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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歌daze☆
故事大概是此鼠先觉得猫长得好看...

故事大概是此鼠先觉得猫长得好看去勾搭人家,勾搭到后又被猫吓到但是又跑不掉(

其实鼠怎样猫都很喜欢,只是下手轻重的区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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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与风同归

心若枯萎 比谁都冷血

断裂 取代了浓烈   一刻 恨久远

——陈楚生《八心八箭》


是个人约稿。跟绘师探讨的想法,无论是郑鄂手中高举的菌丝枪,怀抱中的沈义伦,还是麦浪中奔跑的三小只,最终都实现了很开心。


  

心若枯萎 比谁都冷血

断裂 取代了浓烈   一刻 恨久远

——陈楚生《八心八箭》


是个人约稿。跟绘师探讨的想法,无论是郑鄂手中高举的菌丝枪,怀抱中的沈义伦,还是麦浪中奔跑的三小只,最终都实现了很开心。


  

H

燕云个人观影体整理

并不全算是一个小小的整理,有点仓促可能会把作者名字打错说一声抱歉(希望注意到打错的宝宝捉虫^ω^)有很多没有做好的地方希望大家见谅,只是一个小整理想让同样喜欢观影体的宝宝能更好吃上饭^o^(有宝宝在评论区标了要钱的,宝宝们选择性挑选)有一些不是观影体

ID:1812718408

作者:陈年牌鸽子咖啡   

男少东家全员cb向(新文)

ID wangyiwodecimuni 

作者:挟天子

男少东家 

ID chunritiancai 

作者:冬尽开春来

男少东家 all少东家偏江宴

(...

并不全算是一个小小的整理,有点仓促可能会把作者名字打错说一声抱歉(希望注意到打错的宝宝捉虫^ω^)有很多没有做好的地方希望大家见谅,只是一个小整理想让同样喜欢观影体的宝宝能更好吃上饭^o^(有宝宝在评论区标了要钱的,宝宝们选择性挑选)有一些不是观影体

ID:1812718408

作者:陈年牌鸽子咖啡   

男少东家全员cb向(新文)

ID wangyiwodecimuni 

作者:挟天子

男少东家 

ID chunritiancai 

作者:冬尽开春来

男少东家 all少东家偏江宴

(这篇少东家白切黑)跟着主线和支线剧情走

ID yiyi862457 

 男少东家 庆余年观影燕云

ID xiamo74721 

作者:岁岁长安

男少东家 无cp向个人随意

(少东家武力值满心眼多)走主线

ID exiwanguoku (不是观影体)

作者:风声鹤唳

男少东家

(重来了一百次有点疯)

ID shenguiyi13395 (不是观影体)

作者:齐谙生

女少东家

(二周目回一周目)

ID fengguo01737 

作者:风过。

男少东家

ID wosuiliangbai 

作者:齐齐如穗

男少东家

ID xunyudesang 

作者:温云客

少东家性别模糊 无cp倾向

ID xiaofenfenxiao 

作者:一杯红酒

男少东家

1202

【主晋】梦华录5

 生!怀!流!

江湖庙堂,爱恨纠缠风味狗狐

“廷宜啊廷宜,你的眼泪是杀人刀,杀人不见血色,只教人肝肠寸断。”

——————————————————————————

  正要离开时,突闻身后一声巨响,赵光义猝然回头,只见火盆翻倒,纸屑飞扬,满室哗然,漫天火星之间,有人铮然拔剑,决绝自裁。


  他猛地瞳孔圆睁,失声惊呼,扑身上前,死死抱住了那柄长剑,吓得一众宫侍纷纷尖叫,有人冲上来要将利器拖走,有人试图将官家扶起,有人四处奔走呼号,喊着走水了,嘈杂声,痛哭声,火烧的噼啪声,一时间这座偏远宫室像是成了戏台,浓墨重彩,演着悲喜人间,热闹得不像话。


  赵光义一身的冷汗,战...

 生!怀!流!

江湖庙堂,爱恨纠缠风味狗狐

“廷宜啊廷宜,你的眼泪是杀人刀,杀人不见血色,只教人肝肠寸断。”

——————————————————————————

  正要离开时,突闻身后一声巨响,赵光义猝然回头,只见火盆翻倒,纸屑飞扬,满室哗然,漫天火星之间,有人铮然拔剑,决绝自裁。


  他猛地瞳孔圆睁,失声惊呼,扑身上前,死死抱住了那柄长剑,吓得一众宫侍纷纷尖叫,有人冲上来要将利器拖走,有人试图将官家扶起,有人四处奔走呼号,喊着走水了,嘈杂声,痛哭声,火烧的噼啪声,一时间这座偏远宫室像是成了戏台,浓墨重彩,演着悲喜人间,热闹得不像话。


  赵光义一身的冷汗,战栗着伸长双臂,劈手将那人长剑夺下,一把抱住了江献乱糟糟的脑袋。


  江献仰头朝天,开封城上火光映亮半边苍穹,花疏天淡,银汉如练,参商不见。


  赵光义伏在他胸前,肩膀不住地耸动,泪水落在他额头撞出来的伤上,刺啦着疼,嘴里却仍然放着狠话,“你若是真烧了我兄长的灵堂,我定要你下去陪葬!”


  江献却除了那一双活生生的,噙着泪水,熟悉到镌刻入灵魂的狐狸眼,其他什么都看不见了。


  翌日天一早,鸟雀还未飞上枝头,天边只隐隐泛起一抹青,官家沉默着从床榻上爬起,轻手轻脚绕过身旁熟睡着的身影,自力更生换好了衣袍,出门前却犹豫了几瞬,终于还是低声恨恨道:“你若敢自己私自逃了,此生别再想见我一面!”


  他话音刚落,床榻上紧绷着的一团便抖了抖,迟钝几息,闷声滚出来一声:“……嗯。”


  待到那人消失在寝殿外,江献一骨碌马上从床沿上爬起,天知道他昨夜里被一道醒酒茶浇醒时,有多想一掌劈了自己!!


  他脸色红了又青,青了又白,生平头一次恨自己醉后不忘事,一想到自己昨晚上又哭又闹,逮着那人喊老婆,娘子,什么浑话不知羞的俱都说了一遍,还放火险些烧了赵大哥的灵堂,他便寝食难安,急得好像热锅上的哈巴狗,连床沿都待不下去,必须立即走为上策,墙根都翻过去了,想起来官家临走前吩咐过的,又只能委委屈屈翻了回来。


  冬尽春寒,迎春簌簌开了满枝头,东君先至,撕冰裁雪,正是时节交错之际,江献蹲在光秃秃御苑之中,颓丧地在地上画小人儿。


  他想着不知道那人该如何嘲笑自己呢,又想喝酒误事,以后还是戒了为好,最好劝江叔他们也戒了,乱七八糟想了一堆,最后沉默着想,他的廷宜好像和死了也差不多。


  于是待到官家下了朝来找,便看见江献半跪在一派暮冬景象之中,戚戚然正在挖坟。


  ?


  赵光义没有惊动这厮,远远立着看了半晌,忍不住近前一瞧,新挖的土堆前竖着一块用他那破剑削成的木牌,上施施然刻着几个极具辨识度的丑字:爱妻宋廷宜之墓——父江献立。


  ……甚至刻错了。


  埋头吭哧吭哧挖着的人丝毫不觉背后阴森森视线,依然热火朝天地干着,还随手揪了官家御苑中的花,细心摆在了小小的坟茔上。


  很难说这人到底是故意的还是不小心的,赵光义忍无可忍,掀起黄袍,毫不留情一脚踢翻了这狗一上午辛苦搭建的工程,江献失声惨叫,一看来人是他,立即扭过了头去。


  赵光义黑脸看着土堆里埋着的东西——被他不慎落下的一支木钗,怪不得就这么点儿大,怕不是连只兔子都埋不下,称作衣冠冢都是抬举!


  旁边闯祸被当场撞破的人还在自罚面壁,浑身上下像是有一百只格蚤在爬,手脚都不知道该往哪放,一会儿又蠢蠢欲动地瞄他一眼,一副想开口又不敢的样子。


  江献很是惆怅地思索:是该喊一声官家,还是喊娘子?


  他私心不愿意承认面前这人是天子,总觉得这样好似生分,却又怕喊了娘子惹人羞恼,吞吞吐吐半晌,脸都憋得涨红:”……你,你身子好些了吗?”


  赵光义身形不易察觉的一顿,转而明白过来,是今早上那碗安胎药让他瞧见了,连日里他遭逢亲人离世,爱者伤怀,万念俱灰间只觉茕茕孑立,天地伶仃,情绪大悲大落,大起大伏,又新值践祚,劳心碌力,日日疲于奔命,这一胎自然怀得不安稳。


  他独自站着,迎着暮冬最凛冽的寒风,意兴廖廖的样子:“清热去火的药罢了,你不如少气我两次,我也自然用不着这些。”


  江献遭人怼了回来,一时间更不知道该如何开口,又不想浪费好不容易见到他的机会,眼巴巴没话找话:“……我是不是给你添了麻烦?”


  赵光义抬眼瞧他一下,慢吞吞回复:“不是我,是给那些洒扫的宫侍好大的麻烦,那些个孩子吓得都要哭了,你该去给他们赔罪才是正理。”


  江献讷讷着点头,一副受气包模样,好像赵二说他是条狗也得点头称是,唯唯诺诺看得官家心气不顺,又找不着个由头发作,一气之下转身拂袖要走,走出三步远后又不见他跟上,一想这人怕不是又要翻墙出宫去了,留下自己孤儿寡母,怕他风里来雨里去,刀光剑影,血雨腥风地受伤,日日替他提心吊胆,一颗心更像是泡在了醋里,又酸又涩。


  赵二揪紧胸前衣服,红着眼眶想,自己果真比不得江晏,寒香寻等,怕不是连他神仙渡里一条狗都得比自己金贵!


  他恨得自己一脑门汗,太阳穴边青筋跳动着抽,疼得他嘶一声倒吸口凉气。


  江献本见他脚步飞快,一眼不想多看自己似的,也不敢上去惹他的眼,又见他刚走出几步忽然驻足不前,忙凑近去瞧,一见他脸都白了,唬了一大跳,扶住他就要喊太医,被赵光义眼疾手快拦下,


  “……我没事,瞎喊什么,你扶我去一旁坐坐。”


  “……你这!”


  江献欲言又止,知道自己拗不过他,只得先扶他到了一旁四角亭下,见他虚汗落了,面上也有了几分血色,心才咽回在肚子里。


  暮冬寒气凛冽,西北风刮得紧,满园子呼啸穿行,卷得落叶纷飞,湖光萧索。


  江献默默解下外衣,要披在赵光义身上,被人一瞪,又只得自己穿上了。


  赵二叹口气,伸手摸了摸他掌心,摇头说:“连自己冷热都不清楚,怎么不把柜子里压着的那件套上,什么时节穿什么衣服都不知道。”


  江献受宠若惊,见他不像是生了气,又试探着靠近了几分,最后干脆得寸进尺把人拉进怀里,好像填满了心中一块空缺,暖融融驱走了满身寂寥,他委屈地在赵二颈侧拱了拱道:“我全身衣服不都是你给置办的,你不在,我一件都不认得了。”


  赵光义摸了摸掌下头发,心尖像滚了热水,熨帖又舒适,明知道这人是在逃避问题,但此刻光景太好,连他都不愿煞了风情。


  北边的冬日里少见翠绿,一池子枯黄木叶打着转漂,官家裹着黄袍,往江献怀中缩了缩,他有孕以来觉多,困意上涌打了个哈切,还不忘眯着眼交代:“给我送回宫去,我过午打个盹还得看折子呢。”


  江献不舍得他劳累,又怕耽搁了正事,想着不如让人在他这里多睡会儿,于是小心翼翼将人背起,一步一步,过了花藤满架,过了亭台水榭,走得稳稳当当,官家耳边一缕长发随着晃动滑落到他鼻尖,他嗅着还是自己熟悉的玉楼香,不由得高兴又难过,高兴从官家身上找到了宋廷宜的影子,又难过他如今坐拥山河,却依然念着三文钱一盒的散香,不觉间想入了神,既想要干脆收归朝廷做他帐下鹰犬,又想着解甲归田与他走过百年人间。


  待到赵光义一觉睡醒,外头日头早已西斜,云霞灿烂染红半边长天,枝头上麻雀叽叽喳喳,叫得欢快。


  他身上搭着一件破破烂烂的外衫,一看就知道是谁的手笔。


  嫌弃地将那没洗的衣服从自己身上丢开,赵光义赤脚下床,转去外间寻那衣服的主人。


  前殿窗子关着,想是怕他吹风着凉,绕过一扇缠枝牡丹的围屏,正看见江献只穿了件单衣,抓耳挠腮伏在案前。


  殿里只烧了一支红烛,幽暗昏静,赵光义轻手轻脚走过去,自然而然卧在江献怀里,扒拉下桌案上的文书问:“看什么呢。”


  江献尴尬地挠了挠头,“我不舍得喊你醒,又眼看着天要黑了,想着先帮你把这些折子整理了,等你睡好了也不耽搁事儿。”


  赵光义看着案上乱成一团的文书奏章,一双狐狸眼笑成了缝儿,怕是那群宫人敢怒不敢言,不然怎么也不能由得他这样胡闹。


  他随手拎过来一本折子,掀开一看,说的是北伐筹钱的事宜,政事一开了头便打不住,大事小事,经济民生,样样都是官司,赵光义拧着眉头,拿江献作人肉靠枕,细细撇了墨答复。


  江献正襟危坐,想让赵光义靠得安稳些,他久不见二哥处理公事,更是第一次清楚见他着黄袍,官家脸上还带有初醒时的红晕,神色专注认真,像个仔细描红的稚童,黑漆漆秀发绸缎一样披在脑后,引得江献眼珠子不由得黏在他身上,贪婪打量着难得一见模样。


  一直待到月上西梢,案前烛泪堆成叠,官家才放下手中狼毫,揉了揉酸疼的腕子,回头斜乜一眼:“夜至二更,不该到了你上工的时候?”


  赵二本意不过揶揄,江献却不搭腔,只是沉默地抱着,几息过后,二人之间原本温情的气氛一点点冷了下来。官家脸上笑容也一点点消磨干净,不想这人连哄自己一句都不乐意。


  他慢慢停下动作,忽然觉得没意思,自己这样要死要活,和开封大街上遭丈夫厌弃的可怜女子竟无不同。


  铺天盖地的倦怠几乎将他淹没,赵二慢慢站起身,衣袍逶迤,艳色无双,却是一把美得冰冷的杀人刀,忽然身后一手抓住他衣袖,赵光义甩了甩,没甩开,刚想回头呵斥一句,却被江献抢了先。


  这人一手死死抓着他衣袖不放,却头也不敢抬,脸上神情隐没在阴影里,叫人看不真切,只约莫瞧见了唇边愧然与惨笑。


  “……官家,开封的玉楼春不够好,衬不上你颜色,就派我去往边疆,拿燕云十六州作聘,风风光光,轰轰烈烈再求娶你一回如何?”


  赵光义死死盯住这人,身躯剧烈颤动着,像是听不懂他在说什么,面上神情分明是愤恨的,眼里泪水却止不住地流,啪一声碎在地上。


  江献迟疑了一下,像是鼓起了莫大的勇气,抬起头注视他的爱人,眼中含泪笑望:“我既放不下漫山遍野梨花与大火,也终究受不住你一滴眼泪,不如投身报国,既是和曾经清河义士殊途同归,也算报偿官家黄金台意,既无法只守一人,不如守天下人,唯有此路,得以两全。”


  他温柔拂去赵光义颊上泪水,眼中爱重难以言述,只觉得要将人溺毙其中。


  “廷宜啊廷宜,你的眼泪是杀人刀,杀人不见血色,只教人肝肠寸断。”


  他带着那样悲伤的神色,喉间嘶哑得不像话:“相遇四载,总让你落泪,想来无以为偿,唯有此残躯,尚堪一用。”


  赵光义难以自制地颤抖,浑身冷意逼人,好似一柄开了刃的寒剑,明明春日就要到来,他却自认置身最冷的刺骨雪夜,如坠冰窟。


  他终于不再哭了,只是战栗无法自抑,可怜得像是秋日里落了单的候鸟,他努力抬眼看向对方,想问他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想揪他领子问这何尝不是二者皆负,最癫狂时甚至想直接告诉他自己怀了孩子而他正要抛妻弃子…………


  他终究什么都没有说。


  赵光义深深吸了口气。


  “啪”


  清脆一声巴掌声过后,寝殿中滚出来一个人,和一份盖了印玺的空白诏令。

海雪

【俞亮时光】爱逾山海 01

写在文前:

       本文原剧向,认真下棋和恋爱,从北斗杯开始,中篇,HE。更新随缘。

我是围棋菜鸟,只有关键局会详写,尽量精彩,有参考会标出。

       最近重燃对我们亮光的热爱,几篇经典文都被我盘的包浆了,最后饿得决定自己做饭!第一次写亮光,努力不ooc,欢迎同好交流捉虫,欢迎善意交流,多多评论~

       修文狂魔,所以可能会写着写着回头就回头修改,有重要剧情变...

写在文前:

       本文原剧向,认真下棋和恋爱,从北斗杯开始,中篇,HE。更新随缘。

我是围棋菜鸟,只有关键局会详写,尽量精彩,有参考会标出。

       最近重燃对我们亮光的热爱,几篇经典文都被我盘的包浆了,最后饿得决定自己做饭!第一次写亮光,努力不ooc,欢迎同好交流捉虫,欢迎善意交流,多多评论~

       修文狂魔,所以可能会写着写着回头就回头修改,有重要剧情变更会标出。

感情线前期是酸甜不自知的双向暗恋,中期两人轮流开窍(光先亮后),各自有一段自我拉扯的时期,想清楚之后就捅窗户纸,双向奔赴了。有一丁点方白,是为了推动亮光感情,不会详写。

 事业线本文中,俞亮时光在围棋上是共同成长的。大约在中段,两人的棋力就相当了。亮光之间的对局是互有胜负的,具体取决于当时的棋力、状态和心境。他们不是一路无敌,会遇见各自的瓶颈波折,然后突破自己,最终加冕成王。在最后,在十八岁之前,两个人都会取得世冠,升上九段。

设定参考:

1.本文的比赛赛制和赛程都是我在现实棋赛的基础上魔改的,一切为剧情服务。

2.本文时间线参考了《棋魂时间线、棋队、比赛整理》《[网剧棋魂]时间线整理》。感谢两位太太的整理,如若有这两篇没提到的细节我尽量回剧里去找了,实在没找到只能凭记忆,如有bug欢迎提出。

3. 由于在年龄方面有分歧,本文以小光1989.9.20的生日为基准,只算实岁。


之前一下子激动写了一些个人想法在这里,后来觉得不必把我的个人情绪传给大家,先删掉了,希望后来的小伙伴没有负担的看文~

Chapter 01



       2006年北斗杯世界青少年围棋锦标赛的现场。

       万千瞩目的主将台上,棋盘两边坐着锁定冠亚的中韩两国的主将棋手——高永夏与时光。

       时光,这个此前默默无闻的棋手被宣告成为中韩战的主将时,两国棋坛顿时哗然一片。媒体,棋友甚至参赛选手都忍不住揣测,这是不是中国队的田忌赛马之策,而这个临时提拔的主将,就是被放弃的下等马。

       人的目光是会说话的。

       时光在走进赛场的时候这样想到。尽管没有人冲到他的面前恶语相向,可是每一个人的眼睛都在大声地质疑。

       如果是之前的我,现在肯定怕的发抖。时光闭上眼睛,放纵自己在回忆里漫游片刻。然后那个人,褚赢,会像个小孩一样张开双臂为他挡住所有目光,还会大声地说:“别看他们。我们小光是靠实力成为主将的!我们小光会赢!”

    “没错,我会赢。”

      下一秒,时光睁开双眼,冰冷锋利的目光射向他的对手——高永夏,韩国年轻一代最强的棋手,也是北斗杯前在采访中公开对白子虬不敬的人。

    “从看到报道的那天,到坐在棋盘上的此刻。”

      ——时光看着高永夏抓子。

    “我每分每秒都在想着,怎样在万千目光下,击溃你。”

       ——时光放了一粒子在棋盘上。

      北斗杯第三日,中方棋手对韩方棋手,一台时光对一台高永夏。时光执黑,高永夏执白。

 

      比赛开始。

       黑棋从开局就是一手古意盎然的大飞守角加上迷你中国流,先取右边,然后是连续的飞、跳、分投,最后在左下下了个双飞燕后拆边。纵观全局,黑棋在右侧更重实地,而从左侧至上方,黑棋的布局看得许多人直皱眉头。以现在的围棋理论来说,棋形都颇为松散,处处破绽。

       高永夏作为力战派怎会放过这大好机会,他大致安定了自己的左上角和上方边路之后,一手尖开始进攻黑棋在左侧拆边的两子,主动挑起了贴身搏杀。他如同狂傲的刀客,烈酒入喉,金刀高举,准备大砍大杀。

       在高永夏的步步紧逼之下,时光却像一位飘逸洒脱的剑侠,贴着白子的身侧辗转腾挪,举重若轻,让这刀客一身蛮力落了空。两人在左侧缠斗了突然,在黑55手,时光下了一招出乎所有人意料的二路靠,大大咧咧地进攻左上白角。高永夏眼瞅着就要咬住左边黑子的死穴,却因为这出乎意料的一步棋进入长考。

       观战室里,白川有点慌了,他困惑地问:“他这一步棋……下在这里的话,是不是太鲁莽了。这左边五颗子被上下夹击,是一片孤棋,他不想着怎么联络吗?”

       方绪点了点棋盘,冷静地说:“这只能说明,时光他对这片棋的看法和我们不一样。在我们看来是孤棋,说不定在他看来,这里是一片厚势呢?”

      场外的人可以互相商量,但对于高永夏来说,他只能靠自己去分析这一步的意图。他虽然看上去一副桀骜的样子,但其实每次比赛都会做足准备。

      因为双人赛的存在,他也关注过时光的对局,只是没有重点研究。他大致知道时光善使古棋,大局观和算路很强,擅长后发制人,喜欢示人以弱然后一招翻盘。

       因此,高永夏没有放松警惕,反而在仔细推演过之后,发现看似安稳的左上角如果被时光在二路点入,则很可能会在中后盘做成一个大的劫争,而全盘来说,白棋的劫材是比不过黑棋的。

       高永夏一下子冒出了些冷汗,如果大意之下将这步棋置之不理,那么在终盘劫材不足的情况下,左上角这一片白棋将会净死。这近十五目的实地输了出去,那么胜败也就没了悬念。

       高永夏为了保住左上而只能回头粘了一步。时光迅速接了一步飞镇,倒困住左腹向下攻杀的白棋。黑棋靠这刁钻地一手攻其必救,抢到了这一块对杀的先手。此时,所有人都能看出,左腹这一块,黑棋一定会比白棋快一气,已经注定成活。

       这一妙招看的转播台解说的许厚五段连连喝彩,在高永夏又一次长考之际,他得意洋洋地炫耀自己的伯乐之功,挖出了时光这块璞玉。

       高永夏看着本以为是掌中之物的黑棋自在脱逃,反而是自己投入了太多子力在这一片,整个棋形看上去笨重憋屈。他心里的野兽般的危机感咆哮了起来。

       高永夏从这一手开始已然陷入被动,他复杂地看了一眼时光。这样的强敌,此前怎么会一点都不显山露水,他就像天上掉下来的一样。

      但是我也不会这么简单就输给你!

      灼热的战意和危机感反而让高永夏头脑清明。时光!就让你看看,我到底有多强!

       高永夏沉吟着扫视全局,虽然黑棋已经在左侧都挖出了大块地盘,然而白棋在外的厚势也依然强而有力。两角的白棋成犄角之势,仿若两片利齿即将咬合。反观右侧的黑棋尚不安全,无法给中腹提供什么依托。

       在二十多分钟的长考之后,白棋从上方来一手一间跳,分断中腹和右方。时光则从右侧展开,决不接受被白棋困住。十几手棋之后,白棋的意图才彻底显露。原来,右上、右侧两小块黑棋和刚刚在左下出头的黑棋,已有联络成龙的趋向。白棋的这一手,正是意在即将成型的黑龙之颈,这是不死不休的一步,是大龙对杀的号角。

       狭路相逢,胜者通吃!

       时光感受到了高永夏背水一战的决意,只觉得通身的血液都沸腾了起来。他已经明白了高永夏的打算,对方要挑起全盘的大混战,拼一拼算力。

       方绪在转播室盯着屏幕,难耐地松了领带,喘了口气。

    “现在的情况怎么样啊?”随队的陈记者悄声问身边的白川五段。白川捏着棋子在棋盘上推演,表情紧张,说到:“目前为止,我们盘面小优吧。”

    “要开始了,硬仗。”方绪斩钉截铁地接过了话,“时光这小子下得妙,高永夏被带入了他的节奏。但是现在还谈不上奠定胜局,高永夏搅局功夫一流,就看接下来的对杀,时光能不能接住。”

       时光师承褚赢,一位在座子时代厮杀出的棋神。时光很有自信,拼杀棋,他绝不会输给高永夏。

      但我又为什么要如你所愿呢?

      时光捻起一粒黑子,出乎意料地断在了左下二之六,弃了下方刚刚出头的两子,明晃晃地威胁着白棋角上的实地。这一手,乍一看是妥协的恶手。高永夏脑海中,也有一瞬间以为时光是怕了。

       转播台的许厚却不急不徐地为观众分析到:“这一手很有意思啊,是非常有迷惑性的一手。不熟悉时光的观众可能下意识就以为他是不敢对杀,但实际上,他是一个非常擅长于中盘杀棋的棋手。他很多思路都是从中国古棋中发展而来的。

       所以他这一手肯定有别的意图。我们来看,中腹这里看似即将成龙,但是这几片棋之间的形状还没定型,这个时候弃子脱先,正是意料之外情理之中。弃掉这两颗子之后,如果在右下尖一下,欸,这样交换过后,反而做成了这样一条直指右下的小龙。那高永夏的这步棋就成了用牛刀杀鸡,还帮助黑棋掉头。

       再来看左下二之六这步棋。这步棋余味很足啊。之前四十手的时候,时光在一之七渡了一下,我们以为他只是为了防守这一小片棋,其实应该是早就想好了要接应二之六。有了一之七,这手二之六白棋就没办法吃掉,只能看着它侵角。如果白棋回过来挡住,那黑棋就抢到了中腹的先手,如果白棋不管,那这个角就可能会被挖掉,这样的话,在左侧到左下这一大块,白棋损失就太多了。

       所以这步棋这和之前的二路靠一样,都是看似恶手的妙招。”

       主持人恍然大悟到:“感谢许厚五段的分析。也就是说,这一手棋其实是个陷阱。”

     “不错,很时光的棋。”

     “那您觉得高永夏会怎么下呢?”

     “嗯……我觉得还是要回来挡一步。因为中腹的先手不一定能真的杀掉黑棋,但是左下的损失是实实在在的。”

       果不其然,高永夏也算清了这个变化,又一次憋屈地回防,让渡出了中腹的主动权。如果上一次的脱先可能是灵光一闪,那么这一手是非常明确的早有预谋。也就是说,时光早在很早之前,就已经想好,不与高永夏拼气力,而是要以轻治重,以变治蛮。

       接下来黑子在棋盘上四处开花,分断破空,将棋面分割得彻底。白子便如龙入浅滩,势大力足反而难以转身,好几次的强应手反被黑棋借势出逃。黑棋则化身丛丛毒蛇,一口口蚕食白空。

       开劫,打吃,弃子,分断……渐渐地,时光在序盘的布局显露出威力,原来他看似大而薄的布局,在这样的割据战中,反而显得轻巧灵活,余味无穷。

       也因此,尽管高永夏后期也不乏妙手,咬下黑棋不少血肉,但是在进入官子阶段之时,黑子除开贴目还有一目半左右的优势。

       总的来说,这盘棋虽然在局部的交换上可算是各有胜负,可全局的走向一直是在时光的设计之中的,完全体现出了他在棋盘上的深谋远虑。高永夏被他从未见识过的棋路打了个措手不及,只能咬牙吃下了这个苦果。

    “开始大官子了。”白川又有点忧心,“时光官子练得怎么样了?”

    “比起两个月前那是大有长进。”方绪在白川对面坐下,“不过和高永夏这样官子好手相比,可能还差一些稳定。”

   “时光时间不多了,要读秒了!”

   “高永夏也读秒了!”

   “撑住啊!”

       两方棋手都开始读秒,意味着这局棋进入最后一战,这时不仅要拼算力,还要拼心态,拼经验。一目半,在官子阶段属于不大不小的差距。双方都谈不上稳操胜券。

       正当主将台鏖战之际,二台的俞亮和林日焕已经分出了胜负,俞亮没有拖入官子,执白中盘胜。

    “师兄!”俞亮一结束比赛就赶来了观战室,“时光怎么样了?”

    “时光占优,刚开始大官子。”

       俞亮大步走到屏幕前,立刻被这精彩的一局吸引住了,两位特色鲜明的棋手在棋盘上你争我夺,锱铢必较,下出了北斗杯开赛以来最高水准的一局棋。

       此刻,对局室里的时光感觉大脑成了过热的计算机,高负荷的计算已经给他带来轻微的晕眩。

       不!不能算错。时光咬牙想着,他知道胜利的主动权已经握在了手里。只要我不出错!只要再坚持一下!我已经拼尽了我的全部,绝不能在最后一步倒下!

    “哎呀!这手顺序错了!”方绪狠狠锤了一下扶手,将已经看晕了的陈记者吓了一跳。所有关注着这局棋的人,这一刻都懊恼得捶胸顿足。

     “这小子!”许厚气得脸都红了,“别掉链子啊!”

     “丢了多少?”陈记者忧心忡忡地提问。

     “一目左右。”俞亮后槽牙咬的死紧,此刻他只觉得比自己比赛还要紧张。

       时光甚至已经没有时间和精力为这个错误后悔,他只能拼尽全力地去算下一步。这里还有棋吗?这里呢?这个先手是几目?这里收不收?他竭尽脑力顽强地去抠每一点目数。

       当他放下最后一颗黑棋时,他放眼全局,才发现已经没有可走之处了。一直高速运转的大脑停不下来地扫了好几遍,他才意识到,这局棋,结束了。

       时光猛地放松下来,眼前一瞬发白,他发现自己的手指都在轻微地颤抖,整个后背都是汗水。他抬眼望去,高永夏也是一副缓不过来的狼狈样子。两个人的眼圈都已经微微泛红,生动地诠释了什么叫“杀红了眼”。

       下一刻,高永夏落寞地长出一口气,从喉咙里挤出了一句韩语。

    “他说什么?”时光愣愣地发问。

    “他说,‘我输了‘”裁判好心地翻译给他听。

      时光猛地低头去看这局棋。

      中韩主将战,时光棋手,执黑半目胜。



       对局室紧闭的大门外传来巨大的欢呼声。在潮水般的疲惫之后,胜利的喜悦终于姗姗来迟。中国队连续拿下主将战与二台战,这意味着中国队已经提前锁定了胜局。无论明天的双人赛是什么结果,这次北斗杯的冠军都已经尘埃落定。

     “我赢了!你看到了吗,褚赢,小光赢了。”时光努力忍下泪意,在心里说着。

       他不卑不亢地向对手行礼,然后笔挺地站起,用不太标准的韩语坚定地说到:

     “高永夏,承让了。”

       高永夏抬头盯着时光。

       这个人,长着一张圆润的娃娃脸,总是挂着快乐柔软的笑容,不像他或俞亮那样,一看就是个棘手的硬茬。但就是这样一个被大家忽略的棋手,却是棋盘上老谋深算的陷阱师,草蛇灰线,环环相扣。这局棋,时光用着白子虬大飞,用着座子时代分断腾挪的思想,赢下了被奉为圭臬的韩国力战流。它闪耀着中国古棋灿烂的余晖,也宣告着,时光,已经踏上了世界棋坛的擂台。

       时光,他将来,不,他已经成为了我的强敌。高永夏死死地捏紧了拳头,输棋的不甘遗恨之下,也有得遇对手的战意在鼓动。

       但时光可顾不上高永夏的想法,他又酝酿了一会,高贵冷艳地说出了他学了一晚上的那句话:

    “这一局棋,我要告诉你,白子虬,不会过时!”

       说完,在高永夏的愕然之中,他转身走向大门,昂首阔步地去迎接胜利。

 

       离开赛场的那一刻,人群欢呼着朝时光涌来。

       他却一眼就看到了那个人。俞亮双眼闪着熠熠光芒,朝时光张开双臂,随后紧紧地接住了撞入怀里的,一颗闪亮的星星。

     “我赢了。”时光靠着俞亮的耳边哽咽地说。

     “你赢了!”俞亮只恨不能抱起他转几个圈,骄傲与喜悦让他收紧了双臂,“你拿下了北斗杯!”

       誓要走出领队气场的方绪如摩西分海般穿过人群,扑面而来的霸总气息一下子镇住了欢呼的众人。下一刻,他猛地扑上去抱住两个相拥的少年,笑得像个抱住了胡萝卜的大兔子,一下子从霸总变成了傻大哥。

     “切~”翻译老张还有队医罗大夫鄙视这个装模做样的家伙,“白老师!你看看你师弟!”

      白老师笑得又欣慰又无奈,说到:“高兴的日子,随他去吧。”

   “哈哈哈哈……”

     欢声笑语中,中国队成员簇拥着两位棋手离开了会场。



===============================

  1. 本章棋局魔改自2005年中韩名人对抗赛,崔哲瀚(黑) 对 古力(白)。这局棋,崔哲瀚中盘胜。本章只参考了这局的前半局,后半局我捏造的,肯定有漏洞,多多包涵。古力是力战派的代表棋手,崔哲瀚的棋风常被称作毒蛇,这一局中非常明显地使用了古棋的一些风格。是我找出的符合时代和对局双方风格的棋局。之后的重要棋局我会尽可能找到合适的棋局,实在没有就只能自己编了。

  2. 高永夏人物形象性格参考自原作。但由于《棋魂》的漫画我是很久之前看的,可能有偏差的地方。

  3. 北斗杯的结果我进行了魔改,考虑到剧版结尾的广播和,该时段中韩围棋的实力对比。05、06年正是中国围棋崛起的时候,这一点和原作的日本围棋状况很不一样。所以我认为,这里改成小光半目胜更合理。(私心也是因为我想让小光赢,犹记得看原作这一段的时候我好伤心。)



天降星星⭐

[俞亮时光] 向海 08

2011年,北斗杯五年后的故事

久别重逢,破镜重圆

甜向,原剧向,中篇

围棋内容全靠百度和自创


24/

时光怎么总要经历这种场面。


之前第一次参加北斗杯预选赛是这样,现在还这样。重返赛场这种事,不知道别人是什么感觉,但对他而言,真的很煎熬。


再加上这次,他时隔两年参加国内比赛,因为没有积分,只能从入围赛开始比。一堆参加入围赛的初段、二段里,他一个九段混在里面,特别显眼。


时光已经尽量晚到了,也努力让自己看起来平静一点,可所到之处,还是不断有窃窃私语的声音传来。


他特别烦躁,但又无计可施,于是这局棋下得杀气腾腾的,一点也没给对面那位初段留活路,五十二手就结束...

2011年,北斗杯五年后的故事

久别重逢,破镜重圆

甜向,原剧向,中篇

围棋内容全靠百度和自创


24/

时光怎么总要经历这种场面。


之前第一次参加北斗杯预选赛是这样,现在还这样。重返赛场这种事,不知道别人是什么感觉,但对他而言,真的很煎熬。


再加上这次,他时隔两年参加国内比赛,因为没有积分,只能从入围赛开始比。一堆参加入围赛的初段、二段里,他一个九段混在里面,特别显眼。


时光已经尽量晚到了,也努力让自己看起来平静一点,可所到之处,还是不断有窃窃私语的声音传来。


他特别烦躁,但又无计可施,于是这局棋下得杀气腾腾的,一点也没给对面那位初段留活路,五十二手就结束了比赛,得以最早离开赛场。


没想到下楼梯的时候正好遇上洪河。


两个人都有些没想到,愣住了。

时光走下去,有些疑惑地问他:“你怎么来了?”


洪河虽然进度晚了一些,但现在已经是七段,可以直进两天后的资格赛,不需要参加入围赛的。


“这话说的,您时长老一参赛,那消息可不就迅速流传开了嘛,我想不知道都难。”洪河搭上他肩膀,“这不,赶着来给你加油助威呢。”


时光没精打采的:“别说了,烦着呢。”


“你还烦?我看你对手才该烦吧?”洪河看了眼手表,“这才几点?你会不会下手太狠了?这让我们小选手还怎么面对人生?自信心都让你给下没了。”


“还小选手呢,他比我大好不好?”

“那你就更不对了,年纪不大,手段倒挺残忍,怎么这么不懂礼貌呢。”


“说起礼貌,我倒想问问你呢。”时光瞪他,“你怎么回事?我给你打了多少电话?你是人丢了还是手机丢了?”


“哎呀,最近实在是有点忙。”洪河睁着眼说瞎话,“你看,这不一忙完就找你来了嘛。来,我看看你怎么样,手上那玩意儿拆了?不错不错,不然下棋也够费劲的。脸上的伤也好了,挺好……”


他打量着时光,突然就这么笑了起来。


时光无语:“你笑个屁啊?”


他收起笑容,一本正经地说:“我笑咱们小俞老师大概走错了职业道路,不该上体育和新闻频道,真应该去上致富经的。”


说着,又上手摸时光的脸:“刚回来那会儿瘦成那样,下巴都尖了,我还以为日本人不给你饭吃呢。没想到小半个月没见,这小脸又嘟起来了,摸起来贼顺手。小俞老师真不愧是养猪专业户啊,佩服,佩服。”


时光黑着脸,把他的手扒拉开:“你废话再这么多,搞不好会在下个月的法制频道出现,以被害者的身份。”


“别呀,我这不亲自跟你赔罪来了嘛。”洪河笑嘻嘻的,拖着他往外走,“走走走,庆祝你首胜,带你吃好吃的去!”


他开车来的,果真要带时光去吃饭,号称是全方圆最好吃的烤全羊,只是位置有些远,在西郊附近,开车过去也要挺久。


车子开了一会儿,两个人都莫名有些沉默。尤其是洪河,刚才还口若悬河说个没完,这会儿像被人点了哑穴似的,安静得都不像他了。


等一个红灯的空隙,时光正看着窗外,终于听到他开口。


“不管怎么样,留下来就是好事。”


话音飘散在车里,没头没尾的,像一句自言自语。他也没再接着说什么,车窗外阳光灿烂,平静无风,有车在按喇叭。

时光没有转头,也没有回答。


红灯结束,车子缓缓前行。


——其实他还没有决定要不要留下来。


25/

资格赛第一天是秋兰杯决赛第二天,候场的时候也能听到周围有人在讨论昨天那局棋。


时光缩在角落的位置,靠在洪河身上,有气无力地扇扇子。

“这群人有完没完啊?秋兰杯跟我有半毛钱的关系吗?现在是怎么着,对话不提到我就进行不下去了是吗?”


“忍一下吧,毕竟你刚回来,肯定会有些议论的。”沈一朗安慰他,“过了这阵就好了,他们也就一时的新鲜劲儿。”


洪河则毫无同情心:“我觉得这也不能怪人家,换作是我肯定也想议论的。你想啊,赫赫有名的棋坛双子星,一个在下秋兰杯决赛,赢得还那么精彩,一个在这里下棋圣战资格赛,关键这棋圣头衔还是人家俞亮的……”


“我真谢谢你哦。”时光翻了个白眼,果断起身坐到了沈一朗那边。


结果沈一朗也开始参与讨论:“昨天那盘确实很精彩。井上一树中间那步已经是妙手了,局势眼看就要翻转,没想到俞亮连这都算到了,后面那几步……”


这两个人竟然就这么复起盘来。时光叹了口气,歪头靠到沈一朗身上,有一搭没一搭地听着。


他眼神游离地环顾场内,却一个不妨,撞上一束冷冰冰的视线。


那人像是刚进来,靠在门边,隔着人群看向他。

见时光注意到自己,也没有转开目光,反而扯起一边嘴角,露出了一个极为嘲讽的笑容。


时光坐正身子,转头看了看,确定了他嘲讽的对象不是别人,正是无辜的自己。


但还没来得及回以疑问的眼神,他却像是没了兴趣,撇了撇嘴,就这样走开了。


时光顿时气结。更气的是,在记忆中一通搜寻之后,发现自己压根就不认识他。


“那个人是谁?”他问沈一朗,“就那边,穿黑衬衫那个。”


那人已经坐到窗边,戴着耳机,翘起了二郎腿。阳光透进窗子,照在他的脸上,看起来非常欠揍。


沈一朗还没看清,洪河就已经抢答了。

“你小子眼力不错呀,那就是乔思新。”


“乔思新?这谁呀?很有名吗?”时光皱眉,“看他那样子,我还以为他是岳智的弟弟呢。”


听到岳智的名字,他们两个都笑了。


“要不说咱时长老眼光毒呢,你别说,气质还真挺像。怪不得我一直看他不顺眼,这下找到答案了。”

洪河乐得不行,又凑过来搂着时光坐。


还是沈一朗替他答疑解惑:“你不认识他也正常,他是前年定的段,去年北斗杯的冠军,实力很不错。”


“是个狠人,也够狂,咱们岳大小姐下不过他。”洪河还在笑,“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是一场也没赢过。所以记住,想戳他的痛点,就提乔思新,他一准跟你急。”


时光想了想:“我好像有点印象了,但和你们说的不太一样吧。我看过他几盘棋,挺一般的,他一次也没赢过俞亮。”


洪河无语:“大哥,要是拿俞亮做标准,那还有什么可讨论的,现在世界范围内比他厉害的也没几个好吧。”


“乔思新棋风挺怪的,不走寻常路,所以怕他的会特别怕,就像岳智。”沈一朗告诉时光,“但他缺点也很明显,还不够稳,有时候下得比较急躁,所以胜率不是很高,我和洪河都赢过他。”


“还有最重要的一点。”洪河补充道,“他呀,特别怕俞亮,截至目前,交手记录也是零胜。所以你对他可能不太了解,因为他这人运气还比较差,经常是在国内赛初期就遇上俞亮,导致履历表不怎么好看,就只有一个北斗杯冠军——还是因为俞亮不参加。”


提到北斗杯时光就有点犯蔫,“哦”了一声,对乔思新也提不起什么兴趣了。


偏偏洪河还在添油加醋:“现在国内棋坛,包括媒体,对他都挺关注的。去年拿下北斗杯的时候,天下围棋直接大标题说他和俞亮可能是新时代的双子星……”


“当然,事实证明他们是看走眼了。”看到时光的表情,沈一朗截断了洪河的话,“去年一年,除了年初的北斗杯,其他比赛他都下得不怎么样,什么成绩也没有。”


“但时光也没有成绩啊,而且他可是整整两年。不回国,国际大赛一个也不参加,就在日本下循环赛,国内媒体那话说的也是够难听的了。”


洪河情绪突然激动起来:“再看俞亮,去年我师父挂印之后,当年的四大就剩一个赵冰封了。他又不中用,中国棋坛现在就是俞亮的天下。去年一年,两个国际冠军,三个国内冠军,再加棋圣头衔,2010年可被称为‘俞亮年’啊。人家差一个MG杯就大满贯了,再看咱们时长老,有啥?”


说实话,这激将法使得不怎么高明,但时光还是上套了。


他有些气闷,自己举手回答。

“我有MG杯。”


洪河愣了一下,笑了:“我倒忘了这茬了。对,您有MG杯,您还是咱国家最年轻的九段呢。当年双子星时代,你可比俞亮厉害。”


他没说“但是”,其实也不需要说。好汉不提当年勇,过去的成绩当然应该只停留在过去,就连俞亮也是。


但此时此刻,俞亮在下秋兰杯决赛,也许很快就要拿到他的第四个国际大赛冠军。而时光,要不是因为一场意外和一个赌注,根本连棋圣战都不会来参加。


媒体说的没错,洪河说的也没错。两年时间,不算长也不算短,什么都可能被改变。

当年的棋坛双子星,确实有一颗已经没那么耀眼了。


大概时光沉思的时间实在太久,沈一朗在他眼前挥了挥手。

“时光?想什么呢?快到进场时间了,别发呆了。”


说着,又转头埋怨洪河:“你这什么赛前动员啊?怎么跟你说的效果完全不一样?”


洪河也有点慌,小声嘀咕:“这也不能赖我呀,不都跟大老师学的嘛。我记得时光以前挺吃这一套的啊,一提到俞亮就跟打了鸡血似的,现在怎么不管用了?”


“我没事。”时光回过神来,甩了甩脑袋,“就是在思考。”


“妈呀,你可别思考了,马上比赛了。”洪河拍拍他的脸,“怪我,一个破资格赛,有什么可赛前动员的。这招应该留着,等你进了最后的挑战赛再使。”


“行,那就留着吧。”时光笑了,“我一定会进挑战赛的。”




第几次触底反弹

假如pete是反派 1

反派就该携手一起下地狱

疯子就该携手一起下地狱


【双疯批文学】


作者创造这篇的时候精神不太正常,所以笔下的pete和vegas精神都不正常。


本家新来了一个保镖,成功打卡了pete裸屁景点,开启自己的入职第一课。


【他们允许在房间用餐吗?我刚经过的食堂,可大了。

 

其实是不可以的,是我外婆送来的,味道要好的多。

 

啊,外婆对你真好,这份饭还是热的。

 

其实是我去厨房热了热,我现在和厨房阿姨混的很熟啦,用用厨房不成问题的。】

 

他外婆真...

反派就该携手一起下地狱

疯子就该携手一起下地狱

 

【双疯批文学】


作者创造这篇的时候精神不太正常,所以笔下的pete和vegas精神都不正常。

 

 

 


本家新来了一个保镖,成功打卡了pete裸屁景点,开启自己的入职第一课。

 

【他们允许在房间用餐吗?我刚经过的食堂,可大了。

 

其实是不可以的,是我外婆送来的,味道要好的多。

 

啊,外婆对你真好,这份饭还是热的。

 

其实是我去厨房热了热,我现在和厨房阿姨混的很熟啦,用用厨房不成问题的。】

 

他外婆真的很爱他,没有外婆的porsche如是想。因为他在接下来的好多天陆陆续续接收了各种pete从厨房端过来的花样投喂,量大样多,pete小天使平等的分给了每个人。

 

 

 

 


 

tankhun给porsche取了个小名——伊丽莎白二世(展昭版)。pete觉得这个名字长的拗口,私下拾掇tankhun换成了伊丽莎黑。

 

【我相信了,你老板真的很变态。

 

小时候,tankhun少爷被人绑架换取赎金,受了严重的心理创伤,所以精神有点不正常。

 

我看不是有点吧。

 

反正全家都超怪的就对了。不过你这话低声和我吐槽就行了,这家的耳目和菠萝眼一样多,当心被其他人听见。】

 

porsche本来不相信,直到某天他一觉醒来,洗澡时孤芳自赏的时候发现自己的胯骨上一行纹身——伊丽莎黑。

 

porsche:???

 

扒着裤子就出了浴室门,pete被他吓了一跳,一脸惊悚的捂着自己的裤子。

 

“噢~我还以为你他妈的看上了我。这纹身我不知道啊,你还不如想想那天去酒吧谁醉了谁清醒着。不过tankhun少爷逼我在这里纹过一个,喏,我也有。”

 

“艹啊。tankhun!!!!”porsche咬牙切齿。

 

 

 

 


 

其实pete也扒过裤子给人看,要不本家怎么有裸屁景点这一传说。

 

【嗷唉!你们作为我的保镖都不听我的,看看只有我的小pete愿意为了我纹身,剩下的你们!一个两个的!是不是都想背叛我!

 

怎么会!我们只是……

 

只是什么?你们快下去别碍我眼啦!!哎呦小pete,疼吗?说实在的,我一开始和你说的时候也没想到你纹这里啊。

 

嘿嘿没事儿,我以后女朋友听说我为了少爷纹身会不会介意啊,我会不会孤独终老啊!tankhun少爷你要对我负责哒!】

 

第二天pete被任命为首席保镖。

 

pete从此养成了不穿裤子的优良习惯,杀手锏就要多亮出来。何况没有副作用,最多只损失一些贞操,很划算。

 

有人问过pete,“这是什么?你可真是本家忠诚的狗。”

 

pete笑着和他说,“这是责任。”

 

tankhun对他的责任。

 

 

 

 


 

这个有人,就是pete吃了醋的男朋友。

 

他果然还是有先见之明。

 

除了没料到女换成男。

 

 

 

 


 

他俩的爱情开始于一段419。

 

或者说是69。

 

或者说是浴缸。

 

或者说是手铐锁链小道具,惩罚鞭打电击棒。

 

不过这些都不重要。

 

【porsche,你还好吗?你的状态很差啊。其实kinn少爷也是担心别人有不好的想法,站在这样流言就已经漫天飞了。

 

……

 

别多想了,我明白你的感受。第一次,都是这么糟的。

 

你也被这样对待过吗?

 

嗯……少爷也对我这么做过。

 

我去…………是……tankhun还是……kinn】

 

pete没有回答他,只是给了他个意味深长的眼神。porsche回忆起记忆里那些婀娜多姿的床宝,突然一阵反胃。

 

pete心想幸好在卫生间,实在不行可以直接吐马桶里,省的他收拾。旁边还有浴缸,臭了还能直接跳进去。

 

应该没有变态像vegas一样,一空房间凭空放一个浴缸,插溢了都不知道吐哪里,原来是为了让他咽下去的诡计。

 

诡计多端的一。

 

 

 

 


 

porsche这几天精神有点恍惚,好像心事重重。他将自己调回了tankhun身边,抱着韩剧发呆。

 

回到宿舍的时候,pete也刚和kinn执行任务回来。

 

【你的身上一股血腥味。

 

你闻着不舒服吗?我马上去洗澡。这不是借高利贷的人死活不还吗,大概kinn少爷有点生气吧。

 

……

 

唉。别多想。我记得你和我说过你也有亲人借高利贷不还被打的要死,是吗?

 

……嗯。

 

其实当时我就想说。我家里也有人借高利贷不还,我跟着吃了不少教训苦头。所以你要想啊,你是受害者,无论是借高利贷的人还是放贷的人,你其实都是被牵连的受害者。

 

所以呢?

 

所以世界上没有真正的英雄和坏蛋。但如果有可能,那我还是觉得,他们是90%的坏蛋,我来当90%的英雄。】

 

porsche抚摸着自己弟弟和叔叔的的全家福,翻来覆去,彻夜未眠。

 

 

 

 

 

vegas看上了porsche,本家每个有眼睛的人都知道了这件事。

 

但其实pete不太理解为什么porsche能和一个给他下药试图强暴他的人处成表面兄弟。对于他自己而言,这种人不是处成情人,就是处成肥料。

 

【你不要多心,二哥就是这样子的,他害怕我会抢走你。

 

不会的,我们之间没什么关系。

 

但我也理解,他毕竟经历过那样的事。

 

什么事啊,我听到这个词好几次了?

 

二哥处过一个对象叫tawan,可能是他第一次真正面对一份感情吧。开始他们相处的很好,但一段时间后,二哥疑神疑鬼的性子让他觉得tawan是别的帮派派来的卧底。

 

然后就变得冷漠,封心锁爱了?这和我有什么关系?

 

不是,二哥开枪把他打死了。就算你们之间什么都没有,但你看不出来二哥对你有兴趣吗?我是真的担心你,二哥永远怀疑他身边所有人,我担心你的安危,你明白吗?】

 

porsche明白,不然他就不会在kinn和tankhun这两个人手上来来回回。他说不清对kinn的想法,他只是想到了pete和他说的他也受过那样的对待,pete说可以尽力成为英雄,高利贷的叔叔还沉浸在赌场醉生梦死,他开枪穿透走投无路人的心脏带起一层血雾,他彻夜未眠的那一夜。

 

vegas说完转头冷笑一声,拔腿就走。达到目的的他在拐角撞上了来医院汇报工作的pete。

 

他们在隐秘的走廊,平静的对视。

 

 

 

 

 

或许晚上可以再约。

 

pete还记得第一次vegas事后,vegas重重抹了把他的喉结,“你是我上的第一个,不是kinn的人。”

 

当时的pete拍开他的手没好气回复,“不用着重强调你的第一次,我不想负责。”

 

但pete自认自己是个善良的好人,所以即使知道面前的人是个绿茶渣男,他还是半推半就的负责了。他和vegas不一样,vegas才叫真正的无情。

 

其实他俩并不相似。他是什么事都觉得不重要,vegas是什么事都要争一争。

 

促成他俩靠近的原因大概只有一个。

 

疯子就该携手一起下地狱。

 

 

 

噢,还有一个。

 

XP。





——tbc



他俩都有病,剧情会偏离,文里没三观



大家觉得双活he好还是双死he好?

洛水丶

【VegasPete】缝叶莺社死计划

#原著衍生向

#同居后

#小甜饼(误)

#借一点点BV1MB4y1W7Qt的梗


Pete总觉得今天主家人看他的眼神不对劲。再怎么说,他也不过是一周没有回主家而已。

而且他们的眼神似乎也不像是思念的样子,倒是一种害羞中带着兴奋,兴奋中带着八卦,八卦中又不失害羞……


反正精彩程度不亚于得知他拿下了Vegas并且要从此住进分家的那一天。


“Porsche,发生什么了?”


其实Pete每次回主家并没有太多事可以干,他的白天总被天坤少爷霸占——而这次连天坤少爷也总用一种恨铁不成钢的奇怪表情看着他。

还有Pol和Arm,说是要一起陪天坤看剧,难道剧投影在他身上吗?...

#原著衍生向

#同居后

#小甜饼(误)

#借一点点BV1MB4y1W7Qt的梗



Pete总觉得今天主家人看他的眼神不对劲。再怎么说,他也不过是一周没有回主家而已。

而且他们的眼神似乎也不像是思念的样子,倒是一种害羞中带着兴奋,兴奋中带着八卦,八卦中又不失害羞……


反正精彩程度不亚于得知他拿下了Vegas并且要从此住进分家的那一天。



“Porsche,发生什么了?”


其实Pete每次回主家并没有太多事可以干,他的白天总被天坤少爷霸占——而这次连天坤少爷也总用一种恨铁不成钢的奇怪表情看着他。

还有Pol和Arm,说是要一起陪天坤看剧,难道剧投影在他身上吗?为什么看剧的时候总往自己这里瞟?


他中午好几次想问Porsche,可Porsche头低得看上去巴不得和要和鸡排激情深吻,一顿饭也不见他抬起来一下。


Pete觉得自己一整天都如坐针毡。


“到底怎么了!”

晚上的房间只有他们两人,Pete坐在床上,双眼紧紧地盯着Porsche,露出审讯人质时的坚定表情。


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Porsche有些绝望地想。


Porsche眼神躲闪,嘴角要笑不笑地绷着,似乎在犹豫,“Pete,我觉得你可能不会想知道的。”


“我想!”


Pete觉得腰有些酸——昨天晚上Vegas又因为自己即将离开他两天而故作委屈地摁着他在床上磨了好几个来回,他此刻身心俱疲,索性躺下转头用眼神继续表示质问。


Porsche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后又缓缓睁开,终于和Pete对视。

“为什么你一脸生无可恋的表情?”Pete越来越摸不着头脑。

如果他知道五分钟后这“生无可恋的表情”将会原封不动地复制黏贴到自己脸上,他还会想知道发生了什么吗。


不会的,死也不会的。


“你还记不记得…你潜入分家的时候Kinn给了你一个摄像头…”Porsche有些艰难地开口,他皱着眉,似乎在小心翼翼地斟酌措辞。

“然后呢?”

“当时分家可能察觉了什么,所以摄像头的被屏蔽了,什么也没有录到。”

“所以呢?这事情都过去多久了,有什么意义?” Pete还是不懂他想说什么。

“但是最近…可能是上周,分家好像解除了对摄像头的屏蔽干扰”



Pete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前两天才发现的,我们当时不记得有这个摄像头的存在,于是当天晚上调取了画面确认…呃…还有声音”

Porsche似乎由“画面”和“声音”这两个词又联想到了什么,他停顿了一下,一脸复杂地看着Pete,表情说不上是有点不美好还是特别不美好。


Pete有些木讷地看着前方。

刚刚他分了一半注意力听Porsche的解释,另一半则用来回忆那一年前的摄像头。

他本来准备装在Vegas的办公室,但还没来得及便被他抓到了,于是情急之下只装在了床对面的书柜上。

床对面……


现在他希望他的这一半思绪永远不要回到他的脑子里。


“靠啊!你们看到了多少东西!”Pete猛得从床上坐起来,又忍不住“嘶”了一声,皱眉扶了扶腰。

不知道为什么,Porsche看着Pete扶腰的姿势,露出了一种“我懂你”的微妙表情。

Pete:……


“存储卡里只有这一周的内容”Porsche连忙说,“而且我们那天晚上看完实时画面后立刻销毁了”


晚上…?他和Vegas两天前的晚上在干什么?

手铐,皮鞭,蜡烛…还有他们在床事方面一向毫不避讳的对话。

妈的,Pete现在想穿越到两天前,一把掐死问他“想不想试试新花样”的Vegas,然后再一刀捅死自己。


“有多少人看到了?”他万念俱灰地问。

“其实第一现场只有我,Arm和Pol”

Pete认真回想了一下,这知情范围怎么都和他今天一天如芒在背的感受不太相符。

“不过后续的传播范围和传播版本我就不知道了。”

凭借Pol的造谣水平……


比捅死自己和Vegas更靠谱的计划可能是直接炸掉主家。


“但是这个摄像头不愧是Arm找的,画质和音质都非常好,让人仿佛身临其境……”Porsche显然察觉到了Pete节节攀升的求死欲望,他努力扯开话题——


谢谢,越描越黑了。



————

“Vegas,我们得谈谈”

“What?我以为这是你的小情趣,所以就……”

“谁的情趣会那么变态啊!!你以为我是你吗!!”


以为满足了Pete情趣而沾沾自喜的Vegas没想到自己还要因此被迫禁/欲一周——

明明他和Pete在主家都是同等分的社死。


虽然但是……那好像确实是Pete社死得更多一点。


————


以及,其实本来Pete是打算让Vegas两周不碰他的,直到他那天在办公室调取文件的时候借用了Vegas的U盘。


“你还把录像下载到了电脑里?!!”

书房传来了Pete恼羞成怒的叫喊。

“It's aesthetic.”

“……”

“你喜欢哪一个,嗯?”

“……哪一个都不喜欢……别……碰我……Vegas……”


————

Pete事后再次痛定思痛,发誓再也不被Vegas的任何甜言蜜语哄骗——

特别是当他两天后看到卧室里又装了一个摄像头时。




Redamanck

【VP】替身

文末有作者废话,全文2W+感谢看到最后 ˃ ˄ ˂̥̥ 

关于设定:#假如我只记得vegas伤害我的那些事#

关于结局:小金和小柏要负一大半的责任(甩锅)


“如果我知道死亡会是我们的结局,重来一次我不会和你再有交集。”


“你去做你的恶人吧,去算计去做困兽,去和第一家族不死不休。”


“不要那么悲观,那时候你不爱我,我不认识你,我只是第一家族的保镖,忠于职守我会对你毫不犹豫开枪的。”


“vegas,怕疼的话就闭上眼睛,我枪法很好的。”


“kun少爷,...

文末有作者废话,全文2W+感谢看到最后 ˃ ˄ ˂̥̥ 

关于设定:#假如我只记得vegas伤害我的那些事#

关于结局:小金和小柏要负一大半的责任(甩锅)

 

 

“如果我知道死亡会是我们的结局,重来一次我不会和你再有交集。”

 

“你去做你的恶人吧,去算计去做困兽,去和第一家族不死不休。”

 

“不要那么悲观,那时候你不爱我,我不认识你,我只是第一家族的保镖,忠于职守我会对你毫不犹豫开枪的。”

 

“vegas,怕疼的话就闭上眼睛,我枪法很好的。”

 

“kun少爷,我不想让他一个人,对不起,从现在起我是他的pete。”

 

“别看,我会陪你的。”

 

枪响,会有一个人倒下,会平息一切的。

 

 

“后来呢?所以死的人不是vegas先生,那是谁?kinn少爷的枪到底对准谁了?”

 

“拜托你不要再瞎打听了,venice少爷已经放学了,你还不赶紧去接他?”

 

我看了一眼墙上的时钟,该死!已经三点半了,如果在四点钟前我还没赶到学校,那个小恶魔会生吞活剥我的!

 

我抓起水杯糕点一通乱塞,如果不是时间太赶我会做的更细致一点的。

 

这是我来到这个家的第四年,在venice少爷一周岁后,我经老家人的介绍来到这为这个神秘的家族工作。

 

像我这个年纪的男人,如果不是来这,会一辈子在老家出海打鱼混迹海鲜市场,我从没有来过曼谷,连如何乘车都费劲,所以当我第一次来到这个家,这个富丽堂皇的屋子简直让我眼花缭乱,不知道整个人该站哪眼睛又该往哪看。

 

但这个屋子也空荡的可怕,佣人走路都是踮着脚的,家里要么静悄悄的要么就是venice少爷扯着嗓子的哭嚎声。

 

这座黄金屋就像是一座幽灵堡,渗人的要命。

 

家里仅有的其他人也是面无表情,脸上没有半点喜色,就跟在为谁服丧一样。

 

我第一天来这,交接的老阿姨用着怀疑的目光看着我:“新来的,你确定能照顾好一个孩子?”

 

“当然!在老家所有孩子都和我亲昵,别的我不敢保证,可是带孩子!嘿嘿嘿,我绝对不会有问题!”

 

我讲的可都是实话,我带过的婴儿宝宝绝不下两只手的数目。

 

可当我第一次见到venice少爷,我就知道我完了。

 

我抱着这孩子瘦弱的小身体,这哪里像是一周岁的孩子!他在我怀里哭得整张脸都涨得通红,我喂他什么,只是才到嘴边,就咕噜噜往外吐,他拒绝我的照顾,小脸布满泪痕,小小的五官因为哭嚎都紧凑在一起。

 

“还不会走路,像和venice少爷同龄的宝宝已经会走路了,这孩子没有那么好带,所以你现在放弃的话,就是要走也不会有人说你什么。”

 

我承认我有那么一瞬间是想退缩的,可这个孩子用湿漉漉的眼睛望着我,跟散了线的珍珠一样掉着一颗颗眼泪珠,泪水印湿我的衣衫,我还是心软了。

 

“我们venice少爷和别的小朋友一样啊,他只是有自己的节奏嘛,我们小少爷会很好走路的,也会说话,也会乖乖吃饭,更会好好长大,诶呦,你说是不是呀!”我蹭了蹭他的小脸颊 ,小宝宝独有的一股奶香味让人心也更加柔软。

 

我轻拍着他柔软的背脊,他奇迹般地停止了哭泣,就是还打着哭嗝,小小的身体在我怀里一抽一抽的。

 

诶,我真是很怀念那个时候的venice少爷,再看看现在!

 

“叔叔!你为什么永远记不住我星期五是三点半放学!”

 

小孩一跺脚,我心都跟着颤栗。

 

他带着遮阳小帽,校服让他看上去像是个乖巧极的小朋友,但小小年纪非要摆出冷酷的小表情。

 

我看着旁边的班级老师尴尬地直挠着头:“venice少爷啊!为了给你做新鲜的糕点,一下子忘过了时间!”我着急的蹉着手,又连忙打开手提包,只是一看完全傻眼了。

 

可已经等不及我合起袋子,venice少爷的小脑袋就够了过来:“叔叔!”

 

“相信我!这真的是意外!”

 

“我要告诉爸爸!我要让他扣你工资!你根本没有好好照顾我!连带点心这种小事情你都做得一塌糊涂!”

 

venice少爷的话让我既伤心又慌张,这孩子几乎是我一手带到这么大的,可如今却越来越不体谅我。

 

更何况,还当着老师的面,劈头盖脸的数落我!

 

我尴尬地向老师致歉,麻烦她等了这么久,然后一把抱起沉甸甸的venice:“我向你道歉少爷!”我拼命向他使眼色,希望他能明白我的意思。

 

只是这孩子冷冷哼了一声,就偏过头去半点不愿意再搭理我,好在,也没有再继续数落。

 

我匆忙向老师道别,钻进后车厢安置好venice:“吃一点吧,虽然都碎了,但味道应该都是好的。”

 

我捧出那些已经挤碎,不再精致的糕点,可venice看都不看一眼,只是盯着我的眼睛灵魂发问:“真是你亲手做的吗?”

 

“唔……”其实是厨房的大婶做的。

 

venice那张稚嫩的小脸再次冷笑,他看透了我的心虚,这回这小孩足足和我冷战了一路,我不停从后视镜观察他的脸色,提心吊胆地开车回到家,就怕他真的和vegas先生提起我今天的失职。

 

“你们回来了?”

 

“是的!”我恭敬回礼,nop是这个家的老人了,一直在vegas身边做首席保镖,而且很照顾我们这些人,这使我很尊重他。

 

听说这个家以前,养了很多保镖,后来都遣散了,现在没有那么多人需要照顾,家里的佣人也不再需要那么多,我很难想象这栋空荡的房子,以前会是很热闹的样子。

 

“去vegas先生那边吧,他要问一些venice少爷的事情。”

 

“好的!”venice少爷回家后早已跑得不见踪影,我想,在他告状前,我应该多为自己辩解两句,不过这只是每周例行公事的汇报,我很难提额外的话题。

 

因为这个家的主人,vegas先生他整个人就如一块北极冰那样,寒气逼人,让人很难套近乎。

 

我硬着头皮敲响办公室的门,真是一如既往,遮阳帘拉起,整个屋子都黑漆漆的。

 

“您好?”我开了门,探进头,这次连灯都没有开吗?

 

我正想着,便听到啪的一声,屋子里有了光源:“vegas先生。”

 

我规矩的行礼,不敢有半点的放肆。

 

他坐在办公桌前,那张脸有一半隐没在黑暗里,我靠近时,逐渐看清他脸上的神色。

 

他今天看上去要比上一次我见到他要好一点,但这不足以让我掉以轻心,本来人就消瘦,还不爱笑,我见他十次,九次都犯怵,还剩的一次也是在恐惧中挨过。

 

“venice最近怎么样?”

 

“额……”还真是单刀直入,我思考了一些,简单地汇报了一些问题。

 

“就这些?”他的目光突然落在我身上,这父子两个在这点上面简直一模一样,都有一双要把人心看透的眼睛。

 

我艰难扯出一抹笑:“也没有什么大事,venice少爷他和平时一样啊……”越说声音越小。

 

我知道我不是venice少爷的监护人,但是照顾他这么多年,我比他父亲陪伴他的时间还要久,更何况,我对于vegas先生还是有一点怨言的。

 

“pete,我希望你搞明白,不要替venice掩盖任何事情,他现在这么小,就飞扬跋扈,那长大之后,你想他成为什么样的人?是要他作奸犯科,让法律去教训他吗!”

 

 

“先生,并没有这么严重啊!”我一时气不过与他气了争执,等说完才后悔的意识到。

 

vegas先生看上去很无奈:“如果我再接到学校主任的电话,我会考虑换一个人来照顾venice。”

 

他的话很好的震慑到了我,这次我不敢再顶嘴,但我心里头早已问候了他一万遍。

 

“所以说,vegas先生自己对venice少爷根本毫不关心,遇到事情也不会沟通问清原委,如今却摆足了父亲的架子。”

 

“因为到底是孩子的父亲嘛。”

 

“诶,我到底是怎么在这个家干了四年啊!大的小的都是恶魔!”

 

“p,pete……”厨房大姐拼命和我眼色。

 

可我正在气头上:“他知道venice少爷为什么打人吗?不,他不知道,但凡他多了解一点,多问一句,那些小屁孩都对venice少爷做了什么,就不能因为学级主任的一句话就去质疑venice少爷的品性!”

 

“所以其他小孩都对venice做了什么!”

 

“哼!还不是vegas先生,学校活动从来不出席,让别人说咱们小少爷是没有父母亲教养的孩子!”

 

我回头:“啊!”

 

我的惊恐声让大姐都捂起耳朵落荒而逃。

 

我全身都起了鸡皮疙瘩,僵硬地行礼:“vegas先生。”

 

他的目光仿佛透过我在看谁,这让我小心翼翼又喊了他一声。

 

“Macau回来了,去喊venice下来吃饭。”

 

“啊?啊!好的好的!”竟然没有追究我之前的出言不逊,我赶紧趁他愣神的功夫溜之大吉。

 

星期五,是个家的聚餐日,Macau少爷和他的男朋友也会回来,这个家会难得地有些人气。

 

 

这场小风波过后,我简直是在夹着尾巴做人,生怕再做什么蠢事,丢了这份工作。

 

“p!”

 

“Macau少爷!”

 

Macau是这个家唯一对我非常热情的人,他完全没有主人的架子。

 

“venice看上去不高兴,他怎么了?”

 

诶,还不是被vegas先生喊过去教育了一通,某种意义上,我和venice也算是同病相怜。

 

可我不能当着Macau少爷的面吐槽主人。

 

“大概是星期五了。”星期五,这意味着,这父子两个会在这栋屋子里抬头不见低头见的过完周末。

 

Macau日有所思,他突然又问道:“你看上去也不怎么高兴?”

 

“啊!怎么会?我连忙摆出笑脸:“没有的事,我吃得好睡的好,每天都过得很健康快乐。”

 

Macau少爷突然用奇怪的目光看着我,我心虚地看向别处。

 

“P,有问题告诉我?”

 

嗯嗯嗯!我心里已经在回答了。

 

今晚的饭桌上和往常不一样,Macau少爷提出要和男朋友举办婚礼,他们已经相恋快三年了,不长不短的时间,也彼此了解,vegas一向纵容Macau,对这件事还颇为上心,问了两人许多话,就连一向只会默默埋头吃饭的venice少爷都好奇问道:“叔叔,结婚是什么?”

 

我进去餐厅时,巧巧听见venice说:“那我要和pete叔叔结婚,让他一辈子照顾我!”

 

天呐,几双眼睛同时通通看向我,我险些要把手里的拖盘砸了。

 

venice少爷啊,你有没有问过当事人的意见啊。

 

突然,Macau少爷发出一声爆笑打破了这份尴尬。

 

“venice,等你长大,会遇见更多人,那时候,你会遇到自己的爱人。”

 

难得的,这个家的主人竟然在耐心教导venice。

 

五岁的venice少爷撇了撇嘴,并没有回应。

 

家庭聚餐日结束,Macau少爷和恋人的离开,又使这栋房子又变成了幽灵屋,不知道为什么,今夜我很难入眠。

 

或许是他们在饭桌上提到了结婚这件事,是的,像我这个年纪的男人,在老家孩子都会满地跑了。我看着镜子里,自己的眼角已经爬上细纹,这使我很惶恐,岁月是很残酷的,待在这座房子里,我连女人的面都见不到。

 

唯一有接触的年轻女性也只有venice的班级老师,可对方似乎知道我是怎样的一个身份,无论我如何套近乎,对我的态度都不冷不淡。

 

今晚月色高悬,更平添了几分寂寥,我急需要喘口气。

 

“vegas先生!”我没想到会在后花园碰到这个家的主人,想悄悄的离开,可对方的视线已经落到我身上。

 

他点了点头,视线又转向前方,这一下我不知道该进该退了。

 

我硬着头皮靠近他:“您也睡不着吗?”总要说点什么吧,不过我根本没指望这位先生会回答我,最好不耐烦地赶紧离开。

 

“嗯,今晚高兴多喝了几杯。”

 

“额……”我想到那件传闻中的事儿:“的确是令人高兴的事情,Macau少爷举办婚礼的话,那场面一定会很热闹。”

 

我讲完很久,vegas先生都没有再讲话,正当我想默默离开时,他却突然开口:“是啊,我能想象出那个场景,那一定很热闹。”

 

他的眼睛充满悲凉,可我看不清,只是很惆怅地回应道:“嗯,真让人羡慕,如果是我的话,家里人也会举行地很热闹,真想结婚啊。”

 

“你说什么?”

 

“结婚,结婚啊先生!我也想结婚,可我到如今连女生都没办法去认识。”

 

根本没意识到他的目光投向我,迎着月色我朝前走了几步:“您应该是能理解我的吧,你有过妻子应该更能明白我。三十几的男人了,没有人陪伴,就这样寡淡地活着,有时候真的很寂寞啊!”

 

我回头想要他一句认同,可看见对方的那一刻,我才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糊涂话:“抱,抱歉先生!”

 

我感觉这一刻我全身血液都停止流动了,vegas先生的脸色惨白至极,他就像月夜下才会出行的吸血鬼,精致俊美可也惨白冰凉。

 

他目光深沉地盯着我,那双眼睛就像是一轮深渊,盯得越久,越是要把我拉扯进去。

 

死定了,大祸临头了!

 

“我也没有人陪伴。”他不冷不淡地回应到,可我竟能听出一丝丝的委屈。

 

“什么?”天呐,这个家的主人是转性子了吗?今天我三番四次冒犯他,他竟然都没有为难我!

 

或许vegas先生并没有传闻中那么残暴,喜怒无常不好相处,这使我放宽心胆子更大了些:“可您有venice少爷啊!如果您愿意的话……”

 

“他不是我的孩子。”他冷酷地打断我想讲的话。

 

一瞬间我眼睛瞪得滚圆,这,这难道不算是什么家族的辛密吗?这是随便可以告诉我的事情吗?

 

可不知道为什么虽然有这么多的疑惑,可我的心却隐隐作痛,心疼venice少爷,也心疼这个家的主人。

 

“不要用那副眼神看我。”vegas先生已经走到我的身边。

 

“我的爱人是一个男人,他没有办法生孩子……也,不会愿意给我生孩子。”

 

最后一句我没有听清,只是更震惊这个家曾经的另一个主人是一个男人。

 

“那他……去哪里了?”联想到这个家里的传言,一些真真假假的议论,我不由好奇地问出口,想从主人家的嘴巴里得知真相。

 

“去哪了?”vegas先生突然一笑,那抹笑悲凉地让人跟着痛心:“你要听故事吗?可惜今天太晚了。”

 

是,我出来的时候已经十一点了,现在恐怕已经过了半夜。

 

“觉得寂寞的话,让管家多安排你休息吧,去多做做你想做的事情。”

 

“嗯?可以吗?”我不确定问道:“您不会明早一醒来就忘记了吧?”

 

毕竟他今晚喝了不少红酒,我不确定他是不是在说醉话。

 

“那你打开录音,我再说一遍。”

 

我哭丧着脸:“可我并没有带手机出来啊!”我脑子一转,瞬间想到了什么:“您可以多找一些年轻的女孩来为这个家工作吗?这样我或许有机会发展一段感情。”

 

我几乎是瞬间感觉到了对方的低气压。

 

“得寸进尺。”

 

但为了我的终身幸福,我只能嘿嘿装傻:“您也应该多认识一些男孩,像您说的那样,多认识一些人,总会再遇到喜欢的。”

 

“是吗?”他话音刚落,就已经转身离去。

 

我望着vegas先生的背影渐渐消失在拐角处,许久才走进屋子里。

 

venice少爷已经睡得很熟了,我替他盖好毯子,冷气开得太足了,这孩子还爱打被子。

 

我坐在床边,借着隐约透进来的月光仔细端详着这张小脸。

 

明明就是很相像的一张脸,眉眼也好,高挺的鼻梁,单薄的唇瓣,明明就很vegas先生如出一辙。

 

我突然意识到,我应该是被耍了!就这样一张脸,谁会说不是父子两个!

 

明明是自己的小孩还诓骗人!还为自己没做到父亲的职责撒了这么荒唐的谎言!

 

我气愤至极,照顾venice少爷的这四年里,我也会观察这个家的主人,他从不会正经的关心孩子,每周只会例行公事的询问venice做过什么干了什么,然后,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一个星期venice很难得会见到vegas先生一面,孩子长这么大,性格和他父亲一样冷漠寡言,情绪少得可怜,那个曾今会扑到他怀里控诉他父亲种种行径的小孩,在很早的时候,就不再做这些行为。

 

“诶……”我无限惆怅。

 

丝毫没有发现,在背后还有一双眼睛注视着我们。

 

 

Macau少爷要举办婚礼的事情,惊动了这个家族的所有人。

 

我很快就带着venice和vegas先生一同前往了本家。

 

其实我是非常非常喜欢本家的,因为这里很热闹,如果说第二家族连主人一起不过十个人的话 那本家就是他的几十倍,这里所有保镖也对我和善,每次来本家,我都感觉,我这样的性格待在这里才是最合适的,能和所有人打成一片,可惜,这里没有孩子需要我照顾。

 

“pol!arm!”我看见了我最好的朋友!

 

手里的大包小包限制了我的自由,不然我一定会冲上去给他们一个大大的拥抱。

 

“别激动pete!我们今天时间很长,kinn先生不仅仅要关心Macau少爷结婚的事情,还有一些生意上的事情要和vegas先生商量。”

 

他们接过我手上的东西。

 

我听Arm这么说,简直兴奋极了,这意味着我们可以从早待到晚,这中间足够看好几部精彩的恐怖片了。

 

“叔叔!”

“叔叔!

venice少爷扯着我的衣角,连续呼喊将沉浸喜悦的我拉回现实:“你要陪着我。”

 

是,我差点忘记了他。

 

“venice,你都不想念大伯吗?”

 

这个家的大少爷突然出现。

 

“kun先生!”我行礼问侯。

 

本家的主人里其实我最最最喜欢这位kun先生,虽然他总是无厘头的很,但是对我却很宽容亲近。

 

只是有时候热情地根本无法令人拒绝,比如venice他就很怕和他大伯亲近。

 

“pol,arm,不要pete一来就截胡!你们一个个都和我去看电视去!”

 

“可怜的venice,学习都学傻了吧,走,和大伯看电视去,我给你放最近小朋友都喜欢看的动画片。”

 

venice难得露出小孩的一面,他瘪着嘴求助地望向我。

 

“好了,大哥!”又来了一行人。

 

“不要让venice为难,他从小看动画片就犯困。”

 

“他现在也只有五岁!五岁!反正不管!那就看喜剧!韩剧!总有能看的!”

 

“他还是个孩子啊,kun先生。”我小声提醒道。

 

本家家的主人已经靠近了我们。

 

“最近好吗,pete?”

 

“porsche先生,我过的很好,您呢?”

 

porsche是kinn少爷的爱人,这个家的掌权人们正为了venice的安排争吵不休。

 

不,完全是kun先生单方面输出,kinn先生无奈应付,而porsche先生凑到我身边,正和我打招呼。

 

啊,真是热闹,我无限感慨。

 

“听说Macau要举行婚礼了,kinn打算让我们一起去私人岛。”

 

“啊!那Macau少爷知道吗?”

 

“要等vegas和Macau过来就商量呢,主要还是要尊重Macau的意见。”

 

是,私人小岛是好,可现在年轻人喜欢什么风格,还是有很多选择的。

 

“真好啊!”

 

“什么?”

 

“结婚,如果我的婚礼也能举行地那么风光就好了……不,简单一点也行,就是要热闹。”

 

“你恋爱了?”

 

“不,还没有,其实我正为这件事苦恼。”

 

我感觉porsche松了一口气,才接着回应道:“顺其自然嘛,这种事要看缘分。”

 

我点着头,想到那晚和vegas先生夜聊之后,第二天家里真得来了一位二十岁的妹妹,我一时间又惊喜又惶恐。

 

可是对方只有二十岁诶,如果我七十岁死掉的话,对方还那么年轻,那么该如何度过剩下的人生呢。

 

可那个女孩年轻活泼,最最最关键她丝毫不在意我的出身。并且对我非常亲昵和依赖。

 

“vegas和Macau来了。”porsche先生出声,kun先生也停止了争论,他一向不太喜欢vegas先生,抿着嘴站在了一边。

 

kinn先生和porsche先生迎了上去,pol他们又站回我身边:“pete,你想结婚?”

 

他们大约是听见了我和porsche的谈话,我非常尴尬:“为什么你们都这么关心这件事?”

 

“我们从没见过你对谁上心。”arm推了推眼镜,他目光看向vegas少爷走来的方向。

 

“pete,如果为了结婚而结婚,我们劝你要想清楚。”

 

我更加犹豫了,arm说得很正确,我从未喜欢过谁,但很奇怪,我这个年纪,家里的亲人也从来没有谁催过我,反而是年纪越大,感觉到了寂寞,自己在这迫不及待。

 

我看向vegas先生,不由会想,他比我还要小上一点,但我从没见过他带谁回家,vegas先生难道就不会寂寞吗?

 

时常一个人待在漆黑的屋子,如果没有要处理的工作,他就不会离开那座房子。

 

我再看向他,今天和往常一样,低调的黑稠衬衫,下摆收进了裤腰里,长裤显得比例很好,就是人太瘦了些,但依旧很有魅力,因为那张漂亮的脸实在加分。

 

我不禁好奇,像这样的男人,被他爱上的那个人究竟怎么才会残忍地不爱他。

 

我目光又落在kinn先生身上,传闻kinn先生枪杀了vegas先生的爱人,可现在,他们看上去如此和谐。所以说,传闻果然是假的吧。

 

家族里的人正在讨论,都是一些比较琐碎的事情,比如婚礼日期啦,还有一些西服定制的款式,还有场地的风格。

 

再谈到生意上的事情,我就完全听不懂了。

 

我听得昏昏欲睡,venice早被kun先生拐去不知道在哪玩。

 

大概是被拉去喂养他那一池子的宝贝鲤鱼去了。

 

我觉得憋闷,避开人群,独自一个人走到外面。

 

口袋里有pol给的香烟,很久没抽了,可惜没有火。

 

我叼在嘴巴里闻味道,却在这时,火源靠近。

 

“vegas先生!”我连忙拿下嘴里的烟:该死,又抓包了。

 

他抬了抬下额:“不抽吗?”

 

“我不会我不抽我不需要!”慌张地碾碎香烟。

 

他不知道是不是被我的举动逗笑了,久违地,竟展现了一抹笑颜。

 

正午的日光很炫目,他站在光里,尘埃笼罩着他,他看上去令人觉得温暖。

 

“我,抱歉先生,我不应该撒谎。”我以为他识破了我的谎言,我很羞愧。

 

“这没什么,你是一个男人,会这些很正常。”

“你是无聊了?”

 

他一连说了两句话。

 

“vegas先生!”

 

“嗯?”

 

“您真的为了我,招了一个女孩来吗?”

 

他可能没有想到我会问这个问题,我盯着他的眼睛,我觉得那双闪烁的眼睛在挣扎,最后他放弃了逃避,只是依旧笑着:“是的,pete,如果那是你想要的,去做你想做的事情。”

 

不知道怎么的,我不敢再去直视那张笑脸,或许是,那明明是一张强颜欢笑的脸又或许是那笑脸下的悲伤我竟看懂了。

 

 

结婚真得是一件麻烦事。

 

家里开始进出很多人,Macau少爷要拍婚纱照,会在家里拍一组,我看着那些忙着布景的工作人员,化妆师服装师,他们脚步匆忙,走遍了这座荒芜的房子。

 

Macau少爷提出要拍全家福,vegas先生也被化妆师拉出来试妆。

 

我站在一边,等着venice化好妆换好衣服出来,却被化妆师带到另一边的镜子前坐下。

 

“您看上去皮肤很好,应该简单打个底就好。”

 

我根本弄不清现在是什么情况,那小刷子就在我脸上扫个不停。

 

“请问,为什么也要给我化?”

 

“ 这个家的先生说,邀您一起拍全家福呢!”

 

这一瞬间,我突然五味陈杂,但不得不承认,我内心是欣喜的,最近一段时间,我时常觉得自己就像是局外人,看着Macau少爷准备婚礼,而我,什么都做不了。

 

但今天,全家福,我能和这个家里的人在同一张相框上诶!

 

妆画的很快,化妆师说我只要稍微打理一下就好,人看上去就很精神,因为底子好,化完妆看上去就像二十几岁的小伙子。

 

我笑得夸张:“不是啦,我今年都三十二了。”

 

“哇!可您完全看不出来诶,我真的以为是什么大学生呢!”

 

镜子里的自己,笑得眼睛眯得都快看不到了。

 

太夸张了太夸张了!

 

“要换个发型吗?把额头露出来,现在有点盖住眼睛,您的眼睛也很漂亮。”

 

我实在不太习惯改变形象:“不了,就这样很好了。”

 

我按住化妆师正在撩起我刘海的手,将自己被露出的额头仔细又盖上。

 

镜子里的自己已经收敛了笑意,我不习惯改变,这会使我失去安全感。

 

 

“Macau,他不应该和我们拍照片!”

 

“哥,只是一张照片,它不会挂在这个家里!”

 

“我说了,不行!Macau,为什么连你也要忤逆我!”

 

“Macau,他会不高兴的,不要让pete和我们一起拍照!”

 

“哥!这五年你过得不辛苦吗!我想要一张完整的全家福,pete不碍着谁!”

 

“Macau!”拳头的声音砸向桌面,我收回已经踏出的半只脚。

 

突然,手里有了一个温暖的温度。

 

“你还好吗?叔叔?”

 

我根本没意识到自己全身发抖,venice掌心的温度让我镇定了下来。

 

我竖起食指,拉着venice少爷离开了书房门口来到廊厅:“你去喊爸爸和叔叔他们好不好?”

 

我蹲在venice身前,和他平视着。

 

“你还好吗?pete?”vegas又重复了一遍,不过这次直呼大名真的叫人不爽诶。

 

“没大没小,不尊重人!”我刮了刮他的鼻头:“去吧,摄影师在等了。”

 

他又看了我一眼,才飞快地跑开。

 

“pete,你在这?”

 

“是!在找我吗?”

 

can大姐捧了一叠的衣服:“麻烦你把这些衣物送到vegas先生的起居室,突然来这么多人,家里的人手实在不够,麻烦你了pete。”

 

根本不等我拒绝,can大姐就把衣物搭到我手里,我只能下意识去接住。

 

我不是第一次来到vegas先生的卧室,他的卧室其实就是个大套间,外面就是我常来汇报工作的书房,但像今天这样,打开vegas先生的私人物品,这还是第一次,我放好衣物,忽略这个卧室带给我的强烈不适感,来到书桌前,和书房的桌子不一样,这一张上面堆满了东西。

 

我靠近,看着桌子上摊开的本子。

 

【1863天

 

pete,今天天气很好,我想你是高兴的,Macau要结婚了,他是我们家第一个举行婚礼的孩子……】

 

我还想继续往下看,却被一道如鬼魅一般的声音打断。

 

我吓得缩回手,这间卧室的光影斑驳,我透过条条锁链看清站在门口的人,他犹如地狱逃生而来的恶鬼,我一时浑身颤栗。

 

“vegas先生,can大姐让我把衣物送过来。”

 

“那边是书桌。”

 

“抱歉先生。”我放弃狡辩。

 

他来到我身边,合上那本厚实的日记本。

 

“我不想有下一次,如果你不能守好这个家的规矩,那就从哪里来回到哪里去。”

 

我抿着嘴,我感觉自己要哭了出来。

 

“现在!出去!”他对我下达命令。

 

“vegas先生,是因为那个同样叫pete的人,才会招我来为这个家工作的吗?”

 

“看来,你没听明白我的意思!”他一字一句,目光狠厉地望着我。

 

他不停转动食指上的家族戒指,我知道他此刻很烦躁。

 

可这么多年我观察这个男人,同样,我也会发现,这个男人透过我在看谁。

 

“对不起,我知道这段时间冒犯了您,如果这是您想的我会离开,但请您让我参加Macau少爷的婚礼,当做那是最后的期限。”

 

不知道为什么,当他听到我说会离开,脸色一下全变了。

 

他不再是掌控者,他以为我会真舍不得这份高薪资的工作吗。

 

我转身露出一抹胜卷在握的笑容。

 

“pete!”他抓住我的胳膊:“抱歉pete,我不应该迁怒你。”

 

vegas先生竟然在向我道歉!

 

“留下,pete,venice还很小,他已经习惯你了,他不能没有你!”

 

我回头看着那只骨节分明的手搭在我的身上,皮肤上的温度哪怕是隔着衣物都让我觉得炙热。

 

我打算再次挑战他的底线:“我很像那位pete吗?这是我来到这个家的理由?”

 

他盯着我,慢慢的慢慢的那双冷漠的眼眸染上无限的悲伤,他就像是溺水的人,表情痛苦又窒息。

 

“您需要我代替他照顾您吗?”

 

“什么?”他不可置信的问我。

 

我清楚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但也纠结,真的要成为谁的替身吗?

 

可vegas先生过得真的很痛苦,他眼里是无尽的悲凉,可我没错过那一抹喜悦。

 

“那个时候,您说,您也没有人陪伴,我在这个家很多年了,我,我很喜欢venice,我也想看这个孩子长大,而且,我也很寂寞,如果可以的话,我们相互陪伴怎么样?”

 

我胡言乱语说了很多,我以为vegas先生会愤怒,我已经做好承受他怒火的准备。

 

在漫长的等待里,我备受煎熬,可等来的是他的一个拥抱,他说:“谢谢你,pete。”

 

我感觉到了,我脖颈处的湿润,这让我也不禁热泪盈眶,vegas先生此刻就像一个孩子,我像照顾venice那样,轻拍他的背脊。

 

真的很瘦,这是我的第一感觉,我很清楚自己在做什么,直到这一刻我下定决心,其他的都不重要,我达到目的了。

 

“pete哥。”

 

希达不知道在这等了我多久,我清了清嗓子从她期盼的眼神里淡定地笑了笑。

 

对了,希达就是vegas先生刚招进来这个家的,那个二十岁的女孩。

 

“你从vegas先生的卧室里出来了?”

 

“是的!”我点点头:“你等很久了吗?”

 

希达摇着头,只是咬着唇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想说什么就直接说吧。”

 

“先生和您说得不一样,我很怕他。”

 

“怕什么呢?”我不禁惋惜:“他也是人啊,虽然是这个家的主人,可他从来没为难过谁,不是吗?”

 

“可是上次……”

 

我走上前拍了拍她的肩膀:“希达,vegas先生是个好人。”

 

我不知道自己的眼神有多蛊惑,但从对方思考的目光里,我知道我成功让她下定决心。

 

我不讨厌有野心的人,可希达这个孩子实在太心急,vegas先生也不知道是不是了解我,招来了这么一个孩子,他难道连我的喜好都知道吗?

 

还是说,生怕我真的会去喜欢一个女孩?

 

如果选择结婚对象的话,怎么也应该是那种温婉善良又单纯的女孩子才对吧。

 

我笑了笑,这孩子一开始就目的明确,她靠近我依赖我,显得与我亲昵,然后迫不及待地就向我打听这个家主人的事,就像一年前的我,希望弄明白这个家的秘密。

 

可这傻孩子,我又知道什么呢。

 

 

在这个家的第四年,我成为了这个家主人的情人。

 

没有什么不一样,我依旧尽职地照顾venice少爷,没有因为成为vegas的情人就越界不守规矩。

 

“pete,你为什么一直在傻乐?看上去蠢透了。”

 

venice停下笔,目光从作业本转移到我身上。

 

我顿时心虚:“我不是天天开心吗!”

 

venice越来越不可爱了,可他到底是我的小主人很多事我都敢怒不敢言,再加上他现在动不动就威胁我,时常让我无效发作。

 

“你和我爸最近相处地很好吗?他以前没事从来不会下楼。”

 

“他下楼和我也没什么关系呀?”我笑眯眯地回应道:“没准是因为你,他开始关心你了。”


我可是看见了,vegas先生经常和venice少爷鬼鬼祟祟的不知道在干什么。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我感觉到venice少爷叹了一口气。

 

我揉了揉他毛绒绒的小脑袋,才五岁的小孩子也太敏感了!

 

这不好呀!早熟太早熟了!

 

哄完venice睡午觉,我给vegas先生送去下午茶,书房里依旧拉着遮阳帘,只有几处照明灯在散发幽黄的光亮。

 

真搞不明白,这样的话眼睛不会瞎掉吗?

 

“vegas先生?vegas?”我小声喊着。

 

他大约是没想到我会过来,被我的呼喊声从里间卧室出来时,脸上的表情很错愕。

 

我展露着大大的笑脸,捧着托盘里的甜品和咖啡,举到面前:“Surprise !下午茶!”

 

“我不爱吃这些。”

 

“那您看着我吃,我喜欢的。”我自然地坐在沙发前,打开电视机,现在是我的偷懒时间!

 

厨房大婶根本不允许我偷吃,如果不是说拿给vegas先生,我根本没有机会品尝到。

 

vegas无奈地走近我挨着我坐下,我观察他的脸色,他脸上是带着笑意的。

 

我放心拿起勺子轻轻挖了一个小角将蛋糕送进嘴巴里。

 

嗯,乳酪芝士的咸香味和奶油的绵密口感,再加上厚实丰富的糕饼。

 

一瞬间在我口腔里炸开了。

 

我闭上眼都要陶醉在其中了,舌尖的甜蜜让我心里也泛着甜。

 

“这么好吃?”

 

“来尝尝看嘛?”我把勺子递到他嘴边。

 

他低着头好像真的有要吃的打算,在他嘴巴凑近的时候,我使着坏心连忙把勺子送进自己的嘴巴里。

 

摇头晃脑得意忘形地望着他。

 

可我没想到,下一秒一张脸就在我眼前放大,vegas先生扣着我的后脑勺,嘴巴就贴了上来,就这样还不够,舌头还钻了进来。

 

我的手抵在他的胸膛前,我们俩坐在沙发前我根本无处可逃,连腿都不知道该曲该放,他扣着我,让我贴近他,更贴近。

 

口腔甜腻的蛋糕味儿早就无影无踪,可他的舌头扫过我的牙床,吮吸我口腔里所有的津液,一丝一毫都不放过。

 

不知道过了多久,被放开时我大口的喘息着。

 

身体还发软的要命。

 

他看着我的目光即隐忍又克制,粗糙的指腹抚上我的脸颊。

 

他的脸贴近我,我感觉到那股喷涌出的热气。

 

他说:“pete……pete……”

 

我真害怕这一声声呼喊要把我的灵魂从身体里叫喊出来。

 

“pete,我好想你。”

 

vegas先生真的很爱哭,我撑在洗手台前,用冷水使劲拍了拍自己的脸。

 

真是好笑,当vegas先生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竟然像个纯情大男孩一样落荒而逃,我!我都没有害羞好嘛!

 

可是镜子里的自己脸好红,总之我是不会承认的!一定是因为刚刚屏住呼吸,忘记喘气的缘故!

 

vegas先生就像是陷入热恋的毛头小子,他是一位非常合格的情人,体贴温柔多金毫不吝啬,如果我早知道能和他成为情人关系可以享受到这一切一定早就!早就去勾引他了!

 

但其实我很困扰,为了不让venice小朋友发现我们的关系,我只能偷偷摸摸去找他,其实我们相处的时间很少,少的让我害怕vegas在清明和沉沦中反复,会很难爱上我。

 

 

“pete,叔叔结婚的话,我要送什么才好?”

 

我正开着车,venice长大以后很少会再像小时候那样跟我在车上有聊不完的话题,这是一次久违的交谈,我动了动坐正身子,从后视镜里发现小孩真的很苦恼,他纠结着一张小脸认真思考着。

 

“其实Macau少爷什么都不缺,所以venice,心意很重要。”

 

“心意?”

 

这么笼统真的很为难我们小少爷了。

 

“pete,结婚的话,有什么不一样,会像我们现在一样吗?”

 

“我们?”这孩子的小脑袋瓜子里在想什么呢。

 

“对呀,有你有爸爸,Macau叔叔也会有孩子吗,那么以后家里是不是也会有别的小朋友?”

 

 

你这小朋友的话题有点远的离谱了,更何况这哪里一样了。

 

但我抿着嘴巴并没有讲话。

 

“我要把我所有的玩具都送给他们的小朋友,我要写上祝福,祝福Macau叔叔和yi叔叔他们赶紧有小宝宝。”

 

相信我,你这么写祝福会制造矛盾的。

 

我听着这孩子异想天开,还是没有办法忍住:“venice,男人是没办法生小孩的。”

 

他聚精会神认真思考的眼睛突然不可置信地望着我:“你骗人!”

 

venice的大声尖叫让我险些将手里的方向盘打滑。

 

我严肃地郑重其事地告诉他:“venice!男人和男人是没办法生小孩的!Macau少爷和yi先生都是男人,只有女人和男人组成的家庭才会有孩子你明白吗!”

 

“pete,你骗人,爸爸说过我是你的孩子!是pete的孩子,你只是生病了,忘记了我是你的小孩子!”

 

我在一声声尖锐的尖叫中猛地踩下刹车!这下整个车厢都安静了下来。

 

惯性将venice差点甩出去,万幸,万幸他有很好地系着安全带。可正当我松了一口气时,venice在呆愣之后猛地哭嚎了起来。

 

我已经很少看见他哭的样子。

 

这个孩子很奇怪,我明明教了他那么多,教他如何在父亲的漠视下活下去教他如何懂这个世间的规则,教他人心难测唯有自己才是最重要。

 

可这些道理他什么都没有去学,反而是学会了他父亲的那套固执,执着那些飘渺虚无的东西。

 

曼谷几乎每一天都天气晴朗,天空湛蓝,云层洁白,我抬头望着天,冷静地耐心地告诉venice:“我真的不是你的母亲,也成为不了你的母亲。”

 

但他也不妥协,用哭声抗议了一路。

 

我以为venice会将今天的事情告诉vegas,但他守口如瓶没有向任何人倾诉这件事。

 

只是小孩一哭,眼眶就红的厉害。好在他平时也不会主动凑到vegas身边,家里几乎没有人发现他的异常。

 

Macau的婚礼定在了下半年十一月份,举行完,两个人要趁着圣诞节去度蜜月,我想,真是一个好日子。

 

离这个日子还有两个月,vegas总是忧心忡忡,我笑他Macau毕业以后就不在家住了,这下子,你倒是真真切切地感觉到孤单了。

 

“是的,不一样了pete,他有自己的爱人,有自己的家了,但还好,现在有你会陪着我。”

 

我只是笑了笑并没有说话。

 

相处久了,会发现vegas先生真的很没有安全感,

 

这天深夜我在屋子里看见他,我发现他的时候,他跟失了智一样到处翻箱倒柜,他的动静惊动了这个家的所有人。

 

我看着希达在他身边,一次次被推开,我从楼上下来,他跌跌撞撞地扑过来,把我抱在怀里。

 

“pete,别离开我!pete,请你留在我身边!”

 

我看着希达,她的目光惊恐极了。

 

但这个家里的其他人,就像未曾注意到一般,他们淡定地收拾着满地狼籍。

 

尤其是nop,他没有表现出半点异常,很轻松地对我说道:“pete,请帮忙把vegas先生带回卧室,这里我们来就可以。”

 

 

“好点了吗?”我用热毛巾擦拭着vegas布满冷汗的额头。

 

他突然握住我的手:“抱歉,pete,吓到了你了。”

 

他看上去冷静多了,我摇着头安抚他:“做噩梦了?”

 

他点了点头,恢复了些气色的脸让他显得更脆弱,额前的湿发贴在额头上,被我轻轻拨弄开。

 

“看来是蛮可怕的一场梦。”

 

“是,我差点以为醒不过来。”

 

“总这样吗?”

 

“很少。”

 

我放下手里的毛巾:“你说要给我讲故事的。”

 

vegas望着我,他的眼神充满眷恋不舍,但爱意也同样充满他的眼睛。

 

他腾了位置,拍了拍身边空出来的地方。

 

“躺到我身边来,pete。”

 

他的目光里尽是期盼,我根本没办法拒绝。

 

我僵硬地躺下,vegas立马靠了过来,他拦着我的腰,整张脸都埋到我的脖颈里。

 

我感受到了他的呼吸,一个沉醉的呼吸。

 

“他是一个很好很乐观的人。”

 

我静静听着。

 

“我们认识了很久,可谁都没有在对方的生活里留下痕迹,我那时候很难注意到他,他也不张扬,总是很低调很温顺。所以很长一段时间,我很难去发现他的存在,但其实在很早的时候,我们就产生了交集。”

 

“他性格明明很沉稳,可和我相处时,十次有八次都毛毛躁躁。”

 

他大概是想到了什么有意思的事情,突然笑出了声。

 

只是很快,我就感觉到了脖颈处的湿润:“可我们相爱的时机不对,我爱上的太迟,他爱得太苦,而且,我做错了事。”

 

我望着天花板,上头到处扣满了锁链,以前我不知道,vegas为什么不处理掉这些,可是这一刻我突然有点明白。

 

他是把自己困住了,锁在这个牢笼里。

 

“您对他做了什么?”

 

vegas的呼吸突然急促了起来,我只觉得腰间的手越收越紧,他生怕我跑了一样。

 

“对不起,对不起。”

 

他哭着吻上我,一遍遍地道歉,这个吻来得太突然,我根本没有做好心理准备。

 

我本能地回应着他,任他索取,直到他想要得更多,掌心下的刺痛让我恢复理智。

 

“vegas先生,我,我不想……”

 

我不知道,他大概是不会停手,就像一年前那样不顾我的意愿……

 

可他伏在我身上,湿润的眼睛望着我。

 

“对不起pete……”他贴近我,额头摩擦着我的鼻尖,痒痒的,他的温度炙热的可怕。

 

我突然很火大!

 

为什么一年前,我对他哭泣讨饶时,他却不顾我的意愿粗暴地占有我,也是在这间卧室里,他把我拖进来,发了疯地撕扯掉我的衣服,将那些铁链缠在我的手腕上。

 

可今天,他却能说停手就停手?这一瞬间我对一切都感觉到了厌倦,我想快点结束这场游戏。

 

此时此刻,我无比想回到我的老家,就在海上流浪,永远做那个快乐的打鱼小子。

 

可是因为这个人,我完全回不去了。

 

 

 

“vegas……”我依旧笔挺地躺着。

 

他蜷缩在我身边,可能因为我害怕,他不敢靠近我,可他回应着我。

 

“vegas……”我又叫了一遍。

 

他依旧回应:“嗯,pete,我在。”

 

“vegas”

“vegas”

“vegas”

“……”

 

声声所念,必有回响。

 

我不知道喊了他多少声,可他一遍遍地耐心回应着,直到我困了,在闭上眼的时候,我心想:算了吧,就像这个没有听完的故事,没必要再去追究了。

 

 

vegas根本藏不住事!

 

这个傻瓜竟然想向全世界炫耀我和他在一起了!

 

porsche是第一个知道这件事的人,他把vegas在社交软件上更新的动态截图发给我。

 

一连打了好几个问号!

 

【什么情况我的朋友?】

 

配图是朦胧高糊的半张侧脸,大概是那晚vegas拍的。

 

可配乐……

 

“但你和我拥有过的其他人不一样

胶卷照片在模糊的时候更好看

天空在拥有你的时候特别美

我们在彼此拥有的时候 糟糕的事也会好起来

我可能永远不会和你分开

然后时间规则就开始运作了

我们的爱变得和昔日不同

自从你遇见他的那天起

我们的场景里不再只有我们俩”

 

vegas在发什么疯啊!这么直白!

 

我稳住心神:【淡定,和我不想干,我只是一个替身#微笑】

 

【…………】

【友情提示,大哥正带人杀到了vegas那里!】

 

【!!!!!!】

 

我原本还想问问porsche了不了解vegas和那位“pete”的事情,可新消息一打岔,我就全给忘记了。

 

“vegas!你太过分了!当初你让pete回到这个家的时候!你是如何承诺的?一辈子都不会越线,会给他自由,让他做自己想做的事情!可是如今!你又使了什么龌龊手段来引诱pete!”

 

天坤跺脚,歇斯底里地控诉,pol和arm拼命拦着才没让他的拳头挥上去。

 

“大哥,pete他是忘记了一切,可他从来没有忘记爱我!让我们重新开始不可以吗?

 

这五年,每一天每一秒你知道我是如何度过的吗?我只能看着他和他保持距离,我看着他笑看着他照顾venice看着他那么鲜活地出现在我面前,可我却再也不能参与他的人生。

 

我真的要疯了!

 

这五年的惩罚还不够吗,我向你保证,我信守承诺从未越线,是pete再次爱上了我!这是老天爷给我的机会!”

 

“不要脸!无耻!”

 

我靠近会客厅时,就听到了kun先生的咒骂声。

 

我连忙躲在芭蕉叶盆栽后面,看见kun先生狠狠甩了vegas一巴掌。

 

“你配有什么机会!你伤害他的时候,让他走投无路的时候,让他遍体鳞伤生死一线的时候!谁给过pete机会!

 

你还敢发这样的动态!你有什么资格炫耀!就你对pete做过的那些事情我就能崩了你一千次一万次都不够!

 

还敢说pete爱你!爱你个鬼!使下三滥的手段折磨他的是你,说爱他的是你,可你的爱让他成为了什么!!让他待在这个家四年已经是我的极限了!

 

Macau婚礼结束以后我就会带pete回本家,再让他和你搅和在一起!他那条好不容易捡回来的小命迟早完蛋!”

 

“大哥,求你别这样,我会赎罪的,下半生,下半生我会向pete赎罪的。”

 

我从未见过vegas那副模样过,他跪在天坤先生脚边,像一只摇尾乞怜的狗,没有自尊没有骄傲地,祈求对方施舍给他一块骨头。

 

我擦掉流下的眼泪,面无表情地离开了这是非之地。

 

“vegas,你不配向pete赎罪,远离他,永远不要出现在他生命里,就是对他赎罪的最好方式。”

 

天坤一脚踢开了vegas,他无法可怜这个人,他永远介怀这个人给pete带去的伤痛。

 

vegas伏在地板上,他拳头不停地敲击着,直到鲜血染红他的手掌。

 

“如果你要带走他,我会在Macau的婚礼上向他告白,除了他自己,没有人可以把他从我身边带走!”

 

天坤顿了脚步,可他并没有承认这个说法。

 

“那个时候,pete第一次做选择时,你忘记他承担的后果了吗?

 

我忘不了,vegas。”

 

 

晚上我看见他那只触目惊心的手掌时,他还试图避开不让我发现,我一把拉过他的胳膊,发现手指关节处的伤口根本没有好好处理过。

 

“过来!坐下!”我把他按到沙发上,又跑去找医药箱。

 

折腾一通回到他身边,发现他的视线一直围绕着我转。

 

“为什么要让自己受伤!”我蹙紧眉头,低头给他小心吹着那些伤口处,又小心用酒精棉消毒。

 

已经微微结疤的伤口轻轻一拨,就翻出新的嫩肉,一时之间,血珠又直冒。

 

我擦着擦着就发现自己的视线越来越模糊,随后一颗颗眼泪就掉到了vegas的手背上。

 

他突然就慌乱了,手足无措地替我擦着眼泪,一遍遍重复着:“我不疼的,pete。”


可我却越哭越凶越哭越凶。

 

我真想说,vegas,别爱我了,不然我一定狠不下心。

 

可到最后,我什么话都说不出来,我贪心他的温柔,贪恋他的吻。

 

我想再试一次,哪怕恐惧,也想试一次,再想起一点什么,给我和vegas都判个缓刑。

 

可当我主动,他捧着我的脸,无比深情地望着我:“pete,不要怕,待在我身边,就待在身边,除了你自己,没有谁可以把你从我身边带走。”

 

我伏在他腿上,哭得更大声了。

 

 

转眼就到了十一月。

 

venice个子窜得太快了,半个月前改好的小西服,今天再拿回来又有一点不合身。

 

我发愁啊,孩子一不留神就窜个子。

 

希达最近总往我身边凑,这个年轻地女孩自从 上次发现我和vegas的关系,又经过观察,像是终于确定了什么。

 

venice正在试穿礼服,我不想他看见希达。

 

“pete哥。”希达笑得像一个胜利者:“我都准备好了,现在就看pete哥愿不愿意帮我了。”

 

她把手里的一小袋药包递给我,我想拿到鼻子边嗅一嗅,却被希达拦下。

 

“药效很厉害的。”她眼神嫌弃极了。

 

我撇了撇嘴巴,把东西放好。

 

“放心吧,只要你不出岔子。”

 

希达这会又欲言又止:“pete哥,为什么要定在Macau少爷的结婚日呢,万一……”

 

“风险与机遇并存,到时候整个家族的人都在场,你不想vegas先生承认你的存在吗?”

 

看到希达的表情,我明白她是下定决心了。

 

希达离开后,我回到venice的房间,他已经换好衣服,坐在床上晃着小短腿。

 

这个家族的人都有一副好皮囊,我有些伤心以后会看不到venice长大后的样子。

 

我蹲在床边,替他整理领结:“还是小了一点啊,会不舒服吗?”

 

venice摇着头,他突然搂住我的脖颈:“我可以不要pete做我的妈妈,但pete可不可以也不要离开家,就像现在这样,不要有改变。”

 

我抱着venice柔软的身体,我很想告诉他,这不是我的家,我始终会有一天离开,或早或晚,我们注定会分离。

 

但我如何能对一个只有五岁的孩子解释清楚离别的意思呢,上一次他哭的撕心裂肺,到最后,憋着声的抽泣,到现在都还让我心悸,这个孩子的眼泪会让我痛心的。

 

我把他抱在怀里,绕着卧室走了一圈又一圈,就像他还是一个小宝宝的时候,无数个像这样的夜晚,他不愿意睡觉我就把他抱在怀里,只有像这样venice才能安心地睡着。

 

对不起啊venice,可pete叔叔也是人啊,我也想搞明白很多事情,我不想做被谁圈养的宠物,永远困在这栋房子里。

 

Macau少爷的婚礼从一大早开始就热闹极了,我不用操心任何事情,全程只要照看好venice少爷就好。

 

婚礼到底还是定在了kinn先生的私人小岛上,全场宾客来回飞机包送,嗯,是金钱的味道啊。

 

仪式场地是露天的,鲜花也全是前一天运送到,蓝色的花海,如梦似幻。

 

我隔着人海牵着venice走了好远站定,才看清了全景。

 

也像一个旁观者,注视着这个家里的所有人。

 

直到venice担忧地握紧我的手,我看见porsche在人群里向我招手。

 

“很热闹啊!venice觉得好玩吗?过来让伯父抱抱吧。”

 

我看着porsche抱起venice,罕见地,venice没有任何抗拒,今天一天,他都乖极了。

 

我看着porsche的笑容,突然好奇道:“为什么您和kinn先生没有举办婚礼?”

 

porsche朝我眨了一个眼,他的狐狸眼非常会放电,这让他充满魅力。

 

“其实有举行过。”他脸上的表情幸福极了。

 

“嗯?”

 

“我和kinn在一起,也并不是那么顺利,也有面临过许多抉择,可后来我还是坚定地选择了他,那个时候有很多事情需要解决,等处理好,我们之间,就我们两个人,简单地举行了一个仪式。”

 

“porsche,你,不会后悔吗?”

 

“为什么后悔,我们彼此相爱。”

 

是啊,相爱的人才不会后悔。

 

我还想继续问些什么,可却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pete,你还想知道什么吗?”

 

“porsche,那我们曾今……认识吗?”

 

当真正问出口,才发现,原来并不是那么困难,可不知道为什么。那段属于我的消失的人生,我竟然会害怕得知真相。

 

“pete……”porsche还抱着venice,他们的视线都落在了我身上:“pete,不要哭,你是我见过最坚强的人,是的,我们认识很久了,是并肩的伙伴,也是最信任最值得托付后背的的朋友。”

 

 

我很高兴听到他这么说,不知道为什么,一定是海风太迷人眼,我眼睛酸疼难忍:“我不记得所有事情了,也不知道自己是谁,但我很高兴,我真的很高兴我和你是朋友。”

 

我知道我哭的一定很难看,venice挣扎着从porsche怀里跳了下来:“pete,venice也是你的记忆,venice也是真实存在的!”

 

这个还不到我大腿的孩子,正扒着我的腿眼巴巴地望着我,我破涕而笑,揉着孩子柔软的小脑袋:“是,因为venice,我过的也很幸福。”

 

可幸福终究是短暂的,我看着Macau和他的爱人相互宣誓交换戒指完成仪式。

 

我看着porsche和kinn先生相互依偎。

 

我看着kim先生周到的照顾着阿澈。

 

我看着vegas在火光中一步步走近自己。

 

沙滩上正在举行篝火晚会,客人们大多数都已经回去了客房,但还是有不少年轻人在狂欢,他们在沙滩上奔跑,也有像我这样,坐在篝火堆不远处,脚踩在温热的沙子里。

 

 

“venice睡着了?”

 

孩子还在我怀里,今天一天我都没有舍得丢下他,总想着,能多抱一会是一会。

 

“让nop抱他回房间吧,我们也该休息了。”

 

他靠近我,在我耳边,声音暧昧地提醒道。

 

vegas今天肉眼可见的高兴,他这一整天都在微笑,我感觉他是把过去几年里面无表情的自己在今晚一次性地表现出来。

 

我拿起放在沙滩上早已准备好的饮料:“你喝了很多酒,解解酒。”

 

他想也没想,接过去,一口气喝了一个干净。

 

刚好nop过来要抱走venice,我慌张地转移了视线。

 

我亲了亲venice的小脸颊才把他交给nop

 

“要不今晚让venice和我们一起睡?”vegas不知道看出了什么,出声建议。

 

我摇了摇头,主动牵起vegas,今夜绚烂,人声鼎沸,我仔仔细细看着他,不想放过他脸上任何一个情绪。

 

“为什么这么看着我,好像下一秒就要见不到了。”

 

我不知道自己表现地如何,可暗暗诧异,我有很失态吗?

 

“我想带你去一个地方,可以吗?”

 

“就我们两个人?”

 

“是,就我们两个。”

 

“那回卧室吧。”

 

vegas捏着我的手,指腹搓着我每一根手指,他低头含笑:“好。”

 

“大哥,别过去了!现在很好不吗,这也是pete想要的!”

 

kinn看见天坤想追上去,连忙拦住了他,沙滩上的几个人都围了上去,连波澈都开口了:“大哥啊!pete哥是真的很喜欢vegas少爷的,他们这次可以圆圆满满不好吗?”

 

天坤狠狠呸了一声:“vegas这个小人!有本事他当着大家的面啊!把人拐跑算什么啊!”

 

可天坤最终还是在大家的安抚声里逐渐平复了怒火。

 

这个世界上最舍不得pete的人是天坤,最想pete能变得幸福的人也是天坤。

 

vegas牵着我的手,他神神秘秘地让我闭上眼睛,他似乎对我很放心,一点都不怕我偷看,我把手交给他,他让我抬腿就抬腿,让我往哪就往哪。

 

我把自己置身于黑暗中,把所有感知都交给了他,但奇异的是,我真的觉得他不会伤害我。

 

“pete,你准备好了吗?”

 

“vegas你不会在房间里摆了一个巨大的爱心吧?床上也铺满玫瑰花了?”

 

空气中有了诡异的沉默:“好吧,pete,你现在可以睁开眼了。”

 

他语气落寞,我睁开眼就看见他一脸失意地对我说:“pete,为什么你总是这么了解我。”

 

“因为你太简单了vegas,你现在让人一眼就看透了。”

 

“那是因为是你。”

 

我笑着不打算在和他争辩。环顾四周,我略过那烛火摆成的爱心走近窗户边,外面是寂寥的沙滩,海风迎面,耳边还有隐约的热闹的吵杂声。

 

剪影重重,涛声阵阵,海面并不平静,前浪后浪相继翻滚着。

 

vegas环腰抱住我,他的下巴搁在我的肩头上。

 

“我第一次和他有交集,也是在一间房间里,我做了伤害他的事情,他咒骂我,牙尖嘴利说我不配得到爱,但也是在那一间房间里,我爱上了他。”

 

我自己都没有发现我的呼吸沉重了许多。

 

“他说,如果死亡是我们注定的结局,重来一次不会再和我产生交集,可是你看,兜兜转转,他还是在我怀里了。”


 我听着他的话不由脱口而出:“那是他舍不得你去死,或者,他死掉的话,你不必为他伤心。”


他一怔,好像突然释怀了什么,再次举起我的手,我不知道什么时候,无名指上多了一枚戒指,在月光下,它散发着幽静的银光。

 

“我好想你,pete,我爱你。”

 

他像是我虔诚的信教徒,他将自己的五指插进我的指缝间,紧紧地收紧再收紧,直到最后我们十指相扣。

 

他炙热的唇瓣贴上我的脖颈,我能感受到那处正在跳动的经脉。

 

我闭上眼,感觉他带给我的一寸感知,高扬的头颅让我沉沦在他的火热里,vegas变得很急切,他的手开始解开我一粒粒纽扣。

 

“所以,vegas,我是他吗?”

 

“是!你是他,从来都是你,从来都没有别人。”

 

我不知道自己为何留下眼泪。

 

是因为他的爱我没办法回应吗。

 

窗外响起夜莺啼,那是希达给我的暗号。

 

我强忍酸楚推开正在我身上亲吻的vegas:“去洗个澡可以吗?”

 

“当然!pete,但我想和你一起。”他喘息着抵在我的额头上。

 

他应该渴望拥有我很久了,连那双平日里清冷要命的眼睛都染上了情欲。

 

我摇了摇头拒绝了他的邀请,看着他去浴室我才转身推门离开。

 

“怎么那么久pete哥?”

 

希达早就等得不耐烦了,看见她我才想到一件事:“那个药怎么回事,他还没有睡着,你现在不要进去。”

 

希达狡诈地一笑,脸上充满了野心:“pete哥,你怎么那么天真,那才不是迷药!”

 

“什么?”

 

“是春药哦,既然都要爬上vegas少爷的床,那干嘛不真枪实弹呢,万一我还能借此怀上vegas少爷的孩子呢。”

 

我不知道为什么心里会有一股无名火:“谁允许你这么做的!”

 

我气的浑身发抖,就差冲进卧室里,怪不得怪不得刚刚vegas……

 

“pete哥,干嘛这么生气,我来到这个家的第一天你就引诱我暗示我,怎么了,你现在就后悔了?你自己不想要的东西我想要不可以吗!”

 

是啊,是我一步步发掘这个孩子的野心,是我引导她让她费劲心思也要成为这个家的女主人。

 

可这个女人怎么敢生下vegas的孩子,怎么敢想让那个孩子取代venice。

 

是!是因为venice我才会这么愤怒!

 

“您想离开这个家,这下子会如你所愿的。”

 

希达高高在上的模样真的很可笑,可我什么都做不了,我看着她得意的打开房门,以胜利者的姿态走了进去。

 

我到底在做什么,这真的是我想要的吗?

 

 

我不知道vegas会做到这种地步,希达满身是血地冲了出来。

 

她说:“pete,怎么办!vegas少爷疯了!他他他!”

 

我一直没有离开,我看着希达狼狈的样子,明白她的计划这是泡汤了,我前所未有的松了一口气,可随即反应过来:“这是vegas的血?他怎么了!?”

 

希达到底只是一个二十岁的年轻女孩,她又哭又笑:“你们都是疯子!pete你毁了我!你和vegas先生毁了我!

 

你故意引诱我!而vegas少爷却让我尽心爱上你!”

 

她一路尖叫踉跄地跑了出去。

 

 

而我在巨大的冲击里根本回不过神,她的话是什么意思?

 

但我更害怕,如果我进去会不会面对一具冰冷的尸体。

 

我不知道握了多久的门把手,直到过了很久我才下定决心开门进去。

 

但其实那个很久也可能只是一瞬间。

 

“get out!”

 

是一句英文,和我噩梦里的声音一模一样。

 

我靠近床铺,看见vegas蜷缩在一堆玫瑰花瓣上,他的手里死死抓着一把匕首。做着防御的姿态。

 

我靠近他,直到他那双迷离的眼睛确定是我。

 

vegas露出一抹残破的笑容:“pete,你去哪里了,不要丢下我,求求你,不要让我一个人。”

 

他哭得像一个孩子,我坐在他身边,才发现那洁白的床单上不仅仅染上了玫瑰的嫣红,还有……还有那些从vegas身体里流淌出的猩红。

 

他以伤害自己的方式,保持着清醒。

 

我突然笑出了声,我把脸埋在掌心里,痛痛快快笑了一场。

 

但很快我就无法再笑出来。


“vegas,你怎么把自己弄得这么可怜呢。”

 

我撸了一把额前厚重的刘海,指腹一直摩擦着额前的创口。

 

“您一直没有完整地告诉过您和他的故事,现在,您可以告诉我了吗?”

 

“pete?”他想攀上我的手,却因为我的话停在了半空中。

 

vegas突然剧烈地蠕动着身体直到他跪倒在床上,再艰难地挪动着靠近我,然后趴到我腿边,他突然笑起来,那笑容混着满脸的血迹。

 

“你回来了是不是?”

 

我思考着,我回来了?我一直在这不是吗?

 

我伸手从vegas的眉眼描绘到他的唇边,我一点都不想将这张脸和我梦里的人重合,哪怕有一点点的不一样,那该多好。

 

“你对我是否真心的抱歉过?”

 

“pete,这些年的每一天我都在向你赎罪。”

 

“你放屁!”

 

我听着他可笑的话突然激动起来,这一年的压抑隐忍探究在这一刻我再也伪装不下去:“一年前那天你从本家回来,你还记得你做过什么吗?”

 

我看见vegas那张惨白的脸变得更惊慌失措。

 

“看来你都记得啊?”我一时之间都不知道该如何,我哭笑不得得甩了他一个巴掌:“你第二天竟然还敢来试探我!不过我也应该感谢那一晚,它让我想起了许多事情。”

 

我捏过vegas的下巴,让他直视我的眼睛。

 

“你知道吗?我每一天都在重复做一个梦,我被人锁在一个屋子里,他虐待我用电击用鞭子用铁棒用一切他觉得可以逼我求饶的东西!

 

他辱骂我是一条狗是一只宠物,他为了让我臣服让我认输,他甚至往死里占有我。”

 

“vegas,你说我该不该恨!”

 

“pete,你记多少?”

 

可笑,他眼里竟然是欣喜!

 

“你还想我记得多少,我重复着那些被你折磨的噩梦,我逃不出去,我祈求你我求你不要那样对待我,可你呢,你只是冷笑地告诉我,我越痛你就越爽。

 

vegas,你在向谁赎罪,一年前你对我做了同样的事情,你的本性就是暴虐无情!你永远只想伤害我!”

 

我朝着他怒吼出来,这压抑我折磨我的一切。

 

 

“不是这样的pete,我们是相爱的!”

 

 

 

“相爱!?vegas你不配得到我的爱,我凭什么会爱上一个折磨我的人?我快疯了vegas!梦里的恨意,让我白天看见你,都忍不住想杀了你!这一年来你知道我过的多痛苦吗?只要看见你,我就觉得浑身都好疼。

 

你把我变成了一个没有过去的人,你怎么能若无其事把我困在你身边呢!”

 

vegas看着我的眼睛突然丧失了全部的光彩,他如一潭死水,绝望地问我:“pete,那其他的事情呢,其他的事情呢,我们之间不仅仅是这样,你怎么能忘记我们之间是相爱的呢?”

 

“我!永!远!不!会!爱上一个恶魔!”

 

是的,永远不会!

 

我的话像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他放弃挣扎,瘫倒在床上。

 

他说:“你不是我的pete。”

 

我注视着他的眼睛,他的目光空洞的可怕。

 

“你没有爱过我对吗?”

 

“是!”我知道他指的是什么。

 

可能我回答的太干脆决绝,他向我的手里塞了一个东西。

 

我低头,是一把带有他温度的匕首。

 

“你曾经说过,重来不会再和我有交集,原来是真的。”

 

 

“但是我很是很感激你,让我以为我的pete回来了,这段时间是这五年以来我过的很幸福的日子。”

 

“pete,恨的话,就杀了我吧,这是我欠你的。”

 

“我不会杀你,vegas,我要你放我离开,永远不要再来打扰我!”

 

“可我……活不下去了啊……”他呢喃着,我完全听不清楚:“连注视你都不可以的话,我真的撑不下去了……”

 

vegas突然抓住我的手:“我把命还给你,这是我欠你的,你不要恨了好不好?

 

不爱不恨,以后开开心心去生活好不好?”

 

我别过脸去,不想看他缱绻的目光。

 

不知道为什么,我的心开始越来越痛。

 

他撑着上半身,伸出手停在了我的额前。

 

“对不起pete,我想要去见他了,我一定让他等得很辛苦。”

 

他抓过我的手,根本不等我反应,就将那把匕首捅进了自己的胸膛上。

 

我一下子松开了手,可那把匕首却留在了他的胸膛上。

 

鲜血,我们之间的味道全变成了浓郁的血腥味。

 

他像无数次那样,透着我在看谁,我根本不受控制地颤抖着,我张大了嘴巴却连一句话都说不出口。

 

甚至连呼吸都困难,他的最后一眼,不是在看我。

 

我终究成为了谁的替身。

 

 

 

葬礼。

 

春蓬的空气里透着一股海水味,说不上来是很奇怪,却也是我最熟悉的味道,我领着送葬的队伍,悲戚却又欢快的葬曲送了我们一路。

 

沙滩上留下了杂乱又一眼望不到头的脚印,可涨潮时,海水终究是带走了它们。

 

我哭的眼睛酸疼,仿佛有留不完的眼泪。

 

可那个时候,我明明一滴眼泪都流不出来。

 

我扶着外婆,看着那小小的棺盒埋进了土壤里,原来人死以后,只能待在这么小的一个盒子里。

 

也只能被困在这个分寸之地。


我突然想到,其实我一直都是自由的,那个人是把自己困在了那栋房子里困在那过去,他囚禁的是他自己。

 

外婆因为葬礼忙碌了很多天,招待客人,等结束这一切,我才发现这个原本精致充满活力的老太太已经疮痍满目,眼里再也没有过去那样精神的神采。

 

“pete,我的孩子,过来。”

 

我跑到外婆身边坐下就在屋子前,看着地平线上逐渐要消失的太阳。


“如果哪一天外婆也离开的话,可不能再哭成这样了。”

 

“到时候谁给我的孩子擦眼泪哟!”

 

“外婆,不要说这种傻话,请您再多陪陪我吧。”

 

我爱的人已经很少了,我无法再承担死亡带来的分离

 

“可我感觉到了,你外公他在等我,我不能让他等太久。”

 

我被外婆拦在怀里,很快,眼泪又印湿了衣衫。

 

“又哭了啊,我的小pete最近好爱哭啊。”

 

“外婆,那个时候为什么要让我去曼谷?”

 

 

“因为我想我的pete,能有人照顾你呀,像我和你外公那样,至少有一个人可以陪着你到老,不然你一个人,我怎么能放心呢。”

 

“可我不应该去曼谷,在春蓬我也很快乐,我真的过的很快乐。”

 

“pete,孩子看着我!”

 

外婆把我扶正,用担忧的目光看着我。我强撑出一抹笑容,不想让她担心。

 

“你那个时候快乐吗?你整夜不睡觉,在屋子里转悠,从这走到那,一刻都停不下来,你白天给自己找了那么多事情做,可你没有一件事做的好,孩子,你回家后的每一天,都过得不好。”

 

太久远了,我甚至不记得那段时间发生的事情。

 

我头痛欲裂,捂着耳朵不想再听下去,只是忍不住,根本忍不住哭着控诉道:“外婆,我不清楚自己到底发生了什么,可我不应该去曼谷,不应该到那个家里去。”

 

“孩子,听我说,冷静一点,听我说!”

 

外婆严肃的拉开我的手:“我从不后悔将你送到那个家里。”

 

她浑浊的目光逐渐清明:“那个孩子经常来岛上,我从天坤少爷那听说了很多事情,我也憎恨那个孩子,是他,让你险些丢了一条小命,可kinn少爷也告诉我,那是你愿意的,你心甘情愿为了那个孩子挡了枪。”

 

“什么?”

 

“pete,你曾今昏迷了快大半年,所有人都认为你再也醒不过来了,连我,都认命了。

 

可只有那个孩子,他不愿意放弃你,每一天都在照顾你。

 

那时候我在春蓬没办法离开,当我听到这个消息,整个人都昏死了过去,整个家都鸡飞狗跳的,是你外公去的曼谷,他回来告诉我,pete那孩子被照顾的很好,照顾你的那孩子说,你会醒来的。

 

后来,你果然被送回了家,天坤少爷不允许那个孩子再出现在你的生活里,他就真的不敢靠近你,可那几个月,他在春蓬住下,每天都会为了远远看你一眼,就在那边的芭蕉树下从天亮站到天黑。

 

我也赶过他,可他哭着求我,求我让他看看你,他看看你过的好不好就够了。

 

可pete,你过得并不开心,所以是我决定,让他带你回去的。

 

在那个家的第一年,你每个月都会来信,你告诉我venice少爷和你越来越亲昵,你告诉我这个家的主人vegas先生充满神秘,你对他好奇极了,你说每天观察他成了你日常生活里必须做的事情。

 

你知道我看见那些信件的时候,我无比庆幸把你送到那个家里去,这是我做过最正确的事情,因为,因为我的pete,我的孩子他回来了。”

 

我听着这些事,这些早已被我埋藏在心底不敢直面的事情,被外婆打开了那道门,他们一拥而起奔涌到我的脑子里,充斥着我心脏每一个角落,他们叫嚣叫,迫不及待地告诉我。

 

你爱那个人,那个在你漫长的生活里去观察去发现引起你好奇不由被吸引,心生爱慕的那个人。

 

我再也绷不住了,我脑子里的弦全都绷断了。

 

“外婆,外婆!可是我弄丢他了!”

 

他让我亲手杀了他。

 

⑾ 番外

 

porsche给我送来了很多东西,我整理时发现了好几叠厚实的日记本,我曾经在vegas的书房见过其中一本。

 

他看我掩盖住的举动,非常愧疚。

 

“天坤说,如果太累的话他就过来陪你,但你一直不说话,他不敢过来,他还让我替他致歉,他不知道vegas的精神状态那么糟糕,如果早点知道的话,他不会一直在攻击他。”

 

我停下整理的动作:“你们都不知道吗?一直以来都没有发现什么异常?”

 

“最糟糕的是在你昏迷的那几个月里,他……你在病床上醒不来时,但他却像是看到了希望,他哪里都不去,就在那间病房里守着你,最初,他是靠打葡萄糖水活下去的。

 

有一次天坤来看你,发现他偷偷的亲吻你,他气急败坏以为vegas在冒犯你,一下子就把vegas揍倒了,但vegas也不反抗任由天坤拳打脚踢,他崩溃地倒在你的病床前,求天坤不要带走你,他不会再做这样的事情,他说,他只是太想你了,如果你醒来的话,一定会亲亲他,奖励他已经做的很好。

 

那个时候我们不明白这话是什么意思,只觉得这一切都是他自作自受,可承担后果的人却是你pete,我们所有人都对他很不友好。

 

但现在我却懂了,那个时候,他应该是活不下去的,但因为你还活着还有一线希望,所以他一直在死亡和活下去做选择。”

 

我别过脸去擦掉源源不断流出来的眼泪,可是根本不受控制,直到脸皮发痛,可这痛缓解不了我心底的疼。

 

“应该早点告诉你的,不然不会发生这些事情。”

 

“是他不让你们说的,这个人很固执我明白的。”

 

连天坤少爷都能被他打动,所有人都因为他的请求,为我创造了一个新世界新环境,如果不是那晚,我真的已经变成了快乐无忧的pete。

 

“pete,你到底记得多少?”

 

我靠在桌子边,笑得很无奈:“真没多少,全是一些不好的,vegas把我囚禁在卧室里,都是一些支离破碎的片段。”

 

“就这些?”

 

“嗯,我想不起来更多了。”

 

我扯出一抹笑:“你们都说我爱他,连天坤少爷都说我是爱他的,但我真的很难想象,自己爱他的样子。”

 

“这个……”porsche指向我的额头:“就是最好的证明。”

 

是吗?我摩擦着那道创口。

 

“那天很混乱,korn先生和kan先生在花房里谈判,vegas带着人要闯进去。

 

第一家族的人和第二家族的人持枪对立,没有人敢先开枪。

 

可花房里传来的枪响决定了胜利者,vegas早就预料到了败局,他像是困兽之斗开枪发生了混战,可最后他和他父亲一样败了,但其实我们都知道,他无心争胜败。他和kinn说,他想死在你手里。”

 

“我开枪了?”

 

“怎么可能?你开不了枪。因为你做了一个更可怕的抉择。”

 

“我背叛了第一家族,选择了vegas?”

 

“不是的 pete,你说你会忠于职守选择开枪的,可这把枪对准的却是你自己。”

 

porsche仿佛又回到了那一天。

 

充满混乱揭露人性的一晚。

 

第二家族的所有人都自觉避开了pete,所有人都刻意的躲开他,避免他受到伤害。

 

vegas被制服时,他说要让pete开枪,他说,如果必须要死的话,请让他死在pete手里。

 

pete是带着笑走到他身边的,他跪着,pete也跪到了他身边,两人面对面注视着。

 

如果不是场景不对,那样子以为他俩在举行什么山盟海誓的仪式。

 

他说:“vegas,怕疼的话就把眼睛闭上,我的枪法很好的。”

 

可当他站起来,他满怀歉意地对kinn说:“对不起啊,kinn少爷,如果必须有一个人要付出代价,请让我陪着他吧。”

 

天坤看到pete持枪抵在自己的太阳穴上时,已经疯了,但他被保镖拦着,闯不进来。

 

天坤只能一直无助地叫喊着。

 

“kinn,我不准你开枪!你不准伤害我的pete!”

 

“pete!不要做傻事,我给你找更多的人,比vegas好很多倍的人。”

 

“vegas你没看见吗?你不要让pete开枪啊!”

 

“我恨你们我恨你们,谁都不可以伤害我的pete!”

 

他叫喊了太多太多话,porsche已经回忆不起更多。

 

可他永远不会忘记pete说了什么。

 

“kun少爷,我不想让他一个人,对不起,从现在起我是他的pete。”

 

 pete毅然决然地摘下了第一家族的保镖徽章,他已经做出了决定。

 

vegas看着这一切并没有阻止,他说:“pete,下辈子我们一定要见面。”

 

见面相爱在一起,做一对最普通的恋人,生老病死,直到下一个轮回也依旧要和你再见面。

 

两人心照不宣,他们一个眼神交汇,就从对方眼里看见了一同赴死的决心。

 

可是当枪响,谁也没想到,倒下的那个人会是pete。

 

中枪的kan先生跌跌撞撞地跑了出来,korn先生故意没有让人拦住他。

 

可冲出来的kan先生看见vegas跪在那,那个一生没有得到过父爱的孩子,在父亲临死之际,依旧被憎恨着。

 

他在生命最后一刻举枪对准了vegas,想解决掉这个生来就给他带来耻辱的儿子。

 

想让他作为陪葬品,祭奠他这失败的一生。

 

可中枪的,是奋不顾身挡在vegas身前的pete。

 

“别看,我会陪你的。”

 

这是pete留下的最后一句话,他想遮住vegas眼睛的那只手,只停留在了半空中,然后滑落,来不及替他的爱人遮掩住那双看见死亡的眼睛。

 

他的爱人终究是亲眼目睹了他的死亡。

 

“可他说,我不是他的pete了。”

 

我一声声麻木地重复着。

 

“porsche!他说,他说我不是他的pete了!”

 

我哭嚎着曲起身体,泪水倾注,再也抑制不住满腔的悲痛。

 

“他说,我不是他的pete了!”

 

我再也不是他的pete了。

 

我踉跄着扑倒在床边,一声声控诉。

 

“可你用四年,用新的人生和记忆再次爱上他了啊!”

 

“pete,无论是过去还是现在,你都在爱他不是吗?”

 

“你原本想杀死他的,可后来,你只是想回家不是吗?”

 

porsche的每一句都在提醒我,是,我重新爱上他了,可是这一次,是我太迟了!

 

直到这一刻我才明白,他一直都在选择成全我,他一直都在让我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他困住的只有他自己,而我,一直是自由的。

 

 是我,做了错误的决定。

 

我永远无法忘记那晚他眼中的决绝,他是带着解脱赴死的,这个世界再也没有值得他所留恋的,包括我。

 

我哭的不能自已。

 

我没有那些爱他的记忆,他爱的是为他毫不犹豫挡枪的pete。

 

我只不过是过去那个自己的替身。


可为什么我会这么疼。

 


















⑿终

 

我拉开窗帘,让阳光照射进来。

 

今天又是天气很好的一天,阳光明媚灿烂,空气清新。

 

venice一大早跑过来,怯生生地躲在门口,我让他进来道个早安。


“pete,爸爸要睡到什么时候。”


“他太累了,可能会有点久,等他想起来时,就会睁开眼了。


venice又陪了我一会儿,亲了亲我的脸才离开。


我替他掩好被角,在床边看了他好一会儿,才拿起手边厚重的日记本。

 

【三十二天

 

pete,你是不是很喜欢小孩?今天那个孩子被抱进来的时候,我突然想起了这件事。

 

在安全屋我很过分要求你给我生孩子时,我没想到你竟然会认真思考,你在我身下断断续续地说,如果你能生孩子,你一定会让我成为世界上最棒最称职的父亲,我们俩从小缺失的父爱会由我们补偿给这个孩子。

 

两个父亲,双倍父爱,超级加倍。

 

我听着觉得好笑,你的话让我没由来地又向你发难,笑话你可笑做白日梦,男人怎么能生孩子,孩子有母亲就够了。

 

结束后我不停地摸着你柔软的小肚子,我又鬼使神差提起话题:如果我们有孩子,你会给他起一个什么名字,你说了很多,都是一些不着调的,可最后,你说我叫vegas,那他就叫venice好了,一听就知道是父子两个。

 

可后来你也说,vegas,我后悔了我不愿意给你生孩子。我们之间不能有更多的羁绊了。

 

可是pete,今天我给那个孩子取了这个名字,你会介意吗,我原先是不想要他的,让他自生自灭好了,那个我父亲看重的孩子,他竟然如此脆弱又爱哭不停,nop把他抱过来时,我真想叫人把他处理了。

 

可是你好像听见了我的话,显示器上你的心电图跳得飞快,我发了疯把这孩子放到你身边,你才平静下来。

 

而那个孩子也奇迹般停止了哭泣,他拽着你的衣角,死死地好久没有松手,好像是抓到靠山了一样,他生来就该成为你的孩子,pete,你做他的妈妈好不好?就让我们之间有一个羁绊好不好?

 

想念你的vegas】

 

【一千四百四十二天

 

抱歉pete!对不起对不起!我又对你做错了事情,我走下楼,看见你躲避我,我伤害到你了是吗?对不起pete,我不是故意的。

 

早起看见那狼藉一片的床铺,我无法自欺欺人那只是一场梦。

 

我想确认你好不好,可看着你强颜欢笑说什么事都没有发生时,我真的好痛心,你脖颈处的青紫时刻提醒我昨夜对你犯下的暴行。

 

大哥说得对,我只会伤害你,不管是过去还是现在,我只会伤害你!我保证以后不会了,我不会再靠近你,只要你还能够出现在我的生活里,已经是神明对我的恩赐。

 

让我看着你吧,我绝对不会再越线。

 

想念你的vegas】

 

 

【一仠八百六十三天

 

pete,今天天气很好,我想你是高兴的,Macau要结婚了,他是我们家第一个举行婚礼的孩子,但我时常会想如果换一种相遇,我们会不会也早就在一起了,现在是不是也举行过婚礼了,可我也害怕,害怕我们如果真换一种相遇,可能并不会产生交集。

 

就像你说得那样,那时候你不爱我,我不认识你,你只是第一家族的保镖,忠于职守你只会对我毫不犹豫开枪。

 

我是真的害怕,所以,就这样挺好的,至少现在你在我身边不是吗?

 

但venice那个小子他竟然想娶你!不过经过我的教育他已经意识到了错误。啧,pete啊这个小孩真的是被你惯坏了!

 

想念你的vegas】

 

 

 

【一千八百九十四天

 

pete,我开始奢望更多了,你再次爱上我了对不对,无论到什么时候无论你我变成了什么样子,这份爱都不会改变,我知道自己病得很严重,这些年我靠那些记忆在存活,可从现在起,我可以和你一起创造新的记忆了,是吗?

 

我不怕迟,也不怕等待,虽然这些年真的过的很苦很苦,有很多瞬间我都坚持不下去了,明明你就在我身边,可我却不能触碰你,参与你的喜怒哀乐,分享你的一切。

 

 

我告诉venice,你生病了忘记了我们,可只有我自己明白,生病的人是我才对,但唯有你,才能使我像正常人一样去活着。

 

 

我爱上了一个来自春蓬的男孩,从此我爱上了南方咖喱饭,从此我和正常人一样学会了如何正确的去爱。

 

Macau婚礼那天,我会向你告白,我好像一直以来都在祈求你不要离开我,但这一次我要告诉你我爱你。

 

这一次我们真的重新开始可以吗,pete?

 

爱你的vegas】

 

我合上日记本,从天黑到天亮我看完了一篇又一篇。

 

在没有我的日子里,他靠着诉说对我的爱意活着。


 

如今我感同身受,我靠着这些挨过所有没有他的日子,去等他亲口告诉我。

 

我注视着床上沉睡的男人,在他唇角落下一吻:“这是今日份奖励,我也爱你vegas。”

 

这次换我来等你好吗?你这么爱我,一定舍不得让我等太久对不对?

 

今天吃素嘛

缠缚(上)

  Vegas的身体里住着一只鬼——一只被甘先生浇灌大,永远冠以“第二”之名的厉鬼。


  说是厉鬼也就是看着凶,实际并没有什么杀伤力。


  它拼尽全力也不过在第一家族的身上留下一道不痛不痒的划痕,难怪将他养育成人的爸爸从来看不上。


  这只鬼没用也就罢了,还爱吃。最喜欢的就是Vegas的血肉。


  吃完还一定要留下一个个黑窟窿,以此向Vegas证明:就算第二家族的家主不屑,它还是个厉鬼。


  在这只厉鬼日复一日的缠缚下,Vegas已然麻木。只要它不伤害Macau,Vegas就能放任他为所欲为。说不定哪天连同他仅剩的一丁点人性也拆吃入腹了,反倒能够引来甘先生的赞许。...

  Vegas的身体里住着一只鬼——一只被甘先生浇灌大,永远冠以“第二”之名的厉鬼。


  说是厉鬼也就是看着凶,实际并没有什么杀伤力。


  它拼尽全力也不过在第一家族的身上留下一道不痛不痒的划痕,难怪将他养育成人的爸爸从来看不上。


  这只鬼没用也就罢了,还爱吃。最喜欢的就是Vegas的血肉。


  吃完还一定要留下一个个黑窟窿,以此向Vegas证明:就算第二家族的家主不屑,它还是个厉鬼。


  在这只厉鬼日复一日的缠缚下,Vegas已然麻木。只要它不伤害Macau,Vegas就能放任他为所欲为。说不定哪天连同他仅剩的一丁点人性也拆吃入腹了,反倒能够引来甘先生的赞许。


  就在Vegas以为他的一生都要在父权的压力和厉鬼的蚕食中被消磨殆尽的时候,他遇到了Pete。


  准确的说——他抓到了Pete。


  那双永不失希望的眼睛是驱散厉鬼的咒,是照亮黑暗的光,是求不得的片刻平静,是他被堙灭的一片片灵魂。在Vegas最痛苦的那一天,撕裂他的魔见,解开他的缠缚,走进他的世界。


  Vegas没有办法不爱Pete。


      甚至,因为Pete的存在,他可以放下对第一家族的偏执,不顾来自爸爸丑陋冰冷的期待。


  他想要,且只想要和Pete长长久久。哪怕只是远远地望着他,亦或是在梦里同他缠绵悱恻。


  也许是他布施、听经时一直重复的心念上达天听?


  在他的下辈子到来前,他拥有了Pete。


  好比此刻,他一如往常:洗完澡,换上舒适的丝质睡衣,从Pete的背后拥抱他,舔吻他的脖颈。跨间某处的“放浪”,暗示他在渴求两人早已十分默契的睡前运动。


  “我很想你。”


  “不做了,今天真的太累了。”Pete打了个哈欠。他被第一家族的大少爷抓去海边疯了一天。此刻,他除了睡觉,只想睡觉。


  “既然那么累,下次不要去了!” Vegas对此非常不满意。但相比之下,对Pete的关心始终拥有更高的优先级。他一手搂着Pete躺在床上,另一只手放在Pete的头上宠溺地揉了揉,就像安抚配偶睡觉的雄兽,动作又轻又缓。


  Vegas的动作很好的抚慰了Pete的神经,他感觉自己随时随地都有可能陷入睡梦之中。然而,Pete还不能睡。


  他不希望让Vegas产生任何一点“自己会因为旁人而忽略他感受”的念头。哪怕这会儿他连眼皮子都快睁不开了,Pete还是慢吞吞地转身,半眯着眼睛看向Vegas:“快点睡吧……这几天你都忙得没时间……”


  说话间,睡魔已经来到床头。然而,还不等Pete说完, Vegas突然赶走睡魔,欺身压住了Pete。

………


  第二天,Vegas一早就醒了。他像是吃饱了的雄狮,滋润、餍足。


  他看着躺在自己身边呼呼大睡的人,不由笑了——笑得很浅,却是一个极为幸福的笑。


  Vegas认为自己现在很“幸福”,梦寐以求的“幸福”,作为普通人Vegas的“幸福”。


  而“幸福”的源头都是因为他拥有了Pete。


  并且不再是像当初将Pete关起来时那般,短暂的,转瞬即逝的占有。


  是作为恋人、亲人以及一种更难以分割的羁绊。


  ——因为Pete的存在,Vegas的存在才拥有意义。


  面对这几乎可以称得上是奇迹的“幸福”,Vegas也表现出与之相对的珍惜和小心翼翼。


  他深知作为保镖的危险。哪怕Pete从第一家族辞职后一定要成为他的首席保镖,Vegas还是拒绝了。


  Vegas可以给予Pete代表权利的家族戒指,也可以给予Pete他的一切。但是他绝对没有办法将Pete置于等同的危险之上。


  光是想到Pete会受伤的可能性,Vegas就觉得自己在地狱走了一遭。


  Vegas也明白,Pete是一只看上去像笼中鸟的缝叶莺。如果真的把缝叶莺养在笼子里,拴上锁链,那么用不了多久,它就会郁郁寡欢,一命归西。


  所以,Vegas不断地向Pete重复,他对Pete的爱以及Pete对他的重要性。以此锻造出一条隐形的锁链,缠缚住Pete的灵魂,让Pete活得久一点,活得开心一点。


  只是,Vegas忽略了。这既是一把长命锁,也是一把夺命刀。


  当Vegas看见本应该躺在家里睡觉的Pete,突然冲出来替他挡下来自竞争对手暗杀的子弹时,Vegas觉得他的灵魂再次被破开了一个黑洞。


  不大不小,刚好一个心脏的尺寸。


  在那一瞬间,和他红色丝绒衬衫融为一体的O型血,成为了祭品,唤醒了那本应该随着甘先生和过去的Vegas一块死在家族枪战中的厉鬼……

图南

【VegasPete】归处

*生子,以2023年Venice出生为时间点

*灵感来自电影《蝴蝶效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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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渐渐明白,囚禁你的同时,也把我自己关进了牢笼。」


第一章 囚徒


1.


2038年1月22日,周五,傍晚。


Venice站在学校门口,脚下放着略显沉重的书包。刚刚才挂断的电话上,显示着大伯Tankhun的名字。


本家在象岛有个私人海滩,1月天气渐冷后,Tankhun就带着Arm和Pol收拾包袱去了象岛度假。原本计划前两天回曼谷,谁知道接连的暴雨让轮渡和飞机停摆...

*生子,以2023年Venice出生为时间点

*灵感来自电影《蝴蝶效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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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渐渐明白,囚禁你的同时,也把我自己关进了牢笼。」





第一章 囚徒



1.

 

2038年1月22日,周五,傍晚。

 

Venice站在学校门口,脚下放着略显沉重的书包。刚刚才挂断的电话上,显示着大伯Tankhun的名字。

 

本家在象岛有个私人海滩,1月天气渐冷后,Tankhun就带着Arm和Pol收拾包袱去了象岛度假。原本计划前两天回曼谷,谁知道接连的暴雨让轮渡和飞机停摆,象岛也成了孤岛。

 

Venice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觉得电话里大伯夸张的喊叫声还在自己耳边飘荡。

 

“我叫人去接你!你回本家!”大伯的高嗓门伴着窗外暴雨砸窗的声音通过听筒传到Venice的耳朵里。


“我自己回家就行了。”Venice说。


大伯被困在象岛,二伯和Porsche叔因为工作去了外地,三伯和Porchay叔本来就不在家住。这难道让他独自在本家面对Korn先生?


Venice盯着手机屏幕发愣2。今天是22日了,后天就是24日了。

 

犹豫片刻,他还是点开手机叫车。

 

终年炎热的曼谷终于在1月冷了下来。开在街头的小赌场依旧热热闹闹的,门口站着几个目光凌厉的壮汉不停地巡视着周围。

 

Venice支付了出租车司机发来的实时账单,双手合十说了句“谢谢”后,便推门下了车。

 

原本还在上下打量着忽然停驶在分家门口出租车的保镖们,见从车上下来的自家小少爷后,皆是一愣。

 

保镖迅速上前,接过小少爷手里的书包。“Venice少爷。”

 

“Nok哥,”一个保镖偏过头对着耳麦说道,“Venice少爷回来了。”

 

连着几天反常的阴天小雨,让人觉得连骨头缝里都透着湿气。

 

Venice单薄的校服外面套着一件棒球衫。他拽了拽衣领,一手拎着外带的咖喱餐盒,加快步伐往大宅里面走。

 

正是吃晚饭的时间,院子里的大餐桌前坐满了分家的人。原本还有些吵闹的庭院,在看见Venice进来后,立刻冷了半分。众人皆站起来纷纷向他问好。

 

不同于父亲Vegas在年轻时常常在外面以笑脸对人,刚刚上高中的小少爷似乎永远都是一个表情。

 

他只是冷着脸,点了点头。

 

“Venice少爷!”Nok的到来打破了院中宁静。


他收到消息后一路从内宅跑了出来,额头上还微微冒着细汗。“怎么忽然回来了?也不提前打电话让人去接?这样多危险啊。”

 

“Nok叔。”看到Nok后,那张和分家家主Vegas有五分相似的脸,终于微微扬起了嘴角。

 

Nok是跟在父亲身边几十年的保镖。从他记事起,Nok叔就一直在照顾他。对他来说,Nok更像是半个亲人。

 

“今天是周五啊。”Venice说,“学校离家也不是很远,我打车也没什么问题。”

 

“啊......周五啊......”Nok尴尬地挠了挠头,“我都忙忘了......”

 

Nok又干笑了两声:“哈哈,最近事情太多了,太多了......”

 

“我知道马上就24日了。”Venice低头抿了抿嘴,随即抬头看着比他高不了多少的Nok,“那天我会和同学出门,我不会多问的。”

 

“Venice少爷......”看着懂事的小少爷,Nok不禁一阵心疼。其实他才不过15岁,明明是可以和父母任性撒娇的年纪。

 

“我原本是要去大伯那里的,”Venice低头看着脚下的小水洼,“但是大伯困在象岛回不来,二伯他们也不在家。”

 

Nok一时无言。

 

他从十几岁时就作为保镖跟在还是少爷的Vegas身边,后来一路提拔重用做了分家的首席。再到十多年前本家分家大战后,Kan先生身亡,身为长子的Vegas理所应当地接过了分家的大权。而他,也几乎成了分家的二把手。

 

他自认这么多年,没有什么事情是他处理不好的。公事也好私事也罢,他总能处理得妥妥贴贴。

 

但唯独只有那么一件事。那件十多年来在分家和本家都不曾被公开提起的事,他从不敢多言一句。

 

大概是正值用餐的时间,从院子进了大宅后,一下子冷清了下来。

 

“我爸在书房吧,那叔叔呢?”Venice问道。既然Nok叔在家,那爸就一定在家。

 

“Vegas先生在书房。Macau先生去了公司,今天没什么事,应该马上就到家了。”Nok推开楼梯间的窄门,让Venice进去。

 

上了楼梯后的第二间便是Vegas平常处理工作的书房。

 

Venice扬了扬手中的外食餐盒。“爸还没吃饭吧,正好我带了他喜欢的南方咖喱。”

 

看清Venice手中的餐厅袋子后,Nok脚下一顿。“咖喱......”

 

“Venice少爷!”Nok一把抓住Venice正要敲门的手。


Venice微微皱眉,有些不解。


Nok抿了抿嘴唇:“Vegas先生吩咐了,不让人打扰他,还是,还是不进去的好,”

 

Venice看了看手中的咖喱,又看了看Nok用力抓着他不放的右手。父亲常常忙于工作,有时候在书房一待就是一整天,连用餐都是佣人送到房间的。这倒不是什么奇事。


“既然这样,我就不进去了。”Venice松手把咖喱餐盒递给了Nok。


 呼!肉眼可见Nok松了一口气。


 

2.

 

Venice站在卧室的阳台上往外看。庭院里的灯依然亮着,墙下还站着值班的保镖。

 

晚餐是他和叔叔Macau一起吃的,父亲连书房门都没有踏出一步。

 

特意绕路买的南方咖喱被佣人放在了Venice和Macau的餐桌上。

 

Macau一见盘子里的东西,便皱眉厉声问道:“不知道后天是什么日子吗?怎么把它端上来了?”

 

站在一旁的佣人吓得低下头。“是......”

 

“是我买的。”Venice说。


“你买的?”Macau扭头看着自己的侄子,脸上的表情有些僵硬。

 

Venice不解地指了指咖喱:“我不是说给父亲端过去吗?怎么放这里了?”

 

佣人看了看Venice,又看了看Macau,最终把头低了下去缄默不语。

 

Venice觉得奇怪。“怎么了吗?我记得父亲很喜欢这家的南方咖喱啊,不是总是吩咐人去买。”

 

Macau沉默片刻后,重新看向Venice。他艰难地扯了扯嘴角:“没什么,只是......只是晚上吃咖喱对胃不好......”

 

最终,那份咖喱被原封不动地撤走了。

 

1月的晚风透着寒意,Venice裹紧身上的外套,身后落地的窗帘被吹得簌簌作响。

 

他有太多的问题了。

 

他想知道1月24日到底是什么日子,为什么这一天父亲总是独自出门。


他想知道大伯父为什么总在1月24日这天把他接走。


他想知道为什么父亲作为一个平日不吃辣的人,却唯独喜欢南方咖喱。


他想知道为什么是叔叔Macau把他带大的。

 

他想知道为什么父亲在看着自己的时候,总像是透过他在看另外一个人。

 

他想知道......他想知道,他的母亲到底是谁......

 

15年了。他已经被瞒了15年了。


哗啦一声,Venice扯开窗帘,几乎是一路小跑出了房间。深吸了一口气,Venice敲开了Macau的房门。


“叔叔!”

 

“还没有睡?”Macau正坐在书桌前签文件,他放下手里的铂金笔,看着站在门口还在调整呼吸的Venice。

 

Macau歪着头,似是开玩笑地说道:“睡不着,找我谈心事吗?”

 

“叔叔......”Venice紧紧咬着下唇,“我......”

 

他闭了闭眼睛,深吸了一口气,然后抬头看着叔叔Macau:“我母亲到底是谁?”

 

笑容僵在了Macau的脸上。这一天还是来了。他想。

 

半晌,Macau拿出放在抽屉里的香烟和打火机。他看着面前那个只和哥哥有五分相似的少年,反问道:“你记得什么?”

 

“我......”记得什么?

 

他记得父亲从来都没有和他提过母亲的事,就连家里的所有人都没有提过。

 

他记得曾经翻遍父亲的书房和卧室,也没有见过一张像是他母亲的相片。

 

他还记得小时候家里有佣人曾议论过,说他是父亲年轻时候惹下的风流债,因为他是分家的第一个孩子,才被抱了回来。

 

他记得Porsche叔和父亲打过一架,嘴里一直说着一个叫“Pete”的人。

 

他记得小时候大伯有一段时间总是跑到分家和父亲吵架,甚至有一次连枪都掏了出来。他被吓得直哭,最后是尚在上高中的叔叔急忙把他抱走了。

 

他甚至记得好多年前大伯不知怎么查到了分家的安全屋,带着Arm和Pol去安全屋砸了个稀巴烂,还差点把整个小岛都给烧了。

 

他记得......是啊,他什么都记得,却唯独想不起来自己的母亲。就好像母亲从未在自己的世界里出现过,

 

Venice看着Macau指尖上的点点星火,犹豫了一下问道:“爸爸他......爱他吗?”

 

“你觉得,什么算是爱?”

 

Venice偏过头不解地眨了眨眼睛,似乎不太明白Macau为什么会问这样的问题。他想了想说:“就像二伯和Porsche叔,三伯和Porchay叔一样吧。”

 

“是啊,就连你都明白什么是爱。”Macau苦笑了一声,“可是哥哥就是不懂。”

 

指尖的香烟燃尽,Macau重新打开烟盒。 

 

“1月24日,”Venice低头看着自己的脚尖,“是他走的那一天吗?”

 

Macau没有说话,只是不停地吞吐着烟雾。许久,Venice才听到了一声几乎微不可闻的声音。

 

“嗯。”

 

 

3.

 

Venice是被嘈杂声吵醒的。

 

他从Macau房间回来的时候已经很晚了。洗了澡关灯躺下,却怎么也睡不着。昏昏沉沉间好不容易有了睡意,却又被一阵慌乱的脚步声和说话声惊醒了。

 

一开始Venice还以为自己在做梦。直到庭院里的大灯陆续打开,透过卧室的落地窗照了进来,他才艰难地睁开了眼睛。

 

撑着发昏的脑袋翻身下床,光着脚走到阳台上往外看,只见庭院的草坪上站着一个穿着暗灰色衣服的人,四周围着好几个保镖。几个人拉拉扯扯吵吵嚷嚷,不知道在干些什么。

 

“我说了,我要去春蓬!”

 

......

 

“他在那等我!”那人喊到。

 

......

 

眯着眼看了好一会,停机的大脑逐渐清醒,熟悉的叫喊一声声在Venice的耳边炸响。他猛然一惊,忽然意识到那个把分家所有人都吵醒的人正是自己的父亲。

 

胡乱地抓起搭在床尾沙发上的睡袍,踩上拖鞋,Venice快步朝门口走去。他一路跑下楼,分家大宅的灯也陆续亮了起来。

 

“Nok叔!”少年的声音在庭院里响起。

 

“Venice少爷?”Nok闻声回头。他正站在众人中间,钳制着自己已经跟随了二十年的老板。

 

“爸......”


看着自己从小都觉得无所不能、难以望其项背的父亲被保镖在大庭广众之下双手反剪牢牢抓住,嘴里还叫着喊着一些他听不懂也听不明白的话。

 

这样陌生的父亲,让今年不过15岁的Venice慌了。

 

他知道这两年父亲的精神状况不是很好,脾气也时好时坏,常常会因为一点小事就莫名其妙发火。

 

正因如此,原本在医学院毕业后掌管分家名下医院的叔叔Macau,才不得已从两年前开始逐步管理分家的核心事务。


而Venice也因为Macau分身乏术,被送到了寄宿学校。


“爸,爸,你到底怎么了?”Venice慌了神,他想说些什么却只能干巴巴地叫着父亲。

 

“没什么,您快回去吧!这里我们就行了。”Nok什么都不说,也什么都不能说。他一边担心Vegas会失控,一边担心小少爷会听到什么不该听到了。只能一味地劝Venice赶紧回房间去。


还没等Venice再说些什么,就听见Macau的声音从众人背后响起:“我哥又怎么了?”

 

Venice闻声扭头,只见Macau和他一样,披着松垮的睡袍踩着拖鞋跑了过来。不一样的是,Macau的手里还拎着医药箱。


见到Macau后,Nok明显松了一口气。


Macau把医药箱交给身边的保镖,快步走到哥哥面前。“怎么回事?”

 

Nok压低声音说道:“Vegas先生非要去春蓬。”


Macau皱眉看着依旧吵着闹着要挣脱钳制的哥哥。

 

“是我的失误。”Nok低下头,“睡前Vegas先生说他饿了,非要自己煮泡面,我拦不住只能跟着去。谁知道......谁知道晚上的咖喱没有扔掉,是厨房的佣人见晚餐没有动,准备留着吃的,Vegas先生看见了就......就......”

 

Macau觉得自己的大脑嗡嗡作响,太阳穴突突突地跳。


“哥......”他上前双手抓住Vegas的肩膀,试图让哥哥冷静下来,“你冷静点好吗?春蓬什么都没有了,他不在春蓬了!”


Vegas大力扭动着被Nok反剪的双手,猛地抬头看着自己的弟弟:“What a lot of bullshit!”


“我知道!他在那!”Vegas的双眼因为激动而充血,脖子上的青筋也跳了出来,“他不在我身边!他就一定在外婆那!他还能在哪?!他还能在哪?!”


Vegas喊着:“我说了!我要去春蓬找他!”


Macau绝望地闭上双眼,双手缓缓从Vegas的肩上滑落下来。他累了。15年了,他也真的累了。

 

砰!Macau扬起拳头,重重打在Vegas的脸上。一瞬间,分家的庭院陷入了寂静,只听见草坪上的虫鸣。


“他死了。”Macau说,“15年前他就死了。你不要再装糊涂去逃避了。”


“他死了!”Macau的声音骤然提高,他上前一步猛地抓住Vegas的衣领,一手指向楼上的卧室,“他已经死了!就是在那里!在你的房间里!”


“他亲手割了自己的颈动脉!”


Macau盯着眼前这个言行无状的分家掌门人,一个字一个字地说:“哥,你别再逃避了!”


Vegas失了神,他缓缓垂下头,泪珠顺着苍白瘦削的脸颊滚落而下。“Pete......Pete......”


Macau转身从保镖手里的医药箱中拿出镇定剂和注射器。熟练地撬开药剂拔出针管,Macau屏气凝神,把药剂缓缓推入Vegas的手臂。


“带他回去吧。”Macau无力地朝着Nok挥了挥手,“看好他。”


Nok点了点头,背起Vegas朝大宅走去。


“叔叔......”


Macau的额角一跳。他差点忘了,自己的侄子还在这里。


“你刚刚说的......说的......都是真的吗?”


Macau没有说话,他背对着Venice收拾医药箱。


“Pete,Pete,是他吗?”小孩的声音微微颤抖着,“是吗?”


Macau深深叹了一口气,依旧背对着自己从小带到大的侄子。他不敢回头,因为他知道那是什么表情。


是小Venice被哥哥打后哭着来找他的表情,是小Venice做噩梦后蜷缩在他怀里的表情,是与15年前那个人有五分相似的脸。


他哭着求他,求他把刚出生的孩子带来看一眼。


求他,杀了自己。


“Venice......”


“Venice,”Macau说,“不要怪你母亲,他活得实在太痛苦了。”





 第二章 迷雾



4.

 

“Vegas少爷。”有人在喊他。


吵死了!Vegas闭着眼睛翻了个身。


“Vegas少爷,已经八点了。”


烦死了!Nok在搞什么啊?


“今天要去本家开会。”


Vegas不耐烦地嘟囔道:“让Macau去!”


旁边的人似乎愣了一下。“Macau少爷已经出发去学校了,Kan先生也准备用早餐了。”


什么啊?Macau还去学校干什么啊,Kan先生......Kan先生?!什么Kan先生?爸不是已经......


Vegas猛地睁开眼睛,看见的是熟悉的卧室灯。他在自己家的卧室里,这没错。


但是......


“Vegas少爷?”Nok把早餐托盘放到桌子上,等着自家少爷起床洗漱。


Vegas缓缓扭过头,看着跟随自己二十多年的保镖。站在自己房间的确实是Nok没错,但准确地说,不是现在的Nok。


“你......”


Nok向前一步,等着Vegas的吩咐。


Vegas动了动嘴唇,却被惊得不知道该说什么。他用余光扫到床头柜上的手机,那是一个老式的智能手机。


急忙拿过手掌大小的黑色智能手机,点开Home键,只见屏幕上显示的时间是2015年1月23日。


2015年1月23日。


Vegas的大脑似乎一瞬间停机了。他记得昨天晚上发疯似的要去春蓬,他也记得Macau重重打了自己一拳,还给自己打了一针镇定剂。


可怎么一觉醒来这个世界就变得莫名其妙了。这到底是什么情况?


“Nok,”Vegas看着眼前熟悉又陌生的保镖,“Venice呢?”


“威尼斯?”Nok一愣,“您想去威尼斯度假吗?”


Vegas狠狠掐了下自己的大腿根,疼得他倒吸了一口吸。


好了,他没做梦。




5.


Vegas被推着去本家开会,这一路上他都是恍惚。直到见到了Korn先生和Kinn,坐到本家的会议桌前,他都没回神。


“Vegas?”


“Vegas?”


Vegas猛地回神,发现是大伯Korn在叫他。


Korn说:“这次意大利的单子是你在跟进,情况怎么样?”


“我......”Vegas一时语塞。二十三年前的单子,他怎么还会记得。


见儿子什么都说不出来,像是把意大利人的事情忘记了一样,Kan就觉得上火。


他挤出笑容看着大哥Korn,装出慈父的样子:“这孩子最近在忙学校的事,单子的事情没跟上。”


Kan又扭头对儿子说:“你先出去吧,出去清醒清醒。”


听到父亲这样说后,Vegas丝毫没有犹豫,便起身潇洒地走出了会议室。他是凭空落在2015年的,本家和分家的明争暗斗、虚情假意又与他有什么关系。


他现在有更重要的事——找到Pete,带他回家。


2015年,Vegas记得这时候的Pete刚刚被挑走做大哥的保镖。


他在走廊拦住路过的本家保镖问:“Pete在哪?”


“Pete?”本家保镖一脸疑惑,“您说的是在这里工作的人吗?”


“Tankhun的保镖,Pete。”


“是他啊,前两天才被大少爷带走的男孩。”保镖想起了那个顶着蘑菇头,总是笑嘻嘻的学生,“这个时间少爷们的贴身保镖应该在泳池那边训练。”


Vegas点了点,朝泳池走去。


游泳馆特有的消毒水扑面而来,教练吹着哨声,掐着秒表计算保镖们的成绩。


Vegas刚从更衣室穿过,就看见站在泳池起点的Chan一个挨一个地把四肢都绑缚起来的保镖们推下水。


是Pete。Vegas几乎一眼就认出来了那个站在队伍最后的人。


扑通一声,稚气未脱的少年被Chan从背后推入了泳池。


Vegas心里一紧。但他知道Pete身为本家的首席保镖,各项成绩一向都名列前茅。


15秒,20秒,其他人都陆陆续续从水中冒出头来,只有Pete还是没有出来。


30秒,40秒,还是不见Pete的人影。


糟了,他忘了此时的Pete不过刚进本家没多久,还只是会打打黑拳,跟在Tankhun后面的小跟班。


“你们疯了吗?”Vegas厉声喊道,带着怒气的声音在开阔的游泳馆里尤为明显。


站在岸边的Chan一惊,连忙抬头朝他问好:“Vegas少爷。”


“你们在干什么?没看见他到现在都没有出来吗?”Vegas向泳池起点跑去,还没等离岸边的Chan反应过来,他便甩下鞋子纵身跳入水中。


Pete,Pete,他不能再失去Pete了。


Vegas潜下水游到Pete的身后,然后用双手托着他的腋下,将他带出水面。已经上岸的保镖见状,七手八脚地把两个人拉了上来。


“Pete!Pete!”Vegas顾不上自己,连忙去看双脚绑缚没有挣脱开的Pete。


“我......”被人从泳池里捞出来的Pete一脸懵,他明显没有搞清楚现在的状况。


Pete抬头去看围在一旁的Chan,又迷茫地低头看着自己面前穿着红丝绒衬衣的男人,自己好像从来都没有见过他。


“Vegas少爷。”有保镖拿了浴巾想要递给Vegas,“您先擦擦吧。”


Vegas没有理会,只是蹲在Pete的面前帮他把双脚的绑缚解开。


原来是分家的大少爷。Pete觉得奇怪,他怎么会认识自己。


解开Pete身上的绳子后,Vegas一把拉起他:“你跟我过来。”


“我?”Pete一脸不知所措。他慌张地看向Chan,想让Chan替他拦下这个莫名其妙的分家少爷。


Chan同样没有搞清楚状况。犹豫了一下,他还是摆出略显强硬的态度对Vegas说:“训练都是安排好的,Pete水下脱困没有完成,还需要再练习。Vegas少爷,您不要为难我们。”


Vegas被这些人吵的心烦,他也懒得再多说什么,索性直接弯下腰,熟练地把Pete抗在肩上,大步朝更衣室走去。


“Vegas少爷?!”被人猛然扛起来的Pete下意识地叫了出来。


Vegas一巴掌拍在对方的屁股上。“闭嘴!”


把Pete带到游泳馆的更衣室后,又挥退了其他本家保镖,Vegas这才把他放了下来。


被人像扛麻袋一样扛了一路,Pete一落地便觉得大脑发昏眼冒金星。可还等他缓过来,Vegas的吻就落到了他的唇上。


Vegas伸手捏着他的下巴,简单粗暴地想要撬开他的牙关。


啪!Pete使尽全力推开对方,反手就是一巴掌。“你干什么!!”


Vegas感觉耳边一阵轰鸣。他摸了摸发烫的脸颊,抬头看着此时尚未成年的Pete。


“Pete。”Vegas深吸了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他知道此时此刻的Pete并不认识自己,“你跟我走好不好?你跟我回家。”


“跟你去哪?”Pete蹙眉看着眼前全身衣服湿透,头发上的水还嘀嗒嘀嗒往下落的分家少爷,觉得自己遇到了疯子。


Vegas往前走了一步。“你跟我走,我说了你跟我走!我会和Tankhun说,他会放你走的!”


“您是不是搞错人了?”


Vegas无视了Pete的抗拒,又往前走了两步,把Pete挤在他和更衣柜之间。“你放心,我不会再让你冒险工作了,你跟我回家就可以了。”


Pete暗暗握紧拳头,盘算身为本家保镖的他如果暴打了分家少爷,是会被升职加薪还是扔到山里喂狗。


还没等Pete做出抉择,就有人哐当一声撞开了更衣室的大门。


“Vegas!”是Kan先生和两个分家的保镖。


待Kan先生看清更衣室里的状况时,更加怒不可遏了。他把代表分家权利的戒指转向手心,抡起胳膊狠狠甩了大儿子一巴掌。


“你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吗?!”


不同于侄子Kinn在家族会议上应对如流,一副轻松从容的姿态,自己的儿子不仅连跟了半年之久的意大利单子都处理不好,被赶出会议后,居然还公然在本家的眼皮子底下对一个保镖动手动脚。


Kan越想越气,只觉得自己的脸都在本家丢尽了。“平常你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我睁一眼闭一只眼也就算了,现在你居然在本家都这么不知检点!”


这样暴虐的父亲和无所顾忌的打骂,让已经失去父亲十多年的Vegas一时没有缓过劲。他只感到自己脑子一阵轰鸣,眼前发黑,一时间连手脚都不听使唤了。


“丢人现眼的东西!还不快滚过来!”


看着不争气的儿子依旧站在那个小保镖的跟前,不肯离开,Kan先生怒火中烧,失去了耐心。他大手一挥,原本跟在他后面的两个保镖便上前,一左一右地架住了Vegas。


“把少爷带走。”


“Pete!”Vegas艰难地回头,还想和站在那里不知所措的Pete说些什么。


可Kan先生没有给他这机会,只见他右手并拢,扬起手刀,重重地落在了Vegas的后颈。



6.


疼。头疼得要爆炸。


Vegas缓缓睁开眼睛,只觉得天旋地转。


他记得自己在更衣室被父亲打晕,再然后的事情他就什么都不记得了。


卧室里窗帘紧闭,窗外传来工人修剪草坪的声音。Vegas的意识渐渐回笼,他确定此时此刻他就在自己的房间里,但眼前的室内陈设明显和早上他第一次醒来时不一样。


他似乎已经不在2015年。


Vegas伸手拿过床头柜上的手机。果然已经不是早上他看到的那部手机了。


2020年1月23日。


Vegas盯着手机屏幕上的日期,缓缓向后靠在床头上。再一次在过去醒来,他已经不慌张了。


1月23日,1月23日。他似乎只能在这一天里。


2020年有什么?


Vegas点开手机屏幕,翻看着手机里的app,试图找寻当年的回忆。


那时候他还在上大学,Macau也在念高中。Pete升任了首席保镖,本家怀疑分家有人做了叛徒,就派了人来日夜监视他。再接下来,就是Pete只身潜入分家了。


他还有机会。Vegas想,只要他能早些把Pete带回来,就一定不会再出事了。


可问题在于,来强的根本就不行。Vegas揉着自己依然发痛的后颈,觉得父亲落下的手刀不过是前几秒的事情。


2015年不认识他的Pete尚且听不进去他说的话,更不要说是2020年带着敌意看他的Pete了。


看来得改变策略了。


Vegas翻身下床去洗漱,他必须要出门去。因为他知道,只要出了分家的大门,他想见的人就一定会跟在他后面。

 


7.


晚高峰,城市的道路渐渐拥堵了起来。太阳西移,繁华都市华灯初上。


摩托车依旧不紧不慢地走着,今天一天,它已经绕过了大半个曼谷市。


不同于平常喜欢听着重金属音乐飙车,今天的Vegas似乎只把油门拧了一半。他不超车,也不鸣笛,老老实实地贴着路边走,每次遇到红红路灯都慢慢地停下来等了又等。


又是一个红灯。Vegas缓缓停车,单腿撑地。他微微偏头,看着后视镜里从上午开始就一路跟着他的黑色轿车。


无论是那辆车还是开车的人,Vegas都太熟悉了。


变灯后,Vegas发动车辆,直行去了前面不远的停车场。


停好车,取下头盔,后视镜里的黑色轿车果然停在了离停车场不远的路边。车里黑漆漆的,也没有人下来。


Vegas勾了勾嘴角,露出了一丝不易察觉的笑容。


他径直去了停车场旁边的7-11。利索地往购物篮里放了两个三明治,走到饮品柜前下意识地想要拿咖啡,最终还是落在了牛奶上。


轿车里的人鬼鬼祟祟地从车窗探出了头,圆乎乎的蘑菇头影子映在了便利店的玻璃门上。站在收银台前的Vegas没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正在扫码的收银员被眼前这个莫名其妙乐出声的人吓了一跳。


长得挺帅的。收银员想,就是脑子不正常。


拎着便利店的购物袋出了门,Vegas慢悠悠地朝黑色轿车的方向走去。他似乎已经想象到了车里那个人的慌乱表情和招牌的尴尬笑容。


“嘿!”Vegas双手撑着车顶,弯腰朝车里看去。


“V...Vegas少爷......”果然,穿着便服的本家首席保镖,露出了他熟悉的假笑。


Vegas勾了勾嘴角,饶有兴趣地看着对方。“这么巧啊?”


“巧......巧对啊,这么巧。”Pete慌乱地点了点头,顺着Vegas的话往下说,“您也出来消食啊。”


“消食?”Vegas扭头看了看路边的路牌,声音里是掩饰不住的笑意,“你知道这是哪吗?”


“啊?”


“这里离本家三十多公里,你来这消食?”


“我......我......”被戳穿的Pete面露窘态,脸颊憋得通红。


“行了,不逗你了。”Vegas收起笑容,抬手拍了拍车顶,“我车坏了,你送我回去吧。反正你都要一直跟着我到我进家门的。”


Pete的尴尬笑容终于撑不住了,整张脸垮了下来。他已经想象到因为跟踪任务暴露,而被本家惩罚的场景了。


“啊,对了,还没吃晚饭吧。”Vegas扬了扬手里的7-11袋子。


Pete一愣:“啊?”


Vegas把手伸进车窗解锁,然后伸手拉开了车门,把还没反应过来的Pete从驾驶室里拉了出来。


“我来开车。”Vegas把塑料袋塞到了Pete的怀里,“你赶紧吃,不按时吃饭对胃不好。还有里面的牛奶也喝了,别再为了盯梢我大晚上喝咖啡了。”


Pete僵在原地,只是愣愣地抱着东西,看着Vegas坐进了驾驶室。


佛祖啊!他怎么什么都知道啊!完了完了完了,这次的跟踪任务彻底失败了。


“上车啊,再不上来我可是直接走了。”已经发动车子的Vegas从车窗探出头,冲着Pete挑了挑眉,“到时候回去Kinn见你丢了车,你怎么解释?干脆直接说,被我开走了如何?”


“啊——”Pete大力地抓了抓自己的头发,烦躁的在原地转圈。Vegas简直没有给他选择,他只能认命上了“贼船”。


“这就对了。”Vegas满意地看着乖乖坐上副驾驶的人。


车上的Pete像一只鸵鸟一样,低着头,抱着Vegas塞给他的塑料袋,坐在那一动不动。


“吃东西。”Vegas用右手推了推他。


“嗯嗯......”Pete又露出了假笑,他双手在袋子里摸摸索索,就是不把东西拿出来。


Vegas像是看穿了他的心思,无奈地叹了口气。“都是没有拆包装的,你放心,没有给你下药。”


“我也不会给你下药的。”Vegas又说。


虽然没明白Vegas为什么特意加了一句,但话说到了这个份上,Pete也觉得不吃不行了。


他撕开包装,把三明治塞进嘴里。上午Vegas去了寺院听讲经,一直待到了下午两点。寺院的门四通八达,为了防止跟丢,他只能随着对方一起做功德布施。以至于到了现在,他早就饿得前胸贴后背了。


车子遇到了红灯,Vegas踩下刹车,扭头看着狼吞虎咽的人。“你想过离开本家吗?”


“啊?”Pete依旧低头吃着三明治,没有细想Vegas的话是什么意思。


“我是说,你想来分家工作吗?”


“咳咳咳!”Pete被嘴里没有咽下去的面包呛住了,他把三明治放回袋子里,捂着嘴一阵猛咳。


“慢点,慢点。”Vegas见状连忙替他拧开牛奶的瓶盖。


Pete狼狈地接过分家少爷递过来的牛奶,偏过头咕嘟咕嘟往嘴里灌。


这个分家少爷到底在犯什么病啊?他想。


“如果你想的话,可以随时来分家。”红灯变成绿灯,Vegas缓缓发动车辆,“我可以给你分家最高的报酬,也可以帮你把外公外婆接到曼谷来养老,毕竟这里的医疗条件更好。”


“Pete,你想,你想来我身边......身边工作吗?”


Pete依旧背对着驾驶位上的人。车外的霓虹灯照进车内,连同Vegas的影子一起映在了车窗上。他看着玻璃上模糊的剪影,一时无言。


他今天一天都觉得异常的奇怪。


先不说Vegas反常的没有去学校而是去了寺庙,还好似在特意等他似的,一天都把车骑得慢悠悠。现在更是把摩托车莫名其妙地停到了离家几十公里的停车场,特意坐上他的车。


好吧,就算这些暂可以说是Vegas戳破他跟踪的恶趣味,但最让他不能理解的是,Vegas今天的态度。


不同于以往总是一副高高在上不屑一顾的模样,今天的Vegas似乎磨平了身上的戾气,对着自己的样子更像是把他当做了一个平等的人。甚至在某些瞬间,Pete恍惚觉得Vegas还带着那么几分小心翼翼。


他实在搞不懂这个分家少爷到底在想什么,但他却觉得,对方似乎没有玩弄他的意思。


其实他在本家这么多年,早就习惯把分家视为对手。


无论是有意无意地被灌输这样的思想,还是两位当家人的所作所为,他都明白在更年轻的一辈掌权前,本家和分家永远都不可能成为所谓的“一家人”。


但这并不意味着,他就单纯地把分家所有人都当做坏人。没有绝对的好人,也没有绝对的坏人。这是他早就明白的道理。


他知道他的工作说得好听是首席保镖,但其实不过是个卖命挡枪子的打手。在分家和本家又有什么区别。


“对不起Vegas少爷,我从来都没有想过离开本家。”Pete说。


No legacy is so rich as honesty.


Vegas想起了Pete腰间的文身。他也确实做到了,直到最后的最后,Pete什么都没有说。


握住方向盘的手渐渐收紧,Vegas咬紧牙关不甘心地问:“你就这么死心塌地吗?”


“Korn先生有恩于我,Tankhun少爷也一直对我很好。”Pete鼓起勇气,他转过身看着Vegas的侧脸,“起码到现在为止,我没有后悔过我所做的一切选择。如果让我再选择一次,我大概还会走这条路。”


是啊,没有后悔过。


Vegas忽然想起,Pete自杀前一晚曾和他说过同样的话——“我不后悔,走到现在的每一步,我都不后悔。”


他说他不后悔,所以他不后悔潜入分家,不后悔生下Venice,不后悔和自己发生的一切吗?


如果让他再选择一次,他还会走这条路吗?


“我曾经做过很过分的事。”Vegas艰难地开口道。


当时的他只一味的想要把Pete留在身边,只要Pete动了逃跑的念头,他的手段就会一次比一次残忍。


“我以前以为爱是占有,是不顾一切的留他在身边。”


他把他关起来,绑起来,让他生了孩子,甚至把孩子带走,这一切的一切都是希望Pete能留下来。


“可最后,我什么都没有得到。”


“Pete,你说,他会原谅我吗?”



8.


躺在身边的人翻了个身,金属的冰凉触感贴在了Vegas的腰间。


他缓缓睁开眼睛,环顾眼前的景象。他已经不需要再看时间了,因为他清楚地知道自己在哪,在什么时候。


2021年1月23日,安全屋。


眼前戴着手铐,身上遍布大大小小伤痕和暧昧红痕的Pete,是他最为熟悉的Pete。


修长的手指小心翼翼地摩挲着Pete的脸颊,Vegas缓缓低头,细细的吻落在了Pete的额头上,鼻梁上,唇上,侧颈上。


“Pete......Pete......”他一遍又一遍地念着对方的名字。


还在美梦中的Pete不情不愿地把眼睛睁开一条缝。看着眼前朦朦胧胧的人,无意识地呢喃道:“Vegas,我饿了......”


果然是他最熟悉的Pete。Vegas失笑道。


“你等着。”他亲了亲Pete戴着手铐的右手,“我给你做饭。”


早就烂熟于心的南方咖喱,Vegas不再需要看视频食谱。指天椒,皱柠檬叶,棕榈糖,再额外放上两个辣椒。一切都是一气呵成。


Vegas端着餐盘进了卧室。“吃饭了。”


已经睡醒的Pete坐在床头,不可思议地看着眼前的咖喱饭。


“给我的?”他伸手指了指咖喱饭,又指了指自己。


“不然呢。”Vegas耸了耸肩,“我又不吃辣。”


Pete的眼睛冒光,端起盘子就是狼吞虎咽。


Vegas就这么坐在床边,静静地看着他。天知道,这样的场景在他的梦里已经出现过多少次了。这一次,终于,终于成真了。


难得的,Vegas打开了房间的窗户,水面上的凉风带着水气吹了进来,窗帘被吹得簌簌作响。


“你有想过以后吗?”Vegas忽然问道。


已经吃饱喝足的Pete把空盘子放到一边,四仰八叉地瘫在床上。他懒洋洋地说:“什么以后啊?”


“十年后,二十年后,你有没有想过......想过你会不会结婚,会不会有孩子,会不会过上另一种生活。”


“怎么没想过啊,谁想一辈子都过这种日子。我想赶紧赚够钱就回家。”Pete继续平躺看着天花板,“我还是喜欢春蓬慢悠悠的日子。”


“但是现在,”Pete晃了晃铐在手腕上的银色手铐,露出了讥讽的笑容,“我倒不如先想想,能不能见到明天的太阳。”


过往的种种如潮水般涌入Vegas的脑海。


鲜红的血液从Pete的颈部喷出,染红了身下的白色地毯。Vegas永远都忘不了当时他冲进房间时眼前的景象。他就那样看着Pete慢慢闭上了眼睛。


那是他一辈子的噩梦,是他一辈子都逃不掉的过去。


Vegas知道,自己必须要做出决断了。


“我在新加坡有套房子。”Vegas说。


“是用假身份买的,连Macau都不知道。还在那开了假户头,里面的钱虽然不多,但也够你生活一阵子了。”

 

Pete缓缓坐了起来,看着眼前好似在说胡话的人。


“你走吧,我会和本家说,我已经杀了你。”


“Vegas?”


他没有理会Pete,接着说道:“你先去南方躲一阵子。等我安排好后面的事,再帮你们办完假身份,就送外公外婆和你汇合。” 


“船就停在外面,我已经把人撤走了。”Vegas拿出手铐的钥匙。


“你走吧。”


咔嗒一声,手铐掉落在了地板上。





  第三章 向阳



9.


Vegas是被冻醒的。


他迷迷糊糊地在身旁摸了一圈,也没找到被子。睁开眼睛,发现自己正躺在书房的沙发上。


Vegas缓缓坐起身,朝四周看去,眼前的屋内陈设是他再熟悉不过的了。弯腰捡起被扔在地上的手机,果然,上面显示着2038年1月24日。


他还是回来了,他的梦也醒了。


撑着发昏的脑袋站了起来,踩着拖鞋走向与书房相连的浴室准备洗漱。可一推开门,Vegas却发现原本放着他常用的洗漱用品的洗手台上,空空如也。


Vegas眨了眨眼睛,似乎在怀疑自己是不是眼花了。


他的睡眠质量一向不好,又容易失眠。后来索性用工作来麻痹自己。


他常常在书房工作到深夜,把自己累到躺在沙发上闭上眼睛就能睡着。因此,书房的浴室里一向都放着他的洗漱用品。


可眼前擦得光亮的大理石台面上,除了消毒洗手液,什么都没有。


Vegas紧皱眉头。Nok在搞什么啊?


拉开书房门没走几步,就看见Nok走了过来。

 

“您昨晚睡在书房了?”见他披着睡袍从书房出来,Nok明显一愣。


“嗯......”Vegas揉着落枕的后颈,“浴室里的东西呢?你让人拿走了?”


“什么东西?”Nok一脸不解,似乎在努力回想自己到底办错了什么事。


Vegas不耐烦地指着书房。“原本放在那的洗漱用品啊。”


“啊对了,”Nok忽然一拍脑门,像是想起了什么重要的事,“Arm早上就打电话来说,象岛的暴雨昨晚停了。今天七点多Tankhun少爷他们就坐飞机出发了。”


Vegas被Nok的话绕晕了。他记得Arm是Tankhun的保镖,这个Arm给Nok打电话干什么?还有,Tankhun回不回来,和他又有什么关系?


“我已经让司机直接去机场接了,这次Tankhun少爷肯定不会再把人拐回本家去。”Nok抬手看了看腕表,“看时间差不多该到了。”


到?谁要到?


Vegas怀疑自己还没有睡醒,不然怎么Nok说的话,他一句都听不懂。


可还没等他再说些什么,就听见一个男孩的声音从楼下传了上来。


“爸!爸!快来救我!”


是Venice。


Nok也循声扭过头,只见小少爷正咚咚咚地朝楼上跑来。


“爸!爸!”跑到二楼的Venice一看见父亲,像是见到救星了一般。


他三步并作两步跑到Vegas跟前,还急急喘着粗气:“完了!完了!救救我!”


Vegas似乎还没有搞清眼前的状况,他僵硬地伸手接住扑在自己怀里的Venice。


已经长到他下巴处的男孩,撒娇般晃着他的手臂。“爸!您真得救救我!!”


Vegas迷茫地抬起头,站在身旁的Nok倒是一脸习以为常的表情,甚至还有点看好戏的意思。


“我和同学打架了。”Venice急忙解释道。


Vegas的眉头皱得更紧了。在他的记忆,Venice一向都是独来独往,几乎和同学们没有什么交集。就连Macau都曾说过,Venice的老师特意他谈过话,说孩子在学校实在太过于孤僻了。


可现在,他怎么还和同学打架了?


咚咚咚,又有人跑上楼了。


“小兔崽子!有本事你别跑!”


那个只在自己梦中出现过的声音忽然响起,Vegas倏然睁大眼睛,整个身体都僵在了原地。


“你有本事和同学打架,就别给我跑!”


声音的主人离二楼越来越近,Vegas的心跳也越来越快。


片刻后,只见一个穿着浅蓝色衬衣和黑色裤子的中年男人,拎着一根高尔夫球杆出现在了楼梯口。他似乎是一路从庭院追到了二楼,额头上还冒着细汗。


“啊——”Venice一看见男人就吓得躲在Vegas的身后,还一边喊道,“我错了!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


Pete举起高尔夫球杆走了过来:“你真有本事啊!打架把同学打骨折了?看我不先把你的腿打断!”


Nok似乎一脸见怪不怪的表情。他装模做样地虚拦着Pete,说着Pete先生别激动之类的话。


“你知道这小子干什么了吗?”Pete指着躲在Vegas身后瑟瑟发抖的亲儿子,“他把同学打骨折!还让Macau帮他一起瞒着我,给同学安排在分家的医院治疗!”


“这不是就不用赔医药费了嘛。”Venice小心翼翼地从Vegas背后探出脑袋,一脸讨好地看着Pete。


Pete仿佛被气笑了。“你也知道是你的错,要赔人家医药费啊!要不是刚刚在楼下我听见Macau打电话安排你同学的事,你还打算瞒着我?”


“我我我......”Venice自知理亏,躲在Vegas后面不敢出来。


“你什么你?!你别以为躲在你爸后面就会没事,今天谁都救不了你!”说着,Pete挽起袖子就要动手。


“爸!爸!你说句话啊!”看着像被定住一样在原地一动不动的父亲,Venice着急得直跺脚。


Vegas还是毫无反应,仿佛周遭的一切都与他无关。他只是仔细地,一点一点地看着眼前的男人。


他比自己记忆中胖了些,也平添了许多柔和。时光在他的身上留下了痕迹,皱纹爬上了眼角,两鬓也夹杂着白发。


Venice见父亲一句话都不替他说,只得转身一溜烟的跑了。


“你还敢跑!”Pete被气得冒火,他推了一把Nok说,“你去把他给我抓回来!”


Nok点了点头,只得认命地去追自家小少爷。


“Pete......”Vegas轻声叫道。


“嗯?”Pete背对着Vegas。他看着Venice跑远的背影,盘算一会怎么收拾不听话的儿子。


Vegas从背后把眼前人抱入怀中。“Pete......”


“怎么了?”Pete感受到了爱人情绪上的波动。他稍稍偏过头,想去看身后人的表情。


“Pete......”Vegas把头埋在了他的颈窝。


他听见Vegas说:“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


==fin==


怪物很安静

秘密

自己想的梗,小学生文笔,大家多多关照!

双性Pete和发现他秘密的Vegas⬇️⬇️

后期会有生子,⏩⏩👶🏻👶🏻


第一章  远离Vegas

      “我听Khun  Kinh少爷说会有新人来和我一起住,你好,我是Thankhun 少爷的保镖,Pete。”Pete边笑眯眯地自我介绍边将奶奶寄来的小菜递给Porsche。

  “这个地方好奇怪,怎么感觉人也很奇怪。”Porsche皱着眉头吐槽。

  “哈——”Pete用手挡住嘴,靠近他悄咪咪地开口:“kinn少爷...

自己想的梗,小学生文笔,大家多多关照!

双性Pete和发现他秘密的Vegas⬇️⬇️

后期会有生子,⏩⏩👶🏻👶🏻


第一章  远离Vegas

      “我听Khun  Kinh少爷说会有新人来和我一起住,你好,我是Thankhun 少爷的保镖,Pete。”Pete边笑眯眯地自我介绍边将奶奶寄来的小菜递给Porsche。

  “这个地方好奇怪,怎么感觉人也很奇怪。”Porsche皱着眉头吐槽。

  “哈——”Pete用手挡住嘴,靠近他悄咪咪地开口:“kinn少爷是这个家里最正常的人了。”

  Porsche刚想说什么,就被Kinn派来的人叫走了。

  Pete只好自顾自的吃着饭。


  今天来分家来主家开会,一众保镖都站在门口守着,Porsche站在Pete旁边好奇地问:“今天有什么事吗?”

  “今天分家的人会过来,咱们听吩咐就行了。嘘——快站好,他们来了……”Pete声音逐渐变小。

  分家的车子一辆接着一辆驶进来,为首的黑色轿车里先下来了分家的家主Kan,后面跟着他的长子Vegas。

  Vegas抬头看了一眼新来的保镖Porsche,冷笑了一下,便转头跟着父亲进了主家。

  “他刚才是看着我们笑了吗?”Porsche问Pete。

  “应该是吧……”

  “那肯定是因为你太帅了。”Porsche笑着对Pete说,Pete敷衍地笑了笑,没再说话,显然觉得他的说法不合理。


  “你是二哥身边新来的保镖吧?”

  来人突然的问话声吓得正在用打火机点烟的Porsche手一抖,立马将烟从嘴里拿到手中捏着,转身一看,“Khun Vegas?你怎么在这里?”

  “抱歉,吓到你了。”Vegas 露出歉意的笑,抬手打开火机,“不介意的话,我帮你。”

  Porsche没有拒绝,将烟放到唇上轻咬着,就着Vegas手中冒着火苗的打火机将烟点燃。

  “谢谢。”Porsche深吸了一口,缓缓吐出烟圈。

  Vegas将打火机塞到Porsche手里,:“送给你,就当是刚才吓到你的道歉,顺便交个朋友。”

  Porsche有些愣住,他还记得Pete和他说过的话,Pete 可爱的娃娃脸一脸严肃地叮嘱他,“Porsche,千万不要和分家的人走得太近,尤其是Vegas少爷!记住了!”

  现在看来,Vegas好像也没什么不好的地方,也许是Pete多心了,随即便笑着答了一声好。

  Vegas还想说些什么,就听到有人大喊,“Porsche!原来你在这里,Kinn少爷到处在找你!啊——Vegas少爷……”Pete看到Porsche身旁的Vegas有些惊讶,但还是礼貌地向他问好,又立马开口向他致歉,“抱歉,Vegas少爷,Khun Kinn叫Porsche去找他,失陪了。”说完便拉着Porsche快步离开。

  留下Vegas一人在原地别有深意地笑着。


  “OWei!不是提醒过你,不要和分家的人走得太近嘛,尤其是Khun Vegas!”Pete恨铁不成钢地拍打他。

  可Porsche却毫不在意,还觉得Pete太过于紧张了。

  Pete无奈,只好摆摆手让他快去Kinn少爷那里,自己则转身离开了。



  刚走了没多久,Pete就被突然出现的Vegas拦住了去路。

  “Ve ……Vegas少爷,你怎么会在这里,有……有事吗?”Pete有些紧张地问道,搞不明白为什么Vegas会出现在这里,或者他根本就是跟着他们到这里来的。

  Vegas此刻脸上是他在外一贯和蔼的笑容,“我不可以来这里吗?是大哥不允许,还是你……不允许?”

  Pete有些尴尬,大概能猜到Vegas听到了刚才他和Porsche说的话。

  “怎么会,我们都很欢迎Vegas少爷的到来!”

  “是吗?那为什么不能靠近我?”Vegas突然逼近Pete,Pete僵硬地往后退了几步,Vegas突然将左手重重的拍在他的肩上,依旧笑意盈盈,说出的话却带上了威胁,“你只是大哥的保镖而已,好像没有资格干涉我和谁交朋友吧?”

  “是是是,抱歉,Vegas 少爷,是我冒犯了。”Pete满脸笑着向他道歉。

  正准备离开的Vegas 在他身侧停下“哦——对了,忘了问,你叫什么?”

  “Pete !我叫Pete ,Khun Vegas !”

  “再见,Pete 。”

  Vegas离开后,Pete才动了动笑得僵硬的嘴角,内心郁闷,「真是太倒霉了,看来应该是我得离他远点啊」。



  Porsche 推开门走进客厅,就看到Kinn靠坐在沙发上盯着他,“你找我什么事?”

  什么态度?Kinn听到他的话皱起了眉头,不悦地开口,“你是我的保镖,就应该时刻待在我的身边保护我!这是你的职责!”

  “你身边不是有很多保镖嘛,还需要我的保护……”Porsche翻了个白眼,小声的嘀咕。

  “你说什么?不要站在那里自言自语!”Kinn站起来,靠近他,抬手指着他的外套侧口袋,“把口袋里的东西拿出来。”

  Porsche 不解,反问Kinn,“你在说什么?什么东西?”

  “Vegas给你的东西。”

  Porsche伸手从口袋里掏出Vegas塞给他的打火机,“你要这个?”

  “把它扔了。”Kinn的态度不容拒绝。

  “凭什么!这是我的私人物品!”

  “你敢不听我的话?”

  “就算你是我的老板,也不能干涉我的私事吧!”

  Porsche的态度也非常的强硬,生气的瞪着眼前无理取闹的男人。

  Kinn阴沉着脸,动作迅速地从他手里抢走了打火机扔出了窗外,“我警告你离分家的人远一点!这是命令!”说完,便离开了客厅,留Porsche独自一人在原地生闷气。

一扎酸奶糕

【VP】蓄谋已久 01

*含剧情私设,很多剧情会和原著出入  慎入!

*黑帮少爷人设背景,关于VP在一起之前的Vegas强制爱


1.


pete整理了一下西装外套转头看见porshe对自己笑了笑,他一贯迷人的笑眼透着光看起来心情不错

“你感觉站着很紧张啊”porshe还是一贯的西装马甲,青松一样挺拔的站姿完美的身材,看起来应该是从khun kinn那里出来


“你不用和我们一样来门口站着的”Arm转头笑着说,porshe抛了个媚眼:“诶我现在还是保镖没关系”外面已经有车辆行驶的声音,pete低着头和以往不同的安静,紧紧抿着嘴并不想来来车的模样


“来了来了,站好”......

*含剧情私设,很多剧情会和原著出入  慎入!

*黑帮少爷人设背景,关于VP在一起之前的Vegas强制爱





1.


pete整理了一下西装外套转头看见porshe对自己笑了笑,他一贯迷人的笑眼透着光看起来心情不错

“你感觉站着很紧张啊”porshe还是一贯的西装马甲,青松一样挺拔的站姿完美的身材,看起来应该是从khun kinn那里出来


“你不用和我们一样来门口站着的”Arm转头笑着说,porshe抛了个媚眼:“诶我现在还是保镖没关系”外面已经有车辆行驶的声音,pete低着头和以往不同的安静,紧紧抿着嘴并不想来来车的模样


“来了来了,站好”Arm拉了拉好兄弟几人整理一下衣服站直了身体


“khun Kan下午好!khun Vegas下午好”熟悉的问好,pete低着头抿了抿嘴没有出声,只是机械的对了对嘴唇,khun kan依然是目不斜视的趾高气扬模样,porshe发现vegas路过的时候转头对pete笑,明明已经路过却退了回来


“pete”vegas冷酷的脸上展现出坏笑伸出的手指划过pete的西装扣子,他的声音低沉,一个简单pete字眼就让人觉得心里一阵酥麻


pete皱了皱眉还是没有抬头只是抬眼小心的看了vegas一眼,微微鞠躬:“khun vegas”


vegas扯了扯嘴角不知道对于这一幕是什么看法,porshe奇怪的看着两人想说什么的时候vegas已经放开pete,Arm一贯是想要帮忙却诶Pol拉住:“毕竟是分家大少爷,我们不能随便顶撞,等下回去……”说着给Arm使了个眼色,大概是想让khun kun出手吧。


“pete好像不是很欢迎我”vegas一如既往的找事儿,pete抬头看了他一眼像是不想看他像是害怕什么:“没有只是昨天训练有点累”

“嗯~”vegas雕塑搬的骨相配上调戏一般的笑脸让人不寒而栗:“加油哦”


pete苦笑一下终于送走vegas,他挠挠头卸下防御一般长叹一口气,porshe凑过来:“他干什么,你们有什么过节”

“啊没有没有,进去吧”pete没有理会后面的兄弟大步回了室内。



分家和主家的会谈pete没有在里面,tankun因为自己的衣服找不到所以pete被他叫走,回来的时候看到会议室门口Arm和pol还在窃窃私语


“khun kinn不喜欢和分家插手的,江先生为什么会同意啊”pol趴在门上的姿势很滑稽,pete皱着眉头过去把他拉下来:“你不要偷听啦”

“诶pete你来了,你进去听听他们在说什么”


几乎是被推进的会议室,江先生面色严肃地看着pete,porshe在边上所以kinn的表情倒没有什么,两人看起来拉着手,vegas回过头:“之前和pete合作过一次,感觉还不错这次也能借用他来辅助这次任务吗”


江先生笑了一下没有直接回复,vegas看向pete的眼神带着玩味和占有欲

“pete是大哥的保镖”kinn觉得vegas简直是过分要求

“pete的实力我相信大家都知道,这次的行动不能带porshe,借一个pete没关系吧”

“我……”我拒绝三个字几乎脱口而出,江先生却敲了敲桌子:“只许成功”然后离开了会议室




家主们陆续离开,pete靠在门口的墙边目送,一直闷闷的不说话表情并不是很好,pol拉了他一下没有反应被Arm拖着先离开,vegas还坐在位置上,和kinn大眼瞪小眼

“你又搞什么名堂!”几乎是要跳起来的porshe伸着拳头差点挥到vegas的头上:“我劝你不要搞事情”

被kinn抱住拖出去,vegas还举手投降的模样回头看着门口的pete,他抹了把脸探口气站起来朝他走过去。


“我说过就算你在主家,我也有办法让你来到我身边”又是那个得意又危险的笑容,vegas轻轻拍拍pete的脸满意的看到他眼神变得凶狠又不能反抗,好像着迷一样手掌揪住了pete后脑勺的头发,凑上去呼吸之间喷洒在pete的脸颊鼻尖

“收拾收拾和我去分家吧”

“你到底要干什么”pete就是咬牙切齿

“我想干什么……”眼神变得暧昧,另一只手摸上他的后背,pete被vegas压着在这个场合他不敢发力弄出声音,腰上被眼前的人用力掐了一把他几乎要叫出来,vegas的眼神闪烁变得愉快


“goodboy ,我喜欢你的声音”外面有保镖走路的声音,pete的眼神变得害怕可是vegas捕捉到了他眼底的兴奋,笑着吻了pete的鼻尖:“我说过我是好人”

放开了pete整理一下自己的衣领:“需要和大哥请假吗?我等你”


pete咬着下唇颤抖着大步离开。



————


嘎子支棱起来~



迟早会刀枪不入

重蹈覆辙5

Pete最近心情有些不太好,虽然他没有表现出来,但Arm知道。

今天Arm又试图安慰他,可是他总是一副笑盈盈的样子,让人不知道如何开口,总不能直接问他关于任务的事吧,既然他没主动说,就代表这个任务保密性极高。

“Pete。”Arm看着刚刚挣脱束缚从水里探出头的Pete,故作轻松地说,“今天要陪Tankhun少爷通宵看剧的,还撑得住吗?”

Pete把粘在脸上的湿发向后拢了拢,将身子撑起来坐到岸边,抬起头时又是那样笑着说:“当然,你以为我是谁?”

Arm不禁被他带笑,冲他伸出手说道:“走了,训练结束了。”

Pete笑着拉住他的手,借力将整个身子拉出水面,刚好迎上Arm准备好的浴巾。

“...

Pete最近心情有些不太好,虽然他没有表现出来,但Arm知道。

今天Arm又试图安慰他,可是他总是一副笑盈盈的样子,让人不知道如何开口,总不能直接问他关于任务的事吧,既然他没主动说,就代表这个任务保密性极高。

“Pete。”Arm看着刚刚挣脱束缚从水里探出头的Pete,故作轻松地说,“今天要陪Tankhun少爷通宵看剧的,还撑得住吗?”

Pete把粘在脸上的湿发向后拢了拢,将身子撑起来坐到岸边,抬起头时又是那样笑着说:“当然,你以为我是谁?”

Arm不禁被他带笑,冲他伸出手说道:“走了,训练结束了。”

Pete笑着拉住他的手,借力将整个身子拉出水面,刚好迎上Arm准备好的浴巾。

“哼?真贴心。”Pete任由他将浴巾搭在自己身上,笑着揽住他的肩,顺势就想往他背上跳。

“Pete!”Arm哭笑不得的躲着,奈何被他抓住了肩膀,只好半推半就的把他背了起来。

“冲啊Arm!”Pete勒住他的脖子,把整个身体的重量都压向他。

“混蛋Pete!”Arm虽然嘴上骂着,但脸上却是灿烂的笑容,“这次就便宜你了。”

Pete笑着使劲揉了揉他的脑袋,开玩笑的说:“哈?便宜我是吗?便宜我,便宜我。”说着说着手上的动作就越来越放肆,还把他的眼镜也摘了下来。

“Pete!别闹了,要掉下去了!”Arm的挣扎毫无作用,两人跌跌撞撞的进了淋浴间。

到了晚上,Pete如约带着零食走进Tankhun少爷的房间。

“Pete!快来快来。”Tankhun少爷连连招呼他坐在旁边,Arm也冲他招了招手。

“今天要看什么啊,Tankhun少爷。”Pete乖乖在两人中间落座,把零食放在了面前的茶几上。

“今天要看的这个不得了!”Tankhun少爷一副大惊小怪的样子,“讲的是主角爱上了反派!”

Pete愣了一下,看着Tankhun少爷兴冲冲地样子没有接话。

“结局是什么啊Arm。”Tankhun少爷似乎想不起来,转头去问Arm。

“结局啊。”Arm一边打开零食递过去一边说,“最终主角还是以大局为重,亲手终结了反派的性命。”

Pete眼神闪烁着,嘴唇颤抖了一下却什么也没说出来。

“怎么了Pete?你不喜欢这种吗?”Tankhun少爷看他半天没有说话,有些疑惑地看着他,“很好看!来来来!”

Tankhun少爷像平时一样把他的肩膀揽在怀里,Pete僵硬地笑了笑。

“酒呢!”Tankhun少爷环视了一圈,似乎对没有拿酒这件事感到十分不满,“Arm,你去,把什么香槟红酒啤酒的全拿来!”

Arm一脸为难地说:“全,全部吗?”

Tankhun少爷一边嗯嗯嗯一边隔着Pete推了推他的肩,终于把他打发了出去。

Pete垂下眼看着面前的零食发呆,爱上反派吗?爱上了,还是会杀了对方吗?那怎么能算爱上了呢?

几人看着剧喝着酒,最后竟真的把香槟红酒啤酒都喝光了,Tankhun少爷也喝醉倒在了桌子上,Arm也迷迷糊糊的躺在沙发上,衣服都脱了,看来是醉的不轻。

Pete手里拿着最后一瓶酒,反复看着投影中主角哭着冲反派开枪的那个画面,当时会爱上他,不就因为他并不是坏人吗?只是立场不同罢了,为什么一定要杀了他?

想到这里,Pete不禁红了眼眶,举起酒瓶喝了一大口。

“哥。”马高对着镜子整理了一下头发,然后露出一个满意的笑容,“该走了吧?”

Vegas挂掉电话向他走去,笑着说:“你也会听布道?可别睡着了吧?”

马高一蹦一跳的出了门,冲着停在门口的摩托跑去。

Vegas无奈地笑了笑,明明就是想骑新车。

“不是你总说这个僧人的布道很有意思吗?”马高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拿起了头盔。

“嗯,骑车的时候小心。”Vegas默认了让他骑新车这件事。

马高看着Vegas走向另一辆车的背影,悄悄欢呼一声便跨上了新车。

Vegas拿起头盔,看了看院门外的方向,轻笑着摇了摇头,应该这个时候就在跟着了吧,上次还是半路才发现的。

Vegas回忆着前世与Pete两人一起布施的样子,悄悄摸了他屁股一把时,他的反应还真是可爱。

说不定是因为我们一起布施,佛祖才给了我机会再次见到你。

“哥,笑什么,走啦!”马高看他还愣在那傻笑,喊了他一声便先发动了车。

“这小子……知道路吗?”Vegas回过神来,赶紧戴上头盔追了上去。

Pete坐在地上独自懊恼着,看了看还没听几分钟就靠着柱子睡着了的马高,又看了看身旁显得那么虔诚的Vegas,不禁再次懊恼到,为什么每次都会被他抓到……

“请浇圣水。”僧人的声音将Pete拉回现实。

Pete接过圣水,却发现对方似乎把他们当作了一对,只给了一份圣水,Pete有些不好意思,抬眼看了看Vegas说:“您要另外一杯圣水吗?我去给您拿。”

Vegas看着跟当初说出一模一样的话的他,一瞬间有些失神,原来他的睫毛有这么长,抿了抿嘴,轻声说出那句:“一起做功德,一起布施,下辈子我们就能再相遇了。”

Pete看他的眼神有些复杂,Vegas却只是盯着他看,如果我无论如何都要死的话也没关系,就算要我轮回几百次几千次也没关系,只要能再次遇见你。

Pete被盯得有些别扭,尴尬的移开了视线,低头将圣水倒入碗中。

Vegas将手搭在了他的臂弯处,手指从小臂内侧轻轻滑到手心,然后紧紧握住了他的手,只是用力一握,很快便松开了,他怕被狠狠甩开,这样就够了。

Pete的手微微颤抖,连忙借着祈祷的姿势摸了一把自己的耳朵,好烫。

已经回过头祈祷的Vegas并没有注意到他,只是轻叹一口气,最终Pete还是被派来跟踪他,看来有些事情的变化并不会影响接下来的时间线走向,这样下去他还是会死,绝对不行。

“Vegas少爷。”Pete抬眼看了看他心不在焉的样子,“我们,要不要去把圣水倒了。”

Vegas愣了一下,记得当初他让Pete自己去倒,然后留下字条就走了。

想到这里,Vegas不由得笑了笑,即使暴露了也还想继续监视我吗?

“好。”Vegas点了点头便站了起来,Pete似乎是有些难以置信他答应的这么爽快,还坐在地上抬头看着他。

“怎么了?”Vegas带着笑意逗他道。

回过神来的Pete生怕他跑了,赶紧抓住他的手,借力把自己拉起来:“那,走吧。”

Vegas的手下意识一抖,他也没想到Pete会突然抓住他,有些吃惊的看向两人牵在一起的手。

“哥……”睡在两人身后的马高嘟嘟囔囔的醒了过来,睁开眼刚好看到两人牵在一起的手,勾起嘴角说,“要不我先走?”

Pete还没反应过来,Vegas先不着痕迹的放开了手,冲马高伸出手说:“先起来吧,早知道你睡得这么香,就不带你来了。”

马高不好意思的一笑,抓着他的手站了起来,Vegas仿佛看到了每一次跟踪被抓包的Pete,他也总是试图用笑容糊弄过去。

Vegas嗤笑了一声摸了摸他的头说:“去玩会新车吧,注意安全,还有别回去太晚了。”

马高一听他哥同意他玩车,眼神中的困意一下子就消失了,立马给了他哥一个熊抱,嘴里还大喊着:“哥,我爱你!”

与其说那是个拥抱,Vegas更愿称之为冲撞,胸口被他撞得直发疼,看着他兴奋的一溜烟跑了的背影,他也只能无奈的笑了笑。

Pete看着两人笑着闹着,喃喃说道:“Vegas少爷,也不是坏人……”

“什么?”Vegas没有听清他说话,以为是他等急了,“久等了,我们走吧。”

Pete拿上圣水,又想到了他跟马高说话时的笑容,不自觉地低下头笑得灿烂,原来他也会用那种语气说话啊,像哄孩子一样。

“笑什么?”Vegas察觉到他的笑容似乎与平时不太一样,不由得跟着他笑起来,微微低下头想看清他的表情。

“没什么。”Pete不好意思跟他对视,连忙别过头去。

谁知Vegas偏要看他,还绕到另一侧抱住他的手臂,轻笑着说:“嗯?为什么不敢看我?”

Pete抿起嘴试图阻止嘴角上扬,一边左右躲避着他贴近的脸一边说:“没有啊。”

Vegas干脆从背后抱住他,把下巴放在他肩上说:“那你干嘛躲我?笑什么呢,嗯?”

Pete连耳朵都红了起来,他贴在身侧轻声耳语的样子暧昧之极,分明就是挑逗情人的方式,但是身体却并没有任何反抗的意思,嘴角反而抑制不住的上扬。

“倒在这吧。”Vegas看着他快要熟透的耳朵根,笑了两声便放了手不再逗他。

Pete差点忘了手里的圣水,赶紧回过神把水倒在树坛里。

“我送你回去?”Vegas饶有兴趣地看着他,很好奇他会怎么回答。

Pete果然有一瞬间的慌张,随后又是笑着糊弄道:“没事Vegas少爷,我自己回去就行了。”

Vegas挑了挑眉说道:“或者,我们聊聊?”

Pete渐渐收起笑容,警惕的看着他,咽了口口水说道:“聊……要聊什么?”

真是可爱,Vegas看着他害怕暴露目的的样子,叹了口气笑着说:“聊聊那天的吻。”

闻言,Pete先是愣了一下,然后脸上肉眼可见的烧红了起来,连Vegas也有些吃惊,这家伙该不会是初吻吧?

糟透了……这么说的话,那次也是他的初夜?

Vegas深吸了一口气,一边烦躁的抓了抓头发一边转过身去踱步。

“要,要去您家聊吗?”没想到Pete竟小心翼翼的问出了这个问题。

Vegas有些惊讶的回过身去看着他,他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还是说他真的单纯到不知道去家里是什么意思?

“我家?你是认真的吗?”Vegas思来想去也只能说出这句话,他已经不知道Pete到底是真的单纯,还是为了完成任务做到这种程度都可以。

Pete看了看他又马上收回了视线,轻轻点了点头。

你也是疯子啊,Pete。

Vegas再次深呼吸挑了挑眉,犹豫了一会还是什么都没说,只是向庙外的车走去。Pete在原地犹豫了一会还是连忙跟了上去。

竟然跟过来了……

看着站在身后的Pete,Vegas无奈的把头盔递给了他。

“我没关系,Vegas少爷你自己戴吧。”Pete慌张的摆了摆手,难道不是骑车的人更危险吗?头盔还是应该骑车的人戴吧。

Vegas微微皱了皱眉,似乎对他一次一次的拒绝感到不满,不打算跟他废话,直接把头盔扣在了他脑袋上,挑起他的下巴给他扣上带子,便自顾自地跨上了车。

Pete还愣在他扶着后颈挑下巴的动作里,耳朵不知道是被头盔磨得发疼还是烧的发烫。

“还要我抱你上来吗?”Vegas微微转过头看着他,脸上的表情似乎有些不耐烦。

Pete赶紧回过神跨上车,双手不知所措的摆弄了两下,最终还是选择抓住自己的裤子。

Vegas再次仰起头长叹一口气,真是服了这个小祖宗。

“手。”Vegas一手扶着车把一手伸向他。

“啊?”Pete眨了眨迷茫的大眼,不等他反应过来,Vegas一把抓过他的手放到了自己腰上,突然失去平衡的Pete也一下子撞在了他背上。

“抱歉!”感觉到头盔撞到他背上的Pete一个激灵,应该很疼吧,毕竟有头盔。正想抽回手直起身,却发现他的力气大得出奇。

“别动。”背对着他的Vegas似乎并没有生气,直到他不再挣扎,才放开手发动了车子。

Pete突然很庆幸自己戴着头盔,因为他不知道自己的脸现在到底红成什么样了,一会还要聊上次的吻,想到这里,他不禁紧紧抱住眼前人的腰,把脸藏到那人背后,车子似乎有一瞬间的不稳。

Vegas狠狠咽了口口水,捏紧了车把,都说了别乱动……

图南

【VegasPete】叶落归根

*我流ABO

*一个不太温馨,有点奇怪的故事

*共三个部分,分别为Venice—Macau—Venice的视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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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春光里:The story of Venice


1.


接到Arm叔打来的电话时,我正在工程学院的实验室里研究老师刚刚布置下来的课题。


“Khun Venice,”Arm的声音听起来有些喑哑,“有点事需要您现在回分家一趟。”


我有些不耐烦,一手举着手机,一手还在拿着螺丝刀:“什么事不能电话里说吗?”


“和Pete有...

*我流ABO

*一个不太温馨,有点奇怪的故事

*共三个部分,分别为Venice—Macau—Venice的视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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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春光里:The story of Venice

 

 

1.

 

接到Arm叔打来的电话时,我正在工程学院的实验室里研究老师刚刚布置下来的课题。

 

“Khun Venice,”Arm的声音听起来有些喑哑,“有点事需要您现在回分家一趟。”

 

我有些不耐烦,一手举着手机,一手还在拿着螺丝刀:“什么事不能电话里说吗?”

 

“和Pete有关。”Arm顿了顿,然后说,“大家都在,就等您了。”

 

我一个愣神,螺丝刀划伤了手掌。

 

“Venice!”旁边的同学惊叫道。

 

“Khun Venice?”电话里的Arm大概是听到了动静。

 

我放下螺丝刀然后冲同学摆了摆手,勉强扯出了一个笑容:“我没事你们继续。我有点事先走了。”

 

我没有再理会Arm叔,扔下一句“我现在就回去”后便挂了电话。

 

我就在曼谷上大学,离家也不过十多公里。红色的机车穿过曼谷市,停在了闹市里的一个小市场门口。

 

我把钥匙和头盔扔给在门口巡逻的保镖,抬腿快步走进大宅。

 

在庭院里等候的Arm把我带到了一楼的大会客室。这间屋子我不常来,只有和小叔一起会见重要客人的时候才会进来。

 

Arm走在前面帮我推开房门。果然如他所说,大家都已经到齐了,只差我一个人。

 

已经是本家当家人的二伯Kinn坐在主位上,身边是Porsche叔,大伯Tankhun和三叔Kim坐在一边的单人沙发上。小叔Macau一个人站在窗前,手里还拿着倒有威士忌的酒杯。

 

见到我进来后,小叔笑着走过来拍了拍我的肩膀:“How is it at school today?”

 

“It's good.”我嘴上应着小叔的话,但眼光却飘向了另一位本不该出现在这里的人,或者说是我意料之外的人——家族的律师。

 

“人都到齐了。”二伯Kinn把头稍稍偏向律师,“可以开始了。”

 

律师点了点头。他从公文包里拿出文件,然后清了清嗓子:“Pete  Phongsakorn Seangtham生前留有遗嘱。”

 

我一怔,下意识地看向小叔。他依旧小酌着杯中的威士忌,丝毫没对律师说出来的话感到意外。

 

“Pete将名下的所有现金和存款赠与他曾经就读过的春蓬府小学和中学。”律师扭头看向我小叔,“这一项遗嘱已经由Pete指定的遗产执行人,也就是Khun Macau执行了。”

 

“至于Pete名下仅有的不动产,位于春蓬的祖屋,将由您,”律师特意一顿,将目光转向我,“Khun Venice在二十周岁时继承。”

 

律师的话音刚落,大伯就噌一下站了起来,边在屋中踱步边念叨着:“我就知道,我就知道,Pete放不下这个小鬼。”

 

我僵硬地接过律师递过来的遗嘱。文件的下方签有Pete的全名,旁边还有小叔和Arm作为证明人的签名。

 

小叔放下酒杯,歪着头冲我笑了笑:“好了,我的任务完成了。”

 

Porsche叔走过来抱了抱我,他说:“Venice,你得接受这份遗赠。我想你知道为什么。”

 

是吗?

 

我低头摩挲着Pete的签名。

 

死了这么多年后忽然宣布把遗产留给我,难道不是装模作样?


他真的爱我吗?他真的爱我爸吗?



2.

 

我对自己五岁之前的记忆并不清晰。

 

我依稀记得幼时曾经在一个小岛上生活过,和我住在一起的是两个头发花白的老人。两岁之前我不怎么会说话,“yeye、nainai”大概是我最先学会的发音。

 

上小学前,我被小叔Macau接到了曼谷闹市中的一座大宅。他说这里是我的家,我以后就住在这里。

 

在大宅外迎接我的是Porsche叔。他笑着把我抱下车,然后亲了亲我的脸蛋,说欢迎回家。

 

我被送进了离大宅不远的私立学校,每天早上由保镖把我送到幼儿园,晚上回大宅就和保姆在一起。

 

Porsche叔并不在大宅住,只是偶尔来这里工作,然后顺带上楼来看看我。

 

在曼谷上学的小叔Macau时不时也会回来,不过他不怎么和我说话,也几乎不曾带着我玩。更多的时候,大宅里只有我自己。

 

在幼儿园的时候,老师曾让在课堂上画全家福。我拿着彩笔先把自己画了下来,然后就犯难了。小叔大概是我的家人,但他并不是天天和我住在一起。保姆Mia倒是每天都能见到,但是我搞不清楚她算不算家人。

 

我扭头去看旁边Amy的全家福,画纸上画着一个男人、一个女人还有两个小孩。

 

我问Amy这是谁。

 

“是爸爸、妈妈、哥哥和我呀。”Amy头上的羊角辫一晃一晃的。

 

那天放学是Porsche叔来接的我,一见到他我便缠着问,我哥哥是谁。

 

Porsche叔笑着说,Venice没有哥哥。

 

我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又问,那我爸爸呢。

 

Porsche叔脸上的笑容消失了,他把我抱起来放进车后座的宝宝椅。

 

我又问,我妈妈是谁。

 

Porsche叔只是揉了揉我的脑袋,说,他会回来的。

 

被接到曼谷一年多后,我升到了小学部。还是那个私立学校。小叔说,离家近,安保好才是最重要的。

 

上小学后没多久,我在家里见到了一个很是面熟的年轻叔叔。他留着齐刘海,穿着黑西服,总是和Porsche叔同时出现,又同时离开。

 

第一次见到他时,我就觉得很是亲切,就连他身上淡淡的海洋味也很好闻。我跑过去牵着他的手,然后仰着小脸看着他。

 

“Khun Venice你好,我是Pete。”他不动声色地抽出了被我抓住的手掌,“是本家的保镖。”

 

他板着脸,不再和我多说一句话。

 

Porsche叔似乎很想让我们多亲近亲近,总是示意我多缠着Pete。

 

小叔对此不以为然。在看到Pete丝毫没有想理我的意思时,便会挥手让保姆把我带走。

 

又过了一段时间,Pete每天都会和一个戴眼镜的叔叔出现在分家,但他们总是一副很忙碌的样子,似乎是来处理工作的,很少会注意到我。

 

后来Porsche叔把Pete和眼镜叔叔——也就是Arm,一起从本家调了过来,但小叔似乎对这样的安排并不是很乐意。他们把行李搬进分家的那天,我还在楼梯的拐角见到小叔和Porsche叔起争执。

 

小叔把声音压得很低,我蹲在楼梯上听见他说:“想不起来就不要强迫他,何必非要让他来分家。只要Venice是我们分家的孩子就行了。”

 

Porsche叔的语气听起来也不太好:“你从来都没为Pete想过,要不是逼不得已,你恐怕也不会把Venice带回来。”

 

“我哥什么都没有跟我说过,Pete自己也都忘了。”小叔似乎是冷笑了一声,“要是每个和我哥上过床的‘嫂子’都要我照顾,恐怕分家早就住不下了。”

 

“你!”Porsche叔猛地举起拳头,可最终还是放了下去,“不管怎么样,你在Pete面前别太过分。”

 

我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便猫着腰踮着脚上楼了。

  

之后Pete和Arm在分家住了下来。

 

Pete接管了训练保镖的任务和我的安保工作,而Arm则掌管了分家的武器库和后勤支援。自那时起,每天接送我上下学、负责我日常安全的事情就全权交给了Pete。

 

Pete对我并不十分亲近,总是生硬地叫我Khun Venice。他行事一板一眼的,也不怎么和我说话。

 

自从他们住进来后,我那原本一年到头也不怎么出门的大伯Tankhun,忽然变得常常在分家出现。

 

他每次来都是穿得花枝招展的,一见到Pete就像开了屏的孔雀,黏黏糊糊地抱住Pete,顺带用一种并不友善的眼神看着跟在Pete屁股后面的我。

 

他常在Pete面前絮絮叨叨:“真不明白Porsche把你们调来干什么,在家陪我看看电视剧不好吗?”

 

Pete的脸色只会在Tankhun来的时候缓和下来,他任由Tankhun又揉又抱,然后露出乖巧的笑容。

 

“Porsche也是想让我们帮帮他嘛,毕竟本家那边Khun Kinn一个人也忙不过来。”他总是笑着说。

 

然后Tankhun就会露出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表情:“你真的是太好说话,一直都是这样不懂得拒绝。”

 

“你要是能多为自己想想,也就不会有这么多事了。”Tankhun又小声嘟囔着,接着他就把Pete抱得更紧了。

 

这样的情景我几乎每次会在大伯来的时候见到。

 

好吧,其实大伯对我也没有很糟糕。起码每年生日他都会送我礼物,而且他也是家里唯一会陪我一起看动画片的人。

 

我那无聊又孤独的童年,有很大一部分时间都是跟大伯和他那又臭又长的电视剧度过的。

 

而本该陪我一起长大的父母——其实在很长一段时间,我都不知道他们是谁。

 

 

3.

 

律师宣读Pete遗嘱的第二天,Porsche叔拿着一把钥匙来分家找我。

 

那把钥匙已经有些年头了,大概和它配套的门锁也已经生锈了,钥匙的金属凹槽里还沾着少许铅粉。

 

“春蓬祖屋的钥匙。”Porsche叔说,“现在交给你了。”

 

我没有伸手接,只是看着Porsche叔把钥匙放在我面前的桌子上。他左手食指上空空的,连戒痕都没有。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那枚代表分家权利的戒指被取了下来,Porsche叔的手上只戴着他和二伯的结婚戒指。

 

这么多年好像也没有人注意过,也没有人问过那枚分家的戒指去哪了。

 

“Venice,”Porsche叔在我对面坐了下来,“无论如何,我希望你能亲自去春蓬看看。”

 

我没说话,一个劲低着头捣鼓手里的工程作业。

 

“我不知道你这些年都猜到了什么,但有些话或许不该由我来说。你应该去春蓬看看,毕竟那是Pete长大的地方。”

 

“关我什么事?”我头也不抬地嘟囔道。

 

Porsche叔似乎格外有耐心,他没有在意我故意冷着脸,也没有在意我装作很忙的样子,他只是静静地看着我。午后的阳光夹杂着他身上杜松子酒信息素的味道,让人觉得有几分暖意。

 

“我知道你一直怨恨Pete,”Porsche叔抿了抿薄唇,“我今天来也不是想说什么‘他都是为了你好’、‘你不能恨你母亲’这样的话。但我始终觉得你有知道真相的权利,你也已经成年了,一味瞒着你未必是对你好。”

 

在我的记忆里Porsche叔一直都是这样,从小到大他每次见我都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但好像碍于很多事情,最终他还是选择什么都不说。

 

“Pete作为一个Beta,生育对他来说真的很痛苦。”Porsche叔说,“去春蓬看看吧,就当是体谅他那么一点点。”

 

我烦躁地扔下手中的螺丝刀。

 

既然是Beta那就不应该生下我,早点流掉就没有那么多事了。我恶毒地想。

 

我凭什么要体谅他,反正他也从来没有承认过他是我妈。

 

 

4.

 

从小到大,家里所有人都没有公开谈论过我的父母。

 

我从小叔零零散散的话语中,大概猜出我是他哥哥,也就是分家大少爷Vegas的孩子。

 

上小学的时候我曾问过我小叔这个问题。我冲进他房间的时候,他正在做作业。

 

“你是我哥的孩子。”他点了点头,然后在书柜的文件夹里翻找了一通,扔给我一张纸,“我和你做过DNA。”

 

小学的科学课学过有关基因的知识,但我没明白我为什么要和小叔做DNA。

 

“你还没出生我哥就死了,所以我得做DNA证明一下。”小叔干脆利落,不拖泥带水。

 

我又问我妈是谁,是不是也死了。

 

小叔没说话,手里的笔咔嗒咔嗒地敲着桌面。他忽然烦躁地站了起来,然后拉开房门喊道:“Mia!快把Venice带走。”

 

Mia是从小带我的保姆。

 

小叔就这样糊弄了我。

 

Pete搬来分家后,有一次我们全家去普吉岛度假。本家在那儿有个私人海滩,我们就住在临海而建的别墅里。

 

我看着窗外的海滩,忽然觉得有些模模糊糊的记忆跳了出来 。


“我是不是以前在海边住过?”我问道。

 

小叔一愣,随即说可能是小时候来过这边的度假别墅。

 

不是,不是这里,是一个比这里小很多,也老旧很多的房子,而且还有两个老人陪着我。

 

“好像......”我揉着额角,“好像还有个人。”

 

那个人只是偶尔出现过,他的身影很模糊也很不清晰。

 

Porsche叔慌张地看向Pete,然后连忙拉着我出去散步。

 

“小叔说,我爸死了。”我和我小叔一样,干脆利落,不拖泥带水。

 

Porsche叔似乎没有想到我会这么直接。他低头看着海滩上我们俩的脚印,好一会才点了点头。

 

“因为什么?”我又问。

 

“意外。”

 

我穷追不舍:“什么意外?”

 

“嗯...”Porsche叔大概在斟酌用词,“你知道的,混黑道的,总是,总是会有意外。”

 

“我妈呢?也死了是不是。”

 

“没有!”Porsche叔连忙否认,“他没有。”

 

我烦躁地捡起一块贝壳,唰的一下扔进海里。“没死为什么不来看我,怎么,他恨死我了?”

 

“Venice!”Porsche叔少见的面露愠色,“不许这样说他!”


“我是个意外吧,他们根本就不期待我生下来。”

 

Porsche叔没有说话,只是扭头看着身后的海边别墅。Pete正站在落地窗前。

 

“你相信他,他会回来的。”

 

好吧,又是这个破答案。

 

 

5.

 

在多年后,我才有幸从大伯的嘴里听到一个准确的答案。虽然是偷偷的。

 

那天我在本家陪Tankhun看又臭又长的电视剧,明明已经看过好多遍了,Tankhun却还是能被感动哭。

 

他披着被子手里拿着抽纸,哭得稀里哗啦。我歪在宽大的沙发里昏昏欲睡。

 

不知过了多久,半睡半醒间我被人抱了起来,送进了离Tankhun不远的卧室。大概是怕吵醒我,房间的灯也没有开,有人用手机照着卧室的路。

 

其实我被放在床上的时候就已经醒了,但整个人依旧迷迷糊糊的,也不愿意睁眼。

 

恍惚间,有人坐在了我的床边。

 

“他很像Pete是不是。”是Tankhun在说话,“也有点像Vegas那个讨厌鬼。”

 

“Khun Tankhun!”Pol叔压低了声音喊道。

 

原来刚刚把我抱回来的人是Pol叔。倒也是,他那么大的个子。

 

我听见Tankhun说:“难道你们私下真的没有猜测过他是Pete的孩子?”

 

Pol叔没有再说话。

 

“行了行了。”Tankhun帮我掖了掖被角,似是轻轻叹了一口气,“只要Pete好好的就行,其他都不重要。”

 

咔嚓一声,卧室门从外面关上了。我缓缓睁开眼,在黑暗中坐了起来。

 

哦,原来真的是Vegas和Pete生了我。

 

 

6.

 

至于我是怎么猜到Pete和我有关系的,这或许就说来话长了。

 

我十岁那年,二伯第一次带我出席社交场合,把我正式介绍给外人——以Vegas的儿子的身份。

 

自那之后的短短一年内,我就遇到了两次袭击和一次绑架。

 

不过幸运的是,两次遇袭我都和Pete在一起,每次我都毫发无伤。他一手护着我,一手举着枪干脆利索地解决后面跟上来的人。

 

Arm带着人赶来支援的时候,Pete已经把人解决的差不多了。

 

Pete一脚踹翻了还在垂死挣扎壮汉,咔嚓一声扭断了那人的手臂。“派这么点人就想下手,未免太小瞧我了。”

 

要不是Arm拦着,我相信下一秒Pete就会把那人的脖子扭断。

 

Pete把沾上血的外套脱了下来,嫌弃地扔给了来做收尾工作的保镖:“好好审审,必须撬开他们的嘴。”

 

在第二次遇袭后不久,我就被绑架了。其实这事说起来,完全是我自己作死造成的。

 

那天Pete和Arm一起去港口接货,分家的主力也被带走了大半。

 

我趁着大宅防卫松懈的机会,自己乔装打扮偷偷溜了出去。其实也没什么非要跑出去的理由,大概只是青春期的男孩有点叛逆罢了。

 

那时候的我完全没有意识到危险的来临。出大宅不过半个小时,就被沾满哥罗芳的毛巾捂住了口鼻,双腿一软倒地不起。

 

我醒来的时候正躺在地上,眼睛被蒙住了,嘴巴上也贴了胶带。醒来后就被人暴打了一顿,然后他们泼了我一盆凉水,又打了我一顿。

 

不知道过了多久,大概一两天吧,我就被一阵猛烈的枪声吵醒了。

 

我烧得晕晕乎乎的,大脑也不是很清醒。恍惚间有人在叫我的名字,然后把我背了起来。他抓着我的手,又摸了摸我的额头,还把软乎乎的毯子裹在了我的身上。

 

等我再睁开眼已经躺在家族的医院里了。

 

我偏过头,第一个见到的是Pete。确切地说,病房里只有Pete。他坐在病床对面的单人沙发上,盯着天花板不知道在想什么。

 

见我醒来,Pete也没多问什么。他把病床升起来让我半靠在床头,然后喂我喝了几口水。

 

他就那样站在床边看着我。数秒后,在我猝不及防之下,他抬起手一巴掌扇到了我的脸上。

 

我被扇蒙了,脑子里嗡嗡地叫。我一只手捂着发烫的脸颊,猛然转头瞪着他。


这是我长这么大第一次有人打我。可是他凭什么这么对我?他又不是我妈!

 

Pete的眼睛里布满了血丝,刚刚打过我的右手止不住地抖动。

 

“下次再敢自己出门,我宰了你。”Pete的声音比我还喑哑,像是在沙漠中待了七天七夜滴水未进的旅人。

 

可是他凭什么这么对我?

 

“你凭什么打我?!你凭什么!”我发疯似的从床上跳了下来,也不管手上正输着液,“你只是个保镖!你凭什么管我!!”

 

守在外面的Arm叔听见声音匆匆推门进来。待他看清病房里的状况后,一时两难,只是尴尬地站在那里。

 

“你凭什么!!”

 

我把输液瓶扯下来摔在地上,又一脚踢翻了病床前昂贵的精密仪器。

 

“你说啊!你凭什么这么对我!!”

 

我想把他逼急,想把他虚伪的面具撕下来,想听他说出那句我想听的话。

 

我想知道他凭什么这么对我。

 

可任由我怎么发疯,就连值班的护士都聚在门口探着头往里看,Pete还是沉默不语。

 

我一把抓起刚刚Pete喂我喝水的玻璃杯,使劲全力向他砸了过去。出乎意料的是他没有躲,玻璃杯结结实实地砸在了他的肚子上,然后应声落地。

 

“Khun Venice!”Arm看不下去,他上前一步把Pete护在身后,看向我的眼神隐隐有些怒气,“你过分了!”

 

Pete的拳头紧紧握在一起,最终又缓缓松开。他轻轻推开了Arm,站在我的面前。他弯下腰低着头,刘海挡住了那双与我有几分相似的眼睛。

 

“Khun Venice。”又是这个操蛋的称呼。

 

“是我失态了。”他说。

 

然后他就自己一个人走出病房,再也没有进来过。

 

晚上Arm进来给我送晚饭,开门的时候我看见Pete背对着我坐在外面的沙发上。

 

Arm把餐盒放在小桌板上,又拿出新买的杯子倒满水。然后站在床边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踟蹰了半晌只说了两句话。

 

“别在自己跑出去了”和“Pete也是为你好”。

 

我真的烦透了“为我好”这三个字,要是真的为我好,就不应该什么都瞒着我。

 

那天晚上我有些失眠,倒也不是因为绑架后遗症而害怕,只是脑子里乱七八糟的。

 

我在床上翻腾到大半夜也睡不着,肚子还饿得咕咕叫。索性翻身起来,准备让值班的保镖去买点吃的。

 

我住的病房是个小套间。大概是怕我有什么事外面值守的人听不见,里间的房门并没有关严实。我从门缝里隐约看见了外间的情形。

 

小客厅里没有拉窗帘,窗外的月光洒了进来,墙上的夜灯也开着。

 

Pete一个人坐在外间的沙发上,他弓着腰把脸埋在掌心,肩膀微微耸动着,细听之下还有啜泣声。

 

片刻后,他忽然抬起手重重扇了自己一巴掌。

 

“都是我的错。”

 

我听见他说。

 

 

7.

 

我刚上中学的时候,小叔Macau正好大学毕业。不过他并没有接手分家,而是在家族的医院挂了个闲职——毕竟他念了快十年医科。

 

但他也不怎么去医院,大部分的时间都是接着当他的二世祖。

 

令人有些不解的是,二伯Kinn似乎也想直接把他的堂弟隔过去,转而直接培养我做分家的接班人。

 

也就是从那时起,我开始跟着二伯出席各种场合。而Pete也会在去赌场或是港口巡查时带上我。偶尔,我还会去本家接受二伯的一对一教学。

 

渐渐地,我房间的小书桌堆不下那些写满枪支弹药和走私洗钱的文件资料,拥有一间独立书房成了迫在眉睫的事了。

 

但是小叔没有让人再另外收拾出来一间屋子,而是让我用了以前父亲的书房。

 

推开那间已经十多年没有用的书房时,并没有想象中的迎来满面灰尘。手指擦过桌面,几乎可以算得上是一尘不染。

 

“卫生会定期打扫。”小叔拉开书房的窗帘,阳光照了进来,“但是这里的东西一直没有动过。当年除了拿走一些必要的文件,其他的东西一概都没有动过。”

 

矮柜上放着几个骷髅形状的摆件,就连书桌上的电脑也还是十多年前的老款式。

 

“我爸之前养过动物吗?”旁边的高柜上放着一个空笼子,看样子应该是之前养过什么东西。

 

“是刺猬。”小叔在书柜前不知道摆弄着什么东西,头也不回地说,“他从小就一直刺猬,直到......”

 

“直到他死。”我说道。

 

小叔背对着我耸了耸肩,没再说话。过了一会,他忽然诶了一声。

 

“怎么了?”我问。

 

“原来这本书在这儿啊。”小叔从书柜的最下面一层抽出一本不算太厚的书,书封已经有些破旧了,封皮上写着《Childhood's End》。

 

“是科幻小说。”小叔一边翻着书页一边说道,“当时我和你爸都很喜欢这本书。”

 

我也凑到小叔的身边去看那本我爸曾经喜欢的英文书。已经泛黄的书页被快速翻过,散发出旧书特有的气味。

 

突然啪嗒一声,一张折成两折的纸从书中掉了出来。那似乎是张草稿纸,上面写着杂乱的公式和英语,小叔把书塞给我,然后弯腰捡起那张纸。

 

“是我哥的笔迹。”小叔的嘴角不易察觉地弯了弯。

 

我对那玩意不感兴趣,便低头看着手里的科幻小说。等我再抬起头时,小叔的脸色已经变了。他眉头紧皱,举着草稿纸的手也在微微颤抖。

 

我觉得奇怪,一张草稿纸至于让人心跳加快吗。

 

可还没等我凑上去看清纸上的内容,小叔就把草稿纸折了起来。

 

他躲开了我满是疑问的眼神,扔下一句“我还有事”就匆匆朝门外走去。不过刚刚推开书房门,他便高声喊道:“Pete人呢?”

 

我不知道那张纸上到底写了什么,也不知道小叔冲出去找Pete说了什么。

 

只是那天晚上,Pete失态地冲进我的房间。他什么话都没说,只是抱着我哭。

 

我第一次见到他这样。

 

房间里没有开灯,我们俩跌坐在床尾的地板上。他把我紧紧抱在怀里,嘴里反复念着同一个名字。

 

Vegas。

 

Vegas。

 

 

8.

 

我最终在十五岁那年分化成了Beta。

 

那天我还照常在学校上课。盛夏的体育课让人觉得头脑发晕,刚做完准备活动我就觉得有些不对劲,还以为是中暑了。好在校医院的医生经验老到,及时通知了家里来接我。

 

我晕晕乎乎间被匆匆赶来的小叔带走了,等我醒来时已经躺在床上了。


我无意识地嗅了嗅鼻子,发现空气中弥漫着浓浓的消毒水味。一开始以为自己在医院,可忽然又觉得这熟悉的味道像是信息素。偏过头,果然看见小叔一个人坐在旁边。

 

他平日里一副看淡名利、与世无争的样子,令我都快忘了他是个纯正的Alpha了。

 

“你分化了。”小叔歪了歪头,“是Beta。”

 

哦,原来是Beta。

 

我愣愣地盯着天花板,没有什么表情。

 

小叔伸手摸了摸我的额头,温度已经降下去了。“Beta没有那么多麻烦事,挺好的。”

 

我嗯了一声。也不知道小叔在安慰我还是安慰他自己。毕竟Theerapanyakul家的人都是Alpha,我爸、我小叔、我二伯和三叔,就连我那平日里看起来疯疯癫癫的大伯也是如假包换的Alpha。

 

我把手臂贴在鼻子上闻了闻,果然没有什么味道。鼻间环绕的只有小叔释放出来的消毒水味。

 

我们这一家的信息素都不太正常。小叔是消毒水,二伯是铁锈,三叔是汽油,而大伯身上清新的佛手柑就像是为这个杀戮过重的家做功德。

 

“我爸的信息素是什么?”我问道。

 

“他啊...”小叔想了会才说,“很潮湿的味道。其实我也很难准确地形容出来那种感觉,毕竟我哥...走的时候,我还没有分化,对信息素也不敏感。”

 

“像是地下室的潮气。”小叔补充道。

 

我想起了Pete身上的海洋味。它们好像很像,但又有点不一样。

 

“Pete哥在外府出差。我已经通知他了,他会尽快赶回来。”小叔帮我掖了掖被子,“你先好好休息,这几天可能都会觉得没什么精神。”

 

果然如小叔所说,一连几天我都是昏昏沉沉的。其实也没有完全昏睡,我能感觉到人来了一拨又一拨,空气里掺杂着好几种信息素的味道。好在我是Beta,倒也不是十分敏感。

 

再次睁开眼时已经是深夜了。

 

房间里没有开灯,只有窗下有一点星火。

 

我撑着床慢慢坐了起来,被子从身上滑落发出沙沙的声音。那人扭头看了我一眼便连忙按灭香烟,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是Pete。

 

他走过来蹲在我的床前,那双我十分熟悉的眼睛里闪着泪花。

 

“你分化了Venice。”他不自然地吸了吸鼻子,像是刚刚哭过,“你长大了。”

 

“真好啊,你长大了。”他喃喃道。

 

他亲了亲我的额头。

 

“安心睡吧,我一直都在。”他说。

 

我不记得那天晚上我是怎么睡着的,我好像整晚都躺在Pete的怀里,全身侵在海洋味,有些潮潮的还有些咸咸的。

 

那时候我还不明白Pete身为一个Beta为什么会有信息素的味道。后来我才知道那是Vegas完全标记他后,Alpha的信息素洇入了他的体内。

 

我贪婪地抓着Pete的衣角,嗅着他身上的味道。

 

我从来没有睡得这么安稳过。

 

  

9.

 

一周后我平稳地渡过了分化。但从此之后我再也没有见过Pete。

 

哦,也不全对,我还在他火化前瞻仰了遗容。

 

那天早上我醒来后觉得神清气爽,一扫身上的疲惫感。哼着歌下楼后,却发现家里安静的可怕。

 

庭院里站着不少穿着本家制服的保镖,脸上表情之严肃让我以为要打起来了。

 

从会客室出来的Arm叔见到我明显一怔。他急忙回手掩上房门,但我还是看见了坐在会议桌两端的Porsche叔和小叔。整间屋子里都是烟雾缭绕的,我站在门口都觉得呛。

 

“怎么了?”我挑了挑眉,想用玩笑打破尴尬地气氛,“我小叔终于要夺权了?”

 

Arm动了动嘴唇,最终也没有说什么。他眼下乌青,眼睛里也满是红血丝,看起来已经好几天没有休息了。

 

好吧,显然刚刚那个玩笑有些不合时宜。

 

大概过了一刻钟,Porsche叔和小叔前后推开门走了出来。

 

他们似乎也没有意料到我会在门口站着。Porsche叔偏过头躲过了我询问的目光,小叔则冷着脸没什么表情,他的指尖还夹着香烟。

 

“感觉怎么样了?有没有不舒服的地方?”小叔问我。

 

“我没事了,只是...”我的目光来回在他们之间扫动,“这是出什么事了?”

 

许久都没人回答我的问题,小叔也只是自顾自地抽着烟。就在我以为会得到“大人的事,小孩别管”之类的答案时,还是有人开口了。

 

“Pete出车祸了。”是小叔。

 

我哦了一声,然后问道:“他在医院?”

 

混黑道的没有一天太平日子过,就连我也曾经因为撞车和枪击进过医院。


小叔缓缓抬头看着我。“当时被送到医院了,但Pete哥...似乎没有什么求生欲望,当天晚上就走了。”


我小叔还是一如既往地干脆利索,不拖泥带水。

 

你看我说什么来着,他根本就不爱我,所以他也不想活着再见到我。


Porsche叔背过身,他的后背止不住地颤抖。

 

“节哀。”这是Arm叔那天唯一给我说的话。然后他便弓着腰把脸埋在手掌中。

 

我僵硬地点了点头,转身上楼回房间。我也忘了那天我是怎么回去的,上楼的时候一连摔了好几下,也没有人扶我,我大概是自己手脚并用爬了回去。

 

之后的事情我就记不太清了。

 

那一段时间我都过得很恍惚。只依稀记得小叔匆匆来过,说他有事要处理,让我好好在家。我房间门口还二十四小时不间断有两个保镖守着,他们时不时会探头进来看看我在干什么。

 

我对这种行为嗤之以鼻,我怎么可能为了一个从来都没有承认过是我妈的人寻短见。

 

对了,我还听见了大伯在分家庭院里大呼小叫的声音,但不知道什么原因,他一次都没有上来过。

 

后来不知道过了多少天,我被小叔带走去参加了葬礼。他不顾Porsche叔的反对,硬是拉着我瞻仰遗容。

 

在看到Pete的那一瞬间,我原本空荡荡的胃一阵反酸。

 

我瞬间明白了Porsche叔极力阻拦的原因——Pete被车撞得太糟糕了,连入殓师都拯救不了。

 

“我不想他和我一样,连爸妈最后一面都见不到。”我听见小叔说。

 

 

10.

 

我拿着装有Pete遗嘱的文件袋敲开小叔的房门时,他正在弯着腰不知道在保险柜里翻找什么东西。

 

我站在门口迟疑不决,还没有想好到底要不要进来。半晌,才说了一句没头没脑的话:“嗯...晚餐要不要吃黄咖喱。”

 

小叔没抬头,只是嗯了一声。

 

“那个...就是...Porsche叔把春蓬的钥匙给我了。”我的声音干干巴巴的,“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处理,不如...捐给春蓬的学校好了。反正Pete自己也是这么处理他的遗产的。”

 

小叔从保险柜里拿出两个信封,落锁后便转身看着我,似乎是在等我接着往下说。

 

 “就......”我的眼神飘忽不定,手指也不安地捏着文件袋的一角,可最终没有把想说的话说出口。

 

“这就是你跑来想给我说的?”小叔无奈地叹了口气,“嘴硬是没好处的,臭小子。”

 

小叔示意我过去,然后把那两封信递给我。“这是Pete留给你的。”

 

他压住我想要拆开信封的手。手掌心紧紧贴在牛皮纸上,不知为什么,我恍然觉得那信封冷得刺骨。

 

“但我希望你听完我说的话再打开。”

 

 

 

第二章 浮萍:The story of Macau

 

 

1.

 

我从酒柜里拿出一瓶珍藏多年的好酒,和Venice一起坐在阳台的地板上。

 

故事该从哪说起呢?

 

就从我彻底成为孤儿的那天讲起吧。

 

出事那年我还在上我高中。那天我还照常在学校上学,放学时却发现来接我的人不是熟悉的花衬衫壮汉,而是穿着黑西装领口戴着小巧精致徽章的本家保镖。

 

我被请上车,然后直接去了殡仪馆。

 

没错,殡仪馆。没有停灵,没有做法事,我甚至是都没有见到我爸和我哥最后一面,他们就被匆匆火化下葬了。

 

那也是我第一次对Pete有深刻的印象。他身上的白衬衣全是血,直挺挺地跪在我哥还没有刻好生猝年的墓碑前。

 

我那时候还不明白,这个本家首席保镖为什么比我这个亲弟弟哭得还伤心。

 

那天晚上的分家大宅空了一大半,既冷清又空荡。

 

没过几天,Porsche就戴着从我爸手上取下的戒指接管了分家,他带来不少人,原本空荡荡的大宅一下热闹了起来。

 

好像一切都进入正轨。确切说,是本家认为的正轨里。

 

直到半年多后,Porsche忽然来找我。

 

其实平日我们几乎不怎么见面,也很少说话。他虽然在分家工作,但并不住在这里,他的活动范围也仅限楼下的办公室而已。

 

那天他站在我房间里不停地抽烟,却迟迟没有说话。

 

“Macau,”直到烟灰缸里的烟头快要堆满时,他才终于开了口,“我知道我们在此之前没有什么交流,而且你大概还对我还心存芥蒂。但我接下来要说的话,是我深思熟虑之后仍然决定要告诉你的。”

 

“你需要一点心理准备。这件事我谁都没有说,Khun Korn、Tankhun甚至是Kinn我都没有说。”Porsche直直地看着我,表情有些凝重,“我来和你说这件事,是因为我相信你是这个家里唯一不会去害那个孩子的人。”

 

原来一周前他接到Pete外婆从春蓬打来的电话,里面的老人急得连话都说不成,只一个劲地说Pete出了事,求本家来帮帮忙。

 

巧的是那几天Tankhun也做了噩梦,梦里的Pete出事了。

 

Porsche说:“我觉得有些不安,就说服了Kinn让我自己去春蓬。”

 

我不耐烦地打断了他,不明白一个本家保镖的死活和我又有什么关系。

 

Porsche狭长的丹凤眼缓缓垂下,沉默半晌后他才开口道:“你应该还记得吧,你哥的骨灰是Pete进去亲自装进骨灰盒的。”

 

我双手紧紧抓住身下的沙发,没有说话。

  

直到这时我才知道,家族大战那天Pete当场向Korn提了辞职,他脱掉本家的制服,义无反顾地选择了我哥。

 

我冷哼了一声:“怎么?他也和我哥上过床?倒是很痴情啊。”

 

Porsche没有理会我的冷嘲热讽。

 

他说,葬礼后Pete并没有重新回本家工作,而是收拾行李回了老家。但是等Porsche到了春蓬之后才发现,Pete根本就没有回去过。

 

直到一周前,一通越洋电话打到了春蓬。电话里的人自称是新加坡的一所医院,说Pete在新加坡产下一名男婴,但他本人在术中大出血,虽然被抢救了过来,可自术后就一直昏迷不醒。医院便按照他留下的紧急联系人,通知了家人。

 

Porsche安抚好外公外婆,然后给Kinn打电话简要说明了情况。但他还是留有余地——没有把孩子的事情告诉Kinn。

 

他安排Pete转院到了曼谷的家族医院,那个孩子则被悄悄送到了春蓬。

 

回到曼谷后,大大小小的名医都被请了过来,但无论怎么检查,医生都找不到Pete昏迷的原因。

 

“病人身体的各项机能均恢复正常。如果他一直没有醒来,大概是他潜意识在抗拒。”几乎每个医生给出的答案都是一样的。

 

Porsche又点燃了一根香烟,整个房间里烟雾缭绕的。“不管你相不相信,按时间推算,那个时候正好是Pete被......”

 

他顿了顿,似乎在思考措辞:“应该是和Vegas在一起。”

 

“我想让你和孩子做个DNA。”Porsche说出了他的最终目的,“医生说Pete什么时候能恢复都是未知数。如果你肯做DNA,不管怎么样也会有个结果。”

 

“神经病吧,关我什么事!”我下意识地脱口而出。

 

我当时只觉得离谱。虽然在葬礼上Pete的种种表现都很异常,但我怎么都不相信我哥会和他有什么。

 

但我最终还是亲自去春蓬见了那个孩子,和他做了DNA。

 

看着婴儿床里那个瘦瘦小小的早产儿,我再次肯定和我哥一点关系都没有。哪有亲父子一点都不像的。

 

我不肯抱他,只是远远地站在一边。

 

“Pete给他起名字了吗?”我问Porsche。

 

“叫Venice。”Porsche似乎比我有耐心,他晃着婴儿床上的风铃逗他玩,“我去新加坡医院接他的时候,新生儿手环上就写着Venice。”

 

虽然心里早就做好了准备,但亲眼看到检查的结果,我还觉得天旋地转。摆在我眼前的事实让我不得不相信,那个看起来平平无奇、不争强好胜、不出风头的本家首席保镖,竟然和我哥搞在一起,还莫名其妙地生了一个孩子。

 

我整个人都是懵的。如果说我哥爱Pete,爱到一个Beta都愿意冒着生命危险给他生孩子,这种鬼话我死都不信。我哥的爱情一分钱都不值,他换情人的速度比我换衣服都快。

 

那时候的分家由Porsche掌管,其实也就是归Korn所有。我还在念高中,连自己的死活都顾不住,怎么可能再去管一个莫名其妙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孩子。

 

就在这时医院传来了消息——Pete醒了。但是出所有人意料的是,他失忆了。他忘了和我哥发生的一切,忘记了家族大战,就连他曾经生过孩子这件事都忘了。

 

他的记忆停在了Porsche刚进本家,以为自己是在出任务的时候受了伤才进了医院。

 

医生并没有给出确切的诊断结果,因为从脑部CT上看Pete什么问题都没有。最后只能把原因归结为,因为受到了强烈的刺激,所以把那段不太愉快的过往选择忘记了。

 

事情发展到这里,最满意的人大概就是Korn了。他同意Pete继续回去照顾Tankhun,又命令所有人不得在Pete面前提起家族大战。

 

于是Pete重新回到本家,而那个孩子则被留在了春蓬。

 

 

2.

 

就这样一年、两年、三年,Pete都没有恢复记忆的迹象。

 

直到Pete的外公外婆岁数越来越大,身体也越来越不好。把孩子接走成了迫在眉睫的事。

 

其实我大概能猜到,当年Pete选择瞒着所有人独自去新加坡生产,很有可能就是不想让本家知道这件事。毕竟他身为本家首席,即使是回老家也逃脱不掉眼线的监视。

 

至于瞒着本家的真正理由,直到很多年后,我才从断断续续的话语和查到的线索之中拼凑出来。

 

当年我爸被一枪毙命,我哥更是死得蹊跷。据说那时分家的人已经被悉数制服,Korn也宣布了停战,可我哥偏在这时候身中数枪倒在本家。

 

那个偷袭我哥的人被Pete当场射杀。而在当时亲眼见过我爸尸体的人,除了本家人也就只有Pete了。

 

换句话说,Pete成了唯一一个知道分家家主和大少爷是怎么死的人了。

 

Korn不会轻易放过他,Pete自己也很清楚。

 

我想Pete大概是想趁此机会一走了之,毕竟Korn在新加坡并没有什么势力。

 

但他没有意料到的是,身为Beta生育的过程会如此痛苦。不仅孩子是早产儿,就连他自己也在术中大出血,以至于陷入昏迷,最终不得不被被带回曼谷。

 

幸好在家族大战后的第三年,Korn宣布退居二线。他搬出了曼谷的大宅,只带走了为数不多的几个保镖。半年住在曼谷郊区的别墅,半年住在国外。 

 

我和Porsche最终决定在上学前把Venice接到分家。

 

不管如何,孩子都是Pete生下的,我们不能在他不知情的情况下擅自决定公开这个孩子的身份。

 

于是,我只能选择缄口不言,不说明任何关于孩子的事情。我知道大家私下都揣测着这个孩子的来历。但无论他们传出什么离谱的谣言,我都没有肯定也没有否认,只能装作充耳不闻。

 

Venice上学后不久,Pete和Arm被调到了分家。大概就是因为孩子的存在刺激了他的大脑,藏在深处的记忆被渐渐唤醒,Pet最终去医院做了催眠治疗。

 

我也是恰巧知道这件事的。

 

那天我去家族医院的心理科复诊,意外在电梯间碰见Pete。他一见到我就变得十分慌张,甚至下意识地想逃走。

 

“我来...来看个朋友。”他眼神躲闪,明显很不安。

 

我觉得有些不对劲,最终用我分家二少爷的身份在家族医院里调出了Pete的病例。那上面显示他是去做催眠治疗的。

 

我暗中观察了他一段时间,甚至让一个在分家干了二十多年的保镖跟踪他。可他一点异常都没有,每天在分家的活动规律又正常。


当时我完全看不懂Pete在干什么,不明白他为什么装作没有恢复记忆。直到我开始着手查我爸和我哥的死因。

 

其实我哥生前一直都把我保护的很好,我从没有参与过家族的事,更没有沾染过不干净的东西。以至于等我真正想要自己干点什么的时候,才发现根本就是无从下手。但更令我恼怒的是,每当我得到一点新消息,线索就会忽然断掉了。

 

一次两次三次,我开始不得不怀疑是有人从中作梗。

 

果然,半年后的一天深夜Pete独自来见我。

 

他把我从睡梦中拍醒,没有解释他为什么知道我在调查当年家族大战的事,直截了当地扔下了一句话:“不要再查了,会害了你自己。”

 

房间里没有开灯,我只能隐约看见Pete坐在临窗的椅子上,却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

 

我听见Pete说:“你的动作太大了,如果不是我擦掉痕迹,本家早就知道了。”

 

“你跟踪我?”

 

“算不上。只是我比你更早一步调查对Vegas下手的人,所以你现在见的人、查到的线索,都是我曾经接触过的。”

 

听到他亲口提到我哥的名字,我知道他在我面前摊牌了——他完全恢复记忆了。

 

“你父亲的死牵扯到很多年前的事,这件事时Korn无论如何都不会让第二个人知道的。你查下去对你没有好处。”Pete顿了顿,“会害死你自己的。”

 

“关你什么事?”我觉得他简直就是莫名其妙,他有什么权利阻止我知道真相。

 

“那我问你,如果你查到真相,你打算怎么做?”Pete反问道,“是再一次发动家族大战,还是直接冲过一枪崩了Korn?你都做不到。”

 

我没有说话,因为我知道Pete说的都是真的。分家二少爷不过是个虚名罢了,我两手里空空一个花架子,分家没有一个人听命于我。

 

“那你呢?你知道真相后就打算什么也不做吗?”我近乎鄙夷地看着他,“你当年到底是怎么勾上我哥的?就因为他是分家的大少爷才和他上床的吧。以前我还以为是你对我哥痴情,现在看来不仅我哥只是把你当床伴,就连你对他也根本没有一点感情。”

 

“真不明白你一个Beta为什么会把孩子生下来,简直就是累赘。”我又说道。

 

当时我还不知道,我说的每一句话都是在Pete的伤口上反复扎刀。

 

Pete好久都没有说话,房间陷入了寂静,我甚至能隐约听见庭院里保镖巡逻的声音。

 

“我来阻止你的原因,是不想让Venice出事。”Pete在黑暗中点燃了一支烟,点点火光映在了他的脸上,“Korn虽然退居二线,但实际上还掌握着相当大权利,家族的元老多半还是听他的。Kinn现在不可能,也不会完全掌握权利。”

 

“Kinn或许会手下留情,但Korn不会。为了保住你、Venice还有我自己的命,只能一直装傻,装作对真相、对权利毫无兴趣。”Pete说。

 

“你放心,Vegas的死我一辈子都不会忘记。”

 

这是那天晚上Pete留下的最后一句话。

 

 

3.

 

不久后,Venice遭遇了他人生的第一次绑架。

 

人就是在学校门口被带走的。下手干净利索,没有留一点痕迹。

 

其实Venice的书包里装有定位仪,但绑匪大约是知道它的存在,就在掳走孩子的那一刻定位仪的信号便消失了。最后的位置停留在了学校。

 

Venice失踪了整整一周。那一周家里没有接到任何勒索电话,本家和分家上上下下出动了几百号人,都找不到任何蛛丝马迹。

 

直到有一天Venice书包上的定位忽然被打开了。虽然只有短短的十分钟,但还是被昼夜不歇的Arm追踪到了。

 

我们根据信号找到了Venice。其实他就在曼谷郊区的废弃工地,从本家开车过去连一个小时都不用。

 

冲到工地后发现里面安静得可怕。我们是甚至连抢都没有拔出来,就顺利地找到了正在睡梦中的Venice。他躺在简易床上,身上还盖着被子。

 

工厂收拾得干干净净,什么都找不出来,只有桌子上放着一碗还冒着热气的杯面。那些人好像是算准我们赶到的时间,一分钟都不差的撤走了。

 

其实到现在都没有确凿的证据证明下手的人是谁。

 

Venice被救走后在医院做了全身检查。令人百思不得其解的是,他浑身上下一点伤都没有,丝毫没有被虐待的痕迹。只是被灌了一定剂量的安眠药。 

 

他昏睡了三天,Pete独自一人守他三天三夜。

 

醒来后,Venice几乎叙述不出来自己被绑架的经历,只记得好像一直都在昏睡中,偶尔被人叫起来吃了几次饭。

 

动手的人似乎在警告Pete——我随时都能对Venice下手。

 

小孩醒来的第二天,Pete拔掉汽车上行车记录仪里的储存卡,开着一辆不起眼的黑色轿车带着我去了郊外的港口。

 

大宅里遍布本家的眼线,连房间里都装着窃听设备。

 

“是Korn动的手。”Pete说。

 

这是我第一次认同他。下手的人不求财,甚至没有对人质动手。这太过于反常了。

 

“Korn大概是在试探我,”Pete从车里摸出一包烟,抽出一根叼在嘴里,“试探我到底有没有失忆,试探我面对Venice的失踪会不会失控。”

 

“那你打算怎么办?继续装失忆?”我接过了他手里的香烟,噌一下划开打火机。

 

Pete烦躁地踢着脚下的小石子,没有说话。

 

“其实Korn又何必赶尽杀绝?分家现在完全抓在他的手里。而且说实话,我都不觉得你会为了我哥去杀Korn。”我有些不解。

 

Pete抬头定定地看着我,过了会儿才低头把脚下的小石子踢进湄南河。

 

“我担任首席这么多年,知道本家太多的秘密了。”Pete说,“但凡我有一点异心,就足以让本家受创。”

 

“我为了Vegas辞过职,在Korn看来我并非是对本家忠心不二。Korn不是一个爱冒险的人。”

 

Korn的狠心我倒是见识过。他早年曾专门设局让Kinn和Kim内斗,好在Kim实在没有把心思放在和自己二哥争权夺利上,最终也就罢了。连自己亲儿子都能当作棋子的人,狠心程度可见一斑。

 

恰好那段时间意大利黑帮出了内乱——家主意外过世,底下的人串通一气逼得继承人让出权力。

 

那个小少爷还曾向外界发出过求助,本家也收到过,但Korn最终选择不予理会。这没什么对与错,毕竟生意是做给整个家族的,不是那个无权无势小少爷的。

 

不久后意大利就传出了小少爷意外身亡的消息。他们风风光光给他办了葬礼,顺理成章地完成了权力的交替。

 

Pete大概在这件事上看到了Theerapanyakul家族的影子。如果他真的不管不顾一枪崩了Korn,去给我哥报仇,那接下来要面对的恐怕就是相当长时间的混乱了。

 

Kinn根本就掌控不了局面。Korn一死,下面的人必会造反。到时候,不仅是本家,连Venice、Pete和我统统都要受到牵连。

 

这两件事情的重压之下,让Pete越发的小心谨慎。他不敢亲近Venice,更不敢表现出他恢复记忆的事实。


Khun Venice成了他称呼自己儿子唯一的称呼。


 

4.


之后我们之间似乎形成了一种默契,或者说是站在了同一战队。我答应他不会莽撞行事,他也答应我会和我共享消息和线索。

 

他为了保住自己和Venice的命,而我为了知道我爸和我哥的死因,这大概就是我们合作的基础——至少在我看来是这样的。

 

直到我大学毕业后,从我哥的《Childhood's End》中翻到他留下来的信,我才知道我错得有多离谱。

 

其实在此之前我一直觉得Pete不过是我哥的众多床伴之一,甚至连情人都算不上。毕竟他连我哥批发的戒指都没有。

 

而孩子,也只是这场意外中的意外。

 

Pete从来没有在我面前承认过什么,也对他和我哥的过去闭口不谈。

 

那天我拿着从《Childhood's End》里掉出来的草稿纸冲出我哥的书房,一路跑到一楼的办公室。

 

Pete和Arm正在听手下汇报工作,看到我猛地推门而入,众人皆是一愣。

 

“我...我有事和你说...”我大口喘着粗气,热汗顺着脸颊滑落,直勾勾地看着Pete。

 

Pete疑惑地点了点头,Arm也识趣地带着剩下的人离开。

 

“有一封信...”我深吸了一口气,试图平复自己的呼吸,“是我哥的笔迹。”

 

Pete微微皱眉,似乎没有听明白我在说什么。

 

“没有日期,没有抬头,没有落款,写在一张草稿纸上。看内容应该在家族大战前几天,我哥写给你的。”

 

Pete放下手里的文件,扶着会议桌慢慢站了起来。“是...是Vegas写给我的?”

 

我点了点头,上前把那张已经泛黄的草稿纸递给他。

 

“为什么...为什么现在才...”Pete的脸色变得苍白,下巴也不停地颤抖,哆哆嗦嗦才说出了一句不完整的话。

 

“夹在一本英文书里,书放在我哥的书房里。这多年都没有人动过书房的东西,也就没有发现这封信。”我犹豫了一下又说,“是一封没有写完的信,大概这些话是我哥原本想亲口和你说的。”

 

“只是最后没有来得及。”

 

我转身缓缓往门外走。我觉得双腿有些沉重,胸口有一股沉重的气息往外涌。

 

我把办公室的门掩上。我想,得给他一点时间。

 

半刻钟后,我听见门的另一边传来了压抑的哭声。

 

 

5.

 

「天快要亮了,后天就是出发去本家的日子。我爸安排我来安全屋把一些机密文件烧毁,以防万一。

 

我现在心里很乱,躺在床上睡不着,翻了几页书后,还是决定写点什么。就权当是遗书吧。

 

我最终听从父亲的安排,决定进攻本家。我明白历史是由胜利者书写的,如果这次不成功,那就只有死路一条了。我不知道后天还能不能回来。如果活着,那就是我们替代本家,如若不然,那就一定会死在Korn的枪下。

 

如果我一定会死在本家,Pete,能不能由你亲手杀了我?

 

我现在坐在安全屋的卧室里,当初绑着你的铁链还在房梁上挂着,这里的一切都没有改变,仿佛你还在这里,仿佛我一回头你还端着泡面坐在床上。

 

我想我要坦诚的面对自己了。Pete,我爱你。

 

我不知道现在写下这些话合不合适,但我觉得,如果现在不说可能就没有机会了。

 

我知道这句话我说的太晚了,但Pete我爱你,我爱你。你不是我的宠物,你是我爱的人。

 

I am sorry for everything,Pete.

 

其实这些话你大概也看不到。如果我死了,这些东西恐怕会被统统处理掉。如果我还活着,我希望我能再次见到你,亲口对你说出我爱你。

 

我前两天做了个梦,梦中白茫茫的一片,好似是天上的云朵,还有小孩子。

 

我想起了在安全屋那次我开玩笑说让你生孩子,可又觉得哪会这么巧,毕竟你是个Beta。算了,就当我在胡言乱语,反正你也看不到这些。

 

不过我不喜欢小孩,如果真的有了,那生下来就把他扔给保姆吧。反正我就是这么长大的。我可不许有小混蛋天天缠着你。

 

Pete,如果后天你用枪对着我,我不会反抗的。

 

Pete,我爱你,我爱你。」

 

 

6.

 

在《Childhood's End》找到我哥留下来的信后的第三天,Pete拿着遗嘱敲开了我的房门。

 

“也没有什么要紧事,只是让你在见证人这里签字而已。”他笑盈盈地看着我,似乎一切都恢复如常了。

 

我接过那张薄薄的打印纸,上面把我列为了唯一的遗嘱执行人,而最下方的见证人一栏上已经有Arm的签字了。

 

“其实我也没有什么东西,就是一点存款和老家的祖屋。”Pete拉开椅子在我对面坐了下来。

 

立遗嘱在Theerapanyakul家并不是什么稀奇的事情,毕竟大家都过着刀头舐血的日子,永远都不知道明天和意外哪个先到来。家族的律师甚至专门为保镖提供自书遗嘱指导的工作。

 

“我想...”Pete犹豫了一下,开口道,“慢慢地,用Venice能接受的程度,告诉他...我是他妈妈。”

 

我拿过笔在遗嘱下方的见证人处签上字,然后把它还给Pete。


“他应该...早就猜到了。”我说。

 

Pete缓缓垂下头,我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

 

“这么多年,我都不确定Vegas对我的感情。我不想让Venice觉得他不是带着父母的爱到这个世界上的,不想让他觉得他是在极端条件下才孕育出来的生命。”

 

“我这些年活得太扭曲了。”他说。

 

我们都错得太离谱了。

 

 

 

第三章 落叶归根:The story of Venice

 

1.

 

 

拿到春蓬祖屋钥匙的第二天,我独自一人动身南下。我只带了一个小旅行包,塞了几件换洗衣服和小叔给我的两个信封。

 

已经十多年没有回来过了,但上岛的路却像是刻在了心里。随着祖屋的大门啪嗒一声打开,那些童年模糊的记忆慢慢浮现了出来。

 

屋子里的摆设一点都没有变,和我记忆里的样子一模一样。我想起来我和曾外祖父、祖母住在一起,是他们教会我第一次走路,第一次骑脚踏车,第一次在沙滩上挖贝壳,第一次在海边游泳。

 

这个小岛陪伴了我整整五年的童年时光。

 

我坐在儿时每日都会嬉戏玩闹的庭院里,再次打开了Vegas写给Pete的信——如果能称作是一封信的话。那张草稿纸被整齐地放进信封里,信封也没有封口。大概是总被人拿出来反复阅读,信封上有明显的折痕,而草稿纸的边角也已经发毛了。

 

我又从厨房找出一把水果刀,用它小心翼翼地拆开了另一封信。不同于Vegas写给Pete的信,这封信看起来跟新的一样,信封口整齐地粘胶水,除了信纸的边缘有些泛黄外,平整的白纸上没有一丝折痕。

 

我大概已经猜到这封信来自谁了。

 

深吸了一口气,试图平复不断加快的心跳,我抖着手打开了这封信。


那个我常常在分家文件上见到的字迹出现在眼前。

 

Dearest Venice:

 

当你打开这封信的时候,我应该已经不在人世了。我把这封信交给了Macau,相信他会在最合适的时间拿给你。


其实写这封信的目的,是为了不让我自己留有遗憾。如果我有什么话没有来得及和你说,希望你看到这封信后,能试着明白一点点我的意思。

 

我想这些年你可能已经猜到了,你是我和Vegas的孩子。如果你想问,你是不是我们相爱的证据,我可以很肯定地告诉你,是的。

 

你是我和Vegas相爱的证据,是我们爱情的结晶。

 

我的童年是浸在黑暗中的。我从小被父亲逼着打黑拳,每次带着一身的伤回到家后,面对的依然是无穷无尽的打骂。高中毕业后,我到了曼谷当保镖,其实就是挡枪子的打手。

 

直到后来我遇到了你父亲。

 

坦白来讲,我们仅有的记忆并不是愉快的,而是扭曲和病态的。我一直都不敢面对自己的内心,不敢承认我对他的感情,直到Vegas去世的那一刻,我才明白我痛失了我此生唯一的爱情。

 

我这一生都过得很扭曲,以错误的方式遇到了Vegas,错误的方式爱上了他。当我想面对自己的内心时,发现一切都太晚了。

 

于是我选择遗忘那段过往,假装自己从来没有经历过。我否认了你的存在,就像否认了那段痛苦的过去。

 

直到我看到Vegas留下的信,我才知道这些年我错得有多离谱,我才真的开始面对自己的内心。

 

如果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一定不会从他身边逃走了,我会和他重新开始,我一定会大声承认我爱他,我会和他共同孕育孩子。

 

我知道我很自私,我逃避了我自己的内心,逃避了责任,逃避了现实,也逃避了你。如果我能早点走出来,或许就能明白Vegas是爱我的,我就能陪你一起长大了。

 

我很清楚我没有资格做一个母亲,也没有资格对你说出这句话。但Venice,我爱你。

 

不知道你打开这封信的时候多大了。不知道你有没有平平安安长大,有没有分化,有没有好好上学,有没有用心去经营一段感情。


 如果你不原谅我也没关系,但我希望你一定要记住,你不是不该出生的小孩,不是意外到来的小孩,而是我和Vegas相爱的证据。


我亲爱的宝贝,妈妈真的好想陪着你慢慢长大。


                       Pete

 

 

我缓缓合上信,把它放回信封里。

 

夜色将至,院外的路灯已经悉数打开。

 

我抬头看着渐渐升起的明月,一些刻意被我自己藏起来的记忆如泄洪的江水一般涌了出来。

 

我记得我小时候生病时,总是Pete一个人昼夜不离地照顾我,喂药也好喂饭也好都是他一个人。小孩子一生病晚上总是睡不好,那时候Pete便会整夜整夜地抱着我,他轻轻抚着我的后背,哄我睡觉。

 

我记得我第一次戴上拳击手套,第一次用刀,第一次拿起枪,都是Pete教我的。

 

我记得我Pete坚持每天接送我上下学。我每次遇袭都是他在身边保护我,我每次被绑架第一个冲进来救我的人一定是他。

 

我记得他每次出任务前,都会来见我一面,看着我的眼神好似要把我的样子刻在他的心底。

 

我记得每年祖父和父亲的忌日,Pete并不去陵园祭拜,但他一定会在那天晚上坐在床边陪我一整夜。

 

我记得有一次Pete出任务受了重伤,养了整整一个月才能下床。我和小叔从陵园祭拜回来后,并没有等到Pete,于是我便早早上床休息。可到了半夜,我被一阵并不算聒噪的说话声吵醒。

 

我听见Arm叔在门外拦着Pete不让他进来:“你自己的身体都还没有养好,守一夜你会受不了的。”

 

“我必须要看着他,Arm你知道的......今天我必须要见到他。”

 

“他已经睡着了,应该没事。白天在陵园的情绪也一直很正常。”

 

“不...不是他需要我...是我需要他...”我听见Pete说。

 

晚风吹过,院中的树叶沙沙作响。

 

原来我和我妈一样,都是逃避现实,逃避自己内心的人。

 

 

2.

 

我在春蓬待了整整一周。白天出海潜水,晚上便一个人坐在空旷的祖屋里发呆,直到我静默许久的手机再次响起,才终于打破这份宁静。

 

是Arm叔打来的电话。

 

“Khun Macau出国了。”Arm的声音听起来依旧很沉稳。

 

我一怔:“什么意思?”

 

“Khun Macau去美国进修了,买了今天的机票。”Arm顿了顿,“临走前,他让我把一样东西交给你。”

 

“什么东西?”我紧紧抓住手机。

 

“分家的戒指。”Arm说。

 

我买了当天的机票飞回曼谷,刚从机场走出来便看到了那辆熟悉的玛莎拉蒂。

 

Arm接过我手里的旅行包放进后备箱,然后从西服口袋里掏出来一个暗红色的丝绒首饰盒。他不自觉地挺了挺腰板,深吸了一口气,这才双手把戒指盒递给了我。

 

那个盒子看起来已经有些年头了。四四方方,小巧精致,黑色内衬中间夹着那枚代表分家权利的戒指。

 

“小叔,还说了什么吗?”我问。

 

Arm摇摇头:“没有,出国的事情他没有提前给任何人说,直到他走的那一天我们才知道。”

 

我缓缓扣上盒盖,那枚玫瑰金的戒指依旧静静地躺在那里。

 

“原来这么多年戒指一直在小叔的手里。”

 

坐在驾驶位的Arm下意识地说道:“也不全是,是后来Pete给他的......”

 

我微微皱眉,透过后视镜和Arm的目光在空中相遇。他似乎也意识到了自己的失言,镜框下的双眸躲迅速地开了我。

 

我坐在玛莎拉蒂的后排,静静地看着前面手握方向盘的Arm叔。岁月平等地对待每一个活着的人,也在他的身上留下了痕迹。皱纹不知什么时候爬上了他的眼角,双鬓也染上了白色。

 

我忽然意识到,这个一直站在角落里,躲在电脑屏幕前的男人,其实一直都陪在Pete身边,也一路看着我长大。

 

他知道的远比我想的更多。

 

“戒指是Porsche给Pete的,在他猜到Pete恢复记忆的时候。”沉吟片刻,Arm叔还是开口了,“但Pete的内心从来都不承认自己是分家的家主,即使他在很多年前已经全面掌管分家了。Khun Macau毕业后,Pete就把戒指给了他,可是......”

 

“可是我小叔也从来都没有把这枚戒指拿出来过。”我说道。

 

不知道是不是多年来为了保命而装作对分家的权利不感兴趣,小叔一直都是一副视富贵为过眼云烟的样子,到了真正可以继承分家的时候,他却选择了放弃。

 

“当年你和我妈一起来分家,是为了监视他吧。”

 

Arm愣了愣,似乎没有意识到我口中的母亲指的是谁。片刻后,他骤然睁大眼睛,微微抬头看向映在后视镜中的我,而后又迅速目视前方。

 

“你...你都知道了?”Arm的声音发紧。

 

“猜的。”我扭头看着车窗外迅速倒退的风景,“小学的时候,我曾无意中在我的房间里翻出来过窃听器。当然,我当时并不知道那个不起眼的黑色小方块是什么东西。直到后来我跟我妈去赌场巡视,看见你把一盒一模一样的窃听器交给他,让他放在赌场。”

 

Arm叔紧紧抓住方向盘,没有说话。

 

“那时候我才明白,原来我一直生活在监视之下。”我说道。

 

车内陷入了安静,周遭只能听见空调呼呼吹风的声音。

 

长久的沉默后,Arm叔终于打破了诡异的宁静。他似乎是认输了。

 

“当年Pete人事调动的决定是Porsche提出的。”Arm开口道,“而我紧接着就被Khun Korn叫走了,他让我跟Pete一起去分家帮Porsche。说实话,我没有理由拒绝这个安排。”

 

“但等我和Pete真的搬进分家后,Khun Korn却让我按上窃听器,监视分家大宅和所有电话。我只能照做。”

 

“我能明白Khun Korn不放心分家,毕竟整个Theerapanyakul家刚刚经历了巨大的震动。况且,我一直都认为我是忠于本家的。”

 

“但没想到,他的命令越来越过分。先是装摄像头和窃听设备,而后是把分家账目发给他,再接着就是向他汇报Pete的一举一动。”

 

“我妈应该早就猜到了吧。”我低头摩挲着手里的戒指盒,“所以他在家才会一直对我保持距离,尤其是称呼上。”

 

Arm叔沉重地点了点头。“我在分家干的事他一直都知道。而且,除了我也有别的眼线。自从踏进分家大宅的那一刻起,Pete的神经就没有一刻松懈下来。”

 

“直到Khun Korn年纪渐大,手中权势渐微,我才得以脱离他的控制,停止向他汇报分家的动向。而Pete也着手开始整顿分家,逐渐把大宅整顿得如铁板一块,牢牢抓在自己的手里,他才卸下了心中的重担。”

 

原来在我眼里一直平静的分家大宅之下,竟是这般暗流涌动。

 

我把攥在手里的丝绒首饰盒放进了上衣口袋,整个人靠在后排宽大的座椅上,听着Arm叔用沉稳的声音缓缓道出那个我不曾知晓的故事。目光撇过正前方的行车记录仪,那块不算大的屏幕上显示着车前的风景。

 

刹那间,我的脑海里闪现出来一件事,一件微小到我几乎已经忘记的事情。

 

“我妈出事半个多月后,有天晚上你曾经来找过我。那天你拿着iPad在我房间里站了好久,但最终什么都没说。”我抿了抿干燥的嘴唇,“你,不或许说你们,应该都知道我妈出事那一天,他去了哪儿。”

 

“事到如今,也没什么必要再瞒着你了。”他缓缓叹了口气。

 

“你分化的第二天傍晚,他独自开车出门了。”车里只能听见Arm叔的说话声。

 

“他出门之前没有给任何人说,还刻意把行车记录仪的储存卡拔了。晚上我们就接到电话,说他在郊区和一辆大货车相撞,当场就走了。”

 

“那天你还没有完全恢复,而且他刻意避开耳目关掉了行车记录仪的行为实在太过于反常了,所以我们都认为他出门一定是有什么不得已的理由。”

 

“我用了半个月的时间,查遍沿途的监控,终于拼凑出了他当天的行程。”

 

“他去了分家的陵园,我想...”Arm又抬起头看向后视镜中的我,“他大概是去告诉Khun Vegas,你分化了。”

 

我看着窗外的风景,半晌才答道:“啊,这样啊。”

 

“你知道你为什么会叫Venice吗?”Arm叔忽然问我。

 

我皱着眉头思考了许久,最终还是摇了摇头。“我只知道是我妈起的名字,至于理由就不清楚。”

 

我听见Arm叔说:“赌城拉斯维加斯里有一家赌场叫威尼斯。”

 

 

3.

 

我最终不顾所有人的反对,把Vegas和Pete的骨灰盒从原本的家族陵园中取出来,一同合葬在另一处公墓。

 

我想他们终其一生都希望脱离Theerapanyakul家族的桎梏。

 

我又请高僧连续讲经七天,希望能一洗我身上的怨气。


我们一家人都活得太扭曲了。

 

在这期间我收到了一封Arm叔发来的email,是多年前他调查我妈车祸的资料。

 

当时驾车的货车司机在出事的半年前曾买入巨额保险,而在他死后,除了保险金外,还有一笔金额不小的美元打进了他家人的账户。虽然转款的户头转了几手,但最终的源头是Korn身边的保镖。

 

其实就在我妈死后的第二年,Korn就因病在医院去世了,而他咽气的那一天正好是我妈的忌日。

 

我关上手机,看着面前仍在讲经的僧人。

 

小叔是当年最后一个见过Korn的人,这是连本家在内所有人都知道的。

 

我忽然想起Porsche叔曾经说过的一句话:“有些事与其知道,不如装作不知道。”


讲经结束的那天,Arm接我回分家。

 

他一如既往地穿着那身黑西装,戴着细框眼镜,开着我熟悉的玛莎拉蒂。只是在为我拉开车门的时候微微一怔,目光停留在了我的身上。

 

我也顺着他的目光低头向下看——那枚多年不曾公开露面的分家戒指正戴在我左手上。

 

“所以,你决定正式收下戒指,接管分家了。”Arm叔笑着说。

 

“这枚戒指不是给我的,是给我爸,我妈,还有我小叔的。是他们替我铺好了前行的路。”我的右手不自觉地抚上了它。

 

“我一定会尽我所能,经营好分家。”

 

 ==fin==

在逃的雨果

守护(三)#vp

依旧和往常一样,绯红太阳从地平线升起,新的一天又开始了,人们还是一样继续为在这个世界生活下去而拼搏奋斗着。而今天对Vegas和Pete来说确实不一样的一天——离开曼谷


早晨七点钟,阳光透过白色的纱帘洒在了地板上,床上没有人,去哪了呢?

一大早Vegas和Pete便在为搬离曼谷做着准备,他们把昨晚收拾好的一部分东西全都搬到车上,另一部分他们叫了搬家公司来帮忙。其实东西并不是很多Vegas车上装着的基本都是Pete的衣服,没收拾东西之前并没有想到Pete居然有这么多的衣服,而且好多都是没有穿过的


“真的没有想到你居然这么多我都没见过的衣服,怎么不穿呢?”


“这不是当时看到喜欢就...

依旧和往常一样,绯红太阳从地平线升起,新的一天又开始了,人们还是一样继续为在这个世界生活下去而拼搏奋斗着。而今天对Vegas和Pete来说确实不一样的一天——离开曼谷


早晨七点钟,阳光透过白色的纱帘洒在了地板上,床上没有人,去哪了呢?

一大早Vegas和Pete便在为搬离曼谷做着准备,他们把昨晚收拾好的一部分东西全都搬到车上,另一部分他们叫了搬家公司来帮忙。其实东西并不是很多Vegas车上装着的基本都是Pete的衣服,没收拾东西之前并没有想到Pete居然有这么多的衣服,而且好多都是没有穿过的


“真的没有想到你居然这么多我都没见过的衣服,怎么不穿呢?”


“这不是当时看到喜欢就忍不住买多了,有些还没有轮上穿就不喜欢了”Pete挠挠头解释到


Vegas一脸宠溺的笑着看着他“没事,以后你不穿的我可以”他向Pete挑了挑眉



“走吧,准备出发了 不早了,现在出发大概晚上就能到清迈了”Pete转移话题问到


“那离开这之前我们是不是要拍一张照片留恋一下?”Vegas拿出相机仿佛早就等这个时候了


“OK”Pete比出了一个OK的手势


“一 、二 ,三”Vegas喊到,当喊到三的时候Vegas快速的亲了一下Pete的脸,照片定格在了这一瞬间

这一亲把Pete都整懵了,过了大概一两秒才反应过来的拍了一下Vegas


上车、关门、系上安全带,出发

一路上的金色景色就和放电影一样一帧帧的变化着,从繁华的曼谷大街到萧条的沿路村落,从车来车往的湄南河上空的拉玛八世大桥到稀少人烟的山区公路


窗外的天空已经成了粉紫色了,太阳也快落山了,靠近一点的地方被它的余晖照的通红一片


“Vegas,你看原来曼谷之外还有这么美的景色,没有城市的喧哗和忙碌,没有利益的纠纷,我已经好久没有从曼谷出来过了”


“那是因为现在还没有到清迈的市区,等到了还是一样的,如果你喜欢这样的的景色等过段时间我们去露营吧”


“露营吗,好呀我还没有露营过呢”


“那就听我安排喽”Vegas边开车还边陪Pete聊天,仿佛从曼谷到清迈的路也没有那么长了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了,夜幕也来临了,到达清迈的房子时已经是晚上七点钟了,这一路上一共花费了近九个小时的时间


Vegas在清迈的房子并不在清迈府的市区但是距离市区并不太远,开车只要二十分钟左右


Vegas转头看到Pete已经睡着了,这一路上确实太累了,Pete的头低着靠在了车窗上,看上去这样的睡姿并不舒服,Vegas往前凑了凑,“欣赏”一次此时Pete的睡姿


“Pete”Vegas轻轻摇了摇Pete


“嗯……终于到了?”


“是啊,我一个开车的都没累,你还先睡着了”Vegas打趣的说着


“进去吧进去吧真的累死了,这些东西就先放在车上明天再来收拾吧”


“听你的”


从车上下来还有走一段小石板路才能到房子里,现在是晚上更本看不到这条小路四周的景色是什么样的


来到门前,Vegas叫住了Pete“Pete 等会你先把眼睛闭上”

“干什么?”虽然Pete嘴上问着为什么可还是怪怪把眼睛闭上了

“等会你就知道了”

“先别睁眼我说睁眼才可以睁”

“好~”Pete哄小孩似的回答着

Vegas拿出钥匙来开门并把房子里的灯也打开了


Vegas绕到Pete身后用双手把Pete眼睛蒙住,一步一步引领着往前走

“当当当当,看”Vegas精神看起来十足

Pete当时都惊呆了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因为屋里的陈设和在曼谷的家是一样的,突然又感觉自己回到了曼谷…………


————————

今天就更这么多,喜欢看的话也可以点赞哦,你们的每一个点赞都是我的动力😊😊也可以多多评论不足,我会改进,谢谢~爱你们❤️❤️❤️





尼古拉斯王大锤

第十七封来信

ABO世界观,Venice是VP亲儿子。

第一人称,全文1w2➕,很流水账对不起。 


请读完以下预警并确保接受良好再看正文:


  • VP的爱情占比不多,主要是Venice的故事。

  • 有不止一个角色死亡。

(我是看了大家关于第一季Pete死亡可能的讨论和有关癌症母亲能给孩子留下什么的知乎高赞回答产生的脑洞)

  • 用了大量女性向称呼。介意女化的可以退出了,因为确实是女化。

  • 只是讲述一种可能性。文笔很烂,欢迎吐槽和讨论,但不要骂人,因为我看见了会忍不住诅咒骂人的吃方便面没有调料包外加便秘两礼拜。...


ABO世界观,Venice是VP亲儿子。

第一人称,全文1w2➕,很流水账对不起。 

 

请读完以下预警并确保接受良好再看正文:

 

  • VP的爱情占比不多,主要是Venice的故事。

  • 有不止一个角色死亡。

(我是看了大家关于第一季Pete死亡可能的讨论和有关癌症母亲能给孩子留下什么的知乎高赞回答产生的脑洞)

  • 用了大量女性向称呼。介意女化的可以退出了,因为确实是女化。

  • 只是讲述一种可能性。文笔很烂,欢迎吐槽和讨论,但不要骂人,因为我看见了会忍不住诅咒骂人的吃方便面没有调料包外加便秘两礼拜。

 

 

 

以下正文:

 

 

 

我快十八岁的时候分化成了Alpha。

毫不意外的结果,毕竟我爸是Alpha,我妈在二次分化成Omega之前也是Alpha。

分化的时候没啥特别感觉,只是上着自习觉得自己好像有点发烧。所幸我们班主任是个有经验的,直接给我拎到分化隔离室来了一针。全程什么乱子都没出,从医院做完检查出来我甚至还赶上了下午的英语课。

 

 

但是我二伯母很担忧,“十八岁会不会太早了。”他说。

“不早啊,”我回,“现代人营养这么好。我很多同学都是十六七就分化了。”

二伯母不说话了,眉头皱得死紧。我知道他不是想和我讨论青少年成长问题。

 

我二伯见气氛不对,插嘴试图转移话题:“所以你想要什么作为十八岁生日礼物?”

我大伯在旁边吐槽:“越老越死板,哪有直接问人家要什么的。”

 

“我可是来者不拒的,”我耸肩,“贵的都行,多多益善。”

 

大家都笑了,笑完接连陷入沉默。

气氛又开始变得诡异。我二伯母终于还是没忍住,他犹豫着开口:“今年的信......不在我这。在你Chan伯那里。”

“我知道,”我说,“前几天问了他,到时候他会给我寄过来的。”

 

 

 

信是我妈写给我的。

从我两岁生日开始,每年一封。其实我真的很好奇他是怎么做到在百忙之中抽出空来写信的。

当然没人能回答我。

 

我妈离开的时候我才一岁多一点,属于刚会用“Pete”造句的年纪。

 

 

 

那是在早春,天气挺凉但是很晴朗,我妈给我穿上了曾祖母织的毛衣。我为了躲避餐盘里的胡萝卜满院子跑,边跑边喊:“不吃胡萝卜。Pete吃胡萝卜。Pete是贪吃鬼。”

 

我妈被我逗笑了。他放弃喂我,开始吃自己的午餐。

我跑了两圈就累了,又回到我妈旁边眼巴巴地看他吃咖喱。

“Venice想尝尝咖喱吗?”

我点头。我妈就拿小勺子舀了一点点喂我。

没咂巴几下我就吐了出来。

“胡萝卜!”我大喊,然后因为毛衣被弄脏而哇哇大哭起来。

 

 

这算是我为数不多的和我妈相处时的直接记忆。

可惜的是,我脑海里我妈的面容是模糊不清的。我只记得那被午后阳光染成金色的头发和有点粗粝的帮我擦掉脸上咖喱的指腹。至于什么“颊边的酒窝”和“笑起来弯弯的月牙眼睛”,大多是我二伯母他们讲给我听的。

 

 

这就导致我上幼儿园时,很难完成老师布置的画自己爸爸妈妈的作业。

 

那天晚上我用十分钟画完了我爸,然后花了一晚上画我妈,边听我大伯他们讲故事边画的。

 

第二天交上去的时候老师指着那个金头发大眼睛的小人问我:“这是Venice吗?”

“不是,”我说,“这是Pete。”

“哦,这是Venice的妈妈呀。妈妈怎么和Venice一样高呀?”

我没回答。

老师又指着旁边的图案问:“那这些小鸟和花儿是妈妈养的吗?”

“不是。小鸟是Pete,小花也是Pete。这个太阳,也是Pete。”

 

 

 

我可没瞎涂,我是听了Arm叔和Pol叔他们的话之后认认真真画的。也就是我那时候不会画天使,不然那张图上还能再多一个天使。

 

最关键的是,我妈也说了,可以把路过的飞鸟和院子里的玫瑰当作他。

他是在给我写的第一封信里说的。

 

 

“Venice最近有没有吃到什么新的好吃的呀?是不是有点想妈妈了呢?

 

妈妈小时候,比Venice现在大一点的时候,也会很想很想妈妈。可是妈妈的妈妈没法回来,妈妈就学会了一招:把院子里的大树当作妈妈,有什么想说的都说给她听。妈妈会给大树讲,今天练拳击好累呀,但是明天就能去外婆家,吃到好吃的煎蛋卷了。

 

Venice要是想妈妈了,也可以这样做哦。你可以和院子里的小鸟还有爸爸种的玫瑰聊天。你知道吗,妈妈其实是能听到的,因为妈妈虽然看起来不在你身边,但其实妈妈就坐在小鸟的背上或是花朵里,一直陪着Venice。”

 

 

 

我当时字还没认识全,信是二伯母念给我听的,念了很多遍。

我妈把十六封信都交给了我二伯母,他认为Porsche可能是唯一一个看见信封上的“For my sweetheart Venice”就能忍住不拆开的人。事实也的确如此。

 

直到我不再问“所以我为什么在花里看不见Pete”而真的开始照我妈说的那样做以后,二伯母才郑重地帮我把信收起来,放在我最爱的巧克力盒子里。

 

我捧着那个大盒子,仰头问二伯母:“所以Pete是不是去了很远的地方。我问老师的时候,她是这么告诉我的。”

Porsche艰难地开口:“对。”

“真奇怪,”我说,“我老师不认识Pete呀,她怎么知道Pete出远门啦。”

二伯母没说话,我继续道:“她还说,我可能要很久很久以后才能看见Pete。很久很久是多久呢,大大大后天吗?Vegas回来的时候,Pete也会回来了吧?”

 

二伯母还是没说话,他只是发着抖,蹲下身,把我搂在怀里。

 

 

 

 

大大大后天,我妈没回来。我爸回来的时候,我妈没回来。

我把他写给我的几封信读了好几遍,在院子里和花鸟连续说了六百多天的话,我妈还是没回来。

 

突然有一天我就明白了,很久很久指的是我妈不会回来了。

 

 

 

因为他在喂我吃完咖喱的一月后就死了,被不知道是意大利人还是日本人开枪打死的。

 

他死了一周后,我二伯他们从我爸手里抢过了我妈快要开始腐烂的尸体,给他换上干净的衣服遮住了胸前的窟窿,把他埋到了春蓬的地下。

 

 

 

 

除了给我的十七封信和给我爸的一句话,我妈好像什么都没留下。

 

我那时不知道也不关心我妈给我爸留了什么话,我只关心我的信。

四岁那年二伯母带我去了春蓬。但我不想去我妈的坟前,我坐在我曾祖母家门口的台阶上撒泼:“我要Pete的信!我要Pete的信!”

“可是你前几天才收到他的第三封信,不是吗?我们说好的,每年一封。”

“我要Pete的信!”

“Venice,我知道你想妈妈了。我们现在不就是去看他吗,你有什么话都可以和他说啊。”

“我要!Pete的!信!”

Porsche不明白的,和那块刻着我妈名字的石头说话有什么用,就像和花鸟说话一样,永远得不到回应。

 

但他不愧是我妈信任的人,他就站着,看着我哭晕过去也没拿出第四封信,甚至夜里我发起高烧时也没有。他只是一遍又一遍地念着我妈写的前三封信,让我在我妈写的故事里安定下来。

 

 

 

后来我想想,其实我那时真不算难搞,哭闹了几次就好了。

要说烦心,那还得是我爸。

 

所有人都以为我妈尸体被发现的第二天我爸就会和他一起去了,但他没有。他把自己和我妈关在房间里,一遍遍地听我妈临死前发给他的语音。

我二伯三叔破门时就做好了被枪打的准备,但又一次出乎大家的意料,我爸在听见大伯喊的“你是想让他生生世世都不得安息吗”以后就撒了手,让人把我妈的尸体带走。

 

我妈葬礼的法事持续了七天。我爸在第三天就因为几天没进食睡觉而昏倒了。

他醒过来后我二伯母来了一趟,只说了一句话:“你要么是把Pete说的话听进去了,要么我现在就给你一枪。”

 

 

我不知道我爸那时反应如何,反正他出院把我妈灵柩送回春蓬之后就忙碌了起来。他忙公司的事情,也忙着杀那些意大利人和日本人。

其实对我来说没差别,我妈还在时他就很忙。

但奇怪的是,我妈走后,我爸回家的频率也没变低。

 

虽然我基本见不着他,但有时候夜里迷迷糊糊地,会听见我爸和我叔交谈的声音。我会嘟哝一声:“Vegas?”,然后没等到回应就又睡过去,早上醒来时才听我叔说我爸确实回来过,很早又出门了。

我往往“哦”一声就过去了。没所谓,左右我饮食起居是保姆阿姨管,出去玩有我大伯二伯母带,晚上我和我叔睡,所以我爸在不在真无所谓。

 

 

 

只有在我生日前后那段时间,事情可能会有所谓一点。

 

我听我二伯说,我两岁生日的三天后,他大清早打开门发现我爸蹲在他房门口,身上还血呼啦差的,开口就是:“Porsche在吗,我知道Pete把给Venice的信交给他保管了,我就只看第一封。”

我二伯没好气地表示信已经给我了以及让他务必先去收拾一下自己。

 

所以那天我睁眼就是我爸手臂上滑稽地缠着绷带,目光炯炯地坐在床头看我。于是我只好把那个被我塞在枕套里的巧克力盒子给他,并且威胁他看完了就还我,因为我晚上不抱着这个睡不着觉。

 

一页纸的信我爸看了一整天,到了晚上我都准备和我叔告状了我爸才把信还我。

他看着抱着盒子的我,问:“Venice......今天晚上想不想和爸爸一起睡?”

我瞪大了眼睛,摇摇头,但想了想,又觉得也行。

我叔的眼睛比我瞪得还大。

 

其实和我爸一起睡与和我叔一起睡差别不大,然而我大伯知道以后长叹一口气,他在那嘟囔:“Macau还真是心大,也不怕Vegas半夜把孩子掐死再一枪崩了自己。”

 

我那时不理解我大伯为什么这么说。

虽然我不像别的小朋友一样有坐在父亲肩上骑大马的经历,但我也没有被我爸打骂的经历,所以我不怕我爸。

 

Vegas只是有点奇怪,我想,我爸只是有点奇怪。

 

 

 

转变是在我快上小学的时候发生的。

那天晚上我和我大伯他们一起看电视剧。看着看着,我突然发现,房间里就只有我一个人了。我把电视声音调小,听到楼下的吵闹声。

我下了楼,看见客厅里站着很多人。

我爸站在客厅中央的地毯上,他一只手揪着一个人的头发,另一只手把枪口抵在那人的太阳穴上。

 

按辈分我该叫那人一句大爷爷,但我爸从不让我这么叫,他只让我叫“Korn老爷”。

我从没见Korn老爷这么狼狈过,鼻青脸肿地被按在地上。

他在喊着什么:“我不知道那些意大利人会真的开枪。Pete他......”

我爸眼睛通红,又给了他一拳:“你不知道吗,只是不在乎吧。别挣扎了,我可没想过像你这样的人也会害怕。”

Korn吐出嘴里的血,突然笑了:“是啊,知不知道的,反正都只是一条不再忠心的想要逃跑的狗。不过死了,还是有点可惜的,毕竟养了他这么久。我也是没想过他这么聪明,猜到了我要利用他威胁你。但是猜到了又怎么样呢,他就算死了也得把你交出来,帮我处理那些人。”

 

周围,我大伯二伯和三叔都站着,他们都没有把枪口对着我爸。

 

Korn笑得更大声了:“现在,Vegas,你可以杀我了,你赢了。你赢了,但那又怎么样呢?”

他看看我爸,又看向楼梯上呆立着的我。

 

 

我爸扣动扳机的时候我大伯挡在了我身前,用手捂住了我的耳朵。

 

我抬起头,在无声中看见他满脸泪水。

 

 

 

那天我爸抱着我回了家,我站在卫生间门口看他慢条斯理地擦掉脸上的血之后洗干净手。

“想吃泡面吗?”我爸问我。

我摇摇头,又点点头。

于是我爸泡了两碗面。我吃了半碗,他吃了一碗半。

 

晚上年幼的我第一次失眠,脑子里一会是我大伯说的“把孩子掐死”,一会又闪过很多人的脸。

我爸杀了他大伯,我想,那我大伯二伯和三叔应该不会让我去他们家了。

 

 

但我爸没有来掐我,反正在我陷入睡梦之前他都没有把手放到我脖子上过。他背对着我躺着,过了一会又窸窸窣窣地从睡裤口袋里掏着什么。

 

他又在听我妈留给他的语音了,我知道。

我也很想从我的盒子里拿出那几封信来看,但灯已经关了。所幸我记得每一封的内容,于是我强迫自己别想别的,就开始回忆我妈写给我的信。

 

“......

妈妈是在沙地上学会的骑自行车。可不是那种有另外的小轮子的,专门给小朋友的自行车哦,是有着大轮子的大车。一开始妈妈老是摔,不过沙地上软软的,摔了也不疼,就是可能会有小螃蟹在旁边嘲笑我。于是妈妈就跑到旁边,摘了一大片芭蕉叶折了个盒子,把那些小螃蟹都抓起来放在了盒子里。

 

怎么能嘲笑我呢,对吧。唉,可是啊,等妈妈骑完一圈回来,那些小螃蟹已经都跑光了。没办法了,妈妈只能多折一点芭蕉叶回去让外婆多做点黄糯米饭啦。

......”

 

 

 

第二天我醒的时候我爸还在睡觉。

 

从那晚之后他就闲了下来,对此我觉得无所谓。

这个家族的父子关系就是这样奇怪,就像Korn死后两礼拜我又能自如地进出我大伯房间和他一起看电视剧了。

 

平时我爸除了打卡式地送我上下学就是睡觉,睡不着了也躺在床上闭着眼。

我知道他是在想我妈。可等我放了学,他非要我和他一起呆房间里。本来也还行,我写作业,他睡觉,我们从来不交流。但之后也许是睡多了头疼,我爸躺着躺着,会起来找止疼药吃。

 

我听着他在背后持续发出动静,就说:“爸,能不能小声点。”

他不理我,找到了药,哗啦啦倒水,吃完药消停了几分钟,又开始闹腾,不知道从哪里找到一本讲手相的书,非要给我看手相。

 

我那时手还没现在一半大,被烦得受不了了就把右手给他,左手继续写作业。我爸捏着我的手,兴致勃勃地翻着那本书,大声分析着按照书上的什么什么,我将来会如何如何。我嗯嗯应着,一句也没听进去。

末了,他在我掌心拍一下,大喊:“哎呀Venice,你是个大富大贵长寿命啊。”这话听起来像个江湖骗子,而且我爸是穿着半卷裤腿的旧睡裤,胡子拉碴地在卧室里说的,就更没什么信服力了。

 

 

 

我觉得要不是我发现了垃圾桶里的那几板空药片包装,我爸还得烦我很久。

 

我叔给他送到医院洗了胃,医生建议留院观察。还是我大伯站出来说,不用留院,送去春蓬吧。

 

 

 

 

去春蓬的时候我叔什么药都不敢带,连我爸在地里被虫咬了都是用的我曾外婆的土方子。

 

没得药吃,我爸就迷上了潜水。

 

可能是因为我曾外婆说我妈在离开家去曼谷之前最遗憾的就是没有完全学会潜水,总之我爸开始陷在那个没有重力没有声音的生死临界空间里无法自拔。

 

最初还好,他在水里呆两三个小时就出来了。可是有一天他到了黄昏都没回家,我叔急得团团转,他不会游泳,最后还是我曾祖父把昏迷的我爸捞了上来。

 

我曾祖母念了半宿的经,我爸才醒。老人家看着我爸,什么话都不让他说,只是自己不断念叨着“醒了就好,活着就好”。

她去厨房做吃的了,我就拖着腮坐在床边看我爸,问他:“爸,你是想死吗?”

 

“我在水下......看见Pete了。”

 

我摇摇头,我爸是真奇怪,我三岁就明白我妈不会真在花里,我爸快三十了还没明白。

 

他不明白归不明白,对上我曾祖父曾祖母还有我叔的泪眼他还是开不了口,只能一边吃黄咖喱一边诺诺地说“对不起”,也不知道是对一大把年纪了还要下水的曾祖父说的,还是对大晚上还要给他捣鼓晚饭的曾祖母说的。

 

 

潜水昏迷之后他短时间内没再作妖。我那时觉得我爸那样已经挺好了,起码不再整天躺在床上。

 

 

他最开始不愿意让我回曼谷,不停地和我讲我妈小时候是多么渴望在春蓬长大。

我从早上还在犯迷糊就开始听,要一直听他讲到月上树梢。我一开始也乐意听,可后来发现他反反复复讲的都是我妈写给我的信里的事情,我就问他:“你没有别的关于Pete的故事吗?”

 

我爸愣住了,他站在那里支支吾吾地不知道说什么。

我觉着没意思,刚要走,我爸就开始说:“别别!有的,有的!你妈妈......怀你的时候,很挑食。他之前只要有米饭,有肉,饭后有零食,就足够了。但是从发现怀孕开始,他就不爱吃米饭了。”

“那他吃什么呀?”

“他有时候想吃面包,有时候想吃米糕。”我爸逐渐陷入回忆,脸上带着从未有过的平和温柔,“有一天早上,我醒过来,发现他比我醒得还早,我就问他怎么啦。他那时候看上去委屈的呀。他和我说,他想吃栗子。”

“然后呢?”

“然后我就和他说,以后想吃什么就直接叫我。我就出门给他找栗子去了。可是那时候大夏天,哪有栗子啊,我就……”

 

我听着故事入了神。

但最后我还是和我爸说,我得回曼谷,要么我就在春蓬上学。反正我得上学,我妈在信里说的,希望我在学校里多交一些朋友。

我爸想了想,第二天还是给我送回去了。

 

 

他自己倒是在春蓬又呆了很久,期间一个电话都没给我打,等到我快生日了才出现。

 

我识字之后每年生日都是这样的,二伯母把信交给我。我会先自己看好几遍,再给我爸看,然后我们俩会念给对方听。只要我爸看见我没在写作业,或者看电视,他就会走过来,在我身边坐下,于是我便去把我的盒子拿出来,再一次打开那封信。

那几天应该是我和我爸说话说得最多的一段时间,尽管讲的都是重复的内容。

 

 

 

 

初中的时候,我开始上生理课。我才知道原来Alpha和Omega在丧偶后,他们之间的连结就会消失,所以按理来说我爸还是需要度过发情期的。

 

但是我妈死后,我爸再没有过别的Alpha或者Omega。

他也不用抑制剂,每次发情期就会把自己关进房间里。

 

我还没分化,所以闻不见满走廊的红酒味。但我好歹是我爸的孩子,我多多少少能感觉到什么。有时候我把耳朵贴在我爸房门上,隔着厚木板还是能听见他在哭。

 

 

“所以我妈二次分化前后都是橙子味吗?”我问二伯母。

他很吃惊:“对,气味没变过。是Vegas告诉你的吗?”

我摇头。我爸才不会和我说这些,我是看他每次发情期三五天都不吃饭,只吃提前放进房间里的那箱橙子。

 

由此可见我爸确实是有病且病得不轻,可惜能治好他的药早在十几年前就开始在土里腐烂。

 

 

 

 

生理课后我拦住了老师,问了他关于二次分化的事。

 

“二次分化的话......原因可能有很多。大部分情况下,是在生理或心理上遭受过一些伤害。当然也存在特例,先天会二次分化的人也是有的。”

老师语焉不详,但我没有继续追问。其实我心里也隐隐有预感,我爸我妈当时确实是一笔烂账。

 

 

 

那些事我爸是不会和我讲的。我大伯和二伯母也不太乐意和我说,当然他们知道的也不多。我问了很多次才知道原来我妈当年知道怀了我后,还是从我爸身边逃走,带着一身伤回到了我大伯那。

 

“所以他其实不想要我。”我往嘴里塞着胡萝卜沙拉,对我二伯母说。

“不是的,Venice,不是的。你妈妈很爱你,也很爱你爸。你看,他后来还是选择了你爸。那是他自己的选择,没有人逼他的。”

 

可是他选Vegas,就代表着选我吗?还是因为有了我,他才选了我爸呢?

我搞不懂。

 

我在生理课上看过那些Omega怀孕时的照片,肚子像被吹胀到最大的气球,在干瘦四肢的衬托下更显诡异。

我清楚Pete怀我时不爱吃饭老是吐,清楚他会在夜半因为突如其来的阵痛而无法入睡,清楚他当时因为浮肿的脸和双腿哭了几礼拜,最后还是我爸为他种了一院子花并答应推迟婚礼才哄好。

 

但是,我永远不可能像其他同学那样摸摸妈妈腹部侧边的伤口问他疼不疼,然后问他生我时是不是欣喜占了大部分。

我只能再看几遍我妈的信然后反复告诉自己要相信Porsche的话。

 

 

 

 

初一下半年的秋天,发生了一件谁都没想到的事:

 

我被绑架了。

 

绑匪和绑我妈的那群人有点交集,等我从校车上一下来就动手了。

我清醒时发现自己被吊在一个废弃工厂里,第一反应是:完蛋,乘校车第一天就遇到这档子事,我这辈子都别想坐校车了。接着我开始猜是我三叔先派人来呢还是我二伯母先找到我。

反正不可能是我爸,他来也没用,他都不当大哥多少年了,我这样想着,有点想笑。

我觉着我妈当时应该也是这样,被吊着,被鞭笞,被逼问,最后被一枪打死。如果我能和我妈一样死去,好像也还行。

 

可惜我没死,甚至都没人出现来打我。我只是被吊着饿了一会。

晕过去前我听见了很多声音,都很熟悉,分辨不出是我二伯还是三叔,又或者,是我爸。

 

 

 

 

 

除了手腕破皮我什么伤都没受,但还是在医院躺了一周。因为我发了三天的高烧,陷在一个梦里,谁叫都醒不过来。

 

准确点说,那是一段记忆。

 

在我还会和玫瑰说话的时候,曾经在院子里遇到过一只鸟儿,叫不出什么品种,左边翅膀受了伤。我一靠近她就努力振翅,但怎么样也飞不起来。

我费了些劲捉住了她,没找到笼子,就拿了一根绳子绑在了她右脚上,然后找来Top医生给她治伤。

 

我找虫喂她时本来应该在公司的我爸不知为何突然回来了。我摆了摆手算是和他打招呼,结果他没回屋,就站在我身后看着我和小鸟。

 

“你在做什么?”他的声音听上去很奇怪,像是生气又像是悲伤。

 

“救她呀。”

“那你绑着他干什么?”他突然大喊起来,吓了我一跳。

“不绑着她会跑的。”

“他不会跑的。他不会跑的!”他蹲下来,要解小鸟腿上的绳子。

 

“你干什么!”我也急了,“她受伤了,要是跑了可能会死的!”

我爸一听这话就松了手,在旁边巴巴地看着我喂。

 

“你不能养他哦。”他突然开口说。

“我没想养她。”

“你不能养他。他会死的。”我爸几乎是在我耳旁诅咒似的低语。

“她不会死的!我也不养她!”我生气了,推了一把我爸就回房了。

 

结果第二天起来的时候我发现那只鸟儿不见了,绳子还在。

我怀疑是我爸把那只鸟儿放跑了,但我联系不到他,抬头望望四周的天空,没看到鸟儿的身影。

我又担心是她伤重没挺过来,于是开始一寸寸地检查草坪上有没有新出现的小土坡,找了很久也没看见。

我放不下心,就一直找,一直找......

 

 

 

最后是我爸给我叫醒的,他说:“Venice,你醒过来了,我就给你看Pete的照片。”

 

我就醒了,带着满腔怒气。

 

 

我只在去春蓬的时候看过我妈的照片,看他从一个瓜皮头小孩长成一个瓜皮头青年。可惜曾祖父母那里的记录停止于我妈上完高中来曼谷。

 

在我大伯家工作时我妈只拍过一张照。

保镖是不用拍照的,一张照片足以用来做证件,人脸识别,和葬礼上的遗照。

 

我大伯在喝醉时曾哭着和我说他买了那么多投影仪和彩电,却从来没有想过买一台相机,但他不愿意把我妈那张证件照给我,他说不吉利。

 

他不知道,我九岁的时候就去我妈坟前把碑上的遗照拍了下来,然后P成了彩色,打出来和那些信放在了一起。

那张照片是独一无二的,因为我妈的头发是金色的。

 

天地良心,我一直觉得既然我妈怀孕时不愿意拍照,生了我又忙着拍我,所以我爸没有他照片是正常的。

 

但我没想到他有,还不止一张。

 

 

 

我躺在病床上接过我爸递来的照片,约莫有十多张。

“就这些?”

“就这些。”我爸摸摸鼻子。

 

我没力气拆穿他,开始看照片。

 

那个记忆里顶着金色瓜皮头的青年变成了一个黑发的有酒窝的男人,他站在我大伯家门口,右手拿着雪糕,笑着和我二伯母说着什么,二伯母则指着他左手的烟皱眉。

 

“你偷拍他。”我说。

 

“是。”我爸承认得很快。

 

后面的照片也大多都是偷拍,隐秘的镜头记录了我妈睡着时头发汗津津的样子,在院子里看玫瑰花的样子,还有在摇篮边抱起我的样子。

 

我知道那张照片我爸裁过,我只能看见我妈的半张侧脸,光裸着的圆润的肩和向我伸出的双臂。

 

 

 

我爸无论如何都不会让我看完整的,所以我干脆没问。我只是说:“我能把这个做成相册吗?放在客厅,你和我都能看。”

 

我爸点点头,又叮嘱一句:“但是别告诉你大伯他们。”

 

 

 

 

初二生日那天,我照例在早上拿到了信,看完之后把它给了我爸。我爸正在厨房里煮咖喱,见我拿着信过来赶忙在围裙上擦干净手,靠在料理台边上看了起来。

一开始他的反应都和之前差不多,就是那副一贯的柔和神色。

 

看到第三页时他不知为何突然激动起来,手克制不住地开始颤抖,眼眶也莫名红了一圈。

 

“我要这封信。”他说。

“什么?”我没懂他的意思。

“我要这封信,我想要收着。”

我本来在餐桌旁坐着,听他这样讲便慢慢站起身来。

我明白了,那封信里,有我妈写给我爸的一句话。

 

“......唉,妈妈也不知道是不是最近雪糕吃多了,牙有点疼。Venice你现在应该换完牙了吧,就更需要注意牙齿健康啦。Vegas,你看到的话,记得定时带Venice去看一下牙医。你自己也要定期检查......"

 

我看着我爸,“不行。”我说。

“就这一封,就一封,”我爸几乎是在恳求了,“那就这一页。”

“不。”我说。

我伸手去够那张信纸,但我爸没有撒手。

 

锅里的咖喱已经开始沸腾,但没人管。

我喊起来:“这是我妈写给我的!”

 

不知道是我和我爸谁先用的力,总之那张纸突然就四分五裂了。

 

有小半张纸飘向灶台,我爸赶紧去捞。纸倒是没事,但是他不小心把灶台上的锅弄翻了,滚烫的咖喱泼了他一腿。

 

他没有去管身上的烫伤,只顾着把信纸碎片放在桌上。

“能拼上能拼上,没弄脏......”他神经质地念叨着,然后抬眼看我,眼里满是泪花。

 

我愣愣地看着他,还是没能说出那个“好”字。

 

 

“Venice,Venice,求求你。”我爸终于哭嚎出声,

“他给你写了那么多信,但他除了那句话,什么都没留给我。”

 

 

 

我叔进来时,我爸抱着头跪在那摊咖喱上。他穿着可笑的粉色围裙,腿上都是水泡,脸上满是眼泪和鼻涕。

 

我叔和保镖把我爸拉走的时候我还呆立在桌边,我是第一次看见有人哭得这么伤心,这么歇斯底里。

 

 

 

其实现在想想,我当时应该狠狠反驳我爸的。

他什么都没留给你吗,他几乎把所有的爱都留给了你。

 

但我那时候是真被吓到了。我知道我爸是个疯的,只是没想到他能疯成这样。

 

我去找保姆要来拖布,自己把那一片狼藉收拾好,然后带着那些碎片回了房间,仔仔细细地把那页纸粘好。

我想了一晚上,还是把那页信给了我爸,是趁他打完镇定剂还没醒放在床头的,所以没瞧见他欣喜若狂的样子。但我知道他后来在所有衣服里都缝了一个内袋,用来装那张被封进透明塑封袋里的信纸。

 

 

 

那天之后我爸似乎真的下决心要开始扮演好一个父亲的角色了,他渐渐不怎么讲一些莫名其妙的话,开始每天下厨做饭给我吃。

我是没想到那信的效果这么好,但再好我也不会给了。

 

我花了整整一年的时间模仿我妈的笔迹,在我生日那天的零点先去找了我二伯母要来了信,看完之后自己抄了一份。

 

如果我爸还找我要,我就把这份假的给他,我想。

 

可我爸没来找我要,好像一页纸足够让他满足很久了。

 

 

 

十六岁时我把女朋友带回了家。

 

她叫Wendy,那时候已经分化成了Omega。

 

“我喜欢上她的时候,只知道她叫Wendy,不知道也不在乎她是个Omega。”我说。

喜欢她的原因也很简单,她是唯一一个我愿意和她讲而她也愿意听我妈给我写的那些故事的人。

 

我二伯他们接连走过来,揉揉我的脑袋,表示Wendy很好。

 

我爸倒是什么都没说,只是在Wendy临走时剪了院里的几支玫瑰让她带回家。

 

 

 

 

 

一切开始看起来朝着好的方向去了。

 

但我心里隐隐有预感,不是的。

 

高中毕业前夕学校组织了亲子露营活动,我问我爸要不要去。

他从沙发上直起身子,露营吗,他说,我能去吗?我从来没露营过。

为什么不能,我说,只要我们买个帐篷买点装备就行了。他凑过来饶有兴趣地看我加购物车,边看边让我多买点泡面。

 

 

露营前一晚他兴奋地像个小孩,我半夜起来上厕所发现他还在蹲在客厅里清点要带的东西。我赶他回房间睡觉,并且警告他第二天下午别迟到。

 

 

 

但到了第二天,我站在校门口,没等到我爸。

 

老师同学们乘着大巴先走了,我打不通我爸的电话,就一直打,一个人从中午等到了傍晚。

当我终于放弃准备回家时,接到了一个电话,说我爸进局子里了。

 

理由荒唐得要命。他在庙里和一个小孩吵架,然后和小孩的父亲打起来了。

 

 

 

我和我叔把他接出来的时候天已经暗了。我靠在副驾驶一言不发,车里只有我爸在喊:“你们知道那个小孩说什么吗?他说人死了之后只会分解,说我问僧人关于往生的问题真的很蠢!”

 

我叔小声安抚他:“那小孩子不懂,不要和他计较了。”

 

那孩子不懂吗,我心想,他虽然还要靠在他母亲怀里撒娇要糖吃,但他什么都懂。

 

 

进家门的时候大伯他们也在,我爸还在不停嚷嚷,动静很大。

他看见了我肩上的露营包,嘴里还在骂小孩,手下意识地伸过来要接过那个沉重的背包。

 

 

 

我把他的手甩开了。

 

“去你的,Vegas。”我终于开了口,“那小孩说得一点没错,Pete就是死了,烂了!”

 

我把包扔在地上,死死盯着我爸的眼睛:“如果我能选,我也不想他死。如果我能选,我希望陪在我身边的是我妈,不是你。”

 

其实我心里是应该是有个声音在阻止我的,但我没听见,我只是下意识地选择说出最能伤害我爸的话:“也许Pete最大的不幸,就是认识你。而我最大的不幸,就是被他生出来!”

 

 

 

 

四下寂静无声,只有我站在原地喘着粗气。

 

我爸像是被定住了,过了很久他才动起来,他好像不知道该摆出什么样的表情,显得有点呆呆的。他挠挠自己的头,又蹲下身去收拾我那个露营包。

 

其实也不是收拾,他只是拉开拉链又合上,重复好几次之后开始掏里面的东西,慌慌忙忙地捧了一大堆很着急似的回房去了。

 

 

 

是我大伯先走过来,他已经有些哽咽了。

“Venice,我曾经也以为,如果Pete不爱上Vegas的话一切都会变好。可是这么多年了,我发现,我们谁都没资格这么说。”

 

我叔在旁边用手掌盖住脸,哭着说:“Venice,即使是你,也不能那么说。”

 

 

 

 

等到大家的情绪都稳定一点以后,我叔让我在沙发上坐下。

他拿出手机,问我:“你知道,你妈妈临终前给你爸留了什么话吗?”

我摇头。

 

他点开一段语音,让我自己听。

 

手机里传来一个陌生的声音。

我很久很久没听见那个人说话了,但很奇怪地,我就是能想象出他说话时的样子。

他应该是很努力地做了一个深呼吸,明明没有人看也要挤出一个微笑来才开口。

 

“Vegas,”Pete说,“我希望,你可以努力去成为Venice的好父亲,去给他我们俩都不曾拥有过的东西,好吗?Vegas......”

 

语音在这里被掐断。我妈应该还想说什么,但他没有时间了。

 

 

 

所以这就是我爸在每个深夜要听上百遍的语音,就这十几秒。

 

“原来他没疯。”我说。

“什么?”我叔没听清。

 

原来我爸没疯。我一直以为他是疯了,但不是的。

 

 

他是死了。

 

我妈死的那天,他也死了。

 

 

只是我妈的语音成了唯一能牵动他的线,时刻提醒着他早上要记得睁眼,要记得吃饭,要去度过无数个没有Pete的日日夜夜来把他们的孩子抚养长大。

 

 

 

那天晚上我煮了一碗泡面,然后一直敲我爸的房门,直到他开门站在门口把那碗面吃完。

 

可我到底没有说出“对不起”。

 

 

 

 

十八岁生日那天,我很早就醒了,吃过我爸煮的面之后就站在门口等邮差。

接到邮件时我就明白为什么我妈不把今年的信给我二伯母了。

里面是一个U盘,这是一封视频信。

 

我回房间拉上窗帘,克制不住颤栗,费了好些时间才把U盘插进电脑里。

没有密码,里面只有一个视频文件。

 

我做了一个深呼吸,努力挤出一个笑来迎接我妈写给我的第十七封信。

 

 

最开始出现在画面里的是我爸。他应该是在调试镜头,过了几秒后他离开画面,露出了坐在沙发上的我妈。

 

“我不理解,你每天都和Venice待在一起。干嘛还要给他录视频。”我爸走到我妈身边。

 

“哎呀你不觉得这样很有意义吗,好啦好啦,你答应我不偷看的,快上班去吧。”我妈把沙发上的公文包递给他。

我爸接过包,俯下身和我妈接了一个吻才离开。

 

 

 

确认他离开房间后我妈才看向镜头开始说话。

他先是有些拘谨地打了个招呼:

 

“你好啊,Venice。

 

你看到这个视频的时候,应该已经十八岁了。不知道你这些年过得开心吗,和你爸相处得还好吗?

 

你应该已经知道了,妈妈之所以给你写信,是因为我感觉到了一些......不好的事情。

怀上你之后,我就下定了要让Vegas和Macau远离这个圈子的决心。可我还是天真了,Korn先生不会放你爸走的,也不会放你走。”

 

他看向隐隐有笑声传来的窗外,脸上忧虑重重。

 

“最近家外面多了很多盯梢的,还真是怕我们跑啊。”他低下头苦笑,“怎么可能跑得掉,外婆还在岛上。

 

“哎呀,不过事情未必会走到最糟糕的地步,是吧?也许这时候妈妈正和你一起看这个视频呢,你肯定要笑妈妈了。

 

 

但是......Venice,无论这个时候妈妈在不在你身边,妈妈都希望你能记得下面的话:

 

 

妈妈以前总会想,我会不会有自己的孩子呢,如果有了孩子我该让他成为怎样的人呢?

 

我在看见你的第一眼就知道了答案。

 

我的Venice,不需要成长为什么大人物,大英雄,他只需要从一个可爱的小婴儿成长为一个健康、快乐且可爱的大人就好了。

 

所以如果你不喜欢吃胡萝卜,那咱们就不吃了。如果你分化成了Alpha而你又爱上了另一个Alpha,那就勇敢去拥抱你的爱。

 

妈妈希望我的Venice会因为晴朗的天和好吃的饭而感到快乐,会喜欢上在雨天的街道上漫步的感觉,会因为遇到一颗星星或是一只小狗而微笑。

 

希望Venice可以收获很多很多的幸福,也给予很多很多的幸福,

 

 

妈妈这一生啊,有很多幸福的时刻,知道怀了你的时候是其中一个,第一眼看见你的时候是其中一个,你第一次开口叫我的时候也是其中一个。

 

Venice,我的宝贝,请你不要怀疑,每一天我都会比前一天更爱你一点。

 

 

Pete说到这里时已经泪流满面,他缓缓凑近镜头,把额头贴在镜头上,说出了最后一段话:

 

“所以,宝贝,无论发生什么事情,不要怕。

 

如果你爸想做些什么,妈妈恳求你,不要拦他。我知道你舍不得他,但是我......我也会很想他的。

 

对不起,Venice。

 

我爱你,我的宝贝。”

 

 

我学着我妈的样子,把额头靠在冰冷的电脑屏幕上。

 

我想起来了,我刚学走路的时候,老是摔,摔了就哭。我大伯会在旁边笑,说我一点都不像我妈的孩子。

 

我妈走过来,把我抱起来,拍掉我身上的草叶,用他柔软的额头贴上我的,对我说:“哭怎么了,疼了就是要哭呀。但是,Venice,不要怕。”

 

 

 

 

我走出房门的时候我爸正在和Wendy一起看电影,看的是一部老动画片。

 

他完全是一个中年老男人了,看电视的时候会睡着。

我走到他身旁坐下,看他脸上的皱纹。他和视频里的Vegas一点都不像了,我心想。

 

“爸。”我喊他。

 

“嗯?”我爸迷迷糊糊地,也不知道睡着了没有,他说:“吉他是Hector的。”

 

“对,吉他是Hector的。”我说。

 

“你应该会想看看妈妈的信。看完不需要向我确认什么,毕竟,你还欠他一个婚礼。”

 

 

 

 

我爸在我十八岁的一周后死去。

没有什么原因,他只是没有在早晨睁开眼睛。

 

葬礼那天,天蓝得不像曼谷,像在春蓬。院子里满是玫瑰的芬芳。我爸躺在未盖上的木棺中,明明已经是一具苍白的尸体,却前所未有的英俊。

 

Wendy穿着蓝色的长裙站在我身边。我和她估计是葬礼上唯二不穿黑色的人了。

 

她轻轻牵住了我的手。

 

 

我想,我要走上前去,让乐队奏一首轻快一点的歌,然后把一大束玫瑰放在我爸胸口,对他说一声:

 

新婚快乐。

 

 

 

 

 

-THE END-

免点免点免点

[ VegasPete ] LOVE with an ANGEL

  ● Vegas×Pete

  ● 应该没有很ooc吧

  ● 人在被心爱的人爱着的时候 大概都想变成任性小孩


  Vegas躺在病床上,精神有些恍惚。

  

  他刚从昏迷中醒来,记忆有些混乱。

  分家去主家搞偷袭,他记得;他在混战中还和Pete谈了点小情,他记得;他父亲死了,他记得;Pete在泳池边说会陪着他,而后他被打成筛子,他却记得不太清楚了。

  毕竟,中一枪就倒地的人多了去,Vegas身中四五枪却还能躺在这里想这些莫名其妙的事情,这真的不太科学。

  就跟堂堂黑帮,竟没有一个人想到要穿防弹衣去应对枪战一样不科学。...

  ● Vegas×Pete

  ● 应该没有很ooc吧

  ● 人在被心爱的人爱着的时候 大概都想变成任性小孩


  Vegas躺在病床上,精神有些恍惚。

  

  他刚从昏迷中醒来,记忆有些混乱。

  分家去主家搞偷袭,他记得;他在混战中还和Pete谈了点小情,他记得;他父亲死了,他记得;Pete在泳池边说会陪着他,而后他被打成筛子,他却记得不太清楚了。

  毕竟,中一枪就倒地的人多了去,Vegas身中四五枪却还能躺在这里想这些莫名其妙的事情,这真的不太科学。

  就跟堂堂黑帮,竟没有一个人想到要穿防弹衣去应对枪战一样不科学。

  

  虽然受的枪伤没有伤到大脑,但由于伤情严重,Vegas陷入昏迷有一段时间。

  他在醒来之后一直觉得不太真实。

  他有些分不清那些他记忆中的片段,尤其是Pete的表白,到底是真的,还是他在昏迷之中做的一场美梦。

  所以Vegas的心情一直有些阴郁。

  他一天要确认八百遍Pete到底爱不爱他,缠着黏着问,有时候还会发些令人无语的小脾气。

  Pete没搞懂他是怎么了,倒也没管什么原因,总之拿Vegas当小朋友哄。

  而Vegas看着这几天一直在病房里忙前忙后的Pete,脑子突然抽抽,想做个任性的小孩。

  没错,他确实想让Pete哄着他。

  

  Vegas其实并不怎么相信Pete会爱他。

  毕竟自己曾经对Pete做过那么多可恨的事情,折磨了他的肉体,也凌虐了他的心灵。

  他这个恶魔想把天使拉进地狱,殊不知,他却被天使拯救了。而对方拯救他的代价是脱离天堂,虽然是他曾经想要的结果,但如今他却为此觉得心痛。

  沦陷的并不止Pete一人。

  还有那个曾经对爱及其渴望,却又不屑一顾的Vegas。

  

  Macau因为上课的缘故,并没有时常在医院里待着。

  大多数时候,都是Vegas和Pete两个人在病房里。

  Pete想起之前在安全屋的时候,只能看书打发时间。当时明明满心抱怨,此时却竟有些怀念那段什么书都看的日子。

  于是他随便收拾了几本书,带到病房里看。

  Pete最近正在看的,是圣经。

  

  而当Vegas看见Pete坐在病床边翻阅着圣经时,脑子明明觉得这确实是眼前这位天使会看的书,嘴上却又不饶人。

  只听Vegas冷嘲热讽地说:“读圣经,你信上帝?那你当时还跟我们进寺庙听僧人布道,你也不怕上帝给你一耳光,或者神佛给你什么惩罚…”

  也许毒舌和嘴硬是他们家族所中的诅咒,毕竟主家的少爷们,要么狗嘴吐不出象牙,要么嘴巴硬的可以筑墙。

  而Vegas也不知为何,在他一时兴起想要当任性小孩开始,他就似乎说不出什么好听的话了。

  明明很希望Pete可以一直待在自己身边,不能把他气走的…却又忍不住跟他说些难听的话。

  虽然话说出口的时候,一句对不起立刻出现在嘴边,只不过硬是被Vegas用毅力控制住了。

  

  “读圣经,不代表就信奉上帝,只是信神爱世人。”Pete也不恼,只是耐心地回答。

  想起当初被Kinn派去跟踪Vegas的事情,Pete心里也忍不住吐槽:当时我也不是自愿进去的…难道不是你和Macau把我挟持进去的吗?

  “呵,”Vegas轻蔑一笑,“你的意思是,你是神?”

  “不,我的意思是,”Pete露出天使般的笑容,“我爱你。”

  Pete说的太自然了,仿佛说的只是今天的天气,或者书中的几行字。

  可是这简单的三个字,是Vegas在许多人身上都没有寻到的,与他一样的、互补的、他所渴望的那一种爱。

  Vegas心跳漏了一拍,差点没绷住。

  他差点就想直接把Pete按到在病床上做做运动。

  

  即便如此,Vegas依旧时不时作一作。

  以前那个对什么人都游刃有余的Vegas,此时此刻就像情窦初开的少年,对着Pete偶尔撒娇,偶尔耍赖,幼稚而不自知。

  而无论Vegas怎么作,怎么闹,Pete都愿意包容他,任由他撒娇,或者耍赖。甚至偶尔还主动凑上前去,万分宠溺地亲一亲他的额头。

  毕竟他对付过更厉害的人物,Vegas这样的,不过小菜一碟。

  没想到过了几天,Pete心中那位更厉害的人物,就出现在他俩的面前。

  

  某个晴朗日子,Vegas的堂哥,Pete的前雇主Tankhun来到医院。

  他走进病房,看着躺在病床上的Vegas,一脸嫌弃地问:“怎么过了这么久,你还没有死啊?”

  Vegas还没开口,Pete就微微板起脸,说:“少爷!”

  “你护他!”Tankhun立刻露出震惊又委屈的神色:“Pete,你现在真是对我越来越不好了!”

  Pete刚才只是一时心急,没控制住情绪。

  他自然知道Tankhun不过是心疼他——舍了首席保镖的位置,离开了可以护他的主家大少爷,来曾经对立的分家这干些伺候病人的活…

  Tankhun只是不舍自己最疼爱的、受了太多苦的保镖罢了。

  所以,Pete还是得哄着点他。

  

  Pete看了一眼Vegas,又转过头看着Tankhun,语气变得柔软,说:“少爷,Vegas好不容易才捡回一条命,我不愿意听您说死不死这个事情…”

  Vegas的心又在猛跳。

  “呃呃呃,”Pete一温柔说话,Tankhun自然就被顺了毛。不过嘴上依然没好气地应着:“没良心的小东西,我以为你最爱的是我,结果…”他瞥了Vegas一眼,重重地哼了一声。

  Vegas仗着Pete宠自己,对着Tankhun露出轻蔑一笑。

  Pete则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

  “早在你说辞职的时候我就知道,”Tankhun撅着嘴,一脸恨铁不成钢的模样,“你啊,就是掉进Vegas的圈套了,你这只小绵羊。”

  Tankhun的话让Pete想起那个晚上。

  

  这段时间,每次想起来那个噩梦一般的夜晚,Pete的心里还是一阵冰凉。

  如果Vegas死了,那Pete又该如何呢?

  也许会成为另一个恶魔罢。

  那晚,当Pete还在为Vegas转身回头而喜悦时,背后的枪声响起。

  他甚至还无法收住自己的笑容,眼睁睁地看着Vegas倒地,看见他的身上出现被子弹击中的痕迹,血液随之涌出。

  当下Pete已经无法思考,当他回过神来,早已开枪击杀了那个伤害了Vegas的主家保镖,他的前同事。

  

  当天使爱上恶魔之时,也意味着将选择堕天。

  Pete颤抖着双手把Vegas搂在怀中,哭得撕心裂肺,像个孩子一样只能用喊叫来缓解心里的痛苦。

  那种痛楚,比他受过的所有真实的伤都来得更重。

  或许在许多人看来,Pete永远都像是圣人一样,什么都能忍,什么都能原谅。但在那一刻,他希望自己可以变成魔鬼,他不能忍,也不能原谅。

  是的,Pete知道。只要Vegas当时真的是以这种方式离开他的,那即便重来一次、或是无数次,自己都会毫不犹豫地朝那个人开枪。

  他跟随自己的心。

  他其实只对自己的心忠诚。

  

  Tankhun看着Pete的表情,不着痕迹地叹了口气。

  他知道,他这个外表可爱,乖巧敏感却战斗力爆表的首席保镖,心中有了更加重要的人了。

  虽然一直以来Tankhun对Vegas都摆不出好脸色,可他是Pete选择的人,那自己还能如何?

  Tankhun也只能不情不愿地接受了这个事实。

  “好了好了,你也不要胡思乱想了。”Tankhun对Pete做了个夸张的表情,说:“Pete,我要去找我的Top医生了,你好好照顾他吧。”

  说罢就起身走向病房门口。

  Pete赶紧起来准备送他,结果Tankhun又转身,冲着病床上的Vegas说:“劝你好好对待Pete,不然的话我们主家是不会放过你的。”

  Vegas刚想开口呛他,却又听Tankhun开口:“以后,有什么需要的话,记得要说啊…堂弟。”

  没等两人反应过来,Tankhun就潇洒地带着保镖们离开了。

  回过神来,Vegas的心又似乎被软化了一些。

  或许因为Pete的出现,Vegas能得到的温暖,实际上会比他想象的多很多。

  

  晚上,Pete躺在沙发上刚要睡着,突然听见Vegas很轻很轻地喊了一声。

  “Pete,你睡了吗?”

  “没有,”Pete立刻清醒,起身走到病床边,摸了摸Vegas的头发,柔声又有些焦急地问:“怎么了?伤口痛吗?”

  “我…”Vegas看着眼前那张明明很担忧,却又努力表现得镇静的脸,感觉自己的心被狠狠揪住,揉成了一团。

  Vegas觉得自己不能再动不动就耍小性子了。虽然Pete现在愿意忍受他、哄他,但万一有一天他不想了呢?如果Pete真的离开自己…

  最痛的人肯定是他。

  Pete看他说不出个所以然,担心他是伤口痛,想出去喊医生进来看看。

  Vegas看他想出去,忙拉住了Pete的手。

  “我不痛。”Vegas轻声说。

  Pete猜想Vegas是有什么话想对自己说,便在病床边坐下了。

  

  “Pete,对不起。”这三个字,Vegas已经说了太多遍了。可此时此刻,他还是想认真对自己之前宛如任性小孩的行为道歉。

  “怎么了,Vegas。”Pete的声音很轻,仿佛是怕吓到对方一般。

  “我这段时间脑子迷迷糊糊的,我也担心之前发生的事都是我在做梦梦到的。”Vegas垂着头,看着自己牵着的手,“所以我一直想确认你是不是真的爱我,我害怕是我…自作多情了,所以我…”

  Pete用手指摩挲着Vegas的手,说:“好啦,不用说啦,我知道。”

  Pete早就知道Vegas在爱人与被爱这一块是完全没有安全感的,所以他才乐意像哄孩子一样哄着,意图给他足够的安全感。

  只要他能给Vegas的,他都愿意给。

  

  “…Pete,你真的不会离开我吗?”Vegas心里迫切,又只能拼命表现得从容。

  他真的很需要Pete。他的身体需要,他的心更需要。

  可是即便如此,他也不愿意Pete是因为心软或担忧才留下的。虽然能看见他在身边,自己就会很开心,但Vegas还是希望自己心爱的人可以心甘情愿地…

  Pete看着眼前就快把脸塞进被子里的Vegas,笑着伸手托起他的脸,在唇上印下一个吻。

  Vegas睁大眼睛看着Pete,他刚才那一连串的思绪甚至还没有走到头。

  

  “我说过的,”Pete摸了摸Vegas的脸,“我爱你。”

  我爱你,我不会离开你。

  对Vegas,即便Pete曾经怨他、恨他,尤其是在受虐的时候,甚至想过无数次如何杀了他…可此时此刻,却恨不得将自己所有的温柔与爱都给他。

  “如果你还是不相信,我可以每天都对你说无数遍…”Pete又亲了亲Vegas,语气缠绵地说:“我爱你。”

  Vegas突然就不会思考了。什么『不愿意』、什么『还是希望』,全都飞出九霄云外。此时他只会委委屈屈地任由眼泪掉下来,凑上前去想再索一个吻。

  Pete会意,主动吻上了Vegas。

  一吻毕,Pete温柔地擦去Vegas的泪,轻笑着说:“以前我怎么没发现,你还挺容易哭的?”

  Vegas不好意思地也伸手擦了擦眼泪。

  “你这么柔弱的样子,要不以后我来当老公吧…”Pete露出无害的笑容,说着令Vegas完全无法接受的话。

  虽然只是玩笑。

  

  …那不行。

  身体确实该快点好起来了。

  Vegas一边托住Pete的下巴深吻,一边在心里默默地想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