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不可思怡」将与欢 4
* 原作设定接续,陆可已婚。
Ch4
浴室里雾气氤氲。沈思怡撑着酸软的身体坐在浴室凳上,深深松了一口气后,才倾身用右手试了一下水温。
温热,近乎烫人。即使自己身上已经热意蔓延,也依旧这么觉得——陆可大概是怕她着凉。
沈思怡看了眼浴室门。刚刚强硬地为她放了水,并将她带进浴室的人已经走开,外头油烟机的声音隐约响起。沈思怡踮起脚将花洒拿下来浸入水中,将凉水拧到最大。然后喘息着、盯着花洒附近扭曲的水流。
扶着墙的左手腕微微作痛,沈思怡完全泡入浴缸,接触到略微低于体温的水的一瞬间,清晰地感受到全身...
* 原作设定接续,陆可已婚。
Ch4
浴室里雾气氤氲。沈思怡撑着酸软的身体坐在浴室凳上,深深松了一口气后,才倾身用右手试了一下水温。
温热,近乎烫人。即使自己身上已经热意蔓延,也依旧这么觉得——陆可大概是怕她着凉。
沈思怡看了眼浴室门。刚刚强硬地为她放了水,并将她带进浴室的人已经走开,外头油烟机的声音隐约响起。沈思怡踮起脚将花洒拿下来浸入水中,将凉水拧到最大。然后喘息着、盯着花洒附近扭曲的水流。
扶着墙的左手腕微微作痛,沈思怡完全泡入浴缸,接触到略微低于体温的水的一瞬间,清晰地感受到全身每一根神经的颤抖。
可是,不行,还不够,意识依旧昏沉。
单手撩水依然不够给额头降温,沈思怡看着水面的涟漪,猛地弯下身子,将整个脸庞都浸入水里。
10秒。15秒。20秒。
她湿漉漉地挺出,肩膀耸动,急促喘息着。用手胡乱蹭一把脸,齿间打着寒战,头脑才终于冷静了一点——冷才是她现在最需要的温度。
沈思怡颤抖着关掉了花洒,浴室里一下子变得寂静,只能偶尔听到天花板上凝结的水滴落在浴缸里的滴答声。
“思怡,你好了?”
隔着浴室的门,她听见陆可这么叫她。
她应了一声,撑着站起身来,胡乱擦掉镜子上的水雾,对着它,低头端详自己的身体。那是一具很漂亮的身体,高挑里头含着威胁,纤细里头夹杂脆弱。侧腹的伤痕一道一道,青紫色和粉红色错落交叠,铺在光洁的皮肤上,莫名带来一些危险的摧毁欲。
在这样的身体面前,任何形容词都变得匮乏,不够精确。但绝对正确的是:没有人拒绝的了这样一具身体。沈思怡这么想着,觉得有些什么肮脏的想法,又在鬼鬼祟祟地挑动她的神经。
拖鞋声落了三步,陆可的身影就映在浴室门前。
陆可总不会一直在拐角等她吧。
浴室里有暖灯,即使离开浴缸也并不太冷,但也不至于太热。然而,当沈思怡回头望镜子的时候,却发现自己的身体变得通红,像是熟透了的果实,饱满地充盈着,向外部渗出水分。
“给你拿浴巾。”
陆可象征性敲了敲门,进来了。
沈思怡反手抽过一条毛巾,在陆可进来的时候,她弯下身子擦拭大腿,手臂刚好遮住侧腹的痕迹,也暂时避过了陆可的眼神。“你和张芒打电话没有?”她随意地问道。
“嗯,刚打了。”陆可道,“他在机场,就要飞深圳了。”
她说话时别过脸,刻意躲避了面前那具细瘦窈窕的肢体。沈思怡注意到了。
两边大腿擦了两遍,沈思怡才磨蹭着抬起视线,又窥到陆可不自在的样子。她想,陆可从来不这样的,至少昨天她近乎赤裸地出浴时还不这样。
陆可沉默地展开浴巾,隔在她俩之间,才说:“你好点了吧?——过来,你一个手没法裹浴巾,我帮你。”
雾气围绕,沈思怡忽然觉得有些缺氧。
她晃了晃身子,忽然想起一部电影:里头的公主孤身前往敌国,将敌国的地图画在内衣之上,裹在身上逃回国。被作为哥哥的王谈及时,少女忽然当着所有将军的面起身,嘴角含笑,褪去了衣裳。她在正殿的中央,在军事沙盘的旁边,足尖点地,扭身一转——
少女的肢体成了卷轴,地图便从其中,徐徐展开。
将士息声,只有眼睛紧紧地盯着——
山河壮阔,美人无双。
浴巾很大,很宽。
陆可找到了浴巾的边角,拎着两边将它平整地抻开,那洁白的一条,刚好隔住她和沈思怡的身体,也隔住了视线、和一部分正疯狂滋生的念想。沈思怡背对她,堪堪靠在浴巾上,抬起胳膊。她这么一动,蝴蝶骨便完全地凸起,陆可几乎能捕捉到那些带动肌肉抻拉的肌健。
她将浴巾围上去,沈思怡身上的水透过浴巾,潮湿地洇上她的手心。微微发凉。
许是水汽太过,陆可忽然觉得自己有点恍惚。她替沈思怡擦了背,沈思怡便说起她想起的那部电影来。
陆可一面将浴巾绕了她一圈,手掌虚虚地拢上去擦拭,一面说:“哦,是吗,你这么一说,我倒想起另一部来。”
沈思怡嗯了一声,等陆可说下去。她其实也想到了另一部,只是没有说。
陆可就说了。她果然说起王生搭救小唯的那个场景,王生闯进营寨,一柄长枪对敌四手的间隙,第一件事便是用枪尖挑起窗帘,将赤裸的小唯盖在了里头。他笑容爽朗,说:“我带你走,来吧。”
她说完了,才觉得这个类比有点不合适,干干咳嗽一下。
——小唯喜欢王生,王生却是有妇之夫。
沈思怡没有说话,等着陆可把自己打理干净,她才拿了放在一旁的睡衣回屋换上。吹头发的空当,陆可把剩的粥热了热,另外煎了蛋。沈思怡吃得很慢,陆可就陪她一起慢慢地吃,碗筷清脆的碰撞声之间,陆可问她:“还疼吗?”
沈思怡露出油嘴滑舌的笑:“这会儿不疼。”
陆可似乎不信她,眼睛紧紧盯着她不放,接着问道:“…那以前是怎么个疼法?哪里疼?”
“呃,怎么说呢。”沈思怡低头,措辞间,筷子把煎蛋扎出了流黄,“也不是疼——就是难受。酸、涨、热,想扔东西,没有多少清晰的意识。”
她觑见陆可拿筷子的手渐渐握紧了,便又加一句:“这次就几乎没疼,刚泡完了澡就没事了。而且感觉就是慢慢变好吧,上次疼其实也比头次要好一些了。”
毒瘾次次都一样难熬,沈思怡说的当然是假话,而且作假的技巧不甚高明。陆可自然听出来了,她唔了一声,像是在和自己置气一样,三口两口解决掉剩下的粥,起身将碗筷摞在一起。
沈思怡不知道该说什么,只好也忍着反胃,快速地囫囵吞掉剩下的蛋,也站起身,想跟着把碗筷收拾进水池。
走近陆可的时候,她才发觉陆可眼圈很红很红。沈思怡张张嘴,陆可却先深呼吸一口,接过了她的碗筷,用低而温柔的声音说:“昨晚你就没睡好,吃完赶紧去休息吧。”
沈思怡的确很累了,她缩在床上,听着外头哗哗的流水声,躁动的身体莫名安心下来,竟一口气睡到下傍晚。
自从那个晚上以来,她已经两天都没有睡上好觉,本来还能睡的更久一点的,但噩梦的打搅从来不合时宜。
她从火焰山一般的梦里惊醒,灼热感依旧难以消散。屋里暖而湿,像是今早满是雾气的浴室,她感觉呼吸间全是湿热水汽,摄氧困难,几乎窒息。
她翻了下身子,身上全是冷汗。一边的胳膊不知被压在哪里,僵硬到失去知觉,麻木如一根木头,好一会儿知觉回复过来,她才发觉自己的手被人握住了。
——陆可正趴在床头,睡眼惺忪地看着她。
“你醒了?”
她脸上被睡衣袖口硌出一条条的红印儿,因为困倦,脸上的笑意显得一点防备都没有。她重新拉住沈思怡的手,傻呼呼地笑着,像是在哄孩子:“该给你换药啦。”
她动去拆那里的绷带,可沈思怡却飞速的抽开。
“别,陆可。”
她的牙关在打颤:“你出去一会儿行吗?”
“怎么了?”陆可发觉她不对劲,正欲上前,却被沈思怡猛地一把推开。陆可被推的往后退了足足两步,撑到梳妆台才站住。沈思怡愣了一下,却没有多看她,只伸手够到床头的水杯,手腕一转,那杯水就被她照着自己兜头泼了下去。
“陆可,真的、你出去吧。”
沈思怡慢慢抬起头,水从她的额头一点点淌下来,有一些顺着脖子、锁骨流进睡衣,湿了一小块床单。陆可抬头,望见她的通红的眼底,和里头压抑着熊熊的火,那是危险的、失控的信号——她想起前一天上午用粗俗脏话赶走自己的沈思怡。
但她仍旧摇了摇头,往前走了一步。沈思怡随着她的动作,单手撑着床铺,往床头蹭了一点,固执地拉开了距离。她的膝盖蜷缩起来,脆弱地摆出自卫的架势,但脸上的水迹却越来越多,她几乎哭了。
“陆可,你走……”她说,“我求你,别这样。我……”
陆可没有听她说话,只直视着她的眼睛,她抬起腿跪在床沿,小心翼翼地,用两根手指的指背倾身去探沈思怡的额头。沈思怡挣了一下,但背后就抵着床板,已经无路可退了。
陆可探了一下就收回手,好看的睫毛翕动两下,说:“沈思怡,你在发烧。”
她的声音里全是动摇,听着就让人泛酸。她继续说:“你上午,还有昨天,是不是都在洗冷水澡?”
——然后,现在,第一反应也是,用冷水浇自己吗?
她的目光冷了一下,一分戏谑,九分心疼:“有用吗?”
透过两绺湿哒哒的头发,沈思怡用一双红红的眼、努力地恶狠狠地盯着陆可:“你不在就还有用。”
陆可的手往后缩了一下,继而,她也同样坚定地望了回去,像是根本不在意沈思怡的慌不择言和胡言乱语。对峙了两秒钟,她又有些想笑,在这剑拔弩张里这笑来得很是不合时宜——她觉得沈思怡就像是被遗弃在雨夜里的小狗,凶狠地朝面前蹲下身伸出援手的人呲出奶牙。
陆可探身过去,给沈思怡撩开头发:“思怡,我不会走。”
她抱住了她。感受沈思怡的身体像一棵迎风的小树一样在怀里颤抖,不由心疼地将手盖在沈思怡额头上,手指抹去那里的潮湿。
“很难受吧。”她托着沈思怡侧躺在还有点潮湿的床上,声音小心翼翼,“思怡,你是不是怪我啊。”
沈思怡已经在抽泣。她前两次难受的时候从不哭出声的,顶多也只是在最难熬的时候嘶叫两声,可这次她却觉得有什么哽着自己的嗓子,一眨眼,便是源源不断的泪。
她脑子里想:怪,怪什么呢?怪陆可捉自己去酒吧吗?怪陆可明知自己因她动情,却仍然不愿意离开吗?
——她没办法怪。她其实早就知道了,她沈思怡,永远没有办法对陆可生气!
因为。她喜欢她。天可怜见。她喜欢她,从高中到现在,整整十年。
而且她们两个都清楚明白——但她却又从没承认过。这叫什么事儿啊?
她反身,又一次推开陆可。陆可被推到床沿,眼神里的坚定又变成无措,可手依旧在她腰上搭着。
沈思怡的脑袋快要爆炸了。她想,就这样吧,就现在吧。她忍了好多年,已经再也忍不住了,这件事总有一天要解决的,那就趁现在吧。一晌贪欢的美梦她沈思怡做了好几年,从上海再相见的那一个握手开始,已经统统是老天赏她的东西了——已经十足够了。
该醒了,该绝断了。她总要坦白的,也总算要彻底地把陆可推开了。
她于是拨开自己脸前的头发,用右手擦擦眼泪,想尽量体面一些。然后,她忍着难受说:“陆可。”然而,单是想到后头要说的话,说完这句名字,就足够哽咽了。
她吸了一下鼻涕,察觉到陆可正盯着她,沈思怡忽然觉得自己的勇气消失了一大半。她张张嘴,说:“把张芒从伦敦带到上海来,是我最做过最后悔的决定。”
她只说出这么委婉的句子,这听起来不像注定无回应的决然告白,而更像委屈巴拉的诉苦。
但她想陆可会懂。陆可搭在她身上的手,也的确缩了一下。沈思怡望她,她的眼神先是飘忽地瞥开,复又落定在沈思怡身上,她呼了一口气,声音温柔又坚定:“我知道。”
她的手挪到沈思怡的后腰窝,一使劲,就让两个人贴在一起。她俩的睡衣都宽松,向下微微一蹭,肚脐前的布料便被蹭得敞开。光裸的部分贴在了一起,潮湿与干燥,热情与温柔。
她在陆可身上闻到熟悉的味道。像是自己的味道。一样的洗发水、护发素、和沐浴液,混杂在陆可身上本来的味道里,令人恍惚。
陆可把她摁在自己胸前,下巴磕在沈思怡的脑袋上。启唇时,声音几乎是通过骨骼传播的,带一点点奇怪的低沉和震动,陆可的声音就那么从天上传来:“沈思怡,我一直都知道啊。”
眼前一白,疼痛随之炸开。
沈思怡拼命地在陆可怀里咳嗽起来,她想,自己几乎在这片温海里溺毙了。世界如此残酷,给她生的希望,又给她濒死的折磨。她从前以为痛苦总有盼头,大不了一死了之——可现在不是了,她像是隐约看到了地上光芒的奥路菲,只知道牵着自己最爱的人逃离。
药物带来的痛苦像是海浪,一波又一波,无情地打在沈思怡所攀附的浮木上。她浑身都湿漉漉的,窒息、咳嗽、想要吐出嗓子间泛出的咸涩。她狂乱地扒着那块浮木,指甲紧紧地扣在自己身上,不可以,不可以失去意识。到最后,身体的每一部分都在痉挛抽搐,疼痛噬咬她每一寸神经,在她的骨骼上敲打挑弄。她整个肢体都快散开了。
下腹的疼痛鲜明地炸开,挑起又一波痉挛的余波——
——撑不住了,沈思怡想:要沉下去了。
左手腕疼得要命,那波抽痛却宛如钢锤,刚好剖开她缝合好的骨肉敲击于此。她嗓子里低低地哀叫一声,双手终于再没有力气攀附那个救命稻草。最后一瞬,她试图狠狠地咬住它,她下了狠劲,几乎感受到木头在渗出血。但依旧徒劳。
在这一片暗海里,她终于憋不住呛了一大口水,终于脱力地往下沉。视野慢慢地黑下去,结束了,她想。
“救救我——给我——”
就在这时,浮木撑住了她。
风暴平息,她找回了视线。终于看见她抱住的那块浮木——看见她眼前红了眼圈的陆可。
钝痛又回来了,脊柱上盘绕的那一丝电流纠缠上她,痒痒地勾起她的欲望。与之前不同,她觉得身体好空,之前存在于外界的水汽全在她身体里了,急于宣泄,急于用什么切实的东西,将自己填满。填满了就好,填满了就不会疼了。
沈思怡失焦的眼睛落在面前人的脸上,眼底全是通红的血丝。
——求求你,给我。
陆可。
混沌之中,她低低念她的名字,不顾手腕的疼痛,她狠狠攥住陆可的手腕,翻身压了下去。她们的脸终于贴近了,鼻尖抵着鼻尖,陆可睁大眼睛看她,凌乱的呼吸打在沈思怡的上唇处。
陆可的手腕没使力气,就这么自下而上地望着她,等待她。她们挨得那么近,胸膛贴着胸膛,彼此的心音全都混在了一起。一下一下跳动地那样快,仿佛躯壳里已生出了第三个鲜活的生命。
沈思怡也专注地看着她,喉结动动,微微眯眼倾身下去。
——陆可迟疑一下,也闭上了眼睛。
熟悉的温度并未袭来。沈思怡忽然顿住,身子错过去,俯身抱住了她。她抱得很紧,脑袋挨在陆可的颈窝附近,一低下头,唇贴在了陆可的肩颈上,那里有一个清晰的咬痕,破了皮,底下有暗红色的淤血。
沈思怡的喉结又动了一下,发出咕的一声。她的声音发干,陆可知道她在忍。
“疼不疼?为什么不躲啊……”沈思怡说,“为什么呀……”
陆可的肩头原本是象牙般的瓷白圆润,如今却落上这么一圈错落斑驳的牙痕,沈思怡吻过那里,万分心疼。
“比不上你疼的万分之一。”
陆可伸手摸她的头发,像以前沈思怡常做的那样。
沈思怡开始在她胸前拼命摇头,她抓住陆可的衣领,干涩的嗓子几乎是在吼:“陆可,不怪你,不怪你啊——毒品让我想死,但你让我想活下去啊!”
陆可长长的睫毛抖动一下,眼泪擦过。此时此刻,她已什么也说不下去。
她们抱在一起,身体火热,但拥抱却压抑着不带任何火花——那段最后的距离仍在。难解的情欲只能诉诸于这样的浅尝辄止。
陆可觉得身体紧贴的部分已经和沈思怡一样热,但她最终仍沉默,没有回应沈思怡的剖白。一片静寂中,在沈思怡以为她再不会继续话题时,她驴头不对的马嘴地说了两个字:
“等我。”
沈思怡一震,几乎没敢去明白陆可的意思。
她抬头看她,两双肿着的眼睛,瞳仁里却清澈无比,肮脏药物催使出的欲望也偃旗息鼓。可,心却身体一样,隔着规矩紧紧栓在了一起。
牢固的,亲密的,难分难解。
激情肤浅。承诺至深。
——就算承诺是假,也没什么关系。
做一夜的春梦,比不上骗一生的谎言。
沈思怡缩进陆可的怀里,泪水流淌在肩膀伤痕上,唇贴上去,落下一个、又一个轻吻。陆可在她的吻下颤动,沈思怡却没有挪开,她依旧贴着那里,嘴唇的轻动全被感知,她的声音贴着肌肤,很轻很轻,陆可却全都捕捉到了。沈思怡说的是:“好。”
她的唇依旧贴着陆可的肩,动了动,唇形诉说她没说出的话,三个形状,一遍又一遍。
——喜欢你。
而陆可没有迟疑,她吻在沈思怡略带潮湿的发上:“我也是,思怡。”
TBC
——
电影是《赤壁》&《画皮》,画皮是说小唯爱上有妇之夫王生的故事。场景大概在第7分钟,强烈建议有空看看一下这个经典镜头。英雄救美,美人沦陷,温柔从来都难挡。
终于把最拧巴的感情部分处理好了,下周踩油门上高架。
WenRene 《泡麵》
《泡麵》
1.
在首尔,深夜时分仍灯火通明并不罕见,晚上十一点看过去整间办公室几乎都在。孙承完看了一眼已经下眼眶冒出一圈倦色的组员们,起身巡视一圈,而后坐回位置上拿起手机看了下时间。
公司裡充满打字跟影印的声音,恰巧的一波寂静中,降临了办公桌前的小职员们最想听见的声音。
「我要先走了。」
孙承完从自己的座位看出去,每个职员无光的眼神瞬间都充斥着希望。从众人的视线看过去,他们的室长裴柱现还是穿着早上穿来那身一丝不苟的女性套装,整齐扣上的双排釦看来严肃,即使一张清秀绝美的脸蛋,上班的员工多半还是只能记着她挑错误的面孔。
还有此刻,有礼疏离的跟大家稍微点头,还有跟...
《泡麵》
1.
在首尔,深夜时分仍灯火通明并不罕见,晚上十一点看过去整间办公室几乎都在。孙承完看了一眼已经下眼眶冒出一圈倦色的组员们,起身巡视一圈,而后坐回位置上拿起手机看了下时间。
公司裡充满打字跟影印的声音,恰巧的一波寂静中,降临了办公桌前的小职员们最想听见的声音。
「我要先走了。」
孙承完从自己的座位看出去,每个职员无光的眼神瞬间都充斥着希望。从众人的视线看过去,他们的室长裴柱现还是穿着早上穿来那身一丝不苟的女性套装,整齐扣上的双排釦看来严肃,即使一张清秀绝美的脸蛋,上班的员工多半还是只能记着她挑错误的面孔。
还有此刻,有礼疏离的跟大家稍微点头,还有跟坐在最裡面的、身为课长的孙承完稍微对上视线,随后潇洒的推开办公室的玻璃门离开。
「那我看今天就差不多了,大家进度都有超前。」待到室长离开约莫十分钟,孙承完也如此跟底下的人轻鬆说道,「下班吧,孩子们?礼拜五晚上虽然所剩不多,但还是希望你们可以好好过。」
碍于公司裡还有其他人员正在卖命,她底下的人都低调的对她笑了一下,几乎瞬间东西都收进包包裡,迫不及待的都往门口去。
孙承完总是收得很慢,而她的底下的职员们也都习惯了,都知道不用等她,她习惯慢慢收完之后去地下室开车回家。
2.
去地下室开车回家算是片面说法而已。当然,礼拜一到礼拜四隔天都要上班,自然都会乖乖开车回家。但今天是礼拜五,如果就这麽回家不是太可惜了吗?
孙承完搭电梯到地下室,她习惯把车停在比较远却靠出口的那个角落。远远看到自己的休旅车内已经亮灯,稍微加快脚步,很快的走到休旅车边缩身入内。
「我还以为妳会把衣服换掉。」
副驾驶坐着的套装女子稍微摸了一下自己的套装外套腰身,「新买的啊。」
「我挑的。」
「钱我付的。」不满的反驳后又追加一句:「为什麽妳总是可以摸这麽久?」
孙承完听到这哀怨的语气立刻捨弃打算把背包放到后座的动作抬起视线。眼前的女人哪裡还有刚刚走出办公室的高冷骄傲?那张脸──听过无数次听到下属形容是「穿着Prada的柱现」,说她妆化得多细专案看得就有多严格。每次听了都好想笑,妳们说的是谁吗?
是这个会撒娇会抱怨的裴柱现吗?是这个嘟嘴巴不肯换掉新衣服的裴柱现吗?
「妳今天晚餐好像没有吃对吧?」孙承完说,「回家煮给妳吃?」
「我有吃优格。」裴柱现很快地讲完后按住她打算繫安全带的手,「等一下啦。」
「嗯?」
裴柱现投射来难得一见的兴奋跟期待,「我有个想法。」
3.
多久没有穿着上班的衣服跟裴柱现走在街上了?孙承完手裡只拿着钱包,她们的皮包都留在车子裡。低头看两人在车上替换的帆布鞋,她的黑色裤子跟白鞋或许还算合得上,可是裴柱现那套刚新买的灰色双排扣外套跟长裤搭配这双平底鞋,总是有股违和感。背影高贵,踩的每一分路却都平平实实,没有鞋跟敲地的尖锐,只听见安静轻鬆的摩擦过柏油路的沙沙声。
她们熟门熟路的避开公司同事常走的路线,巷子裡大多一楼的店面都已经拉上铁门,少数几家酒馆、年糕店还亮着灯。她们匆匆走过裴柱现喜欢的巧克力店,孙承完偷看了一眼新上架的口味,很快地继续跟上走在前方的裴柱现。
绕过几个弯,走过几个巷口,营业中的商店越来越少。安安静静的街道上,前后都没有路人,只有路灯,还有入秋后逐渐落下的枯黄。
她们几乎是同时决定好的,就在那个路灯跟路灯之间的黑暗处,低调的牵起了彼此的手。
4.
「今天中午在茶水间闻到泡麵的味道,真的,好想吃。」
「谁这麽没良心中午在办公室裡吃泡麵?」
5.
小巷口裡唯一一个微弱的灯光挂在小餐车的边缘上。冬天还没到,餐车的塑胶帘没有完全拉上,孙承完看到年迈的阿姨正在烧热水,一个大叔正吃完结账,摊子前只坐着一个年轻女子。
大概只有在地人、或者是像她们这种已经进公司五、六年的熟客,才能找到这间泡麵摊的所在。公司旁边、地铁站等比较热闹的地方还是有可以吃泡麵的店面、摊贩。可是不管怎麽品嚐,即使是同一种泡麵,也是这个阿姨煮出来的最香最好吃。
「好久没看到妳们两个一起来吃啦。」阿姨也不知道是真的认出她们还是记错人,「要吃哪包?」
裴柱现立刻锁定自己的取向,孙承完就麻烦了点,吃泡麵本来就不在计画范围裡,而且每一款都很合自己的胃口,对于选择困难的人来说选项超过三种真的是一大痛苦。最后选了一包海鲜口味的,两人并肩坐在圆凳子上等阿姨煮麵。
裴柱现对摊位的新奇感跟第一次来时几乎一样,「是真的很久没来喔。有一年了吧?」
「妳当室长之后就没来过了。」孙承完很快的回应。
听她这回答,裴柱现眼睛一眯,嘴角闪过一抹无奈的笑,「妳果然记得很清楚。」
「嗯。」孙承完晃着腿,瞄了身边人一眼后凑到她的耳朵边,「毕竟我们各种地方都同在屋簷下,现在也,同在屋簷下。」说完之后指了下摊位的屋顶。
裴柱现嗤笑,「油腻。」她笑骂,边拿过免洗筷放到孙承完手边,接过阿姨递上来的泡菜摆在中间。两人拆开筷子各自夹了一口进嘴裡,又酸又辣,原本没有很饿的孙承完瞬间开胃,视线也往拉麵锅飘去。
煮泡麵的流程几乎都是一样的。水沸腾,粉包跟油包同时下,冒泡之后丢入麵条。这时就能闻到香气,肚子也会跟着开始咕噜咕噜叫。阿姨会先把铜锅的盖子盖上闷煮,等到再次打开,汤和麵已经滚烫纠缠在一块,各自密不可分,阿姨看准时间打颗蛋下去后再滚每几分钟便关火端上桌。
眼前只到盖锅盖的时程。孙承完已经被香味引得肚子饿得發慌,有点想跟裴柱现抱怨都是她害得自己晚上还吃如此高热量的食物,但转头望向同样看拉麵看到失神的裴柱现。一身高级的套装手肘却毫不在意的撑在铁桌上,柔顺的长髮散在背上,她的眼神比起两人刚进公司时还要内敛,她又长又翘的睫毛眨眼时轻轻晃着,晃不去她倔强的暗自疲倦。
不知失神多久,回过神来时裴柱现已经回望也用眼睛来回逡巡在她的脸上。她嘴角牵起浅笑,孙承完想到第一次和她吃拉麵时也是这个时节。她刚进公司一起跟着当时的室长与众人去附近的酒馆喝酒,想不到回程路上跟少数年纪相近的前辈裴柱现走,却走到双双迷路。两个人都没喝醉,可是喝了酒脑袋都不怎麽清楚,晃来晃去越晃越远,晃到肚子竟然又饿了,走得脚酸的两人误打误撞下找到了这间拉麵小摊,便一屁股坐下不愿起来。
裴柱现就是这麽浅浅的笑着看她,无声,却意味露骨。明明第一次两人单独吃宵夜,也不知道是喝酒了比较坦白还是想借酒装疯,裴柱现用她那高冷的语气慵懒说:这餐前辈请妳,妳要一直陪我走下去。
这裡像是秘密基地。从裴柱现还会气恼的跟她抱怨上司,到裴柱现现在静静地与她互相凝望都不说话了。孙承完对她招招手示意她转身背对自己,并从手腕上拿下准备好的髮圈,小心的把裴柱现的长髮绑起来。
「谢谢。」
「说什麽谢谢。」
简单绑起头髮的裴柱现侧着脸吃了一口泡菜,在嘴裡嚼了嚼,眼睛追着老闆娘掀开锅盖的动作。孙承完的注意力再度被吸引过去,拉长脖子只想多吸几分香味,还想亲眼看着最后熟度会刚好弹牙的蛋黄被打入滚汤中,慢慢凝固、慢慢煮熟……。
原先差点都要离开座位的迫切视线突然停住,孙承完的身体僵了一下。先是垂头稍微适应了一下当前状况,很快的安分坐回位置上,脸色一敛,悄悄地挪动椅子更靠近裴柱现一些。
她看到裴柱现浅浅的笑了,有点得意,又温柔得不着痕迹。
6.
转角的泡麵小摊今天也有做生意。人不多,摊前一个大叔正结帐走人,只剩下两个女人坐在摊前的小桌等着。
老闆娘忙碌的打蛋下去。
她们的手在桌子下偷偷十指紧扣着。职位升了、年纪大了,她们却像是不曾长大的小情侣,美好的年华不曾老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