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厮磨
苞A宣O 私设有
金知妍是被冻醒的,她醒来时屋内昏暗而冷寂,风夹着雨从半开的窗吹进来。
六月的首尔忽然下了暴雨,屋主却不急着关窗。她裹紧有点薄的被子,迷迷糊糊地翻出手机发消息『带伞没有?我去接你。』发出后才想起那个人身在异国,看见消息后可能会露出诧异而傻气的表情。
『算了』金知妍裹着被子去关了窗,从冰箱里把冷藏的巧克力拿出来,而后熟练地找出抑制剂注射到后颈的腺体。
孙周延曾经无数次地吐槽她注射抑制剂的行为,毕竟Alpha天性总是恨不得他们的所有物上都是自己信息素的味道――尤其是和发情期的Omega在一起时。当时初次和吴宣仪共度发情期的Alpha不自然的脸红:“...
苞A宣O 私设有
金知妍是被冻醒的,她醒来时屋内昏暗而冷寂,风夹着雨从半开的窗吹进来。
六月的首尔忽然下了暴雨,屋主却不急着关窗。她裹紧有点薄的被子,迷迷糊糊地翻出手机发消息『带伞没有?我去接你。』发出后才想起那个人身在异国,看见消息后可能会露出诧异而傻气的表情。
『算了』金知妍裹着被子去关了窗,从冰箱里把冷藏的巧克力拿出来,而后熟练地找出抑制剂注射到后颈的腺体。
孙周延曾经无数次地吐槽她注射抑制剂的行为,毕竟Alpha天性总是恨不得他们的所有物上都是自己信息素的味道――尤其是和发情期的Omega在一起时。当时初次和吴宣仪共度发情期的Alpha不自然的脸红:“不用抑制剂我会忍不住永久标记。”
孙周延不知死活地凑近,毫不掩饰自己的惊讶:“没有永久标记?”毕竟无论从哪个方面来说,金知妍都是一个占有欲强烈的Alpha。孙·不怕死·周延意味深长地看她:“莫非苞娜欧尼身体不好?”
被暴打的孙公子在疯狂求饶之后听到了回答:“还不到时候。”
(剩下的看评论区)
佩剑
*击剑运动员×队医
*金知妍向的暗恋
(或许我可以拥有评论吗?)
1.
吴宣仪终于发现有人在旁边的时候,其实已经没有多少力气去打招呼了。但她还是把头盔摘下来抱在怀里,剑尖指向对方然后收手,剑身蓦然垂直向上,完成一个标准的敬礼。
那人点点头算是致意。
“怎么来了。”吴宣仪的声音忽高忽低,一听就是体力透支后还强撑着打...
*击剑运动员×队医
*金知妍向的暗恋
(或许我可以拥有评论吗?)
1.
吴宣仪终于发现有人在旁边的时候,其实已经没有多少力气去打招呼了。但她还是把头盔摘下来抱在怀里,剑尖指向对方然后收手,剑身蓦然垂直向上,完成一个标准的敬礼。
那人点点头算是致意。
“怎么来了。”吴宣仪的声音忽高忽低,一听就是体力透支后还强撑着打起精神。
金知妍却故意忽略了这个没有主语也没有语气的疑问句。她的思绪还停留在刚才吴宣仪独自练习的模样。
偌大的训练馆只开了一盏灯,圆形的灯罩将暗黄色的光全数向孤独的身影上倾泻,在地面勾画出晃动模糊的阴影。硬质胶底的击剑鞋忠心地随着主人一起,灵活又疲惫地与木地板一遍遍磨合,后者发出不情不愿的吱呀声,像是开了外放的粗糙乐曲,在封闭隔音的场地里四处散逸,最后被金知妍一声不响地收进心里。
听得久了,金知妍竟觉得这声音像极了小时候家里楼下玻璃师傅打磨玻璃的声响,又像自己第一次学缝合时针线穿透模具的声音。
如果不是吴宣仪摘下头盔的动作太过突然,惊扰了光束里兀自漂浮的尘埃颗粒也惊扰了自己越跑越远的心,金知妍想自己可以一直这样站下去。不说话没关系,站在阴影里也不要紧,光都给她好了。金知妍有些难过地想,如果光真的都能给到她,就好了。
但是吴宣仪发现了她,金知妍便向着光靠近一些。
“看见是我也要敬礼?”
问的人心里期待着对方对待自己会不会和别人有些不同呢。
“只有一个观众也要敬礼。”答的人未加思索便给出回应,认真的语气把一切都当作天经地义。
“我不是观众。”问的人不死心。
“嗯说的也对。”答的人一边回答一边换下击剑服。
“你是医生,是我的金医生。”
2.
佩剑是所有击剑项目中最考验速度的一项,比花剑重剑都更考验选手的速度和耐力。吴宣仪转练佩剑以后跑步便成为每日计划的置顶内容。
吴宣仪下楼的时候发现在宿舍楼下等候的金知妍。
“好早啊医生。”待那个正左右转动活动身体的人抬眼看来,吴宣仪便笑着朝她挥挥手,然后收到一个同等甜度的笑容和问候。
“宣仪啊。”
“医生不用每天陪我的。”吴宣仪热身完后开始慢跑。
“我可不想看见一个傻子因为运动过度呼吸不畅又被送到我的医务室来。”金知妍跑在内圈,还算是游刃有余地回应。
十几天前,那个人被程潇半扶半抱地送进来,脸色苍白,嘴唇紧紧抿成一条线,眼睛也睁不开,一个劲地流着虚汗。从未见过的虚弱样子让金知妍快急疯了,放下早餐盒赶紧去接人,最后发现不过虚惊一场。程潇把缓过来的吴宣仪扶坐起来靠在自己怀里,一手搂着她一手顺着她的呼吸频率抚她的背。金知妍本来是去接了杯水给吴宣仪,结果回来看见她们这样忽然有些不想再往前靠近,心里没来由一酸,她想明明是自己让程潇这么做的,又为什么要不开心呢。
又为什么呢。又凭什么呢。
吴宣仪很快清醒过来,在队医和队友的眼神注视下羞红了脸。她不着痕迹地移动双腿想站起来,却被金知妍抢先一步按住膝盖。
“坐下。”
“不是不是我没想跑我是想帮医生洗饭盒,医生的饭盒很好看。”
吴宣仪发现金医生今天格外的凶。
“跑步前偷懒不热身的吧?跑完以后早餐也不吃的吧?这样子几天了啊?”
“三……”
“骗人!程潇说你一个多月都是这样!”
“三十多天嘛,我没骗你。”吴宣仪自知理亏,放低声音装可怜,一只手绕到身后狠狠掐了队友一下。
“哦莫哦莫!”程潇往后连跳三步,“金医生我先走了你快管管她!”
金知妍理所当然地承担起监督吴宣仪晨跑的任 务,没人告诉她一定要陪跑,她却心照不宣地占着内圈还此地无银三百两地宣称跑内圈也很累的。是真的很累啊,她本来就不会跑步,跑着跑着要转弯了一下不注意都容易摔倒。
要不是为了吴宣仪,她才不跑呢。
要不是为了吴宣仪在转弯时侧过头来冲自己笑说别摔了啊,她才不跑呢。
通常跑了几圈下来,两个人就踱着步子往食堂走去。两个很少去食堂的人突然就约定每天在食堂一起吃早饭了,两个人都不习惯。吴宣仪是从来没养成过好好吃早饭的习惯,而金知妍是从不在食堂吃早饭。
“因为人多吗?篮球队田径队和我们击剑队共用一个食堂,他们人是挺多的,个头又大。”
“也不是……”金知妍不知道怎么开口。
“那我去帮医生买好了,医生想吃什么?”
“知妍,这里!”
两个人一齐朝声音的主人看去。
金知妍其实是随吴宣仪的动作下意识转头的,她不用看也知道是谁。
男生瘦瘦高高的,见到金知妍更是笑开了跑过来,递给她一个饭盒。
“呐,你喜欢的拌饭,我还买了豆浆哦。”
阳光有些刺眼。吴宣仪虽然知道这不太礼貌,还是眯着眼自我介绍。
“你好,我是吴宣仪。”
在男生和金知妍谈话的间隙,吴宣仪眯着眼看金知妍手上的饭盒。哦,怪不得这么眼熟。原来是上次在医务室帮医生洗过的那个饭盒,原来不是自己洗也会有人帮医生洗啊。
“嗯,品味不错。”男生走后一直闷声的吴宣仪突然开口。
“啊?”金知妍在想怎么跟吴宣仪解释。
“我说,那个男生品味不错!”吴宣仪突然提高音量,惹得四下人纷纷回头。
金知妍忽然发现自己干嘛要向吴宣仪解释啊,却还是压低了声音开口:“什么都没有啊你别乱想!”
金知妍到击剑队做了队医四年,那个男生就追了她四年。朋友聚会上男生在起哄声下表白,金知妍不好意思在众人面前拂了他的面子,没有直接拒绝,却也在第二天找到男生,明明白白地告诉他自己不能还给他同样的感情。男生本身是个很开朗很优秀的运动员,他尊重金知妍的想法,潇洒地说那以后知妍有了喜欢的人要第一个告诉他啊,他一定会找到那个人和他单挑的。
男生走的时候转身说,知妍我很喜欢你,真的很喜欢,我不想放弃但决不会打扰你,那我走啦。
后来男生无意间撞见金知妍在食堂里被人挤来挤去,第二天就买了个饭盒到医务室来说知妍喜欢吃什么以后都我去买吧。
金知妍怀着歉意接受了他的好意,于是每天早上便不再去食堂。男生准时到医务室来,有时候坐下一块吃,有时候送过来便忙着训练去了。
“所以真的不是你想的那样。”金知妍自顾自的说,也不管身边人在不在听。
“我没多想啊,我说那男生品味不错,选的这饭盒挺好看的。医生不会以为我说的品味是说医生你吧。”话出口倒很轻盈。
“吴宣仪!”
“那医生觉得他还喜欢你么?”终于走到了阴影下,吴宣仪总算能睁开眼睛了。“这么久一直关心着医生,医生觉得呢?”
“还喜欢吧……我不知道。”
“那我和医生不一样哦。我不会把希望给没有可能的人。”
3.
教练和领队在休息室里公布这次去外地集训的主队名单。
虽然那天金知妍真的有伤心,甚至决定以后管她吴宣仪是磕了碰了摔了伤了还是出息了夺冠了都与她无关,可宣读主队名单听到“2号 吴宣仪”的时候金知妍在心里还是欢欣鼓舞了一下。她想这么久了这个小傻子终于有机会入围了真的很不容易啊,又想这下小傻子又要一个人在训练馆过夜了吧。
我不会把希望给没有可能的人。
一想到这句话金知妍心里兴奋的小人全泄了劲啦。对呀可不是嘛,吴宣仪一直以来都是这样做的啊,从来都是“医生医生”的叫,永远规规矩矩地敬礼问好,心里想的没有别的只有她的佩剑吧。
金知妍见过她对待佩剑的样子。实话说,她见过好多次了。在队员们打闹着离开之后,训练馆变成一个声色单调的世界。在这个世界里,重复的木地板摩擦声和疲惫的暗黄色灯光属于同一个人。那个人累了就直接往地下一躺,佩剑却是一定要拿在手上的。那次她拿了剑只能单手去摘头盔,露出的面容有些疲惫,细汗沁出鼻尖,细碎的头发湿答答黏在前额,金知妍第一次看见就喜欢上这样的吴宣仪了。
暗恋真的很难啊,金知妍告诉自己,一腔孤勇地坚持了这么久,该说的谢谢和再见是时候要说了。
金知妍走到吴宣仪面前,示意她把剑递给自己。戴上了头盔的吴宣仪却没有听清她说什么,伸手就要去摘。金知妍在她抬手的前一刻钻进吴宣仪的怀中,她用力地抱了抱吴宣仪,踮起脚凑到吴宣仪耳边。
明明有那么多话要说,现在一句也说不出来。金知妍笑了,她很开心地踮着脚又抱了抱吴宣仪,然后趁吴宣仪没来得及回抱立刻退出来。
隔着头盔金知妍也不能确定吴宣仪的眼睛在看哪里,但她估摸着应该在看着自己的眼睛吧。
离别前应该有一次对视,她就算是拥有了吧。
后来吴宣仪非要问她说了什么,她说自己真的什么都没说。
是真的,不过她在心里说了,说了好多遍。
祝贺你吴宣仪!
我明天要去外地进修,就不去送机了。要平安到达啊。
在那边会幸福的吧。一定要啊。
4.
半年的集训期过得很快,也没有想象中难熬,稍微难过一点的可能是这个新年大家不能像往常那样聚在一起过了。不过年一过完,集训期也可以数着日子倒计时了,三月份的世锦赛也要到来。
队员们都没有手机,金知妍偶尔和教练聊天时会知道一点那边的情况。比如说程潇一如既往的优秀,比如说李夏天状态提升的很快。
“那宣仪呢?”
“她还不错,昨天的排位赛还是队内第二,只不过和我们期待的还是差了些,她自己也不太满意。”
跨年的那天下午金知妍招呼二队三队的队员们去布置训练馆,大家纷纷很高兴出去采购了,刚才还热闹的训练馆里只剩下金知妍一个人。金知妍踩在木质的地板上,沿着地上的标线来回地走。
没到傍晚,天光从窗户里漏进来,不开灯室内也是亮堂堂的。金知妍走来走去找不到一块阴影可藏,她拿出手机点开信息,把首页上未回复一栏里的一条信息找了出来。
“新的一年要到了,知妍可以做我的女朋友吗!”
空空荡荡的训练馆里,金知妍坐在地板上盯着身前的影子发呆。她忽然很感谢那个男生漫长的喜欢和始终未损分毫的勇气。
“好啊,新年快乐!”她在回复框里输入。
指尖移动到绿色的发送键上面,金知妍确定自己想清楚了正准备点下去,突然程潇的视频通话邀请覆盖了信息页面。
有手机了吗?金知妍疑惑着连忙接受邀请,那边队员们祝福的声音在接通的瞬间传来。
“苞娜姐姐新年快乐!”
时差这个东西啊。金知妍笑自己忘了那边已经是零点,笑着冲他们挥手,“新年快乐新年快乐!”
“好久没见到大家真的非常想念,大家辛苦啦!”金知妍望见视频那头嘈杂欢腾的画面,队员们平常训练有多么辛苦自然可以想象出来。
程潇把镜头对准大家扫了一遍以后找了个相对安静的地方把手机对准自己。
“告诉你姐姐,宣仪她超级想你,她在这边天天早上拉我去跑步,我陪她去了还嫌我不好呢!我好几次撞见她给你写信,姐姐你都收到了吗?昨天姐姐和教练通话的时候宣仪在旁边偷听还被教练发现了哈哈哈哈哈哈……”
“程潇你一个人跑到这里说什么呢!啊我知道了又是那个孙什么周延对不对!快快快让我也看看!”
镜头那边一阵晃动后吴宣仪的笑颜出现,证明在比手劲上程潇的又一次败北。
“宣仪啊。”
“宣仪啊。”
金知妍又唤了一遍。
“新年快乐,我很想你。”
5.
吴宣仪在很多个瞬间都想过说出那句我喜欢你。
可是喜欢不是一个从头到尾没赢过的人能轻易拥有和给出的。
每次想起自己从二队升入主队那一刻的欣喜,她总免不了同时想起最开始满怀着期待来到这里却被放在二队的委屈。她一开始是抱着第一的目标来的,到后来却躲躲闪闪不敢直面内心。
曾经省赛选拔赛的时候第一场个人循环赛就输了,她躲开采访镜头偷偷擦泪。
到后面这样的次数多了,她心里叫喊着不服气不甘心,表面上却能微笑着抱歉几句。
每个人都害怕出错,但她连一点点瑕疵都不肯放过。她总是绷着一根敏感的神经因被质疑实力而难受不已,她渴望一次胜利去证明自己。
循环赛打得并不顺利,磕磕绊绊倒也进入单败淘汰赛。只要打进半决赛就可以入选主队出战了。
先击中15剑的一方获胜。双方打到14平的时候,她意识到时间也不多了。对方的剑向左侧刺来,她看出实际上对手的重心在右侧,划圆防守后迅速向右划出击剑线。她确信自己的剑尖连续威胁着有效部位,裁判应判定击剑线有效。可哨响后裁判宣布击剑线无效,双方战平,根据规则赛前抽签拥有优胜权的对手获胜。
吴宣仪永远不会忘记那时的心情。
不是埋怨不是后悔,也没什么可遗憾的,只是无助罢了。
但她从不是那种轻易认输的女孩。
等到下一次选拔的机会来临时吴宣仪已经成为二队最能打的选手,没有人怀疑她第一个进入主队的合理性。
可是一个运动员的最好的运动年龄不过那么几年,短短的巅峰期随着年龄快速流逝,拿不出成绩随时都有可能被二队的队员顶替。
她有次和程潇聊天差一点哭了。她望着程潇干净的眉眼,说好羡慕你啊,你才二十岁。
队员上下流动,队医却一直是队医。
吴宣仪和其他几个入选主队的新成员在迎新仪式上和教练一一握手,金知妍就站在旁边。吴宣仪听教练讲话的时候心里一直呐喊着金医生是我呀两年前省赛选拔上我们见过面的,结果金医生和身边的队员说啊我记得你,上届省赛的第三名对不对?
所以吴宣仪一直耿耿于怀任何一场比赛的名次,除了自己的梦想以外,她还很想很想告诉金知妍,喂,你喜欢的人没那么差劲,你喜欢的人在你认识她之前就已经喜欢上你。
我的金医生,我那天真的有因为那个男生而不开心哦。但那句话我是说给自己听的。“不把希望给没有可能的人。”如果我没有可能在残酷的竞争中脱身,就不要给我希望了吧。
如果我拿不出成绩配不上医生,就请医生不要再喜欢我了吧。
我的金医生,我也很想你,“新年快乐。”
6.
吴宣仪在场边热身的时候教练一直在嘱咐要换边换线进攻。
“佩剑又劈又刺你一定要想办法结合起来,刚才她就是光顾着一边了造成现在这个比分。对手很强大,你要更强大。吴宣仪!靠你了。”
吴宣仪的出场顺序是团队中的第三位。佩剑团体的接力轮换制下,由于团队顺位第一的队友发挥失误被大比分早早轮下,刚才程潇上场得满15剑才将比分追至40:33。
也很危险啊,对手已经40剑了,先满45剑者胜。
但吴宣仪没忘记要先敬礼。
吴宣仪向观众敬礼的时候其实藏了私心,她朝着金知妍的方向伸出剑尖垂立剑身完成敬礼。
她知道金知妍不能看见她的眼睛,但没关系,她一直盯着金知妍的眼睛,虔诚地致意。
佩剑讲求速度。吴宣仪向右进攻的假动作骗过了对方,击中左肩有效部位得分。
佩剑又劈又刺。吴宣仪保持进攻,剑刃再次刺中左肩位置,剑身劈中对方头盔,连续得分。
对手显然是被这样的打法打懵了,吴宣仪趁机逼近划出击剑线,对手迟疑一下忘记防御动作直接进攻后打空,裁判鸣哨示意吴宣仪击剑线得分。
吴宣仪一下子想起两年前那场比赛她收到的不公正的待遇,她颤抖地保持剑尖朝前,慢慢退回到线后。
不公平只是一时的,她才不会在一个小地方困住自己两年。
她走出来了,在更明亮的地方,让所有人清清楚楚地看见自己的实力。
比分跳到42:44的时候全场安静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赛场,所有人都在等待最后的结果。
金知妍却盯着吴宣仪的右腿看,她注意到刚才一个趔趄让吴宣仪丢了一分。她想起来右膝盖是吴宣仪的旧伤,伤过好几次,现在里面还有积水和一块碎骨。
眼泪慢慢涌上来,恍惚间金知妍已经看不太清。她听见观众的欢呼声,感受到身边教练队员站起来欢呼,他们冲上去拥抱着那个力挽狂澜的人。
金知妍也慢慢站起来,她胡乱地抹掉眼泪,站在最外围笑着鼓掌。她想了想还是不挤进去了,踮脚看看就好了,人群却忽然向两侧分开。
吴宣仪向她走来。她一边走一边摘头盔,佩剑也随意地扔开,好像一位凯旋归来的骑士着急地走向心上人。
那么我就是宣仪的公主呀。
被紧紧抱在怀里的感觉真好。虽然刚才程潇跟在后面一路捡东西的怨念样子真的超级好笑,可此刻伏在吴宣仪肩头的金知妍还是好想哭啊。
明明是已经哭了,索性就再抱久点好了。
7.
“啊!喂你们能不能注意一点!”
屡次遭受暴击的程潇后来学会了保护自己。她信誓旦旦地把经验传授给李夏天:进到训练馆之前一定要先拿手遮住眼睛。
*END
「宣娜」Silence
1
火车往南方开,穿过山岭与河流。凌晨四点的车厢非常安静,拉起窗帘看见蒙蒙细雨被风裹挟着打在玻璃窗,细碎又密集。眼前的景色被分割隔离,罩起一层浓厚的雾气。
雨一直下到天色透亮,也一直下到车停靠进站,拥挤吵闹的站台人来人往。车门打开的一瞬涌进许多寒冷,吴宣仪却在呼吸到家乡新鲜空气的时候总算让自己扯出一个笑。
城市熟悉又陌生,她很久没回家了,算一算大约三年,除去每一年零星半点归家的次数,其实大约是七年。
出站以后她穿过最热闹的交通中心,凭着熟悉感往城市深处走。城市迎接灰蒙蒙的清晨宽厚温热,她其实肚子饿极了,却还是想着快点回家去...
1
火车往南方开,穿过山岭与河流。凌晨四点的车厢非常安静,拉起窗帘看见蒙蒙细雨被风裹挟着打在玻璃窗,细碎又密集。眼前的景色被分割隔离,罩起一层浓厚的雾气。
雨一直下到天色透亮,也一直下到车停靠进站,拥挤吵闹的站台人来人往。车门打开的一瞬涌进许多寒冷,吴宣仪却在呼吸到家乡新鲜空气的时候总算让自己扯出一个笑。
城市熟悉又陌生,她很久没回家了,算一算大约三年,除去每一年零星半点归家的次数,其实大约是七年。
出站以后她穿过最热闹的交通中心,凭着熟悉感往城市深处走。城市迎接灰蒙蒙的清晨宽厚温热,她其实肚子饿极了,却还是想着快点回家去,一步都不想停。兜兜转转许多城市,最后还是家乡让吴宣仪觉得踏实。因为她再怎么样都不会失去自己的家乡血脉,血供着心脏跳到了如今,和她同悲同喜。
妈妈在感应灯暗下的前一秒打开了门。
家里似乎连光线都与外面深重的冰冷阴沉无关,温温热热就把她抱在怀里,包括她一颗落魄的心。
好闻的味道,妈妈应该穿的是刚洗净晒干的睡衣,肩头柔软的丝绒布料摩擦着她的下巴,然后是鼻尖,最后是紧闭的眼眶。她把头埋在了妈妈怀抱里,像一只长途跋涉后精疲力竭的小兽。
“不是说明天过后才回吗?”妈妈怪她不提前讲,好让家人去接。
“嗯。”她把发痒的眼睛在妈妈肩头轻轻蹭了蹭,一句完整的回答都不想说。
妈妈有话想问,却只把她抱着拍了拍背,听着耳边呼吸声由深变浅,小心翼翼问了出来。
“那明天走吗?”
“不走,陪妈妈放灯。”
吴宣仪声音低哑。
明天就是除夕,除夕夜会有很多人在海边放孔明灯,祈求家人一生健康无忧。除夕夜的海南格外好看,数不清的孔明灯会往漆黑的天空送信,然后星光透出些偶尔,像孔明灯的光真的送了过去,可以永恒。
2
上海做为沿海城市,除夕夜没有花灯,但有花火。
日落以后许多人聚集在外滩,每一簇烟花升空都有人欢呼喝彩。十指紧扣举过头顶,仿佛除开握着手的两个人,其余全是背景。色彩明亮的烟花倒映在眼中,吵杂欢腾涌进耳朵,但全世界只有她们两个十指紧握。然后在人群中央拥抱亲吻,所有一切,都变节成为为她们的感情欢呼喝彩的证物。
金知妍每一年都来外滩看烟火,为这个原由一共来过七次。第七次她站在远远的大楼22层,距离让节日焰火不再显得壮阔,隔音玻璃让景色变沉默。
3
七年是一个人血液更换的周期,也就是说,就算七年前将一个人爱到血肉里去,七年后也会让这种思绪本能消失,一干二净。这种说法被吴宣仪反驳过。她撕下高二历史课本最后一页的白纸写了第一封给金知妍的情书,就压在她课桌上的牛奶盒下。
吴宣仪秉持着要打破这样的观念与金知妍相爱,金知妍曾笑话她幼稚。
学生时代她就热衷于做个独一无二的人,她想证明很多东西,证明给家人看自己离家的决定是对的,也证明给金知妍,自己的喜欢。
收到那封情书是高二的最后一天,金知妍手心出汗却紧紧握着那张纸,心里扑腾扑腾跳地很快,笔尖好几次打滑,但她却固执地不去回头看。她知道这个纸条是谁写的,她在昨天晚上和某个人聊到过七年这个话题,因为她们已经认识七年。那个人就坐在自己后排。昨晚对方的信息栏很久都没有跳出新的消息,金知妍握着手机睡了过去。
“七年变心这句话不过是那些人为自己而找的荒唐理由,如果人的感情是会随着血液更替而流逝的,人活着便不可能拥有历史。如果活着的欲望能支撑人成长和老去,那么对一个人的感情也可以。喜欢是一件很郑重的事,不亚于活着,因为生命让爱有厚度,爱让生命值得回忆。我不是凭空讲这些话的,因为今年已经第七年,我还是很喜欢你。”
语文课过半,老师点同学上黑板默写课文。吴宣仪三个字被老师念出来的时候金知妍的自动铅笔瞬间折断了笔头,弹到同桌脖子上,惹得她倒吸一口冷气。
“谋杀啊,金知妍。”
“对不起嘛。”金知妍声音很闷,她深深低着头按着自动铅笔的笔帽,课桌旁那个人快速走过带起一阵风,让她的呼吸轻轻停滞。
教室里很安静,虽然关着玻璃窗开着空调,却也能听见窗外蝉鸣,一阵一阵撩人心跳。板书的声音像一个温和的人穿着皮鞋走在地板上,不轻不重,又像一个人一直保持着适当的距离,原地踏步。
她小心翼翼抬起眼眸看那个讲台上的背影。白色短袖熨烫整齐,下摆有些褶皱,束起的马尾落下几缕发丝,脖颈纤细。吴宣仪握着白色粉笔的手,漂亮好看。
十岁时她们在公园里拉勾说第二天还要一起去坐缆车。金知妍那时比吴宣仪要高一些,于是拿出姐姐的气势说要保护她,却在缆车升到一半时躲在吴宣仪怀里不敢往外看。
“苞娜胆子真小。”
金知妍很没气势地哼了一声。
没多少人知道她的小名,她和别人说自己是韩国人时常常让人以为她在说笑,渐渐的便不愿意多说关于自己的事情。金知妍幼时在北京度过,连儿化音都说得自然正宗,来上海上学还被同学缠着想让她教自己说几句京腔。可口音并不能完全化解一个孩子内心对异乡的隔阂。金知妍穿着白色小裙子坐在公园的角落沉默着看着热闹的景象,这样的沉默出现在十岁的小女孩身上不合时宜,于是十岁的吴宣仪小朋友穿着蓝色连衣裙闯了进来,一把就把她拉出树荫,往阳光里跑。
虽然往俯瞰城市的缆车跑后,金知妍因为太害怕而无福消受这样的风景。
十五岁初三的时候举办年级运动会,她第一次看着吴宣仪穿着运动短裤出神,清瘦笔直的长腿格外吸引人的目光,包括她束起马尾露出修长的脖颈,同班男生是第一批紧盯着不放的,闹哄哄没正形的男孩子们第一次目光局促,格外安静,和她搭话都礼貌了起来。那时候吴宣仪在赛场上比赛,金知妍却满心别扭,想用自己的长袖校服把她裹起来才好。好看的小脸因为颦着眉显得气场强大,隔壁班想来送水的男生连靠近她的勇气都没了。她揣着莫名的火气看比赛,没有多想吴宣仪总是扭头看着她的方向蹦蹦跳跳挥手,她连一个微笑都没给。
她好像从未具体在意过,吴宣仪是从什么时候开始长高,什么时候变得沉默。原本捏起来肉肉的脸开始露出下颚线条,看着她的眼睛越来越明亮,也越来越内敛,好像藏了一万句话在眼睛里,却一句都不说出来。课间午休所有人都会趴在课桌睡觉,金知妍曾不止一次忍不住扭头看吴宣仪侧头枕着手臂睡觉时被发丝萦绕的眉角,只看一眼就收回。
所以收到情书以前,金知妍更从未具体定义过喜欢。
十七岁的金知妍没想过有一天会在课堂上看着吴宣仪的背影出神。她反反复复想着那句我还是很喜欢你,一篇文言文默写下来的短暂时间里她想到了七年间许多的事,包括从前忽略掉的自己的心事。
吴宣仪划下最后一个句号,转身回来拍了拍手上的粉笔灰,然后对上了金知妍的目光。她放下粉笔往讲台下走,距离金知妍越来越近,目光从沉静变温柔,然后嘴角勾起一个非常浅的笑容。
擦身而过的一瞬吴宣仪捏住了金知妍的手心,非常轻的力道,非常快抽出了手,让她甚至怀疑是错觉。金知妍一直梗着脖子不动声色,就算心跳快要让她呼吸不畅,生怕坐在背后的人看见自己任何的回应。
不过一会儿,老师要求翻开练习册。
伴随着教室里悉悉簌簌的声音,金知妍低头拿书桌抽屉里的书本,忽然看着摊开的右手手心愣住。那里有一个浅浅的粉笔印子,不是白色的,而是吴宣仪下讲台的时候偷偷在大拇指蹭的红色。
金知妍握紧手心,没有再去抑制心跳作乱,轻轻扬起了嘴角。
吴宣仪很长时间来,都以为她们的爱情是从金知妍的当面回应开始的。但金知妍知道,明明白白属于她的欢喜起源于一个粉笔印。她怪吴宣仪提前七年情窦初开,于是也给自己偷偷留了一个关于她的秘密。
那天课堂默写写错的十个字,就是她的证据。
4
喜欢是一个循序渐进的过程。喜欢这个词,两个字拆开来都形容积极与快乐,爱不常常代表喜或欢。爱一个人比喜欢一个人更辛苦,却比喜欢难割舍。所以吴宣仪觉得用喜欢去形容金知妍显得薄弱。她很爱她。
吴宣仪有许多个日记本。七岁时妈妈想要她好好练字,养成写日记的习惯,每天都会督促她写。
她从前很讨厌每天趴在书桌记录生活,小孩子的一天总显得漫长无趣,就像小学读的那六年仿佛像六个一成不变的轮回,那个学校像永远离不开的大怪物。吴宣仪初一开学时还恍惚觉得自己留在那个校园里,差点走错车站。
可是十岁时吴宣仪偷偷买了一本带锁的日记本,放在书桌抽屉的最里面,上面压着几本练习册,除了她自己,没人知道里面写的是什么。十五岁这样的日记写出来三本,本子越来越厚,再没办法用练习册掩盖。吴宣仪十七岁时把书柜最下一层带锁的大抽屉清空,用来放这些带锁的日记本,钥匙就光明正大和开家门的钥匙放在一起,她觉得充满仪式感。
她为这些日记本买了两只钢笔和两瓶墨水,心情好时用蓝色,不好时用黑色。她发现某一天只要看见了金知妍自己便会开心,于是蓝色的墨水瓶总是用得很快。寒暑假时金知妍常常回韩国和家人一起,于是放假到成了吴宣仪不喜欢的事,用钢笔在日记本写天气那一栏恶狠狠写一个黑色的“晴”。用完的墨水瓶,她也会锁在抽屉里。
写日记是件很私密的事,妈妈从她开始读初中就说再也不用检查日记了,但私密并不代表就可以肆无忌惮,所以吴宣仪从来没有把金知妍的名字写进去。她从前写的信都没有写名字,因为刚写一个“金”字就会红着脸赶快划掉。
小孩子的爱能有多大胆呢,吴宣仪那时只敢用颜色区分喜欢。同学录给金知妍写的那一页,整张纸都印着淡淡的蓝色。
她十二岁时小心翼翼郑重给这份喜欢起名,Silence。吴宣仪每一天写日记都变成写给Silence的信。
吴宣仪后来和金知妍一起在上海读大学,她们在学校外租了一套小公寓,卧室里书桌的最下一层抽屉依旧用来存放这些东西。吴宣仪依旧每天写日记,长大后的时间不如小时候充裕,日记便越写越短。但这也不妨碍她喜欢记录有金知妍存在的生命痕迹,以至于到了二十四岁时那个抽屉也放满了。
吴宣仪的二十四岁生日离除夕很近,原本的计划是把所有日记本的十一个小钥匙都送给金知妍。她数了数墨水瓶的数量,蓝色的有十二瓶,黑色的有八瓶,她想这大概代表她对金知妍的爱总是快乐的。
她们已经一起在外滩看了六年烟花,每一年都十指紧扣。从一开始金知妍害怕焰火往她怀里躲,到后来和她一起趴在栏杆欢呼。这些场景依靠着文字完全无法还原纪录,所以吴宣仪总是在这种时候觉得胸膛酸涩发胀,这样的幸福感让她想哭,和金知妍在一起的时光抵得过她所有写下来的东西。
可她最后没有陪Silence看第七年的烟花。十三年的日记仿佛把她的心掏成了空壳,分外疲惫。
她给Silence写过太多信,从懵懂的对话,逐渐变成自省。十七岁那封写在历史课本然后撕下来的信,其实是第二封并没有写在日记本里的。
高一时学校举办诗歌大赛,吴宣仪作为语文课代表要求一定要参赛,她咬着笔帽连个头绪都想不起来。
那天晚上爸爸妈妈又不回家,吴宣仪一个人在空荡荡的房间里觉得憋闷,抓起外套和钥匙,想去楼下公园散步。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到金知妍小区里的,走到楼下时才大梦初醒一样停下脚步,原本松垮垮兜在外套口袋的双手紧紧捏起拳头,金知妍住在十层,那一层灯火通明。
深秋夜晚的风很凉,吴宣仪站了太久,觉得脑袋都被冷风吹到生疼。
5
Silence,
见信如晤。
有时候我觉得我像是在给天上的星星写信,
就算星星收到,也无法眨眼回应。
黑漆漆的夜空才是你的回答,
沉默着,在我心里长成一颗开满花的树。
四季更迭,
孑然孤独。
6
吴宣仪在二十六岁生日时收到一封匿名的明信片,从瑞士雪山寄来。邮戳上盖的章写着它来自三千四百五十四米的雪山顶峰,整个欧洲最高的地方。
明信片上除了收件地址,就什么都没有写。
金知妍坐了四个小时的火车,转乘两次,到达雪山顶峰还需要坐一段缆车。缆车摇摇晃晃往山顶开,她身旁趴着一只巨大的雪橇犬,牵着狗绳的主人抱着滑雪包,整整高出她一个头。金知妍小心翼翼往旁边挪了两步,身旁人都在拍照,她却抓着扶手根本不敢往下看景色。
隔天吴宣仪的邮箱里又出现一个信封,里面只有一张写着字的纸,表面用透明粘胶包了一层做保护,但它的折痕依旧明显,边角破损,字迹模糊。纸张的右下角有“历史”两个字的浅色印记,是书本的第一百七十二页。
金知妍高二时把那张历史书上的纸裁成整整齐齐的矩形,从前放在自己的日记本夹层,每次写日记都会拿出来看,时间久了纸张变薄,于是又用透明胶贴了一圈,勉强维持。十八岁后她把它放在钱包夹层,紧紧挨着自己的身份证。
又过了一天,寄来的信封里放着一张旧报纸上剪下来的诗歌,纸张发黄,标题是2007年高校诗歌大赛二等奖作品。作品的名字叫做《Silence》。
金知妍花了很长时间才找到往期订阅过的学生报纸。她那天打开了吴宣仪的第一本日记,看着那个署名发愣,努力回忆起了些东西,然后在家里阁楼上翻了一个晚上,最后在一摞旧书下找到。这首短诗和日记里一样,都是写给Silence的信。
第三天是一支录音笔,里面有三分钟的音频,吴宣仪收到以后扔在抽屉没管,晚上睡觉时终于忍不住拿出来插上耳机听。是整整三分钟的海浪声。录音笔后面的日期用蓝色钢笔墨水写下:2016年1月26日。
希腊的阿莫尔戈斯岛曾拍过一个电影,叫碧海蓝天。金知妍花了很长时间坐船到了这个安静的岛屿,然后租车开了二十多公里环山公路看到了那个电影取景的海湾。这个电影她一直想和吴宣仪一起看,然后一起来这个海岛旅行,可从前觉得时间很多,陪伴漫长,以至于根本没有一起看过一次,跋涉而来的也只有她一个。她一个人坐在海边精疲力竭,举着录音笔录下来一段海浪声。爱琴海蔚蓝无垠,金知妍想来这里,是因为吴宣仪喜欢蓝色。
吴宣仪一整夜没睡,天蒙蒙亮时还能听见楼下有人踩着枯叶行走的声音,她从床上爬起来往门外跑,连外套都没拿。她没来得及赶上送信人的背影,长长的街道空无一人,静谧无声,邮筒里安安静静躺着一封信,里面放着十一个被撬坏的小锁和一张信纸。
吴宣仪愣愣看着十一把锁,有的上面还有电钻的痕迹,她用大拇指摸了摸裂痕,脑海里是那个人提着电钻开日记本的模样,鼻腔酸涩,却又忽然噗嗤一下笑出声来。吴宣仪急忙看信时的视线太模糊,以至于分辨不出信纸内容,她怎么用力的擦拭信纸都没有用,最后才想到是自己眼里的泪水,用手背蹭了蹭。
7
Silence,
见信如晤。
今天是你离开我的第七百三十四天,我替你吹灭了三次生日蜡烛。
我花了很长时间看完了你的十一本日记,
敲坏了十一把锁。
我一个人看了许多山川起伏,日升日落,
最喜欢的还是和你一起看吵闹的焰火,
十指紧扣。
那些焰火像心花乱坠,热烈不朽。
那些都是我的回应,从未离去,
永不凋零。
「宣娜」叮~
随手摸篇瓜皮小甜文
“叮~您的外卖到了,请给我们好评。”
自家连锁的奶茶店,平时吴宣仪是不会买的,但今天不巧附近她很喜欢的奶茶店没有配送。爸爸曾经痛心疾首地控诉,要是业绩第一国内知名饮品产业的千金天天跑去买别人店的奶茶,传出去就是个笑话。
“小选,是我们店有什么需要改良的地方吗?”
“不啊,我就觉得别家的东西才好喝。”
吴宣仪说别人锅里的更好吃,这是一个道理,差点把为父的气倒在地,总经理摸了摸心口,还好,在跳。不等爸爸开口,她已经拖着整理好的第二十六号行李箱,潇洒挥了挥手——
“好的,我走”。
说是要离家出走吧,充其量不过是自己租的几条街距离的公寓。
出门不一会儿,信用卡果然被冻结了,她数了数包里的码得整整齐...
随手摸篇瓜皮小甜文
“叮~您的外卖到了,请给我们好评。”
自家连锁的奶茶店,平时吴宣仪是不会买的,但今天不巧附近她很喜欢的奶茶店没有配送。爸爸曾经痛心疾首地控诉,要是业绩第一国内知名饮品产业的千金天天跑去买别人店的奶茶,传出去就是个笑话。
“小选,是我们店有什么需要改良的地方吗?”
“不啊,我就觉得别家的东西才好喝。”
吴宣仪说别人锅里的更好吃,这是一个道理,差点把为父的气倒在地,总经理摸了摸心口,还好,在跳。不等爸爸开口,她已经拖着整理好的第二十六号行李箱,潇洒挥了挥手——
“好的,我走”。
说是要离家出走吧,充其量不过是自己租的几条街距离的公寓。
出门不一会儿,信用卡果然被冻结了,她数了数包里的码得整整齐齐的钞票,决定最近生活就过得拮据点吧,当然每天五杯奶茶是不能缩减的。
要是爸爸知道买了自家产品,大概要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喜迎她回去。但吴宣仪只是为了印证自家的果然不如外面的香的理论。
躺在奢华尊贵羊毛地毯上,在经历了几盘游戏失误后,门铃不合时宜地响了起来。在地毯上“骨碌骨碌”翻滚到玄关,吴宣仪抖了抖卫衣的褶皱,当然,没有灰。门口的人等了好会儿吧,因为她先把手上这局游戏结束了才开的门。
卫衣的帽子包住了脑袋,从开了一半的门探出手,她希望外卖小哥识时务地把饮料挂在手上,方便节约时间,快点回去打游戏。
“吴……先生是吗?”
她想起自己没有填写性别,藏在兜帽和宽松衣物中倒像个网瘾少年,“谢谢”,她用低低的声线说,试图快些结束对话。
女孩子特有的柔软肤质滑过她的手背,指腹和棉花糖一样、轻轻包裹住了吴宣仪的手腕。
黑色的帽子,周身纤细的印象,五官有深深的轮廓,笑起来时又尽数模糊了它们的界线。脸颊上挂着细细的汗水,沾着睫毛或是不舒服,眨了眨眼,小舌头探出。见吴宣仪对望的视线,她惊讶地挑了挑眉毛,说话声音很软——
“抱歉,我还以为……”
“咳,你等一下。”
富二代的心里飘洒起了樱花雨,去年爸爸让人移送到院子里的那种,她接过了对方手里的奶茶,故作镇定地递了包湿巾。
直至那个人道了谢下楼,吴宣仪又在地毯上滚了两圈,身上沾了昂贵的羊毛。打开外卖软件,秒速给了好评,评论里敲了大段的字,想想又删了,最后只留下了“好喝~「爱心」「爱心」「爱心」”。
游戏发挥频频失误,最后联机的好友忍不住发了个语音请求。
“我说、宣仪,你今天是怎么了?”
“潇潇,我觉得自己家公司的奶茶特别好喝,比一点颠好喝多了,我以后每天都要买!买十斤!”
一下子噼里啪啦说了堆话,总结起来不外乎是奶茶好喝,可是阅茶无数的人岂会因为区区的饮料长篇大论……
“外送员是好看的小哥哥?”
“不好看,不对,不是小哥哥。”
她是没看到吴宣仪手舞足蹈的样子,就差没有直接在地上做几个俯卧撑了。
“你要追她?自家的员工追起来比较方便噢。”
“没有……不过真的会容易些吗?”
程潇默默翻了个白眼,就算不怎么信任对方的恋爱技能,可是世界上百分之九十九的人在吴宣仪亮出富婆身份后就已经坠入爱河了吧。她还想继续八卦八卦,结果在“你帮不帮我”拖长尾音的绵绵声音中宣告投降,何况好友还拿她工作时间偷偷玩王者荣耀作为威胁。
程潇只得举双手表示,帮,一定帮,两星期追不到就承包了吴宣仪下半辈子的奶茶钱。
根据她的计划,首先是每天五杯奶茶,保持打照面的频率,首先要那人留下印象。
好的没问题,吴宣仪表示,肥水不流外人田,自家产业肯定是需要亲力亲为的支持的,老爸听了都会感动落泪。
“叮~您的外卖到了,请……”
吴宣仪倚在门边,对着镶嵌着钻石的小镜子整理了下头发,顺便相同的动作已经进行了101次。
手机的提示音过后10秒钟,门铃准时响了起来,她动作敏捷不失优雅地打开门。可是门口伸出的黑黝黝的手臂怎么看也不像之前的女孩子,凸姿势凸到累的吴宣仪觉得自己的心更累了,尤其是对方还用奇怪的眼神来回扫了几眼她今日的盛装打扮……
“叮~店家店家,你有一条新评价~”
金知妍百无聊赖地戳开评论,跳出个大大的中评,理由:对外送员的服务态度不满意,要求下次换个别的。是之前那个猫咪头像的人,笑颜也像猫一样,因为发生过些小误会,所以她便记住了该顾客。
当时热度沿着颈根和耳朵渐渐攀爬,大约已经染上了粉红色,藏在她黑色帽沿下,所以自己才在对方递了湿巾后匆匆离开。其实看起来像高岭之花的金知妍特别容易害羞,冷白色的肤质上会透出嫩粉。
诶,竟然在那种情况下对方都给出了好评,想必外送员的服务态度是相当恶劣了。
金知妍压了压工作帽的帽沿,顺便把翘起的一小撮前发抚平,见门口排队买奶茶的女孩子们忽然发出了小声尖叫。她倚在窗口,朝外探了身子,做了个撩人却不失僵硬的wink。
“呀~金知妍什么时候来娶我?”
女孩子小声议论由本人听到,在对视后匆匆移开了视线,险些忘记了打包好的奶茶,被轻捏着手腕拖了回来。
从在女校读高中起,她已经适应了学妹时不时脸红着递来的情书,或者是打开鞋柜满溢而出的礼物,除了迅速关上柜门之外,她还可以面不改色心不跳地向好友借双运动鞋先应付体育课。都习惯了好嘛,不管是桃花运特别旺盛,或者是桃花运对象是女孩子居多这点。
“宣仪姐姐,你不过去吗?”
“潇潇帮我买一杯,不要加冰。”
“不是,你真的就是冲着奶茶来的……?”
死命趴拉着拐角处墙壁的吴宣仪怎么看怎么可疑,鸭舌帽都差没遮到下巴了。她双手背在身后,拿着束花。用程潇的话来说,送花就够土了,没想到你送的还是玫瑰。
“可是我实在不知道送什么呀嘤嘤嘤。”
“可也没人要你一定得送点东西呀,粉丝见面吗。”
吴宣仪边嘤嘤嘤边忽略了好友的吐槽。
“好吧,我过去了。”
看起来温柔又体贴的举动,实则周围人的目光渐渐聚集在她们身上,程潇表示,要脸。
吴宣仪也不是没脸没皮的人,大概,光拿着花站在街头不是办法啊,于是她决定在自己的加长豪车里面躲一会……
“姐姐,你什么时候下班?”
“还有一会。”
她见有人捧着脸蛋,手肘撑在窗台上,细声细语的询问,隔着玻璃都能看出是张漂亮的脸,开腔就仿佛有粉红泡泡在周遭空气中冒出。
于是金知妍的回答的语气也特别温柔,谁还不是个颜控,谁不喜欢可爱妹妹?
“金知妍姐姐”,她歪头戳了戳胸牌,“你平时送外卖的吗?”
“没有,噢……之前有次是缺人,所以临时顶替。”
世界上最遥远的距离就是我为你点了外卖,送外卖的人却不是你,难怪吴宣仪给了八百个中评都没等到一个金知妍。
她接过奶茶,道谢后表示下班后有些话要跟金知妍说。软糯无害的模样像商店塑料盒里面的白米团子,殊不知年纪轻轻的便已经继承家业,在公司板起脸教训员工时一套一套的。也因此吴宣仪的老爹对自家女儿更加恨铁不成钢,好在本人没心没肺,勾着程潇脖子还能继续当好朋友。
金知妍笑起来眼睛弯曲的弧度格外深,冒着些傻气的可爱,难怪能勾得好友一见钟情,天天在家念叨,并且黑进公司内部网站偷偷存了对方的生活照,就是死活不愿意出门见她。
丢人!
眼看两星期的期限快到了,别说泡到金知妍,连面都没再见一次,程潇实在是看不下去了。
绝不是因为吴宣仪下半辈子的奶茶钱太贵。
获得对方的允许后,程潇才拎着塑料袋钻进驾驶座。
“我约到姐姐了。”
“噢……”
吴宣仪心不在焉地答,五秒钟后开始结巴——
“哪哪哪哪个姐姐?”
“你家奶茶店的小姐姐。”
汉语真是博大精深,可以理解成你家奶茶店,也能听成你家小姐姐,吴宣仪自然选择后者,虽然她紧张地打算把一大捧玫瑰找个地方藏起来。
程小经理实在看不下去,绝对不是因为忍不住想玩游戏才玩的。在后座的人趴着企图把自己也藏起来的时候,她兀自掏出了平板,顺便发了条微博——
“她泡妞,我吃鸡。”
评论蹭蹭蹭地刷个不停,热评第一的是“自拍那?”,可惜被粉丝数不少的人忽略了。
所以金知妍循着刚刚目光追随的方向走到街角时,只见糊得严密的黑色玻璃纸封好的黑色豪车,窗户间甚至没有一丝缝隙。
忽然车门松动发出了细小的声音,她本能性后退。要不是这车太豪华,金知妍都要怀疑会突然有人伸手拉她进车,光天化日之下进行绑票之类的勾当。
“请问……?”
“花是送给你的。”
诚然有过不少被人塞巧克力送礼物的经历,可是车子里伸出了手,还拿着束玫瑰的行为真是闻所未闻。
她看到了银色的手链,在阳光下闪闪发光,花瓣许是受了什么蹭碰,有些许落在了地上,在接过之前,划过一个小小的弧线。
金知妍忙不迭后退一步,那捧花就落入了她的怀里。
或许是错觉过,空气中细小的声波和振动在向她传递着——
“我觉得我有点喜欢你。”
还未结束的尾音消失在扬长而去的车尾下,好似傲慢有钱人的游戏。她想了想,觉得把玫瑰丢在这未免过于浪费。
“叮~您有新的订单,请及时接收~”
金知妍手指灵巧地接了好几个订单,可爱猫咪头像又跳了出来,系统提示,骑手正在遥远的地方赶过来。有点难办啊,可能又要吃一个中评了吧。
外面正是炎炎夏日,让她苦恼地摸了摸下巴,最后决定自己跑一趟,反正也近得很。
她拎着杯特大号的奶盖,蹭蹭蹭快步走在去往吴宣仪家的路上。
而吴宣仪压根不晓得本命女孩正在朝着她走来,完全是素面朝天的样子,等着打开门迎接她的奶盖和黝黑皮肤的骑手。
“叮~您的外卖到了,请给我们好评。”
“谢谢。”
她有气无力地说,半垂着的手来不及缩回就被握住——
“果然是你。”
她听到手链发出了轻微的磕碰声,一定有无数玫瑰盛开的背景里,金知妍朝着她眨了眨眼。
气氛良好又窘迫的对视中,对方朝她跳了一小步,吴宣仪撞到了门板,干脆放弃了挣扎。
“你给了好几个中评,为什么呀,外送员的态度很差吗?”
“不是的……因为不是你……”
她支支吾吾的,声音细小,好歹牙齿没有磕碰起来。
“送玫瑰的原因呢?”
“因为喜欢你,啊……一见钟情会不会很奇怪。”
金知妍笑起来眼睛的弧度弯弯,双手背在身后,她说我没有觉得很奇怪呀。
往前凑近的距离在十公分的距离被金知妍的手指抵住,她笑容狡黠,是曾经班级里女孩子争先表白的对象,她说,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
“宣仪,吴宣仪。”
“那么我就收下了~”
手指抵着的轻微压力消失,她没来得及反应,金知妍颤抖的睫毛已经有了触及她的错觉。
我收下啦,你的名字的吻。
伴随着低语和嘴角的轻吻,她想她需要重新定义金知妍,是小天使或是小恶魔呢?
「宣娜」暗礁
一篇点文
今年的冬天似乎特别冷。
扑出的白气在周围纠缠不清,吴宣仪缩了缩肩膀,装作认真地听老师分解今天的舞蹈动作。
她来了韩国三年,对每天听到的韩语还是一知半解。面对语速快些的课程懵懵然的,于是决定在那几个老师的课上发呆,或是用书本挡住脸睡觉。
出于此目的,她社团填的是舞蹈社,听不懂好歹还可以模仿肢体动作。但舞蹈社的顾问老师足够温柔耐心,一套动作拆分教学,和她绷着脸有点凶巴巴的直观印象不符。
金知妍顶多会叹气,皱着鼻子认真思考看似简单的动作里有什么地方绊倒了学生。
“老师,这儿我还不是很懂。”
在结束了为时不长的社团活动,其他人都迅速抓起书包带同老师打了招呼,只有吴宣仪立在原地,微微喘气、额角残留着细汗...
一篇点文
今年的冬天似乎特别冷。
扑出的白气在周围纠缠不清,吴宣仪缩了缩肩膀,装作认真地听老师分解今天的舞蹈动作。
她来了韩国三年,对每天听到的韩语还是一知半解。面对语速快些的课程懵懵然的,于是决定在那几个老师的课上发呆,或是用书本挡住脸睡觉。
出于此目的,她社团填的是舞蹈社,听不懂好歹还可以模仿肢体动作。但舞蹈社的顾问老师足够温柔耐心,一套动作拆分教学,和她绷着脸有点凶巴巴的直观印象不符。
金知妍顶多会叹气,皱着鼻子认真思考看似简单的动作里有什么地方绊倒了学生。
“老师,这儿我还不是很懂。”
在结束了为时不长的社团活动,其他人都迅速抓起书包带同老师打了招呼,只有吴宣仪立在原地,微微喘气、额角残留着细汗。少有人对社团活动如此上心,老师也好,学生也好。金知妍怔愣了下,把略微凌乱的头发拢到耳边,露出了浅浅的微笑。
让人莫名的痒腻,像是不慎掉落在眼睑的睫毛,胡乱抓了一把,还是没能取下。
没等对方开口,吴宣仪已经开始重复刚才的那段舞蹈。她看到对方紧锁着眉头,手指放置在下颚,目光如蛇般缠绕在她身上。不小心就乱了节奏,愈发凌乱的节拍让金老师习惯性叹了口气。被白气模糊了面部轮廓的金知妍温柔得无可奈何。
那个人往前踏了几步,捉住她的手腕,帮着摆成正确的动作。
“要这样……”
金知妍在黑色的运动服里面更为瘦小、线条凌厉。而贴得过分近的当下,仰着头的姿势有呼吸吞吐在吴宣仪的下颚。被固定住了腰部无处可逃,她身体僵硬,全没有舞蹈需求的柔软。
“噢……金老师,能不能带我再跳一遍?”
“好。”
金知妍拉开了距离,转过身子,毫无防备地把后背、露出的一截脖颈暴露在吴宣仪面前。银白色的链子在利落的后颈线条上晃来晃去,弄得她脑子晕晕乎乎的。
于是在被问到懂了没有的时候,尽管她仍旧没有完全学会,这段动作总是有偏差,让整支舞蹈都差了点什么,但没有再留下对方的理由了。
“谢谢老师”,在注重礼仪的国度,她弯腰鞠了一躬,恭恭敬敬道。
“早点回去吧。”
金知妍随手取了水瓶,咕咚咕咚地灌了小半瓶,液体顺着滚动的颈部滑下,也有部分从嘴角漏出,“哒哒”滴落到地板。
这个年纪的学生对老师产生一星半点的好感再正常不过。自己捏住了刚才金知妍触碰过的手腕才发现脉搏跳得过快,后知后觉感到了心慌。对老师产生好感再正常不过,如果是一直藏在心里的情愫,她是指。
“啊,我是不是走错办公室了?”
和一贯运动服打扮不同,金知妍的穿着小西装,打得不紧的领带随意搭在前面,禁欲的气质中暴露出了个豁口。
“等等,问我也可以。”
本职是英语老师的人把从鼻梁上滑落的眼镜推了回去,终于抬头看了一眼走错办公室的隔壁班学生,同时也是舞蹈社的成员。既然是认识的学生,是不是其他班级的无所谓吧。
顺着金知妍投来的目光回望,很容易停留在贴着精巧锁骨的项链,正因为锁骨微微托起。
但链子上的吊坠是什么样的呢?
难以被窥探的事物反而令人在意起来……
金知妍托着腮,手指有节奏地点着桌面,偏头打量着对方。那样炽热的目光和微红的耳廓她自然知道意味着什么。如果要受到暗恋者的影响的话,她的生活早就偏离了原先的轨道。
“吴宣仪同学”,她是这样称呼她的,招了招手说你过来吧。
吴宣仪捏着的英语习题册边缘起了皱,不知道细小的吞咽动作是否有落入谁的眼底。
但办公室里也没别人。蜂蜜色的夕阳、窗格滤过的残影,和四周静悄悄的氛围混合成暧昧的暖色,慢慢扩散着。
约摸是听了几句蹩脚的发音,英语老师用有笔盖的那段敲了敲桌面,嘴角漾起的笑容不乏顽劣意味。
“老师干嘛笑”,她从侧面看还有点肉嘟嘟的脸颊鼓起,明显底气不足,说的韩语又结结巴巴的,“上课的时候……说韩语我听不太懂,所以对应的英语也听不懂,太难了嘛……”
但是金知妍英语的发音很好听。
她下颚的线条像是要将附近空气一分为二,微微仰头,读着方才那段磕磕巴巴的英文。
她发觉老师认真的时候,眸子里的光也会更加明亮,灯塔似的晃来晃去。压得低低的声线和游戏里面的吟游诗人有几分相像,她曾经和程潇玩的游戏里就有。
“以后再有不会念的,可以来找我,在舞蹈社里问也行。”
“砰砰”,心跳有那么几秒是加快了的,比如对方偏薄的唇线里念出“吴宣仪同学”、或是说“舞蹈社里问”。
不就意味着自己已经被记住了?
“老师,我还会再来的。”
“哦?好呀。”
金知妍松了松领口,挑眉的样子瞬间拔低了年龄。她说,那我等你呀,吴宣仪同学。
后来她果真时常去找金老师。
但是舞蹈归舞蹈,问英语问题的时候总是跑到办公室。即便想好了如何回答对此的疑问,金知妍一次也没有提及。
有时她把零食带到办公室。金知妍斜斜地倚在椅子边缘的扶手,看起来像是靠在她身上,清清淡淡的香水味在暖气中变成了令人燥热的气味。
吴宣仪偶尔会给对方投食,软糖也好饼干也好,是熟稔之后的事,因为老师像是倚靠在她身上,这让内心有什么情绪蠢蠢欲动。金知妍咬着零食,无一例外也会咬到她的手指。
不痛,只是痒。
“金老师……?”
推门的“吱呀”声打扰到地上的影子,将其揉得乱七八糟,室内流动着不一样的空气。
于是吴宣仪的动作到一半便止住了,借着虚掩的门,她看到了金知妍,和一个男人。
对方极其自然地托起金知妍的下颚,回应的是手臂轻轻搭着,既没有以缠绵的姿势,又不过分疏远。脖子上的链子晃了两下,金知妍的喉咙里溢出了破碎且甜腻的声音。这声线被浸润了湿意,和念英文单词干燥带着点低哑的不一样,很不一样。
“我送你回去吧。”
那个男人的大拇指揩过金知妍的嘴角,吴宣仪才想起待在这个地方有多不合适。
但不知有意无意的,也可能只是看错了,对方湿漉漉的眼眸扫到她身上。
门被合上的动作似乎太大了,发出的声音很难不引起人的注意。
吴宣仪一口气跑到楼梯口才停下,心跳加剧,在胸腔轰鸣着,喉咙口发紧,痒腻的感受在口腔扩散开。
真的只是因为窥探了别人的秘密吗、还是……?
“吴宣仪同学,这个发音会很难吗?”
“啊……没有,只是、在想老师的舞蹈很好。”
“以前”,对方停顿了好一会儿,“有想过要出道当艺人之类的”。
“后来为什么没有去呢?我是说、很适合老师。”
她不知道金知妍的眼神包含了什么,反正涌起的不太一样,在日渐亲密的关系中也未曾见过这样的眼神停留在她身上。除了有一回,来办公室接金知妍回去的男人,接吻那时,就和现在比较相像了。
“因为后来觉得不太现实吧。”
“但是很适合你、特别适合。”
“我总不能这个年纪再去出道?”
喉咙里堵塞着的话语在说“不是的”,然后她听见了对方的笑声,还有“吴宣仪同学真的很有趣”之类的。只有有趣吗?她想说。而金老师翻了下手腕,说今天就到此为止吧。
“明天见。”
吴宣仪清了清咽喉,莫名的痒腻感再度沿着喉咙口爬行。
可是金知妍说“明天见”。她有时想要捂住、不让其生长的情愫,有时又任其发展。
第二天她去找金知妍的时候,因为经过了社团活动,其他的老师都已经回家了,办公室只剩下了那个人。
“你来啦”,对方极其平常地说。
“嗯”,她简直像是从喉咙里哼哼了声,因为声音莫名喑哑。
结果在过程中金知妍就把英语书盖在自己脸上,保持着奇怪的姿势,没有再发出声响了。胸口一起一伏的,节奏平顺,呼吸打在纸张上,有细小的“沙沙”声。
她便鬼使神差地将手里的书本一丢,磕在桌面的声音可不小。
为什么金知妍没有醒呢?
如果醒了的话,我就停下。
醒了的话……
她坐着的椅子下面有滚轮,轻轻瞪着便能滑行。
对方精巧的五官包括侧脸颊也全部被书本盖住,狡猾得不得了。
手指托住了下颚,她的方位对着金知妍的头顶。于是当吴宣仪俯下身,恰好能亲吻在额头。
“我睡着了……?”
半晌后,摊开的英语书下面有了动静,册子顺着起来的动作掉落到膝盖。
“如果出道的话,金老师有想过想要做什么呢?演戏、唱歌、还是队里的舞蹈担当。”
“我的话,如果你能当我的队友,大概会蛮有趣的吧。”
她再度提及这个话题,总是想挖到自己想要的答案,大概十七、八岁年纪的才会试图一遍遍地延续中断的话题。金知妍却反向抛了个问题,问她觉得好不好。
今年的冬天好冷。
在开着暖气的办公室里,吴宣仪的身子晃了晃,撑在桌沿的手不自觉游移着,到了另一的人随意搭在桌面的手、沿着指缝钻了进去。
她去摸金知妍的脸,指腹贴着面颊,彼此交换着一呼一吸的气息。可是还没等变成更加亲密的、脱轨的发展,桌面上摸索的手碰到了硌人的物体。小巧的、带着金属特有的冰冷质感,让人猛的一哆嗦。
吴宣仪朝后拉开了距离,同时看见对方脖子上的项链今天没有戴。
她似乎明白了,项链的坠子到底是怎么样的。
“我该回家了。”
她匆匆忙忙离开,练习本也没来得及带走。
倒是忘了。
就算不去找金知妍,也还是舞蹈社的顾问老师呀。
对方照常一个个学生的动作纠正过来,到吴宣仪的时候,那人的指腹紧紧贴着腰侧,让人觉得呼吸困难。可以清晰感受到,戒指没有套在手指上。
“一会结束社团活动,宣仪可留下来吗?”
她有些艰难地点头,闭了眼,背后和金知妍相贴的位置随着移动和摩擦奇异地冒着热度。
果然该说是大人的余裕么?
吴宣仪坐在地上,刻意放缓了收拾的动作,结果有个学生拉着金老师的手臂问个不停。
明明没有什么可收拾的了,僵硬的动作看起来特别容易被发觉,当然这是她自我认知。
事实上,终于结束提问的学生完全没有注意到她,径直走到门口,推门出去了。
“毕业后我就会回中国。”
吴宣仪开口便说道,但仰头发现金知妍今天没有戴项链,当然也没有戒指。她咬了咬下唇,以为对方是听不懂而怔愣,于是缓慢重复了刚才的话,用韩文说就容易卡壳,这次也不例外。
回应她的是一大段韩文,说得极快,让她只能分辨其中一两个词,串连起来又什么都没听懂。
“金老师”,她第一次打断那人的话,“我要回中国了”。
韩国的毕业式就在冬天,在十二月里,冷得很。
“知妍,戒指真的找不到了吗?”
“下次、你再给我买一枚吧。”
年轻的未婚夫伸手要搂她,金知妍缩了缩肩膀,这个动作隔开了拥抱。她冷得眼眶发红。
“毕业式结束后,在这等我吧”,她最后说。
吴宣仪的班级和她的班级中间隔了另外的一拨人,所以她显然在捕捉到对方的行为中失败了。
毕业仪式后的校园有点儿混乱,例如忙着合影,或是在角落表白、送出第二颗纽扣。
当金知妍终于站在对方面前时,吴宣仪披着外套,校服的第二颗纽扣线头松了。
但是她也没有问。
“再见”,经过她的中国学生旁边,金知妍说。其实也没有告诉过对方当时第一眼就注意到了说着生硬韩语的中国人,和抬眼间的笑容。
但是总归是要走向正确的方向,比如走往等待她的未婚夫的路上。
冬天太冷,有时候四肢都不听使唤,所以难免有做出些不正常的举动。
像是躺在体育馆角落的戒指、或是偷偷夹进作业本里的纽扣。
可是我们大概不会再见了。
平行线(五)
5.
所有医院的病房都是一样的白,带有着褶皱的白色被子轻盖在躺在床上那人的身上,倒衬得那人面色红润,像无事一般。
守在病床边的人皱着眉头,神色憔悴,手指不轻不重地揉着太阳穴,眼底似有担忧划过。床上那人睁开眼,黑色瞳孔与周遭白色显得格格不入,轻轻眨了眨眼睛,再睁开已是深不见底的一汪湖水。
“醒了,”许是守得时间有些长,程潇的嗓音略略沙哑,“选总。”
床上的人半撑起身子,似是头疼似的揉了揉太阳穴,良久才出声道,“这次是多久?”
“一个月。”
“这样啊..”将头枕在墙壁上,“比之前短了好多啊...”
李露朵拿着报告单进了病房门,看到床上坐着的人微不可查地露出一丝微笑,“醒啦?”
选总倒也...
5.
所有医院的病房都是一样的白,带有着褶皱的白色被子轻盖在躺在床上那人的身上,倒衬得那人面色红润,像无事一般。
守在病床边的人皱着眉头,神色憔悴,手指不轻不重地揉着太阳穴,眼底似有担忧划过。床上那人睁开眼,黑色瞳孔与周遭白色显得格格不入,轻轻眨了眨眼睛,再睁开已是深不见底的一汪湖水。
“醒了,”许是守得时间有些长,程潇的嗓音略略沙哑,“选总。”
床上的人半撑起身子,似是头疼似的揉了揉太阳穴,良久才出声道,“这次是多久?”
“一个月。”
“这样啊..”将头枕在墙壁上,“比之前短了好多啊...”
李露朵拿着报告单进了病房门,看到床上坐着的人微不可查地露出一丝微笑,“醒啦?”
选总倒也好心情的眯眯眼,“嗯,麻烦李医生了。”
“不麻烦,”李露朵合上文件夹,拉过一旁的椅子坐下,“选总感觉怎么样?”
那人弯了弯眉眼,“和之前没什么区别。”
“那就好。”
轻轻带过房间的门,等到确定隔音效果良好后程潇才有些急切地问道,“李医生,为什么这次她来的这么快?”
李露朵抿了抿唇,“DID(双重人格)患者人格切换时间都是不确定的,她之前能有那么多次稳定的情况已经很少见了,不过照这个情况看来,怕是第一人格的时间要越来越短了...”
程潇一挑眉,“你的意思是?她有可能...痊愈?”
李露朵摸了摸下巴,“差不多。”
金知妍坐在办公室半天有些烦躁,自她早上从孙周延那听说吴宣仪这两天请假后就一直暗暗不爽。
搞什么,印得纹身发炎了吗。
一不小心打翻了桌子一边的水杯,水渍很快蔓延,慌忙拿起纸巾去沾,还是免不了文件被沾湿了一点。
啧,好烦。
“噔噔噔”
“请进。”收拾好东西的金知妍挺直身板,毕竟总裁身段不能丢,在看清来人来人之后又放松一般靠在椅背上,
“什么事?”
孙周延在听到那声冷漠的“请进”后就知道自家总裁今天心情不好,动作稍稍收敛了些,原因嘛,八成就是那个请假了的小特助喽....
随意地拉起椅子坐下,“wj公司的人来了。”
金知妍的语气稍微认真了些,“那个..exy?”
“嗯,”孙周延点点头,“我把她安排到技术部了,不过那人臭屁的很,非要我们公费给她资助一些设备。”说到此处,孙周延不禁撇了撇嘴,跟她那坑她咖啡钱的上司一个德行。
“她要什么就给她提供吧,”金知妍语气淡淡的,“公司不缺这些钱,而且这件计划完成我们获利还是蛮大的。”
“可是可是...”孙周延有些哼唧哼唧的,道理是这么个道理,但是她就是不想给。
“别可是了,赶紧出去办事去!”金知妍声音提高了一个度。孙周延终于有些赌气的朝门外走去。
“等一下。”
“又怎么了我的大总裁。”孙周延连忙刹住脚步。
金知妍清了清嗓子,方才淡淡道,“吴助理...请了几天假...”
“三天啊..怎么了。”
“没事,”金总裁又开始烦躁了,“我是想说,别忘了我的奶茶机。”
“......”
“喝点水吧。”程潇将水杯递到站在窗子边的人旁边。
那人微笑着接过了水杯,“谢谢潇潇。”接着轻抿一口,“公司现在怎么样了?”
“前不久收购了TO,现在已经按计划将exy送到XN了。”
“嗯,”将水杯放到一旁的桌子上,“一切顺利就好。”
接着转过身子轻轻拥住那人,“辛苦你了,潇潇。”程潇搂着对方的腰,将头埋在颈窝处,轻嗅着让人安心的气息。
“你没事就好。”
金知妍在烦躁了一天之后终于决定去一趟吴宣仪家,开车的时候不免暗暗庆幸上次坚决送对方回家是对的,然而开门的是另一个女人这个情况就不对了。
“你找谁?”老秋在看清来人后挑挑眉,金知妍竟然敢半夜来这,不怀好意啊。
金知妍皱了皱眉头,“我找..吴宣仪...她是住在这吧?”
“是,不过她今天不在家。”
不在家?金知妍眉头皱的更紧了,“你知道她去哪了吗?”
“大概回老家了吧,好像有点事...”
“哦...”金知妍似懂非懂的点点头,“那你是...?”
“我是她合租对象。”
“程潇啊,”电话里传来随意的声音,“今天金知妍来这了。”
“有说什么吗?”她的语气还算比较淡定。
“问了吴宣仪去哪了。”
“哦...你怎么说的。”
“我说她回老家了。”老秋忍不住得意的笑了两声,“选总还好吧?”
“嗯,你安心干好事吧,别忘了汇报。”
“哦...”对面声音软了下去。
“怎么了?”
“没什么。”挂上电话的程潇起身坐到沙发上,靠在旁边人怀里。“不早了,早点休息吧,明天应该还要去公司一趟呢。”
“嗯,”轻轻应了一声,还是继续翻看着手中的文件,“看完就休息。”
在翻看了好几遍手机再三确定没有信息的时候金知妍终于发动了车子。
真是的,等那人回来一定好好训一番。叹了口气,又不自觉将眼神瞥向手机。
“啪嗒”。是门被推开的声音。
“你来了。”
“嗯。”门口那人应了一声,朝屋内走去。
夜还是很黑啊。
最矛盾的人【下(上)】
13.
“上车。”
吴宣仪摸了摸鼻子,坐上了那人的后座。
自从那天运动会晕倒后,顺利的将所有人都吓了一大跳,不善表达的老秋送给她那张自己想要好久的专辑;卤蛋哭红了眼睛,时不时过来陪她;周延也是天天给她买好吃的。
至于金知妍…
“我说,我现在一点事没有,要不明天开始我自己去学校吧?你天天都这么忙了还要等我…”
那人用力的蹬着脚踏板,无视她的话。
吴宣仪继续絮絮叨叨,“医生都说只是一时超负荷…没多大事,再说了我体质那么好…”
那人还是没反应。
她把手搭在那人腰上,小声唤了一句,“金知妍?”
自行车的龙头歪了一下。
金知妍撑住车,一转头看到对方有些无辜的表情,终归是叹了口气,伸手在那脑袋上揉了几把...
13.
“上车。”
吴宣仪摸了摸鼻子,坐上了那人的后座。
自从那天运动会晕倒后,顺利的将所有人都吓了一大跳,不善表达的老秋送给她那张自己想要好久的专辑;卤蛋哭红了眼睛,时不时过来陪她;周延也是天天给她买好吃的。
至于金知妍…
“我说,我现在一点事没有,要不明天开始我自己去学校吧?你天天都这么忙了还要等我…”
那人用力的蹬着脚踏板,无视她的话。
吴宣仪继续絮絮叨叨,“医生都说只是一时超负荷…没多大事,再说了我体质那么好…”
那人还是没反应。
她把手搭在那人腰上,小声唤了一句,“金知妍?”
自行车的龙头歪了一下。
金知妍撑住车,一转头看到对方有些无辜的表情,终归是叹了口气,伸手在那脑袋上揉了几把,“安静点,一直说话很累的。”
这不是金知妍第一次带吴宣仪了。还在小学的时候,大两岁的金知妍就每天载着没长大的小奶包蹬着脚踏板去上学,再大一些,就换成吴宣仪载金知妍,那条不长的上学路,一天要被载着两人的脚踏车碾过好几遍。
不过上了初中之后,吴宣仪有了自己的车子,就很少与金知妍同坐一辆车去学校了。
她抓着金知妍衣襟的手紧了紧,轻轻将头靠在对方腰上,轻嗅熟悉的味道,心情很好的弯了弯嘴角。
接着,她轻轻松开攥紧的衣襟,将手搭在那人的腰上,果不其然,金知妍的身子抖了一下。
什么嘛。
她弯了弯笑眼,还是腰最敏感啊。
又坏心眼的将手微微用力,温热的手掌紧贴那人的腰部。
“吱——”强行刹住的车子晃动了几下停了下来。
金知妍将头转过来,好看的眉毛挑了起来,脸蛋带着微不可查的红晕。
“你想干嘛!”声音颇有点气急败坏。
吴宣仪露出一个标准的八颗牙齿的不怀好意的微笑。
“你下来嘛,我带你。”
“别闹!”金知妍的眉头皱了皱。
“就不!”吴宣仪搂紧对方的腰耍起了无奈。
“快迟到了…”
“那你就赶紧下来让我带嘛!”
“……”
坐在后座的金知妍伸手想去掐她腰间的软肉,可刚一伸手过去那人就贼坏的晃起了车头,嘴里还调笑道,“要倒喽。”
于是她就被吓的不得不紧紧搂住对方的腰。
她有些气急败坏的盯着对方后脑勺,这个坏人。
上学的路好像格外的长,金知妍的胳膊半环对方的腰,偶尔手掌擦过,还有硬硬的感觉。
这家伙,有腹肌吗?
接着她就听见一声坏笑,“我的腰可不敏感哟。”
金知妍翻了个白眼,轻拍了一下对方的后背,不疼罢了。
车子骑的比较快,偶尔有风声在耳边呼啸过,发出细碎的“呜呜”声,一抬头,便能看见那人被风吹的向后飘的发丝,精致的下颌线,以及嘴角那丝坏坏的、略带张扬的微笑。
金知妍皱了皱鼻子,波澜不惊的脸上是藏不住的笑容。
真好呢。
到学校没多久老秋便凑上来,“你跟你姐和好了?”
“什么话!我们什么时候没好过?”
老秋挠挠头,“之前看你没找她来着…”
吴宣仪翻了个白眼,径自走向教室。
“你那天为什么要跑去医务室啊?”
“………想。”
“哟呵我还以为是担心你姐呢,听说那天她好像胃痉挛?啧啧,你们姐妹…”
“闭上你的嘴吧!快上课了…”吴宣仪有些慌张的跑向了教室。
被丢在后面的老秋慢慢收起了笑容,煞有介事地摸了摸下巴。
她怎么觉得,吴宣仪跟她姐的关系不简单呢?
她们对方,未免太在乎了吧……
14.
“卤蛋,今天老吴说她有事跟她姐先跑路了,把活都给我了…我来帮你吧!”老秋拿着扫把目不转睛地盯着那个个头不高,却还努力地踩在桌子上、伸长胳膊擦着玻璃的小小女生。
真是的,这么好的女孩,怎么就看上了吴宣仪那个大猪蹄子啊。老秋忿忿地撅起了嘴。
听到老秋的话的李露朵没有作声,擦完最后一片玻璃,小心翼翼地弯腰跳下来,忽视了老秋伸过来的手。
她一步一步地走到门前,突然停住,伸手抓住门框。
老秋想伸出的手动了动,终究没有伸出去。
“卤蛋你…怎么了吗?”
女孩的手抖了抖,细嫩的肌肤下隐隐有青筋露出。
“老秋也知道吧…宣仪她…总是喜欢粘着她的姐姐。”
老秋叹了口气,果然不只她一人有感觉啊,露朵这样心思细腻的人,怕是早有察觉。
“也许…只是单纯的姐妹情…”
“不是我想多了!”话还没说完便被厉声打断,女孩转过身,漂亮的眼睛里面盈满了晶莹。
“哎…你别哭啊…”老秋突然手足无措起来。
“我也很想说服自己想多了,可是老秋,她还不够明显吗。我想,宣仪都没弄清她自己到底喜欢谁吧。当时她的告白,现在想想,也许更多是为了阻止有人告白她姐吧。”卤蛋的声音有些颤抖,说着说着,嘴角扯出一丝牵强的微笑。
“可是啊,我还是喜欢她,很早就喜欢。你不知道,她帮我打跑过那些想欺负我的人,她保护我,不让我受伤,我也傻傻的相信她是喜欢我的。但是自从那次运动会过后,我才渐渐发现,她最挂在心上的,好像不是我…”女孩掩面蹲下,不断有晶莹的液体自指缝间滑出。
老秋跑上前去,轻抱住李露朵,心也渐渐沉下。
李露朵说的一点也没错,吴宣仪,怕是自己都没发现,她真正喜欢的人是谁吧。
既然这样。
“卤蛋,别哭了,我会帮你问清的。别哭了…”
她不是个擅长安慰别人的人,可是她也懂得。
爱情里没有第三个人的姓名。
无端追逐的人,最终也看不得尽头。
15.
“今天怎么有空喊我来打球?”吴宣仪眼神一眨不眨地盯着对方手中弹来弹去的篮球,一边抽出空荡发问。
对面的人没有说话,猛地一个侧身带球过人,跳起来双手一推。
“咣当”
“当然不单是为了打球,不过你现在最好用心点,你要输了。”
“搞什么名堂。”吴宣仪皱了皱眉,却还是专注起来,到篮板下防守。
对面人微微一笑,并没有上前,而是直接跳起来把球投进了框。
“你搞什么?”吴宣仪直起身子,言语表明她现在挺生气的。
“我知道你想防守我,但刚才你明明可以抢断。”
“我知道你心里想的其实是进攻。”
“吴宣仪,你总是那么矛盾。”
“老秋你什么意思?”吴宣仪走上前去,语气中是压不住的火。
“我的意思是,你这个人真的很矛盾。我问你,你真的喜欢卤蛋吗?”
“我…”吴宣仪突然有些诧异,这个问题突然问得她心里没底。
“或者说,你喜欢你姐,金知妍吗?”老秋声音一顿,问出了另一个问题。
吴宣仪沉默了。
“我想你想明白,你喜欢的人到底是谁,不要再继续矛盾,不要再继续自己骗自己。”
老秋叹口气,从场外拿起瓶子喝了几口水,然后拿着外衣和球头也不回的走了。
“如果想清楚的话,早点说清吧。”
天色渐渐暗下来,吴宣仪一个人呆呆地站在球场上,眼底布满了,一星一点的迷茫。
16.
“宣仪回来了。”吴宣仪沉默地进门,低声应了一句母亲的应话。
“去洗一洗,歇一会就该吃饭了。”
“嗯。”
用手拨开旋钮,温热的水自头顶的花洒洒下。吴宣仪抬起头,迎面接受水珠的洗礼。
老秋今天的话是什么意思呢。
自己到底,喜欢谁呢?
吴宣仪一咬牙,猛地一拳砸到墙上。
是啊,她是一个胆小的人,是一个矛盾的人,她不清楚自己的心,总是在一次次试探,将真心隐藏在嬉皮笑脸之间,总是做着自己不是很想做的事。
她紧抿着唇。
甚至连自己喜欢的人都不能宣之于口。
真讨厌啊。
吴宣仪出门的时候正好听见父母在跟爷爷聊起金知妍。
“金家那小丫头怕是高考过后就要去别的城市喽,自小看着长大的,别说还真有点舍不得…”
“人家孩子成绩好,肯定是要去大城市的…”
吴宣仪有些沉默,高考的日子一天天迫近。
她拼命不去想的。
与金知妍要离开很远的,分别的日子也在一天天迫近。
“这孩子又要去哪?”
“我出去透透气…”吴宣仪跑出家门,回了一个略带沉闷的声音。
她一路跑到天台,做到一边的台子上,有些迷惘的看着天空。
细数这些年,从出生到现在,她好像从未和金知妍分开过。她习惯了对她的依赖,习惯了有她在的地方,习惯了她对自己的照顾,习惯了…有她的一切。
若是她去了别的城市…
吴宣仪抿抿嘴,胸口涌起一股窒息的感觉。
为什么呢…
为什么,我会很难受呢。
她捂住胸口,却忘了脸庞也有泪珠滑落。
“你喜欢的到底是谁?”
老秋的声音在脑中想起,吴宣仪抱紧了自己。
我好像一瞬间明白了。
对你的依赖是喜欢
对你的担心是喜欢
对你的醋意是喜欢
甚至不想你的离开,也是喜欢。
用手抹去脸上的泪水,一种不知道是开心还是难过的复杂情绪在心中涌动。
我为什么明白的这么晚。
身后传来细碎的声响,回过神间,一只手搭在了她的肩膀。
一抬头,“卤蛋,怎么是你?”
卤蛋挨着吴宣仪坐下,面无表情的脸看不透任何情绪,听到吴宣仪的话却突然笑了。
“宣仪以为是谁呢?”
吴宣仪张了张口,却发现没什么可说的,于是又将头埋在腿间。
“吴宣仪,”她听到李露朵淡淡的声音,“你抬头。”
“我想看看,你有多喜欢金知妍。”
16.
老秋在楼下等了很久才看到李露朵下来。
真是的,早知道就不告诉她了。
“都谈完了?”
“嗯…”卤蛋应了一声,快步朝门外走去。
“喂。”老秋停下了脚步,“你要是想哭了话,就哭吧。”
“我不会哭的。”走在前面的人停下了脚步,声音是止不住的颤抖。
她将吴宣仪的头扶起来,看见她泪流不止的看着她还带着愧疚的眼神,就明白了。
“卤蛋,对不起。”
“我早就知道了。”
“你受伤我来看你时,金知妍正好从你屋里出来,于是我看你的第一眼你的眼神里没有欢喜,而是她走后的失落。”
“表白那天我看的清清楚楚,广播响起来时你的愤怒,还有止不住的醋意。”
“运动会那天,医务室的时候我听到了你的话,我就知道,你最担心的还是她。”
“吴宣仪…”李露朵转过头,“我没有怪你,我只是有些…难过为什么不是我,为什么你喜欢的那个不是我。”
“她终于看清了,这是好事呀。”李露朵转过身,风吹的发丝飘扬,漂亮的弯起来的眼睛里闪烁着晶莹,却没有一滴流下。
她说,“吴宣仪,如果有一天你能像担心她一样担心我,能像喜欢她一样喜欢我,我再做你的女朋友。”
她给了那个满身愧疚的人一个拥抱,然后疾步走出了天台。
老秋看到李露朵笑容突然有些感慨。
她叹口气。
露朵,
你也是一个矛盾的人。
(我鹅不渣!
最矛盾的人(中)
8.
吴宣仪不出意料的做了一次全校检讨,连同告白未果的副会长一起。
哦对了,还有老秋。
检讨那天吴宣仪没有穿校服,跟板板正正满脸通红的站在他旁边的副会长对比显得格格不入。
不对,不应该叫副会长了,他被撤职了。
结果话筒的时候吴宣仪眼底闪过一丝不耐烦,她看向台下,没有在那么多注视着她的人的目光中找到她想要的那个。
于是撇了撇嘴。
算了,广播也会听到的。
“我承认我有错,我不应该将我少年的心思公之于众,我不应该作出如此伤天骇俗的事,我不应该……”
握着话筒的少年人挺直身板,一板一眼地认着错。
站在一旁的老秋越听越不对劲,怎么这话听着那么别扭呢?吴宣仪那头猪什么时候这么乖的认错了。
于是她歪了歪...
8.
吴宣仪不出意料的做了一次全校检讨,连同告白未果的副会长一起。
哦对了,还有老秋。
检讨那天吴宣仪没有穿校服,跟板板正正满脸通红的站在他旁边的副会长对比显得格格不入。
不对,不应该叫副会长了,他被撤职了。
结果话筒的时候吴宣仪眼底闪过一丝不耐烦,她看向台下,没有在那么多注视着她的人的目光中找到她想要的那个。
于是撇了撇嘴。
算了,广播也会听到的。
“我承认我有错,我不应该将我少年的心思公之于众,我不应该作出如此伤天骇俗的事,我不应该……”
握着话筒的少年人挺直身板,一板一眼地认着错。
站在一旁的老秋越听越不对劲,怎么这话听着那么别扭呢?吴宣仪那头猪什么时候这么乖的认错了。
于是她歪了歪身子朝台下瞄去,第一看到的是脸红红的卤蛋眼冒着小星星一眨不眨地盯着吴宣仪。
台下的十个里头有八个是钦佩的。
剩下两个是爱慕的。
“但是,”话锋突然一转,“每个人的青春都有一个暗恋的对象,她优秀、漂亮、可爱、专注.....”
我敲!我敲!我敲!!
老秋激动的拧着自己的大腿肉,她看见一旁的原副会长脸色白了又青青了又红红了又紫,简直像个变色龙。
“我当时没有想太多,因为荷尔蒙占据了主要。”
老秋捂住了自己的嘴。
她看到了年级主任铁青的脸色。
“我觉得这不能定义为爱情。我不知道我以后会不会有这样的心思,但这就是我这时最单纯的想法。”
“若干年后我能想起的,只是我当时对着广播说出了我想说的,也不需要任何人来为我负责。”
台下一片寂静。
“以上就是我想说的。我错了,对不起。”
吴宣仪规规矩矩地对着年级主任鞠了个躬,又对着台下鞠了个躬。
“另外金知妍说了,她不早恋。我高一没问题,她高三要考好大学的,不能影响了学习。”
老秋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她只能乖乖站好,因为主任的眼神已经瞥到这边了。
“吴宣仪牛啤!”
孙周延这家伙喊出了老秋的心声。
哦,是全部人的心声才对。
吴宣仪雄赳赳气昂昂的下了台,她向着不远处的教学楼看去,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不错,听到了。
9.
自从那次事件过去后,高三部早已被紧张的复习冲垮遗忘了原本的主人公。倒是在高一高二盛传着吴宣仪的“英雄事迹”。
“卤蛋,你不会答应了这臭小子吧。”老秋戳着卤蛋的胳膊,目光狭促。
“关你屁事。”吴宣仪一记拳头抡了上去。
“答应啊。”卤蛋说。
她看向吴宣仪的眼睛弯弯的,“我答应。”
10.
“老秋,什么是喜欢啊。”
“大哥,”老秋翻了个白眼,“你都全校表白过了还问我这问题,你是不是脑子抽筋?”
“你说不说?”骨节分明的手抵在了老秋的脖子上。
“咳…我说…你先松开。”
“……”
“喜欢大概就是,你心里想的是一件事,嘴上说的又是另一件事。看到那个人会开心,看到她跟别人在一起会吃醋。”老秋手里拿着刚从小卖部买来的鸡爪,边啃边吐鸡骨头。
吴宣仪蹲在地上,漫不经心地扒拉着小石子。
心里想的是一件事,嘴上说的又是另一件事。
这么矛盾的吗。
她有些痛苦的抓了抓脑袋。
虽然不想承认,但她确实对卤蛋没有这种感觉,大概是,在一起会很开心吧。
那为什么要表白她呢。
原本散落四周的小石子被她一个一个的捡起来聚在一起,又坏心眼的将它们弄散。
她想到什么似的站起身来,把手上的灰抹到老秋的衣服上。
是因为金知妍啊。
11.
吴宣仪好久没见金知妍了。
自从上次风波过去,金知妍便没来找过她。倒是听说她拒绝了副会长。
有时坐在书桌前,她都会漫不经心的就走了神。笔在指尖转了一圈又一圈。
好像又想起她还在上小学的时候,一道数学题她老爹教了八遍还不会,最后气的被提溜出家门。
然后她坐在家门口的台阶上委屈的抽着鼻子。那个时候比她高了两个年级,成绩好的不得了的金知妍就把她领回家,把她的小脸抹干净,一遍又一遍耐心的教她。
还给她买她老爹说以后再也不给她买了的奶茶。
烦死了。
吴宣仪把那张不知不觉写满了金知妍三个字的草稿纸揉成一团丢进纸篓,大踏步的走到客厅一屁股坐在沙发上看起了电视。
“知妍这小丫头好久没来咱家玩了,高三的压力还真大啊…”爷爷又在一边摸着没多少的胡子一遍唏嘘。
“一会你拎着点水果去看看人家吧,正好明天周末不会打扰。”
“啊?”摊在沙发上的吴宣仪一下子跳起来。
“怎么,不乐意?”
“没…”吴宣仪挠了挠头,不知道怎么有点小激动。“我这就去。”
老爷子舒服的摊在沙发上,点起了烟。
这娃娃以前三句不离金知妍最近老久没提过金家那小丫头了,平日三天两头来看她的知妍丫头也没来找。
老爷子摇摇头,估计是闹矛盾了。
年轻人啊,需要机会。
12.
吴宣仪拎着果篮屁颠屁颠的跑去金知妍家。
“嗳?不在家?”
“说是出去透透气,哎,估计是考前压力大了。”
吴宣仪摸摸脑袋,金知妍成绩这么好的人还会有压力吗。
“那阿姨果篮你收着吧,我先回去了,改天再来。”
“好好,宣仪真乖,改天来阿姨家吃饭昂。”
“嗯嗯!”
吴宣仪站在走廊上沉思良久,金知妍会去哪呢?
“臭小子这么快回来啦?”老爷子烟斗里的烟还没抽完一半。
“我拿个东西…”吴宣仪跑进厨房拿了两杯冰奶茶,又嗖得跑出家门。
吴宣仪拎着两杯奶茶晃荡着来到楼顶,老远就看到角落里坐着个人。
小时候金知妍有什么烦心事就会跑到天台,每次都是吴宣仪上去逗她开心把她哄下来。
这么多年了,你还是这样啊。
“喝奶茶吗?”吴宣仪把手中的奶茶递过去。
金知妍看了她一眼,默不作声的接了过去。
吴宣仪摆弄着手里的吸管,吸了一大口珍珠,想着怎么打开话题。
“宣仪现在也有喜欢的人了呢…”吸管插了几次也没插进去的金知妍先开了口。
“我…”吴宣仪出口想说点什么,可又该说什么呢?最终只是咬着吸管,闷闷的吐出一个鼻音。
“真好。”金知妍这么说着,转过头来像是笑着的看着她,“宣仪长大了,还是像以前一样勇敢、善良,也有了可以守护的人…”
不是的,不是的。
吴宣仪突然心慌了,在某个儿时的午后,金知妍也是摸着她的脑袋,目光如水的对她说。
“宣仪一直是一个勇敢善良的好孩子。”
即使她闯祸了也是,被家人惩罚也是,她只有在金知妍那里才会一直是个好孩子。
吴宣仪放下奶茶,一手紧紧地抓住金知妍的手腕,目光炯炯。
她说,“金知妍,你永远是我最重要的人,不管是从前、现在还是以后,一直都是。”
金知妍笑了。
她像从前一样摸了摸吴宣仪的后脑勺,“那当然,我是宣仪的姐姐嘛。”
姐姐吗?
她看向金知妍的眼睛,那里面有一如既往的温柔,点点落寞,还有些她看不懂的东西。
那这样的眼神又是什么意思呢,
“走吧。”金知妍站起来拍了拍衣服,伸手去拉她。
吴宣咬了咬唇,伸出手去。
像之前的每一个黄昏或夜晚,牵着手的两个人慢慢离开这个小天台。
像之前的每一次,手也不曾放开。
12.
很快就到了运动会,高一高二的热烈氛围很显然跟高三格格不入。
“老吴,你要报个啥?”周延兴奋地跑过来,摩拳擦掌。
毕竟运动健将最喜欢这样的“舞台”了。
“随便吧…”吴宣仪趴在桌子上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
“我报了个跳高还有1000,老秋报了个铅球和跳远,你要不跟我一块跑步吧,正好还差一个人…”
“好…”
“OK就这么说定了。”记录完项目的孙周延转头看向一旁的卤蛋,“卤蛋你要不要报个项目啊。”
“我体育不好算了吧。”卤蛋眼睛亮亮的,“到时候给你们加油!”
“嗯。”孙周延屁颠屁颠地找老师交表去了。
“卤蛋…”刚清醒过来头还懵懵的吴宣仪茫然的看向一旁歪头看她的人,“刚才老孙说给我报的啥来着?”
卤蛋有些奇怪,“女子一千啊。”
然后她就看见了吴宣仪突然瞪大的眼睛。
“孙!周!延!”
“老吴,你振奋一点,老秋的铅球都能破纪录还有什么不可能的呢。”候场区的孙周延半搂着吴宣仪深明大义的开导着,“再说了咱班跑步也就你能当我对手了,出出汗的事而已嘛…”
此刻吴宣仪特别想抢过老秋扔的铅球然后把它砸到孙周延的脑袋上。
吴宣仪和孙周延学校两大金瓜参加的运动会项目没有啦啦队是不可能的。
观众席上早站了一大帮妹子,一打眼就能看到中间的李露朵和程潇。还有举着“最帅五选一,最酷孙公子,最棒两金瓜,最快6到家”这样令人羞耻的牌子的黑不溜秋的老秋。
“预备!跑!”
发令枪刚一打响吴宣仪就像离弦之箭一样飞了出去。
不对吴宣仪?
孙周延后知后觉加快了步子,“我敲老吴说好的不擅长长跑呢,你跑这么快累不死你。”
事实证明腿长还是很有优势的,等到第二圈的时候那俩人已经甩其他人小半圈了。
“周延加油!”孙周延冲卖力加油的奶潇比了个OK
“宣仪加油!”吴宣仪冲同样卖力加油的卤蛋比了个wink
“老吴老孙你们俩加油啊!”吴宣仪和孙周延继续你追我赶,留给老秋一对潇洒的背影。
“老秋你干嘛去?”卤蛋和程潇拿着手牌不知所措。
“你俩先举着,我想去给那俩人买几个橘子…哦不几瓶水去。”
吴宣仪觉得自己要窒息了,还剩下大半圈,她觉得腿有点软。
本来一直跟她不分前后的孙周延在跟她并行了一顿时间后冲她点了点头,稳步加快了。
吴宣仪呼哧呼哧的喘着气,她觉得脑子有点晕。
真奇怪,突然觉得好委屈。
人在生理极限的时候会想起某个人,她在快跑不下去的时候想起了金知妍。就突然觉得鼻子酸酸的,胸口像是憋着一股气很想吼出来。
汗水一路流到了脖颈,她咬了咬牙,捂着有些岔气的腹部想努力追上去。
她在运动场外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被人搀扶着的金知妍。
那个她见过很多次的,金知妍的同桌,扶着金知妍慢慢的朝医务室走去。
她睁大快被汗水模糊的双眼,看到对方转过头来,像是超她微笑了一下。
视线对上了。
委屈的感觉更强烈了,吴宣仪觉得那股气憋得难受,她迈动已经酸胀的小腿,疯了一般的加速起来。
“卧槽那家伙什么时候这么厉害了。”买完水回来的老秋看到吴宣仪超过孙周延并且速度不减差点惊掉了下巴。
“过终点了!宣仪第一!”卤蛋有些兴奋,赶忙跑到了终点位置。
“怎么回事?”超过终点的吴宣仪并没有停下,反而继续朝场外跑去。
“那家伙犯神经了?”拎着水的老秋不知所措。
孙周延两手撑着膝盖,汗一滴一滴地落到地上,她被程潇搀扶着,语气都有些虚弱,“不知道…她后来又突然跑那么快…身子肯定受不了…”
卤蛋把手牌朝老秋手上一塞,追了上去。
吴宣仪一路跑到医务室,恍恍惚惚听到“医生…她好像胃痉挛…”的声音。
她推开门,没有迟疑的进去。
“你是……”医生被突然进来的人下了一跳,又看到她身上的号码牌,“是身体不舒服还是哪受伤了?”
雪娥站在一旁有些惊讶,金知妍这个妹妹不是该参加着运动会吗,前几天金知妍还跟她讲吴宣仪报了个一千米不知道能不能跑过来,结果反倒她自己在上课的时候突然犯了胃痉挛,那快晕过去的情形下了自己一跳,赶忙扶到了医务室。
躺在病床上的金知妍脸色苍白的不像话,脸上还有肉眼可见的冷汗,她看到吴宣仪,勉强扯出一个微笑,“你怎么过来了?”
吴宣仪抿着唇,她的身子不停地抖,嘴唇也不听使唤的抖起来,那种不安的委屈感在她心里越放越大,下一秒,她抬起一只胳膊挡住眼睛,泪水混着汗水自遮着光的脸庞划过。
她的声音有些颤抖,她说,“金知妍,你好讨厌…你老是不知道照顾自己…你老是生病…”
她站在病床前哭的像个小孩,一如小时候那个犯了错很委屈的,不懂事需要人安慰的小孩。
还是个小哭包啊。
金知妍想去拉她的手,即使她现在也好不到哪去。
下一秒,那道立在她面前的身影歪斜了。
在金知妍、已经跟着来的李露朵、还有剩下两人错愕的目光中,直挺挺地倒了下去。
李露朵来不及反应,上前想去扶起那晕倒在地上的身影,“吴宣仪…”她的声音带着颤抖和恐惧。
“吴宣仪!”
(如你们所见,不存在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