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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7

2700年9月16日，“赴死之战”过去后的第6个月。

特别作战队的几个队员正在巡逻，看到远远开来的一辆军用越野，便集体立正，看清来者后，更是站得笔直，直接行了军礼。

“赵队长！”他们喊道。

赵礼杰从车上跳了下来。

他穿了一身黑色的作战服，脸上还有着倦怠的神色，下巴残留些许青色的胡茬，他明明还很年轻，黑色的头发里却有了些许银白色的痕迹，仿佛岁月从他的身体里拿走了什么，才换了他如今的眉眼坚硬如铁。

“明少帅呢？”他问。

“少帅在里面等您！”队员回答。

赵礼杰哦了一声，径直走进了这片被划定的区域。

这里，就是C区曾经的白色教堂，也就是半年前“赴死之战”中炸毁的“蜂巢”。

只是现在，这里再也没有丧尸，也没有那些深不见底的丧尸之卵，随着“蜂后”和“蜂巢”的覆灭，那些丧尸仿佛失去了所有的生命力，它们不再能奔跑狂啸，只能颓废地爬行或者蠕动，任人宰割。

人类的反击战，彻底开始。

将近半年的清剿过去，整个东亚生存圈的外围几乎已经没有了还活着的丧尸，军队处理着丧尸的尸体，一遍遍进行排查，不放过一个角落。

而如今，在基本安全的情况下，明凯终于批准赵礼杰，来到了曾经的“蜂巢”。

他和李汭燦诀别的地方。

赵礼杰顺着梯子走到地下，明凯就站在那里等他。

这里已经被简单清理过，之前被炸的乱七八糟的痕迹扫除了大半，原本堆叠着蜂后和卵的池子早已灰飞烟灭，仅有一抹边缘的痕迹证明它们也曾存在过。

赵礼杰站在原地，却不想往前再走一步了。

他站在这里，就会想起李汭燦，想起他们在这里最后的诀别，爆炸发生后，他的眼睛因为爆炸的火光冲击，暂时性的失明了一个月，明凯李炫君田野来回奔波于外面和医院，一边清理战场，一边照看赵礼杰。

而赵礼杰也在这期间终于得知了所有的来龙去脉——关于李汭燦，关于李相赫，关于那只针剂，关于“蜂后”的使命与那场浩浩荡荡的同归于尽。

在医院的那一个月，他痛到快要窒息，每每清醒，都会觉得眼睛生疼，眼泪总是不受控制地就从缠好的纱布中流出来，浸湿了纱布，又流了他满脸。

而如今，半年过去，他终于终于有勇气，试着面对这一切。

明凯回过头，他的眼眶仿佛也有些发红。

“来了，”他对赵礼杰说，“这里刚清理好，发现了一样东西，给你吧。”

他走过来，伸出手。

他的手心里放着一片布料，边缘被炸毁了，最中间的部分却好像被什么紧紧攥住，所以得以保全——那是李汭燦的少将肩章，那天难得戴上的，浅浅的银色的丝线，密密地铺成一颗天上的北极星。

“我们可能也找不回别的了，”明凯的声音有些喑哑，“什么都没有，只有这个。”

赵礼杰伸出手，颤抖着拿过了那枚肩章。

他的手握紧它，却又碰触到它苍凉的被炸毁的边沿，他的全身都在发抖。

出院后，赵礼杰继承了特别作战队，也继承了李汭燦的所有，他的职务、他的军衔、他的一切，可他却怎么都找不到李汭燦了。

那么集中且强大的炮火硝烟中，李汭燦是做好了灰飞烟灭的准备，可赵礼杰没有，他的爱人就这么消失在了世界上，除了冷冰冰的文字和没有温度的照片，李汭燦的什么都不在了，他所有的喜怒哀乐皮肉骨血，就这么不留片甲。

而如今，赵礼杰重新来到这里，再次面对这一切，拿到这唯一留下的破损的肩章，他才真正意识到，李汭燦不在了。

赵礼杰抬起头，他的眼泪已经开始崩溃似的流淌，明凯想伸出手扶着他拍拍他，却又看到了他发间那凛凛的白发。

“不对……”赵礼杰说，“还有……”

他有些踉跄地走了几步，跪倒在了那曾经堆满了卵的地方：“一定还有，一定还有……”

他将肩章小心地放在口袋里，然后伸出手，用手生生地开始搬动、挖掘那些最后的残墙断瓦。

明凯惊了一跳，连忙拉着他：“你别这样，我找人来！”

“你们找不到！”赵礼杰却推开了他，“我知道，一定在，他会留给我的……”

他这么说着，仿佛疯了一般，地面上尽是沙土石块，他全然不在乎，一点点地挖掘扫过，他的手指修长，曾经是李汭燦握着的牵着的手，可如今它们却被划破，沾染了鲜血的泥沙。

明凯一把拽着他，试图呼叫别人下来，可赵礼杰再次按住了他的手：“我自己来。”

明凯被他再一次推开，只能眼看着他发狂一样地徒手挖掘着，终于，在明凯都快要崩溃的边缘，赵礼杰突然停住了，他颤抖着手，小心翼翼地拿起了被深埋在砂土中的一样东西。

那是一枚素色的戒指，此时的它已经有些轻微的扭曲，表面遍布划痕，边缘也有被炮火蚕食过的颜色，然而它依稀是完好的，坚硬的金属材质让它在炮火硝烟中依然得以保全。

它的内圈字迹完好，正是曾经赵礼杰想要对李汭燦许下的一生。

toi et moi，zlj & lrc。

赵礼杰将那枚戒指死死地攥住，压在心口。

六个月了，他承受着李汭燦的离开，又承担着李汭燦的愿望，咬着牙活下去。

此时此刻，他的心跳贴着它，终于爆发出了一声，属于他内心最深处的，撕心裂肺的痛哭声。

58

10月26日，全人类对丧尸最后的清剿工作接近完成，三个生存圈都开始逐步开始筹划复兴事宜，一切都在有条不紊地进行着。

人们逐渐按照计划，重新踏足在广袤而自由的大地上，这个深秋的阳光也格外美好，温暖与光明伴随着人类的步伐，让生的希望灼灼燃烧在了整个地球上。

而赵礼杰在这时，坐上了飞往冰岛的飞机。

他临走前，李炫君和田野来送他，三个老朋友此刻却有些相顾无言，最后还是赵礼杰笑了下，说：“行了，那后面的事你们俩好好搞，我就先摆烂了。”

“摆，都可以摆，”李炫君语气里有些刻意的轻松，“这里交给我们就行了，别担心。”

田野眼眶还有些红，他从口袋里取出一样东西，递给了赵礼杰。

那是一张照片，照片上的李汭燦为赵礼杰授勋完毕，两个人对着敬了一个军礼，李汭燦的表情是带着笑意却又忍住的，赵礼杰脸上写满了一本正经。

“给你，”田野哑着嗓子说，“不用还我了。”

赵礼杰轻轻地接过那张照片，静静地端详着它，它并不是多么清晰，却足以让他回忆起那天的广场，那天李汭燦的口型和微笑。

“谢谢，”他对田野说，又对李炫君颔首，“我走了。”

田野背过头去，仿佛又哭了，李炫君也沉了嘴角，把一样东西塞进了赵礼杰的手心。

“这是最后，mibugi拜托我的，”他推了推眼镜，遮掩了一下眼睛里的血丝，“那时候太匆忙了，后来我又完善了很久，终于给你弄好了。”

赵礼杰有些意外：“是什么？”

“通过电波和声量的系数，还有一些办法，还原了他想对你说的话的声音……他当时很想让你听到他说话，所以我们只能这样，”李炫君说，“这是作战之前他让我帮忙做的，我完善了很久……如果你想他了，就听听他跟你说的话吧……”

赵礼杰伸出手，攥紧了那个小小的通讯耳机，轻声说：“谢谢……”

赵礼杰到达冰岛的时候，已经是10月27日了。

一路上，他在飞机上昏昏沉沉，一会儿睡着一会儿醒了，他好像做了很多梦，纷纷扰扰，却就是没有梦到过李汭燦。

下了飞机，明凯早已在这里给他安排好了所有，他开上一辆越野，打开导航仪，就往北方能看到极光的远山开去。

沿途，他经过了无数的冰光雪色，他的车碾过提炼出丧尸病毒的冻土，也途径了他喜欢的那部电影的取景地。越往北去，天光逐渐暗下来，风雪开始刮了起来，天空中出现了密布的繁星，赵礼杰沿着路继续开去，终于将车停在了一片雪原上。

田野给他的照片被他收在衣服内口袋里，紧贴着心脏，李汭燦的那枚戒指被他拴在链子上挂在了胸口，他穿着一身黑色的厚重衣服，军靴一步一步踩在厚厚的积雪上，发出吱嘎吱嘎的声音。

远处的天空中，月光明亮，往前走了几步，赵礼杰抬起手，将李炫君给他的通讯耳机戴上，拨开了开关，小心翼翼地听着李汭燦最后给他的录音。

耳机里先是传来一阵沙沙的声音，紧接着，就是一声很平和的呼唤。

“赵礼杰。”

仅此一声，就足以让赵礼杰流下眼泪，冰岛的寒风让他的眼泪几乎在脸上冻结，拉扯的他的皮肤生疼。

那的确是李汭燦的声音，尽管赵礼杰统共只听过他说那么几句话，却依然把那声音清晰地如同烙在骨头里。

“赵礼杰，”耳机里李汭燦的声音甚至带着些许轻缓的温柔，“你在哪儿，还好吗？”

赵礼杰伸出手狠狠地抹了一把脸：“不好……”

“别说不好，”李汭燦仿佛能知道他想说什么，“赵礼杰，我有很多话想对你说，但来不及了。”

“谢谢你的出现，”耳机里的李汭燦徐徐地说着，“赵礼杰，或许你不知道，你的出现是我最不敢奢求的幸福。”

“那你还……”赵礼杰嘟囔着，“我……”

“但我不得不离开你，对不起，”李汭燦的声音也有些沙哑，“很抱歉，以后的生命，请你一定要好好地活着。”

赵礼杰死死地咬着牙。

“人都是会老的，也都是会死的，赵礼杰，你的生命还有很长很长，所以，活着，替我好好看看这个世界。”

“李汭燦！”赵礼杰终于嘶吼起来，“我他妈连你都没有了！我看这个世界干什么？！”

他几乎是跌坐在了雪地里：“李汭燦！我今天生日！我在冰岛！你说好和我一起看极光！你说好的！”

耳机里依然是沙沙的声音，赵礼杰又狠狠地抹了一把脸，抬手就要摘下耳机扔出去。

“对了，我差点忘了，”耳机里李汭燦的声音又突然响了起来，“我甚至还没来得及陪你过个生日。”

赵礼杰愣住了。

“赵礼杰，”李汭燦的声音里带着笑意，“生日快乐。”

“以后，你还要过很多生日，你一定要过很多生日，生日快乐……”

远方的天际线上，就在这时，突然翻卷起了光芒——那些明丽的绿色，带着些青蓝，又将周围的天空染上了些许紫色和粉色，那光芒逐渐盛大起来，几乎如同从天而降的神迹，落在了赵礼杰的眼瞳里。

极光，终于来了。

耳机里，李汭燦的声音伴随着极光轻语：“赵礼杰，好好活着，用你的眼睛，替我多看看这个世界……赵礼杰，我爱你。”

赵礼杰恍惚中抬起头。

极光艳丽的投射在他的眼瞳中，那一瞬间，不知道是因为眼睛暂时性失明的后遗症，还是因为他眼睛里的泪光，他看向天空的那一眼，竟觉得夜空中的月亮，像极了李汭燦狭长的眼睛。

“哥哥……”赵礼杰轻声叫他，“你在哪儿啊……”

极光的光芒温柔地抚摸过他的头发，以及那黑白色发丝间挂着的雪花。

冰岛的天空上，赵礼杰仿佛看到了李汭燦的微笑，一个慢慢笑起来的、温柔而明媚的微笑。

赵礼杰伸出手去，想要碰触这个微笑，他的指尖擦过冰岛漫天的风雪，向天空伸去，可终究他什么都没有摸到，只有月光与极光，笼罩着他空空荡荡的指尖。

赵礼杰向后躺去，他整个人陷在了雪地里，高瘦的身体蜷缩着，用手挡着脸，哭得像个失去了一切的孩子。

他似乎能体会李汭燦失去说话能力的感觉的，那样的痛压下来，死死的压着他的喉咙，他的头脑心脏和灵魂都是那么剧痛，痛到他除了哭腔，什么声音都发不出。

而通讯耳机里，李汭燦的声音依然在唤着他的名字：“赵礼杰，赵礼杰……”

尾声

2737年3月16日，一个晴朗的天气。

这一天里，东亚联合军少将赵礼杰造访了上海的一座电子竞技青训营。

三十多年过去，人类的生活越发回到正轨，无数的产业开始复兴，而电子竞技也是体育赛事其中的一环，自然得到了重视。

但尽管如此，赵礼杰这次前来却也让青训营的管理者有些措手不及。

他们都知道赵礼杰是谁，这位将军是当年人类对抗丧尸能取得胜利的最大功臣之一，这么多年以来，无数次军队要给他晋升，都被他拒绝了。

他仿佛就是要停在少将这个位置上，纪念着什么似的。

总负责人带着赵礼杰参观了基地，这位少将的脸色却一直淡淡的，负责人有些心惊，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哪里做的不好，惹了这位军方重要人物的不悦。

直到他们走到训练室边，就听到了一个少年人在吆喝：“你干嘛吃我的野！”

被喊的人没出声，那个少年又喊：“你快吃吧，我又不是真跟你生气……我操，你这个操作！牛逼！”

总负责人面露尴尬，赵礼杰却笑了，他伸出手示意对方不要出声，自己探了脑袋进去。

少年们正好结束了这场比赛，其中一个回头：“你是谁啊？”

赵礼杰说：“我是路过的，参观一下，怎么了，他吃你的野了？”

打野少年刚才嘴硬，现在外人来了，又偏要护着对方，说：“吃就吃呗，我乐意。”

赵礼杰笑了，又转向另一个少年：“你打中单的？”

“对，”这次还是打野抢着回答，“他是我的中单。”

赵礼杰看着他们：“你怎么不自己回答？”

总负责人咳嗽了一声，轻声说：“他这孩子，的确是个天才，就是……语言有些障碍，几乎说不出话来。”

赵礼杰在这一瞬间，也恍如失语一般。

仿佛过了很久，赵礼杰才找回了自己的声音，他问那个打野：“那他不会说话，你们还能一起打比赛吗？”

“当然，”打野很认真地回答，“他是我的中单，我知道他在想什么就行了！”

赵礼杰过了很久，才轻轻地笑了一声。

从电竞青训营离开，赵礼杰拒绝了来接他的轿车，自己一个人走在了上海的街道上。

三十多年了，这个世界已经恢复了生命力，末世之灾过去了，人类用巨大的牺牲换来了如今文明的复兴，于绝望中点燃了最后的希望之火并燎原不灭。

他走过繁华的街道，十字路口的大屏幕上，正在播报着今天的新闻：“今天是3月16日，37年前的今天，人类完成了最终对丧尸之灾的反击，以李汭燦少将为首的特别作战队，以几乎全部牺牲的代价，拯救了……”

赵礼杰停下了脚步。

他周围的所有人，也都停住了脚步，这一刻，不管是嬉闹的学生，还是白发苍苍的老者，拉着手拥抱的情侣，全都站在原地，纷纷将手搭在心口，微微弯腰颔首，向牺牲的英雄致意。

来来回回的车辆，也全都停下，高声鸣笛致敬，嘹亮的喇叭声，伴随着新闻的播报声，回荡在城市的上空。

英雄的牺牲，或许终究会随着时间的流逝，成为一段段历史中的文字，无声无息。

但于无声处，自有人记得英雄长眠。

过了很久，赵礼杰才抬起脚步，继续向前走着，春风吹过，抚平他几近苍白的凌乱鬓发。

他拿出那个古董一样的通讯器，戴上耳机，轻轻打开了录音的播放键。

语音里先是沙沙的声音，不一会儿就是李汭燦的声音传来。

“赵礼杰。”

“诶，”他回答，“我在呢。”

“赵礼杰，”耳机里李汭燦的声音依然是温柔的平缓，一如三十多年前，“你在哪儿，还好吗？”

“我在上海。”

赵礼杰仰起头，蔚蓝天空中，他仿佛又能看到李汭燦那个慢慢笑起来的温柔样子了。

“走啦哥哥，”他轻声说，“我们回家。”

全文完

后记：

96883字，本文完结。

11月16日，我突发奇想对基友说：我想写一个末日的故事，题目就叫《失语者》。

12月13日，我将最后一章尾声写完，12月17日的今天，发布于lofter顺利完结。

这篇文起于末世，结于盛世，它讲述了一个人类从绝望到复兴的过程，这样的故事线就注定了这篇文不可能只有人与人之间的情爱，也要有人类的情怀与大爱。而赵礼杰和李汭燦，在这个故事里，既有着他们自己的情爱，又肩负着全人类的责任，他们都做出了自己的选择——李汭燦选择了牺牲自己拯救人类，这是他的孤勇；而赵礼杰最终熬过了痛苦选择活着，用他的眼睛替李汭燦看这个世界，这是他的担当。

本文写作时我的脑子的BGM的确是《孤勇者》，故事里出现的所有人都是这样的孤勇者，不管是我们叫得上名字的角色，亦或是那些无名的NPC。这个故事是残酷的，是没有奇迹的，但“奇迹”其实也存在于其中，人类在绝望里所生出的勇气、在面对死亡时心甘情愿的牺牲，才是真正的奇迹，才是黑夜中的每一声呜咽与怒吼。

这样的一个故事，其实非常脱离现实，但这样的故事，却又非常体现他们的性格，李汭燦文中无声的孤勇与坚守，赵礼杰文中奋发的拼搏与执著，正是我们眼中他们职业生涯的关键词，故事可能会脱离于现实，但人物的性格永远来自于他们自己。

最后，感谢各位读者们愿意用一个月的时间，一起来听我讲完这个故事，写连载会很辛苦，关注度热度也没有短篇高，也会有很多心情的起伏，但，很高兴，一路有你们听我诉说。

十五岁的时候我跟你一样追赶流行，但五十岁我开始热爱俗气的一切。你觉得是我老了吗？不，我只是一如既往地热爱十五岁时喜欢上的东西。
——姬霄

想问一下一直热爱设计的小伙伴，你们的工作也做的是设计吗？当把设计变成职业之后，喜爱度有没有变化？

或者来聊聊当把设计变成工作之后，你遇到过哪些开心的或是不开心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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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跳槽寻找一个足够让我跳出“舒适圈”的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