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七世情缘 第一世 挚情剑(中)
第一世 挚情剑(中)
到了来年春天,秦与赵约定于魏都大梁会盟。
长平一战,赵军固全军覆没,秦亦伤亡近二十万,此役成为几百年来持续最久、规模最大、最惨烈的战争,所谓“长平之战,血流漂橹”。赵实力大损,秦亦需休养生息。因长平之战后,秦军乘势包围赵都邯郸,秦军的残杀,激起了赵人的义愤和别国的恐惧,危急存亡之秋,楚春申君、魏信陵君率军与赵军内外夹攻,大败秦军,秦因在长平之战损失严重亦自感力量不足遂撤兵。
这一场会盟,谁都不信任谁,地点选在大梁,赵魏亲密,赵王才敢现身。
子楚如今身体衰弱,碍于两国国君会...
第一世 挚情剑(中)
到了来年春天,秦与赵约定于魏都大梁会盟。
长平一战,赵军固全军覆没,秦亦伤亡近二十万,此役成为几百年来持续最久、规模最大、最惨烈的战争,所谓“长平之战,血流漂橹”。赵实力大损,秦亦需休养生息。因长平之战后,秦军乘势包围赵都邯郸,秦军的残杀,激起了赵人的义愤和别国的恐惧,危急存亡之秋,楚春申君、魏信陵君率军与赵军内外夹攻,大败秦军,秦因在长平之战损失严重亦自感力量不足遂撤兵。
这一场会盟,谁都不信任谁,地点选在大梁,赵魏亲密,赵王才敢现身。
子楚如今身体衰弱,碍于两国国君会晤,不去则堕了威风,在吕不韦大力游说下,他决定携太子政、公子博等一众亲贵出行,战作为赵国质子,理应发挥应有的作用。
他被分派了辆简陋马车,经历过严冬刚有所缓和的咳疾又有复发之势。好在公子博时常故意落后于大部队关照他一二,路途汤药不便,博使人到附近镇子采买药丸,勉强抑制病势蔓延。
“今日安否?”
“安。”
博少言寡语,战习惯了他只言片语的关心,这已是他在秦收获的唯一的温暖,无论这份温暖是否别有用心,他都必须感念,甚至依赖。
数月来,每隔几日,博便到访他的居所,两人通常设一盘棋,枯坐对弈,下完了,博即离开,未留过饭,仿佛真的嗜棋如命。只有战知道,博起初根本不会下棋,但他聪明的很,掌握关窍后,从饶五子、三子、一子,到两人互有输赢,慢慢的,战赢得少输的多,他甚为迷茫,博将战役之法用在下棋,是否胜之不武?
博是敌国公子,万一夺位成功,就是敌国太子,自己是在秦国老死也好,被遣回赵国也罢,似乎都不适宜与他交往过密。更何况,万一秦灭赵呢,与博交好,将来会移风易俗做个秦国蛮夷,还是因赵的血统被他杀掉。战没有主意,无论是哪一种,他都不会称心。
比较起来,死在博手下,可能是最好的结局。
棋下得越来越快,以前一盘下两个时辰,天色将晚,博顺理成章的离开。如今一炷香便能赢,倏忽来去,就显得有些刻意。
“可奏一曲否?”
战轻咳几声,博为他披上外裳,刚想说有疾可不奏,战却拍拍手,令小宦奉上一柄蕉叶式:“这一把音色未及章台宫那把多了,甚为普通,有辱清听,莫怪。”
章台宫那把乃伏羲氏,梅花断,太子政的收藏,自然非同凡响。战纤长的手指轻点琴弦,自己都愣住了,无意中流泻而出的竟是诗经中的“风雨“的前奏。陡然一震,面红过耳,音低低的,博似乎听不清:”这一曲风雨,听过否?“
博摇摇头,他军中长大,所吟唱者多为“无衣“那样的战歌,对于识文断字、琴棋书画,他其实是不通的。只觉得战弹琴的姿势好看,音律亦好听罢了。
这一次,战没有吟唱,博自不懂他弹的究竟是何辞何调,只看着战面颊的红晕越来越鲜艳,从耳根、脖颈渐次红下去,像个熟透了的虾子,博莫名觉得他裹着厚实中衣的身体也会是那般红,如他行军之时所遇到的沉甸甸红彤彤的果子。
“热?“一曲终了,博禁不住好奇道。
战一双瑞凤眼射出异样的光,上挑的眼尾红的滴血,像要哭出来一样:“公子,时辰不早了。”
博更加不解,他自认与战相处久了,彼此之间有了默契。虽没有特别亲近的称呼,却也不曾再以“公子”敬称。
令小厮寻来一鼎鼎有名的琴师,问,“可能奏‘风雨’一曲?”
“诺。”
琴师技艺精湛,但不知怎的,博觉得他所奏悦耳中少了些什么。
“此曲何解?”
风雨如晦,鸡鸣不已。既见君子,云胡不喜……
风雨交加的夜晚,晦暗不明的前路,迟迟看不到天亮,连鸡都鸣叫了三遍,可突然我见到了心爱的你。既已见到意中人,就算环境寒冷阴暗,余愿足矣,还有什么不高兴的呢?
博知自己无甚趣味,往常他不耐烦酸腐书生掉书袋,那些文绉绉的士大夫也不屑与他为伍。与战相交,只觉相处舒服,无需挂碍任何事,或品茗或执棋或抚琴,往往能让他焦躁的心绪平静下来。他知战从中原而来,守礼自持,生怕唐突了他,故而从未问过他家乡那些事。
心中栗栗,战看上去虚长自己几岁,竟是有家室的人了么?那他不远千里赴秦为质,自是更加凄苦了。
当初赵传来讯息,质子战约莫半月可抵咸阳,太子政命他相迎,并将这事上升到两国邦交的高度。质子本身无关紧要,但在秦养精蓄锐之际,若这人死了或失踪,给赵合纵他国的口实,那便糟了。当下秦犯了众怒,想要挑拨几国之一与秦连横,尚不容易。
公子战迟迟未至,博只能带着一队人马日夜在城外十里处巡逻,麾下诸多是战场上刚下来的勇士,未曾归家休息便在外风餐露宿。起初博亦甚为恼怒,似乎在那日听到战轻声细语,目视战面对强敌既不慌张也不恐惧的淡然,令他高悬多日的惊惧一同偃旗息鼓:
他无意与太子为敌,奈何太子忌惮他军功卓著,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所能做的,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罢了。
这位质子太过于孱弱,可不能弄坏了身子,他递出自己的大氅时,这样想着。
还好,战从未有将衣服还他之意,几次他上门探访,那件黑貂要么好端端的被他披在身上,抵挡暖盆和手炉都不足以相抗的严寒,要么搭在他榻头,大概会充作风厉霜飞之夜的另一床衾被。甚至有那么一次,天朗气清,他推门而入时,战正指挥小宦将大氅搭在院内两棵树干之间拉好的绳索上,他被战眯起的眼而聚焦的阳光所蛊惑,破天荒的问他:“昨夜可安枕?”
他不愿空手上门,总带些玩意儿,或是战求而不得的一卷竹简,或是一柄成色上好的如意,更多的则是治咳疾的汤药,咸阳城大大小小的医馆他均差人去问,药方换了一副又一副,战的病情却反反复复,不得消停。
有医师上门诊脉,言道:“公子,需宽心呐。”
博明白了,再灵的药石也解不了思乡之情,心情郁郁,则病症好的慢。
他只得来的更勤些,却不明言,夜来是否安枕,睡得是否踏实,他问出这句话的时候,自己都未察觉,语气是不像话的温柔。
行了七八日,浩浩荡荡的秦人队列开入大梁。
赵距魏近,已先抵达,魏隔离工作十分到位,未到会盟之日,拒不安排两国国君会晤,以免秦又上演一出武关会盟,将赵王如楚怀王一般强行扣押。
子楚不悦,几次宴饮将战无故申斥,春寒料峭,竟有一回命战跪在殿门口。
殿内温暖,众人饮酒作乐,时而对摇摇欲坠的战指指点点,穿堂风来来回回,刺入骨髓,偏要压抑着声音不敢咳,而内心的羞愤更大于身体上的被辱,战几乎将下唇咬破,死死低着头。
“父王,”博趋近几步,跪倒在地:“此子柔弱不堪,吾军中男儿,极厌恶此人碍眼,请父王将其逐出门去,莫扫吾等兴致!”
子楚对小儿子也甚为喜爱,眼见最近兄弟俩相处得宜,颇为喜悦,有一贤能太子,辅以一忠臣良将,大秦下一代无忧,虚虚扶了一把:“起身吧,就依汝所言,来人啊!”
他指指堂下弃子:“将这没用的东西拖出去,”战被拉走之际,犹听得殿内大声调笑:“若不是看他还有点用,早斩他项上人头!”
被风吹得昏昏沉沉,膝盖疼的要命,战无力辨认说这话的是博还是子楚。明知博是好意,在秦王面前不能为他说话,刚才的冷言冷语依旧让他鼻酸的两行清泪滴落土中。
数月来,他毫无存在感的蜷缩一隅,无人看顾他却也无人为难他,小宦悄悄对他道:“您可得好好顺着公子博,他常来,咱的日子就好过。”彼时他未放在心上,想着自己如蝼蚁一般不起眼,谁来注意他呢,此时,方知命贱,不是你不去惹人是非,就能好好活着。秦王或是旁的什么人弄死他,就如捏死一只虫子那么容易。
小宦带了许多药,偏生没有治跌打的,战在赵国日子过得虽不顺意,可也没受过这等苦楚。他气自己身娇肉贵,统共就跪了一个多时辰,怎么就受不住了呢?
“打些水来,吾沐浴歇息。”
小宦为难地搓着脚尖,他们已被发配到边角耳房,这又在人生地不熟的他国,以往想要点什么,总有公子博替他们打点。这一番,面上是得罪了博,谁还敢捋虎须,给他送水?
战凄凉的笑了:“明白了,下去吧,吾静静就好。”
住的偏僻也有好处,一则听不见喧哗之声,二则可将极细小的动静收于耳际。急匆匆的步子从窗外经过,和衣而卧的战惶然起身:谁?
不用再问,贸然闯入他卧房的只有博。少年向来无波无澜的面上出现了疼痛的裂痕,不由分说坐到榻前,掀起战因粗暴对待而脏污的下摆,卷起宽松的里衣,一双红肿的膝弯显露出来。
他拿着上好的药酒,在手心搓匀,宽大手掌一手一个包裹着战受难的膝盖骨,轻轻揉搓。
战未反抗,不为什么,只因他被博的举动吓住了。常年舞刀弄剑的手心镶满厚厚的茧子,磕磕绊绊的在膝头嫩肉打晃,战痛的想缩回腿,被博用眼神制止,像是无声的警告:再一会儿就好了。
药酒效力不错,大概有极烈的药物,刺激的战蓄了很久的泪扑簌簌滴在衣袍上,消失不见。
“很痛?”
不答。
“想家?”博思忖着,战的父王在这座城里,不知他的妻子儿女会不会跟来,也许可以想法子令他们见上一面。
依旧不答。
博不再问,挨得近近的去钻研红肿上的伤口,因为被拖行,上面还有数道细微的擦伤,袍子和裤子应该都破了,才会导致皮肉受苦。博内心暗道,定要寻个由头将那几个没眼色的侍卫军法处置。
他恨恨地念着,手上不自觉用了气力,战郁结的心情再也绷不住,猛地将腿从他手里夺回:“秦人无礼!”
博满手的药酒散发出蛇胆苦涩的味道,战场上未曾退却的将军,面对太子亦无惧色的武毅侯,在一个弱国质子面前像个被抛弃的小兽,怔忡着:“……男子与男子,吾以为并无不妥……”
战浑身发抖,他宁可现在就被秦王一剑穿心,也不愿零零碎碎受苦,还是在博眼前被人欺凌,让他尤为难受。
“就是不妥!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岂能毁之?”
博眼神黯淡,“再忍忍,总有一天放汝自由。”
自由?战荒诞的大笑起来,状若疯癫,博从没见过他如此失态,在衣摆上蹭了蹭手,将战一把搂在肩头。他抱的甚是用力,平素与兄弟之间也是这般:“吾替汝打听,亲眷是否身在大梁,定要让尔等相见。”
战伏在他肩头,博看不见他的脸,刚好可以放肆恸哭:“没有亲人,一个都没有……”
赵王能将他舍去,可见很是薄待他了,大概他与自己一般母亲不在人间,博小心翼翼的张合薄唇:“可有妻子儿女?”
“……未曾婚配。”
战只觉博要将他细细的脊梁骨捏断,胸腔闷闷的喘不过气,可他不想动弹,僵直的双臂缓缓抬起,回抱住博结实的腰背。
翌日,会盟日。
魏王考虑周全,分建两座高台,相距数丈,秦王与赵王分居两处,台下各允许驻扎不足五十的守卫,放眼望去,双方均无法屯兵,甚为安全。
自长平挫败,赵王许久没有在秦面前扬眉吐气,魏这般安排显然有令他扳回一城之意。赵国曾作服饰改革,男子多着胡衣,赵王为显隆重,特意舒宽袍大袖,飘然御风,加黄金珰,附貂尾为饰,转动之处,精光四射,显得甚为华丽。
子楚则通身全黑,戴玄冠,无笄有缨,形如覆杯,一派庄严肃穆。
两国约定十年不犯边境,且须歃血为盟。
赵王道:“牲血未免过于草率,何不令王孙公子献几滴心头血,方显两国之诚。”
子楚极为不悦,赵王身后跟着的是一片儿孙,而他,却只得政与博二子而已。政为太子,当不能毁损肌肤,似乎也只能令博牺牲一二。
他向后望去,博拔出干将,全身如腾起的猎豹,眸子熠熠,似已做好准备。
“臣愿为两位王上分忧。”
一人自秦阵营迈步而出,分向秦王、赵王躬身施礼。今日他身披博所赠黑色大氅,再贴切不过。作为质子,他与秦人一般穿黑色服饰,作为赵人,他遵从赵国貂服为贵的风俗,让人挑剔不出任何错处,正是公子战。此刻他立于秦赵之间,君子轩昂,其情壮烈,凛然不可侵犯。
他自袖中翻出一柄短剑,通体黑色,日光下望去,竟显出几分荧荧之绿,诡谲无比。
拔开剑鞘,剑刃看似并无特异之处,他调转手腕向着自己左心房狠狠刺了下去。
“不可!”
干将呼啸而来,撞飞战手中短剑,两剑比翼齐飞,如同有磁场一般一起飞了出去,战大喝一声,“还愣着作甚?”
侍从已备好玉珠装饰的盘子,几步上前,战掀开大氅,血流打湿了他的前襟,顺着襟扣滴答而下。
取了足够的血,战掩好胸前退了下去,无人替他包扎伤口,更无人注意到,干将与他手中短剑粘合一处落在高台之下。
“好!”子楚拊掌大笑:“赵王养的好儿子!”
此一番皆大欢喜,赵王因质子战的勇敢无畏深感有光,秦王也因战识大体暗暗称许。二王将鲜血涂抹在口唇之上,以示信守诺言。秦赵因这一场会盟换来了十数年的平静。
是夜,战因失血过多昏睡补眠,迷迷糊糊间,似有一人解开他的衣襟为他上药包扎。他恍惚中想着,医馆不是有人前来为他敷过药了么,怎又扰人清梦。
有些冷,也有些疼,他不禁呼出声来:“痛……”
那人手放的更轻,好像他羽毛一样一吹就跑,那手上完了药为他裹上一道道布条,偏又不给他盖好被子,反而顺着腰际向下抚弄。
“嗯……”很痒,柔柔的哼了一声,倒像是撒娇做痴,被自己一惊之下,战睁大双眼。
公子博目光灼灼凝视着他的面,他的胸膛,他的腰身,从上至下,再从下至上,像是在打量什么猎物的虎豹,与他平时默默的样子截然不同。
“……做什么?”战仰躺着,没有力气动弹。
“为何?……为何擅用莫邪?”
这柄剑是从咸阳出发前,公子博给他带着防身的,战唬了一跳,他今日莽撞,浑浑噩噩间,没有将莫邪取回,难道博是来问罪自己?
面有惭色,就要起身:“对不住……应在高台之下,不知有人拾到否?”
博从身后抽出紧紧吸在一起的两柄灵器:“干将,永远和莫邪在一起,生,一起生,死,一起死。”
他说的是剑,还是人,战懵懂了。干将被楚王所杀,相传妻子莫邪在生下儿子后,以人殉剑,投炉而死。
“为何擅用莫邪?还未答吾。”
战心想,他大概是问自己为何挡在他身前,能是为何呢?
“并非为汝,乃求生尔。”
他一介质子,已被秦王忌恨,若再不为自己求一线生机,恐怕回到咸阳便会身首异处。两国会盟已成,赵王不会因一条微贱性命向秦发难,秦只需报个暴毙即可,压根不用染上血腥。
如此原因,博该转身而走吧,战悲凉的想着。岂料博握紧他的手,将莫邪珍而重之的放回他手中:“吾当护汝周全,莫邪即是见证,如有背诺,短折而死。”
注:1.嬴政有一异母兄弟为成蟜,本文刻意忽略,其人设与公子博不同,作者杜撰。
2.大梁会盟同为杜撰,七世情缘每一篇都是依托历史而构建,也有虚构情节,真真假假无需较真。
七世情缘 第一世 挚情剑(上)
楔子
“王一博!”
某个鸡窝头从被中探出来,揉揉眼睛,面前是老妈叉着腰拎着吸尘器的头冲自己怒目而视的身影,吓得他差点掉下床。还好是闭路电视叫起床,而非真人,不然又得吃一顿竹笋烧肉。
他不禁叹气,这都22世纪了,怎么还有用手持吸尘器用鸡毛掸子打人的中年妇女,满口唠叨的还是那些陈辞滥调:
就知道打游戏,睡睡睡,学历史的就不用找工作了吗,别指望啃老,滚起来学习!
再不行出去谈个恋爱也行,成天闷在家里,游戏能当饭吃吗,能给我带个儿媳妇吗?!
………
王一博不情不愿的下了床。谁让他高考发挥失常,落了个二流大学的八流专业,别说,就业前景还不...
楔子
“王一博!”
某个鸡窝头从被中探出来,揉揉眼睛,面前是老妈叉着腰拎着吸尘器的头冲自己怒目而视的身影,吓得他差点掉下床。还好是闭路电视叫起床,而非真人,不然又得吃一顿竹笋烧肉。
他不禁叹气,这都22世纪了,怎么还有用手持吸尘器用鸡毛掸子打人的中年妇女,满口唠叨的还是那些陈辞滥调:
就知道打游戏,睡睡睡,学历史的就不用找工作了吗,别指望啃老,滚起来学习!
再不行出去谈个恋爱也行,成天闷在家里,游戏能当饭吃吗,能给我带个儿媳妇吗?!
………
王一博不情不愿的下了床。谁让他高考发挥失常,落了个二流大学的八流专业,别说,就业前景还不如他去代练赚的多呢。
但老妈实在烦的要死,期末考试前要交的project还没搞完,反正队友都在补觉,不然去博物馆拍两张照片凑个作业算了。
说去就去。
其实王一博对历史没半毛钱兴趣,走马观花看了一通,没发现什么有趣的,对着些瓶瓶罐罐瞅了半天,也判断不出好赖。要他说,乾隆五颜六色的审美挺不错,其他灰头土脸的号称高端大气上档次,在他看来没劲得很。
折腾了半小时,打了十七八个哈欠,正打算撤退,突然发现所在场馆的一角有个石头样的东西。
这是先秦文化展馆,最无人问津的场馆,王一博乱入纯属没睡够眼瞎了。
四下无人,他捡起一看,还真是块顶大的石头,其厚度约有十厘米,灰扑扑的与其他石头无异,奇就奇在中有空洞,呈圆环状,好像后天打磨的一般。
可谁会炮制一块石头呢?莫非此物实是文物?
王一博找到管理员,排查半天,博物馆并未缺少任何一样东西,在闸机处通过,没报警。
王一博就这么把这玩意带回了家。
当晚,他约了人打通宵,可不知为何困的要死,上下眼皮直打架,似乎有个声音一直在召唤他:快睡,快睡……
他不得不下线,一头栽倒在床上,没一分钟就睡了过去。
放在书桌上的“石头”闪着奇异的光。
第一世 挚情剑(上)
战国时期,七雄争霸。齐楚秦燕赵魏韩,攻伐不休。
一架不起眼的青帷马车缓缓驶在官道上,车后懒懒散散跟了几名随从,若仔细辨认,马车中隐约传来断断续续的咳嗽声,显出主人抱恙在身。
“公子,是否歇息片刻?”随行小宦面有风尘之色,坐于车夫之旁,掀了帘子询问。
车中尚未有声传来,缀着的一名戴头盔者却不耐烦了:“歇什么歇,从邯郸到咸阳,不过十余日即可,这都走了一月有余,不怕强秦发难,寻机报复?”
这一行正是护送赵国公子前往秦国为质,风云乱世,各国为了博取他国一时信任,常令王孙公子到敌国居住一段时间,可长可短,长则十年一晃,短则埋骨异乡。这车中的公子战,既已走上这条不归路,护送的将军亦不怕得罪他。
何况路上他时而水土不服,后又染上风寒,已网开一面令车队放慢速度。他们出发时尚为白露,仲秋时节,气爽风凉,这般悠悠行进,还有十数里将抵秦国都之时,已届立冬,马上大雪将至,到时皑皑遍野,一众人返回赵都将是道阻且长。
“咳咳……继续走吧,晚上便可到驿馆歇脚,”一把轻柔的声音跃然而出,稍微带着些涩涩的哑,却难掩其人温润之感。
将军对着放下的幕帘拱了拱手:“多谢公子体恤!”便也不再客气:“前进!”
说是晚上有打尖之地,战心中惴惴:按理应半月前抵达,如此失礼,若秦蛮横,不允他入城该当如何是好?若秦以此为借口,对邯郸大动干戈,又当如何?
来之前固然满心凄怆,自知不可能有回旋余地,说不准便要在蛮夷之城被虎狼环伺,了此残生。然此时,心又系着故国以及从未将他放在眼里的父王,还是好好活着,为赵争取一线生机,也不枉他牺牲一场。
赵武灵王胡服骑射后,赵一度强大起来,后有名将贤相廉颇、蔺相如粉碎秦人的军事进攻和外交重压。可长平一战,赵括毁国,四十万赵军被秦将白起挥手掩埋,赵一蹶不振,再也无力与秦抗衡。秦要求赵送公子为质,只是诸多要求中最微不足道的一个。他生来文弱,文不能安邦,武不能定国,一己之身,所能做的,无非是赴汤蹈火罢了。
思忖间,马车停了。
“何事?”
小宦低低的声音在帘外响起:“有人拦车。”
听得一穿云裂石之声破空而来:“来者何人?报上名来!”
竟似山匪,赵国一行面面相觑,无人敢答。战平和的声音于空旷郊野流淌而出:“吾等身负外交事宜前往秦都,身无长物,如不信可搜,莫害人命。”
对方停顿片刻,并无继续逼问。过得一阵,略有嘈杂之声,马蹄攒动中,似有一人径直步到车侧,欠了欠身:“请问是否是公子战?”
战一惊,莫非是秦都有人来接?他颇为惶恐,修长手指轻挑车帘:“正是在下。”
窗外立着一身量颇高的年轻公子,瞧面目比自己小着几岁,尚未加冠,应当未满廿岁,可着三层黑色外裳,平添冷峻之意,倒显得与自己平岁一般。
秦人以水为德,服色尚黑,上身穿衣,下身穿裳,放眼过去,黑鸦鸦一片玄羽,果然军容整齐,蔚为壮观。
那公子剑眉薄唇,凤眼生威,向外让了一步:“在此可与故人作别,这就与吾同去咸阳吧。”
竟是不让随行进国都之意,提防甚重。战心有愧疚,与一路奔波却不能饮一口秦人之水的扈从道:“列位代我向父王作别,从此山高水长,一别两宽。”
话说得漂亮,谁都知道他几乎无回转之可能,毕竟同是赵人,将军也不禁起了唇亡齿寒之感,虎目含泪:“公子,保重。”
不多的行囊被搬上秦人的马车,两匹油光水滑的枣红马迈着优雅的方步,嘚嘚敲击地面。战着一袭单薄青衣,立在当地,因念着今日与秦会晤,佩了赵惠文冠,身形秀逸,皎如玉树芝兰,只大病未愈,面带蜡黄。出邯郸时因未及寒冷仅带了些单衣,他生母微贱而早亡,并无多少官银供给,一褪了色穿了几年的旧斗篷被小宦从包裹中取出披在肩头,犹自显得消瘦零落,弱不胜衣。
就要踏上马车之时,领头的那小公子道:“且慢。”
他挥了挥手,一心腹蛰近几步,附耳过来,转身间,一件貂绒风毛大氅被小公子搭在臂弯递将过来:“可先用此物。”这大氅份量十足,貂毛蓬松舒软,里衬隐约可见暗色玄纹,望之尊贵。
他眼睛直视前方,未与战在空中交汇,低音带磁,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秦比赵寒,勿要逞强。”
战拱手为礼,接过大氅:“未敢问公子名讳……”
那人已大步流星向前走去,利落上马,他身边立着声如洪钟的副将,居高临下道:“此乃秦公子博。”
原来是太子政的异母弟,传闻骁勇善战,没料到如此年幼便有这般成就,果然英雄出少年。战又鞠躬,“多谢公子赠衣之德。”
博闻言回头深深晲了一眼:“不必,并非为汝。”
隆冬暮霭,天际阴沉,约莫走了三柱香功夫,城门近在眼前。寒风吹起薄薄的帘,战仅从一角便可看到城角斑驳的青苔。一片片白生生的蝶羽在空中盘旋,雪猝不及防的来了。
“太子令,公子博携赵公子战即刻入咸阳宫,不得有误。”
秦人性情粗疏,未及中原人士会享乐,传令随侍几乎不见宦官,女子服侍亦稀少,来往诏令均由兵将传递,军令如山,等闲不能轻视。战望见那公子博在马上微微躬身,挥退大部部下,只带了副将,伴着战的马车,车轮辘辘向内行去。
城门吱呀一声开了,博率先入城,副将紧随其后,待车夫一鞭子甩在马臀上,却被人斜刺里冲出勾住辔头拦了下来,二马扬起前蹄,嘶嘶长鸣,战被冲力抛在软垫上,顿时呛咳起来。
“非秦人,需搜身!”
守将森然道,粗暴的将车夫和小宦赶下马,就要强行将战拉出车外。风毛大氅被拽的凌乱,在空中猎猎飞舞,战一头束好的黑发亦因外力散开,一缕一缕披在肩上。他伏在车头,守将将他细细的腕子攥得几乎要断掉,他白着脸,忍着作痒的喉头,大口大口喘着气。
下马威吗,秦是豺豹之国,诚不我欺。
“啪”,一物事腾云驾雾,直直击到守将臂膀,那人一疼,便放了手。
是一柄剑鞘,黑黝黝的,无锋无刃,只凭手劲而已,战抬头望去,博利剑一般的身姿挺立马上,并未回头,“无需搜身,放行!”
守将未料到公子博会干预此事,捂着疼处讪讪退了下去。战将那剑鞘捡回,捧在手中,默默发呆。
一会儿会是怎样的处境,可想而知。
咸阳城地势北高南低,宫殿建在北边高地,依着渭河起伏错落。周天子自称“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其实有名无实,秦人则真正将这一理想付诸行动,高台观景,一望无垠,从下而上攀援的战,为秦人呼之欲出的野心而咋舌。
他由小宦搀着,不一会儿便落在博之后,雪被无遮拦的西北风肆虐扑在他脸颊和肩头,乌黑的貂绒落满了银白,好容易理好的发冠被沉重的雪打湿,睫毛有了润意,他不禁伸手揉了揉发疼的双眼。
不能哭,不许哭,这地方只他一人,除了给人看笑话,别无他用。
加紧了步伐跟在后面,没多久又追上了,他略抬起泛红的眼尾,公子博停在半途负手而立,似在照顾他这个腿脚甚慢之人。
“多谢。“
“不必。“
太子政在章台宫宴客。他的父王子楚,本名异人,曾因不受宠爱在赵国为质多年,后遇大商人吕不韦资助,辗转之下重回秦国,认华阳夫人为母,这才与王位有了缘分。
而这章台宫,更是来头颇大,曾经秦国崇尚节俭,宫室寒酸,各国宫殿均豪华无比,这让傲慢的历代秦王甚为不满,于是秦惠文王仿照楚国章华宫的样式,建造了章台宫。
战努力挺直脊梁,不卑不亢随着公子博迈入正殿,上首一蜂准长目之人应当便是太子政,下首两排设多个案台,一群王孙贵族鳞次而坐,打量着误入狼群的羔羊。
“赵人再不济,也有廉颇蔺相如,怎得现在如此沦落,派这么个一推就倒的家伙来啊……”
这装做窃窃私语,其实全场都能听得一清二楚的声音,令许多人捧场的笑骂起来。
政待众人笑罢,方将视线投向被冷落多时的战,个子倒是挺高,可这弱不禁风的样儿,能成什么气候。此时,博亦在左手首席落座,案前摆满了美味珍馐,他似乎一概不感兴趣,只执了酒壶自斟自饮。
“这便是赵公子战了,彼其之子,美如英,善哉!”
战心中一凛,都曰秦人无道,秉承法家思想,残暴好杀,对文字嗤之以鼻,这位太子政熟读诗史,信手拈来,不可小觑。
正要回以诗文,以礼相待,政不怀好意的捧了酒杯:“可会抚琴鼓瑟,不如献上一曲,以悦孤心。”
政说罢一饮而尽,将杯底撂给诸人看,这一来骑虎难下,如不依言而为,便是不识抬举。
战自幼与诗书礼乐为伴,大庭广众之下应人之命奏乐,乃是优伶所为。他身上的大氅吸了雪水,乍一进入暖融融的厅堂,下摆滴滴答答,打湿了一片空地,雪白的面孔正如狼狈的处境,进退维谷。
章台宫是什么地方,战心中清楚的很。秦王坐章台见相如,相如奉和氏璧见秦王,最终完璧归赵,不辱使命。而他,却要在先辈扬眉吐气之地被人羞辱,乖乖弹奏一曲,充作台下诸人的享乐之乐。
“今日宴饮甚欢,吾愿舞剑一曲以助兴,不知可否?“
公子博人已起立,不待太子政允诺,宽掉外裳,露出里衬一袭劲装,同样是黑色,细细密密的织纹,束腰配着一抹红,与黑相映,人如青竹之姿,灼灼成辉。
“取吾剑来!“
他们在入得章台宫之际便由堂下侍从收了武器,以示恭敬。侍从瞅了眼政,见无反对之意,将博那一柄脱了鞘的精光利器捧上。
“公子,可为吾奏一曲无衣?“
他头一次正面冲着战,目光坚定,不容拒绝,二人并肩而立,仿佛同胞兄弟。
“诺。“
战仍披着大氅,殿内的温度丝毫没令他单薄的身子暖起来,跪坐于七弦琴旁,伸出一双素白得没有血色的手,一只腕子上留着深深的掐痕,仿佛套了枚禁锢之环,轻轻拨弄琴弦,泠泠作响,霎时令满场静了下来。
苍白的手背,青葱一般的指尖与玄色的衣,伴着肃杀的战歌,能来风雷龙凤。无需焚香静坐,无需风清月朗,面前是梧桐之木,栖凤凰之身,抚到尽美尽善之处,啸虎闻而不吼,哀猿听而不啼。
“岂曰无衣?与子同袍。王于兴师,修我戈矛。与子同仇。
岂曰无衣?与子同泽。王于兴师,修我矛戟。与子偕作。
岂曰无衣?与子同裳。王于兴师,修我甲兵。与子偕行。“
博起势、旋身、踢腿、戳刺,在空中挽起十数个剑花,剑若霜雪,周身银辉,玄色化作一团雾气辨不清身影,惟有其中的一抹红翩跹来去。他的剑姿凌厉不失卓然,气贯长虹中带着游云之闲。战长吟而和,琴声渐渐激越,冲至高亢之处,剑与人融为一体,游龙惊梦,绕殿而走。二人不像第一次合作,竟如多年挚友,每一个音节与每一缕剑芒堪堪相映,无分毫之差。
战精通音律,却从未试过与剑舞相合,手下一刻不停,转轴拨弦,心头因博的惊鸿之影目眩神迷。好一个意气风发的少年将军,秦有如此人才,何愁大事不成?
他暗暗惊心,公子博是敌国之人,岂能因一衣之恩便失了心魄?
他口中吟唱“与子同袍“,咀嚼其中之意,身上披着的大氅正是公子博日常所穿,身子在剑意幻化的烈风中轻轻抖动,面庞浮上两片绯云。
及至终了,战歌雄浑之意渐盛,指尖在弦上急速抖动,乍然收尾,博身如泰岳,立于场中,剑尖直至太子政!
鸦雀无声,“太子如何品评吾这一舞?“博调转剑柄递给一头冷汗直冒的侍从,刚才的确精彩绝伦,却无人敢喝彩,浓浓的火药味触及兄弟阋墙之争,王位之变,谁敢造次?
这是子楚即位的第二年,其在赵国七灾八难,熬坏了身子,坐上王位后成日与王后赵姬及众多美人后宫享乐。太子政赵姬嫡出,精明强干,手握重权,唯一能与之相抗衡的便是他的异母弟公子博。
博出身不高,起初并不起眼,但他没有耽溺声色,自小投军,十夫长,百夫长,过关斩将,到积攒了赫赫战功,众人才知此人是龙子凤孙。太子政一直未予他爵位,被他当众发难,也不恼,呵呵一笑:“宝剑配英雄,孤若无走眼,博弟所有竟是干将剑?”
公子博扬起下巴,倨傲之意溢于言表:“太子好眼力,正是。”
传闻几百年前,铸剑师干将采五山之铁精,六合之金英,以铸铁剑,三月不成,其妻子莫邪断发剪爪,投于炉中,使童男童女三百人鼓橐装炭,金铁乃濡,遂以成剑。两柄一雄一雌,堪称上古神兵,兜兜转转,竟落到公子博手中。
太子政踱下高台:“博弟刚强果毅,武勇无双,就尊为武毅侯如何?“
政甫一出言,举坐皆惊。要知太子地位本牢不可破,近一年却频频爆出王后赵姬与文信侯吕不韦的陈年旧事,惹得坊间传言,他并非子楚亲生子,而是赵姬与吕不韦苟合而生。政能坐稳王位,仰赖吕不韦支持,拜文信侯,官居相国,已是位极人臣,这般将异母弟封为武毅侯,岂不是与吕不韦打擂台?
政含笑道:“汝乃孤钟爱之幼弟,兄弟同心,其利断金,可愿与孤并肩携手?“
博黑白分明的眼珠凝视太子,许久,拜倒在地:“谢太子。”
这场夜宴的重头戏本是为了拿质子战取乐,峰回路转,章台宫上演另一出大戏,好在兄友弟恭。将博收至麾下,太子政心情极佳,指了博府邸附近的一处居所作公子战的落脚之处。
暗流涌动间,战汗流浃背,自己一介畸零人,若化作权贵争权夺利的棋子,简直无有容身之地。大氅被他脱在一旁,久久怔忡,未意识到泱泱人群已散了个干净。
他腿脚发软,小宦比他还软,两人踉踉跄跄步出宫殿,寻找不知停靠何方的马车。
背心发凉,冷和热交织一起,他不禁在寒风中打了个战栗。突然身后一暖,熟悉的清冽气息衬在身后,紧紧包围了他。
被遗忘的大氅重新披在他肩头,公子博如不经意做了这个动作:“夜凉,小心。
原来那气息是貂绒上裹挟的,战脸上一热,想要道谢,博已迈步消失在夜色中,声音遥遥而来:“跟上。”
更深露重,摇摇晃晃的马车行驶在青石板路上,待到居所门前,战才发现,博一直策马跟在他身后。
玄衣与夜色合为一体,他瞧不清博面上的神情,只那柄干将射出冷月一般的幽光,似在诉说主人的故事。
“多谢公子解围,相送。”
博抿了抿唇,将脸别到一旁:“并非为汝。”
战面上浮出尴尬之色:“就此别过。”
博伸手握住他的肘腕:“剑鞘,在此处。”
战顿悟,舞剑不是为了替他解围,而是与太子争锋相对,相送就更加是误会,自己拿着人家的剑鞘才是贸然。
夜风扬起两人勾缠在一起的衣袂,战想要回马车上取出剑鞘,博却一直未曾放手。
距离变得极为暧昧,战清清嗓子,鬼使神差的问出了一句:“莫邪,在何处?”
“闲时,带来汝瞧。”博的眸子在伸手不见五指的夜里越发幽深。
没有找到特别匹配的look,随意发挥想象力吧
(虽然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但还是来卑微的求个三连吧呜呜呜,我发自内心的想写好这个文,大家给我点动力吧)
博肖/狗崽崽 (十九)
时间线2025年6月
108
回一趟北京,见了王一博的父母,他们的关系又更进一步。那种改变难以言喻,因为不在表象上,而是一种“军心稳定”的信任感,令他们即使异地也仿佛紧紧相连。都说相爱容易相处难,这过程没人能逞英雄,谁不是患得患失,摸石过河。而王一博父母的支持,无疑是一剂强心针。
不得不说,成长后的王一博,确实是令肖战刮目相看的。从去年因拍戏重逢开始,他们这段关系的进展节奏,就是掌握在王一博手中。肖战并不抗拒,一是因为他知道过去伤了王一博的心,这次按照王一博的方式来,或许能让对方顺口气;二则他也拭目以待,狗崽崽的决心有多大。
王一博没有令他失望。
回了趟北京充...
时间线2025年6月
108
回一趟北京,见了王一博的父母,他们的关系又更进一步。那种改变难以言喻,因为不在表象上,而是一种“军心稳定”的信任感,令他们即使异地也仿佛紧紧相连。都说相爱容易相处难,这过程没人能逞英雄,谁不是患得患失,摸石过河。而王一博父母的支持,无疑是一剂强心针。
不得不说,成长后的王一博,确实是令肖战刮目相看的。从去年因拍戏重逢开始,他们这段关系的进展节奏,就是掌握在王一博手中。肖战并不抗拒,一是因为他知道过去伤了王一博的心,这次按照王一博的方式来,或许能让对方顺口气;二则他也拭目以待,狗崽崽的决心有多大。
王一博没有令他失望。
回了趟北京充了电,肖战又精神饱满地杀回剧组。
肖战这部戏,越往后拍剧情越虐,角色也渐渐变得苦大仇深起来。肖战情绪上是能够承受的,他已经能把握住那个度,不让每场戏的情感输出超过阈值,但他的身体已经快吃不消连续三四个大夜赶戏了。孙绾虽比他年轻,但毕竟是女孩子体力上会弱一点,她性格硬,一直咬牙撑着,甚至几场戏她自己觉得没到位,还会去拜托导演重来。肖战看着不忍,但也没有冒然给出建议,毕竟这或许是孙绾的体验方式。
至于陈向星,面临的问题跟他们不同,他年纪轻体格也好,熬夜对他来说倒不是最难克服的,偏偏是演绎时情感的控制很难把握。这是他第一次演戏,还是戏份这么吃重的角色,他除了完全投入角色,豁出去式地演绎,也暂时没有更快捷的方法。这孩子很努力,而且还有过一次因为对自己的表现不满意,戏后他们聚在一起时,陈向星声称上厕所但其实是躲起来偷偷哭过了。于是在片场,肖战和孙绾只要有余力,都会尽量照顾陈向星的状态,跟他对戏,回答他关于演技方面的问题。但下了戏,肖战不得不适当跟他保持距离,以作提醒:不要人戏不分。
他们仨就这样一起在野外摔爬滚打了几个月,从戏服穿着觉得冷,到觉得热得不行;从不用喷防晒,变成了互喷防晒,建立起革命感情的时候,也终于迎来杀青。
陈向星杀青那晚,孙绾叫上肖战和剧组里其它几个关系好的,说大家一起吃餐饭,毕竟下次要聚齐估计要等一年后宣传期了。
肖战提前跟王一博报备了一声,王一博表示早知道他就飞过来了。
肖战说是陈向星杀青又不是我杀青,你凑什么热闹。
王一博说谁知道那小子会不会借着分别伤感,情感泛滥缠着你不放。
肖战怼他,说你能不能对你男朋友有点信心。
王一博哼哼唧唧了两句便放下这茬,只是叫肖战不准喝酒。
109
当晚收工大家都饿得前胸贴后背了,迅速在剧组换了衣服卸了妆,一行人浩浩荡荡向餐馆出发。
找了间中规中矩的酒楼,重点是有大包间。围桌坐下的时候肖战有意跟陈向星分开,于是亦步亦趋地滞了片刻,等陈向星被别的兄弟拉着坐下,肖战才神闲气定地与孙绾挨到一起。
大家都熟悉了,所以点菜的时候谁也没客气,有人点了自己特别想吃的,其他没意见的人都让肖战决定。肖战记下谁要吃什么,然后再向服务员询问推荐后又加了些别的菜。才坐稳,桌上又有人嚷嚷着喝酒,这肖战没管,他另点了两扎鲜橙汁,想着在场其他女生也应该要喝。
菜上齐了,大家边吃边感叹拍戏太苦,时光太快。有人拍着陈向星的肩膀说,兄弟你先解脱了,等我。被陈向星一拳撂回去,说卧槽你不会说话能不能不说。
肖战也略有感慨,但他拍戏拍太久了,进过很多剧组,加过上百个微信群,如今对相聚离散这种事虽不说习以为常,但也能调节适当了。人一生会遇见许多人,但真正投缘的没几个,肖战早就明白要把关注留给真正在意的人。
正走神,一截纤细的手腕横在他视线,孙绾左手拿着红酒,右手拿着个空杯,对肖战说:“战哥,我们喝一杯呗。”
之前大家碰杯的时候,肖战是用饮料代替的,他这才发现孙绾小脸已经开始发红,面容姣好宛如一颗莹润的粉珍珠。但她的目光却张扬,有点像那种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侠女,跟平常的冰山美人状差别挺大。肖战眨眨眼,怀疑她是不是也属于喝了酒要变身的一挂。
孙绾见他呆呆不语,一挑眉表示不耐烦,拿空杯敲了敲红酒瓶。玻璃撞击的清脆叮当声让肖战回神,他赶紧摇摇头说:“我酒量很差,还是不喝了。”
孙绾放下红酒瓶,问:“跟我喝都不行吗?”
肖战抱歉地一笑,正要说话,这时放在桌面上的手机振动,王一博的信息来了。
孙绾瞟了一眼,笑着拖长音“哦”了一声,调侃道:“原来是你家那只小狮子管得严啊。”
肖战跟她熟了,也懒得装模作样,边自顾自滑动手机看信息,边随口一问:“你家那位不管你吗?”
信息里,王一博追加两个感叹号叫他不准喝酒。啧。
孙绾知道今晚是别想跟肖战喝一杯了,于是把玻璃杯放下,手指伸前去挪了挪转盘,夹了一筷子上汤娃娃菜,同时回答道:“管是管,但我也不是什么都听啊。”
肖战笑了一下没立即接话,手上打字回复王一博,说知道啦,也狠狠按上两个感叹号。然后他放下手机,也夹了筷子那盘娃娃菜。
不一会,孙绾又说:“战哥,咱们回北京约个饭吧,他在场你就能喝酒了吧。”
肖战点点头说好啊。
孙绾面露喜色,说:“你可是答应了啊。太好了,我家那位很想见王一博,她可迷他了。”
肖战一听惊了,歪头压低声音问孙绾:“你...朋友迷王一博?” 他还是不好意思把“女朋友”三个字直说出来,怕唐突了。
孙绾见他惊讶,一时表情也丰富起来,似乎对肖战的惊讶感到很惊讶,她反问道:“迷他很奇怪吗?我也挺喜欢他的啊。”
肖战下巴都要掉了。怪不得上次王一博来探他班的时候,孙绾一脸迷之惊喜。
王一博竟然能让孙绾这样的女大明星另眼相看,还真挺了不起的。肖战先是沾沾自喜了两秒,接着忽然又漫起难以言表的滋味。
他当然知道自家小朋友是个稀罕物,但也是头一次从相熟的第三人口中听到王一博的好,那感觉挺微妙的。
“战哥,你知不知道王一博有多受欢迎?这两年在圈子里,光我知道想倒追他的女明星,就有两个。” 孙绾放下了筷子,半是搅浑水,半是好心提醒地说。
肖战夹菜的姿势僵住,顿了两秒,空着筷子收了回来。周围其他人勾肩搭背喝酒的喝酒,开玩笑的开玩笑,像是知道肖战和孙绾在聊事情,也没过来找他们攀谈。而且肖战也顾不得别人的眼光了。
那种食不知味的感觉又来了,肖战望着餐桌上的一碟蘸水,只觉舌根发苦,自言自语道:“可能我当局者迷吧。”
110
孙绾见他面色转淡,便也点到即止不再多言,她站起来到斜对面去找另一个女生说话。
肖战拿起手机想找王一博,急迫地想随便说些什么都好,但最终没有解锁屏幕。一时的情绪翻涌,只会让狗崽崽笑话,为了这些跟他们八竿子打不着边儿的人事闲言。
“战哥。”
他人的叫唤把肖战拉回现实。肖战抬头,看见陈向星握着酒杯,坐到了孙绾的位置上。三分之一杯殷红的液体在玻璃容器里轻轻晃荡。肖战在心里叹口气。
他知道陈向星不容易。陈向星在剧中饰演的角色陆不换,是个背负着身世秘密的足智多谋之人,他创造机缘,与肖战的角色李贪生和孙绾的角色唐玉暖一道结伴而行,到最后为李贪生这个兄弟以命换命,求仁得仁,但也因此让李贪生和唐玉暖的关系出现裂痕,尘埃落定后,一对欢喜冤家并没有结成良缘,李贪生孑然一身浪迹天涯,唐玉暖返回门派继承掌门之位。
陆不换原名陆换,因为他在出生之时就有盲仙算出他会为重要之人而死,他心有不甘,自行改名“不换”,隐藏身份接近李贪生,一起胡闹瞎混闯荡江湖,经历种种之后,最终是应了因果,以命相付。陆不换对李贪生的感情极为复杂,欣赏却带着憎恨,不甘心却仍是服输。陈向星作为一个新人,想要凭借经验演出这个角色的层次感很难,于是他用了最笨的方法,就是全情投入。所以陈向星对肖战的一举一动都很关注。肖战能理解这种笨拙和执着,再加上陈向星为人比较单纯识趣,除了在片场里总看着肖战,也没做些奇怪举动,肖战就随他去了。
而今天陈向星杀青,肖战知道他势必忍了一些话到现在才说。也好,把话说完,这孩子就可以跟角色告别了。
肖战面上挂起热心人士的笑容,斜睨着陈向星因为喝酒而通红的脸和脖子,说:“你小子没喝多吧。”
陈向星木木地摇摇头,举起杯子对肖战说:“战哥,跟我喝一杯吧。”
唉,又来。
肖战抱歉地摇摇头,直说道:“你就别为难我了,喝了酒我会不舒服。”
肖战也没有搞特例,说了不喝就是跟谁都不喝,但陈向星那委屈的表情,却仿佛肖战拒绝的不是喝这一杯酒,而是不肯卖给他续命的药。
陈向星放低手势,十指死死地抠紧酒杯,英俊的眉眼淌露出一丝脆弱,他望着肖战的眼睛,问:“战哥,谢谢你这段时间教了我这么多事,你能不能最后再教教我,该怎么出戏。”
肖战闻言一愣。陈向星是喝多了,酒气涌上眼眶,竟泛出水汽。但他这个问题,却勾起了肖战的回忆。
曾经在一个美好又残酷的夏天结束之前,他也曾这样想逢人就问,入戏太深该怎么出戏。仅仅是回想,他似乎就能闻到,那个夏末空气里强烈不舍的味道。
幸好。
肖战嘴角轻扯,无奈摇摇头,有些不忍地对陈向星说:“真要我给建议的话,就是尽快投入下一部戏吧,用下一个角色覆盖这一个。”
陈向星将杯子扣到桌上,急躁的动作让红酒在杯中像浪一样颠簸,差点洒出来。肖战瞥了一眼,再看向陈向星。年轻人涨红的脸仿佛大雪前压得极低的天。
陈向星猛地伸手抓住了肖战的手腕,问:“要是还出不了戏呢。”
肖战本能地一挣,陈向星却不放。肖战垂低视线,看见对方的指关节用力到发白。肖战却没感到疼痛,陈向星虽然用力,却是把力道绷在自己手指,没有真正施在肖战手腕上。
但肖战已经不喜欢与人这样接触。他不再动作,抬起视线,冷冷地直视陈向星。
像是被这目光刺到,陈向星颓然松手。
肖战坐直身体,斜对面孙绾正好看向这边,跟肖战对视了一眼。肖战已经没什么胃口了,他把自己面前的餐具稍微整理了一下,筷子也并拢摆直。过程中陈向星的视线一刻都不曾从他脸上移开。
肖战半是不忍,半是残忍。他转头对陈向星说:“那就不是出不了戏,而是喜欢了一个人。”
陈向星瞪大了眼睛,脸色一片愁云惨雾,嘴唇微颤想要说话,肖战却抢先一步道:“只希望你能像我一样幸运,喜欢的那个人刚好也喜欢自己。”
肖战知道,一时的不忍才是真残忍。
陈向星喉结抖动,声音沙哑地问:“战哥,你跟王一博真的——”
幸好孙绾及时出现,白玉一样的胳膊豪迈地搂上陈向星的肩膀,问:“小星星,跟你战哥聊什么呢。是不是舍不得我们,嗯?来,先跟姐姐们喝一杯再哭。”
孙绾朝肖战冷艳地一挑眉,肖战嘟了下嘴卖乖,表示感谢大美女救场。陈向星就被孙绾拎走了。
肖战以手做扇在下颌处挥舞两下,总算喘口气。
111
王一博今天心情很好,连录制节目时被cue跳了并不想跳的舞,也不拘小节地眼神表演到位。台上台下尖叫连连,他也是搞不懂大家的品味为何如此一致的恶趣。
连主持人都调侃他说王老师今天是不是有什么喜事啊,竟然被迫营业还能保持微笑。王一博嘴角一勾,欲盖弥彰地回答:“不告诉你。”
当然是喜,肖战今天回北京。
他们又是一个多月没见。虽然几乎每天视频,信息也从未间断,可那跟望梅止渴没什么两样,碰不到这个人的日子每天都是煎熬。而今晚马上就要见面了,时间却仿佛穿了铁鞋行走缓慢,每分每秒都在火上浇油。要真能有块魔法时光表就好了,王一博就能拨转时针让天立刻黑下来。
唯独肖战能让他如此不切实际,王一博一边认真工作,一边百爪挠心。
中午王一博抽不开身,只能让司机去接肖战。肖战说想回自己的地方放东西,但王一博撒娇说想吃他做的饭,简单的食材都在自己家备好了。
肖战故作愤慨地说你是人吗,我回来第一天你就要我做饭。
王一博厚着脸皮卖惨,说吃了太多天外卖了,就想吃战哥的手艺,煮面煮粥加咸菜都可以。
肖战笑了,说那就煮碗白饭给你。
王一博说白饭也好,只要是战哥做的。
他不是不体谅肖战舟车劳顿一路辛苦,但他实在需要用一切真实来填满那个空荡荡的住址。他相信肖战也是一样的。
工作结束已经快晚上八点,王一博立即给肖战打电话,问他下午有没有休息一下。肖战说睡了小会,白饭也给他煮好了。
王一博才不相信,笑着说他马上回去。
挂了电话,王一博跟众人一一打招呼道别,就迫不及待地往外走。他真的很想用跑的,但毕竟工作场合,不能太冒失。
好不容易夹在车流里紧赶慢赶,到家时已经过去了四十多分钟,王一博乘上电梯,像小孩儿盯飞走的气球那样,焦急地盯着不断变化的楼层数字。
终于,电梯“叮”的一声到站开门,王一博化身放风的囚犯,一个箭步冲了出去,小跑到自家门口。心跳剧烈,如同鲸鱼在海面翻身,入水的瞬间掀起巨大浪花。
王一博打开家门。
首先启动的感官是嗅觉,他闻到阵阵饭香。王一博原本是不觉得饿的,可这香味跟钩子似的,从他的鼻腔兜兜转转钻进胃部,诱得他的肠胃大声抗议。
肖战出现在厨房门口,他穿着短款家居服,身前还系着王一博前段时间特意网购的围裙,颜色是三月西湖边的杨柳色,他手上端着一大盘蛋炒饭。这个人仅仅是站在那里,穿着再普通不过的衣服,却像一株莹莹发光的月桂,径自散发从容的香气。
肖战见他像个木头人似的站在客厅,说了句:“你回来啦。”
王一博怔愣地点头。
肖战走到餐桌边,把炒饭放在胶垫上,接着手伸到腰后解开围裙,搭在椅背上,再转身面对王一博。
似乎是被王一博不辨虚实身在梦中的表情逗乐了,肖战歪头微微一笑,霎时在窗外偷窥的夜风都屏住呼吸,这一笑,令他眼角和唇瓣仿佛月色染朱砂,漫天星辰都化作银凤凰,争抢着落他眼眸栖身。
肖战说:“狗崽崽,欢迎回来。”
啊,这该死的心跳。
王一博偶尔会想,这哥哥到底是来救他的,还是来收他的。
可或许拯救和降服,原本就没有清晰的界限。
王一博从来不是口齿伶俐的人,心有所感必会牵动全身。急流勇进,剑及履及,他的世界就没有重在参与,他要满堂喝彩,他要赢得漂亮。
可与肖战相爱这件事让他有所悟。只要肖战想赢的人是他,那么输一辈子又何妨。
王一博走过去抱住肖战,鼻尖埋在他颈窝深叹了一口气,郑重回应道:“欢迎回来。”
Burgundy red(四十一)
新一届金鸡奖颁奖典礼很快如期而至。
作为年底最受期待与瞩目的官方群星盛宴,在此之前网络上的讨论热度已经翻了好几轮,像一锅大乱炖,各家粉丝都有参与进来,打榜控评应援弄的风生水起。关系到荣誉与地位的专业奖项一向是各家当红小生小花的必争之地,线下艺人们明争暗斗满天飞的艳压通稿和线上粉丝们一触即发的撕逼大战,也逐渐成为每年传统的年度大戏,而今年最受人关注的就是最近那两位大热门男星的最...
新一届金鸡奖颁奖典礼很快如期而至。
作为年底最受期待与瞩目的官方群星盛宴,在此之前网络上的讨论热度已经翻了好几轮,像一锅大乱炖,各家粉丝都有参与进来,打榜控评应援弄的风生水起。关系到荣誉与地位的专业奖项一向是各家当红小生小花的必争之地,线下艺人们明争暗斗满天飞的艳压通稿和线上粉丝们一触即发的撕逼大战,也逐渐成为每年传统的年度大戏,而今年最受人关注的就是最近那两位大热门男星的最佳男主角的针锋对决了。
从入围名单刚放出来起,两家粉丝就开始暗戳戳的互相内涵。越是临近典礼日期,两边掐的越是厉害。
黎敬家粉丝觉得王一博不过是今年刚红起来的新人,才不配位也敢跟他家一起提名最佳男主角,很不服气啊,话里话外都是前辈粉满满的优越感。
王一博粉丝起初也挺懵,没想到自家小孩儿这么虎,处女作就直接杀进了金鸡奖,刚开始新人姿态做的特谦卑特低调。但后来架不住对方粉丝见他们骂不还口气焰愈加嚣张,再一琢磨我家小孩儿都这么争气这么长脸了我们做粉丝的被欺负上门了凭什么还要委屈自个儿装孙子,可去您妈的前辈粉吧。几个日常领头的大粉直接撂出整理好的对比数据。票房评分大众口碑摆在那儿甩你家主子几条街。就问是不是你家前辈快日薄西山了,所以才这么急着跳出来打压潜力新人。
黎粉在粉圈内也是出了名大杀四方的修罗场,谁家见了不是客客气气的就是避之不及,还真没碰见过敢这么硬刚的新人粉,气疯了。先是翻旧账把王一博出道以来所有经报道过的真真假假的黑料带了一遍,而后开始质疑他这一年飞升速度过快中间不定多少耐人寻味的猫腻。话里话外都是靠潜规则上位有金主撑腰的新人就可以不尊重前辈那你很牛咯。
这下王粉那边还没反击呢,先引起肖战粉丝的不满了。要说王一博怎么红起来的,他参演的《双煞》剧组班子有一大半是肖战组的,他上的Vogue最正统最牛逼的那一版金封是肖战带的,你觉得王一博背后有黑幕那不就是在往我们家影帝身上泼脏水吗?肖战国内外各种拿奖拿到手软地位都封皇了,影帝粉这些年也跟着挺佛系,一般奖项看不上,也不屑再参与粉圈斗争,可战斗力还是能打的,这下被人搅了东海,一个二个摩拳擦掌磨刀霍霍,一边以提携新人关照后辈替正主网络辟谣,一边拉踩黎敬白莲花人设不倒心机深沉没度量容不下人,一出手直接把黎敬粉丝给撕哑火了。
三方同时下场,这下全国群众都闻到这届金鸡奖呲呲的散发出来的火星子味儿了。只有嘴都快咧到耳后的cp粉,每天喜形于色的奔走相告———两家一致对外磕到了!要同框了过年了!携手走红毯了四舍五入结婚了!Anyway,我搞到真的了!
“cp粉?我跟肖战的么?”王一博本来挺无聊的撑着手在红毯进场车的后车厢坐着,闻言眼睛一亮,乐出声找老解要手机:“给我看看。”
“看什么看,马上就进场了!”老解坐在副驾驶上,没回头,从后视镜那儿斜他一眼。
“你怎么不说肖战?”王一博用膝盖顶了一记前座。
肖战闻言笑了笑把手机递给小桉,然后摊开掌心将王一博的手握进去:“刚在跟陈导聊。”
陈导王一博在生日宴那天见过,跟肖战是老交情,也是本届金鸡奖评委会成员之一。
瞬间对肖战的意思了然于心,呼吸放缓,问:“获奖名单出来了?”
“嗯。”肖战盯他两秒,然后点头,话音里带着笑。
“啧。”王一博开始还有点儿紧张,看他这副一点也没打算隐瞒的样子也明白了,心中的喜悦犹如烟花腾空一层一层的绽开,嘴上偏还要怪他:“你懂不懂什么叫惊喜啊?”
“陈导说你在《双煞》中有好几场镜头很亮眼很有爆发力,未来可期。黎敬虽然经验丰富演技纯熟,但他太过于平淡,没有你灵动。”肖战耐心的向他转达专业评审对他的评价与认可,嗓音温柔有力:“王一博,这个奖你实至名归。”
视线在安静的车厢内对上,心口的激荡与喜悦慢慢化作感动。他知道他这一路走来阻碍重重,知道他最需要什么样的肯定与鼓励,也知道他今晚有多想光明正大的赢下来。但他什么都不说,总是细致的替他做好一切,给他后路也给他心安。
这个人从初见时凌厉深沉的气魄感转化为现在亲人般的熟悉感和温柔感,在他生命的转折点出现,亦师亦友的陪伴照顾,突然觉得自己好幸运,千言万语咬着嘴唇讲不出话,最后只脱口而出一句:“我好幸运。”
俩人默契的相视一笑,车子在红毯入口处停下,车窗外是严阵以待的媒体镜头和热情似火的粉丝,车门拉开,肖战右手搭在腹前的西装扣上绅士的对两侧驻守的群众颔首示意,在铺天盖地的掌声与尖叫声中转身,接身后的王一博下车。
十月的室外气温已经很低了,王一博一出车门就忍不住打了个哆嗦,肖战察觉到后不动声色的上前一步刚好走到他侧前方,替他挡住了一大半的冷风。主持人在签名墙前报幕,红毯两侧的记者不断呼唤他俩留步,闪光灯连绵不断犹如白昼。
肖战今晚的红毯造型有些不一样,这几年的对外形象一直走的是成熟稳重风,但他其实长了一张很年轻的脸,所以王一博给他挑衣服挑配饰的时候暗戳戳的在他既往的风格里融入了自己喜好的元素。比如肖战胸前口袋里的方巾和王一博的领带是同一个花色,肖战西装上的袖扣和王一博的耳钉是同一个系列元素,全身上下都在和他遥相呼应。粉丝被撩拨的疯狂,扒着警戒线狂喊老公。肖战习以为常只是淡定的微笑,王一博没忍住,下意识朝人堆里瞥了一眼。
他们走到签名墙前接受访问,记者蜂蛹拍照,相机“咔嚓”声不绝于耳,肖战抬手做了个按压手势,粉丝呼喊声渐小,闪光灯渐弱,控场水平一流。
主持人照着台本问了几个跟电影相关的问题,又问王一博对今晚的奖项有什么看法,王一博很官方的表示自己很紧张很期待,一点没露出马脚。而后话筒转到肖战手中,他今晚无提名,是作为颁奖嘉宾受邀前来,主持人也很会,结合实时,只问他今天的造型很不一样,是有什么特殊的寓意吗?肖战从容的笑了笑:“没什么寓意,只是在努力跟上97年小朋友的时尚罢了。”
这话答的其实挺有意思,表面上让人挑不出错但又有种说不出来的暧昧感。一语毕,粉丝尖叫,主持人愣了一下立马接着话茬带过去。王一博脸也有些红,没想到他的小心思全被看出来了。
进入会场后肖战被引去后台对典礼流程,王一博被安排和《双煞》剧组的原班人马坐在一起。找席位的过程中和随后而来的冉江易在过道中碰上面。
“哟,你粉丝还没手撕了你啊?”王一博下一个台阶,开口就讽他。
说这话是有原因的。这几天战火纷飞的粉圈大混战中,只有冉江易家粉丝宛如一股清流,极其闲的慌的在吃瓜看戏之余举办了一个“猜猜冉大少爷究竟会不会出席金鸡奖”的无聊活动。冉江易今年上半年人在南极影子都见不着一个,回来以后也没怎么露面出席公开活动,搞的粉丝们空有追星的心没有追星的命,底下全是他粉丝各种如果他去的话就“直播吃键盘”“手抄《黄帝内经》”“一年不喝奶茶”的花式对赌flag。结果就在今天下午,冉江易发了条红毯造型微博,配文:坐等兑现[勾引],隔空回应粉丝。欠的让王一博都想替天行道了。
“恭喜啊!”冉江易也不介意他调侃,上前一步跟他握手撞肩,简短的打了个招呼后笑:“你这拿奖年龄可比肖战还早两年。”
肖战的第一个奖是在二十五岁那年拿到的,不过他出道本来就比较晚,没有可比性。
“不过,还是比我晚。”冉江易恶趣味的笑了笑,一副“不愧是老子”的表情。
王一博伸手在他肩上捶了一拳,也不问他是怎么知道的结果。
“我估计黎敬这会儿也知道了,脸色够难看的,你家肖老师有没有给你的奖杯上个保险?小心对面在憋大招哦。”冉江易插着兜懒洋洋的抬额示意他往后看。
王一博转身,视线和百米外面无表情的盯着这儿的黎敬狭路相逢。双方眼底都是对这场无声战役的心照不宣。看不过五秒,王一博先别过头:“没什么好说的,胜负已定。”
晚上八点半,颁奖典礼准时开始。网络直播实时开启,场内灯光堂皇,群星熠熠。王一博在席内坐着,跟身边的人有一搭无一搭的聊。肖战在第一排的嘉宾席坐,和他隔的有点远,老有打扮的花枝招展的新人明星过去跟他打招呼,他侧过身子和人交谈,嘴角微微翘起,即使知道他只是在面上礼节性的客套,王一博心里还是不可避免的痒。
台上说了些什么已经无心去听,眼神老是朝肖战那儿飘,所以被点到名时愣神的表情很真实。差点儿忘了,他还有一个新人奖。有些被动的在掌声中起身,和身边人轻轻拥抱,在万众瞩目下走上颁奖台。场内的大灯照的人看不清底下坐着的人,他没找到肖战有些不爽,发表了简短获奖感言后下台,整个过程雷厉风行没超过三分钟。
而后又颁发了“最佳编剧”“最佳导演”“年度影片”等若干奖项,《双煞》入围了不少奖项,蔺遂个人也拿到了“新锐导演”的奖项,只不过他还在国外没回来,奖杯是别人帮忙代领的。
两个多小时的颁奖典礼过程进行下来让人有些忍不住的犯困,就在王一博偷偷打了本场第五个哈欠后,终于来到了今晚最重头戏的最佳男女主角环节。
肖战作为最佳男主角的颁奖嘉宾首先上台发表了三分多钟的演讲,表达对中国电影界的展望与祝福,而后大屏幕上开始播放六位候选男星的个人短片,场内目光大多数都集中在他和黎敬身上,其他四位男星也明白自己不过是陪跑,毫无压力的微笑等待。
主持人在全场瞩目下将装有最终结果的信封送到肖战手中,他在万籁俱寂俱寂中抽出信封念:“第三十二届中国电影金鸡奖最佳男主角的获奖者是———”
光晕打在他肩身,魅力四射,好看的恍似幻影,即使知道结果王一博此刻也有些难耐的紧张。
肖战停顿的时间有些久,眉头几不可察的皱了皱。其他人只当他在故意做悬念效果,只有王一博,突然没由来的心口一跳,下一秒就听肖战沉沉的开口:“黎敬。”
黎敬的脸在屏幕上快速放大,全场灯光伴随激昂的音乐骤然集中在他身上,四周掌声雷动,他则有些“吃惊”的捂了捂胸口,而后得体的起身向大家鞠躬,朝台上走。
镜头扫视全场,在经过王一博时特意切给他一个近景,冉江易迅速回头看他,他则不动声色的坐在原处和台上脸色晦涩不明的肖战对视,而后抬手随波逐流的跟着鼓了记掌,情绪隐藏的很到位,一点儿没外露出来。
颁奖典礼结束后邀请所有获奖人员以及工作人员上台大合照,媒体记者扛着长枪短炮挤满了台下,观众席久久不愿离场的各家粉丝叫自家明星的喧闹声此起彼伏。
王一博在主办方安排好的位置处充耳不闻的站着,心里在想开场前冉江易开玩笑似的那句提醒,想黎敬那个暗潮汹涌的眼神,想这圈里究竟还隐藏着多少看不见的黑手,想的心烦意燥。
身边的人在不断游移变换,肩膀突然受力被撞痛,他回神后皱眉看过去,对上黎敬淡笑的眼。
“还以为你多有本事。”身形交错间他在他耳边低声落话,是不择手段也要赢他后连装都懒得再装的原形毕露。两边拉锯战打了这么久,跟他讲的第一句话就狠到不行,原来温柔和善的面孔下是这样一个睚眦必报又佛面蛇心的角色啊。
他讲完以后朝前走,表情重新完美温润,迎着主持人和记者的话筒上前一步将自己暴露于镜头之下,而后又有些骄傲,有些挑衅似的回头对王一博笑了笑。
王一博站在原地捏了捏拳头,一点儿也笑不出来。
“别上当。”空气里快压不住的火星子即将爆发的时候,突然被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冉江易拉了一把肩膀:“他在激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