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晏沈】取名无能
千秋粮好少,只能吃自己腿肉了……
六月徂夏,暖日融融,日光自枝槎茂叶之隙漏下,只余点点斑驳光晕。清风殆荡,藤竹绿意正浓。晏无师坐在树荫里,面前摆一四方棋盘,正闲来无事执子与自己对弈。鹿安分地窝在他身侧,免不了受他有一搭没一搭地逗弄。
沈峤甫一踏足别院见到的便是眼前这般光景。
“晏宗主好兴致。”
“阿峤无暇顾家,每每外出,倒要教我独守空房不成?总要找点乐子。”晏无师将一颗黑子拿捏在手里把玩,冲他眨了眨眼笑吟吟道。一边的鹿闻听自己名字也茫然凑上脑袋拿一汪清潭似的双目望他,惹地他心情甚佳地大笑了几声。
沈峤不欲与他一争口舌径自面色不改走来权当作没听见“不如让贫道陪晏宗主下完这未竟之局罢。”...
千秋粮好少,只能吃自己腿肉了……
六月徂夏,暖日融融,日光自枝槎茂叶之隙漏下,只余点点斑驳光晕。清风殆荡,藤竹绿意正浓。晏无师坐在树荫里,面前摆一四方棋盘,正闲来无事执子与自己对弈。鹿安分地窝在他身侧,免不了受他有一搭没一搭地逗弄。
沈峤甫一踏足别院见到的便是眼前这般光景。
“晏宗主好兴致。”
“阿峤无暇顾家,每每外出,倒要教我独守空房不成?总要找点乐子。”晏无师将一颗黑子拿捏在手里把玩,冲他眨了眨眼笑吟吟道。一边的鹿闻听自己名字也茫然凑上脑袋拿一汪清潭似的双目望他,惹地他心情甚佳地大笑了几声。
沈峤不欲与他一争口舌径自面色不改走来权当作没听见“不如让贫道陪晏宗主下完这未竟之局罢。”
晏无师抬眼,目光直直落入一双清明无垢的黑眸里,顿了顿旋即嘴角一翘“请。”
沈峤低首细审棋局。方寸棋盘,黑白颉颃,乍看之下两方旗鼓相当,难分轩轾。细一斟酌却观险象暗生,玄机深藏。
沈峤面色渐凝,眉心微微蹙起,半晌一动不动地盯着棋盘。晏无师也不催促,只在一旁翻来覆去折腾着掌中棋子。温润棋子触手冰凉,却渐渐被他掌心捂热。沈峤终于动了。他探出右手三指拈起一白子缓缓落于一点。
这一子之精妙无可言喻,格局陡生异端。
晏无师弯唇无声一哂,也随之将手中棋子落下一点。他以肘抵桌,掌心上翻支着下颌,端的闲情恣意。
两人一来一回过了数回合招,沈峤动作忽而一顿,将刚要执起的白子落回棋笥,面上山水不显,毫无落败者的颓意,冲人一颔首道“晏宗主棋高一着,受教了。”
“阿峤,凭你我今时关系之亲密,何须再如此生分?”晏无师胜了一局却毫无作态,只施施然携几分笑意打趣道。
沈峤咋舌于他面皮之厚,对他的无赖之谈也无可奈何。只略一叹气“那你待如何?”
晏无师忽一展颜,言笑晏晏“我也不多求,唤声晏郎即可。”
饶是沈峤对其接下来的话有所准备仍被臊得不轻,红着张脸半晌僵硬道“晏宗主自重。”
“昨夜不还喊的好好的,今日却是怎了?”晏无师故作疑惑,话语一顿登时恍然“莫非沈郎吃干抹净后竟是想翻脸不认了?堂堂掌教,如此知行无一,道貌岸然,不免教人心寒啊……”
一声沈郎直教素来面皮浅薄的沈峤张口无言,面露几分不自在。沈峤已然见识多了他颠倒黑白的功力,心知此时接茬更让对方得寸进尺,干脆绕开了他话头。
“过几日我要回玄都山一趟。”
【无双/千秋】同归
(凤二去去老晏阿峤的混合同人小剧场)
千金楼原不叫千金楼,而名解忧楼,乃是大兴城一座颇有名气的酒楼。
千金楼一名不知是何人先喊的,竟颇得旁人附和,一时口口相传。店家逐流,竟也凑了这趣,从善如流地换了副牌匾为酒楼更名。顾名思义,此间美酒能令人一掷千金。
这并非店家自夸,而是这座酒楼有个非同寻常的特点。
——昂贵非常。
是以此间客大多非富即贵,千金楼也常作为世家子弟夜宴交游之所。
崔不去面无表情地看着桌对面的凤二先是唤来小二要了壶热水,以滚水烫遍碗碟杯筷,还犹嫌不洁,又来回倒腾了两遍,直至崔不去两盏新酒下肚方慢吞吞为自己斟上一杯。
只见一只骨节匀称,莹润玉白的手拈起酒杯,杯中玉液随之...
(凤二去去老晏阿峤的混合同人小剧场)
千金楼原不叫千金楼,而名解忧楼,乃是大兴城一座颇有名气的酒楼。
千金楼一名不知是何人先喊的,竟颇得旁人附和,一时口口相传。店家逐流,竟也凑了这趣,从善如流地换了副牌匾为酒楼更名。顾名思义,此间美酒能令人一掷千金。
这并非店家自夸,而是这座酒楼有个非同寻常的特点。
——昂贵非常。
是以此间客大多非富即贵,千金楼也常作为世家子弟夜宴交游之所。
崔不去面无表情地看着桌对面的凤二先是唤来小二要了壶热水,以滚水烫遍碗碟杯筷,还犹嫌不洁,又来回倒腾了两遍,直至崔不去两盏新酒下肚方慢吞吞为自己斟上一杯。
只见一只骨节匀称,莹润玉白的手拈起酒杯,杯中玉液随之潋滟,而后被慢送入口,将一对形状优美的唇微微润湿,佐以其人丰神俊逸,貌如琬琰的惊世之颜,道是姑射仙人临世只怕也有人深信不疑。
前提是此人莫要张口。
“崔郎君,有言是秀色若可餐,似我这样的绝色更堪称饕餮盛宴,你这般如狼似虎地盯着我看,可有生出饱腹之感?”
“如狼似虎”的崔不去嘴角一抽搐,当即想将手中酒盏扔到对方引以为傲的脸上,好堵住那张喋喋不休又自命不凡的嘴。他忍了忍,出乎意外地点点头:“省下几碟下酒菜也好。”
凤霄虽知他明褒暗贬,仍是洋洋自得,二人斗嘴数年,编排抹黑之词张口即来:“左月局成立经年,其间想必搜刮民脂无数,何以这般抠抠搜搜?去去,愿赌服输,月俸还结余多少,我来替你花用。”
前日,凤霄托言自己疲劳过度致使肤色暗沉,将一干公务推给明月后便去左月局串门,道近来无甚要务,府中清闲,故来此探望故友。解剑府与左月局虽同在京中,但相去甚远,“赋闲在家”的凤二府主串门串了个大老远,还差点被赶了出去。
凤霄当时的原话是“我是你们尊使的姘头,多日未见,想必他思我成疾,我便屈尊亲临让他一解相思之苦”。
迩来京中并无大案,左月局有宋良辰与长孙在,崔不去得了空正享受难得的闲暇时光,却被一只夹竹桃精搅和了,自然没什么好脸色。
凤霄素来是个闲不住的,不光嘴上滔滔不绝扰他清静,一边还取了樗蒲来,言上次一时失手败于他,此回不仅为雪耻,还要新添赌注。
崔不去应了:“若我胜,你将束发散了,绕着城街行走一圈。”
“……”凤霄咬牙,视外貌比命重的他自然难以接受,虽说散发的他依然俊美不可方物,但终究凌乱有余,美中不足。
他心道,就算马失前蹄,届时运起轻功疾速绕城一周,也无人可捉他行迹,窥其面目。
崔不去又漫不经心补上一句:“我在一旁督察,你与我同行。”
“……”
凤霄为求自保,使出浑身解数,方险胜一着,尾巴翘了三丈高:“本座不仅风仪无双,就连棋艺也难逢敌手,可称貌艺双绝。阿去,愿赌服输,请我十顿饭。”
“一顿。”
“五顿。”
“三顿。”
“……成交。”
崔不去自是不缺身外物,两人幼稚地讨价还价一番,最后由凤二牵头去千金楼先讨回一债。
凤霄此举,不过是借机多与崔不去独处罢了,崔不去也心知肚明,甚至默许。二人心照不宣地维持着暧昧不明的表象,留下一层薄如蝉翼的窗户纸,仿佛谁先捅破谁就失了先机。
崔不去刚夹了箸下酒菜,便直觉不对地顿住了动作。凤霄已经放下酒杯,周身气势一凝。
能让他作出如此戒备之态,必是有武功不下于他之人现于左近,且对方无惧气息外露,甚至不屑收敛自身气息。无论对方来意为何,或许为单纯饮酒,但谨慎些总无坏处。
高手。凤霄无声作出口型。
凤二府主向来眼高于顶,能让他作出高手之评的人世间无多。他们坐在二楼,虽非雅间,四周却无甚食客,难得清静,凤霄背对楼梯,却连步声都未曾闻听。
他在心里补上前缀,难敌的高手。
崔不去的位置倒是正对来人,但他并无武功,自然感受不到所谓高手的气息,但也能从来人身上读出危险二字。
来者气宇昂藏,俊朗不凡,眉目间难掩风流恣意,如此非凡之人必定过目难忘,但他对其面容并无印象,定是往日未曾见过。崔不去视线扫过,对方鬓边两抹星白令他一怔,随后一个名字浮上脑海。
“浣月宗宗主,晏无师。”
他这句话并未发音,而是以口型示意凤霄,但晏无师却“看”到了。
“未料本座隐退多年,声名却经久不褪,如今竟连未习武之人也能口呼本座鼎鼎大名。”
一张口便是句狂言妄语,但此人实力配得上他的傲慢恣肆。
崔不去以手掩口咳了两声,心道不愧是魔门中人,一脉相承的自恋之癖。
晏无师仅是扫了他一眼,便将视线放于凤霄背后,凤霄从方才起便一直有所戒备,此时似有所感,刚待回头,晏无师却忽然抬手,向他伸出一指。
这一指在崔不去看来平平无奇,甚至轻绵无力,有如拈花拂柳,春波潋滟,凤霄却不敢大意,只有身处其中才知此招玄妙,磅礴真气携威而来。他心知正面相抗自己未必能胜,便避开攻势,转攻为防,一面暗觑破敌之机。
晏无师却在此时又出一指。
这一指蕴含的真气不如前着,却正好封住他的所有退路。
凤霄不由暗骂。他自然能看出晏无师对他并无必杀之意,出招显然是一时兴起,想试探他的武学根底,因而未出全力。但他却不能因此小觑,晏无师虽无意杀他,其所出的春水指却是实打实的凶招,若他此刻死在此招下,晏无师想必也不会有半分愧疚同情。
凤霄出手如电,凝气于掌,转眼又拍出几掌,化消来势。
在不懂行的外人看来,二者不过出手几个来回,且一人招式极尽温柔端雅之态,浑不似斗武对招,倒像是逗趣打闹,自开始至结束不尽一烛光阴。
晏无师背过手施施然道:“法镜宗还算后继有人,再过几十年,你未尝不能跻身本座对手之列。”
晏无师就连夸人也带了其风格鲜明的傲然自负,凤霄更无被褒奖的愉悦,他看了晏无师一眼,心下暗自判别。武功暂时被他胜去一小截,假以时日未尝不能胜之,更重要的是,此人容貌仪止已属上乘,不过相较自己仍是差了些。
思及此,他复又欢欣起来。
崔不去看在眼里,难以理解凤二方才落败,怎么看来反倒比赢家还高兴,只道凤二此人脑路与常人殊异,无法以常理度之。
晏无师径自在他们邻近的桌旁落座,袍袖一挥一拂,桌上已摆好两副杯筷。
嗯?两副?
二人正讶异,随即一道清朗声线昭昭入耳。
“有僭了。”
凤霄尚惊疑不定,见来人身着苍灰道袍,意态温和,山水不显,方才在他与晏无师出手时便耽耽在旁,却丝毫未显存在,若其身怀恶意,只怕此刻连他也措手不及。
不过,若非先前晏无师已攫住了他过多神思,他也不会完全发现不了此人。
而此人让凤二神思不属的更大原因,却是他的脸——论仪止,此人已是温和优容,气度不俗,论颜貌,竟也与他相差仿佛!
果然,凤霄眼见崔不去的目光在对方身上多停驻了两秒,心中更是如风摧雨折般困苦。
却见崔不去拱手道:“久闻沈掌教大名,神交已久,却缘锵一面,今日终得一见,幸会。”
凤霄对崔不去识人的本事有了更深一层见识。他又开始琢磨:纵使容貌不差,衣着品味却是下等,灰扑扑的道袍自然难及他这身上好绸缎精心裁制的衣服。
因此这一局,仍是他胜。
沈峤回了个礼,微讶道:“贫道记忆中并无这位郎君的名姓面貌。”
“在下崔不去,这位是凤霄。”
互相见完礼,沈峤对这位一身病骨却端正清明的萍水之客好感十足,正要再谈,那厢晏无师漫声打断:“阿峤,多费这些口舌作甚,横竖今后再逢无期,不若留着唇舌与本座说道说道。”
崔不去暗道,晏无师未与他们互通家门便仿佛早已知晓他们身份,这位浣月宗宗主在前朝时也是权势滔天,风头无两,可见其心计不俗,而今浣月宗审时度势遁隐幕后,却难保朝堂江湖没有其耳目。单凭这份眼力与布局,便足以令人赏识。
“晏宗主,贫道今后大有时日与你说道,若果相逢无期,便是道一言少一句,更应与这位朋友多交谈才是。”
沈峤在晏无师十年如一日搬弄文字颠倒黑白的言语锤炼下已非昔日讷言之徒,难得见晏无师无言以应更是心下好笑,自觉扳回一城。
哪知晏无师幽幽接上一句:“今朝萍水相逢,来日各奔西东,怎及你我日日相对?阿峤,露水情缘终究不得久长,爱重元配才是长久之道啊。”
“……”
沈峤被露水情缘一词震撼当场,有如雷击。
良久,沈道长在心内喟叹,讲道理终是敌不过没脸皮啊!
……
(虽然凤二很可爱,但我果然还是更偏心五旬老汉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