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OFTER-网易轻博

吃完饭没一会儿王一博的酒劲就上来了，也不知是真醉还是假醺，晕得东倒西歪，肖战连拉带拽把人扶到床前，他往床上脱力一倒，手一伸就把肖战也揽下来了，接着就手脚并用箍着人不松手，肖战无奈只好坐在床头让他靠在自己怀里，拍着他的背把人哄睡着，才能安生坐在床边好好打量他的男人。

这一年费了心思变着花样的养，总算不像以前那样干瘦了，肩膀宽厚了许多，脸上有点肉了，头发也长了些，眉眼还跟第一次见面一样好看，嘴唇红嘟嘟的，酣睡时微微撅着，看着就是在讨亲。

肖战看了一会儿才充满爱怜的俯下身，本想结结实实亲一口，又怕吵到他不安稳，最终只是蹭了蹭鼻尖，给人掖好了被子，才蹑手蹑脚出了里屋往厨房去。今天要包足够的饺子和扁食，他们现在还没有开始准备，得抓紧点了。

肖战不忍心打扰好不容易才入睡的王一博，于是想先准备动静小的。他先去菜地里割了一把韭菜，刨了一颗白菜，回来把细粉泡上。接下来就是炒鸡蛋，把窝里的草鸡蛋拿出几个磕进锅里，油要多要把鸡蛋炒碎炒散，然后在锅里摊凉。

兜里有钱，流油过年，他们从老郑那里买来不少猪肉，除了做红烧肉和合碗，还剩下几块肥瘦正好的专门用来包饺子。为了防止被野猫叼走，王一博踩着梯子在墙上很高的地方钉了一个钉子，用铁丝穿过猪肉，拧结实后挂在墙上，外面天寒地冻，肉好几天都不会坏。

肖战搬了一个板凳，手里握着菜刀踩了上去，费劲的抬起头用力地割冻得硬邦邦的肉，忽然感觉被人扶住了后腰。

他不用看就知道是谁，头也没回笑着问道：“当家的，咋不睡了？”

“还说呢，你一走俺就睡不着了。”王一博一手扶着肖战，一手揉了揉有些疼的太阳穴，也是一副无奈的模样，“你也不喊俺过来扶着你，这下了雪地上多滑，摔了咋办？”

“就这么高的地方，摔能摔多疼啊？”肖战低头看了一眼脚下的小板凳抬头接着割肉，“俺又不是小孩子了！”

“嗯，不是，你是祖宗。”看着人费劲巴拉终于把肉拿在手里，王一博叹了口气，“咋就不能直接拿到厨房，切好了再挂上？”

肖战呆了一下，耳朵尖红了红，随即扑通跳下来王一博怀里蹦过去，颇有些不讲道理的模样，王一博连忙把人接住，托着屁股一路抱到厨房，边走边用齿尖磨着肖战的耳垂嘟囔。

“你说，这除了摔在俺怀里，摔哪不疼？”

肖战被他弄的又痒又疼，歪头躲了躲，屁股又结结实实挨了一巴掌，他跳下来想呲他几句，却注意到王一博一直微皱的眉头，于是转身冲了一杯温热的蜂蜜水，看着他一口一口喝下去，接着洗干净手站在身后给他揉捏太阳穴和脖颈。王一博常年干活，一般头疼都是颈椎的问题，肖战之前专门跟村长媳妇儿学了怎么按肩膀，很快就把王一博按的舒服了许多。

“还是家里有个知冷知热的媳妇儿好。”

王一博舒服的喘口气，靠在椅背上长长的感叹一声，握着肖战的手有一下没一下的放在嘴边啄吻。

既然人醒了，肖战也就放开膀子干了，他把猪肉切成略小一点的块，拿了两把刀让王一博在一旁剁肉馅，这是实打实的力气活，他示范给王一博看，先是竖着把肉剁一遍，再把案板旋转90度，横着剁一遍，等到肉馅铺满整个案板，就从四周往中间翻折过来，这样就可以剁到下面的肉馅，这样反反复复许多次，才能把肉馅剁的细腻。

王一博很快就上手了，乒乒乓乓还剁出了节奏感，肖战则是打算先把面和好，扁食的皮比饺子略厚一些，可以不用往面粉里打鸡蛋，所以要分开和面。等两盆面和差不多了，肖战盖上两块笼布让它们饧一会儿，然后开始洗白菜跟韭菜。白菜用来拌肉馅，韭菜和细粉鸡蛋碎一起包扁食。

把白菜剁碎加盐杀出水，然后一点一点剁进猪肉馅里，等菜和肉完全融合变得有些黏，再放进盆里，加十三香酱油胡椒粉鸡精和盐，打一个鸡蛋，滴一圈香油，王一博爱吃蒜，但是不爱吃葱姜，于是肖战把葱切成段姜切成片放进锅里煮水，煮的满屋子都是葱姜水的味才熄了火，接着把葱姜水倒进肉馅里用力搅拌直至肉馅完全吸收融合。

王一博在旁边搅肉馅，肖战把韭菜和粉丝切成段，一把馓子掰碎，碎鸡蛋也倒进盆里，加入调料搅拌均匀，看起来十分好看。

接下来就是包饺子了，他们把桌子搬到了堂屋里，肖战取了一块面揉圆，用大擀面杖把面擀到薄如纸片，透过面皮能看到指头的颜色才停下，用刀划成均匀的长条再切成大小差不多的梯形四方块，王一博偷偷拿走一张皮，戳一团肉馅放在正中间，背对着肖战把两边对折，接着捏住两头往中间一按，一个元宝型的饺子就出现了。

肖战一回头，一个胖乎乎的饺子冒出来，乖乖趴在自家男人宽大的掌心里，看着王一博挑着眉毛等待夸奖的样子，肖战立刻小心翼翼接过饺子捧在手心，绞尽脑汁大夸特夸起来。

“多好看！咋这么有样儿？比俺包的都好看！圆滚滚的多喜庆，当家的真厉害！”

王一博要是有尾巴此刻估计已经摇起来了，他得意的把饺子放在篦子的正中间，哼着歌儿包起来，肖战也放心让他玩儿，自己在旁边弄扁食的面皮。

瞅着肖战低头揉面没空理他，王一博飞快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纸包，轻手轻脚的把里面的东西拿出来塞进面皮里，盖了点肉在上面，包好之后轻轻掐掉面皮的一角，做了个小记号，把它混在了饺子堆里。

扁食的面皮是圆形的，先把面团搓成长条，切成小剂子，再一个一个擀成面皮，填入馅料包成月牙形状。有了擀包子皮的经验，王一博这次主动包揽擀皮的工作，肖战就坐在他旁边包扁食。

饺子和扁食包的差不多的时候天色已经擦黑了，两个人都饿得厉害，于是肖战让王一博去烧水，准备下饺子和扁食当晚饭吃，水烧开之后肖战拿着篦子往里下饺子，王一博也在旁边帮忙，从篦子上挑挑拣拣，丢一个这个再丢一个那个，若无其事的把自己标了记号的饺子混着丢了进去，直到肖战无奈的盖上锅盖说够吃了才停手。

“毛毛，俺来盛饺子，你去门口把炮挂树上，等着俺去点。”

“行，那俺先去，你别忘了拿火柴。”

肖战不疑有他，从厢房里拎着一串鞭炮出去了，王一博立刻用大漏勺把饺子捞出来，瞪大眼睛挨个找，终于找到自己的记号饺子放到肖战碗底，想想肖战到时候惊喜的样子，越想越开心，不用肖战说，自己美滋滋的奖励自己一大盆饺子。

鞭炮噼里啪啦炸开，宣布大年三十的年夜饭开始了，肖战先把三小碗饺子摆在条几上，摆好筷子烧了香，才坐在桌子前打算吃饭。王一博看起来饿坏了，老是催他快点开吃，一口一个饺子，一边吃一边瞅着他。

瞅啥呢？肖战想了想，放下筷子起身要去厨房给他弄了一小碗蘸醋，还滴了一圈香油放在男人面前，王一博高兴的吃起来，还在看肖战。肖战又想了想，从口袋里拿出半头蒜剥起来，剥的一干二净，一个一个放到王一博眼前。

“你别剥了，快吃！”王一博着急的摆手，“你快吃饺子。”

哦，原来是在饺子里弄花样了，肖战这下知道了，他心里暗自想着这个缺心眼儿别是放了啥一块钱的硬币在里面，再给自己牙崩掉就完了，面上却是不显，只是不急不躁的用筷子夹开饺子再往嘴里送。

按照王一博的德行，肯定藏在最下面，难怪着急呢，肖战装作不经意的把底下的饺子翻了出来，一眼就看到一个面皮缺了一角的饺子，他在王一博的注视下轻轻夹开，一个金灿灿的小兔子就躺在白色的面皮中。

“哇！！！吃到了唯一一个有福的饺子！俺们毛毛明年一定健健康康，财源滚滚来！！！”

王一博立刻开心的拍手大笑起来，还没高兴一会儿就发现肖战一直低垂着头，眼睛紧紧盯着那只金兔子，看不清神色。

“毛毛……咋了、你、你不开心吗？”王一博心中一凉，慢慢收起了笑容，试探着伸手去搂肖战，“是不是嫌不干净，俺洗过的，洗过很多遍！要不咱不吃这碗，你，你吃俺的碗，俺吃这碗！”

“这是，真的金子？”肖战这才抬起头，眼眶蓄满了晶莹的眼泪，却一直没有掉下来，“就是不怕火烧的、那种真的金子？”

“昂……”王一博挠了挠头，“俺从金店买的，不知道能不能用火烧，就是小了点儿，没办法，从遇到你就开始攒，每挣一笔钱就抠出一点儿攒着，结婚都没动这点钱，到了也就只能买这么一点点的，今年还是挣得少，等俺明年再努力挣钱，给你买个大的。”

“毛毛，你不高兴吗？”王一博有些懊恼的拍了一下大腿，“早知道就多攒一点买个大的了，俺也觉得这么小不像样……”

“俺是太高兴了！”肖战这才回过神来长吸一口气，小心的用筷子尖把它夹起来，放到卫生纸上擦拭，激动的手都在抖，“天哪，真的金子，真的！俺这辈子还能有真的金子！金子！还是个兔子！金兔子！老天爷啊！”

王一博有些无言以对的看着肖战把它擦干净又用热水去洗，洗了又擦，小心翼翼的放在灯光下端详，笑的嘴巴咧到耳朵根：“你直接送俺就行了，你还，你还包饺子里煮，煮坏了咋办？天爷，真的金子！”

“……下午喊完阿弥陀佛，晚上喊老天爷，喊这些有啥用啊……”王一博闷闷的夹了一个饺子塞进嘴里，故意大声嘟囔起来，“也不喊点好听的给俺听听，让俺费力不讨好。”

“当家的！”肖战连忙把金兔子包起来放进首饰盒里，笑嘻嘻的哄自家男人，“好老公？亲爱的？金子和你掉水里俺肯定救你！”

“再叫一遍。”王一博把人搂在腿上，自己吃一个饺子还不忘记给怀里的人喂一个，“再叫一遍好听的，明年给你买个大的。”

“好老公，亲爱的！”肖战坐在他腿上歪着脑袋捏他的脸，“好老公好老公好老公，亲爱的亲爱的亲爱的！”

吃完了饭还不到八点，春节联欢晚会还得有一会儿，王一博带肖战去院子里放花炮，他们之前逛街买了很多花炮，有擦炮有摔炮，有火箭有地雷，这些都是王一博爱玩的，还买了小蝴蝶和母鸡下蛋，电光棒和花筒，可以甩着玩的仙女棒，用花花绿绿的塑料纸包着，一块钱三把，王一博直接买了五块钱的，紧着肖战玩个痛快。

他拆了一盒摔炮给肖战热热身，肖战接过来毫不客气的往地上扔了一个，啪的一声，又接二连三把手里的都扔地上，把小鸡小鸭们吓得在笼子里直转悠。

王一博在给他放小蝴蝶，把小蝴蝶放在鸡窝顶的木头上，从屁股那里点火迅速跑回来，接着就看到小蝴蝶嗖的一下飞出去，背后喷着金色的花火在半空中直打转，肖战喜欢极了，跟着小蝴蝶在院子里跑，直到小蝴蝶熄灭落下，他立刻央求让王一博再给他放一个。

哪能不同意呢，王一博把盒子里剩下的四只小蝴蝶都放上去，朝着不同的角度挨个点了火，连忙跑回来搂住肖战不允许他再乱跑，两个人一起看四只蝴蝶在院子里闪光飞舞，漂亮极了。

接着王一博拿起一个花筒，让肖战捏着底端，自己点燃了顶端，很快花筒就喷射出五颜六色的花火，肖战举着花筒在院子里跑，比小蝴蝶飞舞的还要开心，王一博也点了一个，等肖战手里的熄灭了，就把自己手里的给他。

电光棒是一条细铁丝，上面裹着一层灰色的东西，一点燃就会发出金灿灿的光，王一博点了一个，故意把手掌贴到火花处，把肖战吓得花容失色，连忙翻看他的手，发现一点问题都没有才松口气。

“不热，逗你玩儿呢。”王一博又点了一个递给肖战，“这个最安全，你多玩这个。”

玩了这么多，仙女棒一把一把一起放也放累了，肖战尽兴了，把剩下的收了起来打算以后再玩，两个人开始准备看春晚。

王一博把两个红蜡烛点起来，红彤彤立在条几上陪他们一起守岁，接着把外面的红灯笼点上，在北风和白雪中晕出一片温暖的光芒。

回到里屋把电视机打开，被窝捂热，炉子烤上橘子，一暖瓶热水放在床头，印着红色囍字和鸳鸯戏水的搪瓷茶盘里是满满的瓜子花生桂圆，肖战爱吃的喔喔奶糖大白兔奶糖和花生酥糖，除了带着糖粒的脆脆牛奶饼干还有一袋辣条呢，两个人窝进被窝，把后面塞满枕头，靠的舒舒服服的，头挨着头脚贴着脚。

春节序曲很快响起来，肖战更开心了，一张嘴没停过，咔嚓咔嚓的磕着瓜子，王一博捡了一颗奶糖含着，赵忠祥和倪萍一起出来，两个人都哈哈大笑起来。

“赵忠祥是俺心中偶像！”

肖战学着白云的语气，在被窝里摇头晃脑可爱极了，王一博逮住亲了一口，接了一句黑土的经典台词。

“那倪萍就是……”

“是啥！”

看着肖战不高兴的皱起鼻子，王一博偷笑了一下。

“倪萍爱啥啥，肖战才是俺梦中情人儿！”

肖战这才满意的哼了一声，靠在他怀里接着看春晚，他们没有等来白云黑土，等来了赵本山和宋丹丹的另外一个小品。听着宋丹丹的台词，王一博搂着肖战展望未来，说以后咱挣了钱，也给你买好衣服穿，浑身上下都名牌！

肖战噗嗤一下笑了，就着王一博的手吃了一个花生，打趣他，那你给我买阿迪达的鞋，普希金的裤子，克林顿的衣裳，叶利钦的皮带？

王一博认真的点点头，给你用的世界一流名牌化妆品，美国著名歌星麦当娜抹啥你抹啥。

肖战嘿嘿笑着，他知道王一博不认识麦当娜，也不知道啥名牌，但是王一博有这份爱他的心比什么都珍贵，他什么都不要，只要王一博永远这么爱他。

蜡烛烧到底端的时候，春晚也步入了倒计时，主持人倪萍和赵忠祥正在展读江泽民总书记、国家主席题写的新春祝辞，吹着要守岁一夜不闭眼的肖战早已经在王一博的怀里垂着小脑袋呼呼大睡了，还有一粒瓜子皮黏在他的下巴颏儿上。

王一博也有些疲倦，揽着肖战对着红烛默默告罪，接着把准备好的红包塞到肖战的枕头底下，把一整年的福气都给了他，压岁压岁，等明天一早肖战醒来就是新的一年，什么坏运气都被压扁赶跑了，他们即将开始新的，更加美好的一年。

唉呀，又哭又笑忙忙碌碌的一年不知不觉就走到了结尾，想想还有点舍不得，可他们的一生啊，才刚刚开始。

完

过会儿有完结后记和一些问的比较多的问题的回答，别忘记来看呀

缉毒警察战✘黑道卧底博

私设两岁年龄差，双A设定

前期警匪，后期双警

 全文搭配bgm☞王菲《如愿》 

感谢打赏 @宫锦城 @213橙子 

以下正文，谢谢支持

二零一九年一月二十二日

收假复工的第七天，也是元宵节的前一天，“北部湾特大毒案”一审于早上九点半正式开庭，公开审理。

听审这事儿是早就和任荣之提过的，开庭当天，王一博和肖战八点半到队里，与已经到办公室的队员们交代了两句，就一起下了楼，驱车前往法院。

山城市高级人民法院位于渝北区，离市局有些距离，加之早高峰堵车，他俩到法院的时候只剩十五分钟就开庭了。停了车跑进法院大厅，王一博摸出自己和肖战的旁听证交给工作人员。

工作人员看了看时间说:“两位先生，根据规定，公开案件旁听需要在开庭前二十分钟入场等候，现在九点十七分了，法官已经在庭内准备材料，很抱歉你们不能进去了。”

“不是，同志，实在不好意思，今早上队里有点儿事耽搁了，我们俩是侦办这起案子的警察，可能是我不太了解申请听审的流程，办成普通旁听证了。”王一博摆摆手解释，摸出了自己的证件递给工作人员，又回头让肖战拿证件，笑了笑说:“市局缉毒总队队长，王一博，他是肖战，我们的证件，你看一下。”

工作人员愣了愣，低头确定了一下两人的证件，便还给王一博说:“稍等王队，我现在联系法官，你们跟我来，正门锁了，我带你们从内部更衣室进去。”

“好的，麻烦了，确实队里突然有事儿，谢谢你。”

“没关系没关系，您客气了王队，这边。”

工作人员带他们到更衣室内，说先坐一下，他进去跟法官讲一声，王一博点点头，和肖战坐在长椅上等工作人员回来，肖战悄咪咪地靠近了王一博，小声说:“当官儿就是好哦，我还以为咱进不去了呢。”

“拜托，咱是太急了，不然穿着警服来多半直接就放了，咱破的案怎么可能不让咱听审，还有十多分钟才开始呢。”王一博掩嘴回复道，又挑了挑眉，“再说了，真不让进我就给任荣之打电话。”

肖战“噗嗤”笑了，刚想说你注意点儿，直呼局长大名，就听到门响了，他们一起回过头，见一名身穿千鸟格大衣的女人走了进来。

女人见更衣室内坐了两张生面孔有些奇怪，推了推眼镜问:“两位是？”

“女士您好，缉毒总队，王一博，这是我队友，我们等着旁听北部湾毒案的庭审呢。”王一博起身说。

“王一博？你就是王一博啊。”女人先是惊讶，而后便笑着走上前，看看肖战说:“那你应该是肖战咯？”

“是。”肖战与王一博对视一眼，笑着问:“抱歉，请问您是？听您的话好像是认识我们俩？”

“当然认识啦，跟我爸通电话的时候听好多次了。”女人大方地伸出手，又笑了笑，“你们好，初次见面，我是任雁声，任局是我爸爸，我等会儿要上庭辩护。”

“哦，害这赶巧儿了不是，你好你好。”肖战和王一博依次同任雁声握手。

王一博反应快，脑子转了转心里就“咯噔”一声，隐蔽地打量任雁声两眼，收回手听肖战与任雁声寒暄，想了想还是问:“抱歉雁声姐，我明白你的工作就是刑事辩护，问这个问题可能有些冒犯，但此案的判决结果对我来说太重要了。”

“我知道贰爷请了辩护律师。”王一博拉着肖战的手，往自己身后拽了下，笑着看任雁声，“你又说你等会儿要上庭辩护，我想该不会，这么巧吧？”

王一博话音落下，肖战脸色就变了，半惊半疑地看着任雁声，任雁声也愣了，半晌后才反应过来，笑着摆手道:“怎么可能，王队你也太敏感了，我爸可是任荣之，我去帮他逮的犯人辩护？我还回不回家了。”

“那就好。”王一博大松口气，也松开肖战的手，抱歉地笑了笑，“实在抱歉，我无意冒犯，只是的确，你应该明白的，贰爷和本案的主要从犯不判死刑，我一辈子都活不安生，问清楚我心里踏实些。”

“放心吧，就这案子的性质，天皇老子来辩护也得判死刑，顶多给他断头饭里加个鸡腿儿。”任雁声说着摊了摊手，挑眉的弧度与她爹如出一辙，不着调道:“开个玩笑。这种案子有名的律师是不会接的，一是太昧良心，二是辩护几乎不可能有效，我们有职业道德，更在乎名声，为这种恶性案辩护的律师，要么是被告自己养的，要么就是奔着钱去的。”

“而我接案子要考虑的就更多了，毕竟我爸是市局局长，我的形象或多或少也会影响他的，所以我通常都接带有争议性的刑事案件。”任雁声抱着文件袋坐下了，翻了翻手机给他们看，“比如我今天辩护的这个，十点开庭。被告李某持水果刀刺死了被害方张某，但故意伤害发生之前，张某q//j了李某的母亲金某，整件事的起因是金某的丈夫、李某的父亲赌博欠了高利贷，但他半年前就因脑梗死亡了，而张某是债主，得知消息后，要求金某替丈夫还钱，还不上就以恶劣手段对其进行侮辱，长达三月之久，李某在看到母亲多次受辱后忍无可忍，在张某实施q//j时杀了他。”

任雁声讲完案子后笑了笑，看王一博，“王队，你觉得在这个案子里，被告与被害，谁才是坏人。”

“说真心话吗？”王一博把手机还给任雁声，任雁声点点头，说当然，王一博于是叹了口气，“我觉得被告做得对，是我我也会杀了他，枪毙就枪毙。”

“果然有血性，我爸说得没错，你一身江湖气儿。”任雁声笑着说，又看向肖战，“那再听听好学生代表的发言，小肖，你怎么看？”

“如果不代入自己，完全客观来看，李某和母亲金某在本案处于绝对弱势，张某施虐三月之久，他们只能忍受，在逼不得已的情况下李某进行了反抗，我觉得目前定性故意杀人有失偏颇，张某违法催债，他反抗是正当防卫，怎么也该属于过失杀人吧。”肖战说，也叹了气，“我承认我心里比较偏袒被告这一方。”

“不错，很标准的好学生发言，还是德智双优的发言。”任雁声锁了屏，将手机收回兜里，晃了晃文件袋说:“事实上，你的想法基本契合我今天想得到的结果了，我也偏袒被告，所以在听说这桩案子的时候，我主动联系了被告，为他提供无偿辩护。”

“二十出头的男孩子，如果连亲生母亲受辱都能视而不见的话，不犯罪又怎么样呢，很废物不是吗？”任雁声表情很轻松，完全没有即将上庭的紧张感，慢条斯理地说:“诚然犯罪就是犯罪，但律法惩戒的是恶，他的动机是善，判刑要判，不可能按故意杀人判。这件事的社会关注度很高，我希望为他减刑到最低标准执行，他还有很长的人生，如果他看到这世界的好，人心的善，就还能有很好的未来。”

任雁声说她从小耳濡目染，与形形色色的案件为伴，最终选择进入刑事辩护这个行业，是因为想救人。

距正式开庭五分钟时，工作人员才出来叫他们俩进去，王一博和肖战起身，任雁声坐在长椅上笑，挥挥手说快去吧，改天再见，王一博点点头，说预祝你辩护胜利，我会关注这桩案子的判决结果。

“借你吉言。”任雁声说，“也预祝你得到你想要的结果。”

“会的，我这里没什么悬念。”王一博转过了身，和肖战一起往门内走，肖战偏头小声对他讲，他们父女俩可真像，王一博笑了笑，也小声说:“不然怎么说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呢，虎父无犬子，换成女也一样。”

“就是把她爹的不正经也一并继承了。”王一博撇了撇嘴，“那说话的调调简直就是任荣之翻版。”

“我发现自从任局赶鸭子上架让你当了队长，你就对他特别有意见。”肖战笑着说。

“呵。”王一博提起这个就翻白眼，“洞庭湖的老麻雀。”

入座旁听席，王一博拉着肖战坐到了最角落里的位置，戴上口罩埋着头。

肖战明白他是怕被贰爷一打眼扫到，往前坐了坐，双手撑在前座椅背上，挡着王一博，王一博发现了肖战的动作，伸手放到他腿上。

“他不会仔细看的，你放松点儿。”肖战小声说，看法庭之上正襟危坐的人，打量坐在被告辩护席位上的男人，正如任雁声所说，瞧着就心术不正。

他宽慰王一博道:“再说了，你紧张什么，他都拷上面等死了，还能跳下来杀你不成？”

“我化成灰他都认识我。”王一博说着叹了口气，又摇摇头，“小战，你不懂，他太恨我了，这种恨本身就很恐怖，和他能不能对我造成实质性的伤害无关。”

他曾为贰爷杀过许多人，也曾在暗无天日的行刑室里，扮演贰爷的刽子手，将一个又一个人折磨到体无完肤，求死不能。他记得那些人看他的眼神，每一个，如出一辙的恨。那是把凌迟良知的刀，带着冰碴，带着剧毒，无形中也让他遍体鳞伤。

王一博很怕与濒死的人对视，只是他从来不说。

他埋着头听到法官叫开庭，再听到带被告上庭。金属碰撞的声响由远至近，王一博闭上眼，手慢慢握紧，又被另一只手轻轻地握住了。

“不怕，你躲在我后面。”肖战回过头，对上王一博小心抬起的目光，他笑了笑，“我保护你好不好？”

王一博不受控地抖了抖，咬住下唇，伏在肖战肩头的一刻也红了眼眶。

庭审过程漫长，贰爷的罪状念完就用了十分钟，王一博在法官与律师交替出现的声音中想起了很多往事——寒夜中延伸到地尽头的一盏盏灯，月光下一副宽阔的肩膀，单元楼里蒸腾热泪的拥抱，临行前满怀憧憬的一声“等你回家”。

结案以来，他近乎逃避地躲开有关肖宇的回忆，却还是总在凌晨时分梦见他，一幕幕都是他们从前相处的画面，整整五年，历历在目，最终又被江水覆没。

他偶尔也会惊醒，满背冷汗，满脸泪痕，身旁肖战沉沉地睡着，他怕把肖战弄醒，也不敢下床去洗个脸，就小心地钻进他怀里，揪着被子擦干眼泪。

庭审两个半小时，王一博始终没有抬头，肖战紧紧握着他的手，替他看完整场庭审，直到法官落锤，响亮的一声好像砸进了心里。

肖战不知为何酸楚难当，想就这么缩成一团，抱紧自己不管不顾地大哭一场，又感觉手里一空，脸庞拂过了风，王一博站了起来。

“大哥！”他沙哑的嗓音却那么响亮，喊懵了庭上的法官，也喊醒了始终垂头的贰爷。

准备带贰爷回羁押处的法警停下脚步，贰爷回过了头，法官正要制止，肖战掏出证件对法官扬了扬，摆手请求不要打断。

王一博望着贰爷，拽下了口罩，他看到贰爷灰败的瞳孔泛起涟漪，笑了笑，口罩握着竟是湿的。

他往长椅外走，“大哥，好久不见，还认得我吗？”

“不认得。”贰爷却没有破口大骂，只是望着他，而后笑着摇了摇头，“我认得的那个人，他叫王杰。”

“是吗。可你从来都不认识他。”王一博走到庭下，在最明亮的那盏灯下抬起头，仰望曾朝夕相对五年，又恨之入骨的一张脸，他一字一顿地说:“我卧底五年，从你看到我开始，每一分每一秒，都是伪装。”

“你那天说了一句话，我现在回答你。”王一博攥成拳的双手在发抖，眼泪滑下鼻翼，渗入唇齿间，他尝着咸涩的味道说:“你不是我的大哥，肖宇才是我的大哥，是，我王一博这辈子只有一个大哥，只有肖宇！”

“你杀了他。”王一博嗓音嘶哑，在面无表情的贰爷面前好像一败涂地。

他本想挺直腰板，义正辞严地告诉他这番话，却高估了自己，崩溃宛如山洪决堤，是那么突然，让他毫无形象地痛哭，“胡生斌！你杀了他！老子最恨你的就是你杀了他，枪毙太他妈便宜你了！”

“我不杀他死的就是我！”贰爷吼道，灰白的胡茬如同杂草，深陷的眼窝也像让他发财的瘾君子了，他看着王一博，良久后说了一句，“老子这辈子最恨的，就是被你骗。王一博，你我半斤八两，只不过我犯罪了，你在伸张什么狗屁正义，不然你又是什么好东西？”

“我多信任你。”贰爷双手被拷身后，低下头时哈哈大笑，遍布血丝的双眸更红，嗓音却轻了，“你哭什么？”

他说罢转身，法警押着他往下走了。

王一博忘了换气，就盯着他的背影，直到视野被眼泪完全模糊，他“呼哧呼哧”地喘气，仿佛濒临窒息，虚软了脚步往后退，被肖战双手接住，抱进怀里。

“一博。冷静点，冷静！”肖战没想到再见贰爷，王一博情绪会如此波动，刚才被吓了一跳，这会儿更是担心，抱着王一博拖回长椅上坐下，他捧着王一博的脸擦眼泪，着急道:“一博，一博？不哭了没事了，我们回家休息好不好？”

王一博双眸空空，看了他许久，视线才聚焦，他蓦地落下一滴泪，微张的唇颤抖不止，好像想说话，又只是抓住肖战的手摇头，机械地摇，不停地摇。

肖战看不下去了问他要干什么，想说什么。

“你不知道。”王一博无助地望着肖战，眼泪砸在他手背，“小战，你不知道，你不知道他做了什么……”

“他做了什么？”肖战重复后便失声，抬头看贰爷被带走的方向，小门已然关闭，他移回目光看王一博，嗓音也发颤了，“他做了什么？一博？你瞒着我什么？”

“十月二日，我回去那天，他怀疑我了。我肩膀的枪伤发炎了，真的动不了了，他把我带到中坝江边，宇哥，宇哥的遗体他带回来了。”王一博闭上眼睛，斑驳泪痕已分不清新旧，他喉结滚了又滚，艰难地吞咽哽咽，“他让我看着，宇哥被沉进江里。”

肖战陡然失力，坐回长椅，瞳孔怔怔地颤，他张着嘴，说什么都没有意义，眼睑的红一层层加深，王一博握住了他的手。

“对不起，我没办法了，我真的动不了了我没办法……”王一博俯着身，弓起的背轻轻地颤，好像从脊柱第一节开始碎裂，他摇着头说:“肖战，我害怕，不敢告诉你，你不要哭好不好？”

他知道肖战最无法接受的就是爸爸的遗体找不回来，逃避到现在都不肯放弃，又怎么敢再告诉他这个消息，下游尚且大海捞针，上游的水那么急，他感受过在其中翻滚的可怕，哪怕只是短短十几秒。

肖战沉默了很久，没有回应，眼眶的泪也始终没有落下，他甚至连思维都凝固，就像一座会呼吸的雕塑，在王一博的哭声中渐渐找回心跳的轨迹。

他抬起手，宛如榫卯活动般僵硬，紧紧抱住坍塌的他。王一博埋在他胸口，肖战偏了头，慢慢靠在他肩膀，眼泪挣扎着逃出了眼眶，他闭上眼睛。

“不哭。”肖战感觉到王一博在抱紧他，小心地流泪，小心地说话，“不怕了，说出来就没事了。”

他终于知道当哥哥是多么难的一件事，也明白了那夜三百公里的成渝高速有多漫长，接纳一个人的崩溃，再咬牙坚强的滋味太苦，哑口无言的苦。

元宵节气温回暖，洪崖洞挂起了花灯，两岸依旧缤纷，春潮拍击长堤，远方来客登上游龙戏凤的渡轮。

许久不曾出库的摩托再次驰骋夜色，王一博载着肖战穿梭在车流之中，驶过九曲回肠的下行公路，金碧辉煌的洪崖洞越来越近，一列轻轨穿过隧道，尽头好似通往异世界的洞口。

王一博靠边停车，握着手机跑入热闹的集市，在被姑娘们簇拥的摊位上买了一盏粉色莲花灯，托着回了车旁，递给肖战。

“走吧，找个僻静地方放。”肖战一手托着灯，一手环抱王一博的腰，笑道:“让城管大队逮了要罚款的。”

“嘁，我要办事儿还能让他逮着？不存在的。”王一博一脚油门，摩托飞驰马路，两侧行人换了一波又一波，风景成残影。

这次肖战也有了头盔，是王一博专门给他买的，他说我后座可不带连头盔都没有的妹，丢人。肖战无语地翻了个白眼，说你爱带不带，又不是我想坐，是你非要带我。王一博登时一挑眉，说你再说一遍？肖战捂了捂嘴，识相道:“我说我好想坐王哥的大摩托。”

冬去春来，万物复苏，月亮似乎也睡醒了，比前三个月明朗许多，追随风驰电掣的大摩托，照亮摩托上紧紧相贴的两个人。

王一博下坡时埋着头，肖战又看到他颈后那颗痣，短短的发茬再遮不住它的娇媚，浸透汗液的脖颈又那么热血，肖战好像捉住一道凛冽的风，在手中化为温柔的一绢纱，他笑着抱紧王一博。

没有路灯照明的河滩，黑暗中只余一点粉色的光，王一博与肖战走到江边蹲下，将莲花灯放入江水中。

水波向前涌，灯便往江中央去了。

“新年快乐。”王一博起身望着灯说。

肖战也跟着站起来，搂住王一博的肩膀，江风吹乱他的短发，月色水中浮沉，他笑了笑，“爸，新年快乐。”

你看今晚月亮圆了，我们过得很好，会越来越好。

气温回升到十度以上，市局里的盆栽君子兰开花了。二审结束，“北部湾特大毒案”落下帷幕，贰爷及其主要从犯被判死刑，二十天后执行。

王一博在办公室内接到任荣之打来的电话，抿抿唇，又笑了笑，“我知道了任局，谢谢你。”

任荣之挺纳闷，说你突然客气什么，好好说话，王一博无语地翻了个白眼，“行吧，我要带缉毒队全队出去一趟，大概三个小时，下午回来，给批个假。”

“全队出去？工作时间，你带他们干啥去？”

“思想教育。”王一博笑了笑，“今天是好日子啊，天晴了，水暖了，一切都结束了。我想给他们上堂课。”

办公桌上放着刚公示的最终审判结果，任荣之方才也看了很久。摘下眼镜，他笑着问:“去哪里？”

“江津。”王一博望着时钟，秒针默数心跳的频率，从头走到尾，他站起身，还记得五年前的今天，就是他入职卧底的日子，他握紧手机说:“中坝江边。”

十二点整，太阳升至天空正中。

江面粼粼，好似成了金色的海，一列挂着警用车牌的商务车停在公路边，身着警服的缉毒队队员们三三两两走下河坝，跟随最前方的王一博。

江风呼啸，将他帽檐下的碎发吹起，高瘦的身影是那么轻，又站得那么直。

嶙峋的鹅卵石躺在脚下，浮沫湿了鞋边，王一博转过身，对上肖战肃穆的眼神，再扫过一道道身影俨然的着装，他摘下警帽，对大家说:“原地坐吧。”

“今天上午九点半，对‘北部湾特大毒案’犯罪人员的二审结束，贰爷被判死刑，二十天后执行。”王一博双手后背，仰望层云翻滚，灿烈的阳光，“我们胜利了。为了这份胜利，我们走了整整十年，可大多数人还对我们获得胜利的过程一知半解，所以今天来到这里，可以说是我接任队长后第一次组织大家团建。”

“我想给你们讲一个故事。”他双眸被阳光浸透，成了淡淡的琥珀色，唇角扬起弧度，喜悦却套着枷锁。

王一博踱步道:“五年前的今天，我十六岁，遇到我此生的伯乐、师长、父亲，也是我的生死搭档，肖宇。他带我走进市局大门，说要带我入职，我当时什么都不懂，对警察的认知还停留在书本电视上，就匆忙换了警服，拍了照。那张入职档案刚打印出来，我拿着看了两眼，还是热的，就直接被带走封存。此后五年，我不再是王一博，身份证上的名字变成了王杰，个人信息中描述的那个人完全陌生，我不认识他。”

“随后我在宇哥的安排下进入毒枭组织，格斗术、枪法、侦查学，以及各种作为卧底需要的本领，我从零学起。宇哥是一位很严格的老师，他知道如果他不狠下心锻炼我，我是不可能活着回来的。我跟着宇哥学习了半年左右，就被他推荐给贰爷，说收账的时候收回来个身手不错的小子。贰爷当时看都没看我，他圈养的打手多了去了，不过宇哥当时刚替他出了批大货，正得他重用，他便把我和圈养的其他愣头青一起送到了国外的地下拳场，那是段地狱般的日子。”王一博闭上眼回忆，“我们住在铁笼里，有简单的生活设施，伙食倒是很好，都是高热量的肉类，不然我们没力气，厮杀起来不好看。我起初以为只是打架，上了场才明白每一场决斗都是生死局，只有活着的人能下场，我还以为跟我一起来的贰爷的人，我们是同伴，后来我在场上遇到了他们，才明白这里只有敌人，没有朋友，我想活着就要杀掉每一个人。”

“一周上场两次，一个月后我好像丧失了人性，不仅不会因为杀人而反胃恐惧，反而很兴奋。后来我明白这也是贰爷挑选杀手的手段之一，他要的就是唯命是从、丧尽天良的狗，狗当然没有人性。”他笑了笑，转过了身往回走，“不过宇哥来了，在我最迷茫的时候，他偷偷从国内跑来了地下拳场，他似乎跟拳场的老板有些交情，进了我住的铁笼里。我当时以为他是来带我走，但他只是帮我洗了头，擦了脸，笑着说我知道你一定会活下来的，一博，你做得很棒。”

“我当时说，我杀人了，杀了很多人。宇哥说，要得到坏人的信任，就要和他一样坏。我问他，那我还是警察吗？警察不是好人吗？不是该救人？我现在这样算什么。宇哥说，你是最优秀的警察，你在正义的背光面托举着它，在宣告胜利前没人能看见的一线战场，这里九死一生，非信仰与能力并存之人不能踏入，但只要你活着走出去了，你就是英雄。”

“三个月后，我活着回去了，贰爷送去十多个人，只回来我一个，我通过了选拔，开始替他办事，也开始和宇哥搭档执行上线下达的任务。”王一博蹲下捡起一枚石子，掷入江中，石子落下便被淹没，没有声响，没有水花，他轻声说:“我有了新的疑惑，我们坚持的正义到底是什么？为什么这条路上不断有人死去，还不断有人加入？宇哥回答我，正义是信仰，是每个人内心向往的光，是与黑夜相对的白昼，他说正义很好，他也告诉我，正义很难。”

“这个问题肖战也曾和我讨论过，我当时把他爸爸告诉我的答案告诉了他，但今天我想告诉你们的，是我后来自己理解的正义。”王一博又往江里扔了枚石子，一个浪头拍上桥墩，他指着江心让大家看，“今天之所以带大家来这里，是因为宇哥，他就在这里。”

“肖宇在这里？什么意思？”

“十月一日凌晨，我收到信号，确认宇哥在行动中牺牲，暴露卧底身份的同时也暴露了亲眷，我从蓉城赶回山城营救小战和嫂子。结果大家都知道了，我没能救回嫂子，她中弹身亡，我也受了重伤，被小战和任局带回安全屋治疗。紧急处理后，次日清晨我回到贰爷那边继续卧底，我知道宇哥暴露，我也会被贰爷怀疑，一定逃不过诘问，我做好了最坏的打算，因为我当时的状态真的太差了，伤口发炎加上大量失血，我几乎动弹不得，贰爷要下杀手我没得反抗。”王一博收回手，眼底的热被风吹凉，他抬手抹了把眼睛，继续道:“十月二日，他叫了几个兄弟把我带到这片河坝，一起带过来的，还有宇哥的遗体。”

“他用水浇醒了我，要我给宇哥打电话。”他话音一哽，抿着唇低下了头，嗓音混着哭腔，轻如石块间游离的沙，“我听到铃声，在尸袋里响了。”

“我猜到了，可我还是崩溃了。他逼我看宇哥的遗体，我离他那么近，看到他额上的弹孔，闻不到他的呼吸。我想把他从尸袋里抱出来，可我双手都被绑住了，我想离他近一点，可他们押着我，我动不了。”他很快地说，尾音又慢下来，凝望长江，阳光氤氲了眸中晶莹，落下江边的鹅卵石上，王一博忽地笑了一声，“他让我眼睁睁看着，把宇哥沉下去了。”

“就在那里。”王一博指江心，“我看着他不见的。”

“正义是什么呢？”他带着泪痕回头，看到坐着的众人无一不眼含热泪，他将警帽戴上，一点点摆正。

“就是这片江。”

王一博听到肖战说。

“春夏秋冬，年复一年，它滋养着这座城市蓬勃繁盛，暑热不能干涸，寒冬不能冰冻，是城中人赖以生存的水源，是我们活着就不能失去的东西。”

“没错。”王一博笑着轻声说。

抬起头，他仰望一片青空，胸前警徽闪闪发亮，好像蕴藏着太阳的光。

“正义，伴随死亡而冰凉干涸，也伴随新生而重新滚烫，它是生生不息的火种，燃烧在每个人心中，只要活着，饮冰难凉，纵然死去，代代相承。”

“虽千万人吾往矣，纵身死亦薪火相传。”王一博转过身，笑着说:“这句话就是对正义最好的诠释。”

“各位，起立。”王一博立正后道。

身后响起整齐的声音，又同时归于平静，王一博望着江水，“今天是结束，也是新的开始，我们站在这里，敬英雄，敬信仰，敬薪火相传的正义。”

他抬手举到额际，江风作诗，浪作了曲，在晴空朗日之下，无声诵读挽歌，将喜讯送到高空，给正在俯视人间的英雄看——火种已然传承，邪不能压正。

他放下了手，肩膀松懈的一刻，铃声响了，王一博摸出手机，来电提示是江津分局的座机号。

他纳了闷，转过身肖战问他，谁打电话？王一博把手机递给他看，“可能有案子要上报了。”

“喂，你好。”王一博按了接通，将手机放到耳边。

“江津公安局，请问是缉毒总队王一博队长吗？”

“对，是我。”

“王队长你好，是这样的。我们在两月前接到报案，永兴村河滩发现了一具浮尸，尸检后确认死亡时间在九月底或十月初，因为尸体泡水太久，有效信息几乎没有，指纹无法提取，相貌也无从辩证，我们又想取DNA进行验证，却发现此人DNA并未在库。”

王一博听完这几句，心已经悬在嗓子眼，他说不清自己是惊喜还是害怕了，小心翼翼地问:“所以？”

“最终我们采取了复原技术，通过比对头骨尽力还原相貌，发现与肖宇警官生前的照片相似度很高。”江津分局警员说，“死者身上穿着牛仔纯色衬衫，黑色休闲裤，此外再无别的衣饰，因为‘北部湾特大毒案’是由总队侦办的，所以我们才联系……”

“是他。”王一博几乎要握不住手机，连说很多句是他，对上肖战询问的眼神，他抓住肖战的手，双眼那么亮，笑着笑着就哭了，“爸找到了。”

“什……”

“小战，爸找到了，江津分局的电话，我记得他当时穿的衣服，对上了。”王一博说着扑进肖战怀里，紧紧抱住他，指腹泛了白，“爸找到了，小战，找到了。”

他语无伦次，肖战也大脑一片空白，抢过手机“喂”了一声，电话那头不太明白状况，问了句，“所以是肖宇警官吗？我们本来是想请王队过来认尸……”

肖战紧抿的唇开始颤抖，阳光打在侧脸，眼角滑落的一滴泪近乎透明，他握着手机呜咽，只是点头，却答不出话，被王一博抱得好紧，他呼吸都不敢太快。

“我们现在就过来，你等等，我们马上过来。”王一博缓过劲儿后对手机吼，牵起肖战的手，他在泪雨中笑了，看到肖战拧紧的眉头也一点点松开。

“哥。”王一博看着他说，“走吧，我们去接爸爸回家。”

好大的浪头拍在岸边，浮沫溅落警服之上。

肖战握紧王一博的手，“好，一起回家。”

河滩上，他牵着他奔向马路，同样的制服浓缩了一个家庭的别离与圆满。

他们踏着阳光向前，又在响亮的呼唤中回头，缉毒队队员们在江边向他们挥手，再齐刷刷地跑了过来，“我们一起去，接英雄回家！”

身后公路畅通无阻，眼前少年一往无前，仲春骄阳烈烈，肖战与王一博相视一笑，同源的火，心中燃烧。

此致。

敬英雄，敬信仰，敬薪火相传的正义。

————————————全文完————————————

愿王队小战在平行世界，惩恶扬善平安顺遂

愿肖战一博在现实世界，百事从欢顺颂时宜

太子x妃子

（想起一个Bug，他们那会儿应该没怎么见过狮子。遂决定把上文的小丑狮改成小丑猪）

95

李威说完，又忐忑地沉默下去。

京城到盘城这么远，消息是有时差的——也就是说，皇后娘娘，应是在他们赶来盘城的路途中，就已经……

皇后娘娘对于殿下，一直算不得多亲密——她并非不爱殿下，自己的孩子，怎会没有感情。只是终究比不上蕙安和小十六。算起来，与皇后的上一次见面，竟还是殿下因溃爻病倒那一回，她来看望殿下。也只来了那么一次。

这几年来，皇后身体一直不好，断断续续地染病，久养深宫，除了特别重大的场合——譬如很久前的那次楼兰王国宴，几乎就不出现了。

先前没出事时，殿下还会时不时去看她，陪她用个膳，后来殿下自己也病了，病还没好，又是各种波折，现在更是直接离宫，就更是见不着面了。

——哪成想，竟就这样天人永隔了。

虽然感情不浓……但无论如何，也是殿下的血亲。

在宫中，一个绝不会害他、还可以去相信的亲人。

王一博沉默片刻，道：“原因？”

李威怔了一下。他知道王一博冷静，但也没想到会冷静到这个地步，顿了一下，才答道：“因病…”

“是正常生病，还是？”

“太医院那边的说法是，皇后娘娘本身身子不大爽朗，前些日子染了风寒……”

“是这样么？”

李威低下头。

“目前是这个说法。”

安静了一会儿。

“我知道了。”王一博道，“退下吧。”

“……是。”

王一博关上了门。他背对着肖盏站了片刻，才转过身朝床走来，转过身时，脸上的神色已然如常。

“出什么事了？”肖盏问。

他没有武功，听力没那么敏锐，床和门又隔得远，当然是听不清的。只隐约感觉他们二人似乎在说一件很严重的事情。

可这会儿王一博转回来，脸上好像又看不出什么，肖盏拉一拉他的衣袖，又问道：“是发生了什么不好的事情吗？”

“没什么。”王一博道，“宫里出了点问题。”

说完，就又拿起刚才那只丑猪继续看。明显是不想在肖盏面前表露什么。

若是之前，他这样说，肖盏肯定就不会追问了。但这会儿，不知为何，或许是真的感觉气氛不太对，肖盏犹豫了一下，又凑过来，小心地抱住他胳膊。

“如果真的是很不好的事情，不要瞒我哦。”

王一博揉了揉他的头发。

“不早了，睡吧。”

肖盏今天玩了一天，他从前哪有这么活动过，其实已经是累得不行了。王一博熄了灯，拉了帘，他窝在王一博怀里，心里还记挂着不对劲，却又实在抵挡不住困意，没一会儿就睡着了。

睡着了还做梦。

梦到自己跟王一博一起上街，二人在白天那个摊位前玩套圈圈。王一博先给他套了好多东西，一扔一个准，全堆在肖盏那边。肖盏也想玩，可还是像白天那样，扔了好多好多次，都没有中。

梦里的肖盏不知为什么，总有一种很急切的心情，好像套不到就会失去什么似的。于是更努力地扔，想着一定要套住个什么。也不知扔了多少次，最后，他总算套到了一个东西，舒了一口气，连忙开心地上前去捡起来。

正要转头跟王一博分享，却发现，原本一直站在旁边，笑着看他扔圈的王一博，不见了。

肖盏一慌，下意识往前走了几步，又转过头，坐在摊子旁边的老板也不见了。

整条街上的人都不见了。

一时间，只剩了一个肖盏，空寂一片。他在街上走来走去，心下一片茫然。

手里紧紧攥着一个东西，那是他刚才套圈套到的。肖盏这才后知后觉地摊开来看。

熟悉的蓝色小布包，正在他掌心里散发着幽幽清香。

竟是他曾经送给王一博的那个香囊。

肖盏怔怔地看着，尚没明白怎么回事，下一刻，只见那香囊不知何故，忽然冒出火苗，随后就在他手心里燃烧起来。

……

肖盏睁开眼睛。

眼前漆黑一片，应当还是深夜。刚从梦中醒来，脑子还迷糊着，以至于他过了好一会儿才发现，王一博不在。

身侧空荡荡的，一摸没有余温，大概已经离开好一会儿了。

也不知是不是梦中感觉还残留着的缘故，肖盏没来由地一阵心慌。

他坐起身，在黑暗中摸索着下床。好不容易才碰到柜子上的火折子，小心地弄燃，随后照映着，又点亮了桌子上的油灯。

房间亮起来，空荡荡的。王一博真的不在。

肖盏从柜里拿了他的那件大氅，裹在身上，出门去找他。

不想，出门不久，刚好在走廊上撞见李威。

李威正从院子外回来，低头边走边搓着手，夜间风大，外面想必是很冷的。没料到竟会在碰见肖盏，他很是惊愕了一下，“娘娘？”

肖盏裹紧衣服，问他：“殿下呢？”

李威迟疑一下，道：“殿下散心去了。”

“……”肖盏不解，“散心？”

这么大晚上，深更半夜的，又那么冷，王一博去散什么心？

李威道：“还是因为皇后娘娘的事吧。他方才来找属下说话，又详问了原因，谈了一会儿后，说去走走，属下拦了几回都没拦住，殿下也不让跟，只好先回来了。”

他以为肖盏已经知道这件事情了，故而就说得很直截，不料肖盏却听得一脸茫然，问道：“皇后娘娘怎么了吗？”

“……这。”李威也是一惊，“娘娘，您不知道？”

"不知道……”肖盏闻言也有些着急，“皇后娘娘怎么了？”

李威沉默了。

他根本没想到娘娘原来还不知道，不然也不会直接就那样说了。可现在说都说出口了，也不知道怎么补救——总不能欺瞒娘娘吧。何况他也真的担心殿下，就算殿下没让娘娘知道，但他作为殿下的人……

私心还是希望能有人陪着殿下的。也只有娘娘能陪着殿下。

于是最终还是道：“皇后娘娘薨了。大约是前段日子，我们来盘城的路途中。”

肖盏怔住。

怪不得入睡前……殿下给他感觉那般失落。即使面色正常，也没多说什么，可肖盏就是觉得不对，但又追问不出。

原来竟是这样么？

一时心下复杂，他问李威：“殿下去哪里了？”

“应该就在这周围，他说随便走走。”李威道，“殿下性子谨慎克制，不会走远的。”

他这么说的本意是让肖盏不要担心，殿下很快就会回去，让肖盏也快些回去等着。这么大晚上的，风寒露重，万一着凉了就可如何是好。

肖盏点点头，道：“多谢李大人告知。”

接着就擦过李威，像是打算往外走。

李威一惊，问道：“娘娘，您去哪？”

肖盏没说话，但其实他不说，也是一猜就能猜出来——他想去找王一博。

李威赶紧来拦他，一边拦一边急道：“娘娘，这大晚上的，您还是回房里等殿下吧。属下帮您去找他，找到了让他回来。”

肖盏问：“你刚刚怎么没能让他回来？”

“……”李威一时语塞。

肖盏捂紧了身上的大氅，开始慢慢往外走。风真的有些大，他不得不腾一只手出来捋住脸旁的长发，整个人在风中瑟瑟的，看得李威直犯担心，深怕他身子不好，赶紧也跟着过来，引他往王一博离开的那个方向去。

王一博确实没走远。他不是个容易失控或者惯于宣泄的人，多年来一直如此。

他只是想吹一下风，走一走，很快就会回去——回去，就又是什么事都没发生过。

李威知道他就在这周边，带着肖盏出来，也不好闹得太大声，怕吵着宅院里的其他人，压着声音唤道：“殿下，娘娘出来找您了，你快回来吧？”

可四周静悄悄的，没有回应。

王一博耳力绝佳，他不可能没听到。

李威无奈，以他对殿下的了解，这样的反应，应该就是不想给娘娘看到的意思了。心知这个时候他是应该带娘娘回去的，不过，既然都已经违背殿下，把实情告诉娘娘了，横竖都是已经犯错了的，再犯一点，也没多大关系了。

“殿下，娘娘很担心您……”

肖盏跟在他后面。

他一直没开口，外面太冷了，冻得他发声有点困难，就一直没有说话。可李威左唤右唤不见人出来，他心里着急，又有点难过。

也不是难过别的什么——就是觉得，入睡前那会儿，王一博为什么不告诉他呢？为什么要跟他装作若无其事呢？

想到王一博心里明明很难受，却还强压下，装作什么事都没发生，还要哄他睡觉，肖盏就觉得很难过，又心疼，还有一点生气。如果李威没告诉他，如果他没有半夜突然醒来，他是不是就一直对这件事一无所知了？

又找了一会儿，王一博还是没有出来。

这时，肖盏终于开口了，声音裹在夜风里，轻绵绵的。

“你明知道我吹不得风，你还让我这样在外头一直找你……”他越说越难过，不过这大晚上的，李威举着灯笼在前面，光比较暗，也看不见他眼睛红。

“要是我明天生病了怎么办？”

身前的李威叹了口气。

片刻，只听院外一侧的竹林里窸窣了几声。王一博的身影，在这暗夜中，显得分外沉默，又寂寥。

肖盏先是怔了一怔，紧接着，又赶紧朝他那边走去。

李威没有跟上来。他把灯笼放在地上，给他们照明，自己则默默隐去了身形。

“冷吗？”肖盏一碰到王一博，感觉他两手冰凉，心疼地下意识搓了两下，“我们回去好不好？”

王一博给他紧了一下大氅的领子，夜色中看不清他的表情，只是语气比平日低上几分，“不好好睡觉，撵出来做什么？”

“为什么不告诉我呢？”肖盏则道，“睡觉前我明明问了你……”

王一博摸着他冰凉的脸，不应话。

顿了顿，才说：“你先回去吧，我自己待一会儿。”

“你能不能不要这样……”

肖盏都出来找他了，哪里还肯回去。

“你之前都会担心我有不好，却不跟你说，我难道就不会担心你吗？你以为瞒着我，我会好受吗？”

周遭寂然一片，唯有不歇的风，在竹林间穿行，发出断续的低响，更显得空寂，比远处更远的是荒芜。

王一博没有说话。

只是在隔了好一会儿后，才动了一下，把肖盏搂进怀里，紧紧抱住。

他的声音在风中分外冰凉。

“你会离开我吗，盏盏？”他这样问，“会一直在我身边吧？”

肖盏垂了垂眼睫。

他靠在王一博肩膀上，目光遥遥望着夜色中荒芜的某一点。

风声好像更大了些。这一瞬，天地间仿佛只有他们两个人。

藏在衣袖里的手指紧了又松，最终，他轻声答道：“嗯。”

“我会一直陪着殿下的。”

96

陈太医皱着脸，神情凝重着，右手把脉，好一会儿才收回去，不自觉地抚了抚胡须。

“是着了凉。”他道，“我一会儿就去开个方子，要按时按量喝，先观察些时日再说。”

肖盏把手腕掖回被子里，小声抽了几下鼻子，鼻尖和眼眶都是红通通的。

王一博看见他这衰兮兮的惨样就气不打一处来。

“让你出来找我了吗？叫回去还不回去，犟什么犟，逞什么能？”

肖盏被他训得一缩，自知理亏，就躲在被窝里不吭声。本来还在抽鼻子，这下连鼻子也不敢抽，就盯着被子上的花纹发呆。

“啊呀呀，殿下啊，对病人不要这么凶的……”

陈太医此前并不认识肖妃。他年事已高，平时一般都待在太医院里钻医书习草药，除非是被指名道姓地传召，否则几乎不会外出，哪里有那个功夫见肖妃。无非之后多次去东宫为太子看病，肖盏和太子和好后，也去过一两回，可王一博又怎可能会给他见着。

总而言之，不认识。

不晓得自己看的这个人，就是宫里的肖妃娘娘。还以为是太子喜爱的哪位异域美人，此次也跟着一起逃命来了。

——他不知道也好，免得多添麻烦，像戚将军一样。

李威也在后面劝道：“殿下，娘娘也是担心您……”

唉，知道娘娘身子差，可没想到会差到这个地步。

明明昨晚跟殿下从外面回来还好好的。他特地在门口等着，见二人回来、殿下看起来也确实已经恢复常态了，这才放心去休息。

哪想到啊，这第二天，娘娘就发起烧来了。

“闭嘴。”王一博冷冷一睨，“谁同意你带他出来的？”

“……”李威低头跪下，“属下知错。稍后就去领罚。”

“是我让的。”肖盏拉一拉王一博的衣袖，小声道：“是我执意让李大人带我来找你的……不要罚他。”

还好意思说。

王一博又想讲他两句，一转头看肖盏烧得脸色红红也眼睛红红，顿时也什么都说不出来，只得抿着嘴，神情紧绷，在床边的椅子坐下。

“哎呀，生着病呢，就别吵吵了……”这时，出去打水的姬无回来了，他端着一盆凉水，小心地避着周边走进来，“人家本来就够不舒服了，你还闹他干嘛。”

肖盏在一边小小声嘟囔：“就是。”

王一博：“……”

他黑着脸，接过姬无的盆，拿起里面的帕巾拧了拧，往肖盏额头上敷。

烧得滚烫的额头被冰凉的帕子盖着，肖盏舒服了些，觉得有了点力气，又开始对着王一博哼哼唧唧：“头好晕……”

王一博便隔着那冷帕，给他按了几下额头。

“说起来，娘娘怎么突然病了啊？”姬无走过来，另拉了张椅子坐下，“昨天不还好好的。”

他昨晚睡得呼呼的，压根不知道这边发生的事情，当然，王一博也不打算让他知道。

他向来是不愿对别人展示自己弱势一面的。就连昨晚对肖盏，一开始都是打算瞒的，姬无的话，就更不会说了。本来也不是什么情报或者别的有用的东西，算起来，最多也只是他自己的私事而已。

王一博没有回答，倒是肖盏，好像知道他怎么想的，在一旁柔声替他答道：“天冷吧，没有太注意。”

姬无了然点头。

得了，这下是一病人一病虎了。

好在是有个陈太医，不然还不知道多麻烦。

就算肖盏自己会看病，王一博也放不下心啊，早上刚发现那会儿，病得连讲话都是乱糟糟颠三倒四的，谁知道他晕晕乎乎给自己开什么药。

一觉睡醒过来，就又是晚上了。肖盏睡得迷迷糊糊的，睁眼却看见王一博还坐在床边的椅子上，正低头看着一卷什么。

见他醒了，王一博放下那卷书，探身过来摸了摸他的额头。

还有些烫，但比起上午，已经褪下去了许多。他轻不可察地松了口气。

另一手拿起床头柜上茶壶斟了斟，给他倒了点水。亏得李威隔一会儿就温一下，也算恰是时候，这会儿不烫也不冷，喝下去正舒服。说实在的，王一博长这么大，就没有过这么温柔这么耐心这么细致的一面，一手拿着杯子，一手还知道腾出来垫在肖盏下巴，喂他喝水。

不想肖盏抿了几口，忽然说了句：“……不是这样吧。”

“嗯？”王一博没明白。

“不是这样喝。”肖盏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病糊涂了，对王一博说：“要一边亲亲一边喝。”

语气居然还挺认真的。

“……”王一博：“嗯？”

肖盏：“话本上是这么说的……”

前段时间在别院和蒲羌人那儿看的那些话本，好像突然有了点用处。肖盏回想了一下那上面描述的情节，那可真真妾有情郎有意，缠缠绵绵绕天涯，爱侣生个病受个伤，又是手作吃食，又是缝荷包，又是忧伤弹奏，连喝药都要嘴对嘴喂——道是砒霜也成蜜糖。

可他还没开始期待，就又像突然想起了什么，表情一下收了回去。

“……啊，不行，我这是发烧，会传染殿下。”

不能实现话本上的浪漫情节，他有点失落，这头的王一博也显得十分无情：“少看点乱七八糟的。”

于是肖盏气呼呼地从他手里拿过水杯，一小口一小口自己喝起来。

却在这时，听旁边的王一博道：“身体怎么差成这样？”

“……”肖盏动作一滞，“嗯？”

王一博拿回他喝完的杯子，又给他掖好被角，说：“以前没这么差。”

他今天嘴上没说，心里却是一直在琢磨这件事。想这肖盏，身体是不好，从前到现在一直都这样，分明自己之前也花了大功夫给他养，宫里什么奇珍补品没往他身上使，到现在，不说好转，但也决不该是像这样，吹一吹风，竟就直接发起高烧来。

王一博皱眉道：“究竟是怎么回事？”

“我也不知道。”肖盏说，“没事的啦。”

——其实，当然是有事的。

他清楚自己身体什么毛病。自小浸毒浸蛊，根子早就坏掉了，随着年岁越长，就越是问题百出。如那蒲羌的医师所说，如行将待朽的树木，布满蚁穴的河堤，处处都是问题，处处都不得疏解。

但这是无可奈何的。

因为每一位顶尖蛊师皆是如此，当年培养他的师父，也差不多是这样的状况。想要最精湛的技术，代价就是从小习起，就是要牺牲身体的健康。多年前，早在那死牢里的时候，师父就是这样告诉他的。

所以，身体问题，肖盏自己是早早就接受了。能养则养，养不好，也就算了，该如何便如何，就像很久前他对楼兰王说的那样。

“我命如此。”

最近也确实能感觉到，身体较之从前又是差了许多，也不知道是不是被关暗牢两日的后果。

王一博也是这么想的，问道：“是因为暗牢么？”

“也许吧。”肖盏说。

他不想在这个话题停留太久，转而问道：“殿下，京城那边，要怎么办？”

现在皇后不在了，剩下的小十六怎么办？王一博可是很疼这个弟弟的。

王一博道：“周正已经赶回去了。”

虽然大瑨那边他留了人，但总归来说，有个身边的回去，还是感觉稳妥些，何况周正办事能力一向不差。

他会知道怎么做的。

肖盏轻轻道：“殿下心里还难受吗？”

“没什么了。”

“殿下。”但肖盏很认真，“我想让你知道，向爱人流露难过的一面，真的没关系的。”

“……”王一博沉默。

“告诉我，我会难过没错，可是你不告诉我，我会更难过呀。”肖盏顿了顿，“昨天晚上我真的特别难过，又特别心疼，这么大的事情你瞒着我，自己跑出去，李大人又劝不动你，我怎么放心呢？”

他在表达自己想法的时候总是很诚实，不像王一博，肖盏是很少口是心非的。要么不说，要么好好说。就像现在，一点点把自己想法告诉王一博，他是真的希望，王一博偶尔也能向他流露脆弱。如果人心难测，只要他在，他愿意做王一博唯一的避风之处。

王一博也是会需要避风处的。

——所以，要学会开口告诉我，好吗？想那天你主动告诉我“是担心”一样，你说出来，我就知道了。

不知过了多久，王一博伸手捋开他脸颊旁的长发，轻声应了一句。

“好。”

门外，正准备回房休息的姬无路过长廊，看见殿下娘娘那紧闭的房门外，李威不知道在干啥，低着头一个劲儿地抹眼睛。

便关心地凑过去，“出什么事了李大人，眼睛怎么了？”

李威给他吓了一跳，随后赶紧示意他噤声。

要是被房里的殿下察觉到就不好了。

“许是风大，吹得眼痛。”他道，“多谢姬公子关心了。”

可那说话的声音里，分明还有点儿哽咽呢。

97

如王一博所料，豫王和蒲羌之间的谈判，并不大顺利。

想来也是，那蒲羌的目的是要整个大瑨，之前不知用什么法子蒙了豫王合作，好心是半点没存，按他们说的，他们只是想做那得利的渔翁，哪里会真心帮哪一方呢？谁强压谁，谁弱扶谁，豫王和太子，双方得保持势均力敌，斗个两败俱伤才行啊。

风平浪静，便制造些乱子出来；先前是豫王被搞得节节败退，又是禁足又是被收权，故而出手去设计太子和肖盏。现在太子和肖盏离开，暂时也动不了，宫里这边，豫王就算只恢复了部分势力，那也几乎算得上独大了。

别看现在在大瑨的蒲羌人，好像只有谢擎和他的部下在明面上四处活动，但他自己也说了——蒲羌人，是蝙蝠，是苍蝇，出现一只就代表存在千只，毒瘤一样寄生着的部族。

别的不说，这宫里，就不知道有多少眼线呢。不然，怎么会对宫里头各种情况，那样了如指掌。

当或许也是那样占据乌弋的。

豫王回宫后，第一时间找了高远见面。

他被禁足的最开始，高远还来府上看过他，只是后来，樾帝监视愈严，连俪夫人他都不敢通信了，哪里还敢跟高远见面。

现在有机会了，他得找高远问些东西。

——其实严格来说，高远并不是他的人。

很早之前，高远明明白白说过，他不忠于任何人，只忠于他自己。与豫王之间，也是主动找上门谈判、随后明码标价的合作。他为豫王提供情报和一些建议，相对的，豫王夺权、打败了太子后，要把肖盏留给他处置。

他只提了这一个要求。

当时的豫王还觉得不解，嗤笑着问他：“怎么，你对那肖妃有情？”

那时的高远坐在他对面，闻言淡淡道，“只是一点胜负欲罢了。”

他为豫王带来了许多有用的情报。譬如肖妃与樾帝的交易，肖妃与太子的关系，以及国宴上那三个是乌弋人，还说了其与大瑨楼兰的恩怨。每一样都有举证，都足以打消豫王的疑虑。然而他又与豫王约定，豫王可以根据这些，暗自从中作梗，以谋求利益，或者为自己以后铺路，但不能将肖妃的事泄露出去，不能让肖妃受到伤害。

也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豫王觉得不对劲了。

他虽没有王一博那般谨慎多疑，但到底也是个没那么容易蒙骗的。高远的行为和目的似乎老是矛盾，叫人弄不清楚他到底想做什么，豫王当然会起疑。

但他起疑归起疑，却也一直没有说什么，毕竟这人留着还有用。

然而，豫王府宴那回，他一场大火，他思来想去，觉得高远不对劲。

无他，直觉而已。与高远交流相处这么多回，高远是个怎样的，心里多多少少也有了数，即使没有证据，也觉得八九不离十。

更何况，那场府宴没多久，那位被救的老王爷就真的跟樾帝提了，要收高远为义子——那他，不就是此次事件的直接受益人。

伪装得再巧合，再天衣无缝，别人或许不知道，豫王跟他同乘过一条烂船，互相都是见了烂的，怎会想不到。

于是，被禁足的那段时间，他先违背了协定，派人以密信向樾帝揭发了肖妃与人私通之事。旨在转移樾帝的注意力，好给他时间慢慢处理自己的烂摊子。

不知道高远清不清楚此事，但毕竟是先违了约。故而现在，他需要见面试探一下。

高远早早地赴了约，正在湖边亭中独自下棋。

豫王上前，一掀衣摆，在对面落座。

二人对坐，默然片刻。

高远先开口：“听闻豫王殿下现已重掌了盐税，恭喜。”

盐税于一个国家来说是命脉之一，现在豫王重新掌权，可想而知意味着什么。

豫王在一国经济贸易的涉掌上极富才能，与太子正好对立。现今太子叛逃，肖妃失踪，樾帝病倒，明眼人都心知肚明，这一倒，可能就是再也起不来了。故而，豫王的下一步计划，就显得尤为重要。

高远神色如常，豫王却并不敢掉以轻心，只是笑了笑，道：“多谢高大人。”

他们互相都没有多说，但又好像已经说了很多。

心照不宣。

片刻，豫王道：“看这棋，高大人果然是一贯爱执黑子。”

棋局里是黑子先行。豫王此言，怕是话中有话。

高远则道：“殿下不妨有话直说。”

豫王道：“为何向父皇申请去北方？你一介文臣，需要么？”

他也是才知道的。高远向樾帝请求去北方，樾帝最后，不知怎么的，居然还同意了。

“殿下可是担心我别有目的？”高远笑了笑，“如若殿下怀疑臣动机不纯，暂时离开这里，岂不是更方便了殿下？”

豫王眯一下眼，“你会这么好心？”

“我不会。”高远道，“但臣的动机与殿下没有任何冲突，这一点，殿下可以相信。”

豫王想起他之前，自始自终，好像确实只在乎那个肖妃。

闻言心下松了些。

他不能表现出过多在意，谋权博弈，谁输不起，谁就输了。

最后只道：“别耍花招。你知道，我会派人盯着你的。”

高远只是点了一下头，不是很有所谓的样子。

一晃两个月。

盘城的初春来了。

绿条又发新枝，花气清婉，嫩蕊香英，争相簇在庭院中，显得累累硕硕，叫人看一眼就心情舒朗。

冬天终于是过去了。

肖盏这一病，就断断续续病了两个月，丹丹都能到处跑了，他还在反复咳嗽。

经过这一次，王一博算是了解了他身体究竟是差到什么地步。等肖盏养了一些时日，状况好转一点，就开始每日逼着人喝各种大补药。

从前在东宫他也会逼，只不过那会儿远没有现在这样强硬，肖盏若是撒娇，坚持实在不想喝，他拗不过，最后也就算了。但这回，恐怕就没那轻松了。

必须喝。

可太难受了。那些草药补品，王一博花了大力气、大价钱，派人四处寻来的，功效好是好，就是难喝得要死——真的入不了口呀。

在这种事上，肖盏总是不大老实。头几回还想着投机减料，喝一点，剩下的悄悄拿给丹丹喝。

……也不知道是不是老虎的口味与人不同，人一闻就难受的，老虎吧唧吧唧喝得可欢快了。就这么蒙混了好几日。

被王一博发现后铁血手腕，毫不留情把这一人一虎给分开，丹丹更是直接给关到戚将军后院养鸡的那里面去了。那用来圈鸡的小栅，它轻轻一拱就能推倒，可碍于王一博威慑，愣是不敢造次，每日焉焉地趴在角落里，十分造孽。

就不该捡这老虎回来，尽搞些不省心的，一天到晚帮着肖盏干坏事。王一博恼火地想。

“真的好难喝。”肖盏往床铺后面蹭，嫌弃地远离王一博手里冒着热气的碗，“喝不下去……”

“必须喝。”王一博冷酷地催促。

“喝了以后一整天吃东西都是苦的。”肖盏说，“吃甜糕都不管用……”

换以前，这么撒撒娇抱怨一下是有用，可这次王一博是铁了心要给他调一下身子，无论肖盏怎么说，就是不行。

他道：“你以为我还能这么看你喝几时。”

闻言肖盏愣了一下，“什么？”

原本是想过些日子再告诉他的，不过现在，说都说出来，他便又道：“过段时间，我会离开一些时日。”

“去哪里？”

“打仗。”王一博把他从床里拉过来，又将手里的碗举给他，“该是要动身的时候了。”

“是之前说的那个吗？”

跟那草原世子……好像叫赫连的。

“嗯。”

“…这样。”

察觉到肖盏语气里的低意，王一博道：“很快就会回来的。”

“很快是多久？”

“……”这王一博哪说得出来。打仗的事，短则月余，长则以年计，怎么说得清呢。

不过，他这回不像从前，是四处征战四处跑，这回主要是守城，就算打，也应该不会远离这一带。虽是如此，戚将军的宅院地处很偏，与王一博要去的、几乎趋近边境的地带又刚好是两个方向，相隔还是比较远的。

运气好，隔个几周回来看一眼，若是忙起来，那可就不知什么时候见一次了。

肖盏看着他，好像是有话想说，但最后，也只是点了点头。

98

这么约莫又过了一周有余，肖盏的病，总算是彻底好起来，恢复到跟病前一样的状态了。

只是补药还是得喝。

不过，奇怪的是，知道王一博可能快要离开，他反而老实了。虽然每天的药，还是能拖就拖，不放到最后一刻是不会动的——但怎么说，喝还是真的会喝的。

是在给王一博省心呢。

毕竟王一博既然很快要离开，想必这段日子的事比之前还要多，压力一定很大，就不要多分出来操心他了。

只是，王一博还没陪他出去玩过呢？

头两天是没空，之后是肖盏生病，到现在，来盘城都两个月了，一次都没一起去过。

——也不知道他最近有没有空，能不能去。

肖盏一下没一下地给丹丹喂果子，一边在心里想着。

而此时的王一博，正在与蒙哲、戚将军三人，分坐在后院石桌上。

他们需要讨论接下来的作战计划。

现下盘城兵力，不外乎分为三种。第一是王一博身边的心腹护卫，仅有百来余人却最是精锐，皆是武功高强，一人可抵百人；第二是戚家军，纪律严明，作战经验丰富；最后则是盘城原有的守军，人数倒是不少，但多年远离朝堂，也不知道现在是个怎样的军情军纪。

蒙哲问王一博道：“你打算如何？”

现在他们身份都很尴尬，太子，将军，老将军，哪个是还光彩的，贸然去守军那边，别说遣用他们，不被抓就是好的了。

只能才去强硬手段了。俘虏威胁守城将领一类的手段，虽然不大好看，但眼下也别无他法。

戚将军道：“到时候戚家军可暂时与之合并，一起守城。”

王一博却摇一下头，道：“光守城门是不够的。”

他认为光是守城，过于被动，水来土掩，至多能保证不输，而反胜的机会则寥寥。甚至还要大多取决于赫连那边的能力究竟如何，把希望托于别方，这在战事中是很致命的。

蒙哲也赞成。

虽已不再是将军，也对樾帝有血海深仇，但他终究还是大瑨的人，故而对这次战事同样十分上心。目前而论，匈奴人的目的是攻占盘城以作据地，一旦被攻占，相当于对大瑨国土撕开一口，匈奴人很有可能就会沿着这个口子，像瘟疫那般朝内土蔓延。

简而言之，一点都不能让。

他道：“如果我们能先发制人，把握主动权，此事可解。”

戚将军则道：“草原地形不适合伏击，我们的人数武器，总的来说都不占优势，如何先发制人？”

王一博道：“也不是不行。”

他道：“物尽其用。”

这物，就是指眼下盘城的三种军队。

王一博的思路，论述起来其实很简单，就是让一小股最精锐的部队先进行意外突袭，在这一点上，盘城在地图上的数突位置反而是极有优势的。

这一小支精锐部队，自然就是王一博的人。只要派出的细作靠谱，就能顺利找准位置，在敌方部队阵营的薄弱处撕开一个小的缺口。

——换言之，门太结实，就破窗进入，把门从里面打开。

以王一博的部队先发制人，并行开外，打乱他们的信息点和所有预备部署，戚家军则紧跟而上，如果不出意外，此时的敌人，一时之间是阻止不起有效反击的，而戚家军的目的也并非是要打败敌人，仅是震慑——试想，在全无预料的准备下，被一支忽然而至的突袭部队所攻击，打乱了所有阵脚，可还没明白发生了什么，也没来得及相互通报传递信息，甚至没来得及重新组织一下，迎面已压来另一支汹汹大军。

此举主要目的，不在伤害，旨在动摇军心。

因为戚家军也不是真正的主力，真正的主力，则是赫连的部队。

这是一个完整的进攻梯队，一级更比一级，若能配合合理，就丝毫不会给敌军喘息的时间。王一博这方正面突扰，赫连那方则要能够保证后方包围，切断敌人的一切求援信号，与王一博这边里应外合，一点点缩小包围圈，接戚家军的棒。

没有后援补给、失去指挥、士气全无，这样的军队，人数再多，也构不成威胁了，最后只能在赫连的包围圈里，慢慢被消化掉。

然而，这种战术，是有赌博的成分在的。毕竟凭的就是时间差，就是敌人没反应过来。而一旦失败，被敌军反过来包抄，而赫连的部队来不及支援，那王一博无疑会陷入无止境的消耗战，反被敌人围在中间吃掉。

戚将军摸着下巴，沉吟道：“若能在一开始的潜入突袭中，拿捏住他们的将领……”

这样的战术，切断对方的组织力至关重要——毕竟先前说了，于人数于武器，自己都不占优势。王一博想用反应不过来的时间差来切，戚将军则更直接，想直接从将领那方下手来切。

“不太可能。”蒙哲道，“任何一方将领都没那么好拿捏，可能根本就近不了身。”

确实。谁不知道打仗将领有多重要，还不层层保护，哪有那么容易靠近。

就算靠近，真的成功下了毒行了刺，恐怕也没那么容易再出来。一旦不留神被人发现，敌方早早注意到有人潜入，那之后的计划，就也全部泡汤了。

三人正沉默着，蓦地，只听后院门口处传来一阵叮铃铃的脆响。

循声望去，见竟是肖盏，正骑坐在丹丹背上，也不知是在玩什么，一身铃铛响个不停。

大概是怕肖盏摔下去，丹丹难得文静了点，步子迈得又小又碎，看起来扭扭捏捏的。肖盏本来还坐在虎背上笑，哪想丹丹不熟悉路，一通乱走，走着走着竟走到这后院里来，打搅了三人的谈话。

 “…啊。”他收起笑，有点不好意思问候道：“殿下，戚将军，蒙将军。”

 戚将军和蒙哲倒没觉得有什么，只有王一博皱眉道：“危不危险，快下来。”

 丹丹那冒冒失失又喜欢横冲直撞的，一不留神摔了怎么办？又不是马，老虎哪能随便骑，何况肖盏还不会骑马。

 “不要。”肖盏说，“不会摔的。”

 “什么都不会骑，还敢往它身上坐，还不快下来。”

 “……谁说我什么都不会，”肖盏还不服气，跟他回嘴，“我会骑骆驼的。”

 “那你真是了不起啊！”王一博怒道。

 一旁的戚将军和蒙哲：“……”

 

紧接着，王一博站起了身。

然而，一看到他好像要往这边走，下一刻，肖盏还没怎么样，丹丹先有了反应。立即转过身，迈着小碎步，背着肖盏，火速逃离了王一博。

王一博：“……”

他只能黑着脸走坐回来。

这时，蒙哲却像想起了什么似的，说道：“对了，还有娘……盏。”

好险，差点就在戚将军面前喊出娘娘了，幸好改口得快。可他又跟姬无不一样，叫他喊阿盏，有点喊不出来，最后就含混地加了个盏。

算了，王一博知道他在说谁就行。

方才怎么没想到还有一个肖盏呢？

还有肖盏的蛊术啊。

毕竟蒙哲跟王一博不同。无论何种情况，王一博都是不会考虑肖盏的，他不会让肖盏上，蒙哲在这方面则跟客观，真的来说，这里用肖盏，是最好的。

的确，下毒、直接行刺都有立刻暴露的可能，而下蛊，在这个战略里，是绝对可以规避掉大半的风险。

蛊师的优势在这一刻显露无遗。

更何况是肖盏，整个西域里数一数二的蛊师。

他的虫与活物无异，能自己找人，就像先前对谢擎那一行人下手一样。

这样一来，就更是绝妙了，因为根本都不需要太靠近目标，就能成功种下。而且，下了蛊之后，非肖盏催动，对方不会没有任何异常，完全能保证他们的安全离开，让这一切进行得悄无声息。

悄无声息，却又能真的拿捏住对方的将领。

王一博皱了下眉。

很明显，他不想同意。

蒙哲嗤道：“真搞不懂你，到底在想些什么，越来越不像我认识的你了。”

大局呢？理智呢？ 

只能是被那娘娘蛊到心智都没有了？这是打仗，打仗得赢啊！

                                                                                                                                                                                                                                                                                                                                                                                                                                                                                                                                                                                                                                                                                                                     

好在，他的担心是多余的。

王一博虽然跟以前不太一样了，但理智却还是在的，心知此事并非儿戏。

最后颔首道：“我等会儿问问他。”

后院之外，肖盏骑着丹丹，慢悠悠地往回走，不知怎么的，忽然又重重咳嗽起来。

咳得太用力了，险些从丹丹身上摔下来，给丹丹吓到了，赶紧伏低身子趴下来。

“没事，我没事。”肖盏安慰它，把捂着嘴的手放开。

一眼却见到那掌心里，暗色血迹点点，衬着周遭白皙的肤色，分外触目惊心。

————

啵啵的打仗思路大体有借鉴二战德国的闪电战

很快元帅就傻了，玩不起啊，战士对刚打得好好的，突然冒出来个法师

 *架空背景 

 *私设如山 

 *请勿上升真人

完结，撒花。

肖战走的那天，这个鲜少的下雪的南方城市下了入冬以来的第一场雪。

那天是农历腊月三十除夕。

那天王一博起了个大早，那天的肖战，精神出奇得好。坚持起床和王一博去了超市买了年夜饭需要准备的饭菜。还去烟花爆竹燃点买了一些仙女棒和烟花。肖战拿着仙女棒笑得像个孩子。

王一博心里清楚，一个重病的人突然这么精神是不应该的。

他还是留不住他了。

王一博压下心中的酸楚，一只手开着车，一只手紧紧握着肖战的手。肖战心里很清楚，但是他也不说，就任由王一博握着。

一路上，两个人都难得的沉默。

一回到家，王一博就率先让肖战去楼上歇着去，剩下的交给他。肖战笑着拒绝他，“一博，我不累，我就坐在下面那个沙发上，好不好，让我多看你几眼，好不好？”

王一博坚决地摇摇头，“不行，你现在累了，需要休息。”说着打算去抱肖战。

肖战大声说一声，“一博，就让我多看你几眼吧。”

王一博的眼圈迅速泛红。就站在肖战面前死死的盯着他。肖战无奈又好笑又不舍。上前拉拉王一博的手，“真的，我就坐在沙发上，我保证不动，我就看着你，好不好？”

好不好？接近乞求。是濒死的肖战对王一博最后的商量。

王一博终是点了点头。于是他牵着肖战在沙发上坐下，有上楼拿了一张毯子，盖在肖战身上，又拿了个暖手袋递给肖战，安顿完毕后，满意的点点头，才转身去了厨房。

马上就快中午了，王一博想着先把中饭吃了，在准备晚上吃的饭。王一博在网上查了长寿面的做法，一步一步按照网上写着来，到最后，也做得像模像样。他又加了一个蛋，才满意地端到外面，一出厨房，才发现肖战亮亮的眼睛盯着自己看，最上还带着一抹笑，一如初见那天。

王一博也笑笑，端着面往肖战走过去，边走边说，“我们中午吃面。”

“王一博，你也太小气了吧，今天是除夕诶，你就让我吃面？”肖战笑着打趣道，“前几天我同事来串门的时候，你可是准备了一大桌子菜啊。”

说是串门，其实大家都知道，那是最后一面了。在去肖战家之前，王一博特别叮嘱过大家，千万别说伤感的话题，大家要开心一点。那天肖战的精神状况很不好，不好到跟同事们只坐着一小时都不到的时间，就在沙发上昏昏欲睡，很多时候，都处于昏迷状态，王一博有时都分辨不出他到底是昏迷还是睡着了。在肖战渐渐没声之后，王一博走向前把他抱上了楼，在下楼的时候，一些女同事已经在抹眼泪了。

王一博勉强笑笑，“你们这么伤感做什么，我不是让你们开心一点吗？”

说完，一些女同事控制不住自己，哭出了声，一些男同事也红了眼眶。王一博没得办法，就留他们在客厅，自己钻进厨房准备晚饭了。有几个女同事缓过神来，走进厨房对王一博说，“你，你去陪肖战哥吧，我们来烧菜。”

王一博原本想坚持，她们七嘴八舌说起来，“是啊，你就去吧，这里交给我们。”王一博只能作罢。在道了“谢谢”之后，去了楼上。

他打开房门。看见肖战静静地躺在那儿，他走过去，掀开被子，将自己也包裹在里面，他轻轻揽过肖战，让他躺在自己的臂弯里，而自己的头抵着他的头顶，时不时低头吻着他的额头。

装糊涂的人最是痛苦。王一博最是清楚。肖战也最是清楚，但他要把最好的那一面留给王一博，而王一博想让他走的安心一点。从不会下厨的王一博在肖战生病后，担任起了家庭煮夫这一职责。

那天肖战醒过来的时候，同事们吃完饭都快走了，肖战奋力起床去送了送了他们，他们之中有人吃了这顿，就要回家过年了，要想再见，就是年后了，肖战清楚，自己可能撑不到下一次见面了。他坚持要再去看一看他们。

被王一博搀扶着的肖战在客厅里一个一个拥抱过去，这是无声的告别。大家都很默契没有开口，肖战把他们送到门口，对着他们说，“新年快乐。”

还有，再见，我的朋友们。这是肖战没说出的口的告别。

“那天是因为人多，今天只有你我两个，吃面挺好的！”王一博不满，把面放在茶几上，就去扶肖战，让他坐的更正一点。侧身拿起碗筷，开始喂他。但是又不让肖战咬断，就让他一口气吃完，好在不长，不然肖战就要撑了。

“一博，这···是什么面？”肖战问。

王一博沉默良久，“长寿面。”

肖战愣住，倏尔笑了出来，“今天又不是我生日，吃什么长寿面。”

王一博拿着碗很久都没有讲话，“我去洗碗。”丢下一句话就去了厨房。

肖战看着王一博的背影，眼睛里含着眼泪，压低声音说一句“傻瓜。”

前几年的年夜饭都是肖战主打，王一博打下手，而今年，只剩一个打下手的。肖战很想去帮他，但是彼时自己连站都站不稳了，又何必去添乱呢。

年夜饭需要王一博准备的并不多，他只要蒸好糖糕，煮好年糕，在做一些家常菜，年夜饭的硬菜他都是从酒店里定的。

晚上六点的时候，酒店准时送来了硬菜，满满当当一桌，王一博走到沙发上叫醒了不知什么时候睡着了的肖战。肖战醒来朦胧的看见王一博温柔的眉眼，仰头一口亲到了王一博的嘴上。王一博自然不含糊，把肖战按在沙发上结结实实亲了个遍。

一吻结束，王一博抱着他走到了餐桌旁，肖战看着一桌子的菜，有点吃惊，“这点菜，我们吃三天都吃不完呀。”

王一博把肖战放下，“那我们就吃四天、五天，直到吃完为止。”

“好。”

冬天的太阳下山的特别早，天黑的也快。肖战对着一桌子饭菜，却没有食欲，为了让王一博安心，他动了动筷子，夹起一块鸡肉小小的咬了一口。他吃的很慢很慢，但王一博永远在等他。

吃到一半，不知谁在外面喊了一句，“下雪了。”

肖战惊喜地抬起头，看见窗外果然飘起了一片一片雪花，在漆黑的夜里格外的明亮。

肖战放下筷子，对王一博说，“我想出去看看。”

“好，”王一博站起来，推出了轮椅，将肖战抱到轮椅后，往他的腿上盖了层厚厚的毯子，才推着他出了门。“我们就在亭子里看看好不好？”王一博头凑向前问了问肖战。

“好。”

王一博推着轮椅进了小亭子，自己就站在肖战的轮椅后看着外面。肖战看着外面的雪景，突然想到了今天买的烟花，于是转头对着王一博说：“一博，我想放烟花。”

“好，你等一下，好好在这里，别出去了。”王一博说完匆匆往屋子里跑去，找了半天终于找到打火机，正准备出去，就看见肖战将轮椅推到外面，任由雪花飘落到他的头上，衣服上，还很开心的笑着。王一博就想时间就停在这一瞬间。他也不急着出去了，就站在那儿，看着肖战的笑脸，觉得一辈子都看不够。

明明他离他离得那么近，王一博总觉得自己抓不住肖战了。

一想到这，王一博快步出了门，在门口点了烟花，朝着肖战走去，拿出早就准备好的戒指，走到肖战面前，单膝跪地，无比认真深情的看着肖战：“我没有买花，烟花可以吗？如果可以的话，你可以跟我结婚吗？”

肖战愣了，王一博就像一个踏雪而来的王子，在历尽千帆过后，终于斩杀黑暗，找到属于自己的幸福。他的侧脸在烟花的微弱的光芒下，显得格外的温柔，温柔到让人没办法拒绝。

肖战伸出手，接受了王一博的戒指，“我，可以，我，也愿意。”

王一博把戒指往肖战的无名指上戴。正当肖战要找王一博拿他的那个戒指时，王一博却突然站了起来，“我的那一枚，要等到我们婚礼上再戴。”说完不给肖战回话的机会，转身回去拿了一把凳子和一把伞。

将凳子放在肖战的轮椅上，坐下，撑起了伞，“这伞撑起来，就不会别雪落湿了。”肖战轻轻把头靠在了王一博头上，问王一博，“现在几点了？”

“十点。再坚持一下，就守完岁了。”

“好。”

“来，你把左手伸出来。”

“干嘛呀。”虽然疑惑，肖战还是伸出了左手。

王一博把小烟花放到肖战手上，“傻瓜，自己要放烟花的，忘啦？”

肖战直起头来，手上握着小烟花，等着王一博给他点上。一瞬间，烟花在肖战的眼前绽放出光亮，照亮了肖战的脸。

肖战被病折磨的都没有形了，但美人在骨不在皮，肖战的骨相是一等一的好，在那张憔悴的脸上依旧可以看出从前的风采。

王一博拿出相机，咔嚓，记录下了这时候的肖战。肖战听到相机声，惊恐地转过来，王一博趁机咔擦咔擦几下。肖战伸手就想去抢他的相机。

王一博马上把相机放到身后，可怜巴巴对着肖战说，“我们拍张合照好不好？我们合照很少诶。”

肖战顿时心软，“那就拍一张，我现在很难看。”不好意思的摸摸自己的脸。

“不难看，阿战在我眼里永远最好看。”

“贫。”

王一博调整好相机，和肖战头靠在一起微微一笑。咔擦。

要是所有的一切都可以停留在咔擦的一瞬间该多好。

他们就就这样紧挨着，看了很久的雪景，雨伞上的雪越积越多。脚旁边的烟花棒散落在一地。

王一博换了只手撑伞，一只手揽过肖战的肩膀，让他的头更好的靠在自己的肩膀上。

在放完最后一根仙女棒的时候，肖战终于开口，“一博，我好后悔，之前没有放下工作和你去滑雪，去看极光。”

“那我们明天就去。”

肖战也不知听没听见王一博讲话，继续用虚弱的声音说，“我这一生，虽然不长，但是有你的陪伴，我很满足。一博，等我走了，你再找个人吧，你的日子还很长，一个人生活太难了。我不放心。”

王一博看着前方，没回肖战的话，只是把他揽得更紧了一点。

“一博，别跟你爸妈闹了，和好吧，好好工作，好好结婚，忘掉我。等我走了，就把我的东西全部烧了吧，也不要留念想了。我们之间本来就是个错误。一博，你该回家了。”

王一博一滴眼泪滑下，“回什么家，这里就是我的家。”

“一博，把戒指给我吧，让我给你戴上，我等不到了。”肖战目光涣散，声音只剩下一口气。

王一博扔掉雨伞，从衣服口袋里拿出戒指，递给肖战，伸出自己的左手。肖战费力的抬起手臂，慢慢的，将戒指戴入王一博的无名指。像是完成了一件大事一般松了一口气，对着王一博努力扯出一抹微笑，“新年快乐，还有我···爱你。”

左手的最后一根仙女棒也掉落在地上，右手无力自然下垂。天空中一束烟花绽放，宣示着新的一年到来。肖战，真的再陪他过了一年。

王一博再也忍不住，带着哭腔说：“阿战，起来，看烟花了，今年的烟花特别漂亮，也特别多；

阿战，我门明天就去滑雪好不好，我们明天就去冰岛，我们去看极光好不好；阿战，你说我们婚礼放在哪里办比较好？英国？还是新西兰？我觉得还是瑞典比较好，那里可以看见极光，你一定很喜欢。

阿战，你不要走好不好。阿战。阿战。

阿战，你起来，我们一起打雪仗啊。

阿战，你走了，我就没有家了。阿战。”

等到李岩得到消息赶到的时候，王一博和肖战已经被雪花覆盖住了大半个身子。李岩只能看得到，王一博一手揽着肖战，一手拉着肖战的手。毫无生气的肖战的手。

李岩缓缓走过去，边走边消化这种冲击力极强的画面，他怕，他再晚来一点，他们两个都要成雕塑了。

李岩走到王一博面前，王一博嘴巴里一直说着，“阿战，起来了，我们回家了。”李岩立刻红了眼眶。

王一博抬起头看李岩，用呆呆的语气对李岩说，“李岩，阿战还没醒，你既然来了，就先去进去坐坐吧，我等他醒来，在一起回家。”

“一博，肖战他，醒不过来了。”李岩颤抖的开口。

“你骗人，他刚刚还要跟我结婚。”

“一博，节哀吧。”

王一博就当听不见一样，还是静静坐在那里。

李岩没辙，只能任由他坐在那儿。帮他们撑着伞。

直到清晨的第一抹阳光照到了他的脸上。照到了肖战已经僵掉的身体上。王一博终于体力不支倒下了。

之后，好像就没有之后了。

他没了肖战，就像鱼没有了水。

王一博在冰箱里看到这些便利贴，像疯了一样把冰箱里坏了的食材全部扔在地上，跪在地上嚎啕大哭。

我的阿战啊。

第二天，一场倒春寒，冻死了所有的海棠花幼苗。

王一博看着一地倒伏的海棠花幼苗，嘲讽的笑笑。

转身回了屋子里。走进厨房，打开了液化气阀门，转身就往楼上走去。坐在书房的凳子上，开始翻阅肖战给他留下的画像，日记。

既然你说，要烧了，那我就烧给你。

打开打火机，点燃了画像，书信，日记本，还有窗帘。

他满意地看看四周，火舌已经侵染到了他的衣服，他却丝毫不在意，闭上眼睛，“阿战，我回来了。”

李岩在电视上听到倒春寒的消息，心中大喊不妙，抓起车钥匙直奔王一博家，可是什么都晚了，他家已经变成了一片火海。什么都回不去了。

李岩双腿一软，跪在了地上，“一博···。你让我怎么跟肖战交代。”双手掩面哭了起来。

在一片嘈杂声中，他仿佛看到了肖战在那片杜鹃花海中朝他招手，向他说，“一博，我们回家啦。”而他穿梭在一片海棠花海中，终于，抱住了他的阿战。

杜鹃花语：永远属于你。

海棠花语：离别之苦。

你到底会不会打游戏啊，你这样我真的很没面子诶！

游戏人物博X菜鸟玩家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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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

 

公司最近接了个大项目，社畜自然投入加班的海洋。肖战这次学聪明了，加班前特地登了游戏，王一博还挺纳闷，怎么上班时间就能上线。肖战对着耳麦小声说：“我最近每天都要加班，没时间来找你了。”

 

王一博前一秒还挺难过，后一秒突然想明白些什么，笑起来，说：“嗯。知道了。会很久吗?”

 

肖战摇摇头，说：“不知道。估计要挺久的，不过你放心，我空下来立刻和你说！”

 

“那你照顾好自己，健康最重要。”

 

退了游戏，一旁同事调侃：“哟，战战，这是有对象了？”

 

肖战迷茫的摇头。

 

对方又说：“一天两天不见面还要提前报备，这么甜蜜的样子还说没对象。回头带来给大家见见呀，我们公司司草喜欢的人，肯定不一般。”

 

肖战没在反驳，心想，我也想见一见的啊。

 

不用上战场的王一博倒也清闲，每天在村子里来回跑，偶尔遇见一起并肩作战的队友，打个招呼又投入下一个助人为乐的离线任务里。队友问他干嘛这么拼命给玩家攒离线金币，他笑得深沉，仿佛背负沉重又珍贵的故事，问：“你在深夜见过池塘里闪烁的花灯吗？”

 

对方摇摇头。

 

他又说：“我见过。特别美。”

 

肖战很久没有上线，王一博一方面担心他把身子累垮，另一方面又觉得日子有了盼头。他像极了那些已经成了家的男人，每天为心爱的人在外打拼，又期盼着早早收工与之相见。

 

心爱的人么？

 

他问过队友，有心爱的人是一种什么样的心情，对方一脸坚定的说，就是你看见等级极低但是经验值极高的小怪兽时的那种心情。王一博觉得对牛弹琴，找队友咨询绝对是天大的错误，于是利用技能去骚扰系统法官。

 

一回生二回熟的破坏规则小少年见了法官丝毫不慌张，开门见山问：“我是不是和别人不太一样？”

 

法官平和又沉稳，毫无疑惑和惊讶，仿佛早就知道他要来。他说：“为什么这么说？”

 

王一博：“不知道。就觉得好像和别的英雄不太一样。他们……嗯，”他斟酌了下开口，“他们似乎不能和玩家对话？”

 

法官：“然后呢？”

 

王一博：“我不知道怎么表达。我似乎更……更立体。”

 

法官笑了笑，说：“你究竟想说什么？”

 

“我有没有机会去外面的世界？”王一博脱口而出。

 

法官：“你只是个游戏人物。”

 

王一博：“可我有一个奋不顾身想要见到的人。”

 

法官又重复一遍：“你只是个游戏人物。”

 

王一博“哦”了一下，有些垂头丧气。法官说，谁给你的自信有这种天马行空的想法。

 

他想起肖战那天可爱又倔强的语气，说，有梦想谁都了不起！那是轻快又明亮的语调，带着真诚和期许。

 

王一博低低笑了一下，小声重复：“有梦想谁都了不起啊。”

 

谢了法官就要离开，王一博还没踏出大门又被对方喊了回来。本想着，该不会咨询一些不切实际的梦想也要被黄牌警告吧，他心里盘算着赚来的金币够买几个花灯来欺负他早日出狱这件事，结果对方开口：“你还记得自己的隐藏属性和隐藏技能吗？”

 

“记得啊。怎么了？”

 

“不能告诉任何人，要等着那个人自己发现。”

 

“好。”

 

“不然，就真的要坐牢了。”

 

“……”

 

法官叹了气，最后说：“让他加油吧。或许看到蒲公英会有好运呢？”

 

王一博皱了眉不大理解，又在下一秒里瞪大了眼睛。他笑起来，带着豁然开朗的喜悦。法官冲他眨眨眼，说，毕竟有梦想谁都了不起。

 

 

 

13

 

肖战再次登录游戏已经是十天后，一上线就看到十个手指都数不过来的离线金币。他以为系统错误，点进账户看了三回才确定那真的是自己的金币。

 

王一博见他来了笑嘻嘻喊了名字，说“战哥，你终于来了啊，给你赚了好多钱收到了没啊？”

 

肖战也没来由的高兴，说：“太多金币了，用也用不完。一会儿再给你买点花灯吧。”

 

带着王一博去商店采购一番，又把背包塞得满满当当，这才进了战场。王一博问他是不是工作都做完了，有没有好好休息，饭按时吃了吗。对方逗他说，一有空就来找你了，哪里来的休息。小帅哥信以为真，急的让他立刻退游戏就去睡觉，肖战这才慢悠悠说：“休息过啦，昨天工作完回家倒头就睡，今天睡了一个上午才来找你的。”

 

王一博问：“今天不上班？”

 

“领导给我放假三天。”

 

太像是生活里日日联系的关系，恍惚间，肖战有错觉但凡约了见面，下一秒对方就能出现在自家门口。

 

王一博问他晚饭吃什么，又是肯德基宅急送吗？肖战笑着说：“你现在已经完全了解我的生活习惯了。”

 

对方啧了一下，说：“记得一会儿来外卖的时候提早让我自己先回城，也不至于白白送了人头。”

 

“知道啦，王老师。”

 

王一博又想到什么，说：“对了，还记得我的图腾吗？”

 

肖战立刻回答：“蒲公英！”

 

王一博：“加加油，找到我的隐藏技能。”

 

肖战：“王老师就不能为我作弊一回吗？我都在网上搜索了很久攻略了，你这个战士角色根本没有什么隐藏属性。”

 

王一博：“要是谁都能知道，那还叫什么隐藏属性啊。”

 

肖战：“那你悄悄和我说。”

 

王一博：“要坐牢了。”

 

肖战：“我为你买了三百个花灯，你放心！”

 

求了半天王一博也不松口，最后只是说：“肖老师加油，说不定找到我的隐藏技能就能见到我呢？”

 

“王老师也很幼稚。”

 

那天他们一整个下午打了七局，肖战赢六局。王一博的排名挤进前两千，那张好看的脸在榜单上怎么看怎么耀眼。肖战拿了手机开始点WOW桶，嘴上说，再打最后一局，一会儿外卖到了就不玩了。王一博问他要做什么，大晚上该不会约会去吧，语气里的酸味非常明显。

 

肖战笑着说：“想什么呢，继续补觉。”

 

因为只有在梦里，我才能见到你。

 

最后一局开局十分钟，肖战一连斩获对方五个人头，王一博手起刀落的同时还不忘夸他厉害。肖战洋洋得意，手在键盘上犹豫片刻尝试了一个他没试过的操作。那是他早上迷迷糊糊梦里仅有的记忆，他不擅长解梦，起先只是把它归为对王一博的日思夜想，而此刻他居然忍不住想要试一试。

 

也没多少期待，成年人肖战即便再想追求梦想也该知道现实与游戏的分别。他带着五分虔诚刚按下那几颗键，又将那些稀奇古怪的心思藏在心底。就在那一刻，王一博感受到一股强大的力量推着他向前滑行，还来不及问肖战做了什么，就看见漫天的光斑和飞扬的蒲公英。

 

这是王一博第二次放出魔法技能。肖战呆呆的看着屏幕半天没作反应。

 

他想，蒲公英真好看。

 

他想，王一博真好看。

 

战斗还在继续，王一博及时把电脑前面的玩家拉回来。肖战马不停蹄的做下一步输出，蒲公英依旧在空中飞舞，发出淡紫色的光芒。

 

肖战发觉了这个战士的隐藏法师属性。是他专属的隐藏技能。

 

比赛大获全场，肖战理所当然是MVP。王一博绕着村子里的榕树跑了三圈，嘴里不停夸肖战厉害。当事人乐呵呵切换出去发了信息给好友，说，我知道了，我的王一博隐藏属性是法师！对方发来三个问号，说，战战，大白天不要痴人说梦话。

 

肖战切回电脑游戏界面又喊一句：“王一博！”

 

对方没回应，肖战说：“我是不是超厉害的！现在会了你的新技能，以后简直可以所向披靡了！”

 

话音刚落，门铃和手机同时响起来。

 

铃声欢快的唱：“第一天我存在，第一次呼吸畅快，站在地上的脚踝，因为你而有真实感。”

 

外卖小哥来电话了。肖战记得王一博说过，去拿外卖前要提前报备，于是又对着电脑里发呆的小人说：“我先去拿宅急送的外卖啊，你别乱跑。一会儿回来给你放两个花灯。”

 

王一博难得一动不动。

 

肖战穿着小兔子的拖鞋踢踏踢踏跑去开门。门才刚拉开，外面站着和电脑屏幕里一模一样脸的人，嘴角勾起小括号冲他挑眉。肖战愣在那里。

 

对方说：“你好，你的肯德基宅急送到了。这是你的感叹词桶。”

 

外卖小哥没有挂掉电话，肖战的手机铃声依旧继续，他喜欢的歌手唱，爱是腾空的魔幻，第一天的纯真色彩它总是永远那么灿烂。

 

--------end--------

游戏里的故事终究要和生活里的故事相交的。

你们要是要问后来的事，那大概是一场浪漫又温柔的蒲公英爱情吧。

无论在什么样的时空里，他们总要义无反顾的奔向对方。

就像孙燕姿在第一天里唱，因为你而又真实感。爱情是，我也是。

我们下个故事见。

谢谢 @语录飘渺  @菠萝椰子小面包  @别吵纪霜辞在看王一博肖战doi  @我是否就该破产 的打赏。

监狱强强

 

 

 

 

 

 

 

 

 

 

这人似乎忘了自己是刚刚才反水的，摊着手跟肖战索要武器的模样无比自然。肖战看了他一眼，说：“你退后吧。”

 

K啧一声，“我没跟你开玩笑。”

 

 

 

这位魏叔，入狱前是道上有名的雇佣兵头子，名号很响，响到人人尊称一声叔，本名倒是已经没多少人记得了，隔壁的狼叔也是这种情况。魏叔是个狠绝的性子，只要钱够，就没有他办不成的事。进来后猛劲儿半分不减，第二天就把当时的顶端给打了下来，坐稳了A区大头的位置，一坐就是好几年。直到后来王一博出现，跟他平局一场，生生打破了A区多年来唯一位独尊的惯例，搞出了并列，再后来就是海天，同样深不可测的实力，这才有了今天的三巨头。

 

然而，自从封神那一战过后，这么久了，三巨头在明面上就没有再交过手了，平时也基本没什么交流。跟B区那种黏糊糊抱团的氛围不同，这三个一直独来独往，除了必要场合，几乎没有同框，所以当时魏叔无故失踪，甚至都没有人去问王一博和海天怎么回事，一是不敢，二是觉得他俩应该也不知道。

 

但现在，魏叔在这种地方出现了。

 

而且是这样的装束……他为什么会成为监狱的人？

 

他的失踪果然跟监狱有关？

 

 

 

 

王一博跟他对峙着，双方久久都没有动作。倒是K，没在肖战那里要到武器，又猫到王一博背后来，“这位魏叔？你清醒着吗？你知道我们是谁吗？你怎么在这儿啊？”

 

“……”

 

魏叔没有回答。

 

他沉默地站着，黑面罩下看不见他的神情，整个人被笼在一种诡谲又肃杀的氛感中。

 

有点可怕。K想。

 

他之前跟这位魏叔全无交集，感受不到什么不同，但王一博可是认识的，现在这副神情，肯定是意识到了他哪里不对劲。

 

 

 

就在这时，魏叔动了。

 

“！”

 

出拳的动作果决狠戾，而王一博似乎就一直在等这一刻，魏叔甫一动手，他已然闻息而动，抬手格挡下这一击，与此同时，后面的K被肖战拎着后衣领拽开，退到了安全地带。

 

魏叔和王一博的打斗方式属于同种类型，简单，粗暴，蛮力，没有什么固定招式，一拳一脚都直朝要害而去。然而对于王一博，这一路过来，波折重重，耗神费力，重点是这么长时间都一直没有进食饮水，王一博没说，不代表他一点事没有，总会受些影响。

 

分秒之间，缠斗已过数招，二人僵持不绝。显然，此时的王一博略处下风，但他神色未有波动，双方一攻一防，一进一退，一逼一避，始终不见王一博主动攻击。

 

肖战知道他在试探。

 

魏叔的状态太不对了。从出现到现在，一句话也没有说，动作僵冷无情，怎么看怎么都像是没有意识，更确切地说，像是被什么控制了意识。

 

控制了意识……

 

脑子里飞快地划过什么，某些残存的记忆在这一刻泛出瞬霎的闪光，激得他眉头微微一皱。

 

控制意识？

 

控制意识——

 

他又开始头痛，于是伸手按了按太阳穴。

再抬头时，却见魏叔手里不知何时竟多了一把匕首用以攻击。他的刀法很有门路，一看就是练过的，刃气袭人，如同鳞身变幻的毒蛇，嘶声戾戾，诡化多端。王一博毕竟赤手空拳，被不间断的猛攻控住了动作，一时竟退不回来。情急之下，肖战伸手进口袋，摸到一个尖利的什么东西，劈手朝着魏叔的手腕掷了过去。

 

一旁的K震惊到破音：“那个不是那么用的！”

 

银色的流光在半空一闪而过，一片不知道是个什么东西的金属片飞了过去，精准地扎在魏叔举刀的手腕上。魏叔吃痛，刀锋偏了开来，但利风半分未减。王一博从缠斗中脱开身来，后退几步，手背上被划了一道，血流得满手都是，他低头看了一眼，随意地在衣服上擦了几下，说：“他比之前更强了。”

 

K看着魏叔拔掉那个金属片，扔到旁边角落，露出一个很牙疼的表情来。他生怕肖战再乱霍霍他的宝贝，赶紧说：“你找找有没有一个一小坨的，黑色的那个！等一下用这个！”

 

肖战依言在口袋里摸了一阵，翻出一个拇指大小的黑色物块，这东西有点眼熟，他看了片刻，认出了是什么，有些讶异道：“压缩网？”

 

K：“对对，这个很有用，其他的你别再乱搞了。”

 

肖战：“……”

 

王一博在旁边跟着看了一眼，没有发表意见，肖战想了想，把压缩网递给他，说：“想办法拖住他的动作。”

 

王一博把那物块在手里掂了一掂，朝着那头再次逼过来的魏叔走过去。

 

魏叔方才被肖战伤了右手腕，刀锋威力大打折扣，虚空一划，被王一博轻松地闪避开来，甚至还拣着空隙弯了下身，捡了方才被他扔掉的金属片，握了握感觉挺坚实，便就这么迎了上去。

 

K：“那个不是……”

 

话到半句可能觉得没用，又给吞了回去。

 

这一次王一博没有存试探的心思，动作同样直烈狠戾起来。

 

他对武器使用的嗅感向来敏准，知道怎么发挥手里东西的最大效用。金属片自然无法跟真实的匕首相抗，魏叔前几下的攻击，被他不着痕迹地一一躲过，寻到空挡，紧接着抬手便刺，对方立刻以刀身相挡，可没想到王一博只是假以突刺，在他格挡的那一刻就瞬换至左手，腕子后挑尖端斜翻，狠扎进魏叔的肋下处。

 

“！”魏叔动作一顿，转一下身，刀身划斩而下，正好与王一博拔出的金属片相撞，二人劲力叠加一致，金属片被震飞出去，王一博松手后退，而魏叔捂着肋下伤处，身形拖滞了些许。

 

就是现在。

 

K正看得目不转睛，忽觉身旁的肖战动了。

 

因为方才的交手，魏叔转了个身，和王一博易了位，此刻正背对着肖战和K，处于他俩和王一博的中间。

 

绝好的时机。

 

 

 

恢复状态的肖战速度快得不可思议，迅速逼身近敌，在所有人都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只见他身形一跃，蹬在墙壁上借了个力，竟是从背后直接骑在了魏叔肩膀上，将对方压得身体下弯，向前倾倒，而他在同时伸手撑地，就势翻了个跟斗，双腿绞着魏叔的脖子，就直接这么带着他，头朝下的在空中翻了一圈，再重重地摔在地上。

 

与此同时，对面的王一博手腕一翻，黑色物块被投出，瞬间张成一面大网，困住了魏叔的下半身，而肖战两腿还跪压在魏叔的肩膀上，制着他的上半身，趁此机会抬手，一拳打昏了魏叔。

 

结束。

 

 

后面的K咬着指甲，半天没说话。

 

这俩人的动作就像事先排练了无数遍似的，流畅精绝，短短不到半分钟就局面已定，让人一时不知道该作何反应。肖战从魏叔身上起来，休息这么久突然一下做这么激烈的动作，头还是有点晕，于是靠在了墙上，就这么看着王一博走过来，蹲下身，摘了魏叔的面罩，露出一张双目紧闭的脸。

 

“是他吗？”肖战问。

 

王一博点了一下头。

 

他盯着魏叔，久久没有动作，似乎在沉思着什么。

 

可惜一张昏迷的脸也看不出什么来，王一博刚起身，K走了过来，说：“要杀掉吗？”

 

王一博说：“不。”大概是留着还有什么用。

 

“哦。”

 

K点点头，也跟着靠在了墙壁上，几乎要挨到肖战。肖战自然是不适应的，于是往旁边移了两步，拉开距离。

 

就在这时，K突然迅速伸手，按了一下墙壁上某一处。

 

这个动作很熟悉，肖战意识到哪里不对，可已经来不及了。背后的墙壁豁然开了一道门，肖战猝不及防，整个人往后倒去，尽管王一博反应极快地伸手拉住了他，可这一下倒得太凶，根本拉不住，连带着王一博也一起栽了进去。K这次没有让门自动缓缓合拢，又按了一下开关，门很快地关上了，让人根本来不及再作多余的反应。

 

“拜～”

 

门合拢的前一刻，缝隙里，K笑着对他们挥了一下手。

 

 

 

 

 

天旋地转一阵，最后砰然触地，肖战吃痛地轻哼了一声。

 

但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痛。

 

身下的触感不太一样，他缓了一下，意识到是自己正趴在王一博身上。方才栽进来的时候王一博把他拽了一下，自己垫了下去，这才搞成了这样。

 

“啊…王一博。”肖战昏头昏脑地唤了一声，环顾四周，是一个全然黑暗的空间。他打算坐起来，可刚一直身，脑门就咚地磕了一下。

 

“嘶。”

 

这一下可不轻，肖战捂着伤处，后知后觉地察觉到哪里不对。

 

“怎么了吗。”

 

旁边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王一博似乎也在调整姿势，肖战低着身子，感觉他把腿收了过去，以为他那里有空间，然而他伸手一探，刚抬手就摸到了王一博的鼻子，就在他脑袋旁边，挨得很近。

 

本以为这里这么黑，又是先前那种声控灯隧道，可现在看来，好像并不是。

 

太窄了。他们挤作一块儿，紧紧地贴着，压根没有什么活动空间，彼此的气息清晰可闻。

 

但此时的肖战没有什么心思来管他们什么姿势。这种幽闭紧迫的感觉让肖战难受至极，一股不知从何而起的心慌感自心口升腾，他不知道为什么，但是身体的记忆对当下处境极其排斥，某些晦暗痛苦的记忆在这时候浮于混沌，叫他呼吸发紧，浑身微微颤抖。

 

“肖战。”

 

王一博敏锐地察觉到他的不对劲，伸手过来，摸到他的肩膀，“怎么了。”

 

“没什么。”肖战说，极力控制着语气，“刚才撞到了，有点痛。”

 

“受伤了？”

 

王一博一边问，手探下去，触到被肖战的手，似乎在按着什么地方，便轻轻摸了摸，“这里？”

 

“...不是。”

 

K那一堆乱七八糟的东西，刚才在摔倒的过程中叮叮当当地乱晃乱荡，被肖战下意识地按住了，这会儿两人挤在一起，他的胳膊被卡在自己和墙壁间，只能挪一小下，勉强把手从衣兜上那一堆挪开，多余的就动不了了，于是就一直维持着贴在腰侧的动作。

 

但王一博显然误会了，以为是那一处痛，见肖战说不是，便又往旁边移了移，“这里？”

 

“不是。”

 

因为低身坐着的姿势，衣服上提，腰的位置露出了一些，王一博的手很凉，盖在敏感的腰侧上，引得肖战微微颤栗。他忍了忍，开口道：“别摸了。”

 

王一博不解。

 

“痛？”

 

“不是，就是别摸了。”

 

虽然不知道什么情况，但王一博还是依言把手收了回来。

 

黑暗中他们看不见彼此的神情，就这么静默了一会儿。

 

过了半晌，肖战才重新开口：“以后不要随便摸。”

 

虽然知道王一博只是单纯问伤，一点也没有其他意思，但肖战还是极不自在，他本来就不习惯跟跟人接触，更别说这么亲密的举动了。可对方又全无别想，倒搞得像他自己有多自作多情似的，如此一来就更古怪了。冰凉的触感似乎还留在皮肤上，王一博手很大，轻易地就能包住他的腰身，不用去想，他也知道王一博在做这个动作的时候是个怎样淡然得无辜的神情。

 

就更显得他自己想多了。

 

这个认知让肖战觉得有些烦，先前的不安和心慌一同涌上，他调整了一下姿势，往前探去，发现前面还有空间，于是往前挪了挪。

 

但挪过去之后发现还是空的，于是又往前，这么几下，不知不觉已经挪了一小段距离。

 

王一博一直默不作声地听着他的动作，他在黑暗中听声辩位的能力很强，即使没动，光是听着肖战的动作，也做出了相同的判断。

 

“是个小隧道。”肖战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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紧张时刻，赞突然起飞（...）的瞬间

 

K：卧槽！王一博你老婆飞了！

 

啵：卧槽。

 

 

 

 

赞：不然你以为我脚环是干什么的

 

 

 

 

K：哈哈哈哈哈哈哈终于摆脱那俩货了老子自由了哈哈哈哈哈

 

...淦 老子的宝贝

 

 

 

 

赞：你妈的 为什么这种事总是我

 

啵：没关系老婆这次有我救……砰！啪！

 

赞：…………

 

 

 

 

 

啵（手太大无意识直接握住老婆的腰）：这里？

 

赞：……………………………

 

（礼貌而不失尴尬地）别摸了

 

啵（听话收手，同时有点委屈）：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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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发

愿意的话补一下红心评论吧，感谢。

 

 

 

 

 

 

 

肖战生贺

暗卫侠客战✘废太子博

家国天下，儿女情长

全文搭配bgm☞《盛世回首》 

以下正文，谢谢支持

　　

陈十八年立夏，王一博昏睡十天后醒来，杨筠于床边照顾，他第一句话便问，我的莫邪呢？ 

 

杨筠无言，递给他一柄短剑，摇了摇头。 

 

王一博撑着床慢慢坐起来，接过莫邪短剑，拔出鞘，银白剑身倒映他惨白的脸，再被眼泪爬满。

王一博将剑收回鞘，紧紧抱在怀里。 

 

“太子您振作点，莫邪公子一定也不想看到您……” 

 

“莫邪。”王一博却是听不进去，抱着剑下了床，跌跌撞撞地往窗口跑，杨筠连忙跟上，却见他停在了窗边，抖着手去拿一把桌上的梳子。 

 

“相公。”他轻轻梳过自己的头发，“给我编辫子。” 

 

“肖战。” 

 

“莫邪。” 

 

三梳梳到尾，此生夫妻白头约。 

 

他闭上眼，眼泪滚滚而下，“娘亲，给一博编辫子。” 

 

陈二十年冬。

废太子博率十万大军兵临长安城下，陈帝直至其杀进潼关才得到消息，不知十万大军是如何悄无声息翻越了天险秦岭，更不知短短两年，王一博如何练出一支精良至此的大军，仓惶应战。 

 

陈二十一年春。

陈帝头颅高悬长安城门，示众七七四十九日，蜀地大军破开皇宫大门，南宫皇宫被斩断四肢做成人彘游街，直至断气，抛尸荒野，太子王勉城门之下施以凌迟极刑，朝廷上下尽数观刑。

以雷霆手段处置父皇兄长的王一博还未登基，已被百姓冠以暴君之名，王一博本人却不甚在意，按部就班肃清异己，五月初五祭天登极，改国号萧。

华冠加身，群臣跪伏，他不持国君代代传承的尚方宝剑，只握一把通体银白的古朴短剑。 

 

萧元年小寒，大雪的日子，王一博独自提一盏宫灯，走过长长的红墙，停在昏暗残破的冷宫门前。 

 

他走上台阶，慢慢推开了门，院中又是落雪成白。

石桌石凳几乎被雪掩埋，他走到水井旁，放下伞与宫灯，将木桶拴在绳子上，往下一扔，木桶却撞上了冰面，闷闷一响，没了动静，王一博一怔，把木桶拉起来再往下扔，依旧是闷响，他砸不破那一层冰。 

 

王一博反复使了几次，然后捡起了伞与宫灯，转身便笑了，自言自语道:“莫邪，我怎么这么笨。” 

 

那年冬天若不是你，我连口水都喝不上。 

 

他再推开那扇红木门，看到圆桌，想起肖战曾喂他福鼎阁的鸡腿，还说，看你那小气吧啦的样子，这可是老子给你买的；看到没有帷幔的床架，想起肖战曾与他巫山楚雨，笑着问，娘子，咱们要洞房了，你羞不羞；看到窗边的凳子，想起他当时就坐在这里，肖战给他穿新衣裳，编长辫子，又抱住他强吻，小疯子，我要你做我的姑娘，你肯不肯？ 

 

“莫邪。”他轻声唤，两个字在空荡的冷宫中回响。 

 

王一博放了伞，放了宫灯，走到衣柜前拉开了，那件云锦刺绣的长衫还整整齐齐挂着，当初离宫为了方便，没有带走，三年过去了，它还是那么新。 

 

王一博抬手解自己的盘扣，龙袍落了地，他取出云锦长衫穿好了，拔出束冠的玉簪，一头长发披散身后。

眼眶涌出泪一滴，他笑了笑，走回圆桌吹熄了宫灯，再摸黑爬上了床，扯过潮湿的被褥盖好，王一博双手抓着枕头边，“相公，睡觉了。” 

 

萧三年春，萧帝再赴蜀地巡游，走官道一路南下，与二年路线一模一样。

百姓都传，这萧帝每年都耗费三月光景巡游，怕不是视察民生，而是在找什么人罢，不然为何路过一个城镇就要住上三两天，士兵们挨家挨户地查。 

 

四月初四，小雨又纷纷，皇家队辇进了柳州城。

郡大夫城门前相迎，王一博下辇抬手，示意郡大夫闭嘴，望着那高高的城门楼，望了很久，很久。 

 

“身高八尺，玄衣墨发高马尾，俊朗非凡，武艺高强，背负一老银色古朴长剑，剑长四尺有余。”王一博已不知重复这句话多少遍，“还是没有消息吗？” 

 

郡大夫闻言就冒汗，也不知这皇帝是中什么邪了，自他上任以来，皇帝什么差都没派过，就是叫找人，且找了一年还不够，每月一问有消息吗，上次南巡他在柳州住了半月，每天找人，这次南巡又至柳州，竟然还是找人。

郡大夫现在都怀疑他要找的压根儿就不是人，什么俊朗非凡武艺高强，还背一四尺长剑，怎么听怎么像梦里瞧见的仙人。 

 

“回圣上，并无消息。”郡大夫如实禀告。 

 

王一博垂了眸，“好罢。” 

 

“筠卿。”他回身看杨筠，伸出手，“孤的莫邪，取来。” 

 

“是，圣上。”杨筠见他又触景生情，叹了口气，回到龙辇旁，打开了置剑的檀木盒，将莫邪短剑取出，双手将剑递给王一博。 

 

王一博握住剑鞘，莫邪却“铮”地弹出剑鞘，落了地。

王一博纳闷地看了看剑鞘，再看看地上的莫邪，蹲下去捡，剑还是那把剑，并无异常，他“嘶”一声，将莫邪收回鞘中，看杨筠，“筠卿，这是什么情况？” 

 

“或许，剑鞘是不是坏了？”杨筠也摸不着头脑。 

 

“怎么可能，这是传世名剑，传了上千年了。”王一博白了他一眼，将莫邪出鞘收鞘很多次，没再落出来过，他看了看城门内，忽地想起古籍中对干将莫邪的描述:分则各自为王，合则天下无双。 

 

分，合？他心头猛地一震，“起驾，进城，不急着回郡驿，先在城内绕两圈儿，孤要看看。” 

 

要看啥？杨筠都摸不着头脑，郡大夫就更摸不着头脑，王一博却已经握着短剑上了辇，像是心急得很。

杨筠便咳了一声作高深态，“圣上心怀百姓，不愿歇息，要先视察郡内民情，起驾进城。” 

 

他拍了拍郡大夫叫带路，翻身上了马，郡大夫简直一个头两个大，忙不迭地上马带路去了。 

 

皇家辇队又启程，王一博掀开了门帘，唤来杨筠小声说:“筠卿，你替我看着左边，这干将莫邪是一对夫妻剑，名剑有灵，我恐是干将在此，莫邪才会异动。” 

 

“哈？”杨筠感觉王一博已经魔怔了，却也明白他心中执念，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就这么不明不白地失了踪影，他是无论如何也不会放弃寻找莫邪的。 

 

日头渐西，晚膳时辰，城中正是热闹，街两侧支着吃食玩意儿的摊子，拥堵着道路，辇队想过还得让摊贩收东西让路，王一博“啧”了一声直接下辇，让郡大夫带辇队回郡驿整顿，自己带杨筠随便逛逛就好。 

 

“啊？这，圣上，还是让臣陪着您……” 

 

“少废话，别跟。” 

 

“哎，是。”郡大夫讪讪地回了身整顿辇队。 

 

王一博与杨筠一人一马，走过柳州城长街，左右张望，路遇皆是布衣之人。

王一博满心希望越来越渺茫，再过拐角，红楼门前，老鸨正揽客，他叹了口气正要转身，腰间莫邪却又“铮”了一声，剑出鞘落地，剑尖直指红楼。 

 

王一博愣了愣，下马捡剑，看着那红楼，杨筠也愣了，又劝他，“圣上，巧合罢了，怎么可能呢，如果真是莫邪公子，他一心都是您，怎会宿柳眠花？” 

 

“不。”王一博摇摇头，将莫邪收回鞘，“我要去看看。” 

 

他说罢就往红楼方向去了，杨筠连唤两声唤不回人，无奈下马追了回去。

王一博出门只着了玄色常服，瞧着是金贵却没有龙纹，面相又是标准的公子模样，老鸨一见还当是随皇家辇队而来的贵客，忙上前招呼，道公子里边儿请，您这可就来对了，妈妈这儿可是柳州城最快活的地方了，您看您是喜欢吃酒啊听曲儿啊还是给您弄个舞看看？ 

 

“请问姑娘有没有见过一个人，身高八尺，玄衣墨发高马尾，俊朗非凡，武艺高强，背负一老银色古朴长剑，剑长四尺有余？”王一博抓住老鸨问道。 

 

“啊？找，找人？”老鸨懵了。 

 

“哎呀，松开松开……”杨筠看着那浓妆艳抹的老鸨生生打住了话头，转而道:“我家公子年岁尚小，来此只为寻人，你莫要跟他讲什么寻欢作乐之事。” 

 

“哎哟官人，您这说笑了不是，小公子瞧着也有二八了，正是醒事儿年纪呢，怎么……” 

 

她话音未落，王一博却是等不及了，一把推开老鸨进了红楼，目光扫过一楼厅堂，舞台上一女子正抚琴，四周亭台坐着吃花酒的客人，王一博握紧了莫邪剑，转身掏出一锭金元宝扔给追来的老鸨。 

 

“我再问你一遍。”王一博认真道，“身高八尺，玄衣墨发高马尾，俊朗非凡，武艺高强，背负一老银色古朴长剑，剑长四尺有余。见没见过这位公子？” 

 

“我想想啊……”老鸨咬着金锭子回忆，然后一拍手指二楼，“今儿还真有一背了剑的公子，刚来没多久肯定还在呢，我瞧面孔生，从没见过……” 

 

王一博已经转身往楼梯上冲了。

他大脑一片空白，越往上心跳越快，莫邪剑似乎在升温，又要冲出鞘似的。

王一博两步迈上楼梯，杨筠紧跟其后，他却就那么停在了楼梯口，杨筠差点直接撞上去。 

 

“圣上？”杨筠小声唤，顺着王一博的目光看了过去。

窗边小案，一柄古朴长剑横放于侧。 

 

那人的背影并不整洁，衣衫相当旧了，包裹小臂的革腕也破了口，一条腿屈起，长靴底沾满了泥，只墨发依旧高束马尾，用了不知什么布条随意一绑。 

 

整栋红楼中，他是最格格不入的那一个。 

 

王一博握着莫邪剑，慢慢迈了步子，向那道背影靠近，迈近一步就眼热一分，生怕是梦，连呼吸都轻轻地，站到他身后，已是热泪盈眶。 

 

他没有出声，武功高强的大侠却已察觉身后动静，回过头，王一博看见他的脸，胡子拉碴，一看就很久没打理，那双凤眸却熟稔如初，错愕而呆滞地看着他。 

 

“你个混蛋。”王一博张嘴就骂，惹得周围客人纷纷回头，他哭着指肖战，“老子日日夜夜地找你，天南海北地找你，吃不好睡不好恨不得一剑捅死自己去找你了，你呢，你大爷的躲在红楼里吃花酒。” 

 

肖战让他骂懵了，灵魂出窍，就那么望着王一博。王一博缓了口气又开始骂，虽没什么污言秽语，却是句句质问，尖酸刻薄，肖战竟不知王一博这么能说的。

眼瞧着周围人看他的眼神都变了，肖战忙伸手让他打住，不许骂了，王一博对他还有生理反应，一听他喝声就住了嘴，抽噎着哭了两声，委屈巴巴地看着他，“你还凶我，你还是人吗……” 

 

“唉不是，别哭别哭了，你听我解释好不好，谁他妈吃花酒了，我肚子饿吃个饭而已……” 

 

“你放屁，满大街的馆子你跑红楼吃什么饭。” 

 

“我真的没有……”肖战不懂这日夜祈祷的久别重逢怎么就成了这般搞笑的境况，瞧王一博这一身华服干干净净，又知他已是当今圣上，竟有些不好意思伸手拉他了，叹了口气说，“一博，你先坐下，这么多人看着呢，你微服来此，别叫别人看笑话了。” 

 

王一博闻言瘪了瘪嘴，坐到他身旁，对杨筠扬了扬手，杨筠自然明白意思，转身摸出了令牌清场。 

 

宾客散尽，王一博盯着肖战看了许久，又看桌子，其上摆了一盘烧鸡，肖战还没动过，王一博眼又热了，忽然明白他为何会在红楼，“这里才有烧鸡？” 

 

“嗯。”肖战笑了声，“柳州不比长安，穷……” 

 

王一博伸手拿了鸡腿直接递到他嘴边，肖战失语，看着他泪眼涟涟，往前送了送，“不是饿吗，吃啊。” 

 

“我……”不知为何，近乡情怯。 

 

王一博见他不张嘴，鸡腿送到自己嘴边先咬了一口，眼泪滚进了双唇间，他边吸鼻子边嚼，把自己咬过的鸡腿再递到肖战嘴边，肖战眨了眨眼，忽忆昨日。 

 

还不舍得给我吃啊，我就要吃你的。 

 

他低下头，眼眶是真的红了，忍着鼻酸咬了一口，眼泪滴在王一博手背，王一博放回鸡腿扑进他怀里。 

 

“相公。”他紧紧埋在他怀里，毫不介意他的衣裳脏乱，仿若乳燕投林，只是呜呜地哭，“相公，莫邪，我好想你，我以为你真的死了，再也不回来了。” 

 

肖战双臂收紧，时隔三年再抱住他的姑娘，从未在王一博面前落泪的他，这次却是哽咽了，“对不起。” 

 

“你怎么瘦了。”肖战摸他的胳膊，抚过一丝不苟的发冠，没有长长的麻花辫了，他喃喃道:“娘子。” 

 

“这三年。”王一博抓紧他的衣襟，“你去哪里了？” 

 

“我举国之力找了你整整三年，画像贴满大街小巷，你一次都没看见过么，特别是这柳州城，我每月一书，督促郡大夫找人，你就在这里，他找不到你，你看到告示就不会去找他吗？” 

 

“重伤濒死，奔雷驮我进山，得一猎户所救，三月方醒，半载下地，我断了腿，这柳州城内的大夫水平有限，我也没有太多银钱挥霍了，直至月前，才恢复行动，就赶紧来了这柳州城中打听消息，听闻你去年仲春南巡至此，寻人半月无功而返，我便知你今年定还会来，怕回长安正好与你错开，便算着时间，今早再进柳州，等皇辇进城。这不，饿了想吃个饭，顺便打理下自己，弄干净再去见你，你动作倒是快，就跑红楼来骂我负心汉了。”

肖战说得轻松，一笔带过，王一博却心惊肉跳，听他说到断了腿就受不了了，双手小心地去摸，肖战笑说现在已经好了。 

 

“三年。”王一博吸了吸鼻子，能感觉到肖战屈起的那条腿还是有些不自然，又扑进了肖战怀里。 

 

肖战笑着搂住他，“都做皇帝的人了，还就会哭哭？” 

 

王一博才不搭理他，脸埋在他胸口，相逢犹恐是梦中，得抱紧了，贴紧了，才能真实一些。 

 

“莫邪。”他轻声唤。 

 

“嗯？”肖战看到他抬了手，指尖碰到发簪，摘下了，再取金冠，如墨长发便披散而下。 

 

春风拂过了窗棂，斜阳倾洒门前，红楼中只余这一伏一坐的一双人，肖战接过了王一博递来的发带。

王一博抬起头，眼是含泪的，却又笑了，与肖战三年来午夜梦回，思念的笑颜完美重合。 

 

“相公。”他转过身抱住双膝，“给一博编辫子。” 

 

肖战笑了声，倾身拢起他的长发，“好。”

-----这位同志，别想不开啊。

-----你一个片警能做什么。

-----片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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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事还挺尴尬的。

 

王一博整个人手足无措，肖战母亲还在厨房准备晚饭，肖战端了切好的水果放在茶几上让王一博吃。一冲眼以为王一博才是这家的客人。

 

他和肖战刚确定关系，本应该浓情蜜意相互依偎，偏偏家里多出一位长辈，王一博心里痒但也不敢造次。人民警察第一次体会到畏手畏脚臣服于人民的卑微与悲痛。

 

他这些年头第一次喜欢人，本就没什么经验，前一秒刚插了一小块蜜瓜想要喂进肖战嘴里，后一秒肖战母亲捧着一碗蒜泥菠菜就放到餐桌上，王一博手里的蜜瓜拐一个弯又送回自己嘴里。

 

一旁肖战嘴巴都张开了，见蜜瓜跑走愣在那里，口水差点流下来。

 

王一博不放弃，再接再厉又插一块蜜瓜要送进新晋男友嘴里，结果肖战母亲拿了只看着廉价的绿碗走出来问：“这只碗是怎么回事，买什么送的吗，为什么和架子里其他碗看着不一样？”

 

两人回头，王一博神不知鬼不觉又把蜜瓜迂回进自己嘴里，抹抹嘴才发现肖战母亲手里的那只碗是真叫难看。

 

他还纳闷说：“家里没有这种丑碗，我没见过诶。”

 

丑陋两个字被说的铿锵有力。

 

一旁肖战心虚的摸了摸鼻子，清清嗓子说：“那个……说来话长。”

 

王一博福至心灵，立刻恍然大悟，下一秒又觉得心痛，问：“你这个碗，多少钱买的？”

 

肖战沉默好一会儿开口：“三块五。”

 

王一博：“……”

 

他又小声问：“摔了那个呢？”

 

“那你就别问了，徒增伤感。”

 

肖战母亲不知道这里面的故事，还以为只是肖战自己喜欢才买的，说：“战战，你这是什么眼光？咱又不差这点钱，好歹买的好看点吧。我看边上的几个就很高级很好看，就这只，像是垃圾桶捡破烂捡来的。”

 

肖战心想，三块五，那是能和四位数比的吗？

 

王一博看一眼肖战，见对方心虚模样到底还不忍心，开口：“阿姨，没事的，这个碗我吃。其实挺好看的，战战也是见我喜欢才买的。”

 

肖战看一眼王一博，对方表情真诚，就好像是真的喜爱这只碗似的。

 

肖战母亲沉默一下，神情悲痛，最后说：“年轻人，还是要提升品位和格调才好。”

 

说完又补充：“你们客厅那个衣帽架上挂的那个外套，我也想说，是大码童装吗，怎么这么难看，谁的衣服？”

 

王一博一回头看见是肖战给自己买的69元打折外套，一时间陷入沉默。最后咬咬牙说：“阿姨，这个也是我的。”

 

肖战在一旁一声不吭。

 

肖战母亲神情更加悲痛，大概是觉得自己的新晋儿婿眼光实在可怕，犹豫半天开口：“小王啊，我知道片警工资不高，但也不能一直委屈自己花便宜钱买些劣质难看的东西啊。”

 

王一博觉得无语，心想果然和肖战是一家人，片警片警的像是在重复好几个月前的故事。他小声凑到肖战耳边说：“妈说你眼光差，买的杯子衣服都难看。”

 

肖战耳朵一红，拿手悄悄掐王一博后腰，咬牙说：“那是我妈妈，你得喊阿姨。”

 

王一博还在担忧自己在肖战母亲心里没品位没眼光是个穷鬼的形象，他想解释，但一想到无论是碗还是衣服都是肖战买的，咽了口水又忍住。

 

吃饭的时候肖战母亲问两个人平时生活压力大不大，肖战摇头，说花不了多少钱。王一博母亲突然想到租房，就说：“你之前不是说和房东合住吗，怎么就变成你们俩了？还说压力不大，钱不够和妈妈说，我想着你们刨去房租一年也没留下多少钱了吧。”

 

王一博犹豫半天还是开口：“阿姨，我就是房东。”

 

肖战悄悄补充：“妈，他富二代。”

 

肖战妈妈看一眼肖战，又看了看王一博，突然放下碗筷一脸正色：“战战，虽然我们家也不是特别有钱的人，但日子还是能过的。你可不能做那种卖身求荣的事儿啊。”

 

肖战：“？”

 

肖战妈妈继续说：“妈这几天看了很多小说，就是讲你们这样的年轻人，为了过上上流社会的日子出卖自己的名誉身体。”

 

“小王警官，你就算只是个片警，那也是警察啊，你可不能做这种游走在法律道德边缘的事。”

 

王一博还是没忍住，说：“阿姨，我是刑警。我没犯罪。”

 

肖战也没忍住，问：“妈，你什么时候回去？”

 

吃了晚饭，肖战母亲就回酒店，说是不能打扰刚好上的小情侣甜蜜时光。

 

两人在客厅腻歪了好几个小时。肖战问他六十九的大衣是不是真的很难看，王一博也不敢说难看，只是把卡里的余额一股脑儿都划到肖战名下，美其名曰富二代挥霍无度得有人管着。

 

肖战盯着短信显示的卡里余额傻笑，像个小财迷一夜暴富似的在原地转了个圈。

 

王一博觉得太奇妙了。

 

认识肖战以前他严谨又枯燥的生活从未有过色彩，可此刻眼前的这个人带着笑眼搂住他的脖子，他可爱又有趣，就这样肆无忌惮的冲撞进王一博的生活里，而后毫不顾忌的释放自己全部的热情。

 

那是温暖的，闪耀的，如春风一般扑面而来的。

 

 

 

 

 

 

 

 

 

 

市局知道王一博脱单是在一次大型任务前。

 

王一博隔天就要去其他市协作破案，这种大型案件原本就难度系数高，危险等级强，局里默认是要留信和通知家属的。

 

按照惯例，王一博多半就是打个电话和自家父母交代一下，但现在他和肖战在一起就不一样了。

 

挺难得，王一博坐在自己位置上一笔一划给肖战写信，认真模样引来一旁师兄的调侃：“怎么回事，一博，这是有写信对象了？”

 

他凑近看的时候发现开头是“肖战”两个字，还挺高兴，觉得自己带大的师弟总算在人生旅程上有了极大进展。

 

一传十，十传好几十的，大家就都知道了。

 

明明隔天就都要奔赴“战场”，大家都精神高度集中。

 

王一博做事认真，特别是面对肖战，认真的劲都要满分。

 

他在信里满满当当写着自己的银行卡密码，保险合同，房产证在第几个抽屉，又交代肖战别瞎给植物浇水，好几个种类是不可以天天浇水的。然后像个老妈子似的叮嘱肖战冬天多穿些，夏天空调别开太低。

 

写着写着突然就有些难过。

 

他太想要和肖战度过余生了，他们的故事才刚开始，王一博就已经想到八十岁时候的场景，那是他这辈子有过最丰富的的想象力，偏偏又觉得无比真实。

 

肖战在中途给他发过信息，问在做什么，王一博一五一十回复。

 

隔了很久，肖战发来一小段语音，说：那这封信，我要你八十岁的时候再亲手给我。

 

王一博回复说，好。

 

那天夜里肖战做了个眼花缭乱的梦，梦里王一博先是那一个盆栽跑到他面前满脸通红，后来王一博又告诉他发烧就得喝冰水，再后来他找不到王一博，晃荡了很久又在一片虚无里见到穿制服的背影，头也不回的就要离开。

 

肖战在泪水与尖叫里醒啦，没来得及擦眼泪王一博就推门进来。

 

四目相对的时候他在真切的意识到这个人是真的和他在一起了。

 

肖战字里行间都带着委屈，把梦里真切的或是虚幻的都说了个遍，王一博坐在床边伸手环住他，像是哄小孩一般轻轻拍打他的背脊，说：“梦，都是相反的。”

 

肖战嗓音还有些沙哑，说：“是吗？”

 

“你看，我送你的是花束不是盆栽，发烧哪里能喝凉水，所以我也永远不会离开你。”

 

肖战突然就希望时间能够定格在这一刻，这样他就能和王一博永久的在一块，谁也不离开谁。

 

这就是陷在恋爱里人的悲秋伤春吧。他心想。

 

肖战执着的问：“你会一直在吗？”

 

“会。”

 

“每次要回家。”

 

“好。”

 

“别告诉我你银行卡密码，要取钱你自己亲自取！”

 

“好。确定吗？”

 

“要不你还是把密码告诉我吧。”

 

“？”

 

“想换个大点的沙发和床。”

 

“你说了算。”

 

肖战开玩笑，说密码还是不要告诉别人了，毕竟你这种富二代一千万生活基金不是小数目。

 

王一博一本正经说，可你不是别人。

 

后来他们经历过很多，肖战听过无数次王一博对他诉说的情话，无论劫后余生，浓情蜜意，又或者最平凡日子里的摸个瞬间，他总能想到这个夜晚，王一博最简单的这句话。

 

可你不是别人。

 

那是最美好的告白。

 

王一博最后留下来陪肖战入睡，又在隔天清晨悄无声息的离开。

 

他在床头放了留了纸条。

 

“等我回家。”

 

-----end-----

这个关于他们的故事到这里就结束了，而属于他们的故事才刚开始。

家是一个极致浪漫又温暖的地方，他们终究要一次又一次的回到这里，然后相拥而眠。

王尔德说，我爱他是因为他像爱情本身的样子。

所以他们彼此站在那里便已经是爱，走近交汇成爱情，那是属于他们独特的故事。

他们还要经历很多人生历程，那就祝福在那个世界里的两个人幸福快乐吧！

而我们，要下个故事见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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缉毒警察战✘黑道卧底博

私设两岁年龄差，双A设定

前期警匪，后期双警

全文搭配bgm☞张国荣《当年情》 

感谢打赏@-不辞春. @小括号里的小痣 @鲸落 

以下正文，谢谢支持

二零一八年九月三十日 

 

陈铭案的调查因陈香兰不肯配合而陷入僵局，为保证姜薇与陈香兰的人身安全，缉毒队申请了安全屋暂供她们居住，门口有警员二十四小时值守。出乎意料地，陈香兰对这个安排毫无异议。 

 

陈国安死活撬不开陈香兰的嘴，请来了局里的谈判专家和心理医生天天跟陈香兰唠嗑，一唠就是一下午，不论陈香兰搭理与否，反正她得按时按点来，唠到傍晚才能走。

今儿的天聊完了，肖战站在窗前目送陈香兰上了警车，想陈香兰心里明镜儿似的清醒，她和姜薇只是俩普通女人，手无缚鸡之力，现在脱离了警方的控制也就失去了唯一的保护伞，无异于自断退路。 

 

陈香兰无所谓自己的命，也不能不管救命恩人姜薇的死活，痛快答应住安全屋，肯定是为姜薇考虑。所以她还是在意亲朋好友死活的。

肖战近来越发肯定一个疑问，陈香兰恐怕真的不知道陈铭和母亲已经去世了，如果她知道，心态会否转变也未可知。 

 

警车载着陈香兰出了警局大门，回安全屋了，肖战敲了陈国安办公室的门，听到“进”以后推门进去。 

 

“陈队。”肖战回身关上门。 

 

案子不破，各方压力接踵而至，陈国安最近心力交瘁，好容易躺上床也睡不了一个好觉。揉揉脸，见来人是肖战，他指了指凳子让肖战坐，“怎么了？” 

 

“咱们或许可以转变下思路。”肖战坐下跟陈国安讲了自己观察到的信息，再说道:“恨不恨老母亲暂且不论，陈铭跟她关系还挺好的，既然都要保护姜薇，就没道理不管亲弟弟死活吧。我觉得她真不知道陈铭已经死了，所以还回微信让他注意安全，那么我们把陈铭受害的消息告诉她，她会不会改变态度？” 

 

“我也这么想过，咨询了白教授，白教授说这么做风险很大，首先可能起反效果，其次陈香兰的精神状态很不稳定，很难说会不会因为亲人受害的打击直接崩溃，如果她疯了，就不能做证人了。”陈国安叹了口气，对肖战道:“他说的也是，咱现在又没到破釜沉舟的份儿上，还是尽量稳妥，别功亏一篑的好。” 

 

“陈队如果您相信我的话。”肖战只觉好笑，看着陈国安，很无奈地说:“别说是陈铭死了，就是陈铭姜薇，她认识的人都死完了，她也不会崩溃，陈香兰的精神强度比我，你，白教授，世上绝大多数人都坚韧。” 

 

陈国安闻言挑了挑眉，“你这么说有什么依据？” 

 

“她爱李君安的生父十三年，被抛弃，被毁容，胎死腹中，生不如死，她还爱。”肖战说，指了指自己的脑门儿，“不夸张的说这简直匪夷所思，即便那男的和她一直没断联系，也匪夷所思，跟邪教的洗脑运动差不多了，而且这男的比邪教头子牛逼多了。” 

 

陈国安听得发笑，咳了一声指指肖战身后墙上的监控，“录着呢，讲话文明点儿。” 

 

“而且陈队，我还有个问题。” 

 

“嗯？” 

 

还好陈国安提醒了监控，不然他又把这事儿忘了。肖战拉了拉椅子，离办公室近了些，小声问陈国安，“陈铭八月十多号给陈香兰汇了款，但陈铭已经死了，所以那笔款是谁汇的？我记得问询时海队就让查了，怎么后面又没提这个事了，什么都没查出来？” 

 

陈国安听完笑了笑，表情难得有些高深莫测，看他两眼后压低声音道:“心比绣花针细啊小子，不错，查当然是查了，结果也有结果了，但现在还不能公开。” 

 

“有结果？”肖战愣了愣，陈国安点头肯定了，肖战不解地追问，“调查都进行不下去了，为什么不公开？” 

 

“结果无足轻重，并不是陈铭案的幕后主使，只是涉案的从犯，监视起来就行了，公开调查结果，把他先抓起来只会打草惊蛇。”陈国安跟肖战解释说，又似乎想到了他在思考什么，敲了敲桌面道:“你不用又疑神疑鬼，明跟你说，这指令是上面交代的。” 

 

心思被直接戳破，肖战颇为尴尬，抬头看陈国安，陈国安倒是已经习惯了被他怀疑，面上毫无情绪，摊了摊手就靠回座椅。

肖战讪讪道:“陈队，您明白我不是那个意思，如果我真的不信您，就不会跑来跟您说自己的发现了，我只是，可能我太想破案了吧。” 

 

“说过了，每个人心里都有自己的想法，你对我有，我对你也有，你不用跟我说，我也不在乎。”陈国安说，握着鼠标点了几下，然后拔下电脑上的U盘递给肖战，“自己看，看完上交，不许备份，你权限太低，放着不保险，还有别的事儿吗？” 

 

陈国安居然把机密文件给他看？而且听口气还只给他看了，肖战一时受宠若惊，又纳闷得紧，接过了U盘，问陈国安，“最后一个问题，陈队，上面是指？” 

 

“我们能接触到的，最上面。”陈国安说罢笑了笑，动手整理桌上的文件，赶肖战出门，说别耽误他下班，好容易今天能回家陪老婆孩子吃个饭。 

 

“好，谢谢陈队，您路上慢点开车。”肖战麻溜儿地起身走了，将U盘握紧回到座位，塞进笔记本包里，再提上收拾了桌子，去更衣室换常服下班。 

 

任局下的指令叫别公开调查结果，这事儿影响这么大吗？都直接报到任局那儿去处理了？肖战不禁对这笔汇款的隐情好奇起来了。听陈国安意思，结果是找到了汇款的人，如果是电汇查在网信息，或许还不能断定证据确凿，但如果是线下汇款，被银行的监控拍下了清晰的人脸，那就是板上钉钉了。 

 

他今儿没闲心先点外卖再回家了，一路疾行，进屋后就直接坐到沙发上，取出电脑开机，连接U盘，数据显示读取完毕，肖战打开移动磁盘，里面只放着一个文件，他点进去，果然看到一段银行的监控视频。 

 

银行的性质特殊，大堂内监控众多且高清，几乎三百六十度无死角，肖战看到多个角度的视频，肉眼也能看清人脸。这个在柜台办理汇款的人，他竟然认识。 

 

肖战久久未能回神，点下重播键又看了一遍，那张脸赫然是支援缉毒队查案的其中一名特警——谢天雄。

怪不得他那天搜查房间与有意加快速度的自己一样快，原来是根本就抱着相同的目的，也怪不得任局指示不公开调查结果，局里竟然真的有黑警，还离他们这么近，简直就在身边窥视。

肖战盯着谢天雄的脸看久了只觉毛骨悚然，想自己那天还当着谢天雄的面儿玩碟中谍，去给王一博送信，指不定谢天雄也有所怀疑了，只是当着众人拦不下，也跟不了他而已。 

 

陈国安还说，他并不是陈铭案的幕后主使，只是涉案从犯，抓起来会打草惊蛇。陈国安可没有自行调查同事的权限，也没胆量，这话只能是任局一并告诉他的，也就是说任局已经对黑警的身份有数了，这绝不是查个汇款人就能连带出来的线索，任局或许一早就有所安排了，比他推理子弹的时候还要早。 

 

从一桩匿名报案开始，贩毒的混混周有为牵连出了陈铭，再到陵安陵园、金如意，可谓一环扣一环，而将一件件事联系起来，指引他们抽丝剥茧查到今天这一步的人，是王一博。

王一博说他做这些是有必须要做的理由，宁肯死也不愿意告诉他。肖战忽然灵光一现，就被手机铃声打断了思路。

他“啧”了一声摸手机，心想是谁这么会挑时间打电话，拿到眼前一看，来电人是他亲爱的妈妈。肖战默默咽下了埋怨的话，接起电话笑着叫了妈。 

 

“下班了吗战战，晚饭吃没？” 

 

“下了，今天按时下班的，我刚到家，正等外卖呢。”其实根本还没点，而且现在也没心思点。

肖战看着电脑上暂停的视频，急着想继续思考，问妈妈，“妈吃过晚饭了吗，给我打电话有什么事儿？” 

 

“在做，没什么事儿我还不能给你打电话啦？你自己算算都多久没回家来了，又有一个多月了吧。”程琴放下没摘完的菜，递给姐姐，示意自己先打电话，又跟肖战说:“你这刚入职的新人，工作就这么忙啊？” 

 

“害，妈你这话说的，我哪儿能不想你给我打电话啊，你早中晚打三次我都没意见好吧。”肖战说，刚才进门连灯都忘开了，这会儿太阳落了，屋子里就黑黢黢的，瞧着更没人气儿了。肖战从桌下掏出一瓶矿泉水，对程琴说:“其实也不是忙，主要是这个案子一直没破，拖得越久越难办，肯定就得加班了。” 

 

“还是上次说的那个？这么久了还没破啊？” 

 

肖战无奈地笑，感叹道:“没呢，复杂得要死。” 

 

“那……”程琴不禁有些担心了，小声问:“战战啊，你实话告诉妈妈，你们查这案子不会有危险吧？” 

 

“妈，做警察的，只要是工作多少都有危险。”

肖战还是头一次被妈妈问到这样的问题，或许是有老爸当年先打了预防针，妈妈对他的工作性质总归比别的家长了解，所以也不提危不危险的事儿，顶多叮嘱他出外勤注意安全。

他想了想跟妈妈说:“不过我们现在办的案子倒也没有那么严重，不是在抓什么变态杀人狂哈，你放心，借他们俩胆儿也不敢袭警。” 

 

程琴闻言笑了笑，说你都做警察了，还这么没正经，肖战也跟着笑了笑，说警察就正经啊？妈你不至于还信形式主义那一套吧，都是装的，和普通人一样。 

 

“好啦，不跟你胡扯了，妈妈就是提醒你记得吃晚饭，这工作再重要也得照顾好自己，听见没有？” 

 

“嗯。”肖战点了点头，“妈，我知道。” 

 

“还有就是妈妈来姨妈家了，前段时间跟你说，外公的坟要迁来和外婆葬一块儿，明天我们先去墓园把碑给定了，然后外公应该下个月迁，到时候你得来哦，我先跟你讲一声，看需不需要请个假。” 

 

“行，等你们定了日子再说吧，工作日就请个假，没什么问题。”肖战说，“那我挂啦？妈去做饭吧，姨妈姨爹都在家呢是吗？你们先吃饭，别耽搁了。” 

 

“嗯。”程琴笑了笑，“你也快去吃饭。” 

 

通话结束，肖战看看手机屏幕，再看看电脑，靠着沙发点开了外卖软件。

还是听妈妈的话，先吃饭吧。 

 

差一天就至十月深秋，公路两侧的木芙蓉开花了。

王一博记得去年来蓉城的时候，这进城的大道两侧还种着一排排金桂，车窗一开，香风呼呼地扑鼻而来，而今倒是全换成绿植与市花芙蓉了。 

 

蓉城自昨夜开始落雨，不大，只是缠绵，如丝如雾地飘，倒是应了这四合院内精心打造的秋景。

成奎此人也是附庸风雅之辈，生在房价不算离谱的蓉城，在东郊盘了座四合院当窝子，九曲回廊小桥流水整得是有模有样，书房里文房四宝一应俱全，成天拿把折扇呼扇呼扇，实则给他写俩繁体字儿他就得问是啥意思。

王一博昨天正赶着那场秋雨进了蓉城地界儿，成奎备了一桌好菜招待，时候不早，就没跟他谈生意的事儿，只尽了地主之谊，让他和带来的弟兄们先好好休息，但王一博不想拖，第二天中午饭桌上就把买卖给谈妥了，钱货两清。

成奎得意他这不拖泥带水的性子，大手一挥道:“来了哥的地界儿，你啥也别想，我来安排，好好玩几天。” 

 

于是，带他搁外边晃悠到深夜才回来。

王一博快烦死他的热情了，洗完澡，披上外套坐在仿古回廊边，雨下得比白天大了，零星几丝总会刮到他脸上，他打开手机再看肖宇傍晚发给他的消息。 

 

“大金没上船，你要小心。” 

 

贰爷亲自前往交易，怎么会不带大金在身边儿保驾护航呢？他那么谨慎一人儿，向来是把自己当皇帝保护的，再者说，大金不跟着上船，还能去干什么？ 

 

王一博晃着腿儿兀自想了许久，无果。

就算是要留人监视他，他这会儿在蓉城天高皇帝远，大金又没跟来，在山城能监视到他什么？ 

 

夜已深了，他不敢睡，唯恐已在船上的肖宇突然传来消息，就那么握着手机，在回廊边坐了一整夜。

次日晨曦，雨还未停，王一博回屋里洗了个热水澡，窝回床上佯装睡懒觉，怕成奎又拉着他尽地主之谊。直直躺到了下午，王一博才从床上爬起来，换了衣服，走到正厅里跟成奎打招呼，成奎正在逗鹦鹉，见他来了呵呵一笑，让刘管家给他倒茶润润口。 

 

“怎么了小王，不合口味？” 

 

“嗯，糙人，喝不来这高级货。”王一博笑了笑，坐在鸟笼旁的八宝椅上，瓷盖儿扣回茶杯，往一边儿稍了稍，他对一旁站着的中年男人说：“麻烦刘叔给我倒杯凉白开吧，我就爱喝白开水，解渴。” 

 

“去吧刘叔，顺便瞅瞅他们准备晚饭。”成奎挥了挥手，让刘管家下去，摸出烟盒抖出支烟点上，再递给王一博一支，“试试，本地烟，走的时候给你稍两条。” 

 

“那先谢谢成哥了。”王一博笑着接过，自己点了烟，拿起烟盒瞅了瞅，“宽窄”。确是本地烟，他没抽过，不过味儿太淡了，不顶用，他还是喜欢玉溪。 

 

“是不错。”他吐出一口烟，自然地说。 

 

“靠山吃山，靠水吃水，虽然才三十多块钱一盒儿，不过这抽久了就习惯了，还就好这一口儿，什么中华莲花，都不如本地的顺嘴。” 

 

“是这么个理儿，贰爷就只得意他的煊赫门。”王一博说着打了个哈欠，眼皮抽抽似的直跳。 

 

“咋？睡到下午还困呢？我说你们小年轻儿这觉可真是多，哥哥我一觉最多五小时，再躺也没用。” 

 

“昨儿晚上雨太大了，我觉浅，听不得声儿，四点过雨小点了才睡着。”王一博说着又打了一哈欠。 

 

“秋天了嘛，天凉了，是该下雨了。”成奎逗完了鹦鹉溜达到正厅门前，雨水顺着屋檐滴答，活像一卷水做的门帘。

他盘着腕间的星月菩提，闲谈道:“我最近打算在后院挖个塘子养养荷花锦鲤，上周就请了一先生来看风水，那家伙，说的比唱的还好听，嘴皮子一溜溜儿的，我寻思他这牛逼那顺便给我卜一卦呗，我最近在看那盗墓电视剧，卜卦的可神了。” 

 

“结果你猜怎么着？”成奎看向王一博，王一博摇摇头又扬了扬下巴，示意他说。 

 

“个狗日的，说什么卦象大凶，老子有血光之灾。”

成奎见王一博“噗嗤”笑了，无语地摇了摇头，回身倒茶，怒道:“当时我就给他赶出去了，江湖骗子，有没有点儿职业道德了，骗老子钱还咒老子死。” 

 

“哟，就撵出去了？你都没问问他是啥血光之灾，咋个化解？”王一博调侃道。 

 

“我还问他，我问个求，江湖骗子坐而论道。”成奎灌了口茶又展开他的折扇呼哧呼哧扇，“给我气的，一提就气，不成，我得让厨子炖碗梨子去去火。” 

 

王一博瞅着他出门，无语地摇了摇头，就这大老粗，何苦整一四合院暴殄天物来的。 

 

秋夜黑得迅猛，加之蓉城大雨，天似泼墨般的深沉，王一博给跟着来的弟兄们一人一叠票子，说明儿就没事儿了，咱也不着急回山城，哥累了想歇几天，你们自个儿去城里玩玩儿吧，有事儿我再叫你们。 

 

弟兄们领了钱自是开心，说谢谢王哥，王哥早点休息。王一博摆了摆手，回到自己屋里往床上一躺，摸出手机又开始看收信箱。

时间跳到十点，四合院内几个屋都熄了灯。

王一博重重复复看肖宇昨晚发来的信息，三十多个小时没合眼也完全没有困意。他分明知道这种时候没消息才是好消息，可又没法不担心，整日坐立难安，就想知道船上到底是如何光景。 

 

暖黄色的灯光洒在印花被单上，屋内幽幽熏着檀香，王一博刚来了点儿睡意，哈欠一打，手机铃声突然想起，直吓得他哈欠缩了回去，手机也甩飞了。

王一博爬上床捡了手机来看，是短信。 

 

“交易为假，对不起一博，爸爸食言了，战战和妈妈交给你了，想办法回山城，大金在山城。” 

 

王一博捧着手机很久，却读不懂那短短两行字的意思，他怔怔地看着，然后按了拨号，放到耳边。 

 

“喂……” 

 

“对不起，您所拨打的用户已关机。” 

 

王一博取下手机再拨号，又赶紧放到耳边，“爸。” 

 

“对不起，您所拨打的用户已关机。” 

 

“让他接电话。”他不知道自己在对谁说，匆匆挂断了语音播报再打过去，“喂，爸……” 

 

“对不起，您所拨打的用户已关机。” 

 

“让他接电话。” 

 

“对不起，您所拨打的用户已关机。” 

 

“闭嘴啊，让他接电话……” 

 

“对不起，您所拨打的用户已关机。” 

 

他和语音播报对抗到通话自动中断，手机从耳边滑了下去，摔在床上，王一博眼看屏幕回到了短信页面，他数清楚了，一共三十四个字。 

 

只是三十四个字，他看不懂。 

 

“爸。”王一博看着时间流动至十点二十分，捡起了手机揣进兜里，下床从自己的背包中取出手枪装消音器，冷兵器一一放入惯用的位置，动作一气呵成。 

 

行动失败不代表人就一定死了，他告诉自己，肖宇能发出信息就说明他在那一刻还是安全的，哪怕是跳船，也有一线生机，何况任局那边还没传来消息，自己还没有接收到信号，肖宇现在还没有死。 

 

只要他活着，只要他能回来。 

 

王一博穿戴好装备起身，环视房间，将被褥弄乱，枕头扔到床下，背包也随手一丢，看了看紧闭的房门，翻窗出了房间，矮身靠着墙根，往成奎的房间走。 

 

肖宇上船前就已经暴露了，一切都是贰爷设下的局，与梅耶森串通一气，用假交易诱他们上钩。贰爷怀疑到了卧底不止一个，所以让肖宇多带堂口内的弟兄上船，想趁机一网打尽，而特意让大金留在山城，王一博除了兵分两路，斩草除根外想不到别的用意了，所以暴露的不止肖宇的卧底身份，还有他的家人。 

 

程琴、肖战，肖战绝不是大金的对手。何况贰爷出手就不能铩羽而归，大金不可能一个人跑去灭口，至少得带一两个帮手，肖战从一个大金手下逃跑都费劲。

王一博脑海中瞬间浮现肖战中弹的画面，他猛喘口气，停下脚步甩了甩头，让自己镇定下来。 

 

他不能慌，现在他掉链子，全家人都得死。 

 

肖宇已经暴露了，王一博想摘干净，制造出肖宇同样出卖了自己的情况显然最合适，贰爷再多疑也是个人，是个人心就是肉做的，苦肉计烂俗但好用。 

 

他摸到成奎房间外，从后门方向的窗户缝往里瞧了瞧，成奎应该是在洗澡，房间里没有别人。

王一博拉开窗户支好，翻了进去，他看了看亮着灯的浴室，耐下心坐到圆桌旁，拿出手机报警。 

 

“东郊泉西山四合院，黑帮交易巨量麻古时钱货不匹配，现已械斗，有死伤，四合院大火，速来处理。” 

 

信息发送出去，王一博把手机放在桌上，拔出腰后钢刀塞进袖口反握住。院外就是成奎的弟兄们，吼一嗓子全都能听见，他不能让成奎发出任何声音。 

 

五分钟后，成奎围着浴巾从浴室里出来，没走两步就看见坐在圆桌旁的王一博，愣了愣，随后就笑，“小王你怎么过来了，也没跟我说一声，啥事儿？” 

 

“嗯，雨太大了，刘叔让我进来等你。”王一博笑着说，拿起手机对他晃了晃，“宇哥给我发了条消息问钱货的情况，我这拿不准咋说，干脆给你看看。” 

 

“哈？他直接给我打电话不就完了吗。”

成奎不疑有他，走过去要接王一博的手机，王一博却突然松了手蹿起，电光火石间他口鼻被王一博死死捂住，还没反应过来，气管已被钢刀割断。 

 

鲜血顺着刀尖滴下，王一博托着他轻轻放在地上，捡起手机，看死不瞑目的成奎，叹了口气，“给你卜卦的先生当真高人，下辈子再遇着，别让人家滚蛋了。” 

 

他说罢将钢刀插回腰后刀鞘，环顾房间后走到内室，点燃被褥，枕头，再打开衣柜点了几件衣服扔到门窗边，火着了帘子，再着了门窗，很快便熊熊燃烧。

王一博抱着几件衣服从后门窗户跳了出去，沿着走过的屋宅一间间放火，扔完最后一件衣服，半座四合院大火连天。他后退几步助跑翻上两人高的围墙，跳出院子后快跑至车库掏枪，打碎监控器，将自家的商务轿车换了牌照，上车开出车库。

他举枪探出车窗，子弹射入隔壁库轿跑的油箱，王一博踩下油门往巷口冲，身后传来巨大的爆炸声，车库也烧起来了。 

 

晚上十点过一刻，肖战提着外卖进屋，屁股刚挨着沙发，手机就响了。

他仰着头掏手机，心想该不是陈国安突然又发现了啥叫他们全部归队吧，叹了口气，肖战看向手机屏幕，是一个陌生号码发来的短信。 

 

“现在回家，和妈妈呆在一起，关灯锁窗，想办法带妈妈一起回警局。” 

 

这是什么新型的诈骗手段吗？知道他是干警察的还特么敢找上门？肖战无语地放下手机拆外卖袋，几秒后就觉得不对，拿起手机再读一遍那句话。 

 

按常规的口癖来说，称呼别人的妈妈应该说“你妈妈”而不是“妈妈”吧，王一博每次提到也会加冠词，要么就说阿姨，谁这么大脸直接管人家妈叫妈的。 

 

肖战按下那串号码拨了出去。 

 

“对不起，您所拨打的用户已关机。” 

 

他眼皮突然跳了跳，拿下手机再拨一遍。 

 

“对不起，您所拨打的用户已关机。” 

 

肖战看着那串从未见过却没隐藏的号码，看了很久，指到语音播报结束，号码标红置于通话记录最顶端，他在键盘输入妈妈的号码打了过去。 

 

“喂。” 

 

“喂……喂，妈。”肖战不明白自己为何这么慌，心脏“扑通扑通”跳，好像下一秒就要蹦出嗓子眼。

他平复了呼吸，才问妈妈，“你和姨妈姨爹在一起的吗？表哥在家没有？你那边没什么事儿吧？” 

 

“对啊，杨阳哥哥这周加班没回来，妈妈都准备睡觉了，怎么啦战战？”程琴靠在床头纳闷道。 

 

“没什么，就是今天还没给妈打电话，我就问问。”肖战松了口气，感觉是自己想太多了，查案查得已经神经过敏，什么事儿都觉得意味深长。又想了想那条短信，他还是问道:“妈，今天你和姨妈他们去墓园了是吗？去完就回家了？没遇到什么奇怪的人吧。” 

 

“对啊，没有啊。”程琴越听越纳闷，还以为是肖战查案出了什么事儿才会这么说，忙问他，“什么意思战战？你是不是出什么事儿了？案子有危险吗？” 

 

“不是，妈你别多想我没事儿。”肖战看了看亮灯的客厅，心神到底是被这条短信给搅乱了，又问妈妈，“妈，爸最近，有没有跟你联系过？” 

 

“爸爸？” 

 

“很重要，你告诉我实话，如果联系过，说了什么你完整告诉我。”肖战握紧了手机，心跳一声，一声，如同机械的语音播报，在夜雨中沉沉地下坠。 

 

“没有，爸爸上次给我打电话还是奶奶下葬的时候，说了会儿话，不重要的，后面就再没有了。”程琴闻言也不禁握紧了手机，颤声道:“战战，到底什么意思，是爸爸联系你了吗？他说什么了你告诉妈妈。” 

 

“我不确定，我只是觉得像。”肖战说，“刚刚我收到一条短信，让我回家，和你呆在一起，想办法带你一起回警局。我收到短信再拨号过去，对方已经关机了，所以我也不知道什么状况，就是我现在开车到北碚得一个多小时，算了，我还是先过来……” 

 

“等等。”程琴双眼盯着被面，蓦地落下一滴泪，她抬手捂住眼睛说:“就呆在家里，如果真的有危险，你开夜路来回更危险，战战，把门窗锁好，听话。” 

 

肖战担心的也是这个，如果真有危险，他自己一个人还好应付，要是接了妈妈以后遇到人，他很难保护好毫无反抗之力的妈妈，可能还不如呆家里安全。 

 

“这样，妈，你先别睡觉，随便干点啥，今晚上熬熬夜，我先查一下这个号码源，我尝试确认下情况再决定怎么办，你随时给我打电话，我先挂了。” 

 

“好，战战……”程琴在肖战挂断前又叫住他，忍了又忍，她轻声说:“注意安全，如果万一，你就跑，往警局里跑，你别管妈妈，你是警察，比妈妈危险。” 

 

为什么他是警察还更危险了？肖战没太听明白，想问为什么又不敢再浪费时间，说好，挂断了电话。 

 

他坐回沙发，将发来短信的号码输入软件内查号主信息和实时ip，刚点下回车键，电话又响了。 

 

这次还是他妈的隐藏号码了，肖战脑门儿挂了汗，再懵逼也察觉出不同寻常的意味了，拿起手机，他闭上眼睛调整呼吸，接了电话，“喂？” 

 

“小战。” 

 

居然是王一博，肖战猛地睁开眼。

电话那头王一博呼吸声很重，伴随着风或者发动机制造的噪音，他从中听出了一股生死时速的味道。

王一博声线发抖，像在极力克制着情绪，对他说，“小战，现在你听好哥说的话，回答我的问题，别发愣。” 

 

“你在警局还是在公寓还是在妈妈家？” 

 

肖战不敢慢，立马回答，“公寓。” 

 

“去把所有灯都关上，房门窗户反锁，窗帘留着别拉，现在去，然后我问你，枪在身上没，家里还有其他趁手的杀人的东西吗？” 

 

“杀，杀人？”肖战锁着门手一抖，“枪在身上，只有六发子弹，我家怎么可能有武器，呃，手铐，弹簧刀？但我要找找，我不知道放在哪里去了……” 

 

“别怕，别慌，听我说，你现在怕就完蛋了，房间里作战是近身格斗，枪不见得有刀好使，而且你只有六发子弹，随便什么刀，趁手的，先找到放身上。” 

 

肖战锁好窗户，脑子没转过来脚步也不敢停了，回答好，王一博又接着问:“你晚上联系过妈妈吗，她现在在家里吗？” 

 

“刚才打过电话，她去找姨妈了，在北碚。” 

 

“好，具体地址知道吗？你念给我。我现在在成渝高速，赶到你那里最快也要三个小时，赶到北碚最快两个多小时，所以我先去救阿姨，你就呆在屋里，哪里都不要去，明白吗？不管什么情况，只要我赶到时人还在，我保证我一定把阿姨救出来，我知道你不要我先来救你，所以……” 

 

“肖战。”

王一博在高速上一路飙车，莹莹的手机屏是雨夜中唯一的光，细雨打湿了他的额发，脸庞也湿了，王一博才发现从接到短信到现在，自己还一滴眼泪都没掉，只是眼睑赤红，好像有血要滴出来。 

 

“老公。”他轻声说，仪表盘指针到底，“你要等我。” 

 

他没有哭，又好像在撕心裂肺地哭。

肖战上次听到这个词，已经是半个多月前了，那南柯一梦般的周末结束后，王一博再没有和他联络过，仿佛人间蒸发，而今天再听见他的声音，却好像下一秒就要生离死别。 

 

“我十点过收到了一条短信。”肖战站在漆黑而寂静的客厅里，眼泪比大脑先醍醐灌顶，一点点积满了眼眶，“他说，现在回家，和妈妈呆在一起，关门锁窗，想办法带妈妈回警局。所以，是爸爸……” 

 

“十点过，我也收到了一条短信。”王一博说，“交易是假，对不起一博，爸爸食言了，妈妈和战战交给你了，想办法回山城，大金在山城。” 

 

“食，言？”肖战眉头慢慢拧起。 

 

“我们想要拦截贰爷正在进行的一桩交易，爸爸跟贰爷上了交易的船，与任局对接拦截行动，但交易是假的，爸爸暴露了，行动前我和他说好了。”王一博哽咽一声，“卧底结束，我们一起回家。” 

 

眼泪“啪”地摔在了地面，肖战没办法再眨眼，盯着地面那一点模糊的水渍，握手机的手生理性地抖。

他不知道被什么扼住了咽喉，或许是十年间的种种，或许是所有怪罪与埋怨，或许是上小学的那一天，爸爸背着他的小书包，牵着他的手，送他进了校门。 

 

“卧，底。”他不认识这两个字，竟然笑了，“卧底？” 

 

王一博回应他的只有沉默，驰骋在三百公里的暴雨疾风中，他不敢哭，怕一哭速度就慢了。 

 

“爸。”肖战定定地站着，“一博，爸爸，他在哪里？” 

 

“我不知道。”王一博望着重复的风景，规律的雨刷，车灯照亮一片萧萧的雨，他握着方向盘说:“我和爸爸早就为这一天做好准备了，为保证彼此一定能在对方身死之时得到准确消息，我们的手机、手表，很多电子设备都装了一个信号收发装置，按一个键就能送出信号，传到对方的接收端，我带着配对的手表，手机，但现在哪个都还没有响。” 

 

“所以他现在还活着。”肖战无师自通，也用这个借口安慰自己了，又或者王一博说给他听本就是这个目的，他抬手揉眼睛，一次又一次，吸了下鼻子，“那我现在可能遇到的危险是什么？” 

 

“大金。他就是杀陈老太的职业杀手，是贰爷最信赖的人，身手跟我不相上下，但他比我高很多，壮很多，近身格斗体型优势太重要，我也打不过他。大金没有跟贰爷上船，他在山城。”王一博顿了顿，木芙蓉在高速路下盛开，他咬牙道:“你是缉毒警，对贰爷的威胁比阿姨大很多，何况你有枪有身手，所以大金带人不会去阿姨那边，会去找你，我不知道我和大金谁更快到你身边，如果我来不及。” 

 

“肖战。”王一博伸手抹了把脸上的水，“你想办法跑，你打不过他的，一定要跑出去，我只有你了……” 

 

他话音未落，手表表盘亮起，发出“滴”地一声长警报，王一博猛踩下刹车，胸口撞在方向盘上。 

 

“什么声音？”肖战吓愣了神，顿时手足无措，怕王一博也出了状况，“一博？一博你说话啊，你别吓我，怎么了，那是什么声音，王一博！” 

 

“爸爸。” 

 

他听到王一博说。 

 

“爸爸……” 

 

肖战听到几声闷响，大概是王一博在砸方向盘，或者别的，再听到他一声哭吼，与暴雨共振，洋洋洒洒，揉碎蓉城秋天的花，冲刷山城滚烫的血。 

 

“爸爸。”肖战低着头念，继承于他的凤眸合拢，眼泪滚进紧咬的双唇间。

他后退两步撞上墙，脊骨一震，好似三魂六魄各有一缕飘然远去了，天际落了孤星，肖战终于读懂“爸爸”这两个字。

他想起那个香火白烛长明的夏夜，他的父亲告诉他，“最优秀的警察你看不见，他们已经去了大多数人进不去的一线战场，执行大多数人接触不到，甚至想象不了的重案血案。正义不是口号，是信仰。不必跟任何人说，自己记在这里，从入职起，记到死。” 

 

他想起那天他还说，“不哭了，是爸爸对不起你。” 

 

“对不起。”肖战知道扼住自己咽喉的是什么了。 

 

“爸，对不起。”他弯腰抓紧自己心口的布料，它还在“咚咚”地跳，活像唢呐长奏。

热血蕴着火种燃烧，山城的天落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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论两个直男如何相爱

“战哥，你不爱我了。”

“不好意思我这辈子只爱一个人，她叫民币！”

Chapter 2  谁还不是个直男了

“你跟张阿姨说我没对象了？”

“嗯？谁是张阿姨？对门那个女版烫发岳云鹏？”

王一博嘴里塞着一勺子虾仁炒饭，鼓着脸回忆了一下，说话间差点把米粒喷出来。

“你你你咽了再说话！”肖战原本坐在他对面，见状赶紧捧着盘子挪了个位置，“你都不知道人是谁就跟人说我没对象？”

“那你就是没有呗，我看他外甥女的照片了，虽然P的有点狠，但能看出来眉眼不错的，你就加个微信聊着呗。”

“你说的容易！你替我跟她聊天啊！”

“就睡前统一回复呗，复制粘贴就OK。”

“呵，王老师经验丰富啊。”

“那倒也谈不上，关键是追我的人太多，我也不能厚此薄彼，理谁不理谁啊，都得雨露均沾不是。”

“养鱼还好意思说的这么冠冕堂皇，真替那些眼瞎看上你的小姑娘们伤心。”

“话不能这么说，我长得帅拿的出手她们才来追的，再说了你以为现在的小姑娘多单纯呢，我养鱼？我保不齐还是她们鱼塘里的鱼呢，谁多在乎谁啊，都是互相吊着罢了。”

“啧，这感情观，你不好好对别人，别人自然也不会珍惜你啊！上次那个嘉琪我看就挺喜欢你的啊，你怎么就跟人家分了？”

“她就是太喜欢我了，我害怕。”

“喜欢你不好吗？你怎么那么不知好歹呢。”

“她想跟我结婚！你说吓人不吓人，我才刚到法定结婚年龄就要结婚吗？我妈都不敢对我有这想法！”

“你这就是浪！心太野了！渣男！”

“这怎么就渣男了？我不打算跟她结婚还拖着她才是渣男呢！现在这样是有一种爱叫做放手的暖男！”

“暖男表示受到了侮辱！”

俩人吵吵闹闹地吃完了一顿炒饭，王一博负责洗碗，肖战负责监工。

“你能不能多洗两下，你这也太敷衍了吧！”

“擦干了再放回去！”

“不是那个抹布！那个是擦桌子的！”

结果就是监个工比自己动手还累。

王一博也很累，心累：“有句话不知当不当讲？”

“不当讲！”

“不当讲我也得讲——肖战你才25别搞得自己跟52一样行吗？天呐太可怕了！我妈都没你这么可怕！”

“知道可怕就滚回你自己家去！天天往我这里跑你给我交房租了吗你？”

“提钱可就伤感情了啊，咱俩是那种需要提钱的关系吗！”

“别提感情，提感情伤钱！你这见天的来，还要换着花样的点菜，我每个月得多花多少钱啊！”

“我这么瘦我能吃多少啊！再说了没我你自己就不做饭不吃饭了吗，不就是添双筷子的不是!”

“你说的轻巧啊，我给你双筷子你看看能不能凭空变出饭来！”

“那我给你交生活费？”

“支持微信支付宝转账。”

“你还真要啊！”

“废话了，你给的干嘛不要！”

“战哥，你不爱我了。”

“不好意思我这辈子只爱一个人，她叫民币！”

收拾完之后已经九点多了，肖战回房间更新，王一博知道他要码字，也难得的不来打扰，乖乖的自己打游戏去了——由于他见天的往这边跑，衣服东西堆了一大堆，肖战干脆腾了个卧室给他。

肖战是一个网站的签约写手，日更一万，月入也是一万多，平常还零零散散的接一些手绘的单子，收入不高，却也足够养活自己，而且工作时间很自由，完全可以自己掌控，还不需要面对老板和同事，是个令他十分满意的工作了。

他正在写的是一部玄幻小说，典型的大男主升级打怪爽文，不用特别用心的遣词造句，写的比较糙，但人气还挺高。

他霹雳吧啦地敲了三千字，收到了阿牧的微信。

肖战在这家网站写小说有三四年了，从一个小透明也慢慢变成了一个有固定读者的小粉红，他从加过任何作者群也没建过任何读者群，二次元跟三次元分的很清楚。阿牧是他在网站上唯一私下有联系的作者，也是他唯一添加了私人微信的作者。

跟阿牧熟悉起来是因为之前网站有个男频与女频作者抽签合作小短篇的活动，他跟阿牧抽到了一组，站子私信沟通不方便也不及时，他们就加了微信。对方文字生动有趣，俩人合作的小短篇还被票选为二等奖，每人分了不大不小的一笔奖金。

之后俩人也就偶尔发个微信，阿牧挖新坑时会跟他通一下概梗听听他意见，他有时也会询问对方一些知识。

两个人算小半个忘年交吧——对方的微信头像是个六七岁的小男孩儿，肖战没问她年龄，但想来跟他也有十岁的年龄差了。

“SOS！”

阿牧一连刷了十几条SOS才丢出一枚炸弹：“江湖告急!大神能不能求你接下小女子的连载！小女子下辈子当牛做马也会报答你的！”

接连载？肖战刚打了一个问号过去，对方就一个语音通话打了过来。

肖战犹豫了快十秒钟才勉强接了。

在网上或是微信上发文字聊天他完全没问题，可通话他跟关系好的朋友都会有些不知所措，常常会陷入很想立刻挂电话又不得不没话找话的尴尬境地，久而久之大家都不给他打电话了，现在每次电话响，除了外卖和推销，不是他妈就是王一博。

“喂？”

“我靠大神你声音也好苏！你是电你是光你是唯一的神话现在只有你能救我了大神呜呜呜呜看看孩子吧救救孩子吧求求了！！”肖战刚喂了一声，那边就劈哩叭啦气都不带喘地说了一大堆。

十分钟后肖战才捋清了事情的来龙去脉——简单来说就是阿牧现在连载的这篇小说人气不低，已经写了三分之一，但她要来一场说走就走的追爱之旅，起码要半个月不能更新，而她手里的存稿只够拖个两三天，因为现在有日榜周榜月榜季度榜等各种榜要冲，还有全勤奖要拿，所以她不能停更，思来想去决定找个抢手，了解她的文风，且写作水平有保证的那一种。

“那个……荣我冒昧地问一句，您今年贵庚啊？”肖战听了二十分钟密不透风的彩虹屁和缠绵悱恻的爱情故事之后，终于忍不住发问。

“三十有七！所以大神你就关爱一下孤寡老人单亲妈妈吧！最美不过夕阳红温馨又从容你忍心看到这美丽的夕阳恋就这么陨落了吗嘤嘤嘤嘤！”

“……”

一个小时后，肖战终于挂了电话，这次他完全不用担心没话找话的尴尬，因为阿牧根本没给他插话的空档。他都没太明白是怎么回事儿，就已经打开对方的主页开始浏览她的连载了——这基本属于强买强卖，不得不说阿牧文写的一般，推销绝逼是一把好手。

他只简单看了个文案就退出去码字了，等把自己今天的内容更新完才又打开阿牧的连载看了两章——越看越不对劲，退回主页面一看，才发现这篇赫然是归在了耽美板块！

“……”这大姐，啥时候开始写男男了？写就写吧，还找抢手，找就找吧，还找一男的……

肖战只觉得脑壳痛，打开微信一看，对方已经转了5000块过来，并发了一屏的跪谢表情包。

“拜托了大神，每章的大纲我都发给你了，你看着写就行了，回来的时候给你带礼物！”

“……”喜当爹的快感，肖战算是彻底体验到了。

“写完了战哥？”

肖战拎着杯子出去接水，王一博正盘腿坐在沙发上对着电视屏幕打游戏，听到动静还分神看了他一眼。

“嗯……”肖战随口应了一声，接完水也没回屋，坐在王一博旁边的单人沙发上无意识地盯着他看，直到把噼啪按着手柄的人给看毛了。

“怎、怎么了……？”王一博挪了挪身子，把没吃完的薯片袋子往身后挡了挡——沙发前铺着地毯，肖战明令禁止他在沙发上吃东西。

肖战没吭声，只是盯着他看，还疑惑地蹙起一点眉头。

“到底怎么了战哥，有啥事儿你就说。”王一博被他看的后背都发寒，掩饰性地拿起茶几上的可乐喝了一口。

然后就被肖战扔出来的一句话惊的喷了出来——

“你说，两个男人怎么谈恋爱？”肖战歪着头，看起来很认真地发问。

“噗——咳！咳咳咳咳！”王一博把眼睛瞪的溜圆，惊恐地双手护胸，“你、咳！你你你问这个干什么？我、咳咳！我我我是个直男！”

肖战用一种看傻子的目光看着他：“直男很了不起吗？说的跟谁不是一样！”

“那那那你问、问我两个男人怎么、怎么谈……”王一博紧张的都结巴了。

肖战翻了个白眼：“只是接了别人一篇男男小说而已！想不通怎么会有那么多小姑娘喜欢看俩男的谈恋爱！”

“哦，这样啊……我、我还以为你、你对我藏了什么不可描述的心思……”王一博惊魂未定地抚着心口。

“王一博？”肖战简直要被他气笑了，“你放一百二十个心，就算哪天我弯了，我也绝不会喜欢你！”

“你什么意思？”刚刚还怕人家打他主意的小直男立刻不干了，“我这么帅这么阳光这么可爱，你为什么不会喜欢我？你不喜欢我你要喜欢谁！”

“喜欢谁都不会喜欢你！”

“喜欢谁都不如喜欢我！”

“呵呵！刚谁说自己是个直男来着？直男干嘛上赶着让另一个男人喜欢自己？”

“我那不是、不是就是说如果吗！就是、就是你又不会真的喜欢男人！就是、就是你假设一下你喜欢男人，你就得喜欢我！虽然、虽然我可能要伤你的心，不会喜欢你就是了！”

“要点脸行吗？做个人行吗？你叫民币啊？”

“我是比人民币还惹人喜欢的男人！反正你喜欢男人就得喜欢我！”

“……”

肖战也是没搞懂，他跟王一博两个直男是怎么把对话搞成这样的。

他现在就是后悔，非常的后悔。

悔不该一时心软接下了那篇男男连载。

俩男的怎么谈恋爱？他刚刚盯着王一博的脸代入了一下，真是光想想就要出一身鸡皮疙瘩了！

.TBC

肖.境泽 & 王.真香 

保送大佬大流氓啵*可爱代课老师赞

有人把假话当真话说，有人把真话当假话讲。

他们把真心暴露在众目睽睽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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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近期末，学校里的氛围愈加沉重。

肖战踩着上课铃走进教室，就看见以往元气满满的少年人们焉了吧唧地趴在桌上，大多数人只是勉强动了动脑袋让自己能够看见老师。

肖战先是把书本在讲台上放好，环视了一下，也就角落里的王一博精神一点。

他笑了笑：“同学们，还有三天就考试了，再累也要坚持一下啊。”

“老师，考完假期不还是要补课吗？再坚持我人就要疯了！”齐乐抱着头哭丧地倒在桌上。

“是啊，连个假期都没有，我真的每天都巨困啊！”有人开了头，旁边的同学们也都纷纷打开了话闸。

“我昨天跟那儿想半天，反正我成绩也没别人好，这么努力干什么啊，还不如放自己一马......”

“是啊，每天都重复地生活，难不成我这大好的花样青春年华就这么消磨在这无尽监狱里了吗！！！”

“苍天啊！大地啊！开开眼吧！救救孩子吧！！！”

肖战手捏成拳头放在嘴边挡住了笑颜，过了一会才轻轻咳了两声。

“好了同学们。”

他不轻不重地敲了下讲台：“高三本就是这样，你渴望越鲜艳的花海，就得浇灌越多的汗水。我们国家每年上百万的考生面临这个大关，都等待着越过人生中的第一个重大考验。你们不是孤身一人，你们身边有无数同龄人陪伴着走过这条路。”

肖战顿了顿，声音放得缓了些：“希望你们不要妄自菲薄，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闪光点，或许是学习，或许是艺术，也或许是其他任何你感兴趣的领域。过去是不能被否定的，因为你的每一点努力都会化为一点光亮存在于身后，或许等某天，你走得疲惫了，再回过头时就会看见汪洋星辰。”

“你们永远，都是不可被取代的，只管朝着远方去就是了。”

肖战看着台下逐渐恢复些力气的学生们，温和地笑着：“现在能不能上课了？”

“我又可以了哈哈哈哈。”

“我好喜欢肖老师呜呜呜呜呜呜。”

“肖老师，你下学期还来吗？”

一个女同学的话音刚落，教室就安静了下来。

最后一排的王一博目不转睛地看着讲台上挺拔的身影，表情柔和，像是想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又咧开笑了笑。

肖战愣了下，教室里有些女同学眼眶已经红了。

原先数学老师的产假只有四个月，刚巧也就是这几头就要结束了，肖战本身身为一个学生也是不可能带他们到高三毕业的。

只是肖战很讨学生们喜欢，帅气温和、开朗风趣的老师真的少见，甚至有些同学连带着连对数学的兴趣都上涨了些。

肖战装作无奈地摊了摊手:“下学期就是原来的田老师啦，我也是要回去写论文的好不好。”

前排的几个女孩破涕为笑。

“可是以后就见不到肖老师了，每天对数学的仇恨又要回来了。”

“别捧杀我啊，被田老师听到了我可会有大麻烦。”肖战把手放在脖子边比了一个砍头的动作。

“好了，以后又不是见不到，我在H大等你们啊。”肖战开了个玩笑。

“啊啊啊啊啊肖老师我爱你！！！”

“肖老师我也爱你！！！”

“啊啊啊肖老师！！！我永远是你颜粉啊啊啊啊啊啊！”

一时间班上男生女生都在鬼叫，不仅把台上的肖战吓了一跳，更是把后面的王一博狠狠酸了一把。

他猛地站了起来，挥臂高呼：“肖老师我最爱你！！！我才是正牌的！！！”

咣嚓。

教室门被打开了。

秃头的教导主任扶了扶被声波刺激得滑落下来的眼镜。

教室里瞬间寂静如鸡，独留一条腿站在板凳上的王一博被孤立。

高举手臂的王一博与教导主任面面相觑。

所有人都低垂着脑袋，死死憋住笑。

“干什么呢？！吵得跟菜市场一样！还是尖子班吗？还记得你们是高三吗？啊？！”教导主任终于发话了，别看头发不多，声音却洪亮如钟。

“还有你！”他抬起一根手指颤颤巍巍地指向王一博，“你干什么呢？班容班貌知道吗？你们班这抢亲哪？！”

肖战狠狠地掐了一把自己的大腿，才勉强把上扬的嘴角压了下去：“主任，没事，我要开始上课铃。”

教导主任恶狠狠地剜了一眼王一博：“别仗着你们肖老师脾气好就任性妄为啊！”说完就关上了门。

关上门的一瞬间，教室里顿时爆发出哄堂大笑，连肖战都笑弯了腰。

咣嚓。

教导主任又把门开了，一脸恨铁不成钢地站在门缝里。

教室又安静了，王一博还没坐下呢，一条腿抬在空中晾着，极为尴尬。

“你！就是你！高抬腿吗？！去操场高抬腿二十圈怎么样啊？！”

王一博为难地开了口：“这样，您让我把最爱的肖老师的数学课上完怎么样？不然等会我怕保不住我的正宫地位。”

同学们几乎笑得快要晕厥。

他们只当是在开玩笑罢了。

有人把假话当真话说，有人把真话当假话讲。

他们把真心暴露在众目睽睽里。

 

肖战站在校门口，就像四个月来之前那样，注视着这所学校。

红色的外墙连廊的绵延，阳光从层层叠叠的绿植里钻出斑驳的树影，摇曳着、旋转着。

操场上没有了开学时放松玩耍的学生，教学楼一片安静，连老师授课的声音都听不见，只剩下几只鸟儿在不远处发出婉转清脆的叫声。

已经是深冬了，这样的天气很是难得，晒得人暖洋洋酥麻麻的。

肖战垂下眼帘，拢紧了外套，打算转身离开。

“肖战！”

肖战转到一半的身体又僵住了，他回头顺着这道声音都方向望去。

一个年轻挺拔的高个子男生正从教学楼跑出来，向他招着手。

肖战没有戴眼镜，本来眼中的人只有较为模糊的轮廓，但他仍然能想象出那张年轻、还略带些稚嫩的脸上的令人悸动的样子。

他忽地也抬起手，拢在嘴边做成小喇叭的样子：“王一博！你快点！”

笑眯眯地，仿佛入了眼的只有他。

王一博像个小旋风似的冲到肖战跟前，额头鼻尖上还出了些薄汗，微微喘了两口气，眸子亮得惊人。

他一把把肖战揽入怀中。

他们用力地拥抱着。

肖战陷在他柔软的外套里，满足地低声喟叹：“我好喜欢你哦。”小声得融化在了风里。

良久，王一博揉了揉肖战的头发：“脸上都是冰的，来，手给我摸摸看。”

肖战听话地把手伸过去，王一博一只手把他捂住塞进温暖的大口袋里：“知道你不爱戴手套，所以我专门买了这件羽绒服，因为这个口袋特大，特暖和。”

肖战失笑：“是，特大，特暖和。”

“这个，”王一博另一只手把一个黄色的盒子拎到肖战眼前，“肖老师今日的份额。”

肖战的眼神落到上面那张小小的便利贴上，还是熟悉的狗爬字。

命运的齿轮在转动，回溯到了两个人第一次在拐角相遇时。

他笑着，侧过头在王一博的脸颊处亲了一口：“外面好冷哦，回家。”

王一博压不住上扬的嘴角，偏过头轻轻咳了一声：“嗯，跟我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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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完结啦

对我来说挺难得的，因为我开过挺多坑，但都因为某些原因没有继续。

这个故事本来只是源于一个非常小的灵感火花，其实很多地方是不成熟的，我也知道自己所写的也并不完美

还好的是仍在进步

下一个想尝试的是《过期等候》，这是个之前从来没有尝试过的方向，也是新的旅程了

平日里三次比较忙，人也比较懒，很感谢你们能够追到现在

这都完结了，能看到你们的评论了嘛

博肖永不结束，我们下个故事再见

（不出意外会有一个大学里的番外）

 

西城大少啵x热血警花赞

欢喜冤家

章四十一·吵一辈子

都说结婚不是两个人的结合，而是两个家庭的结合。

再没有人比王一博和肖战更感同身受了。

肖战后来才知道，肖俊伟不是打了王绍飞，而是差点把人给一枪毙了，瞬间脸色煞白。

他印象里肖俊伟是个憨厚本分，偶尔脾气暴躁，但绝大部分时候是个温柔的父亲。

“不可能的，我爸他，他怎么可能…”

王一博隐瞒了其余的事。他吓坏了，紧紧搂住失而复得的心上人，怕节外生枝，怕夜长梦多。

“没事，别怕，都过去了。”

他们两家差点结成了血仇，最后却都愿意为了孩子各退一步。王绍飞拍着王一博的肩膀让他不用担心，他有肖家的把柄，肖俊伟永永远远都要矮他们一头。

“那老家伙也不是什么好货，伪君子。臭老头给你撑腰，他要是敢给你甩脸子，咱直接送他去蹲监狱。”

亲家做到这个份上，化干戈为玉帛恐怕是不可能了，只能井水不犯河水，3，5年都见不上一面最好。

要说西城的小少爷真是福气大，当初两家折腾出那么大动静，这金疙瘩居然愣是好好地待在肖战肚子里，顺顺当当落了地。

他们婚礼是后来补办的。

王一博想办大，办好，办隆重，最好能上微博热搜的那种派头，肖战则是想办个温馨简约的婚礼。

所以说王一博是真疼他。

外人总觉得西城大少的婚礼肯定奢华无比，最贵的地段，最高档的场地，豪车，鲜花，镁光灯，名流巨富云集，一定让人终身难忘。

这其实并不是为了突显肖战有多么重要，很大原因是为了西城的面子。你看，我们西城大少结婚花了几个亿，这就是西城的实力。

可肖战刚卸完货，精神不济，这一整套流程走下来身体要吃不消的。王一博没二话，叫停了准备到一半的豪华婚宴，临时挑了家小教堂，只请了平时玩得好的一圈人，办了场简简单单的小婚礼。

“真没想到，我们这圈居然是你最先结婚。”

谢钦咂舌。想当初王皓轩追宋继扬那架势他们可是有目共睹，十来个公子哥儿闲出个屁，每人压了一艘游艇，赌王皓轩肯定头一个踏进婚姻的坟墓。

只有王一博压的对家。

原因也很简单，他那时正跟在肖战身后打转，不出意外，三年抱俩。

谢钦那时还沾沾自喜。

“不愧是西城大少！慷慨解囊，哥们儿我正好看上一辆游艇，谢谢啊。”

今儿王一博结婚，专门请了当初打赌的十几个人挨个收赌注。谢钦定了辆最便宜的游艇，248万，滴血的心，颤抖的手，不报复回来我是狗。

“合着你一开始就算准了嫂子会嫁给你，拿他做筏子坑我们钱呢？”

王一博一时得意忘了形。

“那是，我什么时候做过赔本买卖？”

他笑着转身，就看肖战正抱着孩子，脸色不善。

“赔本买卖？”

“不是，阿Sir你听我解释…”

肖战漂亮的瑞凤眼一一扫过他身后那些狐朋狗友。

“真没想到，我居然能给你创造这么大的财富。”

生下王琑，王绍飞给他们买了套一环内的独栋，包了个大红包，结婚，王一博收了14辆游艇，肖战莫名其妙沦为工具人，内心的小火苗噌的一声就烧起来了。

“要不你再开个赌局，赌咱们俩今天能不能离婚，咱们再创收一笔，好聚好散，怎么样？”

“不不不，你怎么忍心让琑儿在单亲家庭中长大？那以后他心理会不健康的！”

王一博恶狠狠地瞪了眼谢钦。

“还笑？回头跟你算账！阿Sir，等等我～”

新婚之夜，本来应该小酒喝着，小被盖着，小爱做着，可咱们新郎官却在阳台奋笔疾书，小风吹着，小罪受着。

一万字的检讨书啊，不写完还不许睡觉，看着卧室里已经拉灯睡觉的肖战，王一博松了口气，把陈飞给他写好的检讨书用绳子拽了上来。

这就叫上有政策，下有对策。跟我斗？哼哼。

“我错了，我怀着无比沉痛，无比悔恨的心情，认真检讨我所犯下的罪过。首先我要感谢肖战，是他给了我这次重新做人的机会…”

王一博念了2段，陈飞为了凑满一万字，全都是车轱辘话翻来覆去倒腾，肖战比了个暂停的手势。

“真知道错了？”

王一博连忙点头。

“真知道了！”

“还敢有下次吗？”

“同类问题，绝不再犯！”

肖战温柔地笑了。

“起来吧。”

“阿Sir，你真是通情达理！”

王一博感动地揉了揉跪麻的膝盖，欢实地往床上蹦。

肖战休完假再回到局里，第一件事就是提交转岗申请，想再调回打黄扫非队。

司长觉得自己的偏头痛大概好不了了。

之前西城大少给他们局投了3千万建食堂，暗示给肖战留个队长的职位，结果肖战休完产假回来，要求撤掉自己重案六组组长的职位，重新回到原来的部门从零做起。

这不闹呢吗？

“肖战啊，是在重案组干得不开心，还是跟同事相处不愉快，还是太累了？有问题可以向上反映嘛，咱们都可以协调。”

肖战摇头。

“司长你别误会，我不是闹脾气。我知道自己的水平，凭我的资历升大队长，怎么可能？”

肖战经历这一遭，多多少少有些感触。

从前他刚出社会，心高气傲，一心想办大案要案，那时汪卓成批评过他好高骛远，肖战还不服气。

事实证明，如果没有王一博的保驾护航，就算让他进了重案组当上组长，肖战也接不住，坐不稳。

饭要一口一口吃，路要一步一步走，肖战在王一博的搀扶下尚且跌跤，要真让他当上大队长，那就真是德不配位了。

“你真想好了？”

司长其实更想问，你确定西城不会撤资？

“想好了，我想靠自己努力，案子不分大小，只要能为人民服务，就是咱们警察应尽的义务和责任。”

“说得好。”

司长欣慰地喝了口枸杞茶。

“行，收拾东西去打黄扫非办报道，还让贺鹏带你。”

肖战站得笔挺，行了个端端正正的军礼。

“Yes，Sir！”

汪卓成他们倒是对肖战刮目相看。

按理背靠西城好乘凉，内定个大队长无可厚非，豪门少夫人嘛，都是娇贵的。可肖战似乎成熟了一些，看问题也不像以前那么幼稚。

肖战摆弄着那把能调靠背，能舒舒服服午睡的老板椅。

“这椅子给我留着，以后等我回来，还用这个。”

郭丞调侃。

“那你转什么岗，调过去又调回来，玩儿呢？”

肖战红着脸反驳。

“这不一样。”

郭丞学着他的语气。

“哪儿不一样？”

“行了，肖战脸皮薄，你还逗他。”

汪卓成帮他整理完文件，郑重地拍了拍肖战的肩膀，以正式伙伴的名义。

“其实你能力不差的，就是欠缺经验，好好干，说不定将来咱们还能共事。”

肖战笑着接过纸盒。

“一定会的。”

王一博听说肖战调回了打黄扫非办，第一反应是被人欺骗的愤怒。

“什么？那老家伙居然干拿钱不办事？！”

说完才发现不对，一抬眼，正撞上肖战审视的目光。

“说起来我还没问，保我升大队长你投了多少钱？”

“我没有！是上次李国富那个案子，阿Sir你办案有功，你们局重视你，所以给你升的大队长嘛，这这这很正常！”

“给你最后一次机会，我要听实话。”

王一博瞬间蔫儿了，悻悻比了个三。

“3百万？”

王一博摇头，肖战倒吸一口冷气。

“3千万？”

王一博自觉跪好。

“我错了。”

肖战板着手指头数。

“行贿，以权谋私，情节恶劣，应处5年以下有期徒刑。”

王一博错愕地抬起头。

“什么？！”

“你想离婚也可以。”

王一博求生欲上线。

“不，我宁愿在监狱里蹲着，你可以每天来探监，骂我不成器，咱俩就这么热热闹闹吵一辈子。”

肖战噗嗤乐了。他学到的第二课，就是为人处事不能站在绝对的黑白领域，要适当留出灰色地带。

“算了，你也算为局里作出了贡献。去，一万字检讨。”

之前王一博保证过，同类问题，绝不再犯。那么不同类的问题，还是可以犯一犯的。

嗯，逻辑通顺。

那天夜里，书房的灯一直亮到凌晨，王一博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未来几十年他写的检讨书字数将会超过1百万字，不出书都可惜了。

有时想想理想的爱情大约就是这样，也许彼此不完美，但却可以为了对方收敛起棱角，相互扶持着磕磕绊绊成长，也许会吵架，也许会闹分手，可只要心里有对方，那就没什么坎是过不去的。

那首老歌这样唱道：

我能想到最浪漫的事，就是和你一起吵到天荒地老，直到我们老得哪也去不了，你还依然把我当成，手心里的宝。

（感谢@老娘有的是经验 @用户6155658994 @Bonnie@NY @xiaorong @浅默🦁🐰 @也不着调喽 @阿may❤. @千暮曦Tessa 的投喂！有没有感觉三观忽然舒适？没办法，之前坑挖的太大，牺牲了一部分三观才圆回来，可累死我了。感谢追到结局的姐妹，爱你们！另：电子版带全网不公开番外2篇）

【番外·囚禁专业户】

“不是我跟你吹，你要真想搞囚禁那一套，你光把人迷昏了关起来不管用。”

王一博老神在在地传授成功经验。

“你把他关起来，为了什么？为了让他死心塌地跟你在一起，对吧？”

谢钦对王一博百分百相信。肖战就是最好的例子，当初和王一博势同水火，听说两家还有仇呢，结果怎么着？小警花被王一博囚禁了，揣上崽儿了，孩子生下来就老实了。

要说人家是西城大少呢，牛！

谢钦又开了瓶牛头马。

“老大，你接着说。”

自从家里的开销被肖战把控，王一博的零花钱由肖战发，每个月才8千，还不够开瓶酒。

王一博现在都不敢出来玩，以前聚会都是他包场，如今进到这种高消费的地方王一博心里就发怵，但凡卡里单笔消费超过2万，肖战查岗电话就打过来了。

“刚说哪儿了？对，死心塌地。Omega都心软，你就表现出，你囚禁他，你是有苦衷的，实在没办法了才出此下策。”

王一博挺胸膛。

“你就比如说我吧，我当年就是骗我老婆，我说我少精症，他要是把孩子打掉，我们王家就灭门绝种了，再装得可怜一点，他立马就上套了。”

谢钦咂舌。

“可嫂子都怀二胎了，他没跟你闹啊？”

“有什么好闹的？”

王一博一拍桌子。

“你啊你，活活笨死你算了。你想想，少精症，又不是不能生孩子，这一胎我专门找的顾医生，说我这个病有好转，所以又怀上了，这是医学奇迹，懂不懂？”

包间里一瞬间鸦雀无声，王一博忽然感觉背后一阵凉意。一转头，肖战正抱着手臂冷笑。

“医学奇迹？”

【番外·家暴】

“怎么了，听说你敢家暴你家小警花？”

王一博抓头。

“我哪敢啊？你不知道他话说得多难听，我实在忍不住轻轻推了他一下，然后他就跌床上去了，非说我使用暴力，连夜收拾东西回娘家了。”

王一博有多宠肖战，王皓轩有所耳闻。

“你哄哄呗。Omega都娇气，你让让人家，把人接回来不就完了。”

“哄了，你知道我跟他结婚4年，我哄了4年。结婚后他完全变了个样，克扣我零花钱，生气了就让我睡沙发，还动不动就收拾东西回娘家，岳父母都以为我虐待他，你说我冤不冤？”

王一博结婚的时候跟肖战承诺，等他当家作主了，西城就正式脱离黑道，正正经经做生意，结果这个目标定得有点高，一时半会实现不了。

他们结婚头2年因为这事没少吵，每每到最后就是王一博跪下，一把鼻涕一把泪求肖战别走，肖战心软，回回都原谅他。

结果给跪出习惯了，到现在肖战一生气，王一博膝盖就发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