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烟火与爱 【一发完】 HE
🐳小太阳法官x中二病律师
🐳灵感来源请看我昨天截的聊天记录
🐳国际惯例请勿上升
🐳里面关于伦理哏的桥段也是我瞎编的
写在前面的话
我相信看我文的都是温柔善良的人,但我还是要说这句废话,无论如何,请首先怀着对二位老师同样的善意看待一切,其次才是磕糖。
全文7k+
爱不是一种感觉,爱是一种能力。
张云雷比别人更早地意识到了这一点,途径是,发现自己并没有爱的能力。
爱对人的共情能力要求很高,而张云雷二十年来还没尝试过共情的感觉。...
🐳小太阳法官x中二病律师
🐳灵感来源请看我昨天截的聊天记录
🐳国际惯例请勿上升
🐳里面关于伦理哏的桥段也是我瞎编的
写在前面的话
我相信看我文的都是温柔善良的人,但我还是要说这句废话,无论如何,请首先怀着对二位老师同样的善意看待一切,其次才是磕糖。
全文7k+
爱不是一种感觉,爱是一种能力。
张云雷比别人更早地意识到了这一点,途径是,发现自己并没有爱的能力。
爱对人的共情能力要求很高,而张云雷二十年来还没尝试过共情的感觉。
走在街上时他从不羡慕别人三三两两并肩而行,反而觉得自己带着耳机走路更轻松;不喜欢团队性质的工作,更喜欢独自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加班;看电影从来无法为其中人物的悲欢流泪;遇到吵闹的小孩子会下意识露出厌恶的表情;对于早高峰时段向老弱病让座嗤之以鼻;觉得婚姻是与一个陌生人永久捆绑,而这会令他喘不过气;连偶尔咬着他裤腿要吃的的流浪猫,也会被他冷冰冰的一张脸吓得窜进树丛里不肯出来。
他自己也会疑惑,一大帮人围着一个火锅涮来涮去有什么快乐?跟爱人逛街看电影、亲吻拥抱为什么会那么高兴?
在必要的道德范围内,张云雷做足了一个冷漠刻薄的恶人模样,认为人所谓“朋友间的交谈”只不过是在整理偏见,清醒的头脑永远胜过一群乌合之众。于是他永远都是一副公事公办、流程至上的表情,如果不是他的相貌绝对在常人以上,恐怕很难顺利活到二十大几。
好在张云雷是个律师,精致刻薄的外表成了他最大的金字招牌。全国一流的法学院的本硕学位,实习经历漂亮得让很多工作四五年的律师都自愧不如,理所当然地,张云雷一毕业顺利地加入了帝都一家规模不小的律所。
刚毕业自然是从律师助理开始做起,带他的是行业有名的大律师。太复杂的案子他暂时还没办法接手,但是稍微常规一点的合同和起诉状他已经很得心应手了,他专业水平过硬,逻辑好、心也细,教过一次的东西就不会出错,这种规模的律所常年忙碌,他却能忙而不乱,对待当事人和法院都很有一套策略,师父郭律师对他赞赏有加,再加上张云雷孤身在异乡,郭律师几乎把他当成自己的孩子一样待。
壹
这天中秋,张云雷照旧提了月饼到师父家吃晚饭。师娘做了一大桌子的菜,三个人围坐桌旁,饭菜热气蒸腾,电视在一旁小声放着电视剧,温馨的气氛在房间里氤氲开来,冰冷的四九城里,突然就有了家的感觉。
既然是家的感觉,师娘王惠很快就进入了母亲般的角色,一边夹菜一边发问:“小辫儿啊,你都二十五啦,结婚这事你可得重视起来了。”师娘叫着张云雷的小名,说话间已经带上了姨母一般慈祥的笑容,“咱条件也不差呀,要模样有模样,要钱咱也不差钱,只要你上心,那看上你的小姑娘还不得排到通州去?”
“哎哎哎,行了”师父很快打断了师娘的发言,师娘正欲发作,想将炮火转移到郭德纲身上,师父赶紧补充“说这种话的时候……显得老气,容易长皱纹。”
师娘听到这话,立刻就没有心思攻击丈夫了,撂下筷子双手按住眼角轻轻按摩,神色之紧张,仿佛下一个被催婚的是她自己。
郭德纲和张云雷见状,偷偷对视一笑,碰了个杯,聊起了电视剧里的剧情。
其实自己的徒弟郭德纲最清楚,他明白张云雷不爱和人接触,是个独来独往的人。可是人要是太独,容易招来不必要的嫉恨,说好听点叫为人清高不食人间烟火,说不好听点,就是冷漠又瞧不起人了。
于是这天,郭德纲把张云雷叫到了办公室。
张云雷以为是手头案子上的事,拿着卷宗走进来,准备把近期的工作进展跟师父说说,结果师父却拉过椅子让他坐下,说了点出乎他意料的事。
两个人聊了一下午,张云雷走出门的时候已经错过了下班时间,他婉拒了师父开车送他回住处的提议,诚恳地说“您刚刚说的话,我得自己好好消化一下,您放心,我会认真考虑的,明儿一早就给您答复。”
看着年轻人独自离开的身影,郭德纲点点头,“但愿你能想通吧。”
师父的意思其实很简单,张云雷毕业快一年了,跟着所里办的金融案子和合同案子不计取数,完全可以独当一面了,但是考虑到张云雷性格的原因,师父建议他到律所在基层法院附近的分所工作一段时间,离“普罗大众的家常琐事”近一点,添一点烟火气和人情味。其实更重要的,也是避一避风头,律所合伙人之间的无声竞争从未停止,张云雷来的这一年势头太猛了,爬的高跌的狠,这一行毁口碑太容易了,恐怕没等到正式独立执业,就会遭人算计。
张云雷戴着耳机在地铁上思考师父的话,高峰时段已经过了,车厢里并不拥挤。
地铁开动,旁边的男人没抓紧扶手,随着惯性向张云雷这边倒过来,张云雷正想得入神,被那人踉跄的脚步声唤回神来,眨眨眼愣了一瞬,那男人眼看自己就要摔倒,下意识的向张云雷伸手——他显然选错了人,
张云雷跟别人的下意识都不一样,他下意识地躲开了。
托张云雷的福,那男人结结实实地摔到了车厢地板上。张云雷后知后觉地感觉到自己的行为好像有点不妥,想了想,在男人站起身的时候手虚扶了一下,又用公事公办一般的语气低声问了一句,“不好意思,您没事吧?”
“嗐,没事儿!我这自己没留神,就当练俯卧撑了。”完全不符合这人形象的小奶音,上扬的语调,见牙不见眼的热情的笑。
……这人不会是海底捞的服务员吧,张云雷想。
第二天是周六,早上八点半,郭德纲准时收到了张云雷的消息,“师父,我仔细考虑过了,我觉得您说得对,手头的两个案子已经在收尾了,做完了我就去分所报道。感谢您的提点。”
贰
十一国庆之后,张云雷正式开始在分所工作。
这边的工作环境跟总部差不多,收入也没区别,唯一的区别就是案子的类型和当事人的心态。
咣当!会客室又传来巨大的响动,“明明是你出轨那个狐狸精,你还有脸要房子?!”是一个女人尖利的质问声,接着便是由低声呜咽到放声大哭,“妞妞才三岁啊,你丧不丧良心啊你,你让我们母女露宿街头吗?”
办公室和小隔间里的人全部都习以为常,为了防止双方当事人之间的冲突,律所已经把会客室的茶杯换成了纸杯,连带颜色的饮料都不再提供了。
但是这也不能阻止偶尔有冲动的当事人把双方刚写好的协议揉成废纸,或者有女士把带链条的包甩到玻璃茶几上,发出巨大的响声。
张云雷轻叹一口气,拿起手边的茶杯捧在手心,低头挡住紧皱的眉头,在心中默念鲁迅先生的名言,“人的悲欢并不相同,我只觉得他们吵闹。”
正想着,手机铃声响了起来,“您好,朝阳区法院,请问是高律师吗?”是张云雷最喜欢的死板而公事公办的语气。
“嗯,我是他助理,请讲。”
“您代理的郭麒麟诉于筱怀的继承纠纷的案子,现在被告签收了传票,您看您什么时候方便来取一下原告的传票?”
“好的,下午两点可以吗?”张云雷庆幸终于能把自己从这涕泗横流的环境里拯救出去,连忙答应。
“可以,来407找我就可以了,我是杨法官的助理,我姓董。”
下午两点,张云雷准时到了朝阳法院407室,敲门进屋,董助理礼貌而面无表情地接待了他,没有任何的寒暄和客套,张云雷对这位助理的好感又多了几分。
做完送达手续,张云雷问董助理,“请问负责这个案子的…杨九郎法官今天在吗,当事人最近提供了新的证据,可能还要求做司法鉴定,我想跟他确认一下。”
董九涵打开电脑查了一下,抬头说:“他现在应该在开庭,但按理说快结束了,您不着急的话可以在这等他一会。”
“好,您辛苦。”张云雷今天戴了副金丝框的眼镜,但是还是忍不住习惯性地微微蹙眉眯眼,脸上又没有笑模样,看得冷面助理董九涵都自愧不如。
“我回来啦!银行的案子就是顺利呀!”小奶音,上扬的语调,见牙不见眼的笑,这次还加上了三十度的歪头。
这是…?张云雷心中震惊,海底捞服务员?!
走进来的人穿的是法官袍,整改之后每位法官开庭必备,可以把一米八穿出一米六的感觉,一米六穿出义务教育没结束的感觉。但这身衣服在这个白得反光的小眼睛男人身上竟然意外的顺眼,反而撑得起来显得很有气派。
杨九郎看到张云雷也很惊奇,“原来你是律师呀,那天在地铁上见你就感觉你不是老师就是同行。”杨九郎发现张云雷比自己还惊奇,因为他半天没对自己说的话做出反应,“您是…在等我?”
谈到工作,小张律师立刻就醒神了,立刻把手里的透明文件袋递过去,“这是我当事人刚刚提供的一些证据,另外,他可能要申请司法亲子鉴定。”
杨九郎接过材料,打开翻看几页就暗暗在心中赞叹起来:不愧是大律所出来的,证据目录编的有条理有逻辑,还附带了当事人对证据真实性的保证文书,司法鉴定申请的文书也事先写好了,只留下法院盖章签字的部分,真是比那些半路出家的江湖律师强多了。
“行,这个庭应该是…”杨九郎眯起眼睛看了看排期表“哦,一个月之后开,那来得及,我这边手续给你开好了就联系你。”
“好,您费心。”张云雷点点头,拎着公文包走了。
张云雷的脚步在走廊里消失不久,杨九郎就从座位上弹起来,摇晃着董九涵的肩膀,“涵儿!!瞧见没瞧见没,就儿他!我说的那个,下班路上碰见的大美人儿!”
董九涵被他突如其来的摇晃搞得措手不及,颈椎差点脱落,但他坚强地缓缓打出了一个问号,“杨哥,您没说过那美人是男的。”
“瞧瞧,瞧瞧你,多么的老气横秋?多么的守旧老派?”董九涵发誓他看见了杨九郎的眼睛,“涵儿,你入时一点儿好不好,男的也可以美艳啊,看看人家那个桃花眼,啧啧”
“杨哥,您不能因为自身缺陷就盲目模糊取向界限吧”董九涵是一成不变的冷漠眼神,“而且,我记得您还有六个判决没写呢吧,我这儿系统显示快到期了,着急结案,您快着点。”
杨九郎觉得自己这个助理提法官之后,早晚会成为同事中压榨自己最狠的那一个。
叁
张云雷有些怀疑,他与杨九郎的第二次见面是不是成为了彼此这辈子最体面的一次见面。
他第三次见到杨九郎的时候,杨九郎正在给当事人做笔录。当事人是个四十岁左右的男人,浑身肌肉,皮肤是健康的小麦色,给人的感觉像是个健身教练。
杨九郎见张云雷进来,抬头打招呼,“来啦张律师,九涵出去了,你坐那儿等他一会儿吧,他回来就带你去送鉴定。”
张云雷坐在一旁的沙发上,翻阅着材料,最后检查着有没有什么遗漏,听觉却被另一头的两个人吸引了注意力。
“您能跟我说说,为什么要起诉离婚吗?”杨法官一如既往的小奶音,颇有亲和力。
“因为我受不了了,那个女人她,她的控制欲太强了!”男人的语气中充满了愤怒,胸腔音让张云雷手里的纸张都跟着共振。
“能具体举例说明一下吗,控制欲是表现在精神方面还是有什么…?”
“精神和肉体都有,她每天都要拿我的手机检查,每一句聊天都要我解释,我多和女同事说一句话她就不依不饶地闹一晚上!”男人提起自己爱人时的神情语气已经完全没有了爱与欣赏,只剩下愤怒和恐惧,“至于肉体…她,她…”
男人支支吾吾了半天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杨九郎体贴地提出,若是觉得难以启齿,可以选择适当保留,或是提供书面的材料,男人却拒绝了。
“不,法官,我一定要让您知道这个女人的恐怖,她,她逼着我穿情/趣/内/衣!还是有尾巴的那种,呜呜呜呜呜,不穿她就扬言要把我的,呜呜呜,我戴猫耳朵的照片发到网上…”
男人吼出“内/衣”两个字之后就哭出了声,壮硕的男人捂着脸委屈地流泪,这画面实在不常见,张云雷听见杨九郎敲键盘的声音都停下了,半晌才继续开始噼里啪啦地敲键盘记录。
张云雷破天荒对别人产生了好奇心——他想看看杨九郎此时的表情。于是他用手中的材料作掩护,偷偷瞄向杨九郎的方向。
果不其然,杨九郎白的反光的一张脸持续在“通红”和“煞白”之间交替,不过他还是撑住了场面,试图安慰眼前痛哭的当事人:“您…您平复一下心情,都过去了,法院这边会充分考虑您和被告的意见,秉公处理的。”
当事人离开以后,杨九郎长舒一口气,向后一倚,瘫倒在椅子上,“怎么样,基层院的案子都挺不体面的吧。”
张云雷不知道怎么回答比较合适,斟酌着开口“还好吧,和中院是…两种风格,法律本来就是解决社会各个方面的问题的。”
“你接手过中院的案子?”杨九郎从椅背上起来,坐直。
“算不上接手,之前在律所总部帮着打杂而已。”在总部安静又专业的环境里打杂而已,张云雷内心里泛起了一点怨念。
“怪不得,总觉得你不像是常接这种家长里短的案子的律师,怎么想起来接基层院的案子的。”长得这么好看,气质还有点生人勿进,这要是常年做婚姻家庭继承的案子,早被折磨成菟丝花了,杨九郎产生了对美人的莫大兴趣。
“带我的前辈觉得我身上没有烟火气,应该多接触一下基层的案子,历练一下。”他觉得我老大不小了,多看看离婚继承抚养费赡养费的纠纷,能加速这方面的成长…师父真的不觉得这会让人恐婚吗,张云雷的怨念持续堆积。
“嗐,这位前辈待您真挺好。您别看我们这天天鸡飞狗跳的,其实当事人都是抱着让法律给他们主持公道的心来的,律师也好法院也好,给他们解决了问题,他们都是发自内心地感谢你,跟那些标的大的金融案子是不一样的成就感。”杨法官说得很真诚,咧着嘴笑,三十的人了,说起这些话却好像刚实习的大学生,热血又善良,充满了少年气。
张云雷第一次真的见到不用银行卡里的数字衡量成就感的人,以别人的感谢为动力,真的长久可行吗?
常有人说帝都充满了冷漠与残酷,法律是理性的化身,这人是怎么做到身在帝都又从事法律,还能每时每刻都充满活力和温暖呢。
肆
张云雷这个庭开了很久,杨九郎敲击法槌宣布休庭的时候,外面天已经黑透了。
婚姻家庭继承的案子一向会被排得晚一点,因为当事人往往情绪激动,又不够清楚法庭的流程,如果排在前面,总免不了影响后面的案子准时开庭。
这个高前辈放心大胆地全权交给了张云雷来独自开庭,张云雷的专业能力绝对过硬,但是他的当事人显然比较棘手。
张云雷不懂,一个男人,怎么能嘴碎成这样。
开完庭的几个小时里,张云雷的脑子还嗡嗡的响,满脑子都是郭麒麟先生在庭上的精彩发言。
“你你你你凭什么说于谦不是我爸爸啊你,你你你你凭什么啊。我告诉你,我请律师了你看见没有,咱腰板倍儿硬!我律师厉害着呢,他说于谦是我爸爸于谦就是我爸爸!”
杨九郎也被折磨的不轻,开完庭之后仿佛苍老了五岁,张云雷确信,他在杨九郎走出法庭的背影里,看出来佝偻和萧索的意味。等张云雷意识到自己望着这个背影时嘴角是上扬的时候,发现这是前所未有的新奇感受,他发现他的目光不自觉被这个年轻法官吸引,甚至感觉自己能偶尔对这个人的情绪做到感同身受。
“您辛苦了,这都过了下班时间了吧,太不好意思了,我有责任。”开完庭后在407办公室,张云雷微微眯着眼,带着笑向杨九郎致歉。
“没事儿,加班太正常了”杨九郎不以为意,没避着张云雷,直接脱下法官袍挂起来,露出里面的长袖卫衣,“哎,您今儿也是地铁回去?”
张云雷当他是没话找话,但也如实回答了。“是,开车太堵,浪费时间,我工作基本都坐地铁。”做完手续他留在这也没什么事,便开口告辞,不想刚转过身就被杨九郎叫住。
“张律师,等这案子结了,咱俩找机会喝一杯吧?”杨九郎微微扬着下巴,脱下工作服之后的站姿也变得随意,配上北京小爷的吞字儿,整个人都蒙上了一点痞气。
张云雷从不参加酒局聚会,也没有朋友可以一起喝一杯,他对这样的场合千般百般的不适应。
“好”他听见自己这么说,见了鬼了。
伍
案子并不复杂,又开了一次庭就顺利结案了。
从董九涵第一次打电话通知张云雷去取传票,到最后一次打电话通知张云雷去取判决,中间也就不过两个月。
董九涵觉得自己见了鬼,为什么感觉那个金丝框冷脸律师、杨法官口中的“大美人”听到自己说:“明天上午九点方便来取一下判决吗?”的时候,他的反应似乎有一点….雀跃?
张云雷拿判决的时候,杨九郎又开庭去了。张云雷看着判决末尾那个压着杨九郎名字盖上的红彤彤的圆印章,仿佛是杨九郎给自己的酒局邀请函,他这才发现,原来自己一直在期待着和杨九郎一起喝酒。
细数回忆,和杨九郎每次交谈都莫名地让张云雷心情愉悦,让他忍不住期待着下一次交谈,现在他又忍不住想,那个人喝了酒是什么样呢,一定像居委会大妈一样爱操闲心吧。
董九涵确信自己见了鬼:请问为什么张律师会对着一份判决的落款傻笑?
张云雷坐在杨九郎对面的时候,没来由的有点拘谨,眼睛不知道该看向哪里,手也不知道放在何处,他不知道这份不自在的源头在哪儿。
杨九郎显然比他自在多了,问过忌口之后就轻车熟路点了几个招牌菜,又点了半打啤酒,把菜单递给张云雷“天冷了,就别喝太多了,咱就聊聊天?”
张云雷接过菜单,目光和手有了着陆点就轻松很多,他悄悄松了口气,点点头,“好,听你的。”
杨九郎看着对面的人恨不得把头埋进菜单里,冲着自己的只有乌黑的发旋,耳朵尖还有一点点泛红,忍不住勾起笑,又赶忙喝了口水把笑咽下肚子。
杨九郎私下里跟工作时候还不太一样,这是张云雷和他聊了一个小时之后才猛然意识到的事情。
这一顿饭两个人聊了很多,从对刚结的案子的吐槽,到日常工作趣事的分享,杨九郎一直是话题的主导者,而他主导得不着痕迹,让人很自然地跟上他的思路,又不会有被冒犯的感觉。张云雷刚开始的那一点拘谨,被杨九郎来回几句话就驱散了。
褪去法官身份的北京小爷靠着椅背,曲起一条腿,把脚踝搭在另一条腿的膝盖上,再把手搭在横过来的那条腿的膝盖上,认真听张云雷描述他们所里那个把当事人的结婚证弄丢的实习生,然后在恰当的时机开怀大笑,莫名就给了人继续说下去的自信。
说完了工作,二三十岁的男人,聊到生活也不奇怪了。
“张律师你,结婚了吗?仪表堂堂又年轻有为,应该不缺人爱吧。”先开头的是杨九郎。
“哪儿呀,我一直都是单身没人要。”杨九郎没想到小孩混熟了以后能笑得这样纯真没有防备,眼睛笑成了一弯月,直照进了杨九郎心里,扰乱了一池水。
“嗐,我也是,哪有人看得上眼睛小还总给人判离婚的人啊。”
“眼睛小怎么了,你气质好,你穿法官袍,特别有气场”杨九郎也没想到喝了不到三瓶酒,一转眼功夫张云雷就能上头,小孩显然意识是清醒的,只是脸红扑扑的,膝盖夹着一双手不自觉地轻轻摇晃,还一直抿着嘴乐。
这谁能顶得住啊,搁谁谁不弯啊?
“我这么好啊…那就是我眼光太刁钻了,看上的人更好,人家瞧不上我。”杨九郎意味深长地笑,盯着对面人的眼睛,像要一眼看进人心里。
谁知道对面小孩急了,天津话都蹦出来:“sei呀,sei看不上你啊?!能有多好?!”一副难以置信,要替人打抱不平的样子。
“他像天上的月亮一样。”认认真真的语气。
这话一出口,张云雷就安静了。
张云雷突然感觉自己不想听下去了,总觉得听杨九郎亲口夸奖他的心上人,是一件对自己很不公平的事情。想不通不公平在哪,但是就是觉得委屈,觉得他不该有喜欢的人,觉得小奶音,永远充满活力的语调,和耐心温柔安慰别人的样子,都要被那个心上人抢走独占了一样。心里的酸楚漫过喉咙,冲到鼻腔,小孩的眼圈一下就红了。
“他长得…特别好看,虽然说个花入个眼吧,但我就是觉得,不应该有人不喜欢他的长相。”
“他虽然平时冷冰冰的,但是偶尔会无意识地撒娇,特别招人疼。”
“他工作起来特别认真,又一次跟我聊案子的事,一口气聊到晚上八点多,我们院保安都来赶我走了。”
“他总觉得自己不招人喜欢,其实在我看来,他就像月亮——觉得自己孤孤单单在天上,却不知道地上多少人仰望着他发光发亮。”
张云雷听到聊到晚上八点多的事,就抬起了头,眼眶里的红还没褪去,只好一边用力皱着眉不让眼泪掉下来,一边注视着杨九郎不慌不忙地往下说。
“所以,张云雷先生,你刚刚都说了,不该有人不喜欢我。”
“那么你愿不愿意,做我一个人的月亮?”
不算豪华的餐厅,酒杯碰撞的声音和饭菜的腾腾热气混杂在一起,张云雷望着对面的男人,突然觉得触及了烟火,也看到了爱。
董九涵最近觉得,律师都不是好东西。
“您好,是张律师吗,这里是朝阳区法院,您代理的xxx诉xxx的民间借贷纠纷的案子,什么时候方便来取一下传票?”
“吆,董助理?这案子分给杨法官啦?”
董九涵的心头飘过一丝不祥的预感。
“那…恐怕被告那边要申请回避,您留意一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