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联姻罪过 3
ABO先婚后爱，带球跑，破镜重圆。
都是我编的没有考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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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排答应带俩小朋友@利多卡茵（从头点赞到尾拉黑） @一口大啊呜
06
陈飞宇长这么大总共在医院看过三次日出。
第一次是小时候免疫力太差，感染上风寒还是病毒性流感，最后搞得整个腺体都发炎，高烧到四十度人醒不过来。
他妈红姐儿医院守着他从大半夜开始嚎啊，在那哭啊，硬是给他吵醒了，睁开眼朦胧看着昏沉的天光跃出金鳞浮动。
第二次是青春期叛逆，十七岁在美国上学的时候为一个新来的少爷争风吃醋。波士顿那一块儿商...
ABO先婚后爱，带球跑，破镜重圆。
都是我编的没有考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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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排答应带俩小朋友@利多卡茵（从头点赞到尾拉黑） @一口大啊呜
06
陈飞宇长这么大总共在医院看过三次日出。
第一次是小时候免疫力太差，感染上风寒还是病毒性流感，最后搞得整个腺体都发炎，高烧到四十度人醒不过来。
他妈红姐儿医院守着他从大半夜开始嚎啊，在那哭啊，硬是给他吵醒了，睁开眼朦胧看着昏沉的天光跃出金鳞浮动。
第二次是青春期叛逆，十七岁在美国上学的时候为一个新来的少爷争风吃醋。波士顿那一块儿商业中心云集，陈飞宇年轻气盛也不爱遵守规矩，哪想到调情着调情着人就被某个权贵家小子给抢了。
这委屈落在陈二少身上那可不能够，他身边呼朋引伴一众追随者，当即抄了酒瓶子就是干架，一句funnymadpee还没说出口，双方脑门上早已糊了一片血。
最后是去医院包扎，清晨蹲在门口台阶上两个人互相看不顺眼，差点又要扭打在一起不死不休。
第三次。
第三次就是现在，在罗云熙的病房。
也是唯一一次陈飞宇不是因为自己的身体原因到医院里来。
陈飞宇站在墙边，神色有些愣怔。
受伤的明明不是他，手上染的脏污血渍也顾不上擦干净，可他却比以往任何时刻都更加排斥这刺鼻的消毒水味，还有满屋子凉薄的白色。
昨晚上罗云熙流了很多的血，整个人浑身冰凉靠在他怀里，脸上灰败的仿若没了气息。
他惊慌失措想抱着罗云熙去医院，想着，去医院，只要到了医院就好了，就不会有事了。
可是出了门才记起自己压根不会开车。
他在路上拦车，那暗红的血就一点一点滴落在柏油路面，在暮夜里砸出腐败的花，荆棘藤蔓缠绕在他心上。
陈飞宇二十出头的年纪，从小在温室里被捧着养大，众星环月的滋味是教他不受人间苦，不淌浑水滩。他从未在疏雨月夜下那么狼狈的奔逃。
肩上像是背着两条人命。
这代价太沉重，二十多岁的小少爷陈飞宇肩膀太单薄太稚嫩，承担不来。
不记得是什么时候拦到的出租车，也不记得是怎么跌跌撞撞进的医院了。
直到罗云熙被一群人围着挂上输液瓶推进手术室，陈飞宇才踉跄几步退到墙边，一抹眼睛发现早就已经哭了，脸上湿润一片，血水被化开晕在苍白的颊上。
他头一次觉得，罗云熙的血落在他脸上，像是什么楚囚流犯，烙在他命门的深重罪孽。
灯牌上“手术中”的字样一直刺目鲜红。
陈飞宇在周围混乱的脚步声和护士细碎交谈的“开放静脉通道”“测量各项体征”里捂着眼睛颓唐滑坐下去。
就像个被洪流无助推着向前走的孩子，他什么也不明白，婚姻，性爱，在他面前其实是那么茫然空缺的事。
更何况还有孩子。
他从来没想过自己还有孩子。
是直到主治医生从手术室出来要他家属签字，并且问他罗云熙怀孕相关事宜的时候，他才错愕立在原地。
其实刚刚在路上他就已经猜到了一些，可他不敢细究。
这是二十多岁的陈飞宇根本没有想过的事情。
医生问：“他怀孕三个月了你不知道吗？”
陈飞宇声音在抖：“他没有……他没说……”
罗云熙从来没有告诉他。
医生就很狐疑地打量。
问：“您是病人家属吧？是丈夫吗？”
陈飞宇“嗯”一声，不再说话了。
他是罗云熙丈夫没有错，可那都是名义上的。
除了婚姻和标记，他至始至终没有在外面承认过罗云熙这个人。
他想，反正一年后总归是要离婚的，他的朋友圈，京城的社交圈，知不知道罗云熙这个人的存在，又有什么关系呢？
后来医生走了。
陈飞宇重新坐回墙边，愣愣盯着那块灯牌在滴漏的时间里重新变成绿色。
罗云熙被推出来。
然后是护士叽叽喳喳和他说，孩子没事，但是不能再受碰撞了。
那段时间陈飞宇的灵魂像是还在飘着，禁闭着。护士的嘴巴在那里无意义地张张合合，陈飞宇看了半天听了半天，想的竟然是，要是自己会开车就好了。
就能早点到医院了。
他推开罗云熙病房门的时候，恰逢窗外日晖出云山。
是灰蒙蒙还挂着缺月残星的天上忽然挣出一线流金，往下是朝露芳时歇，漏断人初静。往上却已然天光乍渺，春日负暄的繁复拖着夏风交接在茫茫皆不见的天边。
陈飞宇那时看着罗云熙，看他埋进被子里的小半张苍白的脸。
愧疚感像是初世纪天降洪水，他没有诺亚方舟，只好等待着审判淹没。
07
罗云熙醒来的时候已经入了夜。
窗外的虫鸣一声长过一声的，很聒噪。
肚子还是隐隐在痛的，他缓了半天忽然明白过来自己在哪里，挣扎着要坐起来。
背后一双手就扶住他的肩膀把他给搂抱在怀里。
罗云熙侧过头：“飞宇？”
陈飞宇嗓子还是哑的，哭哑：“嗯，我在。”
罗云熙松口气，心里面好像定下来一些。
他原本想，看样子应该是自己筋疲力尽昏过去了陈飞宇才带他到医院来的，他瞒着陈飞宇到现在其实没有多久，也不知道陈飞宇清不清楚自己怀了宝宝的事。
又想着，如果不知道的话，医院做了那么多身体检查，会不会有什么是孕期不可以做的伤害小孩子的，可是自己却误做了。
他有很多问题想问，心里面慌得不得了，插着针管的手就无意识搭上自己的肚子。
罗云熙有点此地无银三百两。
他说：“嗯……你知不知道……医生给我做了什么检查？”
陈飞宇就沉默片刻，低头握住他的手：“宝宝没事的。”
罗云熙：“……”
行，没事就好。
罗云熙悬着的一颗心在大起大落的折腾颠簸里彻底放下去，总算有精力和陈飞宇开始扯皮，不正经还是一如既往。
只是再开口有些尴尬：“……你都知道了？”
陈飞宇：“不然呢？你还要瞒我到什么时候？”
罗云熙：“哦。”
陈飞宇惊了：“哦？”
罗云熙答非所问：“其实我也不是想给你点一首《你瞒我瞒》的，主要是你看这个事吧……”
陈飞宇气死：“罗云熙！”
罗云熙缩脑袋：“男人，你好凶。”
陈飞宇：“我凶是为了什么你心里没点数吗？”
罗云熙：“我心里只有你，我不认识点数的。”
又这样。
陈飞宇不说话了。
罗云熙这个人在他身边那么久，看上去一直都是这种挺逗挺瓜的性格。
乐天，鲜活，在他印象中似乎从来没有因为什么事情皱过眉。
就连有回发情期，罗云熙打电话问他什么时候回来他真的快不行了被陈飞宇给拒绝，罗云熙好像都没有表现出什么特别难过的情绪。
那天晚上的事情陈飞宇还记得，他在外面和新上手的男孩子滚床单滚的天昏地暗，罗云熙的电话就这样打过来。
他不想接，摁断三次，最后实在是不依不饶了才勉强接起。
开口语气就很不好。
罗云熙的声音在那头难耐到哽咽抽噎，他说自己发情期到了。
又说：“你答应我晚上要回来的。”
声音有些委屈，听着好软。
是答应过吧？陈飞宇不太有印象了，只是身下的人绞着力气把他吃得愈发紧，他就连一秒钟也不愿意多和罗云熙解释。
就不耐烦撂下一句“家里难道没抑制剂吗”，然后抱着小情儿继续碾床单。
后来他回家，罗云熙的发情期已经过去。
陈飞宇原本都准备好了听罗云熙在那儿哭着控诉自己不是人，并且还做好了左耳进右耳出的打算。哪想到罗云熙看到他回来只是没心没肺笑笑，说家里抑制剂还是很有效。
陈飞宇的负罪感一下子就没有。
每次都是这样，他在外面勾栏瓦舍里欢场作乐，一旦言语重了或者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事，罗云熙总能三言两语就化解了他心中的愧疚感。
在罗云熙那里，偏袒他好像是无底线的事情，原谅也显得那么轻而易举。
可他不回家，所以就不知道。
他从来不知道，其实他们家里根本没有抑制剂。
他觉得罗云熙活得很坦荡，洒然恣意对他好，也温和也稳重，心里面的城府滴水不漏。
要算起来，能做个不错的朋友吧。
但是按头娃娃亲始终让他觉得如鲠在喉。他性子很直，他不是神，没有上帝视角，认准一件事就很难再改变，这样想罗云熙这个人给他的感觉就难免带上八九分的先天偏见。
原本其实他可以看清罗云熙对他的十分温柔的。
现在就和瞎了也没多大差别。
08
罗云熙精神已经好了很多，只是还在输液不能随意下床走动。他醒过来之后很没皮没脸，仗着陈飞宇内心的愧疚有恃无恐，讹人，要陈飞宇连夜回家给他把ipad拿到医院来玩，说的很有道理。
罗云熙：“毕竟是你的错！”
陈飞宇无语：“行行行我的错我的错。”
敷衍，陈飞宇实在拧不过他。
拿给他之后又说：“你怀孕也能玩平板吗？”
罗云熙：“为什么不能？”
陈飞宇皱眉：“可是有辐射啊，辐射不是说对怀孕的人不好？”
罗云熙不看他：“那我怀孕还能出两次血呢。”
行、吧。
陈飞宇闭嘴了，这事儿他洗不白，现在系统处于自暴自弃。
是昨天晚上按铃给罗云熙换吊瓶的时候知道的。
当时他守着罗云熙已经一天没合眼，到了半夜就有些困，罗云熙也神思倦怠，窝在陈飞宇怀里要睡不睡。
意识模糊的坏处就是，等到回过神来，针管已经回血回了一小截了。
陈飞宇差点吓死，他本来就没从差点把罗云熙草流产这件事里面缓过来，现在又搞他心态。
别吧，救命吧，陈飞宇眼泪都要出来，鼻涕一抹哭得很真情实感。
最后还是罗云熙按了呼叫铃，让值班护士进来处理了。
那护士看着他俩，一时之间首先分不清到底哪个才是病人。
惊疑不定给罗云熙迅速处理完，陈飞宇眼睁睁看着针头被扒出来，吓一跳。
后来血滴滴答答从细管漏出来一些，护士要换药，可罗云熙那只手之前差点小产的时候已经被扎过针，现在实在不能看。
只好又换只手。
结果现在情况就是这只手仿佛不是罗云熙亲生的，扎了两三次都找不到血管。
陈飞宇本来在那边抱着罗云熙的，看见这波操作都惊呆，那针管扎进去拔出来像是开玩笑一样。
他就把罗云熙勒死紧，哆哆嗦嗦在他耳边又要哭，眼泪憋不回去。
陈飞宇真的要疯：“罗云熙！”
罗云熙哄他：“眼睛闭上眼睛闭上，看不见看不见哈。”
陈飞宇掉眼泪很感同身受：“靠我看着好疼。”
罗云熙就抬起那只青青紫紫的手拍拍他：“就跟蚊子咬没区别。”
陈飞宇：“真的吗？我不……”
罗云熙烦死：“你闭嘴。”
陈飞宇闭嘴了，很老实。
最后整个一米九的男的彻底把脸埋罗云熙怀里。
罗云熙抚他的背，像是小时候还在哄小屁孩陈飞宇。
温柔不像话：“阿瑟乖，我真的不疼。”
那护士处理完才去收拾剩下的药棉碘酒，看着他俩觉得有点搞笑，忍不住就多看了几眼罗云熙。
然后疑惑道：“诶？你不是前天那个……？”
罗云熙心想完蛋。
该瞒不住的还是瞒不住。
陈飞宇现在心理抗压能力一夜暴涨，听到这里把脸从罗云熙肩窝那里抬起来。
很勇敢：“哪个哪个啊？”
护士就说：“前天你夫人差点小产被救护车送过来的啊，这才过一天，怎么又动胎气了？”
陈飞宇眼神直接就呆掉。
心里面是，毁灭吧，真的。
面对疾风吧。
罗云熙咳嗽两声，装作若无其事和护士寒暄两句又把人请出去。
病房重新恢复一片寂静。
罗云熙不敢回头，只好打哈哈：“我那啥我困了。”
陈飞宇按住他不让睡：“你又骗我！”
罗云熙：“我哪里骗你。”
陈飞宇：“为什么我什么都不知道？”
罗云熙：“知道太多你会被暗鲨的。”
陈飞宇“靠”一声。
想想以前罗云熙什么事都很顺着他，那种明目张胆的偏爱现在一下子隐匿掉就让他难以抑制开始张惶无措。
然后自己也躺罗云熙那张床上，硬挤：“你怎么现在对我那么冷酷？”
罗云熙：“我还无情，我还无理取闹。”
陈飞宇又气：“我是说你不告诉我！你为什么现在什么事都不告诉我，让我像个傻子一样？我不知道你怀孕我才和你上床的，到时候万一真的出点什么事，最后责任所有人又要怪在我头上，我凭什么要承担这些……”
“飞宇。”罗云熙打断他。
此夜只有月色漫过窗，残星不语时他的声音又变成断断续续的模样。
不再看他，也像是没什么力气再看他。
眼眶湿红：“我告诉过你的……”
最后觉得好像这件事儿说出来也没什么意思了，就蒙进被子里别过头去。
声音很小从被子里传出来。
闷闷地：“你不接我电话，我真的没有办法……”
陈飞宇睡在他枕边，心里面像是忽然被人砸了一下，后知后觉泛起密密麻麻的疼痛。
不是那种天崩地裂要死要活，不是的。
就像是你撒泼打滚的，你作，使劲作，最后身边一个人都没有了，你站在风雪飒飒的旷野哭着问，你在哪儿呢，为什么不理我了，为什么不给我遮风挡雪了。
发现再没有人敢回答你了。
TBC.
爱玩的小少爷其实不坏。
只是心还在飘着，还没有安稳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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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这件事情给母亲说，换来的是慈爱的笑容以及“这是你在长高，没什么的。”
然后她看着我，语重心长的说“我们千玺啊，也要长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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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这件事情给母亲说，换来的是慈爱的笑容以及“这是你在长高，没什么的。”
然后她看着我，语重心长的说“我们千玺啊，也要长大了。”
度过成长的青春期之后，很长的日子里，头一沾上枕头就会沉沉睡去，一夜无梦，清晨醒来时不甚清醒，头脑一片空白，但已养足精神，有了气力去面对新的一天。
但现在，梦中的触觉还停留在脑海，并不是惊醒，和平常一样按照生物钟在八点缓缓睁开眼睛，和醒来随之对应的是无缘由的怅然若失，总觉得，丢失了什么东西。
这已经是第三次了。
C
“你有心事。”
热汗涔涔瘫软在练习室的地板上，极高强度的训练让我有些吃不消，迷糊间听到王源在讲些什么，下意识用上扬的鼻音进行了回答，轻轻浅浅的一声“嗯？”
“我说，你最近有心事。”王源刚从声乐室过来，因为发声过久所以声音有些哑，我睁开眼看见他的背脊，他就这么大大咧咧的坐在我前面一点的地上，瘦削的肩胛骨在浅色短袖上突出两条线，这些年过去了，他还是那样瘦，只是身量慢慢长开，也是个一米八的大人了。
我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他的口吻如此笃定，已不容我去辩解些什么无聊至极的“没有啊我很好”或者“你想多了”这样的话，我想了很久，身上的汗都慢慢止住，最后我双手按在地上支撑着慢慢起身，刚好站立就听见王源说“算起来，我们都认识十年了。”
好像就是一眨眼的时间，那些蝉鸣的夏季渐渐远去，夹杂风雪的寒冬也褪去痕迹，落英缤纷的秋和绿意焕然的春不见了踪影，然后就这样，走马观花一般，过去了好多年。
“是啊”，我接过话“怎么突然说起这个，不早知道了吗？”
已经是第十年，当初年幼时分承诺的那场演唱会已经开始了筹备，最近密集的训练也是为了给这场酝酿十年之久的盛大表演增添看头，场地早已选好，等设计的灯光都安装完毕后，就要进行第一次的实地排练了，我们早就知道，已到了十年。
王源摇了摇头，呢喃一样重复着“都十年了啊，千玺……”他兀自停了一会儿，随后又
叹息般的讲道：
——“都十年了，我却依然不懂你。”
D
走在路上的时候，可以感受到若有似无的风。
那是一片一望无垠的土地，相当偏僻的样子，兜兜转转许久也不见人烟，但在第三个十字路口左转，走不了多久就可以看见一家小小的屋子，它前后都是干净的平地，孤零零的坐落在街道上。
因为好奇而撩开店门口遮拦的帘子，入眼是雅致的书柜，旁边静静放着几盆小小的盆栽，再往里走，有一张很高的椅子，有把木吉他靠在椅子上，周围飘散着一些纸张，捡起来看发现是有着修改痕迹的五线谱，音符画得不是很工整，但看起来很舒服。
想要尝试着读谱哼唱一下调子，却听见了响起来的吉他声，抬头看过去，椅子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坐了一个人，闭上眼再睁开，无论怎样，即使隔得这样近，还是看不清楚那人的模样，只能看个大概身形，高高瘦瘦的，兀自弹奏着，仿佛房间没有旁人。
很熟悉的曲调，是喜欢的歌吗？是曾经偶然听到过吗？思考的过程有些久，不知不觉音乐声停了下来，但对这首曲子依然毫无头绪，我盯着那个人，视线却越来越模糊，我一时心急，冲过去想抓住那个人，却只抓住一片虚无。
他的身影就在我眼前逐渐消失，从手臂开始，一点点变得透明，我有些慌乱，想说话却发不出声音，然后我听见那个人说：
——“嗨”
我蓦然惊醒。
这是第一个梦境。
E
其实大多数人做梦，醒来后都不会记得梦的内容。
只能模模糊糊记得做了个梦，能说出很少的一部分，但连接不起来，拼凑不出一个完整的梦境，因为也不是什么很重要的事情，也就不再去用心去想，渐渐的脑海中储存的梦就停驻在了记忆深处，不再被提及。
其实应该还能说得更仔细，比如那些盆栽的种类，比如那把木吉他的样式，再比如五线谱上有些什么音符以及它们的顺序。
但记不清了，连梦中的音乐也只能记住个大概，因为已经很少做梦，这偶然的梦境仿佛是恩赐，所以会花费时间去想，去思考。
曲调真的是非常熟悉，但到底是什么歌呢？是毫无头绪的。
我打了个电话给王源，给他哼了一遍，想着他对这些应该比我了解得多，但他说他也不知道。于是我挂断电话，想要打给王俊凯。
王俊凯？我停下要按拨打的手，关闭了手机，嗖的一下进了书房，从储藏柜的底层抽出一叠纸。
读着泛黄纸张上依然清晰的音符，我在心里确定了想法。梦中的曲调，确实和这些谱子上读出来的，一模一样。
我看着第一张纸的右下角，那里用铅笔写着一个不算好看的英文名——karry。
这是王俊凯写的歌。
是去年的时候，他为我们的新专辑写了不少的歌，歌都不错，但没有一首可以成为主打歌，八首歌中并没有令人惊艳的曲子，都是平平淡淡的，可以称得上好听但又绝对不会被人记牢的歌。
老师说这些歌没有感情，有的只是华而不实的旋律，听过了就过了，不打动人。他默默的抓紧吉他，闷闷的没有说话，只是点了下头，若有所思的模样。
我晚上去找他，想鼓励鼓励他，却听见他再房间里清唱着一段陌生的歌词，非常好听，完成度很高，不像是现写的，比起他交上去的那些歌，好了不知道多少倍。
我推开门走进去，他看见我也没多惊讶，我踌躇了一会儿问他“怎么不把这首交上去？”
他就看着我不说话。
然后他消失了一个星期。
我和王源也找不到他，一周后他出现在我们眼前，带着让老师啧啧称奇的三首歌，笑得满面春风。
他回来的那天晚上，来找我，给了我一个袋子，里面装着那天我听他唱的歌，他举起手想摸摸我的头，犹豫了一会儿还是改成了拍我的肩膀，然后说“送你的，今年你生日我要去国外拍戏，提前这么久请假也没给我批，先提前送了啊。”
我察觉到心里有些莫名情绪，他的话我不知道怎么接，于是干脆转了话题问他“这一周你去哪儿了？”
他说“我去看海。”
F
王源的话让我不知所措。
他一直是活泼的，调皮捣蛋也好，游戏厮杀也好，总归是嘻嘻闹闹，不像现在这样沉默。
我突然发觉，不只王源不懂我，我其实也是不懂王源的。
我对他的印象，还停留在小时候对着跑起来的我大喊“中分哥”的男孩子身上，他会因为一根掉落在地上的烤肠而唉声叹气一下午，也会为进步一小点的成绩而兴高采烈，在任何可以说出祝福的节日里，都能开心的笑着然后对我喊“小千千节日快乐”。
我在这个时候回想起来，王源这几年，会经常看着我发呆，眼中有说不明的情绪，也喜欢这样看着王俊凯。他发言的次数好像也不多了，就算说话也不会说得很多，还会对着我欲言又止。
“不管怎么说，千玺……”王源终于又开了口，打破了这一室沉寂。
“……我总归是把你当兄弟的，你想做什么，我会站在你这边。”
“包括王俊凯，无论你们想做什么，我都会站在你们这边。”
然后他看我一眼，起了身打开练习室的门，走了出去。
我听见他在门口的那一声，意味深长的，叹息。
G
我仿佛置身绿色的天空。
还是荒无人烟的景象，目所能及是漫漫青草，好像是下过了雨，有种不知名的厚重感，四处弥漫着浓郁的空气，让人几乎喘不过气来。
我漫无目的的游走，我好像走了很久，又好像一点都没有走，脚下的草地怎么看都没有变化，我好像在走迷宫一般，一步一步走向死循环。
我开始有些烦躁，这样的情绪并不多见，但我控制不住，脚步急了起来，一步两步，三步四步，还是毫无变化的风景，我咬牙开始奔跑起来，使劲的，用力的跑着。
然后我终于看见了不一样的色彩。
在绿色的包围下，一条略粗糙的手绳很容易的被我发现。我捡起它，结做的有些马虎，编织得也不怎么好看，是蓝色到红色的渐变细绳相互交织而成的一条手绳。
我看得起劲，正想再仔细把玩，耳边又出现熟悉的声音，有人在问我：
“你喜欢吗？”
又一次突然醒来。
H
这一次不再疑惑。
那条手链，二十岁的时候，王俊凯送的。
那是跨年的时分，他拉着我跑出去，说有点东西要给我看。
我们开了很久的车，出来得太过匆忙，手机啊手表啊都没来得及拿上，但那有什么关系呢？我根本也没想拿上它们，和这个人在一起的时候，我看着驾驶座上的王俊凯，和他在一起的时候，我总是安心且悠闲的姿态。
那个时候我们都是大学，北京比以前还要繁华，他带我来到郊外，让我一个人站在车门处，然后他抱着一堆圆滚滚的东西就跑开了。
没一会儿我听见轰隆的响声，我抬头看，暗夜的天空绽放了无数红色的花，漫天的火树银花，异彩纷呈，像无数炸开的梦，美好得让人呼吸急促。
王俊凯从远方跑回来，手上拿着一个盒子，然后他把盒子塞给了我。
我开来看，是一条不算精致的手绳，我笑问他“你做的？”
他抬手挠挠头，好像有些不好意思“你得了舞蹈金奖，这是奖品。”
然后他看看手腕上的表，在红光四溢的天空下，一片烟火炸开的声响里，我听见他磁性的声音。
他对我说“新年快乐，易烊千玺。”
I
王源刚出去没多久，门又被打开来。我寻声而望，看见王俊凯顶着一头湿漉漉的头发走进来。
“去干嘛了你？”
他也不说话，就是一直看着我。
我不知怎么有点生气，也可能是因为王源刚才莫名其妙的话，于是提高了声音对他吼“你倒是说话啊！”
他头发上的汗滴落下来，脸色惨白，我看着心疼，就从裤兜里拿出几颗有些化了的糖，有些别扭的递给他，他伸手接过了却不吃，就盯着那些糖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我于是拿起一颗剥了壳给他，他没接，开口有点有气无力，嗓子哑哑的说着“公司要我和王源在演唱会上组合唱。”
“这不是很正常吗？”
确实很正常，虽然我们三个都分别发展，但团体活动也不少，公司也不时发点粉红的幕后花絮，那些追随他俩这么些年的cp粉数目不减反增，很是可观。
在这个重要的时刻，约定中的十年，他俩的合唱可以说是必然。
但听他这么一说，我心中就有了那么一根刺，看不见摸不着，但是刺得生疼。
“你难道不记得了吗？千玺……”
我疑惑的看着王俊凯，眉头不自觉皱起，凝着眼看他。他却是收起我给他的糖，又拿走我手中那块被我手指温度软化的大白兔，一边吃着一边摇头。
“没事。”
他含糊舌头说。
J
脚下是细碎的沙。
没有穿鞋，也没有袜子，短袖加短裤，有些热，不停在流汗。
我闻到了一股海腥味，在蒸腾的雾气里，我大致看见了什么的身影，于是我跌跌撞撞的走过去。
首先是我的脚，其次是小腿，然后是腹部，渐渐蔓延到脖子，我被水淹没。
好像看见了时光的痕迹。
它们像一丛燃烧后的烟，放慢了数倍，可以清晰看见灰白色的颗粒，然后目光的照射下，逐渐扩散淡却，最后消失在空中。
我感到不能呼吸，口中涌进大量的水，我尝试把它们吐出去，却喝进去更多的水。然后耳朵也是，眼睛也是，肺部已经感觉到压迫，我感觉意识在渐渐消失。
然后有人在惊呼，谁的手拉住我，将我上拉，他的声音太大，吵得我不能闭眼睡去，他喊叫着两个我很熟悉的字。
——“千玺！”
睁开眼，天已经亮了。
第三次醒来，从梦境。
K
高考前一个月，我逃课了。从学校围栏翻了出去，用兜里的钱和身份证买了去北京的机票，然后关了手机，在飞机上睡下。
我去找大一的王俊凯。
他看见我很惊讶，拉着我就往厕所跑，还教训我说“怎么也不带个口罩，被认出来怎么办？不对，天，你怎么在这儿！？”
我很疲惫，不太想说话，也不想解释，我就对他说“王俊凯，我想去看海”然后低垂下眼，用手盖住额头，开始深呼吸。
过了很久我听见他说“好。”
他带着我去了秦皇岛，因为是工作日，所以人不多，我就看着蔚蓝色的海，动也不动的吹着海风。
我觉得有点难受，但哪儿难受我也说不上来，我突然问自己为什么我在这里，我是一个准毕业生，即将高考，湖南的高考压力很大，我现在应该在课桌上刷着各省往年的高考卷，一遍遍背着物理公式或者语文诗句，而不是站在沙子上，沉默的看海。
王俊凯就在我的旁边，他自那个“好”字之后就没有说过话，我知道他知我心情不好，多说无用，干脆沉默。
“你说我这样，有什么意思呢？”
他听见我说话，转头来看我。
“日复一日，枯燥的醒来，就连梦里也在挣扎题海，我为了什么？”
“你不用那么拼命的……有很多人都为你加油”他温柔的看我，想要让我平静一点。
我愤怒起来“什么叫没事啊！说着我们会喜欢你，一直都喜欢你。我要是上了一个三流大学，她们会怎么说我？她们会叫我骗子！说好的北大呢？成绩优异的标签呢！虽然说这各行各业都有人才，但相比起来，有着好文凭好成绩的人，是更受喜爱的，与之而来的非议也会减少，难道不是吗？”
“她们喜欢的是我吗？是我易烊千玺吗？只要有一个人，长得好看跳舞好看，比我更加优秀，成绩比我更好，就连字也更为好看，她们还会喜欢我吗？！”
我揪着王俊凯的领子，发泄的吼着“你他妈说话啊！”
他突然把我抱在怀里，我觉得脑子昏昏沉沉，暴怒后有点无力，他见我冷静了，从右手拎出一个布口袋，用手摸了一会儿，取出个瓦片，然后他问我“打水漂吗？”
我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弄了一口袋的瓦片，也不想问，拿了就用力的往前方的海里甩，然后三次跳跃后瓦片沉入海底。
他就看着我一次一次的甩，直到我没有力气瘫软在沙子上，他慢悠悠的拿起剩下的瓦片，朝着我刚才的方向开始打水漂，他比我厉害，一次比一次漂得多跳得远，我渐渐有了睡意，也觉得热。
这时候他说话了。
“我不否认，千玺，是有很多人，喜欢的是一个她们脑中幻想的你。”
“只要你和她们心中所想不一样，就会毫不犹豫的放弃你，离你远去。”
“我不知道怎么对你说，以后的事情谁都没有办法预料，也许几个月就会有ttboys或者什么别的组合，比我们更好更惹人喜爱，然后人们就喜新厌旧的忘记了我们。”
“未来的事情，谁都无法保证，但能抓的住的只有现在不是吗？一起努力吧，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我浑身疼得厉害，脑子也疼，他扶起我，带着我向前走，我迷糊问他“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无缘由的就服从我的希望，不将我的行踪告诉别人，默默收集的瓦片，和我一起逃掉的课，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他好像笑了，一直以来我都觉得他声音好听，他说“别人我不敢保证……但我不会放弃你……我们是……”
他又闭上了嘴，我想知道他接下来的话，却因为难受也几近睡去。
然后模糊的听见他说了什么……但我已经模糊了意识。
醒来的时候我在医院，身边是父母和王源，从母亲焦急的话语中我了解到我发了高烧，一直不醒，他们很担心，我看着她的黑眼圈对她说对不起，巡视了一圈之后我问床边的王源“王俊凯呢？”
“他期末，回去考试了，之前在这守了三天，走路都不稳了还要回学校。”
我点了点头也没说什么，但王源却对我发问，他说“为什么不来找我？”
我找不到语句可以回答他，因为我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我要去找王俊凯。
王源看着不明所以的我，叹了口气，走出去叫了个护士来看看我。现在想起来，是从那个时候，他好像就长大了，变得有些不一样起来。
我之前一直想不起来王俊凯之后说了什么，但是现在，我终于记起，他说的话。他在高烧我耳边说：
——“要是我们能撑到十年演唱会，我会告诉你我的一个秘密。”
L
掌声雷动。
台下是隐忍的哽咽，橙色的灯牌和发光棒占了大半，闪得我想哭。
我们终于完成了当初的誓言，虽然是年轻时的豪言壮语，但还好，我们并未食言。
演唱会已经接近尾声，巨大的led屏幕上播放着这十年来我们三个的经历，一幕一幕，我听见台下开始有人忍不住嚎啕大哭，想提起嘴角让他们别激动，想说这是个好日子，却没成想一张嘴发现嘴角咸咸的，原来我也哭了。
王俊凯突然拉着我的手，我看着握住我手的那双手，不算纤细，相反还有一点肉感，但好在够大，将好把我的手包住。
他的手腕上带着一条和他送我的手绳款式一样的手绳，我心中悸动，他手用力握紧，有些迟缓的把头靠近我的耳朵，温热的呼吸打在我耳畔，他结结巴巴对我说：
——“千玺，我，我喜……”
“千玺？千玺醒醒，你怎么睡着了，快上台了！”
我睁开眼，看见众多的工作人员走来走去，来来往往，有些懊恼的拍了拍头，怎么在这里睡着了。
还有几分钟，我们的十年演唱会就要开始了，任姐姐拉着我让我走上升降台，王俊凯和王源也在哪儿站着，我已经听见外面的观众喊叫着的“TFboys！TFboys！”，心里突然开始紧张。
有人拉了拉我的衣角，我转头，是王俊凯。
他用手捂住麦，口型夸张的对我说“十！年！了”
然后转过头，没一会儿又转过来对我比划着叫我别紧张，我看着他手上戴着的，和我梦中一模一样的，一点也不精美的手绳，突然很想笑。
我唤他“王俊凯……”
升降台已经把我们送上了舞台，他还想问我想说些什么，但我已经跨出去，调整了耳返然后和他们俩一起大声说：
“大家好！我们是TFboys！”
欢呼声震耳欲聋。
M
——我梦见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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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总是喜欢留着留着的写东西，比如那句没说完的“我梦见你”，再比如这句话之后的隐喻——我梦见你说喜欢我。
再比如商店的少数盆栽，是绿色，草地的草，是绿色，但在第三次的梦中没了绿色，因为秦皇岛那个时候yy还没察觉他俩的关系有什么不同。梦境采用现实倒叙开始，yy的支持和最后的手链，我很喜欢写这些东西，类似这样的暗示还有好多好多，不知道能不能看明白。
黄粱一梦
* 剑侠客x龙太子
* 有点狗血 请勿上升
—A—
半醒半醉日复日，无风无雨年复年。
眼中所见是极熟悉的景致，以水晶构建的龙宫，晶莹剔透映射海中粼粼波光，虽是深海，亦无惧日光不照，鲛人泪制成的灯台四处屹立，无论何时都是光芒灼灼，自记事以来，未见它们黯淡过半分。
再好的景，再美的色，见得久了也就有了份不耐，何况这景色易烊千玺已赏了数百年。
他站在亭台遥望，蔚蓝色的远方瞅见些着了新衣的虾兵蟹将，一点点接近来，他问了声“这是去哪儿？”，那些忙着移动的身影闻了声儿才慢下来，循着音源看过来，见是易烊千玺...
* 剑侠客x龙太子
* 有点狗血 请勿上升
—A—
半醒半醉日复日，无风无雨年复年。
眼中所见是极熟悉的景致，以水晶构建的龙宫，晶莹剔透映射海中粼粼波光，虽是深海，亦无惧日光不照，鲛人泪制成的灯台四处屹立，无论何时都是光芒灼灼，自记事以来，未见它们黯淡过半分。
再好的景，再美的色，见得久了也就有了份不耐，何况这景色易烊千玺已赏了数百年。
他站在亭台遥望，蔚蓝色的远方瞅见些着了新衣的虾兵蟹将，一点点接近来，他问了声“这是去哪儿？”，那些忙着移动的身影闻了声儿才慢下来，循着音源看过来，见是易烊千玺便叽叽喳喳叫喊起来。
“诶是龙太子”“模样可真俊俏啊”“我看看我看看，哎呀这可真好看，许了婚配没？”周围人打趣笑着“没许也轮不上你不是？做的什么梦，没羞没臊。”
易烊千玺听了也不恼，他极少四处走动，龙宫子民见过他的不过寥寥，是以对他抱有极大好奇，这好不容易碰上回儿，而且还问了话，嬉闹激动也是常情。
过了会儿没那么喧闹，那幻化人形的老龟脊背有些佝偻，嘶哑着嗓子喊“回龙太子，今天是人间花灯会之日，臣等赶着去瞅瞅。”
看着簇拥的“人群”渐渐消失，易烊千玺半阖了眼。
一百多年来，他从未离开过这龙宫，出生以来便随着师父修仙，他是最有天分的龙子，百年的修为便追上些前辈，因着性子清冷，也不好热闹，一心修习，偶有闲暇时候，也是在寝宫里逗逗弟弟亦或陪陪父母，未曾踏出过海底半步。
“不若去人间一趟吧。”
他脑子里冒出这个念头，又想起师父讲过的一些凡尘趣事，朝代更迭或是四季交替，龙宫中既无日夜变换，也无温寒之别，一切都谨遵规律，海底深处难觅植被，连“花开”这等寻常事件也难以看见，至于“花灯会”之类，更是只出现在耳闻传说中。
人间，易烊千玺想着这两个字，心里奇异涌出股热潮来，突如其来的强烈念头，叫嚣着引诱着，想要去看看。
没有鲛人泪的光芒，仅存的是烛火的余光，听说是忽明忽暗，随着风力而改，也时常熄灭。到了纪年的春天，有繁花盛开，姹紫嫣红开遍，色彩浓烈者几欲与血色媲美，一点点一滴滴，全是他不曾知晓的事物，亦是他未曾踏足的人间。
心里念着，嘴上也发出声来，清朗的念着“人间”二字，低沉得恍若叹息，又带着下了决心的坚定。易烊千玺拂了衣袖，单手贴背而立，目光所及一派清明，却不知多少暗潮涌动，他定下心来，径直向前走去。
缓缓迈向人间。
—B—
火树银花。
街上张灯结彩，易烊千玺持一把绢扇，腰间琳琅作响，在人潮中缓步移动，不时有大胆些的女子以袖掩面偷偷往他这儿看，他偶一转头与那些姑娘视线相交，便能让她们羞红了脸，嬉笑着小步跑开了去。
四周的人脸上都洋溢着笑容，无数花灯挂在各个酒楼的门店上，用浓墨仔仔细细写了灯谜，猜中的能免去一顿饭钱，易烊千玺挑了个装潢上好的店家，寻了盏绘着月圆花好的灯，上面就写了俩字，工工整整的“望穿”，猜的是个昆曲剧目。
这个谜底不算难，俗语中的“望”称十五，穿字通贯字，合起来便是“十五贯”，昆曲中的经典剧目，又称《双熊记》。
他将答案娓娓道来，小二便迎了他进去，引他到个单桌地方坐着，端了茶水请他等会儿，菜稍后就来。
易烊千玺也就安静的喝着茶水，他周围几桌都是魁梧的壮汉，衬得他越发出尘绝俗。都是饭点，谈论的东西不少，本该是个开心的节日，但几个壮汉面色凄然，惆怅说着“妖魔四溢，官员昏庸，这天下怕是要乱了……”继而一起叹气，过了会儿又说“今儿高兴日子，说这些作甚，来来来喝酒！”
易烊千玺听了，又想起出海时候父皇凝视自己，眼中带忧嘱咐道“如今人间鬼怪充盈，适逢乱世，你若是有心历练一番，父皇也不拦你，但需谨记，你修为将满，成仙必经天雷三道，切莫耗尽一身功力除妖，首当自保。”
他也曾听说过，凡是魔物，低等便丑陋不堪，喜杀人吸取精血，高级一点的，化作人形，魅惑人心后挖出一颗活心来，取心头血食之增长修为。近年来仙家抹去情爱，认定一切自有轮回，不管这些事物，倒是让妖魔猖狂不少。
旁边喝着酒的汉子又说着“也不知那剑侠客到了哪儿，前些日子说江北群魔作乱，他一人平定后留下钱财便消失无踪，我听说他快来我们这儿了，也不知是真是假。”
正巧这时候小二端了菜上来，易烊千玺也就吃着，都是寻常菜肴，比不得龙宫的精致，但好在可口，也就多吃了几筷子。
出了酒楼没几步，走在街上有人喊着“前面那位公子，您落了东西。”易烊千玺回过头一看，叫住他的是个穿着粗布衫的青年，剑眉配上双桃花眼，刀片薄的嘴唇嫣红，手中拿着串玉色扇坠，开口声音动听“您的扇坠”。
“谢谢。”易烊千玺道了谢拿了扇坠又接着走，过了会儿又回头看，那位捡了他扇坠的青年已经淹没在人潮中，易烊千玺摇了头，这人长得精致，但最引人注目的反倒不是脸，而是腰间一把古旧的剑，易烊千玺刚才瞥见一眼，就知这剑不是凡物，虽看上去老旧不堪，但剑气若火，多看一眼都觉热烈。
“该是位极好的剑客”易烊千玺想着，有些后悔没问那人名字，但精神头又被街边说的放花灯许愿吸引过去，也就不再去想了。
站在河边的都是些年轻人，取了笔在花灯上写着愿望，点燃后小心翼翼的放在河水中，易烊千玺站在旁边看着，有卖花灯的大娘打趣他“公子要不要也放一盏？这日子许姻缘可准啦。”
易烊千玺摆了手拒绝，但大娘热情，塞了他盏花灯，连声说“公子这般人物想来爱慕之人是不少的，不求姻缘也求个平安吧，这算我老婆子送的，年轻人去放着玩玩，去啊。”
无奈之下易烊千玺只得借了笔，却不知写些什么，最后写了“无忧”两字，而后也走到河边放了，看着旁边人的花灯又觉得有些不一样，仔细一看才知道别人都是莲花灯，偏偏自个儿是个桃花灯，颜色艳些，随河水飘走时红得灼眼，倒似血色。
如此景象，这般人间。
何人忍心毁去？
—C—
青山绿水，孤身瘦马。
在人间已经逗留将近一月，人情冷漠看得不多，但人世百态却瞅见不少。
花灯会后，易烊千玺就开始了游历，扇子和扇坠在流经一个经受妖魔摧残的小镇时给了出去，他一身修为没发挥什么用处，每次到达之地，已有剑侠客除妖，也只能施舍钱财助人。
他开始对那位剑侠客起了兴致，听着说书人讲关于这人的故事，肌肉壮硕胡须冉冉，神剑名贵上饰珠玉，人已中年。
易烊千玺却觉得不准，他总觉得这般的剑客，应如藏鞘之锋，平淡朴实，但只要出鞘，便是血色沾染，凌冽刮骨。
他加快了赶路的节奏，想追上这位世人口中的大侠，讨教一番。
路过一片山林，四周并无可借宿之地，易烊千玺也不恼，安抚了焦躁的马儿，拈手作诀燃起火，取下马背上绑好的银枪，在手上翻转几次，便定了眼神，挥舞起来。
那枪浑身上下，映着火光，飒爽转身，若舞梨花，点刺之间，如飘瑞雪，风也随着打旋，呼呼响着，卷起地上落叶，一片干枯叶片中显现出清瘦的身姿，持枪站立，恍若这番景象一直如此，而不是受枪风影响。
“出来吧。”
易烊千玺闭着眼说出来这句，然后缓缓睁开眼，他从刚才就知道，周围有个人，但他也没停下，将枪法演练一遍才站好“请”人出来。
没有脚步声，但有人的身影却渐渐现出来，说明这人身手极好，控制落地力道，轻盈似猫，就着火光易烊千玺看清了这位渐渐走到他面前的人的面貌，然后他皱了下眉，松懈了手握银枪的力道，疑惑道“怎么是你？”
来人一双桃花眼，剑眉如墨，素衣蓝衫，一把古剑，正是那次花灯会捡了扇坠的青年。
“你枪法很好。”
易烊千玺笑了起来，他面容清俊，但笑起来就多一分春色，照应着眉间的朱砂痣，整个人都动人起来。
“要不要比一比”，易烊千玺眼睛盯着来人腰间的古剑，挑起了眼梢。
回答他的是剑锋出鞘的声音，以及很好听的三个字。
“请赐教。”
两人对决迅速却不显激烈，没有兵戎相见的声音，只有风声。身影都看不太清，只能凭借衣服颜色来识别人，白色衣裙是易烊千玺，一招一式都极为漂亮，蓝色的则是剑客，招式一点不显花俏，只求稳准狠。
没过一会儿，也许就是落叶散在地上的功夫，两个人便静止了下来，易烊千玺的枪还落在身后，他的脖子前却抵住了冷光四溢的剑锋。
“我输了。”易烊千玺摇摇头，他在龙宫内并无对手，一直以来被师父教导规范标准，未曾对上过剑客这般武艺。
剑客没说话，只是静静收了剑，又寻了个干净点儿的地方坐下，闭目休息起来。
易烊千玺也坐下，隔着火光看那盖住桃花眼的长睫，坚定又迷茫的叫出个称呼来“剑侠客？”
剑客睁开眼，也笑起来，桃花眼流光溢彩，不说是也不说否，只轻轻说出个名字。
“王俊凯。”
—D—
“第七次。”王俊凯对着落败的易烊千玺说。
“还差一点而已，下次一定是我赢。”易烊千玺不服气反驳道。
“你若是用上法力，或可赢我。”
易烊千玺苦笑“你也说了，是“或可”，不是一定。”
自从那日山林中一遇，王俊凯和易烊千玺便结伴而行，王俊凯是为了除妖，易烊千玺则是想多看看，两人一路走来已有月余，消灭妖魔无数，自然也对彼此实力知根知底。
身为除妖者，王俊凯从第一次见到易烊千玺，便知他不是凡人，所以才会在花灯会借着扇坠的缘由将易烊千玺端详了一番，见他并无害人之心，也不似手有血光之人，就没管了。
易烊千玺也问过，那扇坠是不是王俊凯拿走了又还回来的，王俊凯默认了，但也解释了句“你这般修为，我谨慎些好。”
这话不假，虽然易烊千玺年龄在龙族尚算稚嫩，可却有将成仙的修为，这般法力要是个妖魔，那可真是个棘手的麻烦。
但对王俊凯来说，也仅仅是个棘手麻烦，而不是解决不了的顽疾。
他虽身为凡人，却自幼天资聪慧，被高人看中收了徒弟，传尽所学，他师父是个知天命的人，前几年自知寿命无多，就将毕生功力相传，又算出五州遭遇妖患，便遣了王俊凯下山除妖，自己则寻了地方归于尘土。是以王俊凯的修为并不比易烊千玺差，要不是他除妖太过，杀孽太重，怕也是个修仙的苗子。
王俊凯之前还好奇问过易烊千玺“怎么龙族也需修炼成仙么？我还以为龙已是仙族了。”
“人有善恶，龙亦有正邪，何况龙生性好斗，于是有规矩，心性良善的才能修行，至于心有邪火之龙，或教化或封印，也有逃出来的，也不知道成了哪一方的妖魔霸主。”
“那你呢？也生性好斗？”王俊凯有些惊异，因为易烊千玺面相略带淡漠之色，一副不染烟火的样子，确实不像争强斗胜之辈。
“要不我怎会跟着你不走？”易烊千玺笑着“所谓心性凉薄，不过是没遇上对手罢了。”
“那我算对手？”
“不”易烊千玺否认，举起银枪打算发起第八次挑战，他唇上小珠耸动，声音清朗。
“你算朋友。”
—E—
用木簪子绾了发的少女羞怯的将饭菜摆上桌，眼睛不时瞥一眼桌子左边的人，结结巴巴说着“王……王公子，娘说再往东行二十里，就到城镇了……这，这是我做的，你试试合不合胃口？”
易烊千玺看着少女握紧了手，走三步回一步的朝着门外前行，又转过头来看着王俊凯，半天都没吃一口饭。
“你光看着就能饱么？”王俊凯挑了挑眉，对着望着他的易烊千玺开口。
“你就没什么感觉么？”
“我应该有什么感觉么？”
易烊千玺叹了口气，他们俩三天前来到这户农家，为的是不远处城中被称为“灭魂”的魔，本来留宿一晚即可，却听农妇说城中每七日开一次城门，下一次要等三天后，王俊凯想了想，这一路舟车劳顿，休息三天再去也行，便给了些银两，住了下来。
这户农家有个年芳二八的小丫头，乡野人家不讲究什么打扮，一直用头巾捆好便是，自从见了王俊凯，小丫头每天早上起得老早，家中没有铜镜，就跋涉去河边对水梳妆，用母亲给的木簪绾发，易烊千玺身为龙族，睡眠时间少些，大早起来练枪就看见小姑娘绾了发往回走，不免咋舌。
王俊凯倒是没什么表示，照常练剑，吃饭，睡觉，对小姑娘态度都是冷着一张脸，好几次易烊千玺看着那姑娘泪珠都在眼眶打转了，王俊凯还是不咸不淡的练着剑，回过头来从易烊千玺手中拿过毛巾擦擦汗，对着还在旁边端着茶水的小姑娘皱皱眉说一句“你怎么还在这儿？”
“这么些年，你就没喜欢的人？”
“喜欢么……”王俊凯放下筷子，迷离了双眼“现在说这些，太早了。”
要有爱，要有家，首要天下安宁，妖魔未除，国家动荡，说什么私情。
“我有。”易烊千玺说。
王俊凯看过来，对上一双琥珀眸子，易烊千玺眼中全是王俊凯的影子，因为吃惊而瞪大了些的桃花眼不复妖媚，却有股呆萌感觉。
“哦？谁？”
易烊千玺垂下了眼，似是想起了那个人，眉间都浮现喜色来。
“秘密。”
—F—
到了分别之日，农家丫头红着眼睛看着王俊凯和易烊千玺牵着马远走，不自觉掉下泪来，农妇见了也只得叹息，抱着自家丫头念叨“他这样的人物，本就是你配不上的。”
城春草木深，都是诗文里的场景。
穿过二十里草地，他二人一路平静无话，快到城门口了，易烊千玺忍不住问一句“若是除了这妖，你会回去看看那丫头么？”
王俊凯抚了抚马背，摇了摇头。
易烊千玺咬着牙又问“那会记得她吗？”
王俊凯仍旧是摇头，而后又接一句“不过是路人罢了。”
“我记得你说过，我赢不了你。”易烊千玺却转了话题。
“你枪法只为御敌，而我的剑法，只为杀敌，你若带一分情谊，便赢不了我。”王俊凯手中的剑只用破布包着，依稀能嗅到丝毫血腥气。
易烊千玺却似受了什么刺激一般，惨白了脸，呢喃念着“我知晓了。”
他看着王俊凯一步步走入城门，又转身疑惑看着自己，似乎想问为何还不动身，易烊千玺双手紧握银枪，又提起笑容，跟了上去。
“我总会赢的。”走到王俊凯身边，易烊千玺说出这句话，而后又重复一遍“我总会赢你的。”
王俊凯见他坚持不懈，也笑起来，两颗虎牙露出来，神色恍若稚童天真。
“我等着。”
—G—
城中行人面无表情，一个个丢了魂似的行尸走肉的动着，易烊千玺越走越觉得有股熟悉的气味，想提醒王俊凯一声，却看见王俊凯眉头皱得能夹死蚊子，他问着“怎么了？”
王俊凯握住易烊千玺的手，凑在他耳边说话“这些人精血已去，但命不绝，怨气深重，你一会儿注意点。”
易烊千玺察觉有股真气自王俊凯手中传来，他苦笑一下，原来牵手是为了这个，然后又主动放了手，再仔细感受了一番，确认了便对王俊凯说“这儿有股龙味。”
看着王俊凯不解的眼神，易烊千玺解释道“我听师父说过，龙族有种禁术，以龙鳞取活人精血，可使人命保留三月，用这些精血浸身四十九天，以怨气养阵，可得千年修为……不死不灭。”
王俊凯回过神来“你是说，这城中的妖，是……”
“是龙。”
王俊凯摸了两下手指，又看了看路上行人，心中暗道不好，这些行人失去精血已有一月多，若是按照易烊千玺所说，那这条龙的修为，已经超出他二人太多。
他手中的剑受怨气影响，一直在轻微的颤动，王俊凯输出点真气定剑，朗声说“是龙是鬼并不重要，反正都是妖魔，那就该除。”
说完就要往那城中怨气最重一处走去，看起来是要硬闯了，易烊千玺急忙拉住他，眼珠转了圈，沉声说“我有办法能治他。”
“你用这个”说着从怀中掏出根小刺“往我心头刺三下，取三滴血分别点在你双眼和眉心，然后用我的血灌你的剑，你需谨记，只有一次机会，若你不能一剑刺中那龙心脏，那我就等着给你收尸了。”
王俊凯却还在犹豫“对你有什么影响吗？”
“会让我知道一件本不该知道的事。”易烊千玺回答
“危及性命吗？”
“你若是赢了，我只损百年修为而已，龙族寿命绵长，我还能练回来，和万人百姓比起来，不足一提。”易烊千玺昂起头“但若是你输了，给你收尸之后，便无人替我收尸了。”
“如此？”王俊凯却觉得太过简单。
“如此。”易烊千玺肯定的点头。
王俊凯还在想，易烊千玺却急忙说“你我等得，这些人却等不得了。”
客栈内，那刺入心头，剧痛难忍，但易烊千玺还是站如松，面上却有些焦急，直盯着王俊凯将血滴一次次滴入眼中眉间，然后看着王俊凯眉间生出红白交杂的花纹来，顿时瘫软在地，惹得王俊凯直问“怎么了！？！”
易烊千玺闭了眼，直说没事儿，又单手抽出王俊凯的佩剑，剑灵认主，在易烊千玺手腕上割出一道血痕，易烊千玺就着伤痕往剑身上再划了一下，血喷涌而出，他口中念决将血液汇集在王俊凯剑上，萦绕小水珠一般。
做完一切，王俊凯还想将易烊千玺伤口包扎，却被易烊千玺一把推出去，还得了句话“你只有一个时辰，一个时辰之后，血迹就会消失。”
然后易烊千玺看着王俊凯持剑走了出去，没回头看一次。
他心中不甘，却无可奈何，心血三滴入眼入眉心，是龙族换骨给予修为之法，眉间花纹随双方关系而生，红色为爱人，蓝色为知己，白色……为君子之交。
红白交杂，他对王俊凯的感情已经明显，王俊凯却拿他当君子之交。
淡如水的情谊。
易烊千玺说了谎，龙族与妖魔不同，寻常除妖者动不得，同族不能下杀手，所以妖龙在族内只能教化，不能杀去，唯一方法是封印，但这妖龙需要的封印早已失传，他迫于无奈，只得用上老师琢磨出的法子。
以人身换龙骨及其全身修为，以龙血刺入敌对心脏，同族血液相斥而亡，但龙血作用仅一次，且必须在一个时辰内，而相应的反噬是，龙骨再回不到他体内，此法也伤筋骨修为，从此他便是个寿命长点的凡人，还是个不能再习武的凡人。
好在这次出来，易烊千玺父皇给了他龙骨刺，心血引出后可保一半修为三个时辰，若是王俊凯失败，易烊千玺自有感应，还能做最后一搏。
时间向来过得快，可易烊千玺却觉一分一秒皆是煎熬，他体内龙骨已去，浑身充斥被撕碎的痛苦，张嘴却只能喊出“小凯”两字。
突然他觉得心口一凉，垂头吐出口血来，耳边又传来呼啸龙鸣，他想着是王俊凯出了什么事，但那龙鸣悲戚无力，已是死去之声，看来王俊凯是成功了，但心中凉意未减，身体疼痛加剧，他顾不得许多，拖着血汗岑岑的衣衫便拈决随着龙骨感应飞往城中一隅。
等他到达，见的便是王俊凯昏倒在地，旁边一龙尸具浸在血池中。
易烊千玺探了探王俊凯鼻息，做了什么决定似的，咬咬牙吻上了王俊凯，双眼却流下血泪来。
依稀听得风中一句，柔若无声的叹息。
“对不起。”
—H—
剑侠客。
从一开始易烊千玺就该知道，王俊凯的师父为他取这个名号，为的不是那个侠字。
而是客字。
心中了无牵挂，无悲无喜，怀揣大意，才能成为一个顶级的剑侠。
但相应的，所有人在王俊凯生命中，也只能担得起一个“客”。
可现在不一样了。
易烊千玺看着跑上跑下的王俊凯，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只能扯着嗓子喊“你也刚好，别跑了，叫小二做就好。”
王俊凯却不理他，兀自端了热水来，拿毛巾仔仔细细给易烊千玺擦拭了脸，又端起房内桌上的热粥，舀起一勺来吹凉了，才慢慢喂给易烊千玺。
待到易烊千玺喝完了，王俊凯又用手指自然的抹去易烊千玺嘴边残余的一丝丝粥油痕迹，而后把手指放在唇边自然的舔了一下。
易烊千玺被他这举动逗得脸都红了，支支吾吾了半天。
王俊凯却不管这些，小心翼翼抬起易烊千玺的手臂，端详了会儿剑伤结疤的情况，然后给易烊千玺掖了下被子，温柔的说着“你再睡会儿。”
王俊凯醒来的时候还奇怪，自己身体内大堆不熟悉的真气乱闯，虽然疑惑，但也用心法把这些真气收为己用，但更为奇怪的是，他在自己体内察觉到易烊千玺的气息。
同时他看见了旁边面无血色倒在地上的易烊千玺，不知为何心中涌起一股怜惜来，忙把易烊千玺抱起找了医馆，得到的诊断也就是失血过多。
等易烊千玺醒来，也就给王俊凯解释了一番，他因为气血感应而即使来到决斗现场，妖龙已死，王俊凯也半死不活，急得他把剩下的修为全渡给了王俊凯，所以王俊凯才留了一条命，还平白多出百年修为。
倒是易烊千玺吃亏些，一身修为不知又要几百年才能练得回来，还失血得昏了过去。
王俊凯不疑有他，尽心尽力的照顾着虚弱的易烊千玺，半是为了责任，还有一半……他也说不出是因为什么。
自醒来后，他对易烊千玺的感觉变化很大，时常不自觉做出亲密举动，易烊千玺红脸时候，他虽然也不好意思但是心里却有某种满足感，暖得他太不适应。
他跑上跑下的时候，客栈掌柜感慨说着怕是亲兄弟老夫妻都没他这么用心，兄弟才是应该的，但王俊凯却念念不忘老夫妻三字，有时候居然也觉得，要是这么一辈子下去，也不是不行。
他恍然，这……难道是之前那山野丫头红了脸湿了眼的情谊？
若是没记错的话，易烊千玺说了，这叫喜欢。
王俊凯心中明白些，开心一会儿又黯然下去，要是真没记错的话，易烊千玺也说了，有喜欢的人了。
到底迟了些么？
—I—
易烊千玺睡不安稳。
他近来做梦，总梦见王俊凯一脸狰狞对着他愤然说“你个骗子”，然后转身离去。留着他一个不停说着对不起然后被身边一个磁性声音叫醒。
“千玺？千玺你怎么了？醒醒。”
睁眼看见王俊凯焦急的脸，易烊千玺心中有愧，却必须强打精神，笑着“没什么，噩梦。”
“都是我……你梦见那条龙了吧？我听见你一直在说对不起，千玺，是他作恶多端，虽是你同族，但也是他咎由自取，你不必自责。”
王俊凯伸手揽易烊千玺入怀，感觉到肩膀处湿了点地方，又温柔的拍打起易烊千玺的肩背，轻声说着没事儿了。
易烊千玺却哭得无声，心中念着是否错了。
他是骗子……那日王俊凯已经魂飞，他无奈将自己一半情魄融入王俊凯之身，因为龙骨已换，所以换魄也颇为容易，只是易烊千玺从此便从有点长寿的凡人再变成寿命不长之人。
还有没说出来的，他偷得的东西。
情魄，顾名思义，情感之魄。
王俊凯不自觉的亲近，毫无顾忌的示好，稍显别扭的喜欢，全是因为他这半边情魄，既出同人，即便同心。
他不敢接受王俊凯的情谊，生怕这偷来的东西有一天要还回去，整日睡不好，唯有王俊凯在身边时好一点，于是王俊凯便和他同床共枕起来。
闻着熟悉的皂香，易烊千玺渐渐睡过去。
王俊凯将怀中人放下，也渐渐入睡，易烊千玺的身体时好时坏，大夫说是体虚，说不要过度劳累，他也就没让易烊千玺继续修行，想着等身子好一点再说。
他俩依旧四处除妖，却不在和从前一样留宿山林，借住乡野，因易烊千玺受不住天寒，于是都选些风景好的地方去抓妖。
王俊凯心中觉得，易烊千玺定是因为那个喜欢的人，才从未正面回应过自己的感情，但他也想，凡人不过百年寿命，得这百年也足够了，要他放手，已是魂魄割裂般痛苦。
都是痴人。
—J—
时间过去一年，易烊千玺身体好了些，面上笑容也多了，又是一年花灯节，王俊凯带着易烊千玺来了去年初遇的地方，想着再赶一次花灯会。
易烊千玺总觉得自己忘了些什么，但也想不起，于是便放下了，只顾着看花灯。
还是一样的酒楼，王俊凯点了些清淡的小菜，又叫了二两花雕酒，招呼着易烊千玺快吃，易烊千玺却问他“你还记得第一次见面么？”
“你说我偷你扇坠又叫你哪次？当然是……记不太清了。”
看见易烊千玺有些失望的脸色，王俊凯急忙给他夹一筷子菜，又补充“我那时候只觉得身有重任，一切以除妖为先，只是试探你是正是邪，其他记不清，却记得你让我觉得很舒服。”
易烊千玺吃了拿筷子菜，咽下去才说“我却记得。”
“我那时想，这人的眼长得真好，眉眼含春，看着你剑之后，又想这把剑真不错以后比比，后来我走了段路回头寻你，却再也寻不到了。”
王俊凯看着他认真神色，不免情动，伸出手想摸易烊千玺的眼，最后也只是摸了摸他的头发，说着“现在你不必寻了，我就在你身边呆着。”
易烊千玺想起去年，他执拗说着“我一定会赢你”，如今自己已经不能使枪，却还是赢了。
本来那时候，说的就不是武艺上的输赢，不过王俊凯听不懂罢了。
只是……这般赢法，也低劣了些。
但现在已经没有余力去想这些，花灯会，上好佳节，应该喜笑颜开。
吃完饭易烊千玺拉着王俊凯去看放花灯，他四处寻觅之前送他花灯的大娘，想买桃花灯，却没找到，只得在别处买了盏莲花灯，这次写下的愿望字多些，工工整整的“愿一生平安喜乐”，随后王俊凯和易烊千玺一起放了灯，看着灯飘了会儿，还没远，就听见有人说“下雨了！”，然后眼睁睁看着花灯被熄灭了，再也看不见去了哪里。
他俩也没带伞，易烊千玺因为花灯被灭而有些忧虑，他总觉得要发生什么，却又没什么特别的，只能拉着王俊凯在雨中奔跑，越来越急。
等到了偏僻的地方，有轰鸣雷声传来，易烊千玺才如梦初醒般记起来自己忘记的事物。
当初出龙宫之时，父皇就提醒他，修为将满，天劫将至。
如今他一身修为尽废，可王俊凯……却平白得了百年的修为。
先前因为杀孽太重而不能修仙，可自从换骨融魄之后，王俊凯的筋骨已然焕然一新，他本身修为不俗，再加上易烊千玺的，这半年多足够他将龙骨融合，修为吸收，于是在这天……经历天劫，脱去凡胎的，该是王俊凯！
没等易烊千玺推开王俊凯，第一道天雷滚滚而来，直劈王俊凯，易烊千玺要去挡，却没甚作用，眼见着王俊凯倒下，没来得及着急，第二道天雷又来了。
易烊千玺扑在王俊凯身上，看着无意识的王俊凯心中大恸，嚎叫间竟隐隐发出龙鸣。
而这第三道天雷一来，易烊千玺只觉筋骨尽碎，血脉不存，气息奄奄间，挣扎着亲吻了一下王俊凯的唇。
天雷三道已完，雨却不停，瓢泼而下，淹没所有喧嚣。
—K—
眨眼便是千年已过。
王俊凯居住的地方还是没改，虽已名列仙班，但他却呆在龙宫中易烊千玺的房间里，再未踏足人间。
天劫撑过后，王俊凯醒来看见的，是一张和易烊千玺极为相似的脸，只不过是幼年版，奶声奶气喊着“哥哥你醒啦？”
后来他知道，那是楠楠，易烊千玺的弟弟。
得知他醒来的消息后，老龙王来看他，一脸悲痛欲绝，王俊凯哑着嗓子问“千玺呢？”
老龙王也不瞒他，直说“你要是明天好点能下床，就和我一起，送送他吧。”
王俊凯知道，易烊千玺没了。
“你身怀千玺龙骨，那日楠楠哭嚎不止，直说哥哥有事，我出门去寻，只见得千玺……然后我把你们都带了回来，我不想问为何你身怀他的龙骨，也有他情魄痕迹，我想他是自愿的，必然不想你就这么死了，于是帮你疗伤，到今天你醒了。”
王俊凯只红着眼再问“那千玺魂魄？”
“哪还有什么魂魄，他既将龙骨给你，便是弃了龙身，天雷三道，一脱皮，二净骨，三灭情，你和他情魄一脉，他替你受了第三道天雷，凡人之躯，自是魂飞魄散，再无轮回。”
老龙王又从王俊凯口中知道些来龙去脉，流着泪说“看来千玺是真喜欢你……倒是害了你这个孩子，我要是没看错，你天生情魄不全，是以不明情爱，本不该受这欲念之苦，成仙后也该无欲无求，偏我家这个孩子，全了你情魄，偷了你一心爱意，又拦了你情魄被祛，你于他情魄交融，也不能再爱上他人……真是对不起了。”
王俊凯却不知该说些什么，他连累千玺脱了龙身，拉了千玺魂飞魄散，却最后得了千玺父亲一句“对不起”，他苦笑，该是他对不起才对。
但他还是听得个自己想知道的事情，追问道“您说……千玺真喜欢我？”
老龙王点头“他这般对你……你难道不曾明白？”
王俊凯闭上眼，喃喃“原来他喜欢的……竟是我……”
泪水四溢，但王俊凯也无力去擦拭，他不知该用什么感情来面对这一切，他既喜又悲，既怒又欢。
喜的是易烊千玺爱的一直是他自己，悲的是易烊千玺已经不在，甚至连轮回都无可能。怒的是这般喜爱居然不是油然而生，欢的是他体内还留存易烊千玺半分魂魄，仍有易烊千玺的气息流动在血液。
第二天出殡，王俊凯强撑着去了，眼看着老龙王举起龙火，按照龙族习惯火葬后保存骨灰。
王俊凯看着，看易烊千玺一身白衫焦枯，看易烊千玺一寸寸一点点化作尘土，直到烟影散去，留一地灰烬。
在场所有人都看出来，王俊凯心如死灰，他自己却不知，只有楠楠天真，问他“大哥哥，怎么我哥哥不见了呀？诶，你怎么哭了？”
王俊凯心想，再多看一眼，往后千载万年，再也见不到了。倒是老龙王叫他别再看了，多这时一眼，后世便多一分求不得。
之后天地悠悠，千年过去。
楠楠懂事后，也问过王俊凯，怨他哥么。
王俊凯反问楠楠为何要恨。
楠楠说，你这份一年情爱，不过是我哥情魄所致，却要囚你千年万年，你难道不恨？
王俊凯摇头，说着“我哪里恨得起来，情魄一半都是他的。”
倒是楠楠哑口无言了。
—L—
有时候王俊凯也想，为何人寿有尽，而仙人长生，一日日思念刻骨。
他也想过遁入虚无，由此逃离仙班，死去便好。
但王俊凯转念又忆起易烊千玺笑起来温柔模样，兼之念着那半边情魄，他又想，还好这仙人长寿，令他能想易烊千玺一日，思易烊千玺一分，只要他不死，那情魄便也不灭，易烊千玺便还留在这世上。
当初易烊千玺满怀憧憬踏入人间，人世不通，只一颗心沉浸情爱里，单纯热烈。
而如今王俊凯想起人间，千年过去，也记不住些什么，不过是和易烊千玺相处的那些日子，以及几句幼时和他师父的对话。
“你天资上好，无情爱纠葛，这人间于你，便是试剑场。”
“那对师父呢？”
“我？我么……人间于我，不过一句诗罢了。”
“什么？”
“人间自是有情痴，此恨不关风与月。”
—M—
此恨不关风月。
仅是思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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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一开始的“半醒半醉日复日，无风无雨年复年”改自唐寅《桃花庵歌》，原句为「半醒半醉日复日，花落花开年复年」
恨有两重意思，古文里一为仇恨，二为遗憾，最后一段则为遗憾。
我觉得输赢那段应该很好理解吧？王俊凯说易烊千玺心中有情赢不了，易烊千玺反驳的意思不是指自己无情，而是他相信自己能让王俊凯有情，继而输掉。
最后放一段喜欢的元代杂剧《张生煮海》节选【不比那人世繁华扫地空，尘中，似转蓬，则他这春过夏来秋又冬。听一声报晓鸡，听一声定夜钟，断送的他世间人犹未懂。】
细数萌红尘的十个月。
第一次悸动是415摸头杀。大哥是很称职的小队长，知道千玺不会把紧张表现出来，于是用帮忙整理头发这种方式给予鼓励和安慰。就像是一个温柔的欧尼酱，让你不由自主的信赖。
第二次悸动是520的快本。大哥主动提出帮幺儿接受惩罚，数不清的耳语，骄傲的告诉何老师千玺是第一名。一颗萌QKQ的阿姨心就这样悄然苏醒。
于是搜千凯吧，400人。不要问凯千是多少人因为我会告诉你大概是60个。当时的凯源是5w。
6月大哥中考闭关，千玺发应援微博。
暑假是少年们培养感情(纯友情)的最清晰美好的时光。
记得参加了好几个节目，其中一个是优酷访谈，互相(?)画画。还有一个一...
细数萌红尘的十个月。
第一次悸动是415摸头杀。大哥是很称职的小队长，知道千玺不会把紧张表现出来，于是用帮忙整理头发这种方式给予鼓励和安慰。就像是一个温柔的欧尼酱，让你不由自主的信赖。
第二次悸动是520的快本。大哥主动提出帮幺儿接受惩罚，数不清的耳语，骄傲的告诉何老师千玺是第一名。一颗萌QKQ的阿姨心就这样悄然苏醒。
于是搜千凯吧，400人。不要问凯千是多少人因为我会告诉你大概是60个。当时的凯源是5w。
6月大哥中考闭关，千玺发应援微博。
暑假是少年们培养感情(纯友情)的最清晰美好的时光。
记得参加了好几个节目，其中一个是优酷访谈，互相(?)画画。还有一个一直是我心中最佳——中国少年强。那个节目的JK高清图一出红尘er都炸了，暧昧的身高差，对视的双眼，藏不住的笑意。于是当时一直被视为逆cp的凯千，崛起了。
暑假还有一个杀很大~没错就是偶像手记里的酸梅汤咯。洁癖的处女座从容的和别人分享一杯饮料，那么他是要从心里多么认可这个人啊。
还记得那声“千哥哥”嘛(❁´◡`❁)*✲ﾟ*
夏天朱红的末尾阿姨们迎来了第二个大综艺，年代秀。千玺表演倒立，大哥帮他掖住下滑的衣角。年代秀还出了一张至今还是我企鹅背景图的凯千牵手图~Soulful Eyes出品。
开学后不久，高能高糖的狗来了。
一米八的握手。
解救人质时凯凯第一次公主抱起幺儿。还有担心千玺体力不支，提出自己和队员匍匐，千玺负责投篮就好。
在面粉池里相扑。他疲惫的走出来，一脸未赢的不甘。他轻轻帮他解下眼罩，举手投足缱绻着温柔。
海洋球大战，真是应了那句“醉翁之意不在球”。
还有很多——
酸奶盖。
对信哥和幺儿的双标事件。
生日时他认真的告白，“未来我们还要这样好吗？请接受我在你生日这天的告白吧。”
甚至是爱出发结尾动作，大哥靠的方向变了。
狗之精华，男生学院窒息室第二季。
KARRY学长X千智赫，迷一样的救命恩人(划掉)以身相许(划掉)设定。写手们美工们脑洞出无数虐梗。
拍摄的时候，千智赫负责的PART是【盯着卡瑞学长】【写作业】【和卡瑞学长讲话】【向别人询问卡瑞学长】
不谈剧情，花絮实在甜！出！天！际！
比较经典的是【你笑，我笑，你收，我收，你又笑，我也笑】【到底是想握笔还是摸我们小学弟的手】【壁咚ʕ•̫͡•ʕ图】
近期也有很多高能糖，卖鸡啊桔子啊相信大家都还历历在目，就不一一列举了。
其实一开始写这个只是想抒发心情的，到后来变成了找糖集合？(笑)
想要对QKQ的每个写手/画手/美工/视频手表示最真挚的谢意(❁´◡`❁)*✲ﾟ*谢谢你，每个你。
明明主攻大势cp的话会有更多粉丝和热度的，但你们还是坚守在QKQ圈，奉上一个个让人心头一暖的作品。
谢谢每一个红尘往昔er，是你们的加入，你们的支持，你们的不离不弃让QKQ这个冷cp也有了如此甜腻的今天。
我们一路互相陪伴，过的潇潇洒洒，快意盎然。
未来我们还要这样下去好吗？
（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