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OFTER for ipad —— 让兴趣,更有趣

点击下载 关闭
Sophia Sophia 的推荐 sophia200627.lofter.com
叫大湿不要叫阿秃

【蛋糕胚用奶油抹面】如何修复残缺的Omega腺体(蝙超ABO,完)

初衷是想写一个男友力十足的老爷,结果写着写着变成理科狂人蝙老树开花的流水账故事……酥皮生贺文,2W5一发完_(:з」∠)_

Summary:超人摘除了自己的Omega腺体,但手术不太成功,蝙蝠侠为此大伤脑筋


 

停用Alpha抑制剂的第一个月,布鲁斯就出现了戒断反应。

他和根植于骨髓的第二性别斗争了很多年。从少年时代起,布鲁斯就在控制自己和能力范围内能够控制的一切,恪守原则、严格自律,包括情欲在内。但Alpha的易感期将他完全劈开,分割成了两个人。

他的心里长出一个坚硬的钻头,刨攫出所有被压抑的疯狂和阴暗,密织成一张黑网,把那个冷静、理智的布鲁斯·韦恩密不...

初衷是想写一个男友力十足的老爷,结果写着写着变成理科狂人蝙老树开花的流水账故事……酥皮生贺文,2W5一发完_(:з」∠)_

Summary:超人摘除了自己的Omega腺体,但手术不太成功,蝙蝠侠为此大伤脑筋


 

停用Alpha抑制剂的第一个月,布鲁斯就出现了戒断反应。

他和根植于骨髓的第二性别斗争了很多年。从少年时代起,布鲁斯就在控制自己和能力范围内能够控制的一切,恪守原则、严格自律,包括情欲在内。但Alpha的易感期将他完全劈开,分割成了两个人。

他的心里长出一个坚硬的钻头,刨攫出所有被压抑的疯狂和阴暗,密织成一张黑网,把那个冷静、理智的布鲁斯·韦恩密不透风地裹缠起来。

越是强大的Alpha,在易感期内越是如一头破笼而出的的野兽,布鲁斯必须违背本能,把野兽锁回笼子里。起初是靠自制力和深度冥想,当他开始以另一重身份守护哥谭,便不得不辅助其他东西来遏制本能。

抑制剂贯穿了布鲁斯二十多年的Alpha生涯,直到几年前,他对韦恩集团特制的抑制药品都产生了耐药性。没有哪个Alpha会像他一样常年注射抑制剂,过量的抑制药物正在打乱他的生理周期,在易感期内麻痹他的神经。

布鲁斯终止了用药。人到中年,他的自控能力已到达常人难以企及的水平,除了阿尔弗雷德之外,无人知晓戒断反应正纠缠着布鲁斯,摧毁他所剩无几的睡眠。但易感期内的彻夜失眠和其余负面症状都不是最要命的——

超人在注视他。坚韧、强悍,温柔又包容的氪星人。每当克拉克这样凝望他,不管以哪个身份,无论神色是愤怒还是喜悦,布鲁斯身体里的铁笼都被冲撞的岌岌可危。

他就快关不住那头被禁锢许久的困兽了,但他又不能放任它挣脱锁链,龇着獠牙咬住超人的脚踝将他从天上拽落,撕咬他的肉体,扯碎他的披风……

野兽在栅栏后狞笑,嘲讽他深陷于困境中的狼狈。

——蝙蝠侠,你终究也只是凡人而已,不过如此。

 

所有人都以为超人是Beta,氪星一族里占比最多的第二性别。直到一次意外,一切都被改变了。

超人从昨天开始头疼了好几次,原因不明。蝙蝠侠在发现联盟主席的异常后,立刻把此次突发情况标注为必须立即解决的五星级事件。

克拉克在下班途中接到了布鲁斯的问询电话,可还没聊上两句就头疼欲裂,两眼一黑,一头栽倒在晚高峰的人流中。

布鲁斯在电话那头听见了克拉克无意识的呻吟,和路人拨打911的声音。热心群众不但报出了具体的街道地址,还试图用一块德芙巧克力帮小记者缓解所谓的低血糖。

巧克力毫无帮助,也没有哪家医院能治疗氪星人,藏在衬衫下的红蓝制服更不能被人发现。蝙蝠侠反应迅速,在救护车赶到前就派人截胡,几经辗转,将昏迷不醒的搭档运回韦恩庄园。

所有检查中最先出结果的是全身热成像扫描,布鲁斯很快注意到一处异常部位。

“克拉克的颈侧在发热。”他伸手指了指屏幕,“这里,很不正常。”

“这应该是腺体所在的位置。”老管家斟酌着,有些疑惑,“但超人是Beta,Beta没有腺体,地球人和氪星人都没有。”

布鲁斯摸到那处还不到半英寸见方的皮肤。温度比想象的还要高,他的眉心迅速拧出一个深凹。

“是肯特少爷误判了吗?氪星人性成熟的年龄比地球人晚的多,也许现在他才开始分化出第二性别,所以才会头疼。要知道,大部分人分化的过程都不会很愉快。”

阿尔弗雷德的推测听着不无道理,但像以往一样,克拉克身上没有散发出任何信息素的味道。

“准备CT扫描,马上。”

布鲁斯隐隐有了不好的预感,而这种预感很快得了更加令人不快……或者说震惊的证实。

克拉克在等待扫描结果时醒了过来,困乏地眨了眨眼,看清自己身处蝙蝠洞后,顿时变得有些紧张。

“我刚才在街上……拉奥啊,我没露出马脚吧?”

“没有,肯特少爷,放心吧。”

老管家温柔地安慰道,布鲁斯没多解释半句,直接牵着克拉克的手摸到脖子上。

“这个位置在发烫,摸到了吗?已经接近华氏110度了。”

克拉克的手腕一僵,茫然地摩挲着高热的皮肤:“怎么可能?我明明已经……”

“已经什么?”阿尔弗雷德立刻接话追问。

克拉克的眼神游移不定,仿佛面对着一个难以启齿的问题,但布鲁斯不需要他的回答便已经获知了答案。

CT扫描成像完整呈现出来。氪星人脖颈处有一处微小的白点,很不显眼,布鲁斯的额角仿佛被人用曲起的拇指关节狠狠凿击。

“你是Omega,你把自己的腺体切除了。”

他的目光转回到克拉克身上,音色冷峻地吐露出自己的判断。被搭档的眼神死死锁定的超人避无可避,只得坐起身来。

“是的,手术已经做完好几年了。”克拉克老老实实承认了,“从那以后我一直当自己是个Beta,所以就没有告诉大家。”

克拉克解释的平淡且笼统,阿尔弗雷德试探地询问道:“肯特少爷,恕我冒昧,但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我的族人不用自然繁衍,所有Omega在分化后都会第一时间摘除腺体和子宫。”

他停下来,静默了几秒。蝙蝠洞的气氛被无形的寂静笼罩,连细微的呼吸声都变得尤为刺耳。

“我的体质特殊,光是切掉腺体就费了一番功夫,所以还没——”克拉克攥着衣角,看了一眼布鲁斯,“你给我做过很多次检查,我的子宫还在,你知道的。”

布鲁斯当然知道孕育生命的器官还好好地待在超人的肚子里,Beta也有子宫,只不过退化到了很难受孕的程度,以往他从未怀疑过。但眼下,克拉克道出实情时那么平心静气,令人瞠目解释的事实在他的叙述下,变得和“我午饭吃撑着了所以没吃晚饭”一样稀松平常……

事实上,摘除腺体是非比寻常的大事,除了手术本身的风险外,可能出现的副作用和后遗症也很难预估,敢于尝试的人根本寥寥无几。活了几十年,布鲁斯不是没遇到摘除腺体的Omega,但超人是唯一一个在初次分化时就毅然决然抛弃第二性别的人……

布鲁斯一言不发,整个人变成了一副静帧的画面。同为Alpha的阿尔弗雷德从他身上感受到了无声的愤怒——布鲁斯的信息素在微凉的空气中飘散着,既不厚重也不张扬,却积淀着格外危险的气息。

“所以你觉得你应该效仿族人,彻底消除第二性别。”隔了好一会儿,布鲁斯终于开口了,“氪星的传统还真是省事,一劳永逸。”

他的口吻和神色都相当平静,收敛起了所有可被肉眼觉察的怒意,但说出的话依旧不太中听,阿尔弗雷德立刻清了清嗓子。

“手术是孤独堡垒的AI完成的,过程很顺利,而且我从没出现过任何后遗症。”

克拉克辩解着,试着给出一个相对圆满的回应。失去腺体的超人闻不到任何信息素的气味,否则就会分辨出空气中Alpha信息素的浓度因为这几句话又升高了不少,几乎可以用震怒来形容了。

“你现在要担心的不仅仅是后遗症的问题。”布鲁斯调转显示屏的方向面冲克拉克,“手术不够彻底,你的腺体没切干净,还有残留。这儿,看到了吗?”

“怎么会……?”看清屏幕上的白点,克拉克一脸震惊,“腺体摘除是氪星最成熟的手术之一,我是严格按照步骤来的。”

“现在说这些已经晚了,你的头疼和晕厥都跟残留的腺体有关。”

“可手术已经做完那么久了,再说你怎么能确定——”

“看来我有必要给你做一个完整详细的科普。”布鲁斯残忍地打断他,“Omega腺体除了释放信息素之外,直接作用于激素和体液的产生,调控生理周期、卵子发育和子宫内膜厚度,还能影响食欲、体重和产乳量,甚至是产后的恢复速度。”

Alpha神色凝重,不容半点说笑地阐述着和生娃喂奶相关的内容。克拉克急忙用左手手指抵住右手掌心,比出“停”的手势。

“跳过这一拍,布鲁斯,这些我都知道。”

“只是帮你复习,下面才是重点。”

布鲁斯关闭屏幕,沉着脸色在医疗舱边坐下,和茫然的氪星人面对面。

“氪星Omega的腺体和地球人有一个最大的区别,它是连接到丘脑下部的。”他伸出一根手指在太阳穴上敲了敲,“热潮期时腺体会变得非常活跃,产生特定的神经递质,直接刺激大脑催生出更多激素,让性冲动变得更强烈。”

“神经……什么质?”

“不重要,重点是你的腺体残缺不全,但它却处在活跃期,你的大脑在被它影响。”

“等等。”阿尔弗雷德插了句话,“您的意思是肯特少爷正在经历热潮期吗?”

“不,他的腺体所剩不多,不足以诱发热潮期。”

布鲁斯言简意赅,忙忙碌碌地捣鼓起了其他设备。克拉克被刚才对话中的信息量冲击的愣了好一会儿,才瞪着Alpha的背影问道:“你在干什么?”

“准备活检。”布鲁斯连头都没回一下,“阿福,穿刺架,红太阳灯,还有消毒。”

“不,等等,布鲁斯。”克拉克如临大敌,捂住了自己的脖子,“我们是不是该先考虑怎么把它——切干净?”

Alpha的背影僵了僵,接着慢慢转动脖子,露出冷淡的侧脸。

“那也必须先进行活检。我不会连术前检查和手术风险评估都不做,就随随便便在你身上动刀子。”

克拉克舌头打结,张了张口,却没能说出什么,一肚子的疑问被再次袭来的剧烈痛楚阻断。雷暴般的疼痛劈进脑海,克拉克的脑子里如同被扎进好几根氪石钉,每一次呼吸都扯动着太阳穴上的钝痛,成了难以忍受的煎熬。

他刚痛苦地呻吟了一声,发抖的小臂便被布鲁斯抓住了。

“又开始了是吗?”

“是的,给我一些时间……”

克拉克极力抵抗着疼痛,狠狠地咬了一下嘴唇。眩晕感逼的他摇晃了两下身体,不自觉地朝前方倒去。布鲁斯由着他把额头抵在自己肩膀上,重新摸了摸腺体位置。那里变得更烫了,像是簇拥着一团看不见的火苗,燎烧着皮肤。

“克拉克,深呼吸,大口……速度慢一点。”

超人不需要呼吸,但他还是遵照布鲁斯的建议,深吸了好几口气,将大量氧气压进肺部。好在这次头疼没有持续多久,也没有将他拖入晕厥,等到疼痛稍缓,克拉克才从喉咙里挤出一声沉闷的叹息。

“很抱歉,我以为自己早就搞定了,没想到会惹来这么大的……麻烦。”

“在我遇到的棘手事件里,你这个还排不上号。”

布鲁斯顶了下肩膀,示意他抬头。克拉克照做了,Alpha的手指按住他的太阳穴,用恰到好处的力道按摩着,继续缓解残存的不适。

“好点没有?”

“嗯,好多了。”

“活检,同意吗?”

“……同意。”克拉克苦笑起来,“我也没别的选择了吧?”

“很好。”布鲁斯神色稍霁,“我会用超声进行引导穿刺,这样能做到精准定位,对你的伤害也是最小的。”

“然后你打算——”克拉克顿了顿,迟疑地问道,“怎么处理它?”

“我现在无法给出明确的回答,没有十足的把握前我不会轻举妄动,你最好也别轻易打它的主意。”

 

活检穿刺结束后,克拉克返回了大都会。布鲁斯没有强留他,心平气和地跟他道了别。然而红披风一飞离视线,他的气场便迅速沉了下来,信息素阴冷的像暴风雨过境后的残垣废墟。

“活检结果至少要等上12个小时,这已经是最快的速度了。”

阿尔弗雷德说道。布鲁斯点点头,继续埋首在氪星第二性别的相关资料里,搜索关于腺体摘除手术的记录。

“我看得出来您很生气。”老管家别有深意地看着他,“感谢您没有表现出来。”

“发火无济于事,我只想尽快解决问题。”

“肯特少爷只是在遵循他族人的习惯,而且手术是认识您之前做的。”

“他太草率了,仗着刀枪不入就随便乱来。我敢保证他在自己身上动刀前根本没做过任何术前检查。”

“超人毕竟不是这方面的专家,不过幸好有您在。”

老管家在安慰他,但布鲁斯没感觉到一丝一毫的轻松。他很了解克拉克,黄太阳赋予了他坚不可摧的身躯,伤害不了他的攻击他不屑躲避,而但凡能伤害到他的,他又不敢躲避……

——我之前一直把自己伪装成普通人,所以也会学着躲避危险。虽然毫无必要,但多少也形成了……该怎么说,条件反射?

超人提起过一件他尚未出道时的往事,迄今为止,只有蝙蝠侠知道的往事。

——十几年前,我在欧洲遇到过一帮暴徒。他们有重型武器和炸弹,拦截时我下意识地躲了一下,结果榴弹直接打中了一辆校车……我当时没看见它。虽然尽力补救了,但还是有好几个孩子受了重伤。从那时候开始,我觉得这种条件反射是个坏习惯。

于是超人改掉了他认为的“坏习惯”,永远身先士众,竭尽所能庇护身后的肉体凡胎。蝙蝠侠可以理解,也做到了最大限度的宽容,但他无法容忍克拉克在私事上也完全不拿自己当回事。摘除腺体——这个所有Omega都噤若寒蝉的话题,到了克拉克口中就如同“我不过是切了个扁桃体”那般轻松随意,不值一提……

布鲁斯忍着火气继续检索,却没有在资料里发现什么有价值的东西。诚如克拉克所说,腺体摘除手术在氪星发展的相当成熟完善,没有任何失败的例子被记录在案。

脑海里生出更多不安的杂念,思索片刻后,他还是决定防微杜渐,先定个预备方案。

“头疼只是第一步,我担心残留的腺体带给他的影响还远远不止于此……确定一下克拉克明天的工作安排和行程。”

※※※

克拉克在分化成Omega时迎来了第一次热潮期。他待在孤独堡垒,疼得浑身发抖,煎熬了整整两天后,他在浑浑噩噩间回忆起曾在资料中读到过腺体摘除的记录。

于是,他连乔的意见都没有征询就安排了手术。十几分钟后,刚刚分化出的第二性别就被剥离出身体,匆匆离他远去。

“克拉克,发什么呆呢?”吉米往他的盘子里夹了一块金色的甜品,“这个柠檬小方很好吃,尝尝看。”

“……谢谢。”

他和吉米的采访任务要随着赛事的进行持续好几天,今天的比赛和记者招待会结束后,主办方特意在酒店二楼的餐厅组织了一个规模不大的冷餐会。明天还有一场比赛,这意味着他和吉米今晚得在酒店下榻。

克拉克忍受着腺体处再一次升起的高热。皮肤之下有什么东西正在突突跳动着,刺痛皮肉。

没一会儿吉米就跑去和别的同行聊天了,克拉克正想着赶紧去盥洗室捞点凉水给快煮熟的脖子降降温,布鲁斯的电话便打来了。

昨晚离开大宅后,布鲁斯几乎每隔半小时就会打过来,确保小记者没在自己的公寓里昏的不省人事。克拉克洗澡时漏接了一次电话,等他走出浴室,来自总裁先生的未接来电已经攒了七八个。

“今天怎么样,还头疼吗?”

“没有,但腺体还是在发烫。”克拉克咬了一口吉米塞给他的柠檬小方,溜到走廊拐角,“而且有点奇怪。”

“描述给我听,详细一点。”

“我总觉那里的血管不大对劲,有点痛,而且——”

电话那头的年轻人忽然没了声音。布鲁斯等了两三秒,低声追问道:“而且什么?”

“…………”

“克拉克?”

一声细微的抽泣顺着听筒钻进耳朵里,接着是克拉克略带哽咽的道歉:“抱歉,我不想哭的,但吉米给我的柠檬小方实在太好吃了……”

这时候笑场绝对不合时宜,所以布鲁斯忍住了,清了清嗓子掩饰过去。

“这也是后遗症吗,布鲁斯?”含着半口甜品的小记者含糊地问着,哭腔更重了,“我到底怎么了?”

“激素失调,这会让你的情绪波动变得有些——异常。克拉克,柠檬小方还有剩吗?”

“……有。”

“别再碰它了。”布鲁斯嘱咐道,“活检结果出来了,来六楼,6302。”

 

没几分钟,韦恩总裁就收获了一名哭包记者——手里还拿着半块柠檬小方。

布鲁斯侧身把人让进来,迅速关上房门。克拉克转过身来看着他,本来收住的泪水又涌了出来。

“谢谢,布鲁斯,你还特意跑来……你要吃这个吗?我只咬了一口。”

小记者哭得抽抽搭搭,一时半会儿收不住的样子。布鲁斯接过柠檬小方放到一旁,决定撒个小谎。

“这间酒店是韦恩集团名下的。”他搭着克拉克的肩膀把人按坐在沙发上,“我只是例行视察,碰巧看到你了。”

摘下眼镜的小记者状况稍有好转,草草抹去被一口甜品和一个男人勾引出的泪水,马马虎虎地用衣角擦拭镜片。

“抱歉,我没事了……活检结果怎么样?”

“你的腺体正在重新生长,而且速度很快,这就解释了它为何会进入活跃期。”

正打算把眼镜重新架回到鼻梁上的克拉克瞬间懵了——为这句完全出乎意料的结论。

“重新生长……?”泪水重新在他眼中蓄积,“我的腺体怎么跟壁虎尾巴一样,断了还能长回来?我不明白,好几年了它都老老实实的,为什么现在才……”

“或许是黄太阳赋予你的修复能力,我不确定,所以要问清楚。”布鲁斯在他身旁坐下,将音量压低了一些,“你在孤独堡垒做手术的时候,有没有全程录像?”

“没有。”克拉克红着眼圈摇了摇头,“我当时正在经历第一次热潮期,只想赶紧切除腺体,没想过要留什么录影。”

“监控呢?”

“……也没有。”

“术前检查、术后复查?任何测试或记录?”

一连串追问让克拉克完全僵在了沙发上。

果然,他什么都没有做,布鲁斯想。现在,蝙蝠侠必须在没有任何影像和文字资料可供参考的前提下,盲断超人当时的手术出现了什么问题,他本来还想问克拉克有没有妥善保存被摘除的腺体,现在看来已无必要……

一丝莫名的愠怒钻入脑中,重重刮擦眼球。年轻的氪星遗孤没有任何应对第二性别的经验,他本该表现出足够的大度和理解,但克拉克罔顾前因、不计后果,如此盲目对待和轻视自己的身体——

“我以为这只是一个……简单的手术。”

克拉克小声说道,没什么底气,这句心虚的自我辩解惹得布鲁斯的脸色更黑了。

“简单?你在设法消灭自己的第二性别,不是割掉阑尾。”

布鲁斯声线转冷,人也从沙发上站了起来。克拉克愣了愣,如同受了多大委屈一样,好不容易憋回去的泪水又一次夺眶而出。

不管是超人还是小记者,都从未在他面前哭的如此肆无忌惮……但这是该死的荷尔蒙作祟,所以千万不要心软,再多骂他两句,好让他意识到事态有多——

“你生我的气了……”克拉克抽噎起来,用袖口胡乱擦脸,“可资料里只有手术步骤,没有其他的,我就没考虑那么多……拉奥啊,我为什么又——到底要怎样才能停下来?”

小记者泪水涟涟,模样前所未有的脆弱,布鲁斯盯着他,眉毛都快压到眼睑上了。他酝酿了一肚子狠话,非常凶巴巴、非常蝙蝠侠的那种,现在却一个字都说不出口,只想捧着克拉克的脸帮他擦眼泪。

不,韦恩,别去掏你口袋里的巴宝莉手帕,布鲁斯如此告诫自己。就算超人把太平洋哭出海啸也不行,联盟主席还在找借口狡辩,根本没有认真反省自己的莽撞。

“你太不谨慎了,也很没常识。”他狠下心肠,生硬地说道,“完全不爱惜自己的身体。”

克拉克用力吸了吸鼻子,用手背擦了两下眼泪,总算停止了抽泣。

“说的好像你很爱惜自己的身体似的。”

他抬起湿漉漉的眼睛顶了句嘴,气息还有些不稳,说出来的话却带着狠劲。布鲁斯没想到自己会被反将一军,但能被克拉克拿出来说的,无非也就是咖啡、熬夜这种被唠叨了无数回的东西。

“我的坏习惯跟你这件事一比,根本无足轻——”

“抑制剂,布鲁斯。你一直在过量注射,以为我不知道?”

克拉克抛出的质问十足尖锐,布鲁斯的嘴立刻被缝了个严严实实。他一直以为除了阿尔弗雷德外,没人知道他在易感期内摄入大量抑制剂,但看来这个秘密没能瞒过联盟主席。

“摘除腺体后我闻不到信息素,但我能闻出抑制剂。打空的针管就装在你的腰带里,针管底部还有残留的药物。不多,一丁点,但它挥发出来的味道我还是能闻得到,浓度比一般市面上的要高好几倍,你一次至少要注射三针。”

克拉克一口气说了一大段,刚才还可怜兮兮的眼神也冷了下来。布鲁斯顿时落了下风,只得强行把矛头又指向对方。

“不要岔开话题,克拉克,拜你的粗心所赐,我现在很难预估你还会再出现什么别的症状,而且——”

“你才不要岔开话题,我还没说完呢。这么大的注射剂量证明你的身体已经产生耐药性了,现在还觉得我没常识吗,韦恩先生?”

克拉克毫不客气地回敬道。小记者通常不会这么咄咄逼人,如果不是他穿着西装,布鲁斯会以为正在说话的是身披战服的超人。

“……我自己有数,不劳你操心。”

他被迫摆出蝙蝠侠的姿态,试图结束这场无谓的争执。克拉克不服气地瘪了瘪嘴,眼神飘向别处。就在布鲁斯以为他不会再继续跟自己犟嘴叫板时——

“你有个屁的数。”

克拉克的声音很小,布鲁斯却把每个字都听得清清楚楚,嘴角猛地抽动,被气的完全哑火。

主席阁下,我恐怕是太惯着你了,明明是你自己处事不当,居然反过来数落我,还敢夹带脏话……

还没等他想好怎么反驳,克拉克的手机便不识趣地震动起来。他匆匆查看完短信,吸了下鼻子站起身。

“吉米在找我,我该回去了。”

“回去干什么,给你的同事表演一分钟哭三次?”

布鲁斯没好气地呛声,克拉克怒视他,眼睛却又违背心意地再次湿润起来。

“别再激我了,布鲁斯。一堆采访素材,我得回去写稿子,还有整理照片和视频……今晚要交给佩里。”

你和你的主编都他妈是好样的,我希望星球日报今天就被超人的眼泪淹了。布鲁斯恶毒地诅咒着。氪星人总是有办法挑战他的底线,把他架在“我好想抱抱他”和“我该狠狠骂他”之间反复横跳。

趁着总裁先生生闷气的功夫,记者先生跑进盥洗室,打开水龙头收拾了一下自己,接着戴上眼镜,准备开溜。

布鲁斯眼疾手快地拽住了他的胳膊。克拉克回望过来的眼神又变得湿漉漉的,连鼻尖都泛着红。布鲁斯费了很大的力气,把“工作个屁跟我回庄园”这句话生吞了,掏出叠得方方正正的巴宝莉手帕,塞进克拉克的上衣口袋。

 

“您真的没必要这么严厉。”

克拉克离开后,在另一端听见全程对话的阿尔弗雷德如此劝道。

“更难听的话我都咽回肚子里了,算是很客气了。”

“肯特少爷也是在关心您,我想他很早就注意到了抑制剂的问题——”

“我不想讨论这个话题。”布鲁斯打断老管家,“我现在担心的是别的事。克拉克的腺体在重新生长,接下来除了更多的不良反应外,我怀疑他会经历第二次分化。”

“……您刚才没有告诉他。”

“我怎么说,害他直接哭晕过去吗?那倒也省事,我可以直接把人扛回去,省的他还要应付佩里·怀特交待下来的差事。”

通讯那端的阿尔弗雷德闷笑了一声,布鲁斯权当没听见,没好气地呛出一个冷哼。

“我觉得某种程度上,您应该理解肯特少爷的做法,毕竟您也动过摘除腺体的念头。”

“那已经是很久以前的事了。”布鲁斯稍微停顿了几秒,“克拉克明天还有采访任务,今晚会住在酒店。”

“我明白。夜巡我会另作安排,您就安心留在那里吧。”

 

几个小时后,一条“超人为谁哭泣”的词条霸占了社交媒体的热搜榜,新闻也滚动播放了相关内容。

布鲁斯抱着胳膊盯着电视机屏幕,开始怀疑自己一时心软把人放跑是个错误的决定。

超人协助消防队员在烈焰熊熊的火灾现场救出了几十名被困的人,过程顺利,一如往常。离开前,他被一只稚嫩的手拽住了披风。看上去还不到六岁的小男孩往他手里塞了一个沾着灰尘的玩偶——一个烧没了左边耳朵的蝙蝠侠玩偶。

围观群众的手机镜头记录下了如下画面:神子一脸哀怨地捏着蝙蝠侠玩偶,先是狠狠捶了几下它的脑袋,接着泣不成声,把玩偶按在胸前,将自己垂直发射上天。

这段视频迅速在互联网上走红,转发量冲破天际,除了各种五花八门的猜测和评论外,还有好事者煞有介事地分析起了超人的微表情。

没什么可分析的,他激素失调了。布鲁斯虎着脸按下“回放”,把超人无故殴打蝙蝠侠玩偶,接着又抱着它悲泣的画面仔仔细细重温了一遍。

……真的不至于,你连我本人都没看见,而且玩偶又不会骂人,有什么可哭的?再说这个玩偶做的糟透了,跟我完全不像,我的脸有那么大吗?不过是个严重残废的赝品,不值得你如获至宝,还让它埋你的胸。

布鲁斯的视线追随着画面里腾空而起的红披风,把克拉克留下的、已经有些干瘪的半块柠檬小方塞进嘴里。

※※※

克拉克发誓看到玩偶时没想掉眼泪的,但他就是控制不住,从头到尾的蠢相大概已经被全世界看见了。

手头还有一大堆工作要完成,他无暇理会网络上铺天盖地的议论。克拉克在酒店房间赶稿,腺体处滚烫的温度无时无刻不在折磨他,而当他打开软件、开始倒入素材时,原本只集中在一点的高温已经蒸腾到了脑子里。

手机又一次震动,克拉克不用看就知道还是戴安娜。神奇女侠已经发来好几条短信,询问他是否又跟布鲁斯吵架了;上一条短信是巴里发来的,忧心忡忡地试探团队是不是打算原地解散……

不能怪他的队友胡思乱想,超人从没在大庭广众之下哭的如此不顾形象。

总算完成工作的克拉克发送完邮件,摇摇晃晃站起身,脸颊发烫,脚步迟滞,每一次呼吸都沉重地堵塞在喉咙里。腺体处的高温中掺杂进隐隐的胀痛,无声地跳疼着,在皮肤下蠢蠢欲动。

他大概能猜到这是腺体生长带来的又一次副作用,吉米就在隔壁,可他不能求助对方,更不可能让同事来照顾自己。

太可笑了……克拉克顶着灌满浆糊的脑袋想着。钢铁之躯,被一个还不到半英寸长的器官折腾到站都站不稳了。

克拉克脱下外套钻进被褥,脑子像被塞进了一团被水浸湿的棉花,全身的每一块肌肉都酸疼的要命。那个被烧坏了一只耳朵的蝙蝠侠玩偶就放在枕头边上,克拉克迷迷糊糊地和它的豆豆眼对视了一小会儿,干脆把玩偶拽过来,抱在怀里。

他一直没能睡着,意识在混沌一片的沼泽中沉浮、沦落,连半梦半醒都算不上。

手机不知道第几次震动起来,持续不断。但克拉克眼皮沉重、心神恍惚,没力气、也没心思接听。

布鲁斯的声音不断挤进胀痛不已的大脑,仿佛蝙蝠侠本人就贴在他耳边反复斥责着。

——简单?你在设法消灭你的第二性别,不是割掉阑尾。

在蝙蝠洞时,克拉克就看出他不太高兴,说话时的口吻异常冷淡。布鲁斯对待手术的态度专业、严谨,不像他,处理的性急又草率……

这不能完全怪我,超人脑海里所剩无几的清醒不甘心地驳斥着蝙蝠侠。我切除腺体是在跟你相遇之前,如果我们能早一点认识,或许我不会对它痛下杀手,你也就没机会板着脸教训我了。

还有,刚刚那场吵架我根本没发挥好,什么叫“你有个屁的数”,这话听着没有半点震慑力,我应该把“照这个剂量你迟早会把自己打废”这句话用热视线刻到他脸上。

克拉克拉高被子,盖住头发都快烧焦的脑袋,整张脸都塞进怀里毛茸茸的玩偶中。

 

夜色降临前,敲门声传入房间。声响很模糊,听着像是来自另一个世界或是外太空,克拉克甚至不确定是不是真的有人在叩响房门。

几秒后,他听见刷卡的滴音和逐渐靠近的脚步声。来人拧开床头灯,掀开他蒙住脑袋的被子。

屋里没开空调,克拉克打了个哆嗦,本能地去拽被角,却被人握住了手腕。干燥的手掌覆到他发烫的额头上,摩挲了两下又翻转掌面,用手背贴住。

克拉克的身体沉重如铅,只能勉强抬起眼皮,分辨着眼前被昏黄光线笼罩着的男人。

“布鲁斯……?你怎么进来的?”

“万能卡。”Alpha背光的脸沉在阴影里,看不清表情,“我告诉过你这间酒店是韦恩集团名下的。我重新检查了活检报告,你的身体在排斥重新长出来的腺体。”

排斥……?克拉克眨了眨眼,迷迷瞪瞪地思忖这个单词的意思,可脑子却云天雾地,完全捋不出所以然。

“肯特先生,你不打算说点什么吗?”

我气还没消呢,不想理你。克拉克心想,别过脸不再看他。过了几秒,布鲁斯的手臂绕过他的后颈,抬高了他的上半身。克拉克落进Alpha怀里,靠在对方的胸膛上,脸贴着轻薄的羊毛面料。

“你可以接着生气,接下来的话愿不愿意听也听随便你。你的免疫系统认为重新长出的腺体是外来异物,启动了防御机制,释放了炎症介质。这些介质会影响体温调节中枢,导致体温上升。”

“……哦。”

“你其实没听懂吧?”

“发烧,我听懂了,不就是病了吗?”

“发烧是临床症状,不是生病,这是常识。”

“我真的恨死你的强迫症了,你非得在这种时候……纠正我?!”

克拉克困顿地喘了口气,咬着后槽牙往他怀里拱了拱。布鲁斯短促地哼笑了一声:“精神不错,还能跟我顶嘴。克拉克,我得带你回去。”

总裁先生将人扶靠在床榻上,自顾自地收拾起记者先生的东西,把电脑、硬盘和写满潦草字迹的笔记本都装进棕色的挎包中。

“会被拍到。这个酒店住了好多我的……同行。”

背后传来不太清醒的小声嘟囔,布鲁斯的动作顿了顿,哭笑不得。发着高烧的记者先生居然还捡回了一点职业本能,担心他们会被不怀好意的镜头捕捉到。

“我会带你从贵宾电梯下到停车场。”

布鲁斯边说边帮克拉克穿上外套,又把自己大衣脱下来盖在他身上,拉高领子遮住了那张因为高烧而变得红扑扑的脸。向来所向披靡的人仿佛被抽走了全身的力气,几乎是瘫在他怀里,被架到了房间门口。

“等等……我、我忘拿东西了。”

克拉克忽然出声,勉强回头看向床榻。顺着他的视线,布鲁斯一眼就看到了被扔在床角的蝙蝠侠玩偶。

超人一定是烧得头昏脑涨、稀里糊涂,否则不会在本尊面前和一个赝品难分难舍。布鲁斯忍住吐槽的冲动,目送克拉克歪歪斜斜地走回到床边,把严重残疾的蝙蝠侠玩偶搂进臂弯里。

 

阿尔弗雷德站在门口迎接时看到了这样一幕:蝙蝠侠打横把昏睡的超人抱在怀里,昏睡的超人怀里则抱着一只耳朵烧没了的蝙蝠侠玩偶。

我就不发表意见了。老管家心想,你们仨把日子过好了比什么都强。

布鲁斯很快完成了几项检查。跟他推测的一样,超人出现了排异造成的炎症,他的身体能无视人类疾病,却无法抵抗来自自身免疫系统的攻击。

克拉克的意识稍稍恢时已经躺在客房的床上了,布鲁斯和阿尔弗雷德正站在窗边小声交谈,老管家手里拿着一个药盒。

“阿福,泰诺口服液是给孩子吃的。”

“我也准备了胶囊,用于成人退烧。”

“但泰诺的抗炎效果不明显……还有布洛芬吗?”

“当然,这是常备药,我一并拿来了。”

克拉克动了动身子,微小的动静立即吸引了布鲁斯的注意。

“布洛芬。”他看着走到床边的Alpha问道,“我从没吃过这个,管用吗?”

“布洛芬是直接作用于下丘脑体温调节中枢的,药效更直接。”布鲁斯扶着他坐起身,接过老管家递来的水杯,“先吃两粒试试。阿福,去拿红太阳灯。”

他盯着克拉克吞下胶囊,用手背试探了一下他的额温,拿出一块长方形的蓝色片状物,撕开后背的胶带。

“……退热贴?我不是小孩子。”

“这是成人用的,别动。”

布鲁斯没理会他咕哝出的抗议,直接把包裹着高分子凝胶的无纺布帖到了克拉克的额头上。

短短两天,超人经历了很多,疼痛、昏厥、泪水,和所有人类都经历过的高烧。现在他的样子多少有点让人心疼了——两颊通红,眼神涣散,脑门上顶着退热贴,一头卷发被枕头压得到处乱翘,看上去和一个生病的普通年轻人并无二致。

 

房间里笼罩着淡淡的红光。

被扶着在床上躺下时,克拉克还紧紧抱着那个玩偶。赝品蝙蝠侠直接长在了超人怀里,就连中途被喊醒喂水,他也不肯撒手。

这会儿,克拉克像是已经睡着了,布鲁斯两次用电子额温枪测试体温,他都没什么太大的反应。时间已经过去了一个多小时,布鲁斯希望布洛芬已经在失去超能力的氪星人体内起到了效果。

“布鲁斯……”蜷在被窝里的人动了动,蜷起双腿缩成一团,“好冷。”

“你的毛细血管在收缩,减少血流量以保持身体的核心温度,通过皮肤散发的热量自然也就少了,所以才会觉得冷。”

“你非得把话说的这么让人难懂吗……?”

“我故意的。无聊枯燥的东西有助于睡眠。”

布鲁斯边说边帮他掖紧被角。克拉克的脑子变得更重了,思绪如麻,却还是一通搜肠刮肚,想找出尽快暖和起来的点子。

“我听人说,有一种蛇为了取暖,会……男扮女装。”

克拉克的嘴唇埋在枕头里,声音全都闷在布料里。布鲁斯不得不俯身凑近一些,好听清他到底在念叨些什么。

“公蛇会故意释放雌性——大概是化学信号什么的吧,欺骗其他的雄性来跟它交配,因为做爱是……最快暖和起来的办法。”

被烧晕了的氪星人完全没觉察到自己正在一个Alpha面前胡言乱语,布鲁斯看着他露在被子外的小半张脸,沉默了好一会儿。

“两条公蛇要怎么交配,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是哪个骗子告诉你的?”

“戴安娜·普林斯。”

“…………”

“我会原话转告神奇女侠,骗子……什么的。”

“我现在只关心一件事。”布鲁斯多少有点无奈了,“你要怎么样才肯乖乖闭嘴睡觉?”

“……做爱?”

克拉克隐约意识到自己在持续胡说八道,但他的脑子已经不受控了。过了几秒,窸窸窣窣的布料摩擦声传入耳中,紧接着,他怀里的蝙蝠侠玩偶被抽走,身边的床榻陷了下去。一双臂膀搂住克拉克的腰身,把他捞进宽阔温暖的怀中。

褪去了外衣的Alpha正抱着他。意识到这一点的克拉克清醒了很多,身体也跟着僵了僵。但贴在脊背上暖烘烘的体温有着太大的诱惑力,他不由自主地舒展全身,渐渐放松下来。

“我只能妥协到这个地步了。”布鲁斯的声音贴着他的肩膀,近在耳畔,“赶紧睡吧。”

窝在怀里的人没了声音,有那么几分钟,布鲁斯觉得他已经坠入沉睡,直到克拉克呼出一口沉重、灼热的吐息。

“布鲁斯。”

“什么?”

“我会重新变回Omega,对吗?”

“几率很大,但现在你不必考虑这些。”

“你觉得我应该怎么做……?”

布鲁斯叹出一口气,轻轻滑过克拉克的颈侧。

“这是你自己的身体,克拉克,决定权在你。如果你非要问我的意见,我会说现在不是合适的手术时机,至少也要等到你身体的各项指标稳定下来。”

克拉克小小地“嗯”了一声,布鲁斯收了收胳膊,把他搂得更紧了些。

“我分化成Omega时是三十岁,氪星人成年的岁数。”

克拉克停了很久,布鲁斯静静地等着,等着难得脆弱的氪星人说出他的秘密。

“我的全身都在疼,肌肉、关节、骨头、内脏……乔告诉我,这是胚胎在进入孕育池前就提前设置好的,为了迫使氪星Omega在分化后自觉摘除腺体和子宫,但我的母亲……她没有这样做。我原本以为自己是自然分娩出生,不会受到基因编程的影响。”

“你遗传了你的生母。”布鲁斯立刻猜到了答案,“她基因编程里的东西遗传给了你。”

“是的。其实手术的事我犹豫过,巴里曾经怎么说我来着,稀有动物?”

“不,是极危物种。”

想起闪电侠开过的笑话,布鲁斯皱了皱眉。这个比喻很唐突,也颇为失礼,但超人没有表现出任何抵触,也没反对其他人用苏门答腊犀牛一类的动物来类比他。

“好像他们还说我像某种快灭绝的海豚来着……”

“加湾鼠海豚。”

“你居然还记得。”克拉克沙哑地笑了一声,“亚瑟说全世界只剩两条了,一条是我,一条是卡拉。所以我想,作为这么珍惜的海豚……我应该更慎重一些。”

克拉克回忆着,声音越来越低,叙述里多了几分内疚的意思。

“我在孤独堡垒待了两天,我想熬过去的,但第三天实在撑不下去了……最重要的是,我还有很多必须要去做的事,不能总被该死的热潮期打断。”

布鲁斯的胸口被什么东西滞塞住了。他之前的责备过分了,超人并非没有考量过利弊,他只是本能地知道什么是他最应该做的,然后自然而然地去做了,和往常一样,把自身安危排到了很不起眼的位置。

“听着有点无聊是吗?”布鲁斯很久没有说话,克拉克迟疑地说道,“我之前从没想过会跟你一本正经地讨论这些。”

“不,我可以理解,很久以前我也动过摘除腺体的念头。”

克拉克原本已经打算合上的双眼又诧异地睁开了。

“那时我还年轻,Alpha易感期会影响我的情绪和判断,让我变得有点……不可理喻。”

不可理喻。克拉克琢磨着布鲁斯言之不详的用词,想要追问的冲动在唇边徘徊了几秒,又被塞回到嗓子里。

“……但你没有做手术。”

“因为我做了全面评估。”布鲁斯认真地讲解着,措辞严谨,“摘除腺体会有一系列的影响,除去不可预估的后遗症外,还会让激素水平变得不稳定,影响睾酮的产生,肌肉质量和骨密度都会下降。还有,Alpha腺体摘除后会让代谢变慢,体力下降,人也更容易感到疲劳——”

“拉奥啊,你听起来就像约翰霍普金森医学院的教授,古板的可怕,我在你的课上绝对没法办修够学分。”克拉克半真半假地抱怨着,“你可以直接说你会像一只做了绝育手术的公猫,变懒、变胖。”

“一,我不古板;二,如果你是我的学生,我绝不会给你任何挂科的机会;三,这个绝育的比喻很不恰当,腺体和睾丸是两回事,亏你还是靠笔头子吃饭的。”

布鲁斯顺着他的话茬说了个不怎么样的冷笑话,但克拉克真的被逗乐了。

“我正在脑补一个胖胖的蝙蝠侠,这让我觉得没那么难受了。”

“你已经有一个了,它还被烧坏了一只耳朵。”

他再一次被逗笑了,不自觉地看了一眼躺在床头柜上的蝙蝠侠玩偶。

“可以答应我一件事吗,布鲁斯?”

“只要不违反原则。”

“不管我做出什么决定都别讲大道理,我真的听够了。”

“我答应你。好了,别再说话了,闭上眼睛,睡觉。”

“……晚安,韦恩教授。”

他们不再出声,只是安静地待着,胸膛贴着后背。

克拉克觉得暖和了很多,也许是心理作用,但他愿意相信是布鲁斯传递过来的体温穿透布料捂暖了他,从外到内。

 

第二天清晨,布鲁斯很早就醒了过来。

布洛芬的药效不错,怀里的身体是温暖的,但已不再是昨晚不正常的高热。克拉克不知何时翻了个身,面冲着他,睡得很安稳。

布鲁斯试了试他的额温,确认已经退烧后,才小心地起身下床,离开卧室,到楼下和阿尔弗雷德碰了个面。

“把这玩意儿拿去洗干净。”

交流完克拉克的情况后,布鲁斯将蝙蝠侠玩偶递到老管家手中,后者挑了挑眉:“需要修补一下吗?左边的耳朵烧没了。”

“……随便。”

“除了您的制服之外,终于有个正经东西能让我展示一下手艺了。”

阿尔弗雷德说着反话,捧着玩偶扬长而去。

布鲁斯折返回卧室,坐在床边,打算一直待到克拉克醒来,可没过多久,他便发觉屋里的空气和离开前不同了。

起初是一缕淡淡的、几乎不能触动嗅觉的甜味,渐渐的,这种微妙的味道开始变得浓郁而充实,像谷物混杂着青草和露水的芬芳,萦绕在房间内。

布鲁斯反应了好一会儿,才意识到自己究竟闻到了什么。

信息素。克拉克的信息素。这代表重生的腺体已初步成形,属于Omega本身的味道正透过皮肤,穿过他的鼻腔,渗进肺叶……

克拉克忽然哼出一丁点含糊的喉音,翻了个身,脖颈也随之彻底暴露在Alpha眼前。

察觉到自己正在朝熟睡的氪星人靠近,布鲁斯硬生生屏住了呼吸。他的鼻尖离克拉克的腺体已经很近,再有几厘米就会触碰到细腻的皮肉。他被诱惑了,不单单是气味,更因为这个被他抱在怀里一整夜的——

身体的铁笼正被疯狂冲撞着,布鲁斯听的一清二楚,还有那抹如影随形的声音。

——蝙蝠侠,你终究也只是凡人而已,不过如此。

“……布鲁斯?”

栅栏后讥讽的冷笑和氪星人的呢喃声重合了。克拉克醒了,正侧身看着他,眼中还带着一丝惺忪的睡意。

无形的铁链从野兽身上脱落,转而锁住了布鲁斯的四肢,将他困在原地,动弹不得。

他早该远离的。克拉克全心全意信任着他,天性率真的氪星人根本不会知道,这幅皮囊之下蛰伏着怎样一头凶猛狂躁、即将冲破桎梏的——

“布鲁斯。”

他的名字又被轻声呼唤了一次。克拉克的手按住他的后颈,借力抬起上半身,朝他靠了过来。微微的凉意以缓慢的节奏擦过布鲁斯颈侧的皮肤,一次,又一次……

克拉克正在闻他的味道。

这个认知来的迟到半拍,却还是异常猛烈地扎进布鲁斯的脑海。超人摆脱了Beta迟钝的嗅觉,轻易捕获到了Alpha的信息素。

布鲁斯撑直胳膊,想拉远两人间的距离,但超人的力量却彻底抵消了这种可能。克拉克把他固定在原位,鼻尖和嘴唇先后在Alpha腺体的位置上精准蹭过,像一只破壳而出的懵懂幼雏,完全沉沦在第一次接触到的气味中。

布鲁斯不知道克拉克是否清醒,但他必须保持清醒。他勉强摸索着,够到床头熄灭不久的红太阳灯,按下开关。

咔哒一声,红光亮起。失去超能力的氪星人被攥住手腕,强行按回到床榻上。布鲁斯本能地换了口气,却事与愿违地吸入更多的Omega信息素。它们充盈肺泡,在全身激起一波战栗的高温。

Alpha信息素正如同迅速聚集的积雨云般,变得浓重而危险。布鲁斯嗅到了,克拉克一定也觉察到了,眼神开始闪烁不定。过了几秒,氪星人像是急于确认他的状态似的,做出了一个让他始料未及的举动。

克拉克踢开被子,曲起左腿,抬高的膝盖径直冲着他的胯下顶了上去——

克拉克的动作很快,布鲁斯的反应比他还快,立刻腾出一只手,用力按住了他的膝盖。

他们在翻腾交缠的信息素中抗衡、缄默着,僵持不下。克拉克没再偷袭他,但也没有放弃再次接近,从Alpha控制中脱困的手先是触碰到了布鲁斯绷紧的下颌线,接着,试探着将整个手掌慢慢贴住更多的皮肤……

“你为什么不敢看我……?”

克拉克问道,食指触摸着男人眼角的浅浅的皱纹,拇指压过他的嘴唇。

“睁开眼睛,布鲁斯,看着我……看着我。”

布鲁斯的灵魂被一把匕首划开了,一部分顺从克拉克的动作,贪恋着对方柔软的手掌;另一份则狠狠鞭笞着他的脊背,用力将这份沉迷驱赶出身体——

咚、咚。

忽然响起的敲门声像是一记惊雷,劈在布鲁斯的太阳穴上。他猛地抽身,远离了身下的Omega。

“早餐准备好了,老爷。”阿尔弗雷德的声音隔着门板传来,“难得出太阳,肯特少爷也需要补充些体力。”

 

布鲁斯被老管家叫走,离开卧室,但他的味道还残留在空气中。

克拉克第一次闻到布鲁斯的信息素。它并不美好,沧桑、苦涩,似烟霾,如灰烬,像漫长的时间在角落中沉积出的孤独。在他主动亲近时,这种气味在鼻腔中酝酿得更浓郁、更刺鼻了。

克拉克不知道其他Alpha的信息素是怎样的,但他感知到的布鲁斯……隐忍而痛苦。

半小时后,站在客厅瞪着一桌子早餐生闷气的阿尔弗雷德看到了下楼的克拉克。

“早安,肯特少爷。”他微微欠身,打了个招呼,“老爷外出处理些公事,大概要下午才能回来。今天早上的检查由我负责,很抱歉,你得暂时空腹。”

“布鲁斯进入易感期了。”克拉克突兀地说道,“他打抑制剂了吗?”

话题转得太过迅猛,老管家被噎了一小会儿。克拉克来到餐桌前,抬眼看着他:“我闻到他的信息素了,很浓,虽然我没什么经验……”

“没有抑制剂。”阿尔弗雷德回过神来,“他只用了遮盖剂就出门了。”

卧室门被布鲁斯打开时,两种信息素冲阿尔弗雷德扑面而来。一种很陌生,另一种则是他所熟悉的。老管家悔意顿生,在布鲁斯身边待了几十年,他还从未在自家主人身上嗅到过如此强烈的冲动。

“我去公司,你来帮克拉克做检查,记得让他空腹。”

布鲁斯丢下这句话,随手抄了件大衣就匆匆离开了,老管家瞪着他远去的背影恨得牙痒痒。虽然我出现的时机完全错误,但你把人扔在床上,就这么跑了——

“阿尔弗雷德,布鲁斯是在尝试戒掉抑制剂吗?”

超人永远有办法出乎所有人的意料,老管家为这个问题吃了一惊:“是的,他的确停了好几个月,你是怎么——”

话说了一半阿尔弗雷德就停住了。答案或许没那么重要,超人早就知道蝙蝠侠过量注射抑制剂的问题,觉察到他突然终止自然也不是难事。

“你很敏锐,肯特少爷。”阿尔弗雷德苦笑道,“我很抱歉,刚刚打扰你们了。”

“就算你不出现,布鲁斯也会拒绝我。”

克拉克异常平静,没有任何回避和羞窘。沉默的气氛维持了大约十几秒,他忽然提出了一个要求。

“阿尔弗雷德,帮我个忙好吗?”

“当然,任何我可以做到的。”

“等布鲁斯有空的时候联系一下他,就说我已经做出决定了。”

 

一整天,布鲁斯都在密切跟进克拉克的情况。

阿尔弗雷德每隔一小时都会向他汇报一次,近10个小时过去,超人没再出现任何不适症状。CT扫描的结果显示,克拉克的腺体已经完全成型,虽然还没有出现热潮期征兆,但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他重拾了曾经摒弃的第二性别。

下午五点左右,阿尔弗雷德最后一次联系了他。

“肯特少爷想尽快进行腺体摘除手术。我测试过了,他的各项体征都已经平稳,符合手术指征。”

处理完手头的事后,布鲁斯回到了韦恩庄园。他吩咐过阿尔弗雷德让克拉克在大宅等他,可却没能跟年轻人碰上面。小记者跟报社请了假,但超人还是飞出去来回忙了好几趟。

“超人正在解救人质,大概一会儿就回来了。”

阿尔弗雷德边解释边指了指正在播放新闻的电视。银行监控传来实时画面,超人放倒了四五个荷枪实弹的银行劫匪,外加——

“他吞了颗炸弹。”布鲁斯双手叉腰,眉头紧拧成一个结。

超人在微型炸弹飞向人质前徒手将其接了下来。大概是来不及送到更远的地方,又或是大小合适,很适合图省事,他直接把炸弹塞进嘴里咽了下去。

爆炸被钢铁之躯闷成一记和爆胎差不多大小的动静,人质们发出步调一致的惊呼,齐刷刷地盯住踉跄了半步的神子。超人明显被噎得够呛,皱眉按住胸口,半天憋不出一点声音。

一个小女孩被吓得嚎啕大哭,父亲抱着满脸是泪的女儿,一个劲儿地用“他没事的宝贝”“他可是超人呢”之类的话安慰她。

挡在人群前的氪星之子转过身,打了个冒着白烟的嗝。小女孩立刻止住了哭声,看着那缕白烟飘飘荡荡,在半空中变出一只猫咪的形状。

布鲁斯听见了很多人的笑声,有成人,有孩子,当然也包括那个小姑娘。

“氪星小魔术。”阿尔弗雷德赞叹道,“太可爱了,总能逗得孩子们破涕为笑。”

“……去做一下术前准备。”

布鲁斯嘱咐道,没心思再看新闻。今天是易感期的第一天,戒断反应如期而至,他无法控制自己的信息素,心烦意乱,还出了一身冷汗。他得趁克拉克还没回来,迅速收拾一下自己。

布鲁斯洗了个澡,冲去一身汗水,脑子里不断盘算着。

手术在红太阳灯下进行,微创、局麻,时长不超过半小时。克拉克不会感觉到什么痛苦,结束后也不用缝合,黄太阳会治愈创口。唯一的变数是他的手可能不够稳——戒断期的另一个症状。这台手术不算复杂,但每一步都必须准确、精密。

布鲁斯围着浴巾走出盥洗室,拉开床头柜。抽屉深处放着一盒抑制剂,他本来已经对抑制剂产生了耐药性,但这段空白期也许会重新唤起身体对药效的敏感度。总之,只要他的手不再发抖,就能保证手术顺利完成。

布鲁斯抽出三支针管,思索了一下,又多拿了两支。忽然间,房门被打开,不知何时回到庄园的超人直接走进了卧室。布鲁斯毫无防备,本能地攥紧拳头,把抑制剂裹进手心。

“克拉克,到蝙蝠洞等我。”

“只是想在手术前问你几个问题。”克拉克歪了歪脑袋,“我记得术前要空腹,禁食禁水,但我刚刚吞了个炸弹。”

“只是小范围的局部麻醉剂,所以你吃了什么都无所谓。”

“是吗……那我就放心了。”

克拉克反手关上房门,踩在地毯上的步伐悄然无声。被易感期拉长了反应弧的布鲁斯忽然意识到一个严重的问题:超人不可能连这点医学常识都没有,他是故意的,他进入房间的动机绝对不单纯——

“现在,回答我的第二个问题。”克拉克的视线落向Alpha攥着抑制剂的手,“你准备注射几针?三针,四针,或者更多?”

氪星人走到他跟前,托起他的拳头,掰开紧紧并在一起的手指,露出那几支被藏起来的抑制剂。

“所以是五针。”他小声地自问自答,“先是过量注射,然后是戒断反应。你瞒过了所有人……除了我。”

克拉克拿起它们,轻轻一握。针管发出轻微的爆裂声,在他的掌心中化成一小撮湿漉漉的碎片。

“第三个问题,想知道我是怎么发现的吗?”

克拉克摩挲指尖,搓掉粘在皮肤上的碎渣,被抑制剂沾湿的手小心地触碰布鲁斯腕部的尺骨茎突。

“你的手,布鲁斯……它偶尔会发抖,这是我最先注意到的。”

克拉克的手顺着他的腰线一路朝上,按住起伏的胸膛,指尖游移着,滑过那些纵横交错、深浅不一的伤疤。

“然后我听见了你的心跳。你的心率比平时要快,但绝不是因为熬夜或咖啡。我还闻到了汗水的咸味,你的出汗量不正常,天气明明那么冷……说实话,你的破绽不多,隐藏的也很好,但还是被我逮到了。”

在外人看来,蝙蝠侠滴水不漏。他和平时没有任何区别,见微知著、头脑清晰,仿佛所有的负面症状都被他牢牢锁在可控范围内。

“你花了小半年的时间摆脱这些,现在却想再次注射,我不会允许的,你明明有更好的选择。”

“你骗了阿福,你根本就没打算……”布鲁斯后知后觉,额角迸凸出青筋,“不,不对,他是你的同伙——”

克拉克的嘴角得逞地扬起,潮湿的手掌滑过Alpha的小腹,抵着他腰间的浴巾慢吞吞地擦了擦。血液冲上布鲁斯的脑门,他猛地擒住氪星人的手腕。

“停。”他警告着,压抑的声音困在喉咙深处,“……别招惹我。”

“我没想‘招惹’你。”克拉克的声音很轻,刻意把那个单词强调了一遍,“准确地说,我在——”

他停顿了一下,垂着眼帘,慢慢凑过去,嘴唇帖到布鲁斯耳边。

“……勾引你。”

一句比气音大不了多少的耳语。明明用上了煽情的词汇,却被克拉克说得近乎天真。

“你说过这是我的身体,决定权在我。”氪星人的气息从耳畔挪近到他的嘴唇边,“你的Alpha生涯从现在起由我接管了……满意我的决定吗,韦恩先生?”

布鲁斯的喘息沉重的如同夏日雨季滚动的闷雷,呼吸浑浊,心跳失速度,克拉克几乎确定自己已经成功了——

但布鲁斯全身的肌肉都绷得死紧,攥着他的那只胳膊正在向外施力,试图将他推开。然而没有红太阳灯,超人无法被撼动半分。

克拉克很早就知道,越是强大的Alpha,易感期内就越是容易爆发出毫无节制的疯狂。有许多人会将其视为与生俱来的优越感,但这和蝙蝠侠一直恪守的原则背道而驰。

他知道布鲁斯在怕什么,因为他自己也曾有过一样的恐惧。

克拉克抬起双臂,不容抗拒地抱住面前的男人,嘴唇压在他的肩膀上,感受着附着在皮肤上的粗糙伤疤。

“我想用尽全力拥抱你,布鲁斯,你不知道我有多想,但我不能。这个世界像一个玻璃瓶子,纸一样薄,我每天都担心自己会一不小心打碎它。我一直在期待,期待有一个人能让我卸下克制,哪怕只有一小会儿……反过来,你也可以对我做同样的事。”

克拉克没有得到回应,但他感觉到了后腰上传来的压力。布鲁斯搂住了他,并不强势,更没有用力,依然带着犹豫和迟滞。

“克拉克……卡尔。”布鲁斯的声音像是陷在沼泽里,“你知道自己是个无可救药的傻瓜吗?”

“至少我骗到你了,而且我考虑的很周全。你看,以蝙蝠侠的惯常思路,他会说我们两个都是怪咖,最好别去祸害别人,互相祸害才是万无一失的最优方案;而超人会告诉他的搭档……”

克拉克埋在布鲁斯的肩窝里低声笑着,心跳一点点加快。

“我不是玻璃瓶子,B,我不会被你打碎的。”

如果你的身体里住着一只野兽,别让它再伤害你。让我直面它,我想直面它。

克拉克得到了一个激动炽烈的拥吻。野兽在粗重的喘息中咆哮着,重击他的耳鼓。布鲁斯的信息素不再像一个沉默独行的黑影,它在短短几秒内蒸腾成喷发的岩浆,将他完全吞没。

克拉克被抱了起来,双脚离地,布鲁斯直接把他放倒在床上,急躁地压了上来。Alpha举止粗暴,和温柔完全不沾边,但却恰恰满足克拉克所有的渴望——

“多一点,布鲁斯……再多一点——”

承受着全然陌生、却又期待已久的热情,他眼眶发热,无所顾忌,热切地亲吻着他的Alpha,放肆地要求着。

我想看见你的一切,拥抱你的一切。不管是自控还是失控,美丽或是丑陋,坚强或是脆弱,冷静或是疯狂……我想感受全部,没有任何掩饰,不再若即若离。

一个完整的你,一个毫无保留的你,不那么完美,注定不会完美。但我已经爱了你这么久,只会因此更加爱你,甘之如饴。

※※※

阿尔弗雷德一直等到上午十点,也没看到任何一个人下楼。有了前车之鉴,他压根没打算敲门,而是踱步到院内,把晾干的蝙蝠侠玩偶收了进来。

半小时后,大宅主人总算姗姗来迟,比平时起床的时间还要晚一些。布鲁斯已经洗漱完毕,看起来精神相当不错,脖子上印着一个带着零星红色和瘀血的伤口,有些红肿。

“氪星的标记是双向的,跟地球的单向标记不太一样。”注意到老管家微妙的眼神,布鲁斯解释道,“而且克拉克告诉我,我给他的标记可以缓解热潮期里的疼痛症状,他的亲生父母就是这么做的。”

“这么说,您已经完成标记了?”

“是的,昨晚没多久克拉克就进入热潮期了。”

“真是个让人欣慰的好消息。需不需要我去拿医药箱,稍微处理一下?”

阿尔弗雷德面无表情地指了指他的脖子,布鲁斯转身对着柜子玻璃照了一下。

“克拉克没怎么控制好,咬得稍微有点重。”

“稍微。”老管家重复道,“您的脖子都肿了,我怀疑瘀血面积还会继续扩大。”

“…………”

“这几天您最好穿高领,再擦点遮瑕,否则八卦版又该没完没了了。”

“他已经努力克制了,事实上我表现得更过分一些。”

“一些。”阿尔弗雷德再次残忍地抠着字眼,“现在已经十点半了,肯特少爷以前留宿,起床时间从未超过七点……算了,幸好今天又出太阳了。”

“不是你想的那样。”布鲁斯眼中滑过一丝尴尬,“克拉克早就起床晒过太阳了,他现在应该在——我不知道,不是孟加拉湾就是墨西哥湾,风暴潮什么的。”

“…………”

“…………”

“所以超人一大早就去救援了。”

“是的。”

“而您都不确定他的具体位置,这两个海湾一个在印度洋一个在大西洋。”

被拆穿的Alpha神色严肃地和他的管家对视,端起杯子喝了一口凉透的咖啡。

“克拉克说得很清楚,是我自己的问题。当时还不到七点,我不是很清醒,想问清楚的时候他已经飞走了。”

“然后呢?”

“然后我处理了一些提姆传过来的资料。”布鲁斯淡淡地回答道,似乎没觉得哪里不对,“关于上次恐袭里那几个欧洲雇佣兵的,他黑进暗网找到了一些线索。”

“……我得说,这真的跟我期待的不太一样。”

老管家的神色变得更复杂了。标记后的第一个早上,如此重要的早上,你们没有幸福地相拥醒来,温馨地携手下楼共进早餐——不,现在应该算是早午餐了。超人早早起床,勤勤恳恳地搞事业;而您带着一个肿得老高的脖子,坐在床上搞事业……

算了,搞你们的事业去吧。阿尔弗雷德暗自叹了口气,一个老人的小心愿不那么重要,反正来日方长。总有一天我能看到你们俩坐在餐桌旁,深情款款地凝视彼此,您亲手给他喂鳕鱼蒸蛋,或者反过来。

“你还敢质问我,阿福,我都没追究你跟克拉克串通一气的事。”

“请允许我纠正,老爷,肯特少爷称之为强强联手。”阿尔弗雷德认真地说道,“他志在必得,我除了配合没有别的选择。”

布鲁斯的嘴角微微勾了勾,瞥了一眼老管家手里的蝙蝠侠玩偶。

“你真的把耳朵补好了?”

“毕竟肯特少爷很喜欢这个玩偶,您带他回来的时候他一直抱在怀里不肯撒手。谢天谢地,我一度以为超人得跟一个赝品厮守终身了。”

咚的一声,布鲁斯重重地跺下咖啡杯,几滴液体从杯子里蹦出,直接溅到了桌上。老管家立刻德谨慎地把玩偶往怀中藏了藏,但还是被布鲁斯强行抽走。

“请别谋杀它,肯特少爷会伤心的。”阿尔弗雷德劝道,“其实我觉得它还挺像您的,虽然您的脸没这么大吧。”

 

下午,布鲁斯在自己的卧室里再次看到了克拉克。

超人趴在床上睡着了,披风上还沾着少许湿气,应该是风暴潮留下的。布鲁斯放轻动作,在床边坐了下来。

克拉克看上去累坏了。昨晚,他亲手释放出的野兽一整晚都没放过他,一开始布鲁斯还能勉强控制住自己,但随着Omega热潮期翻涌而至,一切都脱离掌控,滑向深渊。

从头到尾,克拉克没说出任何一句示弱或拒绝的话。他接受了Alpha施加给他的所有,狂热的、暴虐的、逼迫的、失控的。

布鲁斯不记得自己是否温柔过。红太阳灯下,克拉克的腰身和大腿遍布他掐出的青紫指印,手腕也被绳子磨出红肿的勒痕。氪星人的嘴唇破裂,腺体处经历数次狠命的啃咬,肿胀通红,鲜血反复渗出,又干涸在皮肤上。

一种恐怖的错觉在布鲁斯被Alpha本能裹挟的脑海中盘踞着。他真的变成了一头完全不受控的野兽,反复折磨他的猎物。他快把克拉克捏碎了,神祇一般的人正堕入一场酷刑,被残忍蹂躏着,被迫听着不堪入耳的话……

易感期的Alpha再次被劈成两半,一半咆哮着责令他立即停止,另一半又蛊惑着他继续沉溺。

他原本不想让克拉克看见这些,也不该让克拉克承受这些。超人拥有完美的力量和坚韧的意志,所有人都说他强大到可以包容一切,但布鲁斯仍希望所有负面的、黑暗的、痛苦的、残忍的都能远离他,远离这个和太阳一样灿烂温暖的人。

他如此美好,理应被世间所有的温柔和善意对待,而不是像现在这样——

克拉克喊着他的名字,嗓子都哭哑了。布鲁斯以为自己会听见不堪重负的求饶,但氪星人却擒住他的嘴唇,把鲜血和眼泪吻进他的身体里。

——更多,布鲁斯,我想要更多……你知道我有多渴望这些吗?

克拉克倾诉着,如他期待的那样,以凡人之躯拥抱着布鲁斯,用尽全力,仿佛他没在忍受一头野兽的狂暴撕咬,而是正被全然信任的爱侣小心呵护。

布鲁斯曾经以为自己不会再爱任何人,也不会再接纳任何人的爱。但氪星之子固执地凝望着他,无论被回避多少次,无视多少次。

有很多回,布鲁斯想握住红靴包裹之下的脚踝,但却始终没有伸手。蝙蝠侠停留在原地徘徊不前,所以超人率先迈出了那一步。

——我不是玻璃瓶子,B,我不会被你打碎的。

神子坦白着心声,击破坚实的壁垒,切断退路,义无反顾地坠入他怀中。

布鲁斯被太阳拥抱了。温暖的光穿透他的胸膛,驱散了隐匿多年的、长在心脏和灵魂上的暗影。

 

“……几点了?”

陷在床榻里的人醒了过来,睁开眼睛看了他一眼,又疲惫地合上了。布鲁斯调整枕头的角度,好让克拉克枕的更舒服一点。

“还不到四点,睡吧。”

布鲁斯俯下身,鼻尖在克拉克的颈侧蹭了蹭。黄太阳已经愈合了标记咬出的伤口,腺体处的皮肤细腻如新,但信息素的味道已经完全改变了。

“好痒……”

克拉克小声抱怨着,缩着脖子翻了个身,明明困得要命,却还是硬撑着凑近布鲁斯的嘴唇。他的Alpha满足了他,氪星人在柔情而绵长的亲吻中轻声笑了起来。

“笑什么?”

“我觉得自己很厉害,勾引到蝙蝠侠做我的Alpha……抱歉,有点得意忘形。”

“没关系,这是我的荣幸,主席阁下。”

布鲁斯的嘴角轻微上扬,又亲了他一下。克拉克舒服地陷回床榻中,心满意足。

“我想跟你一起吃晚餐,记得喊醒我。早上走得太急了,孟加拉湾……”

“没事,我们有的是时间。我得跟提姆碰个面,商量点事,很快回来。”

“晚餐前……?”

“晚餐前,我保证。”

克拉克再次勉强抬起眼皮,看清了Alpha拿着的东西。

“你手里的是那个玩偶吗?”

氪星人睡意朦胧,伸手乱抓。布鲁斯把蝙蝠侠玩偶放到他怀里,超人立刻像是得到了什么金山宝藏似的,把毛茸茸的赝品紧紧抱住。

“你可以走了,但它得留下来陪我。”

克拉克梦呓般喃喃着,整张脸都埋进玩偶里。布鲁斯再次俯身贴近,凑到他耳边,语气不善地警告着:“你就不怕我吃醋?”

“布鲁斯,它甚至不是一个有机物……但谢谢你让我知道蝙蝠侠会吃醋,这让我更爱你了。”

“我是认真的,克拉克,你根本不知道我有多小心眼。”

“我也是认真的,小心眼先生。”超人嘟囔着,掀起披风盖住脑袋,“赶紧走,别让提姆等太久。”

 

 

END

 

彩蛋1

五分钟后,蝙蝠洞。

三少:我刚刚听阿福说了,恭喜,欢呼,掌声,香槟,以及再见。

老爷:站住。

三少:雇佣兵的事我可以自己解决,已经有方案了。走了,拜拜。

老爷:我听一下你的方案。

三少:…………

老爷:方案,提姆。

三少:容我提醒一句,你刚刚标记了超人,今天是他热潮期的第二天。

老爷:荷尔蒙水平的高峰期,我知道,我会慎重处理。方案,抓紧时间。

三少:你把他扔在床上,跑来跟我要什么方案,你觉得这很……慎重?

老爷:克拉克在睡觉。

三少:作为他的Alpha,你是不是该陪他一起睡觉。

老爷:听完你的方案后我会的。

三少:…………

老爷:而且你小瞧了超人,他不是一般的Omega。

三少:……哈?

老爷:他今天还参与了孟加拉湾的风暴潮救援。

三少:你怎么听着还挺骄傲呢……

老爷:方案,我不想再说第三遍了。

三少:说真的,没有。你别指望我在知道这种爆炸性消息后,还能腾出脑子想方案。但如果你问我对婚礼有什么想法,我倒是有几个不错的点子。

 

 

彩蛋2

红罗宾知道了,他的兄弟们立刻知道了。克拉克还抽空告诉了玛莎和露易丝。

热潮期结束后的第一天,超人和蝙蝠侠重返瞭望塔,双向标记在联盟内部也就不是秘密了……毕竟顾问和主席闻起来都是对方的味道,啊,这该死的,恋爱的酸臭味。

接着,蝙蝠侠忽然想起,他和超人都忘记通知一个最重要的人。

稍晚一些,孤独堡垒。

老爷:你的意思是,卡尔的腺体重新长回来是因为我。

乔爸:是的,他想跟心仪的Alpha结合,而且愿望非常强烈。他渴望被标记,渴望Alpha的O液和结,所以……

老爷:打住,乔,你真的不用说的这么具体。

乔爸:所以才会激活残留的腺体组织。我是一个AI,陈述客观事实是设置好的编程。

老爷:当初腺体摘除手术出问题,不会是你做的手脚吧?

乔爸:蝙蝠侠,你的问题非常失礼,我怎么会如此对待自己的儿子。

老爷:…………

乔爸:…………

老爷:别否认,就是你。

乔爸:我只是试着给卡尔留条后路,事实证明这个决定完全正确。顺便,有人意识到我才是最大的功臣吗?

老爷:谢谢你,乔。呃,你为什么这么看着我……

乔爸:卡尔的感情生活一直一片空白,我都对此绝望了,然后砰——你忽然跑来,说我的儿子重新分化成了Omega,你们滚了床单,你还标记了他。这种感觉很不好,我不是在抱怨什么,也不是对你不满意,相反我认为你们很般配,但没有哪个父亲会喜欢被一直蒙在鼓里,卡尔的热潮期甚至已经结束整整一天了!蝙蝠侠,你实话告诉我,我是最后一个知情者吗?

老爷:…………

乔爸:拉奥在上,&¥*#@&%¥……!!!

回到韦恩庄园后的老爷:克拉克,我把你亲爹气到说氪星语了。作为一个AI,他的情感模拟系统未免太真实了。

 

彩蛋3

几个月后,蝙蝠侠开始觉得事情变得有点不对劲。

酥皮:布鲁斯,卧室里的红太阳灯呢?

老爷:我们得谈谈,克拉克。

酥皮:好的,谈什么?

老爷:我觉得你可能有嗜痛症。

酥皮:什么症?

老爷:一种性行为障碍,主要是基于——你先把手里的鞭子放下。

酥皮:可是你上个礼拜就答应我的……

老爷:是的,但我得再考虑考虑。别解皮带,扣回去……解我的也不行!

酥皮:你是担心我第二天在工位上坐不下来吗?不会的,我在太阳底下晒晒就——

老爷:我确定了,你有嗜痛症。可能是因为你本身对疼痛极度不敏感,尝试之后会有刺激和上瘾的感觉,主要是心理原因。

酥皮:……布鲁斯。

老爷:责任在我,标记你的那次我表现得很糟糕,更糟糕的是你被我误导了。

酥皮:布鲁斯。

老爷:不过问题不大,我会想办法——

酥皮:韦恩先生,有没有这样一种可能,我只是想让你演五十度灰的男主角。

老爷:…………

酥皮:…………

老爷:我认为五十度灰的女主角一定程度上也患有嗜痛——

酥皮:你到底要不要配合。

老爷:……我去把红太阳灯拿回来。


人生长恨水长东

看我发现了什么好东西!!!那个穿白T的小朋友是星星吧?是吧是吧是吧?

视频来自福西西粉丝,应该是7月4号录完节目回酒店的时候

原视频在这里 

侵删。

看我发现了什么好东西!!!那个穿白T的小朋友是星星吧?是吧是吧是吧?

视频来自福西西粉丝,应该是7月4号录完节目回酒店的时候

原视频在这里 

侵删。

紫凌_
宝石之国paro的kaito!...

宝石之国paro的kaito!(kirakira

宝石之国paro的kaito!(kirakir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