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毁誉 第十章 河东狮吼与温柔一刀
特殊年代文学(时间线自六十年代-八十年代)
现实且苦,长篇
援蒙回乡工人啵X被打倒的地主家儿子赞
第十章 河东狮吼与温柔一刀
干部不能多停留,路不好走,他今儿个就得返回县里。
“王代表就是比那些大老粗思想先进,回头我往上报报,听说市里马上要开一个钢铁厂,到时候像你这样的先进分子肯定特受欢迎!”
“不用麻烦了。”
“多谢您给他张罗啊。”肖战截住王一博话头,冲干部点头哈腰:“有工人的名额,一定给一博留一个,他这么有经验又年轻,得为国家做更大的贡献!”
干部满意的背着手,“肖老师说的是,我是看好王代表的,有啥市里的新政...
特殊年代文学(时间线自六十年代-八十年代)
现实且苦,长篇
援蒙回乡工人啵X被打倒的地主家儿子赞
第十章 河东狮吼与温柔一刀
干部不能多停留,路不好走,他今儿个就得返回县里。
“王代表就是比那些大老粗思想先进,回头我往上报报,听说市里马上要开一个钢铁厂,到时候像你这样的先进分子肯定特受欢迎!”
“不用麻烦了。”
“多谢您给他张罗啊。”肖战截住王一博话头,冲干部点头哈腰:“有工人的名额,一定给一博留一个,他这么有经验又年轻,得为国家做更大的贡献!”
干部满意的背着手,“肖老师说的是,我是看好王代表的,有啥市里的新政策咱互相通通气,互帮互助嘛。”
说完他坐上骡子车离开了,王一博甩开膀子往相反方向走,走得飞快,压根不搭理肖战。
“哎,一博,晚上哪儿吃?”
“你管我呢!”王一博头也没回的跑远,肖战独个儿惆怅,揣测是自己多事给王一博游说了走出去的机会,让这小子心里不舒服了。
他做的有错吗,每个人都要找准自己的定位,他能做个乡村教师在他看来就是顶天儿了的机会,这一辈子最多也就这样了。王一博不同,他有才华又年轻,身上一个毛主席颁的劳动奖章是免死金牌、尚方宝剑,走哪儿都出不了大错的,虽说没靠山,靠山不是也可以慢慢寻的嘛。比如王一博认识首长,那个县里干部就羡慕的很,想借着机会往上爬呢,王一博不知是年岁尚轻还是没这方面概念,可能没听懂干部的言外之意。
他却是懂的。上下五千年,政治斗争、官场倾轧还不就是那三板斧,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肖战越想越兴奋,他得帮王一博好好筹划一下,别让到手的鸭子飞了。这一盘算,俨然忘了王一博方才气冲冲跑走的事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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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边箱,王代表黑着脸回到家,看啥都不顺眼。这肖战,到底心里有没有数,没见今儿选教师这事儿,刘老实带头跳出来反对,底下多少人暗暗瞧热闹等着给他穿小鞋。
那些村民就是那么恶劣,自己不敢挑头,有一个人站出来扯大旗,就敢跟着舞刀弄枪。
但这些人也有个怕的,那就是自己这种刺儿头,根本不用跟他们讲道理,打怕打服他们,让他们见了自己就尿裤子,这些狗日的龟孙,想欺负他哥,门儿也没有!
若是当年自己在家,甭管给家里扣了什么帽子,只要他拎个棍子往门口一站,一夫当关万夫莫开,谁敢造次?
以前爹和娘的悲剧绝不能在他哥身上重演!
王一博重重锤了桌,气了一阵,方想起刚才自己撒丫子跑了,肖战得多委屈。今天毕竟是好日子,得庆祝一下。
心头血热了又冷,冷了再热,把一个年轻小伙子熬的如热锅上的蚂蚁。嗨,有啥面子不面子的,他去服个软儿道个歉,他哥能把他吃了?
那不能够!最多打几下,那手劲,他皮糙肉厚,等于挠痒痒。让他哥打他几下出气,消消肚里的火。
他兴冲冲的跑到院儿里,看马大宝正在小秋千上臭美,恶作剧一样把他突然推的老高,人家非但没怕,拍着手哈哈直笑:“叔,再高点!”
嘿,小屁孩,王一博眉头一皱,计上心来:“大宝,你想不想每天都去漂亮哥哥家玩?”
“俺能去吗?”大宝长大了肯定和他爹一样猛,从荡高的秋千上飞身而落,一点都不带胆怯的。最近王一博没带他去肖战家,怕漏了陷,让马有才从中作梗,耽误肖战的好事。
“一会儿你就大声跟你妈说,要跟着肖老师学认字,让整个院里都听见,你敢不敢?”
大宝歪着头:“谁是肖老师?俺不要识字,俺只想玩儿。”
王一博戳了他一指头:“你个小瘪犊子,就知道玩儿!肖老师就是漂亮哥哥,但是你不能在你妈面前叫他漂亮哥哥,只能叫肖老师,明白了吗?”
马大宝似懂非懂点点头,王一博怕他不灵光,又嘱咐:“你妈问你听谁说的,你就说偷听红红姐说的。”
刘大红是刘老实的大闺女儿,王一博今天看见她与几个丫头片子围一块儿瞎嘀咕,这么说她赖不掉。
反复和大宝演练了几遍,一个错儿没有,王一博推推小家伙:“去吧,叔不会害你,你妈也不会打你。”
只会打你爸,他得意的缩回屋里揣着胳膊看热闹。
“妈!俺要跟肖老师学认字儿,俺啥也不懂,别人家娃儿都笑话俺!”大宝挺会发挥,王一博直乐。
马嫂子一阵激动,她家这怂娃总算开窍了,这是老天爷要降个文曲星给马家吗?
“老马,你听见没,你儿子说要去疯子……不是,肖老师家学习呢!”
马有才在屋里早听见了,故意不言声,他可不能当面拆刘老实的台,不然还咋在队里混。
果然,刘老实掀了帘子出来:“我说弟妹,你糊涂啦,那哪是肖老师,疯子啥德性你没见过?不怕给孩子吓着?”
马大嫂赔个笑脸,今天干部演讲的时候她不在,但她后来看见王一博陪着肖战和干部路过,人家洗的干干净净的,特文雅,瞧着呀,这村里的男人没一个比得上。她心里就知道了,人家没疯,估摸怕挨收拾,一直藏着掖着呢。
马有才和刘老实的勾当她不太清楚,感觉是丈夫和地主家不对付,但好像也没那么大仇怨。她就不信,她把儿子送过去,肖战是敢打还是敢骂?还不得好好供着。
听说地主家以前藏书可多了,马有才曾经还抢了一本康熙字典,最后被她当柴火烧了。她是没文化,但希望儿子有点出息,争取以后也能走出去,当个工人,娶个门当户对的媳妇。
这时马大宝“哇”的一声大哭起来:“不许你们说漂亮哥哥坏话,呜呜呜……”
刘老实警觉起来,肖战手伸的够长啊,连马有才家都被渗透了,他挤出一张笑脸:“大宝,你是不见过肖老师,他跟你说啥了?”
王一博心道不妙,孩子没深浅,之前没跟他说过疯子的事儿,这就让人套出话了。
马大宝真是一把好手,也想起王一博跟他说不能让别人知道漂亮哥哥这称呼,索性往地上一躺,撒泼打滚:“俺就要去肖老师家,俺就要,你们谁也管不着!”
他哭的上气不接下气,小脸通红,不知是不是被口水卡住了,还是中午吃的饭顶上来,咳嗽个不停,眼看就要背过气去。
马嫂子“我的天爷”一声尖叫:“马有才你个挨千刀的,还不滚出来瞅瞅你儿子!老马家就这么一根独苗啊!”
王一博都被吓到了,他可没想着小孩大吵大闹还能被厥着,早知道就不哄着大宝闹这玄虚。顾不得避嫌,从屋里奔出,把大宝竖着扛肩上顺气,好像他是孩子爹似的。
正懊悔的不行,听见马大宝在他耳边悄悄道:“俺装的像不?”
他不轻不重的在大宝屁股上拍了下:“吓死你叔了!”
马有才装了半天死,刚掂量是不是婆娘吓唬他,实在装不下去才从屋里出来。
他老婆已经“哇”的一声怪叫搡他怀里,朝他脸上抓了一把,顿时三道血痕:“你个王八蛋!以为你是条汉子呢,其实就是个怂包!这也不敢得罪,那也不敢惹,成天充什么英雄!”
女人一着急,根本不管谁谁在跟前儿,何况她就是故意讽刺呢!马有才被打几下无所谓,反正他和老婆三天不闹上一场就不舒坦,可当着刘老实面儿戳穿他,将他大老爷们儿的尊严踩在脚底,这绝不能忍。
他抡圆了胳膊,朝他媳妇敦实的胖脸上抽了一巴掌,男人和女人力气压根不是一个量级,一下子嘴抽出了血,轰的一声,庞大身躯倒在地上。
王一博傻眼,马大宝假哭变真哭,刚才那样应该还是收着劲儿,这下哭的发了性,手脚乱蹬,王一博都险些抱不住。
刘老实看闹得太凶,踱着方步过来劝解:“老马你咋打人呢,哎,弟妹也有不是,可不能那么说你老汉儿。”
“你妈了个逼!”马嫂子将包头一抽,根本不顾形象了:“你们家啥孬样儿俺不知道?好事儿你们大头,坏事儿就让俺家这傻大个打前站,跟你们牢牢绑一块儿,还比你们招人恨!”
她压根没站起来,坐在地上号啕大哭:“俺这日子是过不下去了啊,马有才你个死不了的,俺千错万错,跟你家留了后啊,你就天天想着气死我再娶个小的!”
她越说越不像话,大宝从王一博身上跳下来扑他妈怀里:“妈!”马嫂子顺杆爬:“你爹要给你找个后妈呢,你去不去?!”
“俺不去,俺要跟妈走……哇哇哇哇……”
事态发展远超王一博想象,最下不来台的是马有才,他是病急乱投医,刘老实是指望不上,转而对着王一博:“兄弟,你给评评理,我是那意思不?”
王一博假笑两声:“马哥,你得给嫂子道个歉,打人就是不对,好男不跟女斗,你咋还打女人呢,而且还是你儿子的妈。”
马有才伸出手来要拉妻儿起来,马嫂子恨恨啐了一口:“少假惺惺的!大宝要上学你同意还是不同意?”
马有才看再不答应,他老婆就得上房揭瓦,一股脑的同意:“去行了吧,让大宝去,有王代表看着,能出啥事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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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完全黑下来,王一博把大宝和马嫂子安顿好,这才带了个布包往肖战家走。
刚才那一出着实是他没见过的。他娘虽说不是温柔似水,也没怎么和他爹闹起来过,印象中就有那么一次,他太淘气从树上摔下来,他爹气的用笤帚疙瘩揍他,他娘老母鸡护崽一样搂着他不让打,两人对吵了几句。除此之外,就是些家长里短,鸡毛蒜皮,偶尔争辩而已。
原来世上还有马嫂子这样的,果然是一物降一物,马有才娶个管得住他的老婆,他才不敢出去乱搞。
不过,王一博心想,还是温柔点的好。他力气大,打架不怕,但绝不能打女人,要是肖战那样温吞性格的娶了个这么厉害的,那得被欺负死吧。
不寒而栗,不寒而栗,已经打了春,王一博还是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寒噤。那菱角长得好看,性子如何呢,被家里宠大的姑娘,可别是个母夜叉,肖战身子骨弱,要是被赶着干这干那,他可看不过眼去。
嗯,下次得打听一下,菱角在家孝顺不,会做饭不,简单的挑水担柴能搭一把手不。
他知道分寸,要是肖战成了家,他可不能再三天两头去管人家家务事了。
可得寻觅个好的给他哥,不枉他哥长得那么俊,性情又一等一的赞。
走到肖战家门口,隐约看里头有光线冒出来。他轻轻笑了,肖战再不抠抠搜搜过日子,肯点灯、用火,有进步呢。
刚想掀开自己缝的那帘子进去,陡然想起自己今天做的过分,若是肖战不让他进门该咋办,或是以后不跟他亲近了咋办?
近乡情更怯,一时挪不动脚了。
他在外头站了一会儿,里面一点动静都没有,也不知道肖战在做什么。他想着,要不明天一早过来,带着第一个学生马大宝,肖战看孩子面上,就不会跟自己置气了。
心下有些失落,转过身迈了一步,不巧踩到了肖战早上刨的那个坑里。
“哎呦,”他崴了下脚,叫了出来。
这倒像是故意引人出来,肖战听出他的声音,跑出来查看,一看是他,喜得迎上来招呼。
“一博来了,吃了吗?我给你留了点饭,还以为你不来了。”
看他脚陷在坑里,不好意思的挠头:“我早上弄了一铁锹,后来忘了填,你脚疼吗?”说着就要来搀他,把他往屋里扶。
王一博哪那么脆弱,刚想说没事,不知为何,没说出口,将半边身子靠在肖战身上,借着他的力气坐上了炕。
“哎呀,真的崴到了吗,快让我看看。”
肖战去拿药酒,王一博这下知道被人看脚有多不好意思了。他又不如肖战,没什么体味,他老在外面干活,一身臭汗的,这可使不得。
慌得他跳下床蹦了几下:“你看,哥,我啥事儿没有。”
“那敢情好。”
肖战给他端了面汤:“温呼着,想着你不来,一会儿我就喝了。”
刘马两家闹成那样,王一博真没吃饭,也不跟他客气,端过来咕噜咕噜三两口喝光,问肖战:“还有啥能吃的不?”
“有,有!”肖战给他热了几块高粱面饼,碗里是他炒的荠菜,自从王一博从县里弄来了盐,他们也能吃点有滋味的。
看他吃得香,肖战笑眯眯的坐在王一博之前给他打的小板凳上:“慢点,别噎着了。”
啊,肖战怎么这么好呢,非但不生他的气,还给他饭吃,吃完了还有,管够。王一博吸吸鼻子,把碗凑到脸上,他差点流泪了。
这好像就是他梦寐以求的生活,下地回来有热乎饭菜,有温柔的叮嘱,一边吃一边跟他絮叨今天家里都发生了什么事儿。
“哥,你刚干嘛呢?”
王一博的目光落在床上打开来的小本子,肖战那会儿正在用铅笔写字呢。
他拿起来瞅瞅,肖战想夺过来,被他咻的举高:“写啥呢还不让人看,哎,我又看不懂……”
肖战一想,对哦,王一博看不懂他写了啥,饶是这样,他还是很难为情。因为这个本子,只用来记录他的一些心事,俗称日记。
今天他写道——
新的生活就这样开始了吗?我有一种很不真实的感觉。谢谢一博,他是我的贵人,希望他展翅高飞,飞到光明的未来,替我去看看外面的世界。
一九六一年三月十二日
“咦,你在写我吗?”
肖战一惊,对哦,王一博是认识他自己名字的,顿时羞赧到整个人如紫红的茄子。却见王一博放下了碗,认认真真的看着他的眼睛:哥,今天是我错了,我不该跟你发脾气的,你要是写了骂我的话,我也认了,你直接骂我两句也行,不用非写出来,憋着多难受。
肖战无言以对,他总不能说,我每天都在写你,写的都是不能让你知道的话。
便含糊道:“我根本没往心里去,你别乱想。”
王一博今天是来将功赎罪的,绘声绘色的给肖战讲了,他是如何给他争取到第一个学生,看马有才和刘老实吃瘪的样儿,他有多开心。
肖战笑的前仰后合,王一博难得口才那么好,自从与一博认识,他真的越来越开心了。
“哥,我还带了好东西,你坐着别动呀。”
布包里是一把老剪子,王一博站在肖战后面,拉开架势,“帮你修修,明天就要上第一堂课,整好看点儿。”
肖战以前不愿意修饰是为了遮掩容貌,反正今天都在全村人面前亮相了,还有啥怕的。
一丝丝一缕缕毛茬子掉下来,他看不见自己的脸,只觉得王一博温暖的手指一时捧着他的后脑勺,一时抚摸他的脸颊,皮肤痒,心里也痒,痒的他禁不住笑了起来。
剩下的一点短短的,便用剃须的铁刀片轻轻刮掉,大功告成,王一博左右端详:“老天爷,哪儿来的公子啊,太俊了!”
肖战的微笑变成了大笑:“去你的王一博,又笑你哥。”
王一博跟着笑,心里想,也不知哪家姑娘有福气嫁给肖战,他可能多虑了,任是再厉害的母狮子,也不舍得欺负他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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