我的字儿吗?”



 

林建新半文盲一个,能认得十个大字就不错,不过老婆写字儿啥样他还是清楚的。

其实他总感觉这事情不像菱角说的那么单纯,只是眼下必须站在同一条船上,收拾了这俩祸害是当务之急。

他狞笑一声,对着远处散工回来的几个壮劳力:“大蛋,二蛋,抄家伙过来,把这俩王八蛋给我抓起来!”



 

肖战想着前些时做的噩梦,王一博再厉害也打不过这许多人啊,虎落平阳被犬欺,跑才是上策。

他男人却不惧,一定要个说法:“要抓我们,凭啥?”

林建新蛮性发作,管他啥原因,抓起来打一顿再说。他是仇人相见分外眼红,大蛋二蛋他们却只是普通村民,是人都会趋利避害,没好处又得罪人的事儿是不愿意干的。

这时他们并其他几人奔到近前,装腔作势的大声吆喝,可没人肯带那个头。

尤其林建新脸上挂了彩,看样子对方手爪子厉害,刺头儿都打不过,何况他们?



 

王一博甚是不屑,“一群龟孙!”拉了肖战就要走。

“你们不抓他们,就是放走反GM,我要跟上面报告,治你们同罪!”



 

王一博听了这污蔑,骤然转身,暴喝一声:“你个贱娘们儿!老子十六岁见毛主席的时候,你他妈的还没断奶吧?”

林振华又羞又气:“见过毛主席咋了?彭德怀跟毛主席一块儿打江山的,现在就是个三F分子!”到了这节骨眼,已是彻底站到了对立面,无毒不丈夫,她阴恻恻的笑了笑:“当初肖战说你跟市委没关系,宁可不当工人也要回来当农民,我们可都上了你的当了,其实你是前市委书记的走狗,放在农村监视大家伙儿的工具!”



 

王一博不知她从何处得到这结论,虽可以辩驳,可打心眼里不愿意说老首长的坏话。犹豫间便让林振华钻了空子。

“怎么,心虚了?”林振华头一抬,短发甩到脑后,活像面对敌人临危不惧的江竹筠、刘胡兰:“我已经拿到了前市委书记给王一博写的介绍信,铁证如山,这是潜伏在我们县最大的F动头子!乡亲们,拿下反GM命分子是大功一件!大伙儿上啊!”



 

他们在这边僵持许久,不多时四周就散落了些瞧热闹的家伙。王肖二人面生,一看就知道是外来的,林家在新丰村说一不二,林建新这个上门女婿不太让人瞧得上,可林队长独生女儿说的话哪有不让人信服的?

何况,人家还是炙手可热的工农兵呢。



 

众人跃跃欲试,有些机灵的从后面包抄了过来,这下就算想走也免不了打一场大架。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林振华推了她男人一把,示意他带个头,然后扯着嗓子喊口号一般:“抓到王一博的,秋收之后多给三袋玉米,一个月之内工分翻倍!”



 

几个立在前头有些勇力的,一听许诺如此丰厚,都急红了双眼,生怕别人抢了头功,抄起手边的锄头不约而同的扑过来。



 

“哥你藏我后面,护好自己就成。”

这些人的花拳绣腿还不被王一博放在眼中,想当年,迅如风雷的奔马他都能制服,这群不自量力的只是给他送武器罢了。

只见他插到两人中间,一边一个拧了腕子,锄头在半空中转了向,朝着后面跟着的砸去。

那些人哪里有什么招数了,躲都躲不迭,嚎叫着乱窜,锄头不长眼仍是砸到了俩反应慢的,痛的嗷嗷叫唤不说,有的额头磕出了血花。



 

其中一柄锄头干掉俩家伙,轻轻松松落到王一博手中。他把锄头把儿杵在地上,好像手持青龙偃月刀刀的关公,那架势,比他当年拾条长凳震慑马有才还要威风。

若不是身处陷阱,肖战都要崇拜的晕倒了。



 

他男人,可真是响当当一条汉子,一招制敌,弹无虚发,凤眼凛然生威,“一起上吧!”



 

王一博一定有些来头,刚才没敢动手的现在都后退了几步,粮食虽金贵,尚且比不得自己一条小命。

他们乐意跟在旁人后面捡个现成便宜,却不愿自己做炮灰。



 

因着先声夺人,这有了个空档。王一博空着的一只手抓住肖战的,悄声道:“树林后面的小路应该还没人堵,我数三下,一起跑。”

“一,”王一博掂了掂锄头,目光与林建新相对,不给林振华一点教训实在太遗憾了,他刻意扬了声:“你家这YIN//贱材儿,在外面不定给你戴了多少顶绿帽子了,”他指指周围一群为虎作伥的:“我要是你,就查查纸条谁写的,这些狗日的是不是都上过你老婆了,你竟然还有空跟我们啰嗦。”



 

围着的小年轻里真有对林振华抱有幻想的,只是碍着她男人个儿大不敢下手而已。王一博一席话令他们投鼠忌器,要是听从林振华的指令上,好像和她有一腿似的,这还混不混了?



 

好一招以彼之道还施彼身!



 

肖战瞄准了后路,众人松动,仿佛自动给他们让出道来,他听见王一博悄悄念了个“二”。



 

林建新疑惑的目光射向菱角,那女人面色发黑,凶狠的瞪回去:“没用的东西,别人放屁你也信!”

浑不似他痴迷的那个巧笑倩兮的姑娘,倒像是做人肉包子的孙二娘。林建新糊涂了,当下听王一博大喊一声:“三!”



 

手中锄头冲林建新飞过去,他下意识的退后躲避,王一博已经牵着肖战的手倏忽间冲出了包围圈,向树林后遁走。

人群呆滞,林振华直直给了她男人一拳:“不把他们抓回来你就滚出林家!”



 

林建新才是名副其实的投机倒把分子,靠着林队长莫名其妙的赏识有了身份地位。只他根基尚浅,结婚没多久,没个一男半女,造他老丈人的反是不可能,就算他家母老虎,他也是没办法制服的。

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住惯了砖瓦房便回不到茅屋去,对着村民们颐指气使久了,实在忍不了他人瞧低的眼神。

他绝不能被赶出林家!



 

一时间倒有了主意,挽回颜面的假装咳嗽一声,对几个关系好的道:“哥儿几个跟我追,振华,你跟爹说一声,陪他亲自去烟囱村找刘队长,这俩王八蛋再会逃,老巢还是要回的。”

菱角恍然大悟,没想到她这傻不愣登的男人有此急智,当下回转了颜色,娇笑道:“就是这么回事!”


----------------

 

这边菱角回去找她爹,说要到烟囱村走一遭,刘老实典型的欺软怕硬,不会拂了林队长面子。

老林正呼哧呼哧抽一管水烟,他是老江湖了,女儿欲说还休,闹着喊打喊杀,原因却语焉不详,这里头能没鬼?

“地主家儿子为啥来找你?他要真喜欢你,当年咋不来找,你嫁人了他反倒出现了?”

菱角支支吾吾,一会儿说气不过当年的事儿把他约过来的,一会儿又说因为拿了王一博的把柄肖战自己找来的。

漏洞百出,林队长听了几句就明白了,女儿爱俏,爹娘选的女婿不中意,想打野食吃呢。怎奈那肖战并不耽于美色,菱角吃了闷亏。



 

“你这个不长进的!”

老林是粗中有细的一个人,跟上面关系也好,挖空心思给女儿铺了康庄大道,她却老是捅娄子。李阿大人样差了些,但干活厉害,对菱角也是死心塌地。要是换了个精明的,把女儿吃的死死的,保不齐以后就要改朝换代,林姓变外姓,那可多糟。



 

他戳了女儿好几指头,却也没含糊,披挂上最体面的一身外裳,把一柄土枪挂在肩头。

“爹,您这枪不是摆设吗?”

菱角自小就看这枪吊在墙上,从没见走过火,林队长大步流星往出走:“因为没用的上的地方。”

“有子弹吗?”

“有一发。”

一发就够了。


------------

 

另一边王一博带着肖战朝没人的地方跑,野地长草高过一人,藏进去根本没人瞧得见,他们暂时安全了。

“呼……”

肖战从没跑过这么远的路,全凭一口气支撑着,王一博说可以先歇一会儿,他一下子就腿软了,栽在地上。

两人并排躺在灰暗的天空下,望着看不到尽头的远方。

几只乌鸦哇啦哇啦叫着飞过,王一博捡了块石头扔过去,没沾到黑色鸟儿的一片羽毛。



 

王一博不想质问肖战,换作是他,肯定也是报喜不报忧的。现在这境地,未曾想是自己身上出了纰漏,后面的日子该怎么过?

如果真的被扣上翻不了身的帽子,面临的将是比肖战更惨的命运。

本想着能给肖战一个家,外面再苦总算有个栖身之地,有热乎饭、贴心人,这世道,再多的也不能够了。原来这都是奢望呢。

若是他不再有这种能力,何苦拖着他哥一起下水呢。然而将心比心,要肖战离开他是千难万难。



 

光风霁月,无事不可对人言的坦荡,化作百结愁肠,真真难倒英雄汉。

毕竟英雄也有气短之时,穷途末路,所牵绊的唯有儿女情长了。



 

要如何劝服肖战呢,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护好自己,送牢饭还需要人呢。

王一博想了无数个说辞,成败在此一举,刚打算开口,肖战挺起身子双手撑地,俯视他的眼睛。

“大王,今日出战,胜负如何?”

“枪挑了汉军数员上将,怎奈敌众我寡,难以取胜。”



 

王一博心头一震,这好像是去秀兰家退亲的那天早上,肖战唱给他听的。等他回来脸上破了相,肖战心疼他,两人情不自禁的亲到一处,说好晚上唱出更好的,就由霸王别姬“唱”成了游龙戏凤。

等他日后再想听肖战唱早先那一出,肖战说什么都不肯了。



 

一双瑞凤眼荡漾着凄绝的水雾,抚着王一博脸颊,却始终忍着没让泪珠跌出眼眶。

“汉兵已掠地,四面楚歌声,大王意气尽,贱妾何聊生!”

语声颤抖,不能自持,而爱意满盈,恨不得以命相护。



 

王一博不懂戏文何意,只知肖战伤情到了极处。他大为不忍,试图去擦眼角那里欲落未落的泪水,刚才计算好的一肚子话忘得一干二净。

若他走到绝境,世上还有谁能爱肖战。他不怕死,却担忧他哥无人托付。



 

“我们成亲吧。”

肖战露出一个绝美的笑容,天地为之失色,所有的声音都静止了下来,唯有两人交错而此起彼伏的呼吸微微作响。

“以前你说没把我当媳妇的,但我现在不想只当你哥了。哦对了,你不同意也没用,我说的话你都得听。”



 

王一博愣怔住,眼睁睁的瞧着两片苍白的唇瓣贴近自己。

唇齿用力交缠,吻不够,一万年也不够。但没有他的日子,一天都是折磨。

夏虫为他们奏响婚乐,荒草起舞,便是仪仗;天地为证,嘉木为媒,无声盟誓,至死不渝。



 

这表明心迹的一吻后,肖战开怀笑了。

他拥有了为他守候为他等,为他殉情为他死的资格。



 

“好!”王一博陡然间豪气干云,仿佛是那个垓下绝境依然勇杀汉军的西楚霸王。

“我们就一起活,一起死。也未必就死了,倒要看看是他们厉害,还是我厉害!”



 

他们都预料到了来日大难,烟囱村近在眼前,安安静静的在黑夜中沉睡,但那里也许会窜出毒蛇猛兽。

肖战想到了什么,拔出腰间匕首,交在王一博手里,“拿着,保护我。”

他再也不会说“别管我”了,他们谁也不会丢了谁。若是有缘分做七八十年的夫妻当然好,若不能,有一天的相伴,也是前世修来的福气。



 

两人手牵着手往家的方向走,一路无光,黑的不知何时才能终结伸手不见五指的暗无天日。

肖战刻意找些话来说:“你说我们老了,你还叫我哥,我还叫你一博么?我看别人家都是叫孩儿他爹,孩儿他娘。”

王一博乐了:“原来我哥想给我养个娃。咱以后抱一个或是捡一个,你来养成不?”

“成!”肖战将他男人的手攥的更紧:“娃成家了,一家子来咱这儿过年,我就叫你老王,你叫我老肖,没人的时候咱就还照旧。”

王一博仿佛看到了那一天,他们安安稳稳的过日子,衣食无忧,孩儿承欢膝下,甚至还有孙子。他在厨房张罗饭菜,他哥在外面陪着孩子们聊天,小丫头还是小小子过来捣乱,抱着腿喊他爷爷……

他的眼眶不争气的湿润了……


----------

 

穿过荒原,离他们的房子只有一箭之地。忽然喊声大作,火光随之闪烁,一人声音尤其响亮:“大伙儿并肩子上啊,拿反GM分子王一博!”

已经有了心理准备,环视周遭的火把和虎视眈眈的若干双眼睛时,王一博的心还是颤颤了。

他可以把在场的全都撂倒,可然后呢?

他们能杀到县城杀到市里再杀到中央吗?

罪恶的是制度,人只是附庸。改变不了根本,那么一切都是徒劳。



 

林队长与刘老实一同站在他亲手盖的房子门口,旁边便是菱角与林建新,再看看,马卫东带着一群狐朋狗友也在这里。

好一出玉堂春,好一出三堂会审!



 

“怎么样,都搜过了?”

门栓掉在地上,抄家未能幸免,王一博淡淡道,等着他们拿证据出来。

刘老实面上有些尴尬,这房子是面儿上风光,里面并没什么值钱的家伙什。翻了个底朝天,唯有两样东西惹人注意,一样是传说中王一博的傍身之物,却从没有人见过的劳动者纪念奖章,正面赫然是伟大领袖的侧面头像;而另一样,现执在林队长手中。

“祖母绿,小王,我原本是赏识你的,你一个好好的贫农,怎么会有这样的东西,说给大伙儿听听呗。”



 

“市里买来的,有人急着用钱,我花了三块钱,他就卖了。”

王一博并不是撒谎,所以说的坦坦荡荡,只是把买刀子的人从肖战换成了自己。

“这倒凑巧,”菱角接过话头,在熊熊火把中,将她好容易得来的介绍信展示在火光中央:“到底是你买的,还是有心人拉拢你送的,这就只有你知道了。”

真是可笑,买这柄刀子的那天,正是他介绍肖战与菱角认识到市里看上甘岭的那一天,也是他的生日。没成想过了些年头,被其中一个当事人振振有词的拿出来指证自己。



 

介绍信的字迹并不算美观,不是首长秘书龙飞凤舞的大字,竟然是首长亲手所写,那是一个老军人刚劲不屈的风骨。王一博瞳孔缩了下,在这一刻,他唯有感受到那个不知下落的老人对他的爱护与认可,若说自己是他的人,那么他认了。那个老人,是他做人的标杆,是他的信仰。



 

“说!你和前市委书记是不是关系密切?之前是不是刻意隐瞒?”林队长厉声喝问。

“是又怎么样!”王一博仰头答道:“我只做自己认为正确的事,首长比你们都要高尚百倍!”

菱角松了口气,若王一博不认,虽然结果还是没什么差别,毕竟要好一番“围剿”,他的勇力众人皆见,谁也不愿为打老鼠伤了玉瓶。

“行了,你乖乖认栽,少受点皮肉之苦,”林队长装作宽容:“我们是会给诚心检讨的反GM分子机会的,只要你明天在P斗会上充分认错,大家都满意的话,那你能活命的嘛。”



 

王一博摸了摸腰间的刀子,没太犹豫就做了决定。

就算杀了十个八个,这事儿也不会善了,可别连累肖战一同受罪。

反GM若都是首长这样的,他做第二个倒也不冤了。



 

林队长抬了抬下巴,示意女婿上前捆人。林建新怀着私怨,扬起手就准备给王一博一个耳光,把中午的场子找回来。

士可杀不可辱,王一博顷刻拔出刀子,直戳林建新双眼,那一巴掌便打不下去。

兔起鹘落间,林队长的土枪也瞄准了王一博。



 

“建新,别节外生枝!”

林队长暗叹,他这女婿真是哪儿哪儿都比不上王一博。可惜这小子不能做自己女婿,否则一定是个人物。

不能收为己用,那便别给自己树敌了。



 

几个汉子跟着林建新用麻绳将王一博五花大绑,失去了刀鞘的利刃叮的一声摔在地上。他漠然望着前方,面无表情。



 

肖战便站在他身后,等着人把他们一锅烩了,然而没人理会他这个“附庸”。

半晌前刚刚成亲,这热闹他怎能不凑?

“要绑就连我一块儿绑了,祖母绿是我送他的,我这种资深的走Z派,差不多也够个反GM,你们看着定罪吧,挨P斗蹲大狱上刑场,把我俩栓一条绳子就行,我念你们的好,死了也不来找你们算账。”



 

马卫东赔着笑脸:“您甭听他的,他就啥也不懂,是走Z派还是反GM能自己定吗?这姓肖的就是成分不好,倒也没干啥大事儿,跟反GM不沾边儿。”



 

王一博急的使了多少个眼色都没用,肖战只装作没看见。听马卫东这般说,他希望这伙人能听得进去。

果然涉及肖战,菱角不作妖了,林队长也不太好过于逼迫,万一肖战不管不顾嚷出女儿不要脸的事儿,名声坏了就不好了。

他的指望从来都不在林建新,而是他嫡亲嫡亲的女儿林振华。



 

“带走!今晚先刘队长院子里柴房关一夜,明儿再商量怎么处理。”



 

“不行!”

肖战分明看见林建新往王一博腿弯踹了一脚,把人带到不明不白的地方,他怎么放心。

“你们这群没长眼的,王一博是毛主席亲自接见过的同志,你们说他反GM。我这个反GM就在眼跟前儿,你们却查不出来,无能!昏庸!草包!”



 

紧接着,肖战吐露了一个惊天秘密:“去查吧,我父亲萧铭,亲兄长是萧锐,也就是说,我的亲伯父是国民党第十八军整编第十一师参谋长,现在在台湾。愣着干嘛,动手啊!”





30章啦,也要迎来本文的高潮部分了~~~

感谢 @SummerSS  @樱花之恋  @祁咧咧  @凉茶  @既高级又有趣的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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毁誉 第二十七章 陈世美



特殊年代文学(时间线自六十年代-八十年代)

现实且苦,长篇

援蒙回乡工人啵X被打倒的地主家儿子赞




第二十七章 陈世美





过了年,肖战便等着那帮人把他押上开封府,还跟王一博开玩笑呢,说他不是陈世美,包龙图的断头铡却总对他情有独钟,难不成真要始乱终弃,做一回负心薄幸之徒,才算真真应验?

“你要有那本事,早当皇后娘娘了,不至于跟我这大老粗混在山沟里吧,”王一博就着冷水吭哧吭哧洗粗布单子。他俩昨晚胡天胡地,又把底下衬着的弄得脏兮兮黏糊糊的。

冬天似乎还好,冷的人只想躺火炕上裹着被子呼呼大睡,一打了春,两个人四只眼睛对上便噼里啪啦的冒火...



特殊年代文学(时间线自六十年代-八十年代)

现实且苦,长篇

援蒙回乡工人啵X被打倒的地主家儿子赞




第二十七章 陈世美




 

过了年,肖战便等着那帮人把他押上开封府,还跟王一博开玩笑呢,说他不是陈世美,包龙图的断头铡却总对他情有独钟,难不成真要始乱终弃,做一回负心薄幸之徒,才算真真应验?

“你要有那本事,早当皇后娘娘了,不至于跟我这大老粗混在山沟里吧,”王一博就着冷水吭哧吭哧洗粗布单子。他俩昨晚胡天胡地,又把底下衬着的弄得脏兮兮黏糊糊的。

冬天似乎还好,冷的人只想躺火炕上裹着被子呼呼大睡,一打了春,两个人四只眼睛对上便噼里啪啦的冒火星子。

于是王一博每天的活计又多了一项。他是不嫌烦的,就是单子干的慢,不够用。不禁想着,要是有啥玩意可以把自己那话儿包起来就好了,省的肖战困的眼皮子打架,愣是得爬起来端盆子洗。

不洗可不行,一开始俩人不懂,觉得擦擦就成,第二天发了烧,又不是感冒。一来二去,他们可成了内行人,不洗剥个彻底,来日真下不了床。



 

肖战不太满意:“咋听你说的我特不值钱似的,要不你也努把力,当个皇帝威风威风?”

王一博心里拧巴,他倒是想,别说皇帝,给他个官做该多好,不用太大,收拾得了刘老实和傻鸟就成。

抬起头看肖战一副傻呵呵没成算的样儿,他就犯愁。



 

左等不来,右等也不来,这村里又跟以前一样无聊无趣,要说有点啥热闹,那便是马卫东没去县城应卯,待在村里带着群和他差不多大的小孩儿每日宣讲、“游行”。

仗着在县城见了世面,有些口号标语张口就来,忽悠着随从们一愣一愣的,以为他是什么大人物,可捧着呢。

马卫东没事儿便在地头转悠,时而寻些零嘴来找肖战说话。



 

“老师你干吗这么卖力,快歇会儿,这活儿不是你干的。”

肖战要么弯着腰不理他,问急了就淡淡的顶回去:“我成分不好,这不整改呢,你可别阻碍我进步。”

马卫东受了冷眼,下不来台。想装装小孩子,撒个娇打个滚,说自己不懂事,老师别计较,可他还领着一帮童子军呢,若是在地主余孽这儿露了怯,以后还咋充老大呢?

悻悻的回头,逢人就说:“我是教育他呢,不识抬举,一点儿不上道。”



 

也亏的小孩们儿闹不起大阵仗,大人们多半把他们张口就来的领袖语录当玩笑,这话才没及时传到王一博这儿。所以等王一博知道马卫东在后头嚼蛆,准备胖揍他一顿时,新的考验来临了。


-------

 

这一日刚要下地干活,刘老实派人通知了一遭,说所有壮丁都去新丰村集合,女人要不是在家看孩子的,也去,老人呢,能走的动道的,都去凑个人数。

一群庄稼汉面面相觑,又不是骑马打仗,还搞大阵仗么。论人数,他们不如新丰村人多,论富裕,他们更加比不上那边。



 

实在是那边土地更肥沃些,领头的林队长虽是个炮仗脾气,人却公允,分粮记工分都不爱作假。刘老实不服气说过老林头的坏话,为啥他不揽粮,因为他不能生,家里就一个丫头片子,能成啥气候?没儿子,就只能求个好名声,装点装点门面。

不像他,刘大红再造孽,一个闺女而已,家族兴旺不指望她,败落自也不会因她败落。他俩儿子,老大有点蔫,架不住老二伶俐呀,十来岁,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把他那心机学了个十足十。



 

往新丰村赶路的时候,有相好的问他,到底啥事儿。刘老实含糊其辞,上面的官儿换了一茬又一茬,现在当权的闹啥玄虚,他真摸不清路子,直觉那几个干部不太喜欢他这调调,只是一村人事一村当,不会把他这老家伙换掉罢了。



 

新丰村有老大一片空地,黑压压挤满了人,有些上了年纪的惊讶的发现,这里头不仅有新丰村的熟人,长命村的也有,看样子是好几个村子聚拢一处,不知搞啥大活动呢。

估摸大家心里有数,肖战王一博到了的时候,人们自发离他俩老远站,生怕沾了晦气惹祸上身。

肖战悄悄道:“当陈世美压根没机会,这是非要我做个痴情人物呢。”

他是故意插科打诨,想让王一博别绷着脸看着吓人。那柄刀子他本来偷着压箱底了,早上出来时悄没声瞅了瞅,嘿,没影了,就知道瞒不住他男人。



 

说话功夫,王一博目光奇异的盯着某处,肖战随着看过去,一梳了妇人头的女人冲他们挥挥手,脸上带着别扭的笑,那女人旁边立着个高个汉子,所以她只瞧了几眼便回过了身。

肖战凭着几面之缘还是认出了是谁:“那是……秀兰?”

王一博点点头,没再往那边看,肖战却忍不住一眼又一眼的瞟。

看发式,秀兰是成亲了吧,她旁边的男人就是她当家的?背影挺敦实,看着是个劳动好手,就不知丑还是俊,可别比王一博差太多了。



 

肖战一颗心砰砰乱跳,他对秀兰是有愧的,本以为这辈子都见不着了,那点不为人知的愧悔便会随着岁月淡去,谁知道这冷不丁的就见到了,人家还结了婚,若是过得不称意,他可太难受了。

观王一博面无表情的侧脸,肖战太了解他了,这样子,可见他心里也翻江倒海呢。


--------

 

两人各怀心事站了几分钟,主事的来了。

县里的几个干部仍是主角,宣布了一个大动作,说以后没有县党委和县政府啦,所有的人马班子合为一个,是个顶新的名词儿,透着鲜明的时代气息,叫做“革//ming委员会”。

干部简单的宣讲了一番,为何叫这名儿。说各地都在搞运动,夺权。夺谁的权?自然是原政府里坏蛋的权,把这些人赶下台,工农阶级就上去了,真正的当家做主了!

而命名的人,大家都得记好了,正是伟大领袖毛主席。他老人家认为,上海公社的名称不好,发出了“最高指示”:“还是叫GM委员会好”,于是这半句“叫GM委员会好”成为全国必须遵守的法律,全国各级政权,从省一级到工厂、高等学校的政权机构全部改名为GM委员会。县里自然紧跟时事,砸碎原本的两块牌子,换上了簇新的一块。




 

不管叫啥,得意的都是别人,倒霉的是自己,王一博心里头愈发不安。今天这场合,若是再拿肖战当靶子,四个字儿,死就死了,无论如何不能让他哥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受辱,尤其秀兰一家都在,他顾忌的是肖战的面子。

 

干部的宣讲时不时往他耳朵里冒,这革委会采取“三结合”方式,由干部,群众组织代表,和“工宣队”、“农宣队”或解放军部队军管代表,全称为工人(贫、下中农)毛泽东思想宣传队组成。目前,G委会急需群众代表以及工农兵代表加入,县城虽然不大,但是闹就要闹出个样子,尤其是工农兵代表,作为最彻底的无产阶级,直接与地/富/F/坏右对立,将在G委会中发挥巨大作用。

把几个村子的人聚集在一起,便是向大伙儿宣布“新政”,以及他们遴选出的第一波工农兵代表。



 

以往集会都是为了P斗,这破天荒的为了“表彰”,大伙儿都觉得新鲜,垫着脚,伸长了脖子,看是谁冒出了头,打碎旧世界,创立新世界。



 

果然还是年轻人先进,为数不多的几个人,就有一大半是新丰村的,烟囱村一个都没有,刘老实脸上无光,一声不吭。

站在几人中间的一个,个子老高,且壮实的很,长得不算好看,但透着一股精悍之气。那人看上去很是傲慢,头仰的老高,一双不大不小的眼睛望着天空,刚好可以看到鼻孔,眉毛甚浓,显得凶巴巴的,嘴角斜斜向下吊,仿佛额头上写了“我不好惹”四个字。

王肖二人的惊讶却不在此,而是这人身边站着的一个高挑身材的“女兵”,一身军绿色穿在她身上一点不显土气,活脱脱穿出了这个时代的新时尚,她剪了齐耳短发,戴一顶有着红色五角星的绿军帽,飒爽的很。

一溜工农兵代表做自我介绍,大汉名叫林建新,那女人则说:“我叫林振华。”



 

她改名了,从吴侬软语一样的“林娇”改头换面,成了令人辨不清男女的林振华。



 

人群中有人悄声议论,传到王肖二人这边。怪不得都姓林,他们窝在烟囱村一过就是好几年,不知外面世界,秀兰到了不得不结婚的年龄,菱角也是啊。她作为林队长的独女,既然一直找不到特出挑的男子,便独辟蹊径,选了个上门女婿入赘。

这小伙子起先可谓是新丰村最名副其实的“贫农”,家里只有个寡母,全靠他奉养,老母死了后,一人做一摊子活儿绰绰有余,反而有了点余粮。他这人经历的白眼多,人也厉害的很,自成年后便没人敢欺负,在他面前撒野。

林队长挺欣赏这人,王一博拒婚之后,他就有意让这小伙子上门和菱角接触。起初菱角嫌他貌丑,不太乐意,可身边实在没衬得上她的,而这“李阿大”站在身边,倒算一个威风凛凛,对她呢,也够殷勤,渐渐地也就同意了。

没旁的要求,上门就得改姓,生的孩子姓林,林队长了却一桩心事,悠哉的在家养老,全副心力只为扶持这一个女婿半个儿,另外也盼着女儿赶紧生个儿子,好让林家有后。



 

一个其貌不扬,但自有一种威严,一个娇俏秀美,几个村里头一份的漂亮,俩人站一块儿竟然很是和谐,显得那林建新也并不丑了。

肖战转着念头,想起来好几年前的一桩趣事儿。

那时,他故意教王一博认“俊”这个字儿,其实是自己把想夸又说不出口的话,借着这机会给王一博透个底儿。

“哎,一博,这字儿你认得不?”

王一博拍着胸脯:“嘿,还真认得,哥,你是不是说我傻啊?”

肖战瞅了瞅,俊和英连在一起,怎么会是英傻呢?



 

想到这儿,他没忍住弯了弯嘴角,这下轮到王一博看他了,心里好大不是滋味。这几年不见,菱角都嫁人了,还能让他哥笑出来呢。

“你笑啥?”

肖战掩了嘴角,凑过来跟他讲这个陈年老笑话:“你说那个林建新是英俊还是英傻?”



 

俩人在激烈的阶级斗争场合,你打我一下,我捶你一下,浑没意识到肖战又被点了名。

直到刘老实喊了三遍肖战的名字,众人都回过头看,才看见俩笑成一朵花的傻子。

烟囱村的都想着,这俩是不是疯了,天天挨斗,还能笑得出来。



 

肖战拼命把笑憋回去,举了手:“叫我上去吗?”

刘老实也跟看傻子一样看着他,刚才是每个村都报一下“敌对势力”,被叫到名字的哪一个不是战战兢兢,唯恐在大庭广众面前被按倒。这肖战可好,以为叫他上台给他一朵大红花吗?

只听刘老实恶狠狠道:“你老实点,别嬉皮笑脸的!一会儿你第一个检讨!”



 

却听菱角清亮的声音跃空响起:“我觉得咱们也别总拿老眼光看人,肖战同志这些年既没有投机倒把,也没有与F动势力勾结,除了奉上面的命教了几天书,还干啥坏事了?要说过去,谁没有奉上面的命做事呢,刘队长不还是从早几年一直当队长到现在嘛,难道刘队长也是坏分子的帮凶吗?”

王一博激动的差点鼓掌,而台上的林建新有些诧异的看着她,不大的眼睛瞪成了牛眼,似乎在想,妻子为何帮一个外人说话。



 

G委会的结构通常是,干部管日常事务,工农兵掌管大政方针,干部下不去探不到的地方,全仰赖工农兵将工作做到位。菱角如此说,一时也没有人反驳。

于是她颇为自信的接着说下去:“要我说,咱们的斗争重点,还是那些屡教不改,顽固不化的家伙,妄图复辟旧制度,跟新思想对着干的,像肖战同志这样,已经卸下包袱,参加劳动,走到人民群众中间的,我们还是要团结的嘛!”



 

新丰村有几个实打实以前做过地主压迫过农民的,成为了本场的焦点,而肖战一个年轻轻的,压根没享受过几天好日子的,被轻轻放过了。


-------

 

待到散场,秀兰大哥正好看到王一博,总算相识一场,过来与他打个招呼。

“兄弟日子还过得去吧?”

王一博称不错,大哥挺感慨:“秀兰年前成家了,你刚看到没?”

王一博不想提起秀兰,毕竟人家有夫之妇了,要是知道以前定过亲,准没好处,于是说:“没看见,恭喜秀兰妹子了,我不方便送礼,大哥知道我心意就行。”

大哥是不知道王一博那点子事儿的,秀兰谁都没说,惹得他还挺为王一博操心:“你还没寻个对象?也不小了,不然俺在俺们村儿给你找找?”

王一博连说不用,说自己有个喜欢的人,正追呢。

大哥了然:“看这样子,咱以后见面的机会有的是,到时候再聊吧。”



 

这边被人绊住,便没留意肖战。目送大哥走远,回头在散去的人群中四处瞧,发现肖战的背影隐在不远处的林子里。

春天,小树都还没怎么抽条,矮矮的,掩不住肖战惹眼的身高,王一博紧走了几步,没喊人。

他看肖战背过身,还以为他哥在小解,怕惊到了人。



 

又近了点,方瞅见肖战对面还站了一个,脱了帽子,短发的发丝被吹到嘴边,她伸出白皙的手指拂到耳后。

是菱角,不对,是林振华。

肖战在跟她道谢吧,毕竟今儿个要是没有她,准完蛋。有了她一通美言,眼看革委会是几个村一块儿搞,肖战的日子能好很多呢。

王一博对她感激到无以复加,她是救了肖战的命也说不定。



 

他踩着黄土一步步靠过去,心里盘算着,也得说句谢才好,别看与肖战就一面之缘,菱角念旧,真是个好人呢。

看不清肖战的神色,只听到斩钉截铁的声音,正是他哥,好像并不高兴,还有点生气。

“不用考虑了,我不会答应的。”

菱角从肖战身子与小树的缝隙中看到了王一博,咯咯娇笑:“肖老师回去再想想也成,跟你兄弟商量一下呗,看划算不?”



 

王一博有点惊讶,“肖老师”这称呼太久没人叫了,菱角倒是长情。

“商量啥?”他拍了拍肖战的肩膀,示意自己来了。

却没想到肖战铁青着脸,浑不似平日的好颜色,倒像是得知了什么噩耗,一时回转不过来,皱着嗓子支应了一句:“没事儿,走吧”。





老规矩6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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毁誉 第二十六章 罪与罚

特殊年代文学(时间线自六十年代-八十年代)

现实且苦,长篇

援蒙回乡工人啵X被打倒的地主家儿子赞


第二十六章 罪与罚


全文请看我微博吧,微博同名“我的无谓的希望”,毁誉合集中自寻。


“老师……”

肖战摆摆手,腕子上红艳艳的痕迹,灼的马卫东眼眶烧热。那一把腕子,两根手指便能圈的住,若是可以,他真想把老师绑起来关在自己屋里,为所欲为。

“叫我肖战就好,”无喜无悲的声音:“你走吧,以后别来找我了。”

“那是我爸干的,不是我,”他还想把罪责推给马有才,“我不是来救您了么?我也没办法啊,他们厉害,人又多,我只能顾全大局,直呼您的名字,...



特殊年代文学(时间线自六十年代-八十年代)

现实且苦,长篇

援蒙回乡工人啵X被打倒的地主家儿子赞



第二十六章 罪与罚


全文请看我微博吧,微博同名“我的无谓的希望”,毁誉合集中自寻。



 

“老师……”

肖战摆摆手,腕子上红艳艳的痕迹,灼的马卫东眼眶烧热。那一把腕子,两根手指便能圈的住,若是可以,他真想把老师绑起来关在自己屋里,为所欲为。

“叫我肖战就好,”无喜无悲的声音:“你走吧,以后别来找我了。”

“那是我爸干的,不是我,”他还想把罪责推给马有才,“我不是来救您了么?我也没办法啊,他们厉害,人又多,我只能顾全大局,直呼您的名字,可不敢跟他们对着干啊!万一连累您受更多苦呢?”



 

肖战只觉全身脱力,再不想看到闲杂人等,对这个曾经付出过真感情的学生,他唯有一句忠告。

“我对你很失望,不是因为你叫我名字,哪怕你对我动手,如果只是对不起我,我不会放在心上的。我没想到的的是,短短不到一年的时间,你就可以pd学校的老师,凶狠残忍,将我期许你做个有礼君子的心愿弃若敝屣。”

“作为老师,我很失败,还好以后也不会误人子弟了。”

此后,他的眼中只有王一博,那个快要为他发疯的男人,眼中是满满的忧虑和心痛。

“一博,你带我走,我不想看见别人。”



 

王一博横抱着他,这样的场景令他想起两年前同样的一个受辱之夜。

他不再对王一博说“放我下来,我要自己走”了,所有的力气消耗殆尽,他只想放空自己,把刚才众目睽睽下,干部的打骂、村民的漠然和马卫东的两面三刀忘的一干二净。



 

他沉默,王一博也沉默。

沉重的脚步一步又一步,利刃一样的风割的人肉疼,大概只有乌兰巴托的烧刀子能一醉解千愁。

“一博……”

“哥……”

他们是有心灵感应的,异口同声的出声。

“你先说,”走到了岔路口,左边再行个百来步就是家,右边不远处是黑黢黢的荒原。

今夜,没有月光。



 

“我一定想办法带你离开这儿,我想带你去外蒙,去跑马,躺在草原上看星星,你说好不好?”

几近哽咽,王一博知道那是他的奢望,可若没个信念支撑,他如何说服自己,日复一日的看着肖战的惨剧上演,自己却什么都做不了?

今天他第一次意识到自己的渺小,固然他可以去拼一个白刀子进红刀子出,然后呢,他把他们俩人的小命都葬送了。



 

肖战惨然一笑:“好啊,我相信会有那么一天,”他把刚才的所思所想接了下去:“我不想回家,想去那边坐坐,你带我去吧。”

这么冷的天,荒原上除了枯草和冻得僵硬的黄土还有啥,肖战已经吹了半日冷风,浑身都冰透了,何苦再去找罪受?



 

“走吧,一博,我想去。”

肖战说了什么,他都是会听话的,刚才是,现在是,以后都是。



 

他们找了一处土坡后的避风港坐下。王一博没让他坐旁边,打开自己的棉袄,像怀抱婴儿一样将他面对面包裹起来。

两人刚好交颈相拥,彼此呼出的热气喷在耳畔。



 

“一博,我告诉你一个秘密好不好?”

“哥你说,我听着呢。”

王一博一手掖好棉袄,不让冷风透入,另一手在体温建造的暖房中摸索着找寻肖战的手腕。

他刚才一直抱着哥哥,怕用背的再让这双可怜的手腕受力。

揉揉,会好些吗?



 

“我很喜欢这里,每次到这里我都能想象得出你给我讲的乌兰巴托是什么样的。”

肖战一定也很想离开这里吧?不拘去哪里都好,乌兰巴托是他们心中自由的圣地,那便是那里好了。

“其实这里也是两年前我被刘老栓抓来的地方,但是因为有和你的回忆,我就不觉得难受了。”

王一博张了张嘴,肖战没给他机会,自顾自的说下去:“以前我以为自己很脆弱的,士可杀不可辱,若是谁打我的左脸,难道我伸出右脸去给他打么?”

王一博痛彻心肺,荒原上的风将肖战的声音吹得凌乱,却片片飞到他耳际,每一片如刀一般割得他血肉模糊。他听到了肖战的结论。

“我可以的。有你在,就算当着全国的面被审判又如何,地狱也没那么黑暗,你看这里,伸手不见五指,我却仍然可以看到那天的夜空。”



 

“不……我不配……”

王一博喃喃自语,他已经扎了自己一千刀,肖战的信任与爱情又扎了他一千刀。绳子绑上肖战手腕的时候,他就死了一回,那一皮带,把他从死抽到活,更大力的将他推入深渊。

他这么没用,配不上肖战设身处地的为他着想,更配不上在他们交换身心的圣境得到肖战的深沉爱意。



 

“博……”肖战用嘴唇摩挲他冰凉的颈子,惹得他一阵阵战栗,两人的手腕交缠在一起,他听到肖战柔情似水的声音,沁入心脾:“你今天做的很好,因为你的忍耐,咱们有现在,还有未来,我还能对你说,我好爱你。以后,你也要听哥哥的话,知道吗?”

王一博答不上来,他也不知道能忍到几时。肖战没有勉强他,情知这一日实属为难他了,他的天人交战比之自己更甚。

手腕上的伤可愈,而王一博的心伤何时能愈合呢?



 

一九六七的新年,愁云惨雾,往常无话不谈的两人,时时陷入沉默。

但他们却比往常更多次的身体xx,漫漫长夜,听到对方的喘息,方能明白活着的意义,累到无力思考了,蒙头大睡,再迎来下一个天亮。



 

马卫东来过几次,借着拜年想同肖战说上几句话。他不太认为自己错了,而是怪自己手段幼稚,愚蠢至极,不仅没得到肖战的青睐,还把人推的更远。

马嫂子抱怨过他好几次,肖老师好歹待他不薄,这么做是不是太缺德了,马有才倒无所谓,是他儿子干的还是他干的没啥区别。

他这些年心思早不在这家里了,老婆儿子咋过日子,他压根不操心。



 

肖战不想见马卫东,王一博还劝过几回:“他还小,是个孩子,可能学生们都那样,他没办法吧?”

若论看人的眼光,肖战精准的多,比如他第一次见王一博也是警惕的,但很快,他就知道对面的少年热情善良,诚恳待人。而马卫东自舍弃本名,报出“卫东”这个向“先进”靠拢的名字,肖战便知他走上了另一条路。

道不同不相为谋。若易地而处,他宁肯自己受伤,也不愿意伤害无辜之人。

这孩子的心,黑了。



 

于是王一博“奉命”去打发马卫东走。

“哎,你别来了,你老师别看性子软和,决定的事情我也改变不了,”他自己同样心情不好,没更多话跟马卫东说。



 

定是你怂恿老师不见我吧,马卫东恼在心里,笑在脸上:“叔,我想问你一个问题。”

“啥?”

“你跟秀兰婶子为啥掰了?因为你想跟肖老师做夫妻对吗?”



 

王一博皱皱眉头,“屁大点孩子胡说什么?”

马卫东挺直腰杆,王一博发现,其实论身高,两人只差一搾的差距,结合肖战所说,他能跟着别人去武斗教师,的确不能再把他当孩子看了。

“你跟肖老师住一块儿,别人都在背后说闲话呢,你要是为老师好,就别强迫他跟着你。”



 

王一博凤眼一翻,精光四射,马卫东被他无形中逼退了一步。

“你长进了,可以教训你叔了?”

他盯着面前自己看着长大的少年,从一个抱着他大腿撒娇的娃娃,变成了一个厉害人物,这其中,有社会的潜移默化,是否也有自己的推波助澜呢?



 

为了让他做肖战的第一个学生,是自己教会他演戏和撒谎,也是这样的机会,让他可以学习知识,开阔视野。

学识是把双刃剑,可以锻造一个人,也可以把人引入歧途,将所学演化为心机谋略,无异于手持凶器,肆意伤害他人。



 

他没揍马卫东,满心沮丧的回了家。将疑惑说与肖战,肖战却道:“内因才能真正改变一个人,睁眼瞎里有好人,有文化的肯定不都是英才,定是他心思先歪了,才会变成今天这样。”



 

“他如果来害你怎么办?”

“过得一日算一日吧,”过年这段时间算是个喘息,但他们都晓得,再开了春,那帮畜牲就会卷土重来。马卫东若去县城,遭殃的是其他的老师,与其这样,还不如将矛头对准自己,彻底认清此人的真面目,倒是好事一件。



 

两人裹着棉被咕咕哝哝说着知心话,能再敞开心扉,肖战很是满足。

“哥,你这人什么都好,就是太好了,太善了,有句话怎么说来着,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

“那你喜欢这样的我,还是坏一些的我呢?”

“这个问题嘛……”王一博思来想去:“我喜欢你对别人坏一些,只对我好。”

“要是我像马卫东一样pd人呢?”



 

王一博摇摇头:“你不会。说到底还是我傻,我家哥哥别说批斗别人,戳别人一手指头还心疼呢,你就不会做坏人。”

肖战很欣慰他的评价,怀揣着憧憬:“那我希望好人都有好报,咱们一块儿还能有个六七十年,慢慢等,慢慢等,总有一天,咱能一块儿看到草原上的星星。”







600,下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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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 马卫东的诞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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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实且苦,长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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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 马卫东的诞生





干部们铩羽而归,刘老实就算恨的牙痒痒也没办法,毕竟又要到秋收了。集体作业的弊端就是,并没有说哪一块是谁的责任,大家一起上,一起干,若是像王一博这样的壮劳力撂挑子,他就得抓瞎。

还好王一博心里有数,他若是偷懒,旁人就能找他俩的篓子,第一日收割结束,刘老实满意的点数,没比往年少。

两方互相有顾忌,暂时维持势均力敌的状态。


秋老虎着实可怕,三伏天儿憋的人喘不上气,庄稼汉们打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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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实且苦,长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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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 马卫东的诞生




 

干部们铩羽而归,刘老实就算恨的牙痒痒也没办法,毕竟又要到秋收了。集体作业的弊端就是,并没有说哪一块是谁的责任,大家一起上,一起干,若是像王一博这样的壮劳力撂挑子,他就得抓瞎。

还好王一博心里有数,他若是偷懒,旁人就能找他俩的篓子,第一日收割结束,刘老实满意的点数,没比往年少。

两方互相有顾忌,暂时维持势均力敌的状态。



 

秋老虎着实可怕,三伏天儿憋的人喘不上气,庄稼汉们打着赤膊兀自抱怨“他娘的热的要死”,王一博干一会儿就要看看肖战在干吗。担心他热的过了暑气,又想着他可千万别脱衣服,他哥身上只能他看,别人看着了他得把那人眼珠子挖出来。

还好肖战不仅没脱,还穿了件长袖,背上湿的透透的,布料贴住身子,看着怪可怜。

他不止一次把肖战拉到田埂处休息,然而一会儿没注意,肖战又偷偷跟在他后面割大豆苗。



 

这天好容易混到结束,肖战是被王一博背着回去的。

“哎,我逞能了,害的你这么累还得背我回去。”

王一博安抚着拍拍他大腿,“今儿实在热的邪乎,没见好几个中暑晕了的,不能怪你。不过你也是,看着我干不就行了,不听话。”



 

肖战实在是坐不住。往常他也知道王一博辛苦,看着人干活和自己亲身实践又不一样,再加上有个能干的,其他人就免不了放羊,他就更看不得他男人一个人出死力了。

所谓逞强,倒也不只是怕别人说闲话。



 

回了屋,他想张罗着做饭,王一博不让,把他按在凳子上休息,自己一面熬绿豆粥,一面打了被太阳晒的热腾腾的井水给肖战擦洗。

看王一博一手掌勺搅锅,一手提桶倒水,背部肌肉漂亮的线条流泻而下,肖战端着下巴咽了口口水。

嗯,无端端觉得有点渴,明明一回来就灌了两杯凉白开的。



 

“脱衣服吧,我帮你擦一轮再吃饭。哦对了,你为啥穿这么多?”

难道肖战是怕自己不高兴,穿多点儿和别的男人保持距离?他也没那么爱喝醋,穿个短打没问题的。

肖战苦着脸把衣服扒下来,“为啥我穿着长袖还会被晒黑啊,你看我手,黑的跟炭一样,你怎么就晒不黑?”



 

王一博也不知道为啥,他天生就是这么一副白皮,他还嫌自己看起来不够威风,巴不得晒黑点儿呢。

肖战坐在凳子上打量自己的黑爪子,王一博拧了毛巾一点点给他擦汗:“怕晒黑以后就坐阴凉里,明天你负责把我割下来的大豆苗掰一掰豆荚,等掰下来还得晒几天,这些活儿坐那儿干就好了。”

“那不成,别人看我闲着告状咋办?”

王一博在他后颈处亲了一记,痒的肖战缩了缩脖子:“脏呢。”

“不脏,”王一博道:“日子还长着呢,你得慢慢来,让他们知道你就是做不了那么多,不然你现在这么拼命,以后做的少了岂不是更让他们说闲话?”



 

王一博去盛粥了,肖战默默的思忖着,男人的话挺有道理,得细水长流,凡事不能一蹴而就。今天那伙人都看见自己支撑不住被王一博背走了,明天干点轻活儿应该没问题吧?

他不怕累,只是不想让王一博再操心自己了。



 

饭递到手上,就差喂到嘴里,小黑手一勺一勺舀着,幸福道:“看我黑成这样,我男人也不嫌弃我。”

“嫌弃的,明天一定记得不能在太阳地儿晒了啊,我也不能老看着你,要是晒得和地里那些家伙一样,小心我不要你了。”

肖战冲王一博呲呲牙:“鬼才信你,昨晚上还求我用嘴///帮你呢,是谁说哥哥好看来着。”

这段时间太累了,一天连着一天轮流转,王一博也不好意思夜里作耗,用别的法子凑合凑合罢了。



 

“那我一会儿还你一次成不成?”

肖战惊恐的瞪着大眼:“博哥饶了我吧,我这上了年纪的老人,禁不住您的好腰折腾。”



 

王一博这精神头儿,真不是一般人能比的。地里回来,家里头事操劳着完全不显疲态,他都要困的上下眼皮打架,人家还能第二春呢。

肖战由衷感叹:“我算知道农村人为啥讲究多子多福了,家里有一个顶门立户的儿子,一家子都能兴旺起来。像我这种就啥用没有,只能给别人添麻烦。”

王一博三两口干了一碗,又去盛了一次:“我是没啥文化,不过我觉得咱这国家要想富起来,还得靠有文化的人。听说城里闹得厉害,工厂都不做活了,整天‘活动’、搞学习,这是不是太过了?”

这些话俩人关起门来说可以,可不能让别人知道了。



 

闲聊一阵,天黑了,王一博收拾了锅碗瓢盆,肖战见他又烧了盆水。

男人端着盆过来,让他坐在炕沿儿,给他脱了袜子,把脚按盆里。

水有些热,肖战躲了躲,吸溜了两声。

“得热点才解乏,”说是这么说,到底是不舍得烫着人,王一博把他两只脚捧在手心,用另一手往脚背上淋水。



 

“我自己来吧。”

肖战想把脚缩回去,王一博牢牢攥住他脚腕子不让躲,“你别动,我给你按按,哎哟,这儿起泡了。”



 

王一博最一开始认识他的时候,就不嫌弃他,看他冻的可怜,把他一双脚放怀里暖着,许是从那时,他就沦陷了,没有谁能抗拒雪中送炭的温暖。



 

王一博半跪在地上,细细揉搓他的脚背,每一个脚趾缝都照顾到了,肖战神思不属,想着下地干了活,脚上会不会有味道。王一博已开始按他足底的涌泉穴,顺着小腿一路按到足三里。

起初是有点疼的,看男人按的认真,肖战不舍得喊疼,怔怔的盯着他头顶的发旋,心中百感交集。



 

如果能像现在这样平平顺顺,虽然身体上疲乏,心里是没有负担的。他再不去想做学问、教书、写东西的事儿,安安心心的跟着王一博过日子。

乱世,平安就好。



 

王一博替他把脚擦干,安顿他躺在炕上,拿了大针和药水儿过来:“忍着疼,挑破上了药才能好得快,不然明天没法走路了。”

像被蜜蜂叮了一下,并没多疼,肖战的视线里,王一博把他脚放在大腿上上药,活像个慈爱的老父亲。

这个在外面厉害十足的男人,真是将全部的温柔给了他。



 

“累就先睡,我洗完就来了。”

肖战听话的点点头,闭上眼,神智漂浮在半空,过了一会儿,感受到一个冰冰凉凉的身体将他抱紧,才踏实的入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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县里形势越发严峻,他们这村儿被波及的也时常迎来检查。不消说,肖战永远是众目睽睽下需要做“检讨”的人物,他现在领袖语录信手拈来,检讨更是出口成章,态度一如既往的良好,那些人也说不出什么来。

毕竟肖战一没著书立说,二没负隅顽抗,说到底,就是成分不好,而这时代已经不是打土豪分田地的时代,地主不再是斗争的焦点。

偶尔遇见难缠的,身上会挨一两下,或是被拎出来当着村民面被教训一通,只要还能将就过,肖战都让王一博低调再低调,对他受辱之事就当没看见。

之后总是能换来他男人的加倍爱怜,恨不能帮他承受这些苦痛。



 

而他,习惯了。肖战,要好好活着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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熬着入了冬,农活没那么多,火炕生起来,肖战总算过上了养膘的日子。

腊月二十三,麻糖把嘴粘。他们许久没去城里,家里的敲糖也吃完了,王一博一大早熬了些红枣水,加了点糖,就算过小年了。



 

“老师!”

自从不教书,再没人这么喊他,肖战一时以为听错了,竖起耳朵向再听听,大宝兴冲冲的推了门进来。

他又窜了些个子,肩膀也厚实了不少,穿一身簇新的军绿,蹬着解放鞋,别提多神气了。

肖战又惊又喜:“大宝来了!哎呀不对,老师糊涂了,是叫文彬才对!”



 

大宝是过了阴历年去的县城念初中,临走之前马嫂子特地让肖战帮他取个学名,别总是让人大宝大宝的浑叫,不庄重。

马有才马嫂子都是炮仗脾气,而大宝被他教的礼貌懂事,肖战希望这文质彬彬的特质永远留在大宝身上,所以给他取了学名“文彬”。

大宝欣喜的坐在炕头,不错眼的瞧他:“老师愿意叫什么就叫什么,您不舒服吗,怎么大白天躺着?”



 

肖战却不是生病,前两日都有些活计,他跟着王一博出去凿冰,并不算很累,但今天王一博一人出去就成,反正没事,他男人嘱咐他多躺躺。

想到王一博的体贴,便如早上喝了糖水一般甜蜜,肖战不由自主的脸上浮出微笑,被火炕的热气蒸的脸蛋通红。

“没有,你叔让我休息休息而已。”



 

大宝面上不易觉察的闪过一丝阴霾。

大白天的肖战不能起身,想想就知道王一博昨晚又做了什么好事。

真恶心,看他老师好看,就连男人也不放过。估摸老师要不是成分不好,需要人照顾,也不至于甘愿跟一个男人睡吧。



 

肖战见大宝发呆,撑着身子坐起来,“大宝,想啥呢?”

大宝赶紧取了枕头垫在肖战身后:“您要不还是躺着?”

肖战摇摇头,“躺着久了身子僵,你自己去锅里盛点糖水喝,今天小年呢。”

“您不说我都忘了!”大宝赶紧从斜挎的军绿布包中取出一个纸袋:“给您带的,我记得您最喜欢吃这个。”



 

肖战打开来,是敲糖啊!

今天真是个好日子,最得意的学生回来了,吃到了久违的敲糖,王一博又说忙完了早点回来陪他。

他取了一块放到口中,开心的翘起嘴角:“谢谢大宝惦记老师,你一个小孩儿哪有钱,等会儿老师给你补上,心意我收下啦。”

大宝见他笑靥如花,一颗心在胸腔里蹦哒个没完,他的老师,如他记忆中那样好看,不对,是比以前更好看了。班上那些女孩子,号称是县里人,跟老师一比,土得不能看。



 

他一时激动,抓住肖战的手,原来他的手已经可以包裹住老师的么,“您别跟我见外,我有今天全靠您栽培呢。”



 

“吱呀”一声,王一博进来了,正好看到一个背影挺宽阔的男子握着肖战的手,瞬间一愣。

肖战毫无所觉,“一博,你看谁来了,没想到吧,大宝长这么高啦。”

王一博恍然大悟,也露出喜色,“我们高材生回来了,敢情好,你陪着你老师说说话,我炒俩菜,中午就这儿吃。”



 

他去灶台那儿忙碌,浑没意识到大宝连句“叔”都没叫。

这边肖战问大宝答,热火朝天的,王一博听着,觉得家里比平时热闹了不少,心里亦是快活。



 

“县里还好么?”

“挺乱的,我们所有课都取消了,老师们都……”大宝欲言又止,学生批斗老师是他们那儿的每日必修课,他自己也当上了红///wei兵,跟在高年级学生后面跑腿。

他已经听父母说了村里的情况,知道肖战的教师头衔被人拿掉了,怕老师触景生情,故而没直说。

肖战倒不在意,只是忧虑大宝的功课:“他们乱归他们乱,你的书可不能放下了,以前学过的常温习,老师现在不能写教材了,你在家这段时间有啥不明白的就过来问。”



 

肖战教他的,他怎能忘得了呢?

离家小一年,他更深刻的体会到何为“天生丽质难自弃,一朝选在君王侧,回眸一笑百媚生,六宫粉黛无颜色”。

这君王轮不着自己,落在了王一博手里,又应了另一句肖战教过他的——

“君生我未生,我生君已老,恨不生同时,日日与君好”。



 

“老师没被为难吧?我一直担心的很,现在只有几个指导员给我们讲政治,其他课程一概停了,听说好些老师都挺惨的。”

他可不是听说,是实打实动过手揍过人贴过大///字报的。

肖战笑笑:“我没事,不教书了,跟着大家劳动,有你叔呢,我没受啥委屈,”正好王一博端着缸子走过来,两人温馨的对视一眼,男人伸出手臂,肖战熟稔的靠在人怀里,就着手喝了几口水。

王一博用衣袖给他蹭了蹭嘴角:“我一不在家你就忘了喝水,小心上火。”

“嗳,知道啦,真是唠叨。”

王一博拍拍他的手,示意他乖一些,肖战扯住他衣摆:“大宝给我带的敲糖,你把钱给孩子,别让孩子破费,”转脸对大宝道:“拿着啊,等你大了老师就不跟你见外了,你叔第一次给我买敲糖,是……嗯,十七岁,你长那么大再说吧。”



 

原来连送敲糖都不让他独个儿献殷勤,竟然也与王一博有关,恐怕肖战吃着糖,心里想的都是别人吧。

肖战笑对大宝:“你叔年纪越大越絮叨,咱刚才聊哪儿了?”

大宝倏的站起:“老师,我想起我妈让我回家吃,就不麻烦你们了,我改天再来看您。”

说着慌里慌张的跑走了,钱也落下了没拿。

肖战从窗子看着那孩子的身影,感慨着:“不大点儿的小豆丁,前几年还乐呵呵的跟咱们丢沙包呢,一转眼都成大小伙子了,你看看,再有两年,个子就撵上我喽。”

王一博答应着,“我知道你心软,自己带过的孩子,心里没个提防。大宝是好孩子,但他爹不行,你现在不太方便让他总过来给他讲课了,知道不?”



 

肖战下了地,从背后抱住王一博,拿了一块敲糖塞他嘴里,自己也像糖一样,粘着他腻着他:“大宝就跟咱俩的孩子一样,我相信他有分寸的……嗳,甜不甜?”

王一博转过来把糖从嘴里递给他半截,两人缠绵的亲到一处:“哥哥最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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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王一博深悔自己乌鸦嘴,没过两天就出了事。

过年前县里又来人搞“运动”,肖战以为又是老三样,气定神闲的站在“审判席”前,没料到这一次人家有了新证据。



 

“这是什么?”

他定睛一看,是自己的手稿,以前写过的一本教材。他记得很清楚,因为这一本难度较高,当时只有大宝学到这程度,他就把这“书”送给大宝看了。

他在人群里张皇的望了一下,没看见马家的人,只有王一博站在人群前面全神戒备。

他定了定神,既然被拿出来了,那就撒不了谎:“是我写的一本给孩子看的教材。”



 

“哦?”干部挥了挥那叠纸:“你不是说只教孩子们认字写名儿么,这里面都是啥,”眯着眼瞅了瞅:“汉皇重色思倾国,御宇多年求不得?”

肖战不安的攥着拳头,听干部给出八字考语“歪风邪气,不知廉耻”!

干部一挥手,几个跟班的上前拽住了肖战的肩膀,只待一声令下,就要把他按倒在地。



 

“等等!”

远处是马大宝急吼吼跑来的身影,“各位领导,这是我爸不小心翻出来的,和肖战没关系!”

干部白眼一翻:“你是谁,哪家的孩子?”



 

大宝跑到近前,鞠了一躬:“我是马卫东,向阳中学的学生,”他今天胳膊上也有个红袖章:“肖战以前教过我认几个字,他对封资修这些没概念,没能跟上咱们的先进意识,我爸估计是怕他带坏了我,所以把这教材交出来了,其实他早就不教这些了。”

干部这次没那么好糊弄:“你这话不对,他明明说没教过什么反动落后的东西,但是这玩意恰好说明,他不仅教了,还故意撒谎,毁灭证据,思想作风不端正,毫无悔改之意!”



 

马卫东心下慌乱。

刘老实接待检查组,一个院子的,他是偷着将这教材扔到刘老实家门口的,正好栽给他爹。本意是想英雄救美,谁知玩脱了,人家根本不买他的账。

“大过年的,何必跟一个走资派较劲呢,”马卫东拍着胸脯:“我在县里也批斗过不识相的,您要是信得过我,就把他交给我处置,这村里好多跟我差不多大的要求进步呢,等过了年,您再来验收成果,看肖战有没有整改到位。”



 

肖战打量着振振有词的马大宝,哦不,应该是跟随先进改名了的马卫东,竟完全不认识了。



 

干部点点头:“这倒也是个办法,不过今天好容易来了,得让他长点教训。”






600,下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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毁誉 第十八章 打遍天下无敌手挂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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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打遍天下无敌手挂彩了





肖战是被刺眼的光线晃醒的。


醒来的时候,他冲着门口的方向,王一博结实的手臂横在他胸前,有点勒的慌。青年赤裸的胸膛隔着一层秋衣贴住他脊梁,仍是像个火炉一样烧的他热腾腾的。

原来两个人一道睡是这么暖和,被子被踢掉一半,搭在腰上,浑没觉得冷。


他发了一会儿呆,难怪光线这么强烈,夜里下雪了,透过窗子望去白皑皑的,雪光与晨光交织在一起,打在两人相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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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打遍天下无敌手挂彩了




 

肖战是被刺眼的光线晃醒的。



 

醒来的时候,他冲着门口的方向,王一博结实的手臂横在他胸前,有点勒的慌。青年赤裸的胸膛隔着一层秋衣贴住他脊梁,仍是像个火炉一样烧的他热腾腾的。

原来两个人一道睡是这么暖和,被子被踢掉一半,搭在腰上,浑没觉得冷。



 

他发了一会儿呆,难怪光线这么强烈,夜里下雪了,透过窗子望去白皑皑的,雪光与晨光交织在一起,打在两人相拥的身体上。他自己还好,偷偷瞧一眼身后的人,奶白的皮肤透着莹亮,比雪还耀眼,好看极了。

现在是五点?六点?王一博竟然比他睡得死,这还挺怪的。

想再睡个回笼觉,睡不着了,尿急。



 

他在偷偷将王一博的胳膊拿掉,自己出去小解,还是憋一会儿,憋到王一博醒来之间犹豫不决。他一动,保不齐王一博就醒了,昨天小伙子应该累着了吧,从市里忙不迭的赶回来,又打了一场大架,震慑“群雄”。肖战微微翘起嘴角,好遗憾啊,没能看到王一博大杀四方的样子。

小时候,父亲有许多藏书,那时候他觉得读四书五经没意思的很,最爱的便是一本“三侠五义“,展昭、白玉堂,仗义疏财,重诺轻生,他时时在脑海中勾勒侠客的样子。这下好了,那些古人通通有了形象,不就是王一博吗,昨天那一出,端的是”赴荒原英雄救难民,烟囱村众恶齐逃窜“,令人拍案叫绝。



 

不行不行,还是得去小解,肖战不舍地在王一博臂膀上摩挲了下,也不知道他在口外吃什么长大的,明明是黄沙遍野,风餐露宿,这人皮肤怎么能好成这样呢?

他溜下炕,拾起脚底下自己的秋裤,披了王一博的棉袄,到茅屋后方便。

雪下的不小,连他院里的坑都掩住了,深一脚浅一脚的回来,刚一掀帘子,冷不丁被一股大力拉了进去,直直扑倒在炕头。

某人还是一件裤头,也不嫌冷,压在他身上呼哧呼哧喘气。



 

“咋啦?“

肖战刚问出口就后悔了。王一博那个地方直戳戳的顶在他下身,让他念及似曾相识的一幕。那时,也下了雪,那时,王一博也是这么顶着他。他还不敢喊冤,因为他做了不该做的梦。

过了好几年,不太记得当时梦到的具体场景,但反正是一场春梦,主角是他和王一博。虚幻的梦境中他们很亲密,不是叫“一博“,而是一个字”博“,好像后花园偷情的两个人,不敢让别人听见,自顾自的咬耳朵。他的“博”却不再叫他“哥”,撒娇一般将他按在身下唤”哥哥”。

打着颤儿的,揉搓他的身子,要他仰着头亲他的脖子,他听见自己“嗯嗯呀呀“,王一博更兴奋了,搂着他滚来滚去闹个没完。



 

他还挺不要脸的,就算两人冷战的时日,他也会做这样的梦。王一博来找他的时候,腆着脸讨他欢心,他面不改色,其实在心里告诫自己,这个王一博是别人的,晚上梦到的那个是自己的,真的这个不理也没事,反正晚上有另外一个来补偿自己。

现在想想,不要脸是不要脸,却不是做着不该做的梦,而是不讲理的将人往外推,只顾自己心里痛快、无负疚。



 

王一博在他身上拱了一阵,似乎在消化起床气,随即抬起惺忪睡眼:“起来也不说跟你男人吱一声,偷跑去哪儿?“

晚上说说“男人“就罢了,光天化日的还说,肖战羞死了:”我出去小解嘛,怕吵醒你。“

“不管,再陪我睡一会儿。“

王一博把他往里面推了推,长手长脚缠上来,棉被盖了半截身子,大手已经从他秋衣里钻进去,一寸一寸的摸,一点一点的捏,边做下流动作,边在他耳边呼气儿。

“嗯……嗯……“



 

“你能……别……喘了么?“

肖战没发觉自己也在喘,终于在王一博手掌覆上他胸口时“啊“了一声,刚才撒尿时消解的某处一下子弹起来,把被子顶出了一个形状。而王一博侧着摸他,那一根隔着裤头在他大腿外侧挨挨擦擦,打湿了布料,弄湿了一小块皮肉。

“喂……消停点儿吧。“

王一博哼唧着把他缠在怀里,弄得他腿上更湿了,那家伙毫无所觉:“我就摸摸,摸摸嘛。“

“摸就摸,你干嘛流水儿?”

“它要流,我能控制嘛?”



 

这对话越走越偏,突然俩人都意识到了不对劲,不吭声了。

过了一会儿,王一博悄悄抬起脸儿,瞅着肖战啥表情,没想到他哥也在瞅他,两人迅速将头别到一边,一个像喝醉了酒一样大红脸,一个耳朵根出血。



 

“咳……”王一博清了清嗓子:“外面下雪了哈。”

“嗯,还挺大的。”

“你今天别上课了,一会儿我让大宝转悠着跟大伙儿说一声,你多躺会儿。”

“那人家肯定会想我为啥不上课,平白无故躺着,多不好啊。”

“没事,你身上疼嘛,刘老实他们还不知道咋回事?”

肖战小声嘟囔:“那万一他们误会了呢?”

“误会啥?”

王一博搔搔头,想了一会儿恍然大悟:“哦,我懂了,你怕人误会你被我睡……”

话音未落,他被肖战捂住了嘴:“你还说!”

“呜呜……”王一博想说“谋杀亲夫啦”,看肖战实在脸皮子薄,还是作罢。



 

再不起也忒不像话了,王一博先爬起来穿好衣服,扯着肖战秋衣往里看了一眼,昨天上了药的地方今天散出了大片淤青,就说什么也不让他起来了。

“您今天就做一回衣来伸手的地主家少爷吧,等长工给您端饭啊。”

肖战笑得合不拢嘴,侧着身歪在枕头上,看王一博利索的忙里忙外。过了一会儿端了一碗热乎乎的疙瘩汤进来,嘴里还在骂骂咧咧:“我今天还得去找刘家麻烦,妈的,把老子扎得篱笆踢坏了,不让他们出两块钱赔吗?“

肖战让他把碗放一边晾着,说要洗了脸再吃,凶神恶煞的男人十分好性儿,一面诅咒刘家祖宗十八辈儿,一边给肖战端漱口水,弄毛巾。

“你别去了吧,咱们队长是个什么人你还不清楚,以后肯定得给你穿小鞋。”

“我不去找,他就不收拾我了?”



 

说的也是,肖战叹了口气,弱肉强食,古已有之,这么个不大点儿的破村子,竟然也分好几派势力,仗势欺人的、狼狈为奸的、助纣为虐的、麻木不仁的,还有他这样什么都不做也得挨欺负的。

想到这儿他歉疚地望了王一博一眼:“哎,一博……”

“嗯?”青年吃得比他快,穿戴整齐,回过头来:“你一个人在家是不是害怕?”

肖战摇摇头,把要说出口的话咽回了肚子里。他们之间早不是一句“对不起”可以撕掳明白的,而是“一起走,回不了头”的关系。



 

“那我今儿就不上课了?”

“不上了!”王一博爽朗道,“大宝这孩子和他爹不一样,可心疼你了,我要说你不太舒服,他肯定跑的比谁都快。”

肖战骄傲的想,这村里也不是一个好人都没有,大宝就是他手把手带起来的。

“那你可别去打架了啊,差不多就行了。”

王一博人都走出去了,还又回头嚷了一句:“那得刘家的今儿个乖觉,要是撞到我刀口上,老子一刀一个,砍瓜切菜,咔嚓咔嚓!”

肖战忙追到门外,还是得再嘱咐他:“看你那样儿,像个山大王,得让别人多怕你呀。听我的,看见了也当没看见吧。”

王一博俏皮一笑:“我倒乐意占山为王,聘你当个压寨夫人,你乐意不?”



 

肖战欢喜他武勇无双,又兼模样俊俏,心里爱的不行,一时起了玩心,学着早些年听父亲唱的京腔,捏着一把嗓儿:“大王,今日出战,胜负如何?”

然后换了粗犷男声:“枪挑了汉营数员上将,怎奈敌众我寡,难以取胜。”

王一博听不懂他在唱什么,却见他身段妩媚,自有一股风流态度,两条腿都要挪不动了:“等着,晚上再唱一次!”



 

肖战怔了怔,他是随口一唱,竟是霸王别姬,这后面不远处便是“大王意气尽,贱妾何聊生”,唱什么不好,非要唱这丧气的?

赶紧转了话题:“晚上唱个更好的给你。”

王一博回转来搂了他腰身:“我一会儿先去收好东西,跟大宝说一声,再去长命村办事儿,你可听话,别逞强干活儿,知道不?家里篱笆什么的等我收拾。”

这是要去找赵家挑明了,肖战心下惴惴,王一博在他面颊上亲了一口:“没你男人解决不了的事儿。”

他只想让肖战无后顾之忧的爱他,一切都要和赵家说明白之后才能放心。

以往他叮嘱自己均是看眼色的,这番说一不二,还真是一家之主的作派,肖战用手捂了嘴凑到他耳边,其实他大声说也没人听见:“我就喜欢你凶霸霸的样儿,凶给我一个人看就好啦,我肯定听话。”



 

王一博把他抱得又紧了些:“想亲你嘴一下,不过第一次要好好亲,给你留个念想吧。”

肖战低下头,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昨晚你不是……”

那轻轻咬一下算啥,王一博强凶霸道:“不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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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概是因为下了雪,还真没见几个人,刘家的变成缩头乌龟,一个也不敢出来,这让打遍天下无敌手不免寂寞。快到院子,老远瞅见刘老实家的老二:“你站住!”

那家伙一见是王一博撒腿就跑,本身肖战并没告状,王一博问打他的都有谁,他就不说,这刘二楞不禁吓,上来就露馅。

王一博人高腿长,在后面越追越近,二楞被雪地里的暗冰一滑,摔了个大马趴。

这下不用王一博按他了,死小子哼哼唧唧爬不起来,叫王一博照准他面打了个满脸花,成了那三国里的大花面夏侯渊,一张脸精彩得很。



 

王一博掏了刀子:“你哪只手欠收拾,自己剁还是我剁?”

二楞自知道,他老栓叔昨晚被阉了,他们去抬人的时候,老栓只剩半口气,还念着捡命根子别被狗吃了呢。王一博怕是玩真的,他本就跪着,这下磕头如捣葱:“博哥,俺错了,俺就是怕俺姐吃亏……”

“放你妈的屁!”

“是是是,俺妈放屁,不不不,俺姐犯贱,不该招惹肖老师……”

“再说!”

二楞的鼻涕在雪地里冻成了棍儿:“博爷,俺全家都王八蛋行了吧?您高抬贵手,别杀俺……”



 

吓唬成这样也差不多了,王一博把最后一个使命丢给他:“去跟刘大红说,最好她赶紧滚出这村儿,我见一次打她一次,我是不打女人的,她例外!”

“行行行!”二楞屁滚尿流而逃,一路上又摔了十七八跤。王一博拍拍手,就这些怂包,也敢动他哥的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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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大宝言语了声,他往长命村出发了。别人欠他的,他能毫不留情的讨回,他欠别人的,如何还的清?

只怪自己草率。别说那时候啥也不懂,其实也是钻牛角尖想不明白的时候拿人家秀兰当了垫脚石。

娶谁不是娶,他有这念头,就是该死。



 

秀兰见他来了,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这段时间他以盖新房为由,少来长命村,她想去烟囱村,爹娘大哥都说女孩子要端着点儿,上赶着得让人家看轻了。

没有大哥护送,娘看得紧,她也有一个多月没见过王一博了。



 

“娘,娘,你看谁来了?”

赵老头儿和赵大娘无奈的对望了一眼,女大不中留,古理儿是没错的。

赵大娘答应了一声:“小王咋今儿来,雪路可不好走吧?”

看见这位曾经对姐姐雪中送炭的老母亲,王一博是打心眼里惭愧,人家留他吃饭,他答应下来,总不能在饭点儿给人添堵。



 

他是娇客,一桌人的话题都围绕他,几个大兄哥轮番劝酒,他推不了,挨个敬了一杯,对老爷子,更是告罪,连罚三杯。这酒度数不算啥,但他喝的急,又有心事,渐渐上了头。

大哥道:“妹夫,咱哥几个之前合计呢,这季节不忙,改天都去给你帮忙,咱们一块儿,房子没几天就盖好了,别你一人苦哈哈的埋头傻干。俺知道,你们村儿有人味儿的不多,你这没个靠山,没人给你帮手,咱家兄弟多,往那儿一站,以后你也有了倚仗了。”



 

他的确一个人强撑惯了,没享几天有亲人的福,以后他肩膀头子更得硬,肖战完全指着他呢。

再强硬的铁汉,有人问长问短,岂能不掬一把英雄泪。他是左思右想,拿不定主意啥时候坦白,这一冲动,听不得好言好语,选了个最不恰当的点儿挑明真相:“叔,婶,几位哥,还有……秀兰,我今天来就是想跟你们说,我没法跟秀兰定亲了……”



 

村里人吃饭没啥讲究,刚刚筷子碗儿碰撞叮叮咚咚,还有嫂子们呵斥娃娃们的声音,他话音刚落,桌上啥响动都没有了。

几个乱嚷嚷的孩子见不对劲,也都闭了嘴。



 

赵老头一搁筷子,语气倒算平静,只是脸色有点阴沉:“凡事得讲个规矩,你和秀兰的事,虽然是俺们赵家主动提的,但没有半分强迫你的意思,你也是答应了的。”

赵大娘看自己老头儿的手在桌子下面颤颤,知道他要犯病,他这些年不能干重活儿,也不能动气,就因为有这个手震的毛病。当下也顾不得理论,扶了老头儿的胳膊肘儿:“他爹,咱进去吧,不还有老大他们,让他们替妹子做主就行。”



 

大哥是个实在人,和王一博交往最多,一时拉不下脸,但秀兰六哥可不管那些,桌子一拍碗一摔:“俺们家哪点对不起你了?秀兰模样好,脾气好,对你更是一心一意的,你说扔就扔,让俺们脸往哪儿搁?”

他与王一博年岁差不多,和自己媳妇感情好的蜜里调油,最恨那些朝三暮四的:“还是说,你外头有人了?”

他一激动,就上头胡咧咧:“秀兰,哥说啥呢,小白脸最靠不住!你偏不信!”



 

哥哥嫂嫂七嘴八舌,有的劝有的骂,秀兰哇的一声哭了。既伤心王一博不要她,又气自己没脸,“俺就是哪儿都不好,人嫌弃不跟俺过,能怨俺?”



 

见妹子哭了,和她从小一道长大的六哥直接炸了,冲过几个人,对准王一博的脸来了一拳。

王一博没躲,心道报应来的好快。

这一拳卯足了全力,嘴角破了,半边脸肿的老高,几个年长哥哥拉住老六,一块儿劝架。

终究是大哥老成持重:“你有什么要说的,就跟秀兰说,成亲这种事儿,强扭的瓜不甜。”



 

秀兰跟着王一博出了门,踩在咯吱咯吱的雪上,本来算得浪漫,却没想到是要恳谈一番告吹的婚事。

“秀兰,这事全都怪我,你是没半点不好的,我……”

王一博真不知道该如何去说,虽不怕人议论,他也不会把和肖战这回事大喇喇拿出来宣扬。没法解释自己的出尔反尔,秀兰替他说了。

“你心里有人,是肖老师吧?”



 

王一博惊了,秀兰是个敦厚有余聪敏不足的姑娘,不然他之前也不会抱着“拿捏得住”的念头选择了她。她是怎么猜到的,王一博讪讪道:“你怎么知道?”

秀兰没答。

“博哥,你们之间不会有好结果的,总得有人帮你们打个幌子,你不能考虑俺一下?”

她真是卑微到了极致,卑微到王一博不忍心再说什么谎话骗她。



 

秀兰想了想:“以肖老师的性子,你不说,他肯定不会说的,他不说,你也不敢开口吧?你们平平常常的处着不好么,不然俩大男人在一块儿,你们村不戳你脊梁骨?”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秀兰都能想明白的理,他却迷糊了那么久,再不能摇摇摆摆,要两个人都伤心了。

“秀兰,我和我哥,我俩挑明了。”



 

秀兰甚是觉得不可思议,王一博大略说了下前一晚因为刘大红的不知羞耻引发的一系列风波。秀兰顿时明白了:“天爷!这都怪俺啊!”

她把曾经的糊涂心思,以及无意中对大红说了的话,通通对王一博说了个遍:“博哥,俺真不是故意的……”



 

但她从这里决定放弃了。

肖战并没有插足她和王一博的意思,若不是这么一个突发事件,也许三个人还要浑浑噩噩的过下去。



 

王一博与她作别。

“博哥,你是不是一点儿都没喜欢过俺?”秀兰站在田埂上,以往她站在这儿时只能和王一博说些场面话,如今能讲些掏心窝子的,倒也不枉喜欢了他一场。

王一博换了个说法:“秀兰,我这一颗心,没法掰成两半。以后,你也找一个只喜欢你的男人吧。”



 

天有些黑了,秀兰始终凝望着王一博远去的背影,越变越小,消失在村口的土坡后。

这一去,大概永远不会再见了,他会踏上怎样艰难的路呢?

眼眶子湿了,但她已无为他操心的资格。

人,各有命。







母上大人在看这个文,保不齐得给我姥爷讲,我姥爷是本文王一博原型,很多援蒙细节都源于老人的讲述,压力好大……大家三连我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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毁誉 第十七章 做你男人

特殊年代文学(时间线自六十年代-八十年代)

现实且苦,长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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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做你男人


见vb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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毁誉 第十六章 捉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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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捉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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毁誉 第十五章 秀兰的觉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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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五章 秀兰的觉悟






来烟囱村不是一次两次,秀兰还是头一次像做贼一样,偷偷打量着这里的一切。她和大哥没干过打听人这种事,怕惹人怀疑,便抓了几个小娃子问:“你认识肖老师吗?”

“认识!”这里面刚好有肖战的学生,秀兰旁敲侧击,得到的都是如下回答“肖老师可好啦”,还有个大点的姑娘红着脸道“肖老师可俊了”。

赵家大哥其实没太明白,妹子的婚事不顺为啥和王一博他哥有关,两人商量了一下,决定去肖战家附近转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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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五章 秀兰的觉悟





 

来烟囱村不是一次两次,秀兰还是头一次像做贼一样,偷偷打量着这里的一切。她和大哥没干过打听人这种事,怕惹人怀疑,便抓了几个小娃子问:“你认识肖老师吗?”

“认识!”这里面刚好有肖战的学生,秀兰旁敲侧击,得到的都是如下回答“肖老师可好啦”,还有个大点的姑娘红着脸道“肖老师可俊了”。

赵家大哥其实没太明白,妹子的婚事不顺为啥和王一博他哥有关,两人商量了一下,决定去肖战家附近转转。



 

刚好快到中午,上午的课上完了,一波一波的学生结伴回家,秀兰便知道方向没寻错,她有点担心:“大哥,咱要是被发现了咋整?”

大哥则很懵,昨晚被老婆耳提面命了一番,诸如“看看他哥人啥股劲儿”,大哥一直纳闷着呢,这考察人品不是对未来女婿的吗,怎么女婿他哥也要看吗:“被发现了,就上门坐坐啊,以后不都是一家人……”

秀兰失语。她心里总把肖战当竞争对手看,爹娘的重点却在地主这个成分上,嫂子们有的还不知道内情,大嫂估摸并没懂今天来的目的是什么,而大哥,还以为是来这边走亲戚的。



 

“那一会儿先别进去,周围转转看能发现啥。”

大哥说“中”,刚走到荒原的陡坡上,老远,居高临下就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走进了肖战家。

“那不是妹夫吗,肯定是他,他那走路样儿还挺好看的,特贵气,俺咋就学不来……”

秀兰着急了,拉着大哥一路狂奔,不太符合她平时的形象。

“哎,你不说先不着急吗!”



 

那茅屋独独一座在村东头立着,看着倒还算结实,外墙被黄泥抹过,屋顶不全是枯草,零零星星落着些碎瓦,应该是被人着意加固过。

现在快进六月,不冷不热,门口一挂竹编的帘子卷了起来,门洞大开,依稀能看到里面风景,一人背对着他们坐在板凳处写着什么,那便是肖战了。

茅屋本是孤零零的,并无院墙,这些年王一博在屋外扎了一圈篱笆,半人高的样子,如同围了个小院,一来方便肖战上课,二来篱笆做个门脸,多一道屏障,夜里也安全些。



 

也幸好有篱笆,秀兰和大哥悄悄蹲在外面,屏住了呼吸。

王一博在小院里忙乎呢,把学生们的板凳摞起来,然后拿了白菜帮子蹲角落里掰着。

肖战转出来了,瞅着青年灰色汗衫的背影:“哎哟我的祖宗,不能这么浪费,帮子就不能吃了?你都捡回来,切切放我碗里就成。”

王一博嘻嘻一笑:“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你那肠胃吃的了这硬的?我是分开放,一会儿你吃嫩的叶子,我吃白的帮子。”



 

“长进了,骂人都能拽文了,好小子啊!”肖战呼噜了他一把略长的头发:“你要剪剪不,我帮……”

“别,哥你饶了我吧,上次你给我剪了个豁子,狗啃的一样,害我被人笑了好长时间。”

肖战悻悻的收回手,转而将锅端在外头搭的灶台上,这也是王一博给他弄的,说夏天屋里闷,原本那个冬天用就成。



 

“我烧水了啊!”

“好嘞!”

秀兰蹲的腿麻,直到现在她也不知道看了些啥,明明就是普通的居家相处,她却说不出的难受。她大哥更不明所以,用口型示意:“咱进去吧,蹲着儿做甚?”

秀兰摇摇头,此时院内的两人,一人斟酌着面条的份量问弟弟要吃多少,另一人将洗好的菜叶子和帮子倒进锅内。肖战负责搅锅,待水滚了,王一博用瓢舀了勺凉水添进去,还不忘偷偷从锅里捡了片菜叶扔嘴里。



 

“啪!”果然又被他哥打手了,王一博委屈兮兮:“我洗手了,还打我……”

肖战觑着他手指头看红了没:“你也不怕烫,刚可是滚水!”

“不加了凉的么,没事儿,”王一博其实就是爱看他哥打他手时撅起嘴的样儿,哪是真的馋那一口。

“哎呀,我忘给你加鸡蛋了,在桌上呢,你去拿。”

王一博听话的摸出了鸡蛋:“荷包蛋说好了一人一半啊,别又不吃。”

肖战无奈:“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不喜欢鸡蛋那味儿。”

谁知道是真不喜欢还是假不喜欢,王一博转了转眼珠,锅沿儿磕开蛋壳,在沸腾的水里淋了一圈蛋液:“这下是蛋花汤了,看你咋往出挑。”



 

肖战虚虚做了个踢人的动作,王一博躲都没躲,还伸手扶住了他:“当心脚下。”

说罢自己去里面拿了碗出来盛面,肖战喜欢汤多的,他将蛋花撇到一处,大半都放进了肖战碗里,自己那一碗面条倒是扎扎实实的,他干一天活,吃得多。

“没给你盛多少,都吃完啊。”他把碗端进屋里,肖战想把锅拿进来先用水泡上,一会儿好洗,王一博比谁跑的都快:“我来我来,你放那儿。”

啥也不让干,肖战叹了口气:“敢情我是纸糊的吗,你还担心我把锅摔了啊?”

里头一把明快的声儿传来:“锅挺重的,不是怕你手疼嘛。”

肖战嘟囔:“以后你走了,我不得一个人做……”

王一博出来拽他,看他愣在原地发呆:“念叨啥呢,我没听清。”

肖战重新挤出笑容:“就说你啊,你不在的时候我还活不下去了?”

“那我在的时候就都是我的活儿,你别跟我抢。”



 

太阳大,王肖二人进去吃饭了,大哥一屁股坐到地上:“热死了,你看看,刚才打招呼还能捞碗面条吃,现在面下都下完了,咱中午吃啥?”

里头不时传来笑声,大都是王一博故意作妖被他哥揍了,他还敢还手,肖战气的不理他,他就好声好气的服软,没两分钟两人又笑着闹起来。

秀兰道:“走吧。”

大哥跟在后面,蔫的像个茄子:“哎,也不知道你们娘们儿折腾啥,俺看小王挺好的啊,在家抢着干活,对他哥知冷知热的,以后你俩成了亲,他肯定也对你这么好。”



 

原来这是王一博与他哥的相处方式,好像某次大嫂说的那样,要说就说,要打就打,他们似乎更好点儿,打还怕打疼了对方——与其说是真打,不如说是“打情骂俏”。

这个词儿是她从外面听来的,爹娘不让她瞎胡说,因为这词“不正经”,不是好人家的姑娘说的。她不太明白,为啥打情骂俏就不对了呢?

原来是这样啊,会让人刺心,疼得一抽一抽的。



 

在她心里,是没有概念,男人和男人能否过日子的。只是一种直观的对比,王一博在她面前时,温和有礼,有问有答,多的话不说一句。他们二人的“约会”,大部分是王一博来村里时,顺便带她到田间地头走一走。

“吃了吗”、“吃了啥“、”天儿挺热“,这几句说完,就没话说了。这种事不该是男人主动吗,该当王一博事无巨细的问她,而不是她挖空心思的去想话题。

“博哥,今儿个忙吗,活儿多吗?”

“还行。”

“晚上想吃啥,一会儿跟俺娘说一声。”

“还有事,不吃了。”



 

她本来以为王一博就是这种严肃的性格,像她爹一样,她爹现在不下地干活了,钻家里捣鼓着做些小玩意,她娘烧火做饭,等儿子儿媳下地回来,一家人围坐一起,也不见老两口有啥能聊的。王一博人好就成了,哪有那么十全十美,既孔武有力,又伶牙俐齿。

但看今天,他不仅话多,还挺俏皮呢,把他哥逗得哈哈大笑。且岂止是大哥说的知冷知热,他对他哥简直是无微不至,怕磕破了一点油皮,更怕伤了人一点心。

肖战也与那天初见时完全不一样,原来他也会没有形象笑的前仰后合,也会抬手打人,而不是个塑了金身的佛爷,摆在高高的地方供人瞧。

肖战是个有血有肉的人啊。



 

他俩这样要好,干吗还娶老婆呢。娶来唯一的用途,大概就是生娃娃了吧,秀兰趴在床上哭了,她知道,若肖战是个女的,王一博才不会考虑别人。

而这话难以启齿,外面对他们的关系反应迟钝,是因为站在一个陌生人的角度去观望,两个男的关系好,好到日日夜夜都在一起,哪怕穿一条裤子呢,也只认为是好兄弟而已;而她,是以一个爱慕王一博的女人的角度,说白了,因为肖战是她的情敌,所以她能观察到一些别人看不到的东西。

她只想知道,王一博是故意寻个幌子掩饰他们的关系,还是自己心里没数,一门心思的将找老婆和跟他哥作伴当成人生两件同样重要的大事。



 

她回去没跟爹娘说任何王一博的坏话,只说自己的事自己解决,王一博如果不愿意来长命村落户,那她就过去,两个村子不远,没必要因为这个伤和气。

赵老头还记得地主那事儿,问女儿到底要不要紧,那肖战是不是个坏坯子,赵家大哥先出来举证了:“没有的事儿,俺看了,小王他哥好得很,就是……”

“就是啥?”饭桌上七八双眼睛齐刷刷地盯着他。

“没事没事,俺忘了……”大哥想说,就是一个男人长成那样,让女人们可咋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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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赵家与王一博传递了定亲的意思,王一博也答应了之后,多是秀兰去烟囱村的多,再把王一博带回家吃个饭或绕一圈,顺便约下次见面的时间。要是有大哥在,多半说不了什么话,这一次,秀兰让大哥把她送到村口,说稍后让王一博送她回去。

她径直到了王一博的小院儿,门用木条拴着,她坐在台阶上等,男人们都干活去了,刘老实和马有才的婆娘在院外弹棉花,这院子里除了她,就还有个趴在窗台上发愣的刘大红。

之前她照顾王一博来的次数多,大略知道这刘大红死了男人,爹娘不让她乱走,怕别人说闲话。

今儿个她带了些娘烙的葱花饼,送给王一博的,看大红一直瞅着她,对她挥挥手:“你吃吗?”



 

门没锁。大红最近精神不太好,弟弟妹妹都说她疯疯癫癫的,但她自己知道,她没疯,只是再这么下去,不疯也得疯了。

总算她以死相逼,说要是把她嫁给傻子,她就先把傻子阉了再自杀,这么着刘老实才暂时打消念头,但是她想出去瞧瞧肖老师,她娘总在家看着她,没有机会。

大红蹑手蹑脚的出来,看她娘与马嫂子聊的正欢,溜到秀兰这边坐下。



 

“大妹子,等王代表呢?”

这还是她俩第一次交流,女人在这方面天生比男人强,随便一个话题就可以聊到一起,何况一个是憋闷的要死,另一个等人无聊呢。

葱花饼还有些热乎气,秀兰给大红撕了一块儿,看她吃得香:“你知道博哥啥时候回来不?”

大红成天在家,谁啥时候回来都在她的观察范围中:“挺晚的,他晚上基本都在肖老师家吃,偶尔刮风下雨了,俺睡了他还没回来呢,也许就不回来了,俩人一头睡呗。”



 

怀里的篮子落了地,几块饼掉了出来,心疼的大红直吹气。秀兰两眼发直,重复她刚才的话:“俩人一头睡?”

大红把篮子拾掇好,叹了口气:“是啊,俺可真羡慕王代表,天天都能见到肖老师,还能和他睡觉……”

秀兰:“……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啊?难道你……你喜欢肖老师?”

女人们最喜欢分享心事,你唠一件,我再跟着一件,两人就变得无话不谈了。肖战在刘老实家是个禁忌之词,现在好不容易有个打开她话匣子的,直让她兴奋的竹筒倒豆子,劈里啪啦啥都说:“俺十六岁第一眼看见肖老师就喜欢上啦,以前他怕被人欺负,估摸是装疯,县领导来宣布他是俺村老师的那一天,俺就在院门口站着,领导、王代表和肖老师一块儿走过去,天爷呀,怎么有这么俊的男人,村里所有男的加起来都比不上他一根脚趾头!”

她说的有点飘,突然意识到这“所有男的”把王一博也算了进去,那是秀兰的未婚夫,顿时讪讪道:“哎,大妹子,俺不是那意思,王代表人样也是挺好的,总归比不上肖老师就是了……”



 

她不太会说话,秀兰并不计较她。想了想道:“你家里不乐意你跟肖老师?”

这是大红的伤心事:“别说家里了,王代表和俺说,虽然他哥成分不好,也不是什么人都要的。”

肖战模样如此出挑,若论相貌村里压根没配的起的,也就是成分,拖的人到现在还没娶妻。

秀兰替她可惜:“要说你是队长的女儿,村里男人都得你挑才对,”这话极大的满足了大红的虚荣心,她握着秀兰的手:“俺不奢望挑谁,要能和肖老师结婚,这辈子值了,可是要怎么才能做得到呢?”

秀兰摇摇头,她自己的事儿还解决不了呢,目前她就盼着,王一博能同她定亲、结婚,以后有了孩子,男人的心就能收一收了,于是她脱口而出:“除非是怀了他的孩子。”

大红眼睛冒出异样的光:“大妹子你咋这么聪明,俺咋没想到呢。”

秀兰“啊”了一声,她可什么都没说,这姑娘到底想哪儿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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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不敢再留了,决定去地里找王一博。

春耕、夏种、秋收、冬储,夏季不算特别忙,但因为天热,太阳地里干活够人受的。老远就瞧见王一博打着赤膊挥汗如雨。抡起锄头时,上臂肌肉隆起,线条分明,小腹上排列着结实的八块腹肌,精壮而没有一块赘肉,汗水顺着他背脊和腰腹向下流,每一次弯腰,裤腰向下出溜一点,腰身曲线毕露,加上他耀眼的白肤,谁看了不说一声俊小伙!秀兰骄傲的想,大红就是吹牛逼,博哥才是这村里谁也比不上的男人!



 

她慢慢走近,庄稼汉们两眼放光的瞅着这不知哪儿来的漂亮闺女儿,她今儿也着意打扮过了,淡蓝的衫子和宽腿裤,脚上蹬一双浅红色布鞋,编了一根麻花辫垂在脑后,额前稀碎刘海昨晚被她修剪了一番,刚刚好到眉处。

她羞涩的跟大伙儿打招呼:“老乡们辛苦了,俺带了葱花饼,大伙儿吃不?”



 

这好看的女娃,还带吃的,众人一哄而上,王一博刚扭了个头,篮子就被一抢而空。

“哎呀,博哥,没你的了,咋办?”

王一博皱眉:“你怎么来了?”

他从田坳里跃上来,将地头搭着的汗衫三两下穿好,但就这么短短的功夫,已够秀兰羞的满脸通红:“俺来看看你。”

汉子们一旁鼓噪:“不错啊王代表,搞对象喽!”

“小妹子思春,想你了呗,咋还问为啥?”



 

王一博不想听这些荤话,带着秀兰去了背阴处:“找我有啥事么?”

秀兰抿抿唇,她今天还用红纸上了点颜色,也不知道王一博看出来没,“俺……俺就是……就是想你了……”

她从来没做过如此大胆之事,窘的快要哭出来,王一博怔住,一时不知如何接茬。秀兰痴痴的望着王一博刀刻一般的下颌线,那样刚毅和俊美,索性心一横,踮起了脚,朝王一博嘴唇亲去。



 

王一博反应慢了一拍,等要去推她时,秀兰脸已经在脸跟前了,他只能一偏头,两片濡湿的嘴唇落在了他侧脸上。

“秀兰!”他退了一步,恼了:“你这是做什么?!”

“你是不是不想跟俺定亲了?”秀兰眼里泛出泪珠子,王一博躲那一下令她心碎。

“我没这么说,”王一博双手抱在胸前,做出一副抗拒的样子,声音冷冷的:“你爹娘是这么管教你的吗?咱们一天没成亲,你就一天要守规矩!”

“那你什么时候跟俺定亲,俺不要你去俺家了 俺嫁过来行不?你说,还有啥对俺不满意的,俺都改!”



 

她是兴兴头头的来,在刚才那群人眼里,把王一博和她看做一对,令她隐秘的小心思瞬间膨胀。恨不得马上就与王一博成亲,将王家媳妇这顶帽子死死扣头上,一辈子不摘下来。

现下她激动的哭起来,王一博也有些不忍,放缓了声音:“你爹没跟你说吗,他说如果我不去你家那边,就再建个房子,我现在和另外两家合住,那一间最小,我自己住还行,成家肯定不够。”

其实赵老头儿是想用这种办法令他点头搬迁,倒不是一定要逼他花钱盖房。岂知他宁肯出钱出力,也不想离开。

秀兰抹抹眼泪:“博哥……”

“行了,我送你回去吧。房子要等秋收了之后再说盖,现下腾不出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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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去一回,等他到了肖战那儿,天已经全黑了,这在夏天就是八点之后。

他掀了帘子进去,先认错:“哥,我今儿忙得晚了。”

肖战正坐在炕上写着什么,看他进来,准备摘了眼镜给他盛饭,突然发现了什么,又把眼镜按上去仔细瞅了瞅。

然后下了炕,默默把菜盛了一碗,上面放了个馒头递给他。

“弟妹家没留你吃饭?”



 

王一博心情不太好,把秀兰送到门口转身就走了,回来路上跑的飞快。

听了肖战的话,一愣:“你怎么知道?”

肖战打量了他一会儿,像是不忍出口,好容易从嗓子眼挤出句话:“你脸上,有印子。”



 

怪不得他去向乡民们告假时,那些人冲他挤眉弄眼,原来是这样。

他狠狠用手背擦自己脸,肖战用手指了指:“在另一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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毁誉 第十四章 放弃与争夺




特殊年代文学(时间线自六十年代-八十年代)

现实且苦,长篇

援蒙回乡工人啵X被打倒的地主家儿子赞





第十四章 放弃与争夺





仨人到了屋内,王一博熟门熟路的给秀兰搬了个板凳:“你坐。”

秀兰把板凳挪近了些,和王一博坐一头,肖战坐他们对面。真是该有点啥待客的吃食的,肖战想了半天,也就王一博年前给他带的敲糖还有富余。

他从窗台上拿来纸包:“弟妹,我一个人住,没啥好吃的,你别嫌弃。”

秀兰用手拈了一块放嘴里,不忘欠欠身:“他哥你别忙乎,博哥说这村里数你俩关系最好,最照顾他,让俺把你当一家人……以后俺有啥做的不好的,你直说。”...




特殊年代文学(时间线自六十年代-八十年代)

现实且苦,长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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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放弃与争夺




 

仨人到了屋内,王一博熟门熟路的给秀兰搬了个板凳:“你坐。”

秀兰把板凳挪近了些,和王一博坐一头,肖战坐他们对面。真是该有点啥待客的吃食的,肖战想了半天,也就王一博年前给他带的敲糖还有富余。

他从窗台上拿来纸包:“弟妹,我一个人住,没啥好吃的,你别嫌弃。”

秀兰用手拈了一块放嘴里,不忘欠欠身:“他哥你别忙乎,博哥说这村里数你俩关系最好,最照顾他,让俺把你当一家人……以后俺有啥做的不好的,你直说。”

慌得肖战摇摇手:“弟妹太客气了,你和一博好好过就成,不用顾及我。”



 

王一博打断了两人:“哎呀,都瞎客气啥,”扭头跟秀兰交待:“这话我只说一遍,你记着就成。我其实没啥规矩,没啥不正经的癖好,咱要是有成亲的那一天,家里样样都是你说了算,只一点,得对我哥好,我哥不容易,就我一个信得过的人,你来了,那就是俩,成不?”

秀兰小鸡啄米似的点头:“俺晓得的,你放心,你哥就跟俺亲哥一样,以后俺做吃的多做一份儿,纳鞋底也多纳一双。”

王一博满意的在她手背上拍了拍:“那敢情好。”



 

肖战愣愣的看着他俩,每一句都在说自己,但每一句都像针一样狠狠扎在心窝,扎的他千疮百孔,血流了一地,麻木的忘了疼。

“在这儿吃饭吧……”他实在坐不下去了,胃里往上翻涌着什么,好像再待一秒他就要口吐鲜血,得转悠一下让自己镇定下来,这让他显得有点语无伦次:“我下点白面条,有酱菜,哦不不,我再炒个菜……我……”

王一博按住了他:“不用忙,哥,她家里看得严,平时出门都得她哥护送,今儿个跟我出来,我得在晚饭之前把她送回去。”



 

“哦……”

肖战搓了搓手,像个做错事的孩子,马大宝在门外探了探头,解了他的围:“老师,我在你这儿吃行吗?”

自从念了书,大宝不再用土话,肖战面前得文绉绉的,但他毕竟还是个孩子,看见好吃的就走不动道儿,对那几个春卷眼馋的很。

王一博带着秀兰走出去,在他脑门弹了个爆栗:“就知道吃,只准一个啊,剩下的都是我哥的。”

“切,”马大宝看着他们走远的背影:“你哥你哥,你哥这么好咋还找婶子呢?”

他做了个鬼脸,回头看见肖战木雕泥塑一样的面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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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天的时候房子没修,幸好一冬安稳,王一博某天带着工具来了,说还是得补补,清明雨水多,别漏了雨。

肖战站在房檐下瞧王一博蹬着梯子熟练的敲敲打打,恍惚间回到了三年前。他们在一个榻上睡着,北风呼呼的吹,这茅屋漏风漏雨,下了雪还顶不住灾,真是冷的透心凉。那时他怎么也没想到,有一天生活好了起来,他却比那时更加难熬。

若是他早知道会情根深种,不能自拔,那么那时,那时近水楼台,他为何要在早上扭扭捏捏,便真的行勾引之事,也许王一博不会拒绝呢?

他胡乱的想着,痴痴的望着,但也仅限于此了。王一博,已经是秀兰的未婚夫,不再是他可以肖想的男人。



 

王一博从房上下来,净了手,“吃啥,我来做吧?”

“都行,”能和他两个人一起吃饭,吃一顿少一顿。

两人把板凳搬到外面,一人捧了个碗,有一搭没一搭的唠嗑。肖战问他:“啥时候定亲,有日子了没?”

“年底吧,不着急,”王一博扒拉着碗里的面,有些心不在焉。

“咋那么久?”村里的婚嫁没那么讲究,尤其是在社会主义新中国,不闹虚的,两家说好,俩孩子愿意,就能领证。有的人家规矩多些,也无非加点彩礼和嫁妆,这时候并不能有啥特别拿的出手的,几床棉被,几件好衣裳,添几张粮票,也就那样了。

王一博道:“赵家希望我到他们那边儿去,说反正我在这头没亲戚了,那哪儿都成,我一大老爷们,能做倒插门吗?”



 

肖战碗里的面没怎么吃,坨了,他不舍得浪费,将脸埋进碗口狼吞虎咽起来。

王一博不仅要结婚,还有可能彻底的离开这里。这该死的土地制度,把所有人牢牢固定在一处,不得流动,比如他,就算烟囱村的人再操蛋,他也走不了。但王一博应该是有可能办到的,只是到隔壁村子去,并不是什么大事,而赵家算是个殷实人家,其实未必如王一博所说是上门入赘,人家也许只是好意,想着既能让王一博享受亲情,又不至于与小女儿见不着面。



 

“人家跟你说生的孩子姓赵吗?”

“那不能够!这亲事又不是我死皮赖脸求来的,要真提那种要求我干嘛答应。他们只说想要我过去住,但我已经回了,我不同意。”



 

肖战从没问过他和赵秀兰怎么认识的,怎么迅速发展到一处的。他不敢问,生怕王一博说是一见钟情或是旁的什么,自己晚上翻烙饼,整夜整夜不能合眼。

此刻,他内心的嫉妒打开了个豁口,不能展露于人前的心思呼之欲出:“不是你求来的?那是怎么一回事?”



 

“那段时间我不是伤风发烧了吗,秀兰她娘让她给我送东西,然后……然后她就每天来给我做做饭洗洗衣服啥的……等我好了,赵家主动提的,让我考虑……”

肖战悚然而惊,截断他的话头:“你生病了……是过年前那个月?”



 

这便是了,肖战惊恐的回忆着他们不欢而散之后噩梦般的一个月。王一博失踪了一样不登门,起初一星期他还算淡然,毕竟这是几年来他俩头一次正儿八经吵架,王一博闹闹脾气太正常了。但第二周、第三周,他开始慌乱,疑神疑鬼,夜里一点响动他都会惊醒,以为是王一博来了。

他的一博从来不会故意晾着他,去县里、市里办事,能两天往返的绝不三天,一回来都会先来他这里报道,他总是能在黄昏的晚霞中遥望到男孩子奔跑而来的身影。

“战哥,我回来了!”

他有多希望再听到熟悉的声音,那双有力的大手伴着冲过来的猛劲搂一下他的背脊,让他充满了安全和踏实感。

原来一个人的生活是那么孤单啊,做饭的时候,没有人再在左右闲晃,从锅里偷着捞一勺被他打手,也没有人在他写字的时候故意挡他的光了。



 

偏巧那一阵快过年,马大宝被他娘带着去走亲戚,他无人可问,其他的学生他不敢交心,怕给王一博带来麻烦。

一时想着是自己活该,干吗要搞什么疏远政策,就算王一博娶妻生子,就不能像过去一样好好待他了么;一时又恨王一博绝情,明知自己去不了刘老实那个院子,咋不能露个面,哪怕不跟他说话,在他家门口绕一圈也行。

不是没有想过,难道出了什么变故、意外?自己又否决了。他的学生遍布村子的各个角落,王一博当然是村里的风云人物,若是有重大事件发生,他们肯定会议论的,但看一切如常,他只能把事情归咎于,王一博生气了,生很严重的气,气到必须自己登门道歉,才能消气的地步。



 

到了第四个星期,他说服自己,若明天王一博再不来,夜深人静的时候,他就偷偷溜过去,但愿院门没锁,他能进去,要是锁了呢,那他就爬墙。

那墙还挺高的,他掂量着自己如今这弱不禁风的身子,也不知道能不能爬进去。如果不慎被发现了,他悲壮的想,那就让他在王一博面前被刘老实和马有才当作贼打死算了,王一博看在他们几年的情分上,应该会有点伤心,原谅他之前的过失?



 

第二天,他一直魂不守舍,课上讲错了好几个地方,好在那些孩子都不太懂,好糊弄。挨到傍晚,他打算吃得饱饱的,为晚上翻墙做好准备。

“哥,我能进来吗?”

他惊喜的回过神来,是王一博啊!

他的一博在门口小心翼翼地张望,唯恐他不让进来。那时的他哪顾得上摆架子、端着不理人,二话没说就把人迎进来,不错眼的打量着。

王一博瘦了好多,其实他自己也是一样,他把这归结为冷战背后的食不甘味、夜不安寝。他们这又是何必呢,天下之大,只有两个人能够相依为命,再也不要把对方往外推了。



 

肖战并没想明白今后应该怎样,他的反省与矛盾并驾齐驱,他的爱意与收敛不分轩轾,只是每想到关键之处,他都会下意识逃避,念着:就先这样吧,得过且过吧,还有时间,慢慢再想。

他哪儿知道岁月不等人,在他眼光无法触及的地方,有一个女人悄悄地走近了王一博,光明正大的走到比他更近的地方,然后堂而皇之叫他“他哥”。

那是他们这地方的土话,唯有内人才能这么叫丈夫的兄长。



 

肖战的回忆在脑海中走了一遭,听王一博涩涩然带着抱歉和内疚:“对不起,哥,我好像忘了告诉你我生病了,我也不知道为啥病那么久,每天稀里糊涂的,没能过来看你。”

他同样没说实话。

一开始的确是爬不起来,每日高烧不退。村里哪有好药,大多数人生病就是硬扛,或是找赤脚医生开两剂不靠谱的中药。王一博扛了两天,发现越烧越高,真有一天多亏了赵秀兰,一刻不停的给他湃毛巾冷敷,傍晚他迷迷糊糊的醒来,秀兰趴在他炕沿打熬的眼睛肿的像桃子,也不知道是困倦还是哭的。

“谢天谢地,你总算醒了,不然……不然俺……”秀兰一时激动握住了他的手,王一博不由得心中一动。



 

人在病中真的太脆弱了,脆弱到旁人给的一滴水都会感激涕零,脆弱到只想接受温暖,不想面对痛苦。

等他能坐起来吃一口饭时,那是与肖战分开后的第三个星期,照理说,虽然他还没好全,爬也能爬去肖战家了,他却犹豫了。

怕肖战给他冷脸,继续疏远他,因为这几个星期没露面而穷追猛打。

秀兰每天都来给他送饭,换着样的给他补充营养。凭良心说,秀兰就算做出满汉全席,都不如肖战做的一碗面汤,可若是肖战不给他做,只泼他凉水呢,他有点怕了。

他宁可在想象中一遍遍温习肖战以前对他的好,睡梦中抱着枕头当作是哥哥柔软的身体,却迈不出前往村东头的一步。



 

真到了见面的一天,肖战欣喜若狂生怕提起过往吓跑王一博,而王一博也不愿剖析这多半月自己复杂的心路历程,两人各怀心事,在一起度过了又一个新年。



 

事到如今,肖战知道自己输在了哪儿,还输的无话可说。

他身体孱弱,这些年有个头疼脑热或者磕了碰了,哪一次不是王一博从旁照料。

记得去年冬天咳嗽了好久,夜里咳得上不来气,险些以为熬不过去了,王一博在他家一待就是一个月,衣不解带的照顾,怕自己去县城抓药,他一人在家没个使唤人,使钱托了其他人走一趟,拿到了卫生所的药片,甚至弄了一斤过了季的梨子,没日没夜的熬水往下灌。

他永远都忘不了王一博为他付出的辛苦,嗓子疼得厉害,只要一平躺就痰喘,王一博坐着让他靠怀里,上身高些便没那么难受,一抱就是一夜。那男孩子才十九岁,自己还没多大呢,善解人意到了极致,怕他心里不舒坦,说“我这么壮实出点力没事的,哥你赶紧好起来,春天我带你去市里看牡丹“。

所以他有为王一博做过什么呢?

比起芝麻绿豆大的小事人家都为他操心,王一博唯一一次病倒他却从始至终不在身边。

他没脸嫉妒,相反应该感谢秀兰,若是王一博因为没人照料出了事,那他得悔死。

他终是没有那个福气与心上人一同赏花了。



 

他没对王一博道歉,道歉又有什么用呢,错过了就是错过了。



 

“秀兰是个好姑娘,对你千依百顺的,她的父母以后也是你的父母,凡事别做绝了。“肖战听到自己如是说,好像一个灵魂长了两张面孔,一个藏起来忧伤,一个负责出来外交。

王一博将碗搁在地上,托着腮,眼睛望着遥远的天边,那里火烧云变幻出万般姿态,像是人千奇百怪的心事:“哥,你说我答应到底对不对呢?我有一点被秀兰感动,但更多的,我觉得她不像菱角那样能说会道,有心计,我琢磨她以后能对你好,我能拿捏的住她。还有就是,这两年,来我这儿介绍女人的太多了,连刘老实都来跟我念叨,说刘老栓家的二闺女挺不错的,我呸,他们什么人家我不知道,什么牛鬼蛇神都往我身上贴!哎,我也不知道喜不喜欢秀兰,但娶谁不是娶呢,还不如娶一个懂事,没啥大毛病,又能对你好的,以后能长长久久的过日子就好了。“



 

“砰!“

王一博正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身子一抖吓了一跳,原来是肖战不小心把碗打了,碎了一地。

肖战也没想到自己反应这么大,想去捡瓷片,王一博阻止了他:“我来。“

大概在男孩子心目中,自己是一个连碎片都捡不了,会划到手的傻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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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一博的婚事没能进展的很顺利。

赵家二老起初是殷殷劝慰,希望王一博能去长命村定居,这里并没有让他做上门女婿的意思,只是不想跟小女儿分离罢了。若是一般人,大概会考虑一二,赵家有现成的房子,每日热锅热灶的,好过小两口自己打拼,因而他们都没想到王一博几乎是考虑都没考虑,便拒绝的彻底,甚至感觉触到了他的逆鳞。

二老不太明白,私下问秀兰是怎么个意思,秀兰懵懵懂懂,王一博对她挺温和,不过也不怎么对她讲心事。



 

“妮子,你得拿住男人的心!“赵大娘并几个儿媳一起对秀兰进行了婚前教育。

“咋拿住?“秀兰是一点也不懂,她眼中哥哥嫂子的相处模式不也就那样,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有了娃娃一同照顾,没什么特别的。

大嫂一语中的:“小王来过咱家几次,俺看呢,对你就是没那么上心,你不觉得吗?“

赵大娘嗔怪的瞪了儿媳一眼,大嫂是妯娌中的泼辣货:“咋了娘,俺说的不对?像俺跟你大儿子,要说就说,要打就打,闹一场就闹一场,打不散打不跑的,这才是夫妻。你见过谁家两口子,说话之前想半天,或者干脆没话说。秀兰你在家也不那样,咋在小王面前就变成闷罐子了呢?“

一席话说的赵大娘不由得暗暗点头,对闺女道:“听你大嫂的,直接去问小王,为啥不愿意来,给个理由,咱也好改,又不是不通情理的人。“



 

于是秀兰在某次和王一博站在田埂上单独相处,相顾无言时,鼓足勇气问:“博哥,你以前说过,烟囱村的人都不太实诚,那为啥不想来俺这边?“

她怕王一博不高兴,小心翼翼地捏着衣角:“你不想说也行,当俺没问。“

王一博也挺直接:“这有啥不能问的,记得我前一阵带你去我哥那儿,怎么说的吗?“

秀兰点头:“记得啊,要对你哥比对你还好,你就这么一个要求,俺一定做好。“她就差赌咒发誓写军令状了,也是发自内心的想要达成王一博的愿望。

王一博耸耸肩:“对啊,我要是走了,我哥咋办?“



 

啊?秀兰真没想到理由这么简单。她理解的对他哥好,无非是有一口吃的想着,有好东西送一份,逢年过节带上礼,若还是不够,两家多走动嘛,她为了王一博当然要和他唯一的亲人处好关系。

却没想到,王一博是要和他哥绑定在一个地方,像老母鸡护崽一样时时刻刻关心,这又是何必?

上次见到肖战,她印象很好,长得是和王一博不一样的俊秀,是个有文化的老师,看着不愁吃穿,享受学生的尊重,有学识有地位,看不出有什么特别需要照顾的地方。

她尚且没想明白,王一博开始了循循诱导:“我哥出身苦,一个地主的儿子,这辈子摘不掉成分这个帽子,要是我不在,万一谁欺负他了怎么办?他身子骨一直不大好,尤其是冬天,好多重活做不来,我不在他身边,房子漏雨冒风的得把他冻坏了,他一病就是好久,太受罪了,前几年我为了把他身体养好点,可费了不少心思。还有啊,他心思也重,村里除了我没有可心的人儿,我搬走了,他连个说话的对象都没有,憋坏了伤身体的……我哥……”



 

秀兰默默的听着,听了一会儿莫名的想哭。

王一博对他哥的一切了如指掌,对她呢,应该既不知道她喜欢吃什么,也不知道她的爱好是什么吧。

她在心里劝自己,当初为啥一眼相中了王一博,绝不只是他相貌英俊,实在是他对故去姐姐的那份心感动了她。她希望自己成为他的另一个亲人,她会把他逝去父母和姐姐没能给到他的关爱都给他,两个人心里都没有旁的,只有彼此,那样的爱情是她向往的。

她没有太多文化,分析不出条条框框,直觉告诉她,她来晚了,有一个人占据了王一博大半心扉,而且根本割舍不掉。



 

一个没有血缘关系的男子,认识了就三年的功夫,为何使王一博如此强烈的去维护?

她想问问王一博,没能问出口,女人的第六感告诉她,问了,他们的关系就完了。



 

从这一天起,无忧无虑的少女秀兰有了心事。

这个没心没肺,不需要下地干活的姑娘,成日在屋里杵着下巴发呆,几个哥哥都看不下去了,派嫂子组团来看她。

她苦恼道:“俺那天听了一段话,跟嫂子们说说,你们帮俺听听这是啥意思?“

她隐去了是谁说的,对象是谁,只说有那么一个人,不想搬离住了几年的地方,不想过更好的日子,因为想照顾另一个人,怕他饿着冻着,怕他受欺负,怕他生病,怕他有心事,怕他……不快乐……

几个嫂子你一言我一语起来,二嫂道:“要说冻着饿着,操心人生病啥的,俺对爹娘和娃子也这样,你们说呢?”

四嫂同意:“要说想让人喜庆,一开始有了娃娃倒也有这份心,娃娃多了,谁顾得过来,天天下地干活还忙不过来呢。”

这下几位嫂子都举手赞同,唯独六嫂睁着双大眼:“你们只关心老子娘和娃娃,对男人一点儿都不稀罕?”

也就是她,与秀兰的六哥刚成亲不到一年,新婚燕尔没过劲儿,也还没有孩子,这才有此一问,其余的几个纷纷摇头,“男人,等你过几年就知道了,那是左手握右手,一点意思都没有!”



 

秀兰听的更糊涂了:“所以你们到底啥意思,这个人能为另一个人考虑这么多,能说明啥不?”

六嫂一脸羡慕:“要是你哥能这么对我,明天死了也值了!”

二嫂“呸呸呸”,“乌鸦嘴,那都是戏文里的吧,地主家的那些公子小姐,爱来爱去的,恶心死了,咱是踏踏实实过日子的人,谁讲究那些?”



 

地主吗,秀兰好像懂了什么,莫不是他哥沾染了一些资本主义的习气,把王一博带坏了?

她越想越真,和爹娘说了自己的猜测。

赵老头儿是经历过斗地主的,一听王一博那个哥竟然是地主余孽,起了火:“咋不早说?要是早知道,俺一万个不同意!地主有多坏,你们年轻的是不知道啊,你爷爷在地主家做长工,累到死还吃不饱,最后因为没交足够的粮,被地主家的恶仆打的半死,没多久就咽气了!”

秀兰哭哭啼啼,她并不想因为这个让爹娘反对,只想着能不能拿个主意,让王一博放弃那个哥,完全的站到她这个阵营来。

赵大娘劝住了老汉:“她爹先甭急,俺看小王不像是个拎不清的,下次他来,俺先说说,好好劝,别动火,秀兰以后得和他过日子呢。”



 

“秀兰,这样,让你大哥明儿带你去趟烟囱村,你们先打听打听,他哥这人咋样,也去他哥家附近摸摸底,咱不能一棍子给人打死了。”

赵老汉抽了口烟,舒展了眉头:“还是你娘有经验,这叫啥子来着,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嘛!”







1.昨天小小的抱怨了一下,热度就翻倍了?不知是喜是悲啊……俺的内心就像昨天的战哥“喉头发哽,心里一酸,背转身去,手臂抬起抹了抹脸”……请大家继续留下小红心吧~~~

2.继续无奖问答:站在一个客观中立的立场,你们能理解web目前的选择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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毁誉 第十三章 定亲




特殊年代文学(时间线自六十年代-八十年代)

现实且苦,长篇

援蒙回乡工人啵X被打倒的地主家儿子赞






第十三章 定亲




有了肖战的态度做铺垫,菱角父母坚决反对的消息被人递过来,王一博有了心理准备。

令他不解的倒是菱角自己,并没做积极的争取,好像看电影那天她望着肖战炙热的眼神是假的一般。尤其是她爹林队长隐晦的传话,说和地主家儿子相好绝对不行,但王代表做女婿可以考虑一下,她竟然没有任何反对意见?

菱角对肖战不是真的,对自己自然也不是真的,她只是喜欢肖战的皮囊,或自己的身份。虽说只见一面,难说是不是有真感情,但如此草率,让他心里...




特殊年代文学(时间线自六十年代-八十年代)

现实且苦,长篇

援蒙回乡工人啵X被打倒的地主家儿子赞






第十三章 定亲



 

有了肖战的态度做铺垫,菱角父母坚决反对的消息被人递过来,王一博有了心理准备。

令他不解的倒是菱角自己,并没做积极的争取,好像看电影那天她望着肖战炙热的眼神是假的一般。尤其是她爹林队长隐晦的传话,说和地主家儿子相好绝对不行,但王代表做女婿可以考虑一下,她竟然没有任何反对意见?

菱角对肖战不是真的,对自己自然也不是真的,她只是喜欢肖战的皮囊,或自己的身份。虽说只见一面,难说是不是有真感情,但如此草率,让他心里很不舒服。

肖战值得最好的姑娘,被人这样挑挑拣拣,他觉得受到了莫大侮辱。

女人心,海底针,漂亮的姑娘难以捉摸,王一博在回绝的同时,埋下这样一个念头。



  


他没跟肖战讲这一插曲,凭空让他哥烦忧。烟囱村最近的一个不大不小的风波已经够让肖战闹心了。

说白了,这就是无妄之灾。



 

事儿倒是简单,刘老实的大闺女儿刘大红两年前嫁了人,嫁的是县城一个工人家庭,条件好,成分好,丈夫在市里的钢铁厂工作,每周能回两次家。因为丈夫在市里没房子,住的是工人宿舍,刘大红没法跟过去,只能留在家里操持家务,侍奉公婆,这让从小没怎么过过苦日子的刘大红不满。她对这丈夫是没有丝毫感情的,看着是个爷们儿,力气顶大,在爹娘面前就变成了小绵羊,一句嘴不敢还,指望他维护媳妇儿那是千难万难。更倒霉的是,男人在干活时出了事故,被一根梁木直直砸了脊背,人没了。

刘大红本就跟刘老实抱怨过好多次,不想过了,可哪能说离婚就离婚,得被人耻笑呢,刘老实不同意,不给她做主,说“忍字是心头一把刀”,再忍忍就成。但女婿没了,这事儿就不一样了,亲家不是玩意儿,要大红给儿子“守节”,刘老实怒了。

他虽是农民,好歹有个一官半职,亲家仗着自己是工人家庭瞧不起人,不把自己女儿当人看,那哪儿行?

他亲自到县里接人,公婆家东西一分不要,反正人家也不给,何苦扯皮,拉了女儿和当时送来的嫁妆,一扭脸回了烟囱村。



 

风波闹出来的那天,王一博目睹了整个经过,只能说:刘大红和她男人过不下去,恐怕她自己也有一半责任。

刚过元旦,天儿又是冷的邪乎,王一博在家收拾了工具,打算帮肖战修缮一下房顶。他那茅屋经过多次加固,现已今非昔比,不过每到冬天,王一博还是习惯把家里整顿一遍。

正打算出门,刘老实家突然吵起来了。

这倒罕见,马有才家干仗是家常便饭,就算院里翻了天,也没人出来看一眼。刘老实家不知有没有矛盾,平日里没听过有什么声响。



 

只听一个女的“嗷”一嗓子,杀猪似的,从门里窜出,刘老实抄了门后的笤帚疙瘩,紧随其后:“甭跑,贱女子,给老子站那儿!”

正是归家两月无声无息的刘大红,应该是怕别人问她死了男人的事儿,同住一院的王一博都没怎么见过她。

从窗户往外望望,样貌变化还挺大的。马大宝上学那年,王一博见过她和几个小姐妹嘀嘀咕咕,那会儿她还是个挺活泼的姑娘,家里条件不错,能给她扯花布做衣裳,虽说长得一般般,衣服衬着倒也是人群中一个醒目的存在。这会儿呢,披头散发,坐地大哭:“你打啊,打死俺算了,当年你想巴结工人,把俺嫁给面儿都没见过的李家,现在是嫌俺吃家里一口饭了,忙不迭的让俺嫁给隔壁村的二傻子!”

王一博从没见刘老实那么气过,脸红脖子粗,朝着他闺女没头没脑的打了几下,刘嫂子从屋里冲出,罩在大红身上,却不敢像马有才家的女人那么浑:“娃儿不懂事,慢慢说就行了,干嘛打啊?!”

刘老实伸手来拽母女俩:“别丢人现眼,回屋去,咱好好说道说道。”

刘大红鼻涕眼泪糊了满脸,那双眼射出愤怒的火光:“有啥话不能在这儿说!俺不怕丢人,反正俺是个残花败柳,谁愿意看笑话谁看!”



 

儿女都是债,刘老实平素阴险狡诈,做肚里整人的功夫,轮着自己女儿忤逆,被气得跳脚现了原型:“你敢?你敢出院子一步,以后俺就没你这个闺女!”

“没有就没有,以为俺稀罕有你这个爹?”

刘嫂子捂住她嘴:“快跟爹认个错儿,爹也是为你好,你说你个二婚,还能找着啥好人家。那也不是个傻子,稍微有点不灵光,还是能下地做事儿养家的嘛,他家婆婆没了,就剩个公爹,你去了立马当家作主,要再生个一儿半女,后半辈子不是有靠了?”



 

王一博总算听明白了是个咋回事。事不关己,他悄悄拎着工具袋子栓上门,然后便听到了惊天一吼——

“俺不嫁!俺喜欢的是肖老师,要嫁只嫁肖老师,肖老师不要俺,俺就单着一辈子!”



 

这跟肖战有啥关系吗?王一博愣在门口,眼睁睁看着刘老实动手:“我让你犯贱,我让你犯贱!”

竟是丝毫没留手,每下都打在大红脊背:“不要脸的贱货,都几年了,还他妈惦记着疯子呢,他祖上是地主,跟咱是对立面,你是不让你爹混了,让俺认一个疯子做女婿?”

这话听着刺耳,王一博不乐意了:“我说老哥,你这话忒难听了,肖老师这几年给公社做了多大贡献,你不知道?市里县里都认他是同志,偏你金贵?”

刘老实脸一歪,阴恻恻道:“哟,王代表管起俺家务事了,怎么,见得贵人多了,就觉得自己是金凤凰了?”



 

王一博又待理论,大红好像抓到了救命稻草,一把扑上去抱住王一博裤腿:“王代表,你还俺一个公道啊!俺当年就因为想去听肖老师上课,就被俺爹急慌慌的许了人,你跟肖老师要好,帮俺说说,他不也寻不着媳妇?俺嫁人那年才十六,现在也才十九,还不老,俺啥都能干,绝对对肖老师好!”

刘嫂子翻了白眼,险些厥过去,这下,她都没法替女儿说话了,当真不要脸的厉害:“大红啊,你瞅瞅你说的什么话啊!你去给疯子当媳妇,让你弟弟妹妹怎么抬得起头来?”

而刘老实更狠,当即把笤帚一扔,换了火钳子:“走,你不是想现眼么,俺现在就带你去东头疯子家,俺当面问问,他是不是公狐狸变的,把俺好好一个闺女整的六亲不认,满脑子野男人!”

还好王一博在,门神一样拦在门口:“你们别自作多情了行不行?老哥,我今儿还尊重你一句,是看在你心急的份儿上,但你也得讲点理。实话说,我哥连大红是谁长啥样都不知道,这事儿你能怪他头上?大红,你也别一厢情愿,我哥成分是地主,但也不是谁都要的。”

他话说的难听,是刚才听得堵心,撒气了。看大红哭的没个人样,心里又内疚:“你家的事儿我管不着,我哥这几年刚好过些,你要是真为他好,就别拉他下水了,成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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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场闹剧暂时告一段落,王一博思前想后,还是得跟肖战念叨念叨,以免一个不小心被刘老实害了。

“哥,干啥呢?我今儿在你这儿住了哈。”

肖战戴个眼镜,坐在板凳上,以土炕当桌子,刷刷写着什么东西。看王一博来了,应了一声:“咋了,有啥事儿么?”



 

生日过后,他回来还照往常那样与王一博相处,聊个天做个伴的,只是再不过分的关心,拿捏住一个尺度。

他把全部精力放在了编纂教材上。教了几年课,学生越来越多,年龄层分布的广,像一开始那样想起什么讲什么是行不通了,而且时常会忘,讲重复的东西。反正无事,也并不打算找对象结婚,他总得给自己寻点事做,不如做上几套教材,万一以后有别的老师,直接拿来就能用。

他吃的不多,也不讲究别的,省下的钱通通用来买纸本,一笔笔勾画出他心目中的文学天堂。眼神不好,便到县城配了个圆而厚的黑框眼镜,王一博笑他是老学究,他也认了。



 

王一博坐到他炕头,看他工整的楷书:“别太累着了,天黑了就别写了。”

肖战头也不抬,把他往旁边扒拉扒拉:“你挡我光了。”

最近一段时日,不知是不是错觉,王一博总觉得肖战心思从他身上抽走了。明明还给他做饭,给他讲书,温和的态度一如既往,可就是觉得肖战有意疏远他。

这可能是特别亲密的人,才能体察出的一点蛛丝马迹,而且还举不出什么证据。



 

王一博决定给他投一枚重磅炸弹,吸引一下他的注意力:“你知道刚刚怎么了,刘老实的大闺女,说想嫁给你!”

他如愿看到肖战从纸本中困惑的扬起脸:“你说队长吗,怎么可能,他最讨厌我了。”

“他讨厌你,架不住他闺女喜欢你啊,说几年前因为想听你上课被他爹强行嫁人了,这不男人死了,还是想嫁你。”

王一博特别想听肖战立刻马上毫不犹豫的说出否决的话,类似“我怎么可能娶她”这种,然而肖战只是用食指戳了下镜框,大大的眼睛透过镜片眨了几下:“我不记得她长什么样子了,要这么说,还挺可怜的,他爹怎么这样呀,对自己女儿这么狠。”



 

王一博腾的坐直,又把光挡住了,肖战写不了字,索性把本子合上:“你就是来给我捣乱的,说吧,为啥在我这儿住?”

“还不是怕刘老实半夜来找你麻烦?”王一博带了点气,指望肖战能来哄哄他:“刚才要不是我,他们就已经来了!”



 

肖战从王一博给他打的新柜子里取出袋高粱面,时间还早,他打算蒸点窝头:“来了我也不怕,我倒还想劝劝小姑娘呢,天涯何处无芳草,我并不值得。”

王一博蹦下炕,想踢一脚什么出气,左右看看,没什么他能踢的,大声道:“人家是拿着火钳子来打架的,谁要听你唐僧念经?你到底心里有数没?”

面口袋开了闸,正往盆里倾斜,王一博声儿太大,肖战手一哆嗦,倒洒了一堆。



 

“王一博你怎么回事?错的是我吗,人家要来打我,我是能拦得住还是打的过?怎么从你嘴里说出来,我反而是有错之人一样。”

他冷冷的把面口袋绕了几个圈扎好,将掉落的粉末用脚尖拢成一堆儿,这一系列动作他都是垂着头,其实是在平复心情。他知道王一博是好意,是他做的过分了:“一博……我向你道……歉……”

好容易鼓足勇气抬起头,却见王一博侧头瞅着另一边,眼圈慢慢红了。

“一博,”他把面口袋扔在柜顶上,犹豫着要不要用沾了面粉的手来拉住快要被他气哭了的男孩子。平素在学生面前的好口才一成都发挥不出来:“我不是那个意思……我的意思是……哎,我就是想说,既然我问心无愧,何必怕刘家来找我,我不认识那姑娘啊。”



 

王一博对这解释并不肯听,语气皱皱巴巴的,抽了几下鼻子,好歹没哭出来:“哥你是第一次凶我,你以前不这样的,你变了……”



 

要是以前,肖战定要柔声劝慰,顺几下毛,再不济抱他一下,还怕王一博不接招?但他之前有在新的日记本中写过“昨日种种譬如昨日死,今日种种譬如今日生”,他不想再给自己造成困扰,也不想让王一博再花更多心思在自己身上了。

他未来的妻子才是他生命中最重要的人,而不是自己,人家会愿意一个无亲无故的狗屁哥哥成日打扰夫妻生活,连生的孩子都要先孝顺干爹吗?



 

故而他被残破的日光掩映在屋子一角,王一博看不清他的表情,只知自己说的这般可怜,肖战却铁石心肠,身形没动一下。



 

等过了几分钟,肖战总算想好了合适的措辞:“我蒸窝头给你吃,加点上次屯的红糖,晚上就在我这儿……”

他还没说完,王一博冲他喊道:“打一巴掌给个甜枣吗,我不稀罕!”

说完他一阵风样的冲了出去。



 

王一博走得很慢,他想起三年前他们初识之时,也是有那么一天他来给肖战修房子,那时他们亲密到可以穿一条裤子,睡一张炕。肖战多温柔呀,他从后面隔着被子抱着人,借着早晨没睡醒的迷糊劲儿,在哥哥背后蹭来蹭去,把自己蹭的有了不对劲的反应。他知道自己混蛋,后来非特别必要都不敢在肖战家过夜。

他不是一次有过那样的念头,如果肖战是女的,那他头一个求爱,抢过来做老婆。可并不是啊,人家好好一个男人,要知道自己有这龌龊念头,不得绝交?

他并不想失去肖战,可是他真的很想念那个在他怀里轻轻发抖、面红过耳的哥哥,也许肖战也感觉到了他直戳戳立起来的玩意儿,但从未怪过他,事后也没提过。



 

他受不了肖战凶他,说话重一点儿也不行。

故意慢慢的走,数着一二三四五,想着要是数到一百肖战能追上来,那他跪下认错也行。

在荒原上坐了半个多钟头,数到了一千,又重新开始数,数到头都晕了,也没见肖战的影子。

他回家倒头就睡,最后一个念头是,还好修房的工具落在了肖战家,明儿就说忘了回去拿,还能见他哥一面,没准就能冰释前嫌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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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与愿违,他有约莫一个月没能去成肖战家。因为,他染了风寒。



 

王一博经常形容自己体壮如牛,在外蒙许多年,有多少工友埋骨异乡,他仗着好身板全须全尾的回来了。公社这点干活的强度,压根难不倒他,所以他腾出手帮肖战修房子,打家具,给学生们做板凳,都是小菜一碟。

越是从不生病的人倒下,竟是病来如山倒,他昏迷了一整夜,第二天有水喂进他裂开的嘴唇,他几乎以为是肖战来照顾他了。

睁开眼,一个穿着兰花花棉袄的姑娘羞涩的冲他笑:“博哥你醒啦,你发烧了,吓死我了!”

也是,怎么会是肖战呢,他这屋子肖战一次都没来过,为了避讳刘马二人。



 

“你……你是?”他觉得面熟,愣是想不起来这姑娘叫啥。

“俺是秀兰呀,你不记得了?长命村赵家的,上个月你来找过俺爹……”



 

这么一说王一博想起来了。此前他一直想把姐姐的坟迁过来,与父母合葬一起。为此去了长命村好多次。但姐姐夫家十分蛮横,说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死了也得死在他家。

起初他不了解实情,后来听闻姐姐在夫家受尽虐待,只让干活不给饭吃,后来怀了身子,仍不给喘息,孩子一朝没了姐姐也跟着去了,一尸两命。

难怪嫁过去没两年便香消玉殒,竟是这个原因!



 

打听的过程中听人说,姐姐生前,有个赵家的邻居对她不错,一起干活的时候给她点东西吃,就是秀兰的娘了。逝者已矣,他仍是感激当年的照拂之情,上月特意去拜访了赵家,送了自己从县里带的吃食。



 

赵家人口众多,五男二女,七子团圆,是个有大福气的人家,秀兰是最小的一个,年方十七,上面的兄姐都有了着落,就她还在说亲。

因为男丁多,整个一个兄弟连,赵家在村里过的有滋有味。对小妹子的亲事,爹娘是不愿勉强的。在门缝里瞅了王一博一眼,秀兰一见倾心,跟她娘说了心事。



 

赵家老头和老婆子一合计,中啊,闺女眼光好得很!王一博人样好看,白白净净的,听说干活是烟囱村头一把好手,受过领袖接见的青年,谁不知道首长和县领导都是看重的?这是往大里说。往小了说,王一博没亲人了,一来女儿嫁过去就是当家主母,不受公婆腌臜气,二来,真真是一个女婿半个儿,他是个重情义之人,没了亲生爹娘,对岳父岳母还不加倍孝敬?

想想,竟是十全十美,挑不出半点不是。



 

赵大娘给闺女出了个计策,让赵家大哥护送她去烟囱村,人家上次送了礼,礼尚往来,带点亲手做的鸡蛋饼和腌的咸菜,以示没拿王一博当外人儿。

就这么凑巧,秀兰敲了半天门没人开,大着胆子推门进去,王一博喘着粗气脸色潮红躺在炕上。



 

“战……哥……”

秀兰不知道他在喊谁,让大哥先去村里晃晃,她自作主张烧了热水,给王一博喂进去。



 

等王一博好了,又去肖战家一起过新年,两人默契的不提之前之事,算是和好如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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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月份一开春儿,某天下午放了学,九岁的马大宝留下帮肖战收拾东西,还是小孩儿眼亮:“老师,我叔来啦,还有我婶儿!”

他大了,不再唤肖战“漂亮哥哥”,但喜爱之情不减,特别贴心的娃娃。赵秀兰出入的勤,他也混了脸熟,他娘告诉他,那以后是要嫁给王一博的,得叫婶子。

肖战正弯下腰搬板凳,听了这话身体一僵,陡然转过身来。王一博身旁跟了个姑娘已经走到了门口,那女子中等个儿,鹅蛋脸儿,秀气的小鼻子小眼儿,脸上依稀有几颗雀斑,很是温婉可人的模样,胳膊肘儿挎了个竹篮,怯生生的低下头。



 

王一博杵了她一下:“喊人啊。”

姑娘微微掀起眼帘,瞅了肖战一眼,声音小的像蚊子,一看就见的人少,忒害羞了:“他哥好,俺是……俺是赵秀兰……”



 

大宝一蹦三尺高:“婶儿,你今天带什么好吃的了?”他吃人嘴软,对赵秀兰的到来头一个欢迎。

王一博把大宝推一边去:“别凑热闹,这是给我哥带的,”转而对秀兰道:“去,把东西给我哥。”

秀兰特别听话,让干啥干啥,把竹篮捧到肖战面前:“他哥,这是俺亲手做的春卷,你尝尝,看好吃不,好吃俺再做。”



 

肖战机械的接过篮子。

应该说几句场面话的,至少把人让进来坐,可他大脑一片空白,什么都说不出来。

只见王一博挠挠头,似乎也不好意思了:“哥,我和秀兰准备定亲了,我除了你没别的亲人,先让你掌掌眼,看满意不?”

肖战掀开篮子上的兰花花布,里面码着一排春卷,炸的黄澄澄的,香气扑鼻。

这姑娘固然没有那么漂亮,却也是中上之姿,这般听王一博的话,又如此贤惠,真是天作之合,般配不过。



 

“看你说的,能有啥不满意……”肖战喉头发哽,心里一酸,背转身去,手臂抬起抹了抹脸:“快带弟妹进来坐。”






1.我现在不要求热度了,但还是希望看到的至少点个红心,毕竟我一直挺实在的,一章五六千字,从不短小,蓝手对大家来说可能挺金贵吧,红心只是一个自己可见的功能,我觉得可以点一下吧。今天又发现挺多不点白嫖的,或者点了取消的,实在是……我的黑名单不想住那么多人。

2.无奖问答:大家可以说说这一章最扎心的字或者句是啥,稍后我公布我的~~~


感谢 @樱花之恋  @啵赞的阿妈 打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