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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宇狗狗（真狗狗会变人） x 顾医生

狗血、追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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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1

一直等到晚上五点多种，暮色四合，梁杰等人才接到消息，要他们赶快出发前往犯罪嫌疑人所在的小区。

陈宇步履匆匆，他全副武装之后，梁杰已经坐在车中等他，梁杰看了他一眼，没有多说什么，转手将手中的材料递给陈宇：“内线说对面买家不仅购买了毒品，还有十五支枪和大量子弹，我们已经上报，向上级请求支援，五个小时之前，毒品交易已经完成，就在离这里十公里远的一个宾馆中，所以我们决定现在立刻对买家采取行动。”

陈宇又确认了一遍：“十五支枪？怎么会这么多。”

梁杰在他翻阅材料时已经发动了车子，他并没有回答陈宇的问题，只是一言不发地跟着前面的轿车，警方派出这一路上他沉默了很久，直到车子开进一个不知名的小区，他才慢慢地停了下来，梁杰微微侧身：“小宇，要不你在车里等我。”

陈宇蹙着眉头，猛地坐起身：“队长，您这是什么意思？”

梁杰回他：“小宇，这次行动非同小可，你还年轻，或许不必……”

陈宇突然打断他的话头：“队长，我既然来了，就是为了追捕六年前从我们手中逃脱的犯人，您叫我来不也正是因为这个吗？现在让我临阵逃脱，我做不到。”

陈宇坐起身时，那窝在衣领中的脖颈也立起来，梁杰看见那颗滚动着的饱///满喉/结，上面有一层淡淡的、缱绻的咬////痕，他扭过头去，在心里叹了口气，他知道顾魏是为什么而来的，他也知道陈宇向顾魏隐瞒了这次行动的危险性。

顾魏不知道陈宇要面对的是什么，不知道陈宇要面对的是真枪实弹的亡命之徒，更不知道陈宇来就是为了给队伍打头阵的。

梁杰一向对陈宇放心至极，陈宇当年在警校就是北京市优秀毕业生，毕业就转至他们缉毒大队，短短几年出生入死，已经战功赫赫，做到寻常缉毒警察一辈子都不到的事，梁杰对他很有信心，常常在想，假以时日，未来陈宇一定风光无限，那时陈宇便不用再出生入死，做这些朝不保夕的噩梦。

可昨天，就在他看到顾魏看向陈宇的眼神时，他动摇了。

他害怕不能将陈宇完完整整地还给顾魏，那样的话，叫陈宇过来的自己，就是最大的恶人。

就在他忧心之际，陈宇已经推门下车，他的动作迅疾而利落，那身臃肿沉重的制服也能穿得俊朗帅气，他转头看向梁杰，眼里只有坚定和敦促：“队长，快下车吧，在最后确认计划了。”

梁杰屈服了，他掰开车门，随着陈宇一起下车，他早该知道的，自己拽不回一头倔强的狼犬，哪怕是撞了南墙，这狗也是不会回头反要将南墙撞塌的臭脾气。

“通过跟踪已经确定一名犯罪嫌疑人就出现在这个小区中，经过刚刚同事的排查确认，买家租住在前方百米处那栋楼的702室，这名犯罪嫌疑人的主要任务就是看守这段时间交易的所有毒品、枪支还有子弹。”

陈宇皱起眉，他仰头看看身边小区的其他楼层，“这个位置很复杂，在7楼，居高临下，他通过向下俯瞰就可以观察我们下面的整个情况，包括出入口，停车场，还有上下那栋楼的所有行人，稍有不慎，我们就会暴露身份。”

他低眉沉吟：“我们只能着便装，进行搜捕。”

虽在冬季，可瑞丽的天气只用着短袖衬衫，甚至连一件防弹背心都没法藏住，梁杰一口气否决：“太危险了，陈宇，不要莽撞。”

身边的警员却为陈宇帮腔：“小陈说的对，嫌疑人就在楼顶上观察我们，哪怕我们多穿一件衣服，多藏一件防弹背心，都有可能打草惊蛇，最保险的办法就是，大家该穿什么穿什么，一件T恤就是最好的隐藏。”

梁杰没了办法，他和陈宇还有其他几位警员们身着便服，小心翼翼地来到楼下，这时天都还没有黑，那将暗未暗的霞光反倒将整个天空照得透亮，云朵吸饱了粉色汁液，重得像要在天际坠落，陈宇在进去那栋楼前最后看了一眼天空。

粉色的，静谧的，像飘起来的大海，在酝酿一场可怕的风暴。

楼道很安静，唯一能听到了只有几位民警的脚步声，手枪已经上膛，众人都上了七楼，可就在这个时候，一个意料之外的状况突然发生，嫌疑人住的出租屋门是一个非常硬的防盗门，是向外开的，极难攻破。

门朝外开，这意味着侦查员必须先把门打开，而不是破门而入，陈宇立刻下楼，打电话给守在百米之外的破门队员，十分之后，破门队员带着专业设备来了，可他们给出的答案让所有人心中一凉。

其中一人在手机上打字：这个门要撬开至少要五分钟。

陈宇与梁杰见字，面面相觑，他们二人心照不宣地摇摇头，五分钟，这短短五分钟对于他们而言实在是太长了，撬门的声音一定会让毒贩察觉，情报现在反应毒贩手里有枪，在这五分钟时间里，他们要么已经逃窜，要么已经手持武器做好准备等待门外的民警，这显然行不通。

他们现在进退维谷，陈宇蹙着眉，手握成拳，显然陷入了迷局。

就在陈宇等人不知作何是好时，一个转机出现了，楼梯口上来了一个年轻女人，这个女人身着朴素，一身黑白格子衬衫短袖，扎着马尾，陈宇反身拦在女人身前，他锋利的眼睛望向这个女人，好像是一把探究一切的剑：“你来这里做什么？”

女人支支吾吾：“我来找人。”

陈宇又问：“找谁？”

女人说了一个他们并不认识的人名，怕是胡编乱造的，陈宇转而又问：“那你来瑞丽做什么？”

女人回答道：“和朋友一起来旅游。”年轻女人嘴上说自己是和朋友来旅游，她的口音是明显的天津口音，这让陈宇联想到六年前的那个团伙中也有一部分的天津籍贯人士，陈宇咄咄逼人，一再逼问，这个女人终于松口了，她告诉陈宇自己是楼上那个犯罪嫌疑人的女朋友。

眼下这个屋子里只有她男朋友一个人，她男朋友负责看守这次交易所有物品，陈宇探究的眼又看向她：“一个人，你确定？”

那女人点点头，似乎是很笃定的样子，梁杰的心中突然有种放下一块大石的感觉，一个人，似乎是只要开了门，毒贩就只有束手就擒的份了，这实在是一个让人放松的消息。

陈宇又问道：“怎么开门，你们有什么暗号？”

女人打开手机一五一十地交代道，只要给对方手机发短信「开门」，门就会打开。陈宇审视的双眼再次望向她，他从女人手中夺过手机，给门里的毒贩发了「开门」二字。

手机发出吊诡的快乐铃声，告诉所有人短信发送成功了，那悦耳的一连串音符似乎在空气凝固的当下是那么的不合时宜。

咔嚓一声。门如约开了。

“别动，警察！”

陈宇守在门前，他是打头的侦查员，必须站在所有人的前面，他举着枪像一道离弦的箭冲了进去，他的反应实在是太快了，犬科迅猛的特性在此刻发挥的淋漓尽致。

可就在他迈进房门的那一刻，意外发生了，梁杰只听见一声闷响，还没等陈宇身后的警员们进去，那道又硬又臭的弹簧门在接收到有人进入之后，砰地一声关上了。

梁杰的余光扫向走廊上的窗。

天已经完全黑了，像暗淡的海直接掉在地上，撞得他脑袋嗡嗡直响。

梁杰望着那道门，它锁得死死的，像张贪吃的恶嘴将陈宇一个人吞进了无边的黑暗之中。

门内砰砰几声枪响后，他的心一下子坠入深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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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动，警察！”

缉毒故事参考缉毒警察柯占军，向禁毒英雄致敬，缅怀英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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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狗血、追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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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

顾魏呆在这间空荡荡的屋子里，无所适从。

陈宇像一道来无影去无踪的旋风，剧烈地从窗内灌进来，剧烈地裹挟他，却也剧烈地离开这间屋子，吹走一切情爱和温存。

枕头上还留有刚刚陈宇的泪渍，明明才几分钟，触手已经是冰凉的，顾魏嗅嗅鼻子，又昏昏沉沉地睡过去，被子里有很多陈宇的味道，所以他紧紧裹起来，就好像陈宇在紧紧拥抱自己。

他的梦里浑浑沌沌，依稀记得有很多人做客梦中，他梦到自己养的小猫栗子依偎在自己怀里舔爪子，梦到自己的父母在问自己什么时候结婚，梦到林之校送给自己演奏会的门票，梦到林永赫在宿舍里问自己借笔记，梦到李奈夫又要让自己去参加什么party，梦到医院里的小护士王芭说她今天做了手工小饼干送你几块……

唯独没有梦到陈宇。

顾魏睡得并不安稳，他甚至知道自己在梦中，所以他一直在质问自己的梦：为什么？为什么没有梦到我最想看到的那个人？为什么我看不到陈宇？他呢？他现在在干什么？

就在他问完这些问题之后，他一瞬间陷入黑暗之中，突然有一个声音如雷贯耳朝他说道：你不早就梦到他在干什么了吗？

什么？顾魏在梦中问：我什么时候梦到过他？我记得清清楚楚，今天来来往往这么多人，唯独没有他！

那人在梦中回他：你忘了你是因何而来瑞丽的吗？

顾魏怔住了，他知道是哪场梦了，是那个热气腾腾的废弃工厂，发光的灰尘在空中做蜉蝣，陈宇就倚在那里，止不住的血流到自己的脚尖。

顾魏气红了眼，着急地回他：“你放屁！他会好好的！陈宇会一直好好的！不许再做梦了！让我醒过来！醒过来！”

他在大喊中惊醒，恍然发现天色已暗，抬手一看表，竟然已经晚上六点，他几乎睡了十二个小时，大约是昨晚实在是被陈宇折腾狠了，醒来的时候腰间还是酸的，顾魏扶着床沿坐起身，环视四周，轻轻喊了句：“陈宇？”

他垂下眼，看向卫生间又不死心地问了句：“陈宇？你在吗？是不是回来了？”

没人回他。

顾魏下意识皱了眉，十一个小时，陈宇从清晨到傍晚，怎么一点消息都没有？他从枕边慌张找手机，途中想到陈宇的手机早就上交了，又怎么会联系他？

顾魏摇摇头笑了，随便点开手机，看见十几通未接来电，他蹙眉回拨，电话那头一接通，他率先道：“妈，你找我？”

电话那头怔愣了一下，回道：“小魏？你嗓子怎么了？”

顾魏心里一惊，刻意清清嗓子，他昨夜和陈宇一起发疯，嗓子喊到中途就叫不出声了，接下来他就一直哭，又哭又哑着求饶，陈宇在昏暗的灯光中汗如雨下，眼睛中是看得真切的欲//壑难填，他张口狠狠咬在顾魏脖颈间，就像是在玩弄一只乖乖小雀，顾魏是甘愿束手就擒。

他努力摇摇头把昨夜的记忆甩甩干净，对母亲答道：“北京有多冷，您又不是不知道，有些感冒，不是什么大事。”

妈妈一听就急了：“什么叫不是什么大事？！亏得你还是大夫呢，不知道感冒也很危险的吗？你也是三十岁的人了，连自己都照顾不好，怪不得到现在还没和校校结婚……要我说，人校校她……”

“妈，”顾魏没等母亲说完就打断了她，他沉声：“我和林之校已经分手了。”

“不喜欢她了，不会和她结婚。”顾魏补道。

妈妈沉默了一瞬间，“是有别的喜欢的人了吗？”

顾魏点点头：“嗯。”

“是哪家的女孩？是不是你医院里的同事？要我说同事也好，和你有共同语言……”

顾魏再一次打断了妈妈：“妈，都不是，您别猜了，等过几天我带他去见你们，”他想着陈宇，嘴角就不自觉地弯起来：“人很好，为人热情，正义感十足，和他在一起很有安全感，也会觉得快乐，您会喜欢他的。”

电话那头的妈妈笑了：“小魏，只要你喜欢就好，你喜欢的，妈妈就喜欢。”

“妈妈就是想着，我们小魏都三十岁了，还是一个人住，连小猫都因为工作忙被妈妈带走了，要是没有一个人陪着，那我们小魏可真的太孤单了。”

妈妈的声音在电话那头，仿佛藏在柴米油盐的人间炊火之中，连尾音都是热的：“我们小魏这么优秀，从小到大都好像没让我们操心过，不管是工作学习还是为人处事，因为小魏都让人太放心了，倒显得我像是没尽到做妈妈的责任……”

“小魏，你别嫌妈妈烦，你越长大，妈妈好像就越担心你，担心你没人陪伴，担心你心里不开心却没有诉说，担心你一个人照顾不好自己……”

“我们小魏看上去虽然什么都叫人放心，可我是最放心不下的，从小家里人就夸你成熟，我却觉得你一直没有长大，你以为所有的事情都有规则定律，对待父母恭顺，对待朋友客气，对待爱人温柔，对待病人亲切……绝非如此。”

“很早之前你和校校谈恋爱的时候，妈妈就想跟你说，这世上人和人之间拉拉扯扯，你待谁都可以循规蹈矩，唯独爱人不行，牛顿接不住很多苹果，但有一颗不用他接住，也会撞向他。”

“小魏，你是那颗苹果，他接住你不是变数，是必然。”

他的母亲是力学博士，说话却带有一些上个世纪的诗意，她喜欢诗人西川，当年在清华读书还跑到隔壁去追星，她又叮嘱儿子每天按时吃药，说完才挂了电话。

顾魏叹了口气，他本想向母亲坦诚陈宇的事，但思索再三还是作罢，他嗓子不好疲于说话，又加上因为陈宇的安危而忧心忡忡，今天实在算不上是一个坦诚的好时机。

他想着，改日找个时间自己一个人先回去朝父母探探风声再说。顾魏的父亲是说一不二的院长，做了几十年博士生导师，平日里的威严可想而知，顾魏轻易是不敢触怒自己父亲的；而他的母亲虽然性情温和，比起父亲要好说话许多，可从上大学开始，她就念叨着要抱大胖孙子，等着顾魏和校校结婚之类云云，顾魏也是不敢想象自己要是坦诚了陈宇的事，她会作何反应。

总之，再做打算，一切都等陈宇和自己安然无恙地回到北京再说。

他思忖片刻，肚子开始按耐不住寂寞，连续咕咕了好几声，顾魏笑了，打开「好饿了」app开始点外卖，昨天晚上顾魏被陈宇抱着洗完了澡，出来的时候肚子也是饿得咕咕直叫，陈宇被这一声肚子发出的警笛声逗笑了，连忙拿出手机给顾魏点吃的：“饿了饿了，是我不好，让小魏饿了。”

顾魏气急，胳膊又没力气，推了陈宇一把还没推动：“坏狗，你从前可怜巴巴的，都是装的吧！凶死了！”

陈宇弯下腰搂住顾魏，拿自己高挺的鼻子磨他的面颊：“我哪有？我一直是小魏的乖狗狗的，小魏作证。”

顾魏扭过头，嘴巴撅起来：“我不做证。”

陈宇又笑了，把顾魏的头掰过来，一下一下地亲吻他：“小魏口是心非，要罚。”

顾魏光是想着，扑哧一声就笑了，和陈宇在一起的每一分每一秒都好像是充实的，浑身上下都接受时光的馈赠，只是这样的快乐过于短了，叫他每时每刻都在想念。

他刚下完单，转身想要洗把脸清醒一下，床上的手机又响了，他以为又是母亲的电话，转身随意一接，这才发现电话对面的是一个男人。

话还没说几句，顾魏立刻站起来，声音冷静到有些冷酷的地步：“我立刻过来，让他们做好准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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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文了！抱歉让大家久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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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

陈宇小时候最喜欢听妈妈给他讲故事，他的妈妈和他有一样的剑眉，可有一双柔情的眼，弯下腰搂着自己的时候，会觉得那锋利的眉眼中盛着月光和桃花潭水。

他缠着妈妈给自己讲完了安徒生，还讲完了西游记，妈妈一摊手：“我的小宇宝贝，妈妈真的没有故事啦。”

爸爸这个时候也来帮妈妈说话：“小宇都多大了，十四岁了，小男子汉了，还要听故事吗？”

陈宇眼睛睁的大大的，被窝里伸出一只手，隐隐约约已经看出骨节修长，拽住妈妈的衣袖：“妈妈不走。”

妈妈揉揉陈宇的脑袋：“还想听什么？”

暖黄色昏沉的灯光下，是缓缓睡下的小宇，他刚听了妈妈给自己讲的抓坏人的故事，心里觉得很满足，下定决心自己也要和妈妈一样做个勇敢的缉毒警察。

犬类的嗅觉本来就敏感，因此陈宇很早就发现，自己的妈妈身上有洗都洗不掉的血气，那凌厉的血气和桃花一样温柔的眼，就是陈宇记忆中妈妈的样子。

也是妈妈最后的样子。

就是一个平平凡凡的夜晚，妈妈给陈宇讲完了一个她抓犯人的故事，故事里的妈妈无往不胜，她举起手装作手枪的模样：“我对着那个坏蛋啪啪两枪，然后身边的叔叔阿姨都冲上去，把坏人控制住，”她又从腰间好像拿出个手铐似的，弯着眼睛一把抓住陈宇的手腕：“我就拿出手铐，逮捕他。”

十四岁的小宇缩在被窝里，被突然铐住自己的妈妈吓了一跳，头顶的两朵毛耳朵「砰」一样冒了出来，抖了两抖：“妈妈好厉害！我以后也要和妈妈一样，做一个厉害的警察！”

“保护妈妈，保护爸爸，保护我爱的人，还有很多很多人！”说到激动处，还将双手伸出被子，大大张开，正好抱住妈妈。

妈妈抬头看见小宇突然蹦出来的白耳朵，心里软软得觉得可爱极了，弯下身子落进小宇的怀抱：“宝贝小宇，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永远陪在你身边。”

她看着陈宇，她的儿子，有每个少年都应有的健壮结实的骨和拔高如竹的身躯，可他还是那么那么的天真，好像犬科动物永远都保持着赤子一样的天真，对一切都充满热情、温柔和赤忱。

——这样不好，她心里想。

她并不希望陈宇和自己一样做警察，更不希望他去做缉毒警察，她有时候觉得自己的种群并不适合做警察，他们敏感又脆弱，极富热忱和温柔，他们在一次次危险的任务付出感情和忠诚，还有鲜血和生命。都义无反顾。

他们的种群就是这样可悲又矜贵。

她眼睁睁看着自己的父亲，自己的叔叔，自己，将来或许还有自己最宝贝最宝贝的儿子，都走上这条路。

这本不该这样，付出生命，身先士卒，都不该是我们的宿命。

“或许，我们小宇可以像爸爸一样，做个教书育人的大学老师。”妈妈试探着问。

陈宇抱着妈妈，吧唧一口亲了一下妈妈的脸颊：“不要，我就要和妈妈一样，做保护很多很多人的英雄！”

或许每个孩子心中都有一个英雄梦，陈宇的妈妈想，她亲吻着儿子的脸颊：“乖狗狗，做警察很辛苦的，要付出很多常人想不到的代价，就好像现在，妈妈就要走了，要去一个很远很远的地方执行任务，也说不准什么时候回来……”

妈妈就要走了。

妈妈就要走了。

妈妈就要走了。

明明已经睡下的十四岁的陈宇突然坐起身，好像冥冥之中有个声音在告诉他：不要让妈妈走，妈妈这次走了就再也回不来了！

他拉住妈妈的衣袖，大喊起来：“妈妈！妈妈！别走！”

他面前的妈妈浑身突然发出刺眼的光，就好像薄得如一片蝶翼一样，轻得都要飞走了，陈宇最后一次看见母亲的眼睛，那眼睛里藏着对待犯人时锋利的剑，也藏着对待亲人时柔情的月光和桃花潭。

十四岁的时候，陈宇的母亲在执行任务途中，死于一场枪击案。

她没有像自己和陈宇说的故事一样无往不胜，没有对着坏人啪啪两枪就制服他，也没有同事蜂拥上去控制那些坏人，更没有来的及用上腰间的那副手铐，陈宇后来才知道的是，她只有一个人，在失血过多之后，昏昏沉沉睡去在西双版纳的一片香蕉林中。

再也没有醒来。

陈宇后来去过那里，密林深处，果树葱葱郁郁，他一人徒步在那里行走，如同热带雨林中唯一一个苦行者，这是母亲走过的路，所以他要一步一步走过去，记住这个感觉，这个丛林中所有的血气。

他还记得，那片香蕉林中有很多青色香蕉，在等待成熟。

“陈宇，陈宇！醒醒！”

是顾魏的声音。

陈宇囿于属于母亲的梦中，猛地惊醒，他蜷缩在顾魏怀中，冷汗淋漓，顾魏紧紧搂着他，在他耳边不断轻呼，他的吻像清风明月浇熄他焦虑不安的心绪。

他睁开眼，下意识紧紧抱住自己的救命稻草，顾魏就是他被这茫茫大海吞没前的唯一浮木，他抱住他就是抱住了自己的整个世界：“顾魏。”他轻轻喊。

顾魏“嗯”了一声，“小宇做噩梦啦，不怕不怕，都是假的。”

陈宇摇摇头：“不是假的，梦到我妈妈了，梦到我妈妈走的那一晚，她给我讲了一个抓毒贩的故事，她把自己说得无往不胜，可她不让我做缉毒警察，于是我跟她犟，我说我非要做，我要保护妈妈，保护爸爸，保护我的爱人，还有很多很多人。”

陈宇边说边哭，他哭得很用力，在顾魏的怀里剧烈地发抖：”可是我食言了，还没等到我去保护她，她就走了，她那天晚上去了西双版纳，离这里也不远，她和同伴在追踪毒贩的时候暴露了，为了掩护同伴逃走，她一个人，死在一片香蕉林里，那片香蕉林里有很多很多青色香蕉，西双版纳的阳光和雨水都是甜的，它们都在等待第二天的阳光让它们成熟，只有我妈妈等不到了。”

顾魏怔住了，他终于知道那天晚上，自己提起陈宇的母亲，说要去拜访她时，陈宇为什么是那一副表情，为什么浑身僵硬着，好像陷入了一场漆黑的阴霾之中。

陈宇好像走不出这片可怕的梦魇，蜷缩在顾魏的怀里连连说着：“我食言了，我食言了……我食言了…… ”

顾魏第一次看到这样的陈宇，那样的脆弱，好像在自己的面前一点防线都没有了，在此之前，陈宇在顾魏面前都是那样咄咄逼人，那样充满征服欲和保护欲，好像要做顾魏世界里唯一的英雄，只有今天，陈宇像个孩子，像个抱住自己就不放的无助孩子。

他轻轻拍着陈宇的后背：“哪有食言，小宇保护我，一直在保护我，我一辈子都要你保护，我一辈子都陪在你身边。”

陈宇抬起头，刚要说什么，枕边的手机突然响了，那铃声像催命似的在顾魏耳边炸开，陈宇翻身划开手机，是梁杰的电话，再次说话时，陈宇又变了，好像那个无助哭泣的孩子又缩回去了，那个渴望光荣的英雄陈宇又回来了：“喂，队长。”

梁杰在电话对面说了些什么，陈宇立刻站起身：“好，我立刻到。”

顾魏转身，看见天空刚刚泛出光明，整个瑞丽还陷在寒冷的朝露中，这仿佛一个不详的兆头深深扎进他的眼中，他立马拉住陈宇要翻身下床的手，陈宇转过身来，那眼睛还是肿的，只是浑身上下都是开刃的剑，唯独那双看向顾魏的眼中藏着柔情的月光和桃花潭。

顾魏紧紧攥着陈宇的手，轻轻地请求，好像并没有抱任何希望：“你可不可以不要走？”

陈宇摇了摇头，他低下头亲吻顾魏的面颊，就像多年前母亲亲吻自己一样，这时的他终于明白了母亲说的「做警察要付出的代价」是什么了，他向顾魏承诺：

“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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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每想到妈妈的小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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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

陈宇在顾魏肩窝埋了好长时间，顾魏的身上有特别的味道，可能他自己并不知道，一种类似于盛夏的树叶气味，总让陈宇一次又一次拾起自己幼年时期由父母亲领着，在北京郊外的一处青草地中尽情奔跑的回忆。

那是一个曝晒的夏天，树叶与草地都晒得焦黄，陈宇化身成自己原来的模样，在这处烫脚的绿色海洋中尽情奔跑，跑累了就冲到父母休息的那颗树下，母亲摊开了野餐布，为他准备了甜牛奶、寿司卷和奶油小蛋糕。

他大汗淋漓，趴在母亲脚边喘着粗气休息，仰望天空时看见多雨的云慢慢遮住凶猛的太阳，云层间传来一阵呼噜噜的轰鸣，就像平时自己也会发出的嘶吼一样，他歪着头，淡蓝的眼睛充满疑惑，心里想着：难道蓝天白云也是一只小狗吗？

就在他胡思乱想间，倾盆大雨，浇熄了烧蔫的树叶绿草，空气中瞬间弥漫着一股盛夏的树叶气味，那气味青涩之中带着无限的希望和朝阳的余韵，像一口青苹果又一口热气腾腾的红豆年糕，陈宇为此无限着迷。

——顾魏身上的味道就是这样的味道加上很多小宇的味道，如同搅拌糖浆一样搅拌在了一起。

陈宇深吸了一口气，还是原来熟悉的感觉，他留在顾魏身上的味道淡了很多，不过依旧很清晰，足以让其他狗狗退避三舍……其他狗狗？

陈宇又吸吸鼻子，他埋在顾魏肩窝里，声音嗡嗡的、还有点委屈：“你身上怎么还有其他狗狗的味道？”那味道很淡，远不及自己留在顾魏身上的多，可他就是闻出来了！

顾魏的手背抹掉脸颊的泪，他连忙否认：“怎么会？没有别的狗狗。”

陈宇的脸还埋着，他锋利的眼抬起：“就是有，还很新鲜的味道。”

顾魏一惊，“这你都知道？”

陈宇皱眉：“是谁？长得什么样？你和他干什么了？他人呢？”

顾魏抓着陈宇的手，轻轻揉搓：“小陈警官，你干嘛？审讯犯人呐？”

陈宇轻微地龇牙发出一点点怒音：“问你话呢。”

顾魏叹了口气：“就是坐飞机遇到的，就坐我边上，我一开始不知道他也是小狗，后来他跟我说，我的小狗很喜欢我，”顾魏笑的时候，连声音都会比春风更温柔一些，“我才知道，他也是。”

他在陈宇的怀中转过身来，与他鼻尖对鼻尖相互摩挲：“我不知道，你们小狗原来连感情都能闻出来吗？那我对你来说，是不是就像是一本翻开的书，一点秘密都没有了。”

陈宇把住顾魏的下巴，侧过头咬住他的下唇，仔细咬舐：“不是，顾魏是一本我永远看不透的书，你对我的喜欢、对我的爱、对我的关心，这一切我都会患得患失，哪怕你从我的碗里分给别人一颗最小最小的绿豆，我都会气急败坏，彻夜难眠。”

“我是最自私的小狗。”

陈宇的声音沙哑低沉，像一通绵延的气泡打进自己的耳孔，咕噜咕噜，滚过顾魏耳孔中的每一根绒毛，让他持续战栗和持续心动。

“咳咳，咳咳”，顾魏仰头还想再亲亲陈宇的时候，一个激灵转过头来：“梁、梁队长！”

梁杰看看陈宇：“警局门口，小同志注意影响啊。”

陈宇特别一身正气地抬头挺胸回道：“是！”

只有顾魏一个人脸蛋红扑扑地在摸自己前额的碎发，好像在梁杰面前做些别的事情就能缓解现在的尴尬。

陈宇在顾魏的耳根又亲了一口，这才跟着梁杰一起进了单位，他把自己宾馆的名片和房卡给了顾魏，并不是什么好住处，走廊上一闪一闪的白炽灯，顾魏刷卡进去，走进去就是一张大床，陈宇的生活依旧保持着从前训练时的习惯，将被子叠得一板一眼的，枕头上甚至没有一道折痕，顾魏侧身坐在床上，仔细拾缀，终于在枕头的一角上看见一根陈宇的头发。

顾魏拿起来，对着窗前的光，眯上双眼细细看这乌黑的发，和陈宇为人一样硬，短促的，率直的。

他端详了许久，端详到一个外科医生都要觉得手酸的时候，才放下了，拿一张餐巾纸包了起来，放在桌上，想着等陈宇回来和他说。

等顾魏做完这一系列幼稚又全无意义的事之后，他才恍然一笑，原来，喜欢一个人的时候，就连看到他的一根头发都会想起他；原来，喜欢一个人真的会变得这样矫情，就连在床边捡到爱人的一根头发，都会想着要等他回来同他炫耀一通。

不过，他并不讨厌这样的感觉，反而觉得从未像现在如此快活过。

办公室中，梁杰将昨天新收到的资料给了陈宇：“昨天你应该已经大致了解了一下这边的情况，上个月，瑞丽警方接到线报，有一伙来自京津冀的毒贩正潜入当地正在进行毒品交易，刚开始的侦查进行的非常顺利，他们已经掌握了当时跟踪的一名黑衣男子以及他的同伙的身份信息，有瑞丽人，也有北京的，但到现在他们还没采取行动。”

陈宇点点头：“可以理解，抓住个别贩毒分子，根本不起作用，五年前，我们抓住了龙哥，不过是那个团伙的冰山一角，贩毒是一种交易，一种买卖，这样的团伙纪律严明，分工仔细，有送货人，中间人，接货人，要想彻查一起贩毒案件，就必须要将左右涉案人员以及毒品一网打尽。”

梁杰点头：“你说的对，不过这样的难度也是可想而知，这也是为什么瑞丽警方想与我们联手合作的原因。”

他翻翻手中的材料，看向陈宇，“狡猾，狠毒，分工严明，这个我们在北京追踪了六年的贩毒团伙，或许可以在瑞丽进行最后的收网。”

陈宇点点头：“我们只能藏匿得比他们还深，行动更加谨慎。”

梁杰为陈宇指了指材料中的一处：“就在前几天，一次非常难得的机会出现了，这也是这一个月以来瑞丽警方最接近这个贩毒团伙的一次行动，也正是因为这次行动，才使我下定决心直接到瑞丽来。”

陈宇翻到下一页，是一张模糊不清的黑白照片：“中间人麻皮。”

梁杰接到：“上周末，麻皮接到一批货，骑着摩托车准备去送货，瑞丽那边一直跟在麻皮后面，等着双方交货一网打尽，可就在警方靠近麻皮的时候，他竟然察觉了，麻皮将毒品丢了，很疯狂地骑着摩托车，沿着公路旁边的小路逃窜了。”

陈宇眉头一皱：“截获了毒品，人却跑了，这是打草惊蛇了，”他抬头望向梁杰：“队长，他们会不会又像六年前一样销声匿迹了？”

梁杰笑了：“你还是低估这一群人的胆大妄为，瑞丽远离首都，又是在边境线上，毒品交易时有发生，他们根本不会像在北京时那样畏手畏脚，就在麻皮潜逃后的第三天，我们又接到线报，这个团伙会进行最后一次最大数额的毒品交易，然后就会离开瑞丽，将毒品运往昆明、京津冀等地，这是我们最后的机会，小宇，如果这次不成功，他们或许又会隐身于皇城脚下，将大量毒品从暗线流入内地，那我们不知道又要等多久才能找到他们。”

“所以，我才叫你来，小宇，你是我最信任的缉毒骨干，从你七年前以第一名的成绩进入我们大队之后，虽然年纪轻轻，已经是战功累累，比你的母亲还要优秀，不愧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你天生是最优秀的缉毒警，这次有你在，我放心。”

陈宇垂下眼：“我永远比不上我妈妈，她是最好的缉毒警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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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结前还会再虐一次，预警一下哈～

小宇狗狗（真狗狗会变人）x 顾医生

（狗血、追夫i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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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

直到顾魏登上第二天最晚的那班飞机，陈宇都没有回顾魏的消息，顾魏慌了神，他不知道究竟是因为什么原因，陈宇一直不回自己的消息，在他的脑海中出现了好多好多种不同的假设。

或许还在因为前些天的争吵而赌气不回我。——顾魏摇了摇头，陈宇虽然因为自己生气，但不会幼稚得不回消息。

正在出任务，不能发消息？——这算是顾魏觉得最有可能的一种假设。

受伤了，昏迷了，就像自己梦里梦见的那样。——不不不，不会的，顾魏坐在宽敞的头等舱中，周身都是热风，后背却还是凉的。

飞机已经在滑行了，轰隆隆地，像是一辆行驶缓慢的空中大巴，顾魏不禁打了一个寒颤。

「嗨，你……没事吧？」身边的一个温柔的男声响起。

顾魏转头看过去，慌张的面孔上已经染了微笑：“没事！谢谢……”他看清对方的脸，恍了神，这张脸，和陈宇有七八分相像，可气质是截然不同的，陈宇身上有警察特有的正气，看见他就觉得很有安全感，可面前的这个人头发比陈宇长些，栗色的头发垂到眉前，眼尾常带笑意，有些玩世不恭的味道。

这人看见顾魏的正脸，左眼微微一眨，朝顾魏一笑：“你好，我是季向空，我就是看到你刚刚好像有些不太舒服，所以问问。”

飞机猛的直冲云霄，顾魏闭上眼深吸一口气，他的耳朵很敏感，这个时候耳边总是常常有停歇不下的轰鸣，等到飞机行驶平稳了，他才不好意思指指自己的耳朵，朝季向空笑笑：“抱歉，所以我挺讨厌坐飞机的。”

大概是因为季向空和陈宇长得十分相似的缘故，顾魏对这个陌生人没来由地有好感。

他抽起手边的矿泉水喝了一口，清了清嗓子：“我叫顾魏，是一名医生。”

他说话的样子好像静谧的湖水稍稍涟起波纹，能神奇地平息听方的心绪，季向空觉得自己好像没有刚上飞机时那样愤怒了。

他刚刚结束一个赛季的比赛，很不幸的是，因为自己的一个失误，全队屈居第二，虽然队员们并没有责怪他，但作为队长，他依旧很沮丧。

就在这个时候，俱乐部经理打发自己去云南参加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型游戏发布会，季向空一下子就怒上心头，为什么总要把时间浪费在这些屁用没有的走场上？！这个时候不应该好好坐下来，再分析分析战术，制定一下接下来的计划吗？

登上飞机的前一秒，他依旧在和经理争执，怒气难消。

可现在，在和顾魏简单的对话之后，他好像没有那么生气了。

“我……打游戏的，去云南参加个活动，”季向空打开手机相册，“你看，这是上上个赛季，我们队夺冠的照片。”

顾魏顺着季向空指的方向看去，照片里季向空站在队员中间，彩带从空中飞落，他仰头高举着金色奖杯，笑的灿烂极了，老「妥帖人」顾魏上线了，他由衷惊叹道：“哇塞，可真厉害，我知道，你们专业的，每年赚好多呢！”

季向空不好意思地挠挠头：“也不多，平时直播也能赚点儿，没你们医生稳定，你们越老越值钱，我再打几年退役了，就不值钱了。”

顾魏笑笑没说什么，看着照片边上一个漂亮女孩问：“你女朋友啊？好漂亮。”

季向空否认道：“前女友了，吵了架，就分手了。”

顾魏垂下眼睛：“那我们还有点同病相怜的哦。”

季向空来了兴趣：“那你是去云南追你女朋友哒？她怎么，跟你吵架啦？”

顾魏刚要说「对」，想到陈宇在大刘面前的坦然，便舌头一转结结巴巴地说：“不、不是女孩子，是、是我男朋友。”

季向空听得起劲了，一下子从椅背上弹起来坐直身子：“哇，够野啊顾医生，我很少见到医生这么坦诚的。”

他从上到下审视地看了顾魏一眼：“我一直以为，医生的坦诚除了用在病人身上，就很难再匀给别人了，”他双手背在头后，“人的坦诚是有限的，只有小狗才有源源不断的坦诚。”

季向空笑了，他闭上双眼嗅嗅鼻子，随后看向顾魏时，眼睛变得淡淡的，有点天空的淡蓝色，不过还有些顾魏从没见过的紫色混在里面：

“顾医生，你的小狗很喜欢你，他早原谅你了。”

“所以……祝你成功。”

德宏州芒市机场。

一下飞机，便是冬日里难见的温热，顾魏在北京呆惯了，从未想过冬天还能如此如沐春风，好像连空气里都有热带水果的香气，和珠宝的光泽。

瑞丽是中国西南最大的内陆口岸，是重要的珠宝集散中心，缅甸最漂亮的翡翠和最害人的毒品都从这里汇入中国境内，瑞丽是少女的裙摆，璀璨与虱子共生。

但瑞丽没有机场，离得最近的就是芒市机场，这里离瑞丽90公里，可以乘出租车前往，也可以坐大巴慢悠悠晃去，早晨七点，顾魏刚刚看见芒市机场初升的朝阳，便又想起自己那个忧心忡忡的梦，他着急，于是在匆匆告别季向空之后，便径直招了辆出租车。

大清晨第一单，司机坐地要价，顾魏没有多说什么，只道：“你快些到那边的警局，钱什么的，都好说。”

瑞丽东连潞西，北接陇川，西北、西南、东南三面与缅甸山水相连，村寨相望，这里的人说话时都会自带一些难以辨认的外音，让顾魏想起夏天吃过的青涩的硬芒果。

他沿路看着周边的景色，随身穿的羽绒服已经被自己脱下来抱在怀里，车厢里暖得叫人昏昏欲睡，顾魏吸吸鼻子，摆弄着自己的手机，差点又要睡过去，他在飞机上睡不安稳，想梦到陈宇，又怕梦到陈宇，每每闭上双眼想要入梦时，又会无缘无故惊醒。

陈宇的安危现如今成了顾魏心尖尖上的一个结。

若是自己不能亲眼看到活生生的陈宇，他怕是永远睡不安稳了。

就在他陷在颠簸的车况中又要昏睡过去时，车子忽然停住了，顾魏因惯性猛地清醒了，司机操着青芒果一样的口音说：“到了，你要的警察局。”

顾魏背着自己唯一的黑色大书包仓皇下车，他面前是庄严的瑞丽市警察局，而陈宇在这茫茫人海中看不分明，要找到与自己失联的陈宇，如同大海捞针。

他现在找到一艘船，或许比捞针的概率大些，但他不能保证陈宇就在这艘船上。

顾魏站在警察局门前踟蹰不前，他问问门卫：“您认识陈宇吗？”

门卫摇摇头。

他随便逮了一位刚进门的民警又问：“您认识陈宇吗？北京来的。”

民警看了他一眼，要是要从顾魏眼中看出什么端倪，可惜失败了，他便摇摇头对顾魏道：“不认得。”

顾魏一下子泄了气，没人认得陈宇，陈宇去了哪里？我还能联系得到陈宇吗？陈宇？他还好吗？他闭着眼，倚在墙边大口呼吸，仿佛光是想到那最坏的可能都觉得窒息，喘不上气。

就在他眼睛的泪珠控制不住要溢出来的时候，身边突然有人伸出一只手捂住他的嘴巴，湿润的空气热气滚滚地钻进耳朵，激得他浑身战栗，“小魏。”深沉沉的嗓音，像浑厚的云朵搅拌着热乎乎的黑咖啡。

顾魏的眼泪一下子涌了出来，滴在那人的手背上，一颗一颗，让陈宇疼极了。

陈宇的另一条手臂像钢铁一样牢牢捆在顾魏腰上，他声音压得极低，嘴唇同顾魏的耳廓靠的极近，正是一对恩爱眷侣正在耳鬓厮磨，他知道顾魏在哭，声音放得软软的问：“你来这里做什么？”

顾魏一下子怔住了，好像时间的车轮倒退至六年前他们初见那天，那个北京胡同里，那个幽暗的角落中，陈宇也像现在这样从后背搂住他，捂住他的嘴，那手臂紧紧地扣着自己，在耳边轻轻地问自己：“你来这里做什么？”

一切都好像是命运使然，迷途的人不管在哪里都能找到自己的归宿，寻寻觅觅，终能得偿所愿。

顾魏呜咽着，紧紧握着陈宇的手臂不停颤抖，他的口中一直重复着两个字：

「找你，找你，找你。」

就好像一生都在找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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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下飞机的顾魏：

正准备上班看见顾魏的陈宇：

小宇狗狗（真狗狗会变人） x 顾医生

狗血、后期会追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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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

陈宇夺门而出，他从门口的衣架上随手抽了件黑色羽绒服套在身上，头也不回地出了门，那打开的门本被陈宇甩了回去，却在重重撞上门框的前零点一秒被陈宇反手抓住，他侧过头，像在掩盖什么汹涌的情绪。

顾魏就在门的另一侧，他刚刚倚在墙上流了眼泪，那眼泪好大好大一颗，像在碗中盛不下的水一样，在眼下垂直地掉下来，顾魏以为陈宇没有看到，可陈宇看得清清楚楚的，那眼泪砸在地板上，啪嗒一声。

他也在难过。我知道的。

想到这里，陈宇便舍不得摔门了，要是顾魏在我看不到的地方又流眼泪了，我会更加难过的。

于是他就像每一天出门去接送顾魏一样，轻轻地合上了门，好像一会儿还会回来一样，满怀爱意地再打开这扇门。

那门发出「嘎达」一声，落了锁。

顾魏躲在卧室里屏住呼吸，他听见陈宇怒气冲冲地从衣架上抽走羽绒服的声音，也听见那扇门被打开的声音，顾魏家在的是北京老小区，那门有了年代，打开的时候手感是微微发涩的，可落锁的时候却能发出清脆的「咔哒」声。

顾魏以为陈宇会摔门而出，眼泪窝在眼眶里打转，等了很久，却听到那声轻轻柔柔的「咔哒」，就好像每天陈宇接自己回家时关门的声音一样，就好像陈宇只是简简单单地出了个门罢了，就好像他还会回来一样。

想到这里，顾魏又开始流眼泪。

林之校在门外轻轻敲门：“顾魏……他走了。”

顾魏一个激灵，连忙清清嗓子：“嗯，我知道。”

林之校试探道：“是我来得不是时候吗？”她停顿了片刻，真心实意地懊恼，“抱歉，我先去的伯父伯母家，他们说你还是单身，所以让我过来看看你。”

她又补了一句：“我确实很想你，不过……抱歉，我真的不知道。”

顾魏嘲讽地笑笑：“不怪你，爸妈说得也没错，我现在确实又是单身了。”

林之校趴在门上，女孩的声音被疏松的木质门板氤氲：“顾魏，你让我进来，我担心你。”

顾魏拿袖子粗鲁地抹眼泪，他以前鲜少这样干过，在所有人眼里，顾魏是不会流眼泪的，有什么事情是能难得倒顾魏的呢？他连考上重点大学，一路在美国读完硕博士这样艰难的事情都是一笑了之，连生死离别与鲜血淋漓这样残酷的事情都是眨眨眼过去，究竟还有什么事可以撼动得了他呢？

大概是有关于陈宇的所有事。

顾魏听见林之校的关切连忙说：“我没事，你不用担心。”他又抬起胳膊胡乱在脸上擦拭，试图让自己看起来体面一些。

林之校还想说些什么，卧室的门一下子被拉开，顾魏站在门后，头发乱糟糟的，那放在门把上的手腕子还留着红通通的勒痕，看起来狼狈又颓//靡。

林之校说：“你锅子里炖的牛腩，我怕糊了，就开了小火，现在已经关了。”

顾魏拉开椅子自己坐下，脸上勉强地笑笑：“谢谢。”

饭桌上的两人就陷入了无尽的沉默中。

要是放在寻常，顾魏怎么可能让这样的事发生？他虽然比不上李奈夫长袖善舞，但他是最怕冷场的人，是那种没有话题都会找到话题的人。

最终还是林之校说了第一句话，她开了酒，给顾魏倒了半杯：“我知道你现在恐怕没心情品酒，但你应该想会喝一些酒。”

顾魏罕见地弯了眼角，接过高脚杯：“谢谢，就是暴殄天物了。”

林之校直接喝了一口，没有闻香气，也没有在口中来回品，“顾魏，我只是想看你喝，酒只是次要的。”

顾魏喝了一口，面颊上染了层薄粉，没有接林之校的话。

林之校又问：“他叫什么？”

顾魏抬头：“嗯？”

林之校补道：“你男朋友，刚刚出去那个，叫什么？”

顾魏耳朵根子红了一片，也不知是喝酒喝的，还是因为林之校直白的话：“陈宇。”

林之校笑笑，又喝了一口酒，老年份的帕图斯入口便口舌生津，甜润丝滑，且有阵阵的回甘，“你不说，是怕我伤心吗？”

“顾魏，你总这样妥帖，不觉得累吗？”

“你以为这样，我就不会伤心了吗？”

林之校大衣里穿了薄薄的一层纱裙，那纱长长的垂到地上，被她自己不小心踩了一脚，染上了擦不掉的污渍，她弯腰看了眼：“啧，名牌的，就穿了一次，特地穿来见你的，结果来了就撞到你和你男朋友吵架。”

顾魏垂下头：“抱歉，下次赔你一条新的。”

林之校真的要被气笑了：“顾魏！求你了，能不能对我发脾气？能不能对我有除了温柔之外的别的状态？”

“你知道为什么我看出来陈宇是你男朋友吗？”

林之校笑了：“你自己都不知道吧？你有一个坏毛病，你对谁都妥帖，唯独对最亲的人不妥帖。”

顾魏猛地抬起头，他眼眶红极了，像溺水的金鱼。

“我在门口的时候，陈宇已经不高兴了，但我那时候不知道为什么，我只是以为他不喜欢陌生人，你也不和我早说，不是舍友吗？你要是早说你已经有了男朋友，我怎么会做这坏人？”

“我进来之后，抱了你，你是怕扫了我的兴，便请我一起吃饭，可你这个时候有想到陈宇会不高兴吗？”

“然后，我拿出了送你的酒，那时候我有猜到你和陈宇之间不是简简单单的舍友关系，你要拉着陈宇进卧室解释，可你看到了我说要送你的葡萄酒，甚至停下了脚步，特地感谢我。”

“顾魏，你做这些的时候，顾及到了我，却没有顾及到陈宇，可你这样一个四面八方都能照顾得妥妥贴贴的聪明人，怎么会顾及不到和自己同吃同住的舍友呢？不是因为陈宇不重要，而是因为陈宇是你最重要的人，至少是在你心里不输父母的亲近之人，所以你有恃无恐。”

“你知道在陈宇面前，你永远有退路。”

“你并不是选择照顾我，而是选择牺牲他来成全我，所以……在你顾魏心里孰轻孰重我还不清楚吗？”

陈宇垂头丧气地出了门，说心里话，关上门那刻就开始想那个人，那个人现在正在干嘛呢？

……总归不是在想我。

不是在和那位大小姐吃本来为我准备的牛腩，就是在和那位大小姐品那什么老葡萄酒，与我……是没什么关系的。

北京的冬天就是教你做人的冬天，只要一出门，就能让人喊大爷，陈宇身上只套了件格子衬衫，里面一件黑色短袖，冻得他连打两个喷嚏，他走在小区的路上，连忙将手里的羽绒服穿起来。

这不穿不知道，出门出得急，羽绒服拿错了……陈宇上个礼拜也给顾魏买了件羽绒服，顾魏以前穿的那件羽绒服都穿了五六年了，毛都跑没了，软塌塌一件，他这些年一心扑在工作上，自己的生活简直是一团糟，陈宇看不下去，拉着他去商场买了件厚的。

顾魏穿上就像只手感很好的大面包。

陈宇现在的感觉就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要不是自己上周给顾魏买衣服，自己今天出门会拿错吗？！他的证件什么的都还在自己衣服袋子里，其他东西可以不拿，没了证件明天都上不了班！

打工人叹了口气，一个急转弯，就只是回去拿自己的衣服！不是去找顾魏！也不是因为吃醋想看看他俩吃到什么程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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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章就算回去了，也不会和好（。

小宇：俺是真的冷

小宇狗狗（真狗狗会变人） x 顾医生

（狗血、后期还会追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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预警：今天全程修罗场。

20

林之校自来熟地坐下，坐的是陈宇的位置，她就好像是从前来过许多次一样，对这地方熟稔至极，自觉地想拉顾魏的手，但顾魏下意识后退一步，她便仰着头看顾魏。

陈宇垂着眼睛，那深邃的面容藏在阴影里，让顾魏看不清他此时的表情，不过可想而知，陈宇现在不会是什么好表情，他左手紧紧握成拳，那饱满的骨节因为用力过度而发白，他差点掉头就走，被顾魏一把拽住：“你要去哪儿？”

陈宇猛地抬起眼，那双睁大时像圆杏一样单纯而青涩的眼亮晶晶的，眼周被一圈暗粉色包裹，“去我原本的24小时避风港。”

顾魏的脸色一白，这是他俩之间的秘密暗号，就在几天前的夜晚两个人在被子里相拥时，偷偷定下的，陈宇的怀抱是汗津津热烘烘的，那一双白色的毛耳朵也因为qing动冒了出来，毛茸茸的尾巴圈着顾魏的小腿不放松，顾魏就在这样类似于狗狗圈占地盘的怀抱中微微低chuan。

qing潮之后，空气中弥漫着爱人间的小秘密。

顾魏轻轻说：“那你过几天有空回自己家再拿些衣物过来。”

陈宇的心跳就在自己耳边咚咚咚，快极了，叩响他的耳膜，宛如席卷的狂风灌进顾魏的心里，让这个哪怕对生死和xue肉模糊都司空见惯的男人都心如擂鼓。

陈宇的声音也顺着胸膛传来：“我先前就拿了些，想来也没什么了，那里不过就是个临时居所，比不上有小魏的家。”

顾魏笑了：“那我这里不一样，我这里是我的24小时避风港，现在也是你的24小时避风港。”

顾魏勉强地朝陈宇笑了一下，转瞬即逝，左手紧紧扣住陈宇的手腕不让人走：“小宇，你别开玩笑，先坐下，晚饭还没吃呢。”

陈宇甚至都没来得及说话，林之校的声音就在二人之间响起：“顾魏，我记得这是伯父给你买的房子，怎么会想到找个舍友一起住？我记得本科的时候你带我过来住过几天，那时的摆设和现在一摸一样呢，真怀念。”

舍友。

本科的时候就一起住了。

那时候的摆设和现在一模一样。

陈宇低下头勾唇笑了一下，眼睛垂成锋利的剑。

顾魏的手还紧紧抓着陈宇的手腕，甚至在陈宇的身上都留下了手印，他看着陈宇回答林之校：“校校，你先坐会儿，一会儿一起吃饭，我先找他说说话。”

林之校像并未感受到这屋子里的诡异气氛似的，把手里的那个陈宇都看不懂的高级纸袋打开，拿出一瓶写满外文的葡萄酒：“好啊，我给你带了你最喜欢的帕图斯，我们之前不是一起喝过99年的嘛，你说好喝，这次我从法国的朋友那里找到一瓶89年的，一会儿我们开了试试啊。”

陈宇的拳头攥得更紧，可顾魏妥贴惯了，他不能甩下无辜的林之校直接和陈宇说话，只得朝林之校回道：“谢谢你校校，你真是有心了，老藤葡萄酿造的帕图斯，上次喝过之后就再也没有机会了，我现在就开始期待了。”

未等林之校再作回答，顾魏带着强装出来的笑拉着陈宇进了自己的卧室，那牢牢扣住陈宇的手腕甚至因为用力过度的原因在微微发抖。

顾魏一把房门关上，就眼前一黑被一个猛力压到墙上，陈宇喘着粗气，声音压得极低，像那种深海里的气泡一样就在自己耳孔里爆炸：“顾魏，你究竟把我当作什么人？”

顾魏捧着陈宇的脸，摩挲着想要亲吻被陈宇侧头躲过去，他的眼神闪着歉意和恳求：“小宇，抱歉我真的不知道她会来。”

陈宇笑笑：“她，她是谁？你说清楚一点，你以为我很明白吗？”他把顾魏紧紧压在自己的阴影里，俯视他，甚至想要狠狠咬住他，陈宇越说越怒：“顾魏，至始至终我才是那个被你永永远远蒙在鼓里的那个人，屋子里的三个人，你知道我陈宇，知道她校校；她知道你顾魏，知道我是你顾魏的舍友；而我，不认识你顾魏，不认识她林之校！所以我才是那个局外人！”

“她和你读大学的时候就认识，我猜你们一定那时候就是恋人；你带她来过这个家，这个家的摆设一点没变，不是你很怀念她，就是她还一直对你念念不忘；她给你带了你最喜欢的红酒，可怜我连那个酒叫什么，那个上面写的是哪国文字都不认得，明明你和她才是一类人，你又怎么会喜欢我。”

顾魏双手在陈宇脸颊上摩挲：“小宇，不是的，你别这样想，是她自己以为你是我舍友，那时候她打电话过来，听到了你的声音，以为是我的舍友，就是这样，没别的了。”

陈宇不笑反问：“她打电话给你，她觉得我是你舍友，你也没否认，不是吗？顾魏你在把我当傻子吗？”

顾魏被陈宇弄得疼了，他推陈宇，声音沙哑起来：“陈宇你搞清楚一点，她打电话的时候，我们还没在一起，我不说你是我舍友，那你是我什么？是在我家养伤的陌生人吗？！”

陈宇单手握住顾魏的两只手腕，将它们抓住压在墙上，那怒气喷张的面容便离得顾魏更近：“顾魏，你这么说好像你就是一点错都没有了？还是我错怪你了？你要是敢，你现在就出去，和林之校说，我是你男朋友，所以我才住在这里，你敢吗？你敢吗，顾魏？你不敢！”

陈宇的话闯进顾魏的耳孔里仿佛要直直刮出血痕。

“林之校是你什么人，你以为我是傻的吗？”

陈宇一下子泄了气，声音又哑又轻，他的眼角垂下来，看起来不再那么咄咄逼人，反而有些显得委屈：“傻子都看得出来，你们才是一对，我不过是你顾魏在孤独时找的一条的狗。”

顾魏后背的冷汗一下子就浸透后背，他连忙道：“不是的，小宇，我没有这个意思，你不要这样想，我从没……”他突然止住了话头。

我从没……从没这样想过吗？顾魏反问自己。他顾魏不就是一个渴求陪伴、害怕孤单的庸人吗？他在一开始留陈宇在自己家时，难道不就是因为贪恋陈宇带给自己的温暖吗？在那天醉酒之后，哪怕知道陈宇存了别的心思亲了自己，他没有把陈宇赶出去，反而第二天甚至答应了陈宇的求爱……这一切的一切，难道他顾魏就是干干净净、清清白白的吗？

当然不是。

我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陈宇喜欢的顾魏」的反面罢了。

陈宇现在终于发现了。

他也终于不会喜欢我了。

顾魏闭上眼睛，他的眼皮底下全是泪水，可是他怕在陈宇面前失态，固执得不肯睁开眼睛，一睁开眼睛，眼泪水就全掉下来了，他颤抖地说：“那……那你回去吧，回你原来的24小时避风港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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质问顾魏的小宇：

另外：顾魏其实不大大方方和林之校说陈宇是自己男朋友是有自己的考虑的，他是个三十岁的成年人，肯定有很多世俗的顾忌，不管是为了保护自己，还是保护陈宇，所以大家理解一下，感情不是无所顾忌才叫作「真爱」。

就说明一下！怕有宝子说俺们小魏不好555！

小宇狗狗（真狗狗会变人）x 顾医生

（狗血、后期还会追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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预警：今天修罗场。

19

“所以我也挺为难的，小姑娘的妈妈不让做这个手术，肿瘤长在胰腺的头部，胰管已经严重梗阻了，如果不做手术，一旦发生胰瘘，会立刻腐蚀胰腺周围的各个器官，但她妈妈的意思就是，她现在只能做胰十二指肠切除术，你可能不知道，这算是我们腹部外科最大的手术，涉及到六个脏器的切除和三个消化道的重建，手术的创伤确实十分的大，而且术后远期的生活质量很差，她妈妈就是怕，一，这个手术做的不成功，那她女儿真的就活不了了；二，这个手术就算成功了，她女儿日后也就是半个废人了。”

陈宇边在一旁听着，似懂非懂地点点头，边从兜里掏出家门钥匙开门，他拉开门给顾魏先进，顾魏还在滔滔不绝地说他昨天遇到的病例：“你说这怎么办？我的意思是，最好还是做。”

他虽然嘴上不歇着，手上也没歇着，接过陈宇手上拎着的蔬菜袋子，把今天要用的土豆、胡萝卜、牛奶、空心菜、大蒜都整整齐齐地摆在料理台上。

“这小姑娘不做手术，就是半年可活，要是做了，第一，我有自信做好手术；第二，她的生存期大大增加，生活质量也可以慢慢提高。”

顾魏说起自己的老本行的时候，在陈宇眼里就是一个热腾腾的、让人着迷的大太阳，连吐出的字都是热的、香的，顾魏这个时候是最自信最闪闪发光的（当然不是说他平日里不好，日常的小魏娇羞羞的，更显得可爱），陈宇早就听说，要是没一点点额外的自负，那是做不了外科医生的。

外科医生就是要骄矜自傲，坚信自己做的每一台手术都将是成功的、完美的，要是在没做之前就唯唯诺诺的，手抖得不行，那是做不了外科医生的。

顾魏在手术面前这种享受的态度，就是最好的外科医生的样子。

陈宇想了想：“你的想法是为她好，她的妈妈也是为她好，但最重要的是，或许你们都该听听小女孩的想法，她多大了？”

顾魏在洗胡萝卜，水流哗啦啦的，他抬高了点声音：“十七岁，是个大姑娘了！”

陈宇走过来，从后背搂住顾魏的腰，另一只手也放到胡萝卜上（说是放在胡萝卜上，其实不过是为了摸摸放在胡萝卜上的顾魏的手），“那你们更该让她知道手术的后果了，让她决定是做还是不做。”

陈宇的视线游离至一边：“十七岁，是最讨厌被蒙在鼓里的年纪，也是最讨厌被别人做决定的年纪。”

顾魏侧眼逗他：“怎么，小宇十七岁的时候被人蒙在鼓里了？”

陈宇沉默了一会儿：“嗯。”

顾魏察觉到陈宇的情绪不太对，把水龙头关小了，放低声音哄他：“想到不好的事了？那我们不想了不想了……”

陈宇侧过头看他，把脑袋耷在顾魏肩上。

顾魏在心里叹了口气，我是真的拿小狗狗没办法啊……他微微侧身，转过头去凑陈宇的唇，把小狗干涩的唇 han在嘴里仔仔细细描摹，“好啦，等我一会儿做饭给你吃好不好？”

顾魏的嘴唇软软的，像那种晶莹剔透的粉色果冻一样，陈宇是知道的，顾魏兜里常备一支他们医院自己配的润唇膏，涂上就只有淡淡的马鞭草清香，顾魏坚持涂，所以嘴唇软得不得了，每次接wen都叫人不肯松嘴。

顾魏前几天也给陈宇塞了一支，可陈宇自己老忘涂，于是他冬天的嘴唇老是皱皱巴巴的，干裂得起皮，顾魏老抱怨：和你亲亲，嘴唇都好痛。

被顾魏主动亲一口确实能满血复活，陈宇帮顾魏洗起胡萝卜来，陈宇的手指骨节圆圆鼓鼓的，指节很细，手指尖又是圆润的，是很宽阔可靠的手掌，那手掌心里还有长时间握枪和搏击练出的茧，摩挲皮肤的时候，有恰到好处的粗糙带来的轻微痛感。

这「可靠」的手掌就在胡萝卜上来回tao nong，顾魏一下子就脸红了，他猛地想起几天前的那个夜晚，那微微粗糙的手掌和热切的摩挲几乎让他失魂，陈宇简直就是得寸进尺、为非作歹，他连忙从陈宇手中夺过那根胡萝卜，从那个口若悬河的顾医生变成了支支吾吾的小结巴：“好、好了！洗的差不多了！你，你可以出去了！我来做菜！”

陈宇被推出厨房的瞬间，门铃也突然响了，顾魏直起背：“这个时候有谁过来找？你有快递吗？”

陈宇摇摇头：“我没快递，你去做饭吧，我开门看看。”

顾魏道了声“好”，他围着条橙色的围裙，后腰上的大蝴蝶结像是公主裙子上的装饰，走起来还一晃一晃的。

陈宇没多想，大跨步带点小跑走到门口，“咔”的一声打开了门，他的嘴角还带着点刚刚顾魏的wen给他的笑意：“您好，找谁？”

门外是一位妆容精致、身材姣好的漂亮女士。

陈宇有些愣住了，他说不清自己隐隐不安的感受是出自哪里，只是自己的手指死死扣进门把的缝隙里，他本能地觉得自己在慌张些什么。

面前的这位漂亮女士拎着一个什么高级牌子的精美纸袋，里面沉甸甸的，也不知道是什么，陈宇连那纸袋上的法文都不认得。

她朝陈宇笑了笑，声音连带笑容都是甜甜的：“你好，我是林之校，”门口被陈宇宽阔的肩牢牢挡住，她不好意思地往门内探身，“你是顾魏的舍友吧？他之前和我提起过你。”

顾魏的舍友？

陈宇的心一下子有些从未有过的抽痛，虽然只是转瞬即逝，但还是痛了，就好像是手指上的倒刺，要是不注意地撕下来，就是一道难以忽视的血口。隐隐作痛。

顾魏就是这样介绍我的吗？

林之校一看就是出身名门的大小姐，却带着点亲切感，笑起来的时候连眼睛都在发光，可陈宇却反感极了，他真的不知道自己究竟在抗拒什么，只是本能一样，连汗毛都在排斥这位漂亮女孩，他听见女孩说：“我来找顾魏的，他在吗？”

陈宇下意识堵住门口，他第一次想要撒个慌，他想告诉女孩说：“顾魏不在，你回去，你回去吧。”

可他说不出口，他甚至都没机会开口说话——顾魏出来了。

顾魏手上湿漉漉地，拿着张纸巾在擦手：“小宇，谁啊？”

林之校看见顾魏，眼角都弯了起来，陈宇挡在她面前，她就跳起来朝顾魏招手：“顾魏！是我！”

顾魏的微笑一下子僵在脸上，他甚至都不敢看陈宇的表情，余光里，陈宇给林之校让开了路，林之校拎着那瓶法国的酒冲到顾魏面前，紧紧地抱住了自己。

这一切都发生在一瞬间，可在顾魏眼中又好像是慢动作，他的言语都缓慢而不知所措。

他整个人一下子都懵了，不过唯一的一件事他还是知道的，他拍拍林之校的肩膀，语气轻柔和缓：“校校，快松手。”

校校。

陈宇终于知道了自己在排斥什么。

校校。

笑笑。

原来那个夜晚，顾魏喝醉了酒嘴里喊得不是“笑笑”，而是“校校”，可笑他还以为顾魏在做什么美梦，还捏捏顾魏的鼻子问他要笑什么。

不过对于顾魏而言不就是美梦吗？梦到喜欢的女孩可不是美梦吗？

而他陈宇，他就是个笑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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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几天写个他俩第一夜的番外（。 懂。

小宇狗狗（真狗狗会变人） x 顾医生

（狗血、后期还有追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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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

陈宇在准备复工了，一个月的休假要把人的骨头泡得酥软，用梁队的话来说，就是再休假下去，陈宇就快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了。

“倒也不至于这么夸张，”顾魏从微波炉里拿出给陈宇热的牛奶放到桌上，又从冰箱里给自己倒了杯橙汁，陈宇今天早上醒过来就有些嗓子痛，怕是有些上火，顾魏就不再让他吃凉物了，他慢条斯理地坐下，将手里的热牛奶递给陈宇，“你队长就是随口说说，你伤得这样重，休假是应该的。”

“话是这样说，”陈宇接过牛奶，小声道了声谢，抿了一口，上唇立刻长出白胡子，“算了一下，我的假也就是请到今天为止，我也该去报到销假了。”

顾魏点点头，他垂下眼睛若有所思，又抬眼看向陈宇欲言又止。

陈宇边吃三明治，眼睛还在顾魏身上，嘴里含糊不清：“你想说什么？你就说。”

顾魏总有一个坏毛病，就是他想得太多，他惯于将自己置于一个进退维谷的境地中，或许是他性格中的妥帖中在作祟——这对于顾魏身边的一般人而言，绝对算不上是个坏毛病，甚至是为人称道的温柔；只是对于顾魏身边的亲近人而言，绝绝对对会叫人生气，林永赫会因为他的妥帖大发脾气，陈宇也是同感。

顾魏摸摸鼻子：“倒也不是什么大事，我就是想问你，你……会不会想回自己家，就……我不是赶你走，我其实是……”怕你走，最后三个字顾魏又没敢说出口。

陈宇不依不饶：“其实是什么？”

顾魏的手要长在鼻子上了：“你知道的，我……不想你走的。”

陈宇扑哧一声笑了出来：“你看，说出来不就好了，小魏明明很喜欢我，很舍不得我，为什么要我三请四邀才肯说出口呢？”

他难得不好意思地错开眼神：“你说不想我走，我会很开心的。”

陈宇低头切了一小口香肠放进嘴里，这个月没剪过的碎发堪堪垂到眉角，遮掩了那凌厉的眉峰：“我不喜欢在感情里猜来猜去，也不喜欢纠缠不清，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就是不喜欢，没有优柔寡断的余地。”

顾魏听罢，脑袋中一根弦嗡一声大作，说者无意听者有心，陈宇只是在说自己的想法，他就是这样坦坦荡荡的人，对待亲近的人会毫无保留地付出，毫无顾忌地倾诉，单纯而热切——这不就是陈宇一开始吸引自己的地方吗？

可自从确定了恋人的关系之后，顾魏发现这反倒成为自己的巨大心病，问题并非是出自陈宇身上，而是出自于自己，出自于一无是处的自己身上。

在感情里猜来猜去。

纠缠不清。

喜欢就是喜欢。

不喜欢就是不喜欢。

优柔寡断。

听完陈宇的这段话，顾魏差点笑出声，这段话的反面不正好就是自己吗？不敢正视自己对陈宇的感情，贪婪又不负责任地接受陈宇给予自己的温暖，明明是喜欢却装作毫不喜欢的样子，还要将人推离出去，要不是陈宇咄咄逼人，或许他会与陈宇永永远远地擦肩而过，将这段暗恋永永远远带进坟墓，而在发现林之校回国之后，他又开始后怕陈宇发现自己和林之校间的不清不楚。

这一切的一切，像团解不开的耳机线一样，剧烈的音乐堵在耳孔里，他深陷在局里，他如果要解开这团线，就必须先放弃持续播放的音乐，可顾魏舍不得放开陈宇，更恐惧让陈宇看见真实的自己。

要是让陈宇知道，他喜欢的顾魏，不是他眼中的那个名牌医院的外科手术之光，不是那个利落地救起他的队长的可靠医生，也不是那个好像人人都喜欢的完美“小魏”……

要是让陈宇知道，他喜欢的顾魏，不过就是一个最最最普通的凡人，一个连自己三十年来的生活都剪不断理还乱的庸人，一个陈宇喜欢的“小魏”的反面教材……

那陈宇还会喜欢自己吗？

陈宇怕是连躲自己都来不及吧。

顾魏又泄气了。

或许自己是真的不配爱人，或许自己是真的适合与孤独常伴。

像陈宇这样的人，就像是闯进自己单调的黑白故事中的一朵巨大烟花，绚丽得让他睁不开眼，热烈得让他一眼就会爱上，可转瞬即逝，有朝一日，这朵烟火也会在无趣的自己身上冷却。

像林之校一样。

顾魏，顾魏，是不是要注定与孤独依偎的意思？

陈宇回到jing局，大刘最激动：“小宇，你再不回来，大冬天出外勤的可就我一个孤家寡人咯！”他拍拍陈宇肩膀：“怎么样，伤没事了吧？”

陈宇笑笑：“早好了，每天休息得骨头都软了。”

大刘用力捶了陈宇一下：“你小子一个月没练，是不是都打不过我了？！”

陈宇势如闪电，一把抓住大刘的手臂，将他反手压在书桌上，大刘痛得直喊“哥”，陈宇这才松手：“谁告诉你我一个月没练？我是受伤了，不是手脚残了！”

大刘抱拳：“宇哥饶命！”

陈宇四处张望：“梁队呢？今天销假也没见到他。”

大刘将手边的材料递给陈宇：“梁队昨天刚飞的瑞丽，说是在那儿有了贤子的消息，而且听说瑞丽那边刚刚缴获了不少冰du，抓了几个人，梁队一听消息立刻就飞过去了。”

陈宇翻看着大刘给他的资料：“22.7千克冰du？这是不是太猖狂了一点？”

大刘也感叹道：“是啊，昨天梁队听说后也吓到了，据说当时直接击bi了一个疯子，在北京哪里看得到这样的阵仗，云南那里毗邻金三角地区，这个地区生产的du品以冰du为主，绝大部分都会通过云南进入中国，当然还有一部分会通过广州的港口走私到香港、日本等地，云南4000多公里的边境线简直就是du品走私的最佳场所，那里是防不胜防，贤子的老巢也一定在那里。”

陈宇点点头：“这次如果把握好机会，说不定能揪出一条从云南到北京的贩du线，梁队在瑞丽一定能从当地jing方那里获得更多线索。”

大刘赞同：“如果真的能揪住这一条贩du线，或许十年前那场qiang击案的犯人也能抓住了。”

陈宇垂下眼，“嗯。”

大刘叹了口气，拍拍陈宇的肩膀，刚想安慰他些什么，陈宇的手机突然响了，陈宇猛的坐直身体，把桌上的手机抓到手上。

是顾魏的语音电话。

大刘也看见了：“小魏？小魏是谁？”

陈宇舔舔干裂的唇：“我男朋友。”

由于陈宇的直球回答，大刘想要调侃陈宇的话反倒卡住了他的喉咙：？？？

陈宇按了接听，声音一下子变得有耐心起来：“喂？”

顾魏在对面那头支支吾吾，陈宇还是显得很有耐心，他的爱人就是这样一个别别扭扭的、胆小温柔的宝宝，等了大约有了十几秒，顾魏才组织好语言：“我……我就是想问你，你……你今天什么时候来……来接我？我……我的意思是，我……我今天事情都做完了，我们……我们可以一起出去吃火锅，我们可以点个鸳鸯锅……庆、庆祝你今天第一天复工上班。”

陈宇的嘴角弯上了天：“等着，出门右拐直走三条街，我现在就来接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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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东西还要看老婆的小狗狗：

我发现了，在家里效率还没有在高铁上高……

小宇狗狗（真狗狗会变人）x 顾医生

（狗血、后期还有追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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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

“不……不要。”顾魏推陈宇，可陈宇双臂紧紧扣着自己的腰，想推也推不出去。

陈宇的眼睛看起来是凌厉的，可仔细看，他的瞳仁又黑又圆，像戴了美瞳似的，水灵灵得天真，他看着顾魏，侧头朝着那漂亮唇珠吧嗒一口，又直起身眼巴巴看向顾魏：“为什么不要？”

顾魏羞得侧过头去，又半推半就地对欺身过来的大狗狗：“就是、就是不要……”

陈宇没办法，撒娇一样地靠在顾魏肩上，身后毛茸茸的大尾巴不知道什么时候冒了出来，伸过来圈住顾魏的大腿：“顾医生不喜欢小狗狗吗？为什么不可以？”

顾魏推他：“哪有确定关系第一天就一起shui的？！人类世界不可以这样的！”

陈宇还埋在他肩窝里，那条白色的大尾巴一扇一扇地轻轻拍打顾魏的大腿腹：“你说好要遵守小宇世界守则的，第四，要一起shui觉。”

顾魏一口气没缓上来：“小宇警官，你这个样子，你同事知道吗？怎么这么粘人？”

他侧过身打了个喷嚏，顾魏揉了揉自己还没干透的头发，郑重其事地掰正陈宇的脑袋，“什么事等我吹完头发再说，行不行？”

YES！

陈宇立刻松手，拖着顾魏坐下来：“我给你吹头发！”

和陈宇茁壮成长的头发不一样，顾魏的头发是很细软的那种，摸起来像是某种轻薄的布料，会随着风在你手中溜走，陈宇摸摸顾魏的头顶：“你这里有一个旋。”

顾魏笑：“你没有发旋吗，说得好像很惊奇一样。”

陈宇的声音混着轰隆隆的热风听不真切，那双有细密伤痕的手覆在自己的头顶轻轻摩挲，顾魏只觉得他的声音都变得温柔而感伤：“我妈妈说头顶这里有旋的人都性格温柔，知足常乐，不骄不躁，对待任何事情都能永远秉持一颗坚韧豁达的心，所以未来的一切困难都能拨云见日，守得云开。”

“她说的没错，”陈宇笑了，眼睛里亮闪闪地似是含泪，“小魏就是这样的人。”

顾魏的眼尾弯成金鱼尾巴：“谢谢小宇的妈咪，不过我可没你妈妈说得这样好。”

陈宇固执地说：“有的，”他垂下眼睛，“我见到你的第一眼，就觉得你是这样的人，你救了我的队长，和你在一起就会觉得可靠。”

顾魏笑了，抬手抓住陈宇的手掌放进怀里：“那是因为我是个大夫，救死扶伤是我的本职，小宇，不要对我有那么高的期望，我没你想象的那么好，我就是一个活得稀里糊涂的普通人。”

也是个自私地、贪心地渴求陪伴的普通人。

“下次我们一起去拜访妈妈，让妈妈亲眼看看我，她说得才准呢，小宇说得不准。”顾魏戳戳陈宇的手，陈宇的手掌攥成拳又松开，热风停止，陈宇倾身从后背抱住顾魏，抱了很久很久，像是一个感伤又脆弱的、满是回忆的拥抱。

陈宇沉默了很久很久，终于从肺腑深处吐出一个字：

“好。”

顾魏站起身，戳戳陈宇的胸膛：“想一起shui觉？”

陈宇不说话，就看着他。

顾魏还在犹豫，他知道陈宇不会勉强自己，要是自己真说不要，陈宇一定不会纠缠自己不放，可……顾魏不想让陈宇失望，或许狗狗真的需要很多陪伴，在此之前，他从来没接触陈宇的世界，他知道，两人的世界虽然彼此相交，却不是完全重合，对待陈宇，他要给予更多尊重和爱。

就在他还在思索的时候，陈宇吧嗒亲了一口顾魏，面前的陈宇就消失了，顾魏吓了一跳，大变活人吗！低头一看，半人高的大狗狗正仰头眼巴巴地看着自己。

顾魏没了脾气，想到第一次在便利店门口见到狗狗模样的陈宇时的样子，直勾勾地看着顾魏手中拎着的便利袋，好像一根火腿肠就能骗走似的。

哼，都是假的。这狗狗精明得很呢。

顾魏弯下腰呼噜呼噜大狗狗，陈宇是长毛犬，白色的毛油光锃亮，摸起来手感也是相当的好，顾魏拍拍他，轻声在他耳边吹风：“那你最好一晚上都这样，坏狗狗。”

陈宇没回他，扭头就往顾魏脸上一顿tian，他当人的时候，顾魏对待他实在是放不开，只有变成狗狗，顾魏才少了许多心理负担。

顾魏被陈宇亲得没法，抱着大狗上了床，陈宇就在顾魏脸边趴下，每隔几秒就要吧嗒一口顾魏，顾魏熄了灯，睁眼还看到一双亮晶晶的小狗眼睛，有好几次都快要睡着了，结果被狗狗湿漉漉的一个吧嗒给顶清醒了，顾魏被搞得来了脾气，伸手揽住不安分的狗狗脑袋往怀里塞：“好了好了！睡觉睡觉，狗崽崽，你在休假，我可没在休假！今晚就放过辛辛苦苦打工的顾医生，好不好？”

好的，小宇狗狗在心里想着。

他最后一次抬头亲了一下顾魏，然后在顾魏怀里找了一个舒服的姿势，沉沉睡去，顾魏的体温比自己凉一些，像块大大的温润的玉搂着自己，连呼吸都是甜甜的茉莉花香，所以今天的梦也一定是茉莉花香的。

而顾魏也陷入了柔软热忱的梦中，他鲜少做这样的梦，彩色的，热热闹闹的，还伴随着舌尖的些许甜味，只觉得自己就像是被一团在巧克力酱中炙烤的棉花糖包围了，浑身上下热乎乎的，热得都有些流汗，不过……这样的感受并不令人讨厌，反倒有些让他迷恋，他喜欢热热的，不论是夏天，还是热带地区，都会给他一些好心情。

他在北京生活了很久很久，却从没有对这个地方燃起什么熊熊爱意过，他有时候会觉得它过于冷了，不论是漫长的、会狂风大作的冬季，还是这里的人情冷暖。或许在林永赫提醒自己有关宇「孤独」的话题之前，他也早就意识到了自己身边的寒冷，只不过……怕是被北京寒冷的天气盖过去了，让他不知道是因何而冷，因何而觉得落寞。

所以当他大梦初醒，看见陈宇赤luo luo地、像个婴孩一样埋在自己胸口睡得正沉时，他竟一点不觉得意外，也不觉得排斥，他知道昨天的那个巧克力酱一样甜而热的梦是谁带给自己的，他也知道自己开始爱上北京了，北京的冬日从今天开始对于他顾魏而言，也有热烘烘的地方了。

那是在陈宇的怀里。

顾魏蜷缩进陈宇怀中，满怀感激地、虔诚地亲吻了爱人的胸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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夸我！我在高铁上码完了！

小宇狗狗（真狗狗会变人） x 顾医生

（狗血、后期还有追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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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

“顾医生，”王芭从门缝里探出半个头，“今天晚上科室里想出去喝酒，她们都问您想不想一起去？”

顾魏笑笑，他手上还拿着今天的病例，“你们都是小姑娘，我去凑什么热闹？”

王芭狡黠眨眼：“顾医生，就是因为是小姑娘，才请您去暖场啊！去年跨年的时候，您唱歌可真好听！霸！占！一！副！肩！膀！我到现在都记得呢！”

说话间，顾魏的微信「叮」了一声，来信人是：「小宇狗狗」。

顾魏低头假装漫不经心地瞄过消息：“刚出发，十五分钟后到医院门口。”

“顾医生？”王芭眨眨眼，像是要从顾魏刻意的举动中看出究竟是谁在给顾魏发消息。

“啊？”顾魏又刻意地摸摸鼻子，“我就不去了，你们好好玩。”

王芭走后，他低头看看手表，六点半，最后再去查个房就下班，顾魏站起身把身后一贯背的黑色书包收拾好，连两边拉链都要居中拉好。

好像……还没有哪一天像今天这样这么期待下班。

顾魏想到从前下班的时候，自己都会拖到七八点才会离开，常常是等到那些小护士们都走了个遍，自己还是坐在办公室里，明明没有那么多事情要做，可回家之后自己又能做什么呢？

回家，喂猫，吃饭，洗澡，睡觉。

后来栗子被妈妈带走，他回家便更晚了，没有人或是小动物等待自己的家，不是家，不过是一个长期旅社。

直到陈宇的到来，他突然开始准点下班。

小护士们都在私下里猜测是不是顾医生谈恋爱，要不然怎么会回家这样积极？

猜的也算是对了大半。

陈宇的微信十五分钟后准时降临：“狗狗在医院门后，等小魏。”

顾魏一听见「叮」的声音立马滑开手机，可是戴着口罩的他滑不开面部解锁，又匆匆忙忙输手机密码：“来了来了”。

他把白大褂一脱，挂在椅背上，拎起自己的黑色书包出了办公室。

“诶诶？等等！这不是顾医生吗？顾医生今天下班好早！”王芭和小姐妹们也刚准备出门去喝酒，电梯里遇到了也准备下楼的顾魏。

顾魏尴尬又不失礼貌地朝她们微笑，心里在想：糟糕糟糕，希望陈宇不要在医院大门口，要不然王芭要把我俩的事传遍整个科室……

“顾医生今天有约吗？今天下班比之前还早呢！”

顾魏又摸摸鼻子，他今天都不知道故作轻松地摸了多少次鼻子了，“没有，这几天病人少，就早点回去。”

“唔……”王芭和瑰瑰都探究地看着他，顾魏下意识低头刷手机，陈宇没有再回消息，所以他点开朋友圈。

第一条就是林之校的。

林之校的这条朋友圈很简短：「落地了」。定位是首都机场T3航站楼。

林之校回国了。

顾魏竟蹙起眉头，他和林之校应该算是已经结束了吧？他说不清自己和林之校之间的关系，甚至觉得今天早晨那热血上头地接受陈宇步步紧逼的告白的举动，似乎是太仓促了——在他还没有理清自己和林之校之间的关系时，仓促地接受陈宇的告白，似乎是一种自私且不不负责任的表现。

顾魏下意识唾弃起优柔寡断的自己。

身边的王芭和瑰瑰还有很多年轻小护士聚在一起叽叽喳喳，在说今天楼上科室的小张医生和谁谁谁发微信被看到了，又在说楼下那个四十多岁得了胰腺炎的病人出轨被发现了，今天原配和小三在病房里大打出手，结果一个铁盘砸中了那个病人，可怜见的老男人活该又被推进了急救室，然后又说今天有个超像王一博的小陈警官过来找顾医生，超帅的！听说是来给顾医生送手机的……什么什么？！他俩是在同居吗？他们在一起了？

顾魏想：也……也不算同居啦，就是，就是住在一起……？！！等等，我怎么也在她们的八卦之中？

顾魏猛的转过头，王芭和瑰瑰止住了叭叭叭的嘴，张着大大的眼睛无辜地看向顾魏。

顾魏叹了口气，不再说什么，认命地跟着她们一起出了医院的门，他一眼就看见了陈宇，眼睛都弯起来。

陈宇真是太显眼了，他在警局也一定是最受小姑娘喜欢的那种，一米八的大高个，笔挺的身材，一双长腿倚在大摩托边上，头盔脱了放在车座上，那双有些泛红的宽阔手掌一只扶着头盔，一只正高高举起朝着自己打招呼：“顾魏！在这儿！”

这一声「顾魏」实在是中气十足，喊得好像全医院正在上下楼的人都循声望了过去，顾魏简直羞得要找条缝钻进去。

王芭也看见了正在朝顾魏招手的陈宇，她用力拍着瑰瑰的手臂：“就是他！就是他！刚刚我说就是他，超像我们小啵的吧！我的妈，小陈警官开着摩托车是过来接顾医生的吗！？啊！”

顾魏的耳朵根子在发烧，他余光看见王芭一副快要升天的表情，感觉自己也快要升天了，他都能想象明天科室里绝对全是自己和陈宇的小道消息。

顾魏连忙跑下楼梯抓住陈宇的手，小声说：“好了狗崽崽！全医院的人都要知道你来接我下班了！”

陈宇看着脸颊冻的红红的顾魏，舔了舔嘴唇就想亲过去，被顾魏侧头躲过：“回、回家亲，医院门口，乖狗狗，你给我留点老脸吧！”

陈宇眨眨眼，听话地定住了身形，从手边拿起头盔：“那我给你带头盔。”

顾魏的头发软软的，和他本人一样看起来没什么攻击性，陈宇给顾魏拨弄好头发，将头盔给他戴好：“刚开始戴会感觉有点紧，一会儿就好了。”

顾魏在头盔里瓮声瓮气地“嗯嗯”。

王芭在远处大叫一声：“小陈警官！”

陈宇竟然好脾气地勾唇，侧身勾朝她招招手。

顾魏撅嘴。哇塞，可真是好脾气，怎么大早上对我这么凶呢？

他扶着陈宇的后腰，踉踉跄跄地上了后座，陈宇的肩背宽阔，可腰腹却是精瘦，全是ying邦邦的肌肉裹着铁一样的筋骨，作为医生来说，都认为是极美的教科书式的身体。

陈宇自己戴好头盔，侧头从护目镜中看向顾魏，那只锋利的眼透过镜片，像是柔和多了，充满了氤氲的温存和雾气：“抱紧我。”

顾魏在医院门口抹不开面子，只虚虚地扶着陈宇的肩膀，没想到那摩托车呼地一声冲了出去，像过山车一样，所有人都化作残影看不分明，仿佛这天地间只剩自己和陈宇在紧紧依偎。

他下意识抱紧了陈宇，连彼此的呼吸都要同步。

首都机场T3航站楼。

林之校还在等行李托运，她发了一条定位等朋友圈，一遍又一遍地刷朋友圈，陆陆续续有很多人给她点赞，有人恭喜有人问候：

「校校回来啦？！」

「过几天一起去吃饭啊！校校！」

「校校回国待多久啊？」

林之校笑着一条条回复，直到她刷到了顾魏给她点的赞。

可她没有等到顾魏的留言。

顾魏是不是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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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天可能没有，先和大家请个假，放假回家，赶路！要是有空就写，别等～

小宇狗狗（真狗狗会变人） x 顾医生

（狗血、后期还要追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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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忘记剧情的宝子们回忆一下！大概就是顾医生喝醉了酒，让小宇狗狗伤心了！）

14

“抱歉，”顾魏垂下眼睛，“我昨晚喝多了酒，口不择言，你不要放在心上。”

陈宇抿唇，盯着面前的那杯茶，不说话。

他坐在顾魏问诊的那一侧，真的以为自己就是顾魏的一个病人，好像在安静又忐忑地等待着他的一个有关病情的答复，或是审判。

或许自己真的是病了。

他腾地一声站起来：“你好好工作。”

他说不出别的话，陈宇知道人类社会的法则，人类是虚伪的生物，哪怕是在意某件事，也会说「没关系，我没有放在心上」云云，用来自欺欺人或是慰藉对方，但陈宇做不到，他做不到自欺欺人，做不到顾魏说的「不要放在心上」，更做不到让顾魏难受，所以他只能顾左右而言他，找别的话题搪塞过去。

他讨厌这样言不由衷的自己。

比起人类，他更愿意做一只单纯的狗狗。

陈宇转身就要走，被顾魏一把拉住：“小宇，你是不是还在生气？”

陈宇抿唇不说话，挣扎着要从顾魏手中脱身，顾魏不松手，他蹙着眉，却听见门外传来一阵喧嚣，他只得抬高声音道：“陈宇，我昨天想了想……”

他还未说完，办公室的门被猛的推开，王芭冲进来：“顾医生，不好了！咱们科室的唐医生被病人家属打了！就就在走廊上！”

“什么？！”顾魏闻言就要冲出去，被陈宇反手扣住，“你出去做什么？！上赶着被打吗？！”

顾魏反问：“那难不成你要我看着我的大夫一直被打吗？”

陈宇一把把顾魏拽进怀里，铁一样的臂膀扣住顾魏的腰腹，他的声音混着后窗的阳光闯进顾魏的耳孔：“你给我好好呆着，我去看看。”

顾魏的心突然漏跳了一拍，一下子怔住了，陈宇的肩背像一面阔又坚实的墙，那牢牢扣住自己腰腹的手臂像是要恶狠狠融进自己身体里一样，带给顾魏轻微又愉悦的疼痛，而陈宇的叮嘱显得自己真的好像有在被照顾。

依赖、疼痛、照顾——这一切的一切都给予顾魏前所未有的存在感，让他难以自拔。

可存在感又是什么？

顾魏不知道的是，从美学的观点来看，美就是一种痛快的情感，你既会在美中感受到痛苦，又会在美中感受到快乐。就拿爱来说，爱是一种多么复杂的体验，但正是因为痛快交织，人才能感受到人生感、历史感和宇宙感。

——它们合在一起就是一个人处于世界的存在感。是爱让人意识到自己的存在。

陈宇走路如风，一身黑衣跟着王芭出门，楼层的保安已经来了两个，只是病人家属是五六个看起来不好惹的中年男性，唐医生已经被打倒在地，脸上有些隐隐的擦伤，他捂着肚子看起来不是很好的样子。

“还愣着干嘛？先把小唐抬走！”顾魏还是没忍住，跟在陈宇后面出来了。

为首一个中年男人走过来，语气不善：“这是顾医生吧？刚刚这个唐医生说顾医生不在吗？现在人不是自己出来了吗？”

原来是找自己的。

顾魏正视道：“病人家属，这里是医院，不是你的酒馆，要打架请出去打，出门直走三条街左拐就是警察局。”

这中年男人一个人能有两个顾魏宽，丝毫不惧顾魏：“你说屁，jing察局我们老熟客了，你都要把我们老大的女人治死了，今天不教训教训你，我还怕你了？！”说罢，拳头就往顾魏脸上招呼，陈宇眉头一蹙，伸手接住男人的拳头，反手背住男人的手臂，一个过肩摔将他掀翻在地。

跟在后面的几个壮汉见一人敌不过陈宇，便蜂拥而上，那有的人还拿着棍子，直往陈宇身上招呼，陈宇肩膀上挨了一击却好像没事人似的，反身抓住那棍子一转，将那人撂倒在地。

顾魏着急，却被陈宇抬手推到一边：“陈宇！别逞强！”

陈宇低头一个闪躲，侧眼默默看向顾魏，那微微留长的发丝随着他的身形扬起，陈宇抬手一个格挡，动作干净利落，没有花把式，一招一式拳拳到肉，力道完全不输专业拳手，顾魏想到先前为了给陈宇上药时见到的陈宇的身体，那布满陈年伤痕的漂亮身体上，不是那种健美教练的夸张肌肉，而是一种的特有的、属于陈宇的美感的肌肉，像一层流畅的充满杀气的薄薄铠甲。

“jing察局老熟客？”陈宇手指扳得咔咔响，声音低沉，“那一会儿和我到jing察局喝喝茶。”

顾魏在一边着急地打电话，把整病栋的保安全叫上来了，最终还是把这群医闹的人控制住了。

陈宇就站在顾魏面前几米，他本身皮肤白，那指节都打得红通通的，看得顾魏心里一揪一揪，陈宇忙着从兜里掏手机打电话给同事：“对，就在清华大学附属医院，这里是……”

顾魏走到他身边补道：“消化内科五楼。”

陈宇回同事：“消化内科五楼，你一会儿带人来。”

电话对面的大刘：“小宇，你怎么跑到医院去了？”

陈宇愣了片刻：“没什么，就是看个人，正好碰上医闹了，你一会儿叫阿秀带人来，挂了。”

“诶诶诶！小宇！你现在没事了吧！伤恢复了怎么样？什么时候回来？”

陈宇滚滚喉结，沉默了半秒：“快了，挺好的，谢谢刘哥。”

顾魏见他挂了电话，眼疾手快地抓住陈宇的手仔细看，陈宇一个激灵差点要抽手回去，又被顾魏拉了回来，顾魏戴着眼镜一寸寸检查陈宇的指节，语气里满满的心疼：“你看你骨节上都是擦伤，一会儿把衣服脱了再给我看看，我给你上药。”

陈宇耳朵根子红了一片，染得脖颈一下也粉透透的：“不……不用。”

“为什么不用？”顾魏有些不高兴了，眼睛透过镜片露出生人勿进的冷光，“你就算生我的气，也不用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

陈宇见不得顾魏生气的样子，要是别人生气，他的气势只会比别人更胜，可顾魏生气，他便满心满眼想讨好他了，他跟在顾魏身后：“我不是这个意思，都是小伤，我恢复力强，明天睡一觉就好了。”

顾魏听罢，反倒是更生气了：“你永远这个语气，反正我好的快，受伤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所以你身上才这么多伤！你说今天非要你逞强吗？我打个电话叫保安不就行了，非要和歹徒硬杠上，显得你威风是不是！？就是因为你自己都不把自己的身体当回事，所以才会受伤，你根本就不会珍惜自己！”

顾魏的声音瞬间抬高了八度，震得边上的小护士们纷纷侧眼，她们哪里见过顾魏生这样大的气，顾魏在旁人眼里基本上是个没有情绪的人，有些不熟悉顾魏的小护士都说：“顾医生就是个工作的机器人。”每天就是问诊、手术、查房，活得比机器人还精准，他一向冷静自持，工作时严肃认真，为人处事滴水不漏、和善温柔，从来没人见过顾魏发火的样子。

今天算是开了眼界了。

顾魏发了脾气自己也意识到引起注意了，红了耳根拉陈宇进办公室，他背着身子对陈宇，从柜子里找消毒工具：“你坐过来，我给你处理伤口。”

陈宇被训得没了脾气，乖乖坐过来，上目线望着顾魏，像只犯了错等着呼噜呼噜毛的小狗狗：“顾魏，你别生气了，是我错了，我以后注意。”

顾魏笑了一声，可那笑也是阴嗖嗖的，像手术刀似的：“陈宇，你不用向我道歉，你自己的身体，你自己都不在意，关我什么事？”

他抓着陈宇的手，低着头拿着碘酒棉球往陈宇手骨节上一点一点地擦，仔细得宛如在做什么大型手术。

陈宇沉默了片刻，反问道：“那你发什么火？你不就是在紧张我吗？”

顾魏的动作顿了一秒，连呼吸都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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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了来了！！！骚奥瑞！！！停更这么久！！！

小宇狗狗（真狗狗会变人） x 顾医生

（狗血、后期还要追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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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

都怪那个同学聚会，顾魏想。他在办公室的椅子上如坐针毡，每隔几秒都要挪挪位置。

要不是因为那个同学聚会，陈宇昨天就不会发这么大脾气，他也不会被陈宇那些越过界限的举动搅得心神不宁，他和陈宇也不会今天吃早饭的时候都不说话……

我也更不会忘带了手机！结果还要让陈宇给我送！

在拿办公室座机给陈宇打电话的时候，顾魏耳朵根子都红得透透的了，对面震铃一声就接了：“喂？哪位？”

陈宇的声音公事公办，沉闷又无情，让顾魏产生了一种正在向人民jing察报an的错觉。

顾魏咬了咬唇，就在陈宇又要发问的前一秒说了话：“小宇……”

陈宇那边一下子就换了种语气，说不上来，总归不像是在报an了：“什么事？”

顾魏真的脖子都红了，觉得不好意思，明明昨天才和陈宇闹的不愉快，他虽然喝了酒神志不清楚，但他也记得陈宇那个逾矩的亲吻，那咄咄逼人的chun she，还是充满xiong xing气息的试探，他还记得陈宇最后对他的那句反问，说罢连让顾魏回答的机会都不给，转身就回了自己房间。

结果，昨晚的不欢而散，直接导致了俩人今天早上的沉默，陈宇不和自己说话，顾魏也就不再去讨好这只得寸进尺的大狗——不过，嘴上说着不要，顾魏满脑子还是陈宇那冷漠英俊的面容，陈宇就在顾魏这古怪又不甘心的视线下吃完了早餐，站起身收走了自己和顾魏的餐盘，默默地跑到厨房刷盘子去。

顾魏一个人坐在桌边叹了口气，闹哪门子脾气？真把自己当大姑娘了！还要我哄你才消气？

我身上有味道，你不喜欢。呸，我出去吃饭，那不得有味道？你去饭店吃饭没味道？

我喝醉了酒不让你接我，你不喜欢。我喝醉了酒想让你接我都没办法了啊！到头来也只能让老同学驮我回来，这有什么好生气的？

我让别的人送我回来，你又不喜欢。等等……顾魏仔细回忆了一下，昨天是谁送我回来的？李奈夫吗？他昨天被李奈夫灌了一杯又一杯，想着是度数并不高的鸡尾酒，应该没有什么大碍，却没想到还是喝醉了。

“顾魏？什么事？”陈宇不厌其烦地又问了一遍。

“啊，”顾魏这才从昨天混沌不堪的回忆中逃出来，他伸手摸摸鼻尖：“你看看我床头有没有手机？我好像忘带了。”

顾魏听见电话对面的陈宇站起身来，推门进了顾魏的房间：“找到了。”

“我给你送过来。”

“那你给我送过来……”好不好？

顾魏话都没说完，只是因为和陈宇的异口同声，又让他有些手足无措了。

陈宇在电话对面也愣了一下，好像笑了一声，顾魏也听不真切，“好，我到了给你电话。”

陈宇就穿了件白T，随手从衣架上拿了黑色羽绒服，刚要往身上套，想了想又从柜子里拿了件暗色衬衫穿，然后才穿上了羽绒服。

总不能穿得太随便吧。

他前几天把自己家车库里的摩托车开了过来，就停在顾魏家楼下那个电瓶车停车棚里，大爷大妈看了都说酷，从自己家开到顾魏家的时候，陈宇就在想：我的伤已经养的差不多了，等到什么时候，我就不能在顾魏家住了呢？

他其实并不愿意想这些问题，只是陈宇哪怕再不谙人类社会的规则，也早就发现了那天晚上他对顾魏说的极其珍重的那段告白：「要做小魏唯一的狗狗」云云，最终只是被顾魏当作一句人类世界的玩笑话罢了。

陈宇知道，顾魏并没有存着和自己一样的心，一样的想和对方永远生活，永远做对方的唯一的心。用人类社会的规则来说就是，陈宇很喜欢很喜欢顾魏，而顾魏并不十分喜欢陈宇。

至少没有喜欢到敢于鼓起勇气直面自己的心的程度。

或许需要更久的时间，陈宇想，他还是有信心让顾魏更加更加喜欢自己。

“您好，”陈宇拍拍面前小护士的肩，“请问找肿瘤外科的顾魏医生，应该怎么走？”

“哦哦你找顾医生啊，我正好也要……啊！你是，你是……”王芭本来就是要去顾魏的，被一个全身黑的帅哥拍了肩膀，帅哥带着顶黑色鸭舌帽，一张精致的小脸被口罩严严实实地包住，唯独一双凌厉优越的眼露了出来，王芭看愣了片刻，大叫一声：“你是王一博吗？！”

陈宇蹙眉，这不是五年前在救护车上那位认识顾魏的、咋咋唬唬的小护士吗？怎么自己还认得她，她已经不认得我了？

他摘了口罩：“王芭，你是不是健忘？我是陈宇，五年前在救护车上，你们顾医生救了我们缉du大队的副队长。”

王芭被这冷言冷语吓得后退一步，但还是热情不减，看起来确实十分不记仇，“啊是你！那天开大摩托带我们顾医生去吃糖葫芦那位陈警官！”

陈宇又将口罩戴上，只是王芭还在仔细打量他的长相，最终得出一个结论：“不怪我没认出你，你和王一博长得实在太像了，不过你比他壮些，我们小博最近拍戏又瘦成纸片人咯。”

她看看陈宇：“你找顾医生？有事儿？”

“我正好也要找他，顾医生今天没手术，应该就在办公室呢，我带你过去。”

被夸长得像明星，其实还是有点暗爽的，陈宇刻意清清嗓子“嗯”了一声：“他手机落家里了，我给他送来。”

王芭话没过脑子：“哦哦，顾医生手机落家里了，你给他送来。”等过了几秒才反应过来：“什么？！！！顾医生手机落家里了，为什么你给他送来？你住顾医生家里吗？你和顾医生什么关系？你俩是不是在谈恋爱？我的妈妈，我就说顾医生喜欢酷盖吧！你们进展到哪一步了？需不需要我给你们指点迷津……”

王芭的问题实在太多了，陈宇选择性地答道：“是住一起。”

王芭闻言后，她的表情看起来就像是要升天了一样：“你们啥时候在一起的？怎么一点消息都没有！我还以为之后你们都没交集了呢！是不是顾医生对你念念不忘，我就说嘛，你不知道，之后顾医生吃冰糖葫芦都只吃冰糖草莓了，说山楂太酸了，牙齿吃不消。”

王芭的眼神就像是看透了一切一样：“什么牙齿吃不消，你看顾医生那一口大白牙，明明就是对那天小陈警官你买的冰糖草莓念念不忘！”

“真的吗？我不知道诶。”陈宇终于找到了一点和王芭交流的快乐，“可我看他不是很喜欢我的样子。”

顾魏的办公室到了，王芭便不好再多说什么，她偷偷朝陈宇比了个加油的手势，小声在陈宇吹耳边风：“加油啊小陈警官！顾医生要是不喜欢你怎么会让你住进他家？我们北京外科医生之光铁定被你拿下！没有困难的工作，只有勇敢的小陈警官！”

顾魏好像听见了什么声音，向外探头道：“王芭，是你送病人资料来了吗？”

王芭连忙跳出来，把资料递到顾魏手中：“是我是我！资料都在这里了，您看看！”

“哦哦哦还有，”王芭笑得一脸暧昧，“您看看是谁来了？”

陈宇低着头摸摸鼻子走进来，他从兜里掏出顾魏的手机：“你手机，给你。”

说罢陈宇转身就要走，立刻被王芭截住，强行按在顾魏身边的椅子上：“诶诶诶，别走啊小陈警官！好不容易来我们医院一趟，你在咱们这儿喝口茶喝口茶再走！”

王芭给二人都泡了热茶便离开屋子忙别的事了，那碧绿的茶叶在杯子跳舞，独留二人面面相觑。

顾魏的脖子和耳朵尖还是红彤彤的。怕是被暖气热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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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魏眼中强行请自己去同学聚会的李奈夫：

打扮得很随意的小陈jing官：

正在看病人资料的顾医生：

小宇狗狗（真狗狗会变人）x 顾医生

（狗血、后期还要追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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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

林永赫也愣住了，他以为顾魏是一个人住，顾魏家境优渥，加上现在工资并不低的工作，不至于让他再和别人合租。

可这个为顾魏开门的年轻男人又是谁？陈宇穿着白色短袖，他看起来并不是健壮的类型，可胜在肩背宽阔，那薄薄一层的精练肌肉恰到好处地覆盖在筋骨之上，这绝非是在健身房吃蛋白粉造出来的虚架子，而是在一次又一次的实战中锻造的一副钢筋铁骨。

每一寸肌肉、每一寸筋骨都是凶猛的、属于进攻者的、属于肉食动物的。

这让站在陈宇面前的林永赫一下子觉得自己的脊背弯了下来，陈宇在顾魏面前总在刻意忍住自己与生俱来的戾气，可面对林永赫，他只想立刻将倒在这人身上的顾魏抢回来。

陈宇低声唤了声“顾魏”，顾魏朦朦胧胧地吱唔了一声，伸手要去够陈宇那边的手，林永赫刚要说话，看见陈宇拉住顾魏的一只胳膊，强行把人带进自己怀里，顾魏其实还比陈宇高些，但他骨架细小，在人怀里时看起来竟比陈宇小上一圈。

“顾魏，醒醒。”陈宇拍拍顾魏的脸，他蹙着眉，那深邃的眼窝与刀削斧砍的面容暗示着生人勿进的威胁，他抬起头，那双锋利的眼看向林永赫：“您是？”

明明这男人看上去不过二十出头些，为什么自己会如此怵他？林永赫强行对上陈宇的视线：“林永赫，小魏的大学同学。”

林永赫？

这不就是上次顾魏洗澡的时候打电话的那人吗？

陈宇审视这人一番，并没觉得有什么过人之处，他单手托着顾魏的腰，一手托住他的膝下，将顾魏公主抱起来，顾魏身上各色的气味向他涌来，陈宇的狗狗鼻子实在是太敏感了，不同的男人女人的气味，酒味、食物的味道，还有林永赫的味道。

他反感极了，反感到怒上心头。

狗狗的占有欲是最强的，只是他们常常会在爱人面前掩饰这种并不体面的嫉妒之心，陈宇看看林永赫：“谢谢你送他回来。”

林永赫鼓足勇气反问：“你是顾魏的什么人？”

陈宇睨了他一眼：“和你有关系吗？”

他想到那天顾魏洗澡出来，他强迫顾魏在自己和林永赫之间分出一个孰轻孰重，那时自己不过与顾魏相识不到十天，而林永赫已是顾魏十多年的朋友，可顾魏依旧在他的软磨硬泡中选了自己。

想罢，陈宇像个得胜者一样，转瞬即逝地朝林永赫勾唇一笑：

“总归是在顾魏心中，比你重要的人。”

林永赫听得愣住了，他心里满是疑问，这倨傲的男人究竟是谁？为什么他像是这个家中的主人一样，把这原本属于顾魏的房子结结实实地圈进自己的领地之中？他又为什么可以和顾魏住在一起？为什么顾魏面对他的怀抱毫不排斥？甚至还下意识向他靠近？

要知道就在刚刚林永赫想要扶起醉酒的顾魏时，还被警戒的顾医生甩手狠狠打了一下。

林永赫不解了，这个男人究竟是什么身份？

他还想再问下去，不耐烦的陈宇抬脚将门重重关上，又举止轻柔地将醉得不省人事的顾魏小心翼翼地放在沙发里。

顾魏的双手勾着陈宇不放，呢喃着：“校校……”

陈宇笑了笑，拉着顾魏的手示意他松手，他要去煮些醒酒茶好让顾魏喝下，他语气温柔，又有些逗弄地捏捏顾魏鼻子：“笑笑？你要笑什么？”

……

顾魏做了个很长很长的梦，大约是这两周来林之校这个名字过于频繁地出现在他的生活之中，几年了，导致几乎忘记了这个人的顾魏又重新拾起某年某月的光辉岁月。

他梦见自己和林之校走在学校的林荫道上，冬天了，昨夜里下了大雪，盖满了整个小路，走在上面鞋子会陷下去，发出嘎吱嘎吱的响声，林之校在自己身边一言不发，顾魏也一言不发，但他偷偷看了一眼身边的女孩，林之校穿着水蓝色的长款大衣，一头乌黑的秀发垂在肩上，她垂着眼，卷卷翘翘的睫毛像两把小扇子。

顾魏刚想说话，“校校……”，林之校错愕地看了他一眼，竟像是一片薄薄的冰一样碎开了，落在那洁白无瑕的雪地里，什么也找不见了。

这白茫茫一片，独留顾魏一个人踽踽独行。

顾魏叹了口气，他走了很久很久，学校里有很多认识的同学老师都和自己擦肩而过，林永赫、李奈夫、还有自己的专业课老师，顾魏和他们打招呼，却没人回应他。

好像所有人都丢下了他。

顾魏觉得自己就像是一道淡淡的的影子，快要消失在这个毫无牵绊的人世间。

直到他走到了林荫道的尽头，好像有一道闪电砸过来，重重地、迅疾地、剧烈地砸在自己身上，疼痛是一件足以让你感觉到存在感的事情，顾魏被砸得摔倒在地上，他只觉得有一个大大的活物，或许是长着长长的毛，正热情地tian着自己的面颊。

待他揉了揉被砸痛的老yao，定睛一看时：是一个白色大犬，那眼睛是冰蓝色的，身体却是huore的，贴紧了自己，那大狗在用shetou仔仔细细地tian舐他冰冷的面颊。

热乎乎的，让顾魏几乎要留下眼泪。

他从梦中猛地清醒过来，却发现有人在用she尖往自己的嘴里喂些不知名的汤药，那ding进来的chun she热切极了，像某种肉食性动物在攻城略地，顾魏下意识地用力推来ya zai自己身上那人。

待他把嘴边的残渍用力擦去后，定睛一看：是陈宇。

顾魏坐直身体，他的心跳乱极了，便下意识向陈宇反方向挪去，陈宇的脸色在被推开之后并不算好，他缄默地看着顾魏，等待着顾魏发话。

顾魏尝了尝嘴里的味道：“你在给我喂醒酒茶？”

陈宇“嗯”了一声，向顾魏身边挪了一步。

顾魏被咬到的chun角还在隐隐作痛，他下意识又后挪一步，后腰直接定在沙发一侧的把手上，退无可退，顾魏一下子慌了，陈宇的表情实在是不像是往常那样友善，反倒是咄咄逼人。

顾魏按住陈宇逼近的身体：“陈宇？大晚上发什么疯？”

陈宇拽着顾魏按在自己肩上的手往下拉，拉到心脏的位置，顾魏几乎被烫得要收回手，那心脏跳得快极了，砰砰砰、砰砰砰，就像是在自己的手心里打鼓似的。

“顾魏，”陈宇发话了，这声音像埋在海底的气泡，低沉又脆弱，“你身上有好多味道，我不喜欢。”

“今天你喝醉了酒却不叫我来接你，我不喜欢。”

“你让别的人送你回来，我不喜欢。”

顾魏看见陈宇不高兴了，下意识就放软语气要讨好陈宇，可转念又想到今晚在KTV对自己的反问：「陈宇，是我的什么人吗？」

他为什么要管我今天晚上去哪里吃饭？为什么要管我身上有什么味道，谁来接我？我又为什么要在意他生的这些气？我又为什么要向他道歉？

——这一切的一切都不是顾魏预料范围内的，陈宇今夜的咄咄逼人让他突然意识到了这段关系的危险，他开始惶恐了，惶恐两人的关系走上不可预知的未来。

他吞了吞唾沫，反而反问起陈宇：「陈宇，你是我的什么人？」

陈宇开始反感这个问题了，他站起身，那宽阔的背脊对着顾魏，“你说呢？顾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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审问顾医生的小宇，生气：

小宇狗狗（真狗狗会变人）x 顾医生

（狗血、后期还要追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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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

顾魏去那个同学聚会了。

陈宇一个人在家里煮了泡面吃，一个人吃饭吃什么都是一个味道。

顾魏是今天早上才和陈宇说的同学聚会的事，陈宇边刷牙边跑到厨房里看顾魏在做什么，他留学多年，习惯了西式早餐，自己做的也大多是这些，今天煎了几片培根，略焦些的表皮沁着食物本身的油脂，光是闻到都让人不停分泌口水。

陈宇把脑袋搭在顾魏肩上，看着平底锅里咕叽咕叽的培根，含着牙刷含含糊糊地说：“好香。”

顾魏抖抖肩膀，想把这颗大脑袋抖下来，却被陈宇单臂从身后搂住，顾魏的腰细极了，好像用力一扣都会断一样，陈宇嘴巴里还有牙膏泡泡，那薄荷味的气息穿过顾魏的后颈，钻进他的四肢百骸中：“小魏，饿了。”

十几天的相处下来，顾魏早已习惯了陈宇没由头的撒娇，估计是从狗狗本性中继承而来，拥抱和tiantian是常事，他一开始觉得有些怪怪的，可现在已经完全ok了。

陈宇的胳膊有力极了，像钢索一样牢牢搂住顾魏的腰，让顾魏有种自己被当作小女生对待的感觉，他推推陈宇：“洗漱完了，我也弄好了，快去。”

陈宇听话地转身进了卫生间，耳边听见顾魏顺口说了句：“小宇，今晚你要一个人吃饭了，我有个同学聚会。”

同学聚会？

陈宇下意识反问顾魏：“今天晚上？那你怎么今天才说？”

顾魏端着盛着早餐的盘子，他没戴眼镜，眼神显得有些懵懂：“我想着不是什么大事，就抛之脑后了。”

陈宇接过餐盘，小声说了句谢谢，垂着头从冰箱里拿橙汁给顾魏和自己各倒了一杯。

顾魏歪着头看陈宇：“怎么了？生气啦？”

陈宇拿叉子叉了片培根怼嘴里：“没有。”

顾魏无奈地笑：“你明明有。”

陈宇道：“没有。”

顾魏看着他：“明明有。”

陈宇泄了气：“下次你要早点告诉我。”我本来想今天晚上和你一起煮部队火锅吃的。

顾魏揉揉他脑袋：“我这不是一时忙忘了嘛，你知道的，科室里事情多，明明是上周我们班长通知我的事，结果刚刚备忘录响了我才意识到的。”

陈宇吃了顾医生做的美味早餐，全麦面包被抹了冰凉凉的黄油，入口丝滑，精心切成小花的圣女果讨好地摆在盘沿，陈宇心里想：顾魏的认错态度很良好，所以就放过他了，“那我接送你。”

顾魏下意识地拒绝了：“没事，我自己打车去，我也不知道要什么时候才回来，说不定你都睡了。”

陈宇生活作息并不算稳定，但常年的警察生活也让他养成了十一点前睡觉的习惯，除非出任务，要不然这习惯已经是雷打不动的了。

所以顾魏还要玩到午夜才回来吗？

陈宇蹙了蹙眉：“那你有事打我电话。”

下午五点多，顾魏就出门了，穿了件他平时根本没机会穿的米色针织衫，衬得他整个人气质柔软了很多。

顾魏并不是个看起来好相与的人，其实大家都知道，顾医生看起来待人接物都很温柔妥帖，但这并不意味着他就好相处了，相反，除了和顾医生关系好点的王芭还有几个小姐妹不怵着他之外，科室里的小护士都敬着他，并不敢开顾医生什么玩笑，在他们所有人眼里，顾医生就是那大大咧咧地开在池塘中央的一朵大荷花，可远观而不可亵玩。

可今天顾魏没穿那象征身份的白大褂，那件奶白色的针织衫就好像给他加了个柔光滤镜一样，他转头看看陈宇还坐在沙发上写任务汇报书，写得极认真，顾魏刻意地咳了一声：“小宇，我走咯。”

陈宇看看他，声音低沉：“玩得开心。”

他就说了一句话，好像还在生气，又好像并不十分在意顾魏的出行，顾魏也不知道陈宇是怎么想的，他有时候觉得自己太过于在意陈宇的想法，就像是今天早上，陈宇反问他为什么今天才和他说同学聚会的事，顾魏当时一下子就怂了，觉得陈宇是不是生气了，又立刻向他道歉，讨好他。

可事后当顾魏自己反思方才与陈宇的互动时，才觉得不对。

陈宇，是我的什么人吗？他为什么要管我今天晚上去哪里吃饭？我又为什么要在意他因为我出去玩没有通知他而生的气？我又为什么要向他道歉？

——这一切的一切都好像跑错了航道的飞机，离谱。

顾魏直到坐在KTV里还在想这个事，总觉得自己和陈宇的关系走到了一种模糊暧昧的位置，而最可怕的是，一向畏惧改变的顾医生，这一次竟不排斥这种离奇的相遇、甚至是同居、甚至是更加亲近的举动。

顾魏觉得有什么就要穿破这层薄薄的冰面，探出脑袋和自己说声Hello，就在这时，李奈夫来了，一屁股坐在自己身边，他一嗓子：“顾魏！”彻彻底底打断了顾魏的思路。

“啊？”顾魏猛的转身：“啊，奈夫，你别吓我。”

李奈夫从手边的酒托上拿起一杯鸡尾酒递到顾魏手中，自顾自地和顾魏碰了个杯：“我吓你？我该问问你，想什么这么出神呢！？”

旁边人问言，便是此起彼伏的起哄：“是不是想嫂子呢？！哈哈哈哈哈。”

林永赫在一旁劝：“好了好了，不要逗小魏了。”

顾魏笑笑，也不管自己手上拿的是酒，一饮而尽：“没事，我只是在想些家里的事，琐事。”

顾魏的声音被歌声盖过，李奈夫也没有追问下去，他并没有真心想要探寻顾魏的感情生活，在他看来，顾魏就像是个凡事冷淡的苦行僧一样，同样，林之校也不是什么有趣的美女，这俩人能冒出什么火花？从大学期间，他就不看好这对。

要他李奈夫看，顾魏就得要个猛烈的性感大波美女来才能驾驭，那种咄咄逼人的，非得寸进尺到顾魏退无可退的那种才行。

简而言之，这人要身材极佳，攻势猛烈，得寸进尺。

李奈夫能开个婚介所。

李奈夫先前在电话里给顾魏打了保证，说一定不冷落了他，因此拉着顾魏站起身：“来来来，顾魏，你说，你多久没来咱们同学会了？不得给我们唱首歌？”

顾魏脸颊发红，他最怕这种场合，看着众人起哄却也没法，他叹了口气：“好。”

唱什么呢？

顾魏真的不知道，他已经很久没有听过新歌了，或许在本科期间与林之校的文艺演出给了老同学们太多幻想，让大家都觉得顾魏是个活泼善于社交的类型，可事实不是，每次文艺汇演都是林之校拉着他上的，顾魏在感情和社交上，永远是那个被动者。

他突然想到前几天陈宇和自己看的那个综艺《鹅选808》，他记得王一博在节目里给肖战唱了一首歌，很温柔的。意外的是，王一博的歌声并不像他平时说话时那样低沉，反而有满满的少年气息，像海边软软的白沙伴随着微风徐来，让顾魏一下子就陷进去了。

顾魏唱了一首《男孩》。

王一博的男孩是肖战。可顾魏的男孩是谁呢？

陈宇一直等到十二点，他给顾魏发微信，不回，打了电话，没人接，最后一通接了，结果对面还不是顾魏的声音。

“喂？顾魏喝醉了，他……”对面的声音不仅从手机里传来，还从门外传来。

陈宇连对方话都没听完便猛的站起身，他听力极佳，门外不仅有这个陌生人的呼吸，还有自己熟悉的顾魏的呼吸声。

他面色不善，就好像是被陌生人闯进地盘的大狗，肩背耸立起来，那锋利的眼几乎在眉下映出深邃的阴影，陈宇一把打开了门。

映入他眼帘的是，陌生人和倒在陌生人身上的、醉酣酣的顾魏。

顾魏一定想不到陈宇当时的脸色有多难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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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同学聚会的顾医生：

看到大家昨天的评论！但我还是要写修罗场（骚奥瑞！）看过我别的文文的宝子们一定都知道，我就是个狗血爱好者！之后还会让顾医生追夫啥的（。嘿嘿

谢谢大家喜欢！

小宇狗狗（真狗狗会变人）x 顾医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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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

顾魏发誓自己真的没有打算接受老班长的邀约，一个本科同学的聚会。

如果没有林永赫的那件事，他或许还会考虑一下，只是自从发生了林永赫的事后，他真的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这位曾经的好朋友。

哪怕他嘴上还会和林永赫说：“我们还会是朋友。”

可他顾魏又不是佛祖菩萨，又怎么能真的做到完全心无芥蒂呢？

但这事儿没法和班长说，班长李奈夫还在极力劝服顾魏，李奈夫是个神人，至少在顾魏眼里是这样的，从本科开始就活跃在各大社交场合，虽然不是读书的料，但最后还是混了个毕业文凭，在他姑姑开的整形医院里做了个高层，现在早已成家立业，走上人生巅峰。

此人最爱办各类聚会，十多年来同学聚会半了得有七八场，虽然顾魏基本上没出席过。

“顾医生，顾组长，顾主任，您就赏赏脸，来咱们这个忆往昔峥嵘岁月的同学聚会，我知道您忙，咱们当时全院之星现在已经是名院的大医生了，但不至于连一个周末的夜晚都抽不出来吧？”

顾魏刚要张嘴说话，李奈夫的嘴又开始机关枪似的叭叭不停，央求的话说完，现在开始打温情牌：“小魏，咱们十多年的老同学了，很多人都想见你呢，你说你，本科一毕业就出国了，好多场同学聚会你也没来成，后来你回国了，又说要考职称，忙，我也就放过你了，可你现在什么都有了是不是，清华大学附属医院的明星外科医生，消化科主任，肿瘤外科手术之光，副教授，啥都安定下来了，是不是，就差见咱们老同学一面了。”

得，李奈夫这一通长篇大论，彻底把顾魏嗓子眼里的话全部顶了回去。

顾魏半天没吭声，觉得实在找不出什么可以拒绝的理由，只得答应了：“那好吧，谢谢你啊，奈夫，我就是很久没见大家了，很局促，你也知道的，我不是什么擅长交际的人。”

李奈夫“害”了声：“小魏，你放心，我做事你还不放心吗？肯定把你照顾得好好的，嫂子要不要也一起带过来？啊？小魏？”

嫂子……李奈夫说的是林之校吗？

他想到上周林之校突然给他打的那通电话，电话中的女孩说话还是那样温柔，像悦耳的小提琴钻进他的耳朵：“顾魏，好久没有联系你了。”

顾魏的心脏抽痛了一下，不可否认的是，他在这段男女关系中扮演的角色实在差劲，在长时间的疏远中，顾魏甚至不再有勇气去主动联系林之校，反倒是她，主动给自己打电话：“我现在在美国，办在国外的最后一场巡演。”

顾魏攥紧了手机，沉声对林之校说：“祝好。”

林之校好像在电话那端笑了下：“等我回国，顾魏。”

顾魏刚要说什么，身后传来陈宇的声音，陈宇刚刚从警局回来，说是放假，结果还是被叫去帮忙，他听见顾魏在厨房里打电话问道：“小魏，锅子是不是开了？你打电话去，我来帮你看着。”

林之校敏锐地听见了陈宇的声音问：“合租的舍友？”

顾魏怔了一下：“啊，对。”

他轻声回道：“等你回来。”

……

只要一想到林之校，顾魏的手就抖了一下，他回绝李奈夫道：“啊，不用了，她忙。”他懒得和李奈夫掰扯自己和林之校之间的事，要是提及林之校，李奈夫这话篮子绝对又停不下来了。

顾魏急于结束这段无趣的对话，说罢便将电话挂了，他走出阳台，陈宇也在打一通电话：“要不我去盯梢，我身份特殊，就算被发现了也能逃脱。”

顾魏闻言皱了眉，连忙走过去盯着陈宇，用口型说：“不行，不许去。”

陈宇讨好地朝顾魏眨眨眼，队长在电话里说：“小宇，现在还不需要你，既然休假就好好休息。贤子这个人阴险狡诈，你和他一旦交锋讨不到好处。”

挂了电话，顾魏眉头依旧蹙得紧紧地：“小宇，你不能去，你伤还没好透，虽然给你拆了绷带，但……”顾魏说不上来为什么自己这么着急，他下意识觉得自己要对陈宇负责任，大概是出自作为陈宇「主治医生」的责任感，顾魏没办法看着陈宇上个伤还没好透的情况下，再赴往另一场生死较量中。

顾魏神色紧张，声音突然提起来：“什么叫就算被发现了也能逃脱，你那次能叫逃脱？要不是遇到了我，你去哪儿逃脱？陈宇，你要知道，那晚对于你来说，我是你的变数，而不是你的必然。”他还要继续训小狗，没想到陈宇突然抱了过来。

顾魏一下子愣住了。

陈宇的体温像狗狗一样烫，那拥抱的臂膀有力极了，隔着几层衣服都能感觉得到喷张精练的肌肉，牢牢地、热热地抱着自己，顾魏的心脏几乎是漏跳了一拍。

干、干嘛？顾魏咽了口唾沫。

“有你，我就一定能活下来的。”

“小魏遇到我是必然，小魏救了我也是必然，小魏喜欢我也是必然。”

陈宇紧紧抱着自己，那鼻尖呼出的热气喷在自己的颈间，热烘烘的，真像只讨好他的大狗狗一样。

顾魏发怒的心一下子软化了，他发现陈宇总有哄好自己的魔力，就好像自己才是只小狗，只要陈宇看看自己，只要陈宇说些好话，只要陈宇……同我做些安抚的动作，我就能立刻安静下来了。

顾魏没有发现的是，他其实是在期待那些陈宇下意识对自己的做的亲密动作的，不论是tian手指、拥抱……甚至是其他的事。只要有肌肤的接触，顾魏就会不自禁地情绪安定下来。

他是渴望这些的。潜意识中。

顾魏的语气变得轻柔起来，仿佛一点重话都不忍再说了一样：“陈宇，你年纪轻轻，不要总抱着为了什么就能付出一切的想法，人类社会从不需要这个，人类是很坏的生物，我们自私，也会利用别人，我不希望你成为被利用的武器，我……希望我们小宇永远把自己的生命看作是最最最重要的东西。”

陈宇敛了眸子，他依旧紧紧抱着顾魏，陈宇听力极佳，他听见顾魏的心脏砰砰砰跳得变快了，心里欢喜：“我可以为小魏付出一切，我是小魏的狗狗。”

顾魏笑了，总觉得陈宇真的是一只天真的小狗，哪怕浸yin人类社会二十六年，还是秉持着动物式的热烈和温柔。

他伸手回抱住陈宇：“我们小宇不需要为任何人任何事付出一切，”顾魏沉吟片刻，他不知道该如何劝服固执的小狗，恍然中又想到遇到受伤的陈宇的那晚：那晚顾魏刚刚拒绝了林永赫的求爱，漫无目的地徘徊在路边，林永赫有关「孤独」的论断仿佛一下子否定了顾魏三十年来看似成功的人生，让他一瞬间失去了行动的方向，让他一瞬间意识到原地打转的他已经几乎被所有人丢下：不论是自己的宠物、自己的朋友、还是曾经的爱人林之校。

顾魏发觉自己好像真的被所有人丢掉了，可这样的滋味着实难受，他记得那时候突然问自己了一个问题：

要是现在有谁可以抓住我就好了。

——然后他就遇到了倒在自己家门口的陈宇。

这是变数吗？还是陈宇口口声声说的必然。

陈宇抓住我也是必然吗？

顾魏想不清这些，他甚至不知道陈宇对自己来说究竟意味着什么，仿佛一旦到了一个暧昧的地步，他总是不会勇敢地跨出第一步，或许可以被看作是一种害怕未知领域的本能性退缩。

只是……有人陪伴的感觉真的很好。真的真的很好。

“我希望小宇一直陪着我，所以你要保护好自己，永远不要忘记把好好活着当作第一要务。”

顾魏松开陈宇，摸摸眼前那圆钝钝的鼻头逗弄陈宇道：“小魏的狗狗要做到这点，记住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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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想写修罗场（。

小宇狗狗（真狗狗会变人）x 顾医生

今天有博肖的戏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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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最近顾魏和陈宇迷上了一档综艺，两人每天晚上都要追着看，直到追到最新一期，是一档选秀节目，选手不是重点，重点的是导师。

自从上次陈宇和顾魏说了肖战王一博的名字之后，时间已经过去一周，顾魏的耳边又再次响起这二人的名字，只不过这次不是从陈宇的嘴里说出来的，而是从自己身边的护士王芭口中说出来的。

是中午吃饭的时候，顾魏那天正好没有手术，慢悠悠地溜达到食堂，点了两荤两素，还给自己勺了碗并不能看出来是紫菜蛋花汤的紫菜蛋花汤，准备自己坐下慢慢吃。

他一个人坐着，旁边是护士王芭和她平日里一起玩的小姐妹瑰瑰，两人正聊的热火朝天。

顾魏发誓他真的不是故意要听她俩聊天，只是这俩人说话像两只小鸟一样叽叽喳喳地直往他耳朵里钻。

“我的妈！瑰瑰你嗑这个了没？”

“啥啥啥！”

王芭把自己手机递过去，强行把自己嘴里的饭咽下去：“就是新的一期那个导师花絮里，王导师背过身在发微信，然后就有姐妹发现俺们王导师的聊天背景是肖导师几年前的自拍啊！”

瑰瑰发出一声惊人的尖叫：“我的妈！啥玩意儿！”她接过王芭的手机，点开那张糊得不能再糊的节目截图，放大截图上面的那个手机屏幕，用她那八倍镜一样的眼睛仔细分辨，最终大概是得出一个非常惊人的结论：“我靠啊！就是啊！就是肖战的那张嘟嘟嘴啊！之前博哥是不是还说过他要拿肖老师的嘟嘟嘴做聊天背景来着？这么多年了！我的妈啊！这什么感天动地的爱情啊！”

肖战？

顾魏放下勺子，看了她俩一眼。

王芭刚要发泄一下她激动的情绪，突然余光瞥到身边那桌竟坐的是顾医生，一嗓子嗷嗷憋进了肚，结结巴巴地涨红了脸：“顾、顾医生。”

顾魏看看她俩：“没事，你们聊。”

王芭抿嘴笑了笑：“没啥没啥，就和瑰瑰随便聊聊……”她看看顾魏，又看看手机里刚刚刷到的肖战美照，“话说回来，顾医生，有没有人说过你长得很像一位明星啊？”

顾魏笑了声，听上去并不是很认同王芭的眼神：“你说笑呢。”

瑰瑰插了句：“不是的不是的，我们都觉得像，您和肖战长的真的好像！”

肖战？

顾魏一下子来了兴趣，之前陈宇和他提过之后，他也就把这些八卦抛之脑后了，嘴上说着要去看看肖战长什么样子，也不过就是当时逗逗陈宇，并不是真心要去看。

他记得当时陈宇说到肖战的时候，耳朵根都红了，所以他存了戏弄陈宇的心，又问陈宇是不是觉得肖战好看，结果陈宇整个耳朵都红了，说话呆愣愣的，直说肖战好看的样子实在乖得不行。

顾魏想到陈宇，嘴角又泛起涟漪，只是肖战到底有多好看，顾魏今天再次想起陈宇那时害羞的小表情，心里真的开始犯嘀咕：我倒要看看长什么样，还说和我长得像？

顾魏倾身过去：“肖战长什么样？我看看。”

王芭点开刚刚自己才转发的一条微博：“啊啊啊啊啊啊啊！肖战！！！yyds！！！啊啊啊啊啊啊啊！”，她把手机递过去：“顾医生，你看看。”

顾魏定睛一看，手机里的肖战站在舞台中央，金色的彩带落的他满身，他笑着的样子像一朵绽放的花，那眼睛果真如陈宇说得那样漂亮，像粉色鳞片的金鱼，灵动又耀眼。

陈宇说过：狐狸们都长得很好看，所言不假，怪不得他说起肖战都要脸红。

顾魏叹了口气，看向王芭：“你在笑我吧，我哪有他好看，他这么漂亮。”

瑰瑰又插话：“顾医生！您是不是对自己的长相有什么误解！您可是我们院的院花！全北京市的外科医生之光！”

顾魏被瑰瑰夸张的修辞手法震撼到了，他把手机还给王芭，想到陈宇说的另一只狗狗，那只狗狗还陪着狐狸吗？他抬头问王护士：“那你们认识王一博吗？”

“王一博！顾医生您知道王一博！”

瑰瑰激动了：“你看！我就说吧！顾医生喜欢博哥那样的酷盖！”

王芭也激动了：“顾医生！我们当然知道了！我们是博君一肖的cp粉！他俩都是我们的小宝贝！”

博君一肖？

顾魏这一中午可接收了太多新知识了，一整个中午，顾魏就被这俩精力旺盛的姑娘追着，被安利了一档叫做：《鹅选808》的选秀节目，其中肖战和王一博都作为从前高位出道的选手被请回节目做导师，肖战是VOCAL导师，而王一博则是舞蹈导师。

两位顶流明星时隔多年又重新同台，甚至成为了同一档选秀节目的导师，这会迸发出什么样的火花？简直是不可想象！啊！爷青回！

——以上都是王芭的原话。

“所以你要不要和我一起看看，现在她们都在看什么节目？”顾魏打开平板电脑，从陈宇背后拍拍他，陈宇在剪香菜。顾魏早上说想在家吃火锅，陈宇下午跑到河马先生买了不少食材，就等着顾魏回家下锅。

不过在吃火锅之前，顾魏回家的第一件任务还是帮陈宇换绷带。

陈宇的伤已经快好了，顾魏今天给他换绷带的时候发现的：“你可恢复得真快，我从没见过qiang伤能一周就长好的。”顾魏的手围着陈宇帮他固定绷带，看起来像在从背后拥抱他。

那葱白一样修长漂亮的手指像轻盈的蝴蝶在自己的胸口翻飞，陈宇忍不住抓住顾魏的手，tian了一口。有点茉莉花的味道，是家里用的洗手液的香味。

顾魏吓得一缩手：“小宇！”

陈宇扭头看他，眼睛定格在顾魏的那根被自己tian过的手指上，亮晶晶的，有自己的味道，不过比起那只狐狸身上的狗狗味道，自己还差得远呢。

顾魏有点嗔怒：“你可不能随便tian别人，你在人类社会生活二十多年，不知道吗？tian别人是一件很不礼貌的事！”

陈宇说：“我知道。”

他的眼睛垂下来，那眉眼锋利极了，有种顾魏看不分明的危险。

顾魏转念一想，或许只是陈宇将自己当作救命恩人，狗狗不就喜欢用这种方式来表达感谢吗？难道在家里，我都不允许他释放狗狗的天性吗？他又软化了：“总之，你不可以随便tian别人，对我也……也要慎重！”

陈宇透过面前的镜子看顾魏：“我不随便tian别人的，只有小魏。”

顾魏手一抖，心又软了：“小宇狗狗，我们做人有很多禁忌的，不过……在家你可以稍微任性一点。”

陈宇闻言抓着顾魏的手，又tian了一次，真是得寸进尺的小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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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骨神经痛了！身残志坚地在更文！

小宇狗狗（真狗狗会变人）x 顾医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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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陈宇听力很好，顾魏在说什么他听得清清楚楚。

“喂？永赫，有什么事吗？”

“不，没有打扰我。”

“如果你是要说昨晚的事，或许我们之间没有什么转圜的余地。”

“……没事，我和她已经很久没有联系了，你不用觉得愧疚。”

“我……并不在意。你也不用在意。”

顾魏的几句话说得云里雾里，陈宇并没能抓住什么重点，或许只是一个普通的电话，陈宇想。

他还想再竖起耳朵听的时候，浴室里稀里哗啦的淋浴声又响了起来，顾魏把电话挂了。

可顾魏口中的「他」/「她」又是谁呢？他究竟是和谁很久没有联系了？又为什么并不在意？陈宇躺在沙发上，他的伤口又开始疼了，但他控制不住地想这些事，他迫切地想知道更多有关顾魏的事，想从顾魏的脚后跟一直向上抓住他，一根头发丝都不要放过地了解他。

他说不上来是什么感觉，是爱情吗？是喜欢吗？顾魏会喜欢我这样对他吗？他想不清楚，二十六年来，他从没有过这样的感觉，那种想要变身成一张密不透风的网包裹住那个人的感觉，让那个人的每一寸都牢牢属于的自己的感觉。

顾魏对我也会有这样的感觉吗？

陈宇还没想清楚，顾魏就已经出来了。

他的眼镜上氤氲着水雾，这使得他的那双漂亮眼睛更像是中式水墨画里一笔一画勾勒出来的，他的头发湿漉漉的，水珠顺着稍长的发丝滑落，滴答滴答地砸在陈宇心里。

“小宇？”或许是习惯性要对病人作出一副好脾气的样子，顾魏的嘴角常常不自觉地微微上翘，看上去永远在微笑着说话。

“你在发什么呆？”陈宇发呆的时候傻愣愣的，嘴唇有点嘟起来，让顾魏想到狗狗形态的陈宇，驯服又天真。

他伸手揉揉陈宇的脑袋，“回神儿，回神儿。”

陈宇被那只手揉得一个激灵，用上目线仰视顾魏：“再揉揉、喜欢。”

哇，真的是小狗狗啊。

顾魏答应道：“好好好，揉揉你。”他伸手又把陈宇的头发揉的一团乱，陈宇的头发很松软，并不像想象中那样扎手，顾魏手尖还残留着发丝上的肥皂香味，石榴味道的，清甜清甜的。

陈宇滚滚喉结：“你再揉揉。”

顾魏泄了气，一屁股坐陈宇身边：“你这么会撒娇啊小狗狗。”他无奈地伸手又揉揉小宇狗狗。

陈宇问：“那你喜欢吗？喜欢我吗？”

顾魏洗完澡之后显然心情很好，于是又揉揉他脑袋：“喜欢啊，我们小宇狗狗真乖。”

他说他喜欢，还喜欢我，他说喜欢亲近我，也喜欢我亲近他。

这是爱情吗？是喜欢吗？陈宇真的分不清，他想的很简单，却很直率：他想要为顾魏付出自己全部的忠诚。顾魏也一定愿意做我的唯一，是吧？

陈宇欺身过来，他的鼻梁高挺，鼻尖却圆圆的，中和了他容貌中的凌厉，反而显得天真：“那我做你的小狗好不好？”

做你唯一的小狗，你也做我唯一的小魏。我们的世界里只有陪伴，没有孤独。好不好？

顾魏以为陈宇在说笑，他并不知道在陈宇的世界里，这是最最最要珍视的问答，他笑了笑又去揉陈宇的脑袋：“好啊，小宇狗狗，那明天让我给你做饭吃，让你这个伤员做饭，我可有负罪感了。”

！

他答应了！

“那我会是你唯一的狗狗，对不对？！”

顾魏真是拿他没办法：“你怎么突然变这么粘人？之前没发现啊，我印象里你还是那位开大摩托野得很的陈警官呢！”

陈宇盯着他一放不放，咬死了问题：“我是不是你唯一的狗狗？”

顾魏想了想，自己确实不会再有什么别的狗狗了，果断点了头：“对对对，小宇是我唯一的狗狗。”

！

他说我是他唯一的狗狗！

要是有尾巴，陈宇的尾巴一定摇上天了！爸爸妈妈你们看！人类也不全是你们说的那样，他们也会渴望「唯一」的关系，他们虽然有很多选择，就像顾医生有很多人喜欢，但他愿意做我的唯一。

“你也是我唯一的小魏！”

陈宇很高兴，先前吃饭时的阴霾一扫而光，“那你说说，刚刚和你打电话的是谁？”

顾魏显然不喜欢这个话题：“只是一个朋友。”

“朋友没有我重要对不对？”

顾魏皱眉，“我同你才认识整整一天，不是，加上五年前的一面，再加上上个月我给你喂了一个礼拜饭，我们认识才不到十天，林永赫和我可是从本科就认识的朋友，算起来也有十多年了，小宇狗狗，你是不是攀比心有点重？”

陈宇低下头，顾魏看不清陈宇的瞳色，他这时候才发现，陈宇的睫毛像两片绒绒的小扇子一样长长卷卷，那锋利的眼配上这缱绻的睫毛竟毫不突兀，反而让人觉得幼稚可爱，他听见陈宇拽着自己的手臂问：“那他比我重要？”

顾魏想了想，林永赫？有多重要？他脑海里突然闪过昨天林永赫对自己的告白，顾魏一哆嗦，浑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昨天林永赫走的匆忙，什么都没说清，加上他说起林之校的事，让顾魏乱了心绪，直到这个时候顾魏才意识到：林永赫喜欢我多久了？正是因为他渴望和我发展那种关系，所以他才问我孤不孤独的吗？

所以我孤不孤独和你有什么关系？！顾魏一下子怒了，他说不清哪里让他不悦了，只是他反感林永赫这套说辞，仿佛在用一种不可言说的方式窥视进他的心中。

——而顾魏并不喜欢这种方式。至少对他顾魏使用这种方式的人不该是林永赫。

那陈宇呢？陈宇可以问我这个问题吗？顾魏突然问自己。

——好像也不是不可以。顾魏在心里说。

从五年前的那次相遇开始，陈宇就好像一个突然闯进他生活中的火球，顾魏的一生常常被他自己定义为是无趣的：读书、读书、再读书，不停地读书然后做医生，每天千篇一律的过着两点一线的生活。他其实并没有从生命中得到太多的甜，可能仅有的甜就是本科期间，那个叫林之校的女孩的带来的。

可自从他不断行走在属于顾魏的既定的无趣的人生中之后，他越来越发现，那生命中仅有的甜也渐渐离自己远去，他也逐渐习惯了踽踽独行——在日复一日中，他甚至不觉得有什么不对，反而习以为常。

直到五年前遇到陈宇的那个夜晚，让顾魏突然体会到一丝丝生命带来的甜，那是一个刺激的、热切的、甜蜜的、混沌的夜晚。有那种电影中才能看到的那种罗曼蒂克气息，哪怕是一个男性带给他的。至少是剧烈的，足以颠覆他无趣的署名为顾魏的人生。

所以，哪怕之后就再也没有遇到过陈宇了，顾魏还一直记着那根冰糖草莓，记得专属于那个夜晚的冰糖草莓的味道。

——所以，好像也不是不可以。

顾魏说：“我觉得，你是比他重要的。”

顾魏其实并不清楚的一点是：哪怕只认识了十天，可罗曼蒂克的故事往往两人相遇的第一秒就开始了。

他直到很久很久之后才想明白这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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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医生误解了小宇很重要的告白5555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