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OFTER for ipad —— 让兴趣,更有趣

点击下载 关闭
小柯基的眼裡有星星呀 小柯基的眼裡有星星呀 的推荐 sosoxiaowangzi.lofter.com
小柯基的眼裡有星星呀

Saddle of My Heart - EP07

EP07.

“多么想要和你拉近一点点距离,哪怕千万分之一,可需要多大的勇气”






从律师事务所出来,陈昊宇拨通了陈婧霏的电话。

那份资产继承协议、修改过的婚前协议,以及汪律师作出的相关解释说明都让陈昊宇觉得困惑。

她对陈丽君的做法并不太意外,她觉得是因为陈昱珩的关系。

可她还是想不明白。






【夫人,您知道的,这婚前协议原来的所有条款都是老陈总的意思。】

汪律师把更新好的婚前协议书推到陈昊宇面前。

陈昊宇嘴唇动了动,终究还是咽下了那句“我不知道。”




【老陈总病逝后,东家其实就来问过我。】

【宗翰先生不久前全面移交集团事务、卸任集团...

EP07.

“多么想要和你拉近一点点距离,哪怕千万分之一,可需要多大的勇气”






从律师事务所出来,陈昊宇拨通了陈婧霏的电话。

那份资产继承协议、修改过的婚前协议,以及汪律师作出的相关解释说明都让陈昊宇觉得困惑。

她对陈丽君的做法并不太意外,她觉得是因为陈昱珩的关系。

可她还是想不明白。






【夫人,您知道的,这婚前协议原来的所有条款都是老陈总的意思。】

汪律师把更新好的婚前协议书推到陈昊宇面前。

陈昊宇嘴唇动了动,终究还是咽下了那句“我不知道。”




【老陈总病逝后,东家其实就来问过我。】

【宗翰先生不久前全面移交集团事务、卸任集团主席,东家就带着宗翰先生的授权文书过来了。】

【连带着把资产继承协议也一并做了修改。】

汪律师翻到婚前协议签名和日期那一页。

陈昊宇的签名栏下方,是陈丽君清秀潇洒的签名。

【既然您今天过来了,您看要是没什么问题的话,签个名就可以了。】






陈婧霏接到电话的时候正好在陈氏集团跟陈丽君谈事情,干脆开了陈丽君的车来跟陈昊宇吃饭。

陈昊宇看到那辆RS6的时候,惊觉自己居然有点想念陈丽君。

虽然她们只不过是短短几个小时没见。




【霏霏姐,这改得也太多了吧~】

【按理来说,现在陈氏集团第二大股东应该是你才对。】





陈婧霏连连摆手。

【那倒是大可不必!】

【我们家本来就不是挺想要老爷子留下来的东西。】

【大伯和小君执意要给,30%的股权也够我们用的了。】

【不过,话说回来~】

陈靖霏顿了顿,凑近陈昊宇跟前,挑了挑眉。

【小君她做这些,我看倒不是因为我们一言。】









陈婧霏其实有问过陈丽君,陈昱珩的生辰八字兴旺陈家之类的说法到底是不是真的。

彼时,陈丽君正拉着陈婧霏仔细挑选给陈昱珩的玩具车。

在路虎、大G和宾利之间纠结了半天。

【什么真真假假的~】

陈丽君最终敲定了大G,顺手又给陈聿瑾、陈聿珂挑了同品牌的学步车,让店员打包好送到陈家大宅。

【昱珩是昊宇和我选中的孩子。】

【那我一定会让我们的选择变成正确的选择。】








【你想啊,一言的大名都是你定的。】

【陈家的长孙诶~】

陈婧霏把菜单递给陈昊宇,把酒水单收到一边。

【我都不知道当时小君跟老爷子谈了什么条件~】

陈婧霏后来给自家双胞胎女儿起名的时候,也没有按照族谱里那些生涩别扭的排字。

选了跟“昱”同音的“聿”,还有跟“珩”同偏旁、近义的“瑾”和“珂”。

就是摆明了和陈丽君同一阵线。









【君子如珩,羽衣昱耀。】

陈昊宇想起小时候,祖父每每教到这句话,都会笑眯眯地说。

【我们小宇的“宇”字也可以用在这里。】

于是在给孩子起名的时候,她带了自己的小小私心。

让自己的名字和陈丽君的名字静悄悄地紧密相联。

就连陈昱珩的小名,也是她对彼此承诺的重视。

从今往后。

一言为定。







当陈昊宇还在纠结自己的小心思会不会被陈丽君发现的时候,陈丽君带着一叠文件进了家门。

【这份婚前协议,要签一下。】

陈丽君清了清嗓子。

【我的婚姻,也需要给集团股东一个交待。】

陈丽君看着已经拔开笔帽、低头准备签字的陈昊宇,心底突然生出一种别样的情绪,于是又生硬地转移话题。

【后天婚礼策划团队就会过来跟我们沟通。】

【蜜月旅行定在大溪地。】

【这样的话,七月下旬的值班和手术要提前排开,你OK吗?】








【霏霏姐,我刚刚才知道那婚前协议不是陈丽君的意思。】

17年了,陈昊宇自己想想都觉得不可思议。




陈婧霏差点没被呛着。

那些老爷子威逼胁迫的破烂条款,陈丽君为什么不解释?!

是不长嘴呢还是浑身上下嘴最硬啊?!

那还有多少事情是陈昊宇不知道的?

自己不说就算了,还不许她跟陈昊宇说!










婚礼前夜,酒店楼下已经布置好了帐篷草地。

Rehearsal Dinner过后,陈丽君留下来和婚礼策划团队的工作人员调试first dance的灯光和音乐。

陈婧霏从酒店露天舞池的吧台晃过来,端着一杯威士忌。

跟着音乐哼了几句,陈婧霏一把拽住陈丽君的衣袖。

【陈丽君啊陈丽君~】

【你就是爱得不得了!】

【不然你选什么Saddle of My Heart啊?!】




【你在说什么啊陈婧霏?!】

陈丽君无奈地把酒杯从陈婧霏手中抽走,一边扶着人往楼上房间送。

【别喝了你~ 别明天二叔来找我算账~】

又扭头示意工作人员等会再继续。






后来陈丽君和自己说了什么,陈婧霏不太记得了。

只记得第二天醒来,床头柜上放着一杯温好的蜂蜜水。

蜂蜜水底下压着陈丽君亲笔写的小纸条。

【酒醒了以后别乱说话。】

陈婧霏拍拍脑袋,差点忘了一会儿伴娘团要参与两位新人的First Look拍摄。

茶几上放着一套主伴娘礼服。

礼服盒子旁边还有一张小纸条。

【伴娘团色系定了淡粉色。】

【这是我和昊宇一起挑的。】

陈婧霏发誓要从婚礼中找出蛛丝马迹,来证明陈丽君早就情根深种,再好好敲她一笔大的。






First Look揭晓,两边的伴娘团从场地后方朝新人奔来。

一片起哄欢呼声中,陈婧霏注意到陈丽君悄悄红了的眼眶。

“And if a daughter is what our future holds, I hope she has your eyes, finds love like you and I did.”

当那首快要烂大街的Beautiful in White放到这一句,陈丽君单手抱着三个月大的陈昱珩,走到陈昊宇身侧,微屈手臂。

陈昊宇抬手挽住陈丽君的臂弯,稍稍侧身用另一只手压了压陈昱珩那被风吹起的小小帽檐。

两人铂金对戒上的方形单钻在阳光下闪烁微光。

陈婧霏只觉得自己脑袋嗡嗡地仿佛回到宿醉的状态。

她真的很想问问陈丽君,这婚礼选歌的锅好意思甩给策划团队吗?!






陈婧霏终于在Last Dance之后拦住了准备先带陈昱珩回楼上房间睡觉的陈昊宇。

【昊宇,新婚快乐!】

【再次欢迎你正式成为我的家人!】

陈婧霏又伸手紧紧揽住陈昊宇的肩头,凑到陈昊宇耳边。

【昊宇,你信我~】

【小君她其实好喜欢你的!】

陈昊宇看了看陈婧霏另一只手上端着的那不知道第几杯红酒,笑得明媚。








【昊宇,其实你也早就发现了吧。】

陈婧霏指指站在不远不近处、努力融入环境背景的几个身影。

【这些年来我们陈家的保镖来来去去换了那么好几拨。】

【跟在你身边的人里,永远有小君最信得过的那一两个。】

【人数也永远比跟在她身边的多。】




是这样的。

陈昊宇没法否认,也没法忽略越来越多、慢慢重新浮现的细枝末节。







陈昊宇突然想起陈昱珩六岁那年,在奥兰多迪士尼的庆生之旅。

两位随行保镖兼职旅拍摄影师,捕捉一家三口在乐园里那如童话般的一个个瞬间。

夜里的辛德瑞拉城堡上空,烟花明灭。

陈昊宇看着陈丽君的侧脸,又一次清楚地意识到自己的心动不已。









【送你回医院?】

陈婧霏拉开车门。




【霏霏姐你怎么知道...】

陈昊宇迈进副驾的脚步一顿。




【我怎么知道你傍晚有手术是吧~】

陈婧霏假意翻了个白眼。

【小君一边给我车钥匙,一边提醒我吃饭的时候别拉你喝酒。】

【说我们陈主任六点要主刀,最晚四点半要回到医院准备。】

陈靖霏探身从后座拿了个小牛皮袋子递给陈昊宇。

【呐~ 还让我给你带了三明治和轻食。】

【手术排在饭点,她怕你又顾不上吃饭。】





陈昊宇不敢相信。









*******



2033年4月9日。天气多云转晴。



今天一言说学校写作课开始让大家写日记了。

非要拉着我到书房一起写,时不时地问这问那,小嘴儿叭叭的~

写着写着还问我,日记对我来说意味着什么呀。

我跟一言说,我的日记是拥抱爱人在身边的证据。






一言当然是似懂非懂的样子。

一边继续写着在学校里的琐事趣事,一边还要读出来。




君把书房的大隔间留给我和一言。

我甚至能听到她有点无奈的叹气。

一言有时候还是和小baby的时候一样吵。




不知道君有没有听清我刚刚回答一言的话。





心悦君兮君不知。

她不会想到的,早在我23岁那年,我就已经爱上她了。



五天

情侣问答32则

*OOC🚫上升

两位先做个自我介绍吧

陈昊宇:我叫陈昊宇,92年4月7日生,是一名演员,嗯..偶尔也唱唱歌。

陈丽君:我叫陈丽君,也是92年生,和昊宇一样!是一名越剧演员,欢迎大家了解越剧!


1.对彼此的第一印象是什么?

陈丽君:昊宇看着娇娇小小的,但是爆发力好强!

陈昊宇:嗯...当时觉得君君不愧是练家子,一锤子400多斤,太厉害了。


2.现在对彼此的印象有改变吗?

陈丽君:昊宇还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哈哈哈!

陈昊宇:有啊...君君很有小孩子的一面呢,很可爱,不过有时候也很娇弱。

陈丽君:?什么时候(回忆)...昊宇!!


3.二位相信一见钟情吗?

陈丽君:......

*OOC🚫上升

两位先做个自我介绍吧

陈昊宇:我叫陈昊宇,92年4月7日生,是一名演员,嗯..偶尔也唱唱歌。

陈丽君:我叫陈丽君,也是92年生,和昊宇一样!是一名越剧演员,欢迎大家了解越剧!


1.对彼此的第一印象是什么?

陈丽君:昊宇看着娇娇小小的,但是爆发力好强!

陈昊宇:嗯...当时觉得君君不愧是练家子,一锤子400多斤,太厉害了。


2.现在对彼此的印象有改变吗?

陈丽君:昊宇还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哈哈哈!

陈昊宇:有啊...君君很有小孩子的一面呢,很可爱,不过有时候也很娇弱。

陈丽君:?什么时候(回忆)...昊宇!!


3.二位相信一见钟情吗?

陈丽君:(抢答)我信!因为我就是...(被打断)

陈昊宇:我其实不太相信一见钟情,我觉得还是要了解之后才知道到底是什么感觉。

陈丽君:啊?


4.用一种动物形容对方的话会是什么,为什么?

陈昊宇:嗯....萨摩耶吧,笑起来可可爱爱的,而且很好rua(转头盯)

陈丽君:...呃..那个,嗯..布偶猫吧,好看!!温顺又粘人。


5.灵魂共振和肉体契合哪个更重要?

陈昊宇:灵魂契合。

陈丽君:(盯)...都很重要。


6.对方平时最喜欢做什么?

陈丽君:睡觉!发呆!嗯...还有吃饭!

陈昊宇:0。

陈丽君:?


7.二位理想型是什么样的?

陈丽君:嗯..姓陈,身高要有160cm,得是福建人,最好是白羊座。

陈昊宇:...旁边这样的。


8.吵架了谁先认错?

陈昊宇:谁做错了谁认错。

陈丽君:啊...昊宇说得对。


9.如果分手了会提出复合吗?

陈丽君:不会分手。

陈昊宇:没有如果。


10.会有想要下意识亲近对方的瞬间吗?

陈昊宇:有啊,就在刚刚。

陈丽君:嗯..


11.最喜欢对方身体哪个部位?

陈丽君:嘴。

陈昊宇:手。


12.如果两位在一件事上有分歧会怎么解决?

陈昊宇:一起商量,如果商量不好那就听我的。

陈丽君:昊宇说得对!


13.两位表达爱的方式?

陈昊宇:直接说“我爱你”。

陈丽君:嗯...我比较,含蓄,一般的话就是主动求抱抱,亲近对方。


14.对方做什么的时候觉得自己被爱着?

陈丽君:她经常让我觉得被爱。

陈昊宇:每次找我求抱的时候。


15.认为自己是恋爱脑还是事业脑?

陈昊宇:都是。

陈丽君:我和昊宇一样!


16.能接受对方因为工作原因忽视自己吗?

陈丽君:如果确实很忙的话,我会理解。

陈昊宇:偶尔可以,一直的话不行,但我会自己找存在感。


17.二位知道自己的CP名吗?

陈丽君:当然知道啊!(给旁边递眼色)

陈昊宇:...宇露君沾。


18.给对方的微信备注是什么?

陈丽君:超级无敌可爱的小鱼~

陈昊宇:陈丽君。

陈丽君:?

陈昊宇:刚加上的时候的备注,后面懒得改了,回去就改回去就改。


19.如果和对方对视10s会怎么样?

陈昊宇:不知道诶没试过,要不现在试试?

陈丽君:不行!(心虚)...我怕我忍不住。

陈昊宇:?


20.收到对方准备的第一件礼物是什么?

陈昊宇:这我就不用说了吧,节目里大家都看到了。

陈丽君:那我也不用说了吧,昊宇都说让我回去拆了。

记者:...(超小声)我真服了


21.两人关系中谁比较主动?

陈丽君:我。

陈昊宇:我。


22.谁比较会做饭?

陈丽君:(抢答)我。

陈昊宇:?...我。


23.对方的拿手菜是什么?

陈丽君:啊...刚刚问的是这个做饭吗?

陈昊宇:呃...那就,蛋炒饭吧。


24.最喜欢对方哪一点?

陈丽君:每一点。

陈昊宇:想我多一点。


25.哪一个瞬间让你们觉得就是对方了?

陈昊宇:一个很普通的晚上,我出门买东西,准备回家的时候下了很大的雨,被困在超市门口,刚准备给她打电话,电话接通的瞬间她正好走到我面前,还撑了一把很大的黑色的伞,嘴里说着“我来了”,电话里的声音和面前的声音重叠的那一刻,她把大雨挡在身后的那一刻,我就决定这辈子就是她了。有点俗吧?但我确实很喜欢。

陈丽君:哇...怪不得那天晚上你热情得可怕。

陈昊宇:??陈丽君你不要什么都给我往外面说。

陈丽君:(正襟危坐)咳咳...我的话就没那么浪漫啦,当初告白的时候我就想好了以后都是她了。


26.所以当初是君君先告白的咯?

陈丽君:当然!喜欢就要说出口。嘻嘻。

陈昊宇:嗯对。


27.私下喜欢什么play?

陈昊宇:???你们这个采访这么跳脱的吗?

陈丽君:啊?这是可以说的吗?


28.对方做过令你印象最深的一件事是什么?

陈丽君:有一次晚上我们窝在沙发上看电影,本来是打算小酌一杯营造一个氛围,结果她喝醉了,一直对我撒娇,亲亲,还模仿电影里的主角,太可爱了,从那以后我就想,不能让她在别人面前喝醉,也太犯规了。

陈昊宇:我刚刚说什么了陈丽君,中间那段不能省略吗??!

陈丽君:省略了还怎么体现印象深刻啊...

陈昊宇:...印象很深的是陈丽君有一次排大戏,排到半夜累晕过去了,当时我以为她睡了没接到电话,后来第二天还是剧团的其他人去得早才发现,好在没什么大事,不然我是真的要生气了。她总是很拼命,有时候为了越剧不顾自己的身体,希望某个人也把自己的身体当回事。


29.最喜欢对方怎么称呼自己?

陈丽君:君君,小君君,宝宝,嗯,叫什么我都喜欢。

陈昊宇:姐姐,在...的时候。平时的话,就小昊宇吧。

陈丽君:?什么时候


30.下辈子还会选择成为恋人吗?

陈丽君:当然。

陈昊宇:只要这辈子我们是,下辈子的事交给下辈子。


31.一句话形容你们当下的情感状况。

陈昊宇:感谢你那颗爱我,同时我也爱着的灵魂。

陈丽君:等我,就像我等你那样。除非别无选择,否则不要退缩。


32.对现状满意吗?

陈丽君:非常满意。

陈昊宇:满意。




小T今天写论文了吗

夏日重启

- 有删改的现实向,不确定是否OOC

- 全文9k+,祝看文愉快!

——————————————————

01.

四月的雄安还未正式进入春季,早晚的温度在个位数内徘徊。这是个不爱下雨的地方,但耐不住风大,初春的风还是不免凛冽。陈丽君关上车窗,与寒意一同关在外面的还有各家粉丝们的叫喊声。

“君君,姐姐们的车都已经走了,我们出发吗?”助理转头问她,撞上陈丽君探寻的目光之后又补了一句,“昊宇的车最先走的,这会儿估计都快到了。”

陈丽君这才点了点头,说,“那走吧。”


车子开出一条街,天空就变了颜色,四月的天光被铅灰色的云层割裂,阴沉沉的像是压在人心上一般。陈丽君刷...

- 有删改的现实向,不确定是否OOC

- 全文9k+,祝看文愉快!

——————————————————

01.

四月的雄安还未正式进入春季,早晚的温度在个位数内徘徊。这是个不爱下雨的地方,但耐不住风大,初春的风还是不免凛冽。陈丽君关上车窗,与寒意一同关在外面的还有各家粉丝们的叫喊声。

“君君,姐姐们的车都已经走了,我们出发吗?”助理转头问她,撞上陈丽君探寻的目光之后又补了一句,“昊宇的车最先走的,这会儿估计都快到了。”

陈丽君这才点了点头,说,“那走吧。”


车子开出一条街,天空就变了颜色,四月的天光被铅灰色的云层割裂,阴沉沉的像是压在人心上一般。陈丽君刷着手机里关于今年“浪姐”的新闻,看到她和陈昊宇的名字再次并排登上热搜,底下还配有这几天粉丝拍的路透图,她的手指在屏幕上悬了好几秒,终究没敢点开大图。

这些天在机场和演播室外面,她们都遭遇了太多的目光与镜头,那些视线几乎渗透进工作中的各个角落,密集到她都无法找出一个空间,让她能够和昊宇好好道一句好久不见。


知道两个人以断层第一的排名被定为合作帮唱师姐那天,正好是陈昊宇的生日。陈丽君在巡演结束之后给她打了个电话,祝她生日快乐,说今年的生日礼物等见面了补给她。

陈昊宇的声音低低的,听不出情绪。简短几个来回的对话之后,两人陷入了短暂的沉默,然后她听见陈昊宇略带沙哑的嗓音,“君君,我们要一起去四公帮唱了欸。”

因为听不出什么情绪,陈丽君猜不出陈昊宇对于这件事情的态度。于是她略带玩笑般地问了句,“那你可愿意再陪我乘风一次?”

电话那头的陈昊宇发出了轻微的笑声,她说,“君君,你好官方哦。”

陈丽君一听这话,悬着的心便落了下来。两人又互道了一些近段时间来的生活趣事,便挂了电话。陈丽君这才有些怅然若失地想起,陈昊宇没有回答她的问题。


前几天刚来到长沙的时候,陈丽君和陈昊宇前后脚到演播室,她从备采间出来看见陈昊宇穿着一身单薄的蓝色牛仔衣从自己身边经过。她帽子压得很低,走得很快,长发垂落下来几乎要把整张脸都遮住。

“昊宇。”陈丽君喊住她。

陈昊宇这才停下脚步来,拨开一侧的长发抬头看她,眼底有淡淡的光,“啊,君君。”她的声音闷闷的,像是压抑着一些不可明说的情绪。陈丽君一瞬间突然不知道该说点什么,那句“好久不见”都堵在了喉间。

当晚看见微博上发的酒店路透图时,她才明白陈昊宇当时的眼神意味着什么——在那些镜头之下,她失去了为数不多的能够自由的空间。


今年的浪姐在户外录制,每位姐姐都要经历两地的转场,这也让粉丝和一些代拍有了更多窥探她们空间的机会。姐姐们都是一起转场的,走路的时候、排队的时候、安检的时候,陈丽君总是隔着几个姐姐的距离,站在陈昊宇身后。她不是一个很善于主动和姐姐们交流的人,若是大家没话说,她便安安静静地站在一旁,目光越过几个姐姐的肩头,稳稳地落在陈昊宇纤弱的脊背上。

她好像变了一些,和去年刚认识的时候不太一样。陈丽君心想。去年的陈昊宇是真实又直接的,望向她时的眼神也总是直白又热烈,初舞台选择时便可以毫无保留地袒露自己的喜欢,时至今日她都还记得第一次与昊宇在演播室拥抱时她鼓动的心跳。即便被拆组之后,她也总是能够在人群中准确地找到自己,用唇语或手势给自己一个无声的“加油”。可这次重逢,她甚至还没怎么主动和自己讲过话。

哦,不对,除了那次。陈丽君想起她们第一次在机场转场的时候。

那会儿她也刚和姐姐们认识,没什么共同经历,打过一轮招呼之后她便站在人群的外围听歌。陈昊宇忽然从自己身后冒出来,问自己在听什么。得到“在听越剧”的回答之后,还问能不能分一只耳机给她。那时候陈丽君没有什么犹豫便摘下右边的耳机递给了陈昊宇——去年的《浮生一白》录完后她就知道陈昊宇对于越剧也是有些天赋的。

于是每次转场坐飞机,陈昊宇都会问她要一只蓝牙耳机。后来不用陈昊宇开口,陈丽君一进入机场就会直接把一只耳机递给陈昊宇,每一段转场的旅程她们都在分享同样的音乐。所以陈丽君都不会离她太远,不会超过蓝牙耳机能够连接的距离。

但除此之外,她们没有其余私下的交谈了。


此刻,陈丽君坐在汽车后座上,想起这些天两人这微妙的相处方式,心里不自觉开始拼凑细枝末节的线索,某些被迫休眠的记忆重新浮现,成为她拼凑陈昊宇行为动机的碎片之一。但这道推理题,她还需要更多的证据。


02.

今天是公演日,上午还要进行最后一次全要素彩排,所以开始工作的时间比平时都要早。陈丽君踏进化妆间,目光熟稔地在人群中逡巡。没有熟悉的身影。

化妆老师过来的时候,她装作不经意地随口一提,小姑娘便一五一十全交代,说今天自己是最早来的一拨人,还没见过昊宇姐姐呢。陈昊宇明明最早从酒店出发的,可是却到现在还没出现在化妆间,连带着助理静静一同消失了。

陈丽君摸出手机点开和陈昊宇的聊天框,手指在九宫格上悬置了好一会儿,问句打出来又删掉,终究没能发出去。最后只能在化妆师略显狐疑的目光中,把手机锁屏了。


陈昊宇是在陈丽君进入后台之后才出现的,彼时她已经画好了妆,换好了旗袍,正在和旗袍侧边的珍珠盘扣作斗争。

“昊宇。”陈丽君的嗓音比平时沉了些,陈昊宇回头时与她的视线相撞,下一秒便有些慌乱地开始躲避后台的各种镜头。陈丽君的气息忽然贴近,带着雨后青苔般的凛冽,注意到她的顾虑后,顺势把她拉到靠墙一侧,“我来吧。”

冰凉的指节擦过她腰间肌肤,陈昊宇几不可觉地往后缩了缩。陈丽君熟稔地将腰后侧的几个珍珠盘扣全都整理好,那手指却在她的腰侧多逗留了好几秒,“之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瘦。”

陈昊宇抬头望进陈丽君泛起薄雾的眼眸,眼尾略微扬起,故作轻松地在她的腰间一探,“你不也一样。”

陈丽君猛觉心脏一抖,有那么一刻她仿佛觉得时间倒回了一年前,陈昊宇又变成了那个会当着镜头为她做出的高难度动作而欢呼的小女孩。但只有那么一个瞬间,工作人员来通知准备彩排的时候,陈昊宇的眼神便收了起来,身子也往后退了半步。

她们两个人要分别从舞台的左右两侧上去,候场的时候便分开了。

陈丽君看着跟随工作人员走去后台另一侧的陈昊宇,月色旗袍勾勒出她清瘦的脊线,珍珠滚边在顶灯下泛着冷光。陈丽君有片刻的失神,想起了前两日在训练室学舞的时候,四个人各有互动,但陈昊宇每每在与她身影交错的时候都低垂着眼眸。老师提醒她唱到“爱匆匆一瞥不过点缀”的时候,要和陈丽君有一个目光交汇。陈昊宇低低地应了一声,再次唱到这一段时,她却直接忘了词。

陈丽君从不怀疑陈昊宇在舞台上的专业性,大家对这个小插曲都一笑置之。但后面再练习的时候,陈丽君便会偷偷捏一捏她的掌心,提醒她。

她应当是了解陈昊宇的。早在去年给她准备生日礼物的时候,就翻遍了她所有的微博、朋友圈和采访视频做背调,在她心里,陈昊宇该是坦诚明亮的,喜怒哀乐都能够直白地说出来。但这次重逢她却发现自己有些看不透陈昊宇了,她不知道陈昊宇躲藏的目光之下藏着怎样无法言说的心事。


彩排开始了,舞台追光从顶上落下,将她们的影子拉的很长,几乎要触到观众席最后一排。陈丽君站在舞台的阴影里,看着陈昊宇在追光下窈窕舞蹈,镶银边的旗袍开衩处露出半截雪白小腿。她心想,若是这世间事都能如这追光般明朗就好了,这样她就能了解陈昊宇每一次沉默、每一次躲避背后的压抑与苦楚。

唱到“爱匆匆一瞥不过点缀”的时候,陈丽君本要后退两步,和陈昊宇本要侧身交替而过,但她却只退了一步半,错身的空间不够,陈昊宇的高跟鞋鞋尖卡住陈丽君的鞋跟。在陈昊宇重心前倾的时候,陈丽君伸出手臂,快速地扶住了她的肩膀。

陈昊宇的唱词断了,呼吸也乱了,她的目光直直地钻进陈丽君的眼睛里,睫毛抖动着。她看见陈丽君眼底晃动的碎光,两个人肌肤相贴的部分,温度陡然升高。

陈昊宇在陈丽君的帮助下恢复重心,听见她留在自己耳边那句几不可闻的“你怎么又往我怀里扑呢”。

好像有什么她极力隐藏的东西,被勾出来,明晃晃地摊在这舞台中央,再也藏不回去。就像陈昊宇熟透了的脸颊,红了就再也生不回去了。


彩排虽然有点小失误,但没有影响整体的完成。结束之后,侯佩岑甚至感叹说,她们两个人那个失误的错身比原本单调的走位要撩人多了,舞蹈就该设计成这样。陈昊宇攥着旗袍下摆的暗纹绸缎,没有回答,也没有注意到身侧的目光。


03.

下午是正式的公演,整个演播室的气氛都变得紧张起来,大到导播小到打扫卫生的阿姨,走路都像是在小跑。陈昊宇这一年间也登上了不少大大小小的舞台,她享受站在舞台上歌唱的感觉,但今日的帮唱却让她觉得倍感压力。不仅是担心影响到侯佩岑组的去留,更是因为上午那一个彩排的失误。


《浮生一白》的工作结束之后,她和陈丽君一直没有机会再见面。从念大学到去台湾交换,再到独自去北京工作,这一路上陈昊宇已经习惯了离别。人生匆匆过客,很多人萍水相逢,有过短暂美好的交集后离开,实乃人之常情。她不太会留恋,不太会在过去驻足。

可每当她看见夹在日记本里的三张越剧票的时候,都会想起那个被烟花照亮的夏夜。那场烟花会从记忆里一直绽放进她的心里,她能感觉到每次忆起那个夏夜,自己心里就会有滚烫的情绪在翻腾。

陈昊宇是很了解自己的人,她很清楚地知道这样的感觉意味着什么,也很清醒地明白她什么都不能说不能做。


所以,在接到节目组帮唱邀约的时候她一开始是拒绝的。

“说我工作太忙了吧。时间不是跟《好好的时代》冲突嘛。”陈昊宇和经纪人打电话。

“帮唱不会耽误太多时间,左不过一周,不冲突。”经纪人直接驳回陈昊宇的借口,“好歹你是去年的冠军,邀请了总要去一下的。”

陈昊宇把手机换到另一侧,嗯了几声,不置可否。经纪人又劝了几句,都是让陈昊宇放宽心,不用担心档期问题之类的话。

挂了电话,陈昊宇把手机往桌子上一扔,整个人瘫进沙发里。

“我还以为你永远都会是坦诚直接的样子呢,没想到啊还有今天。”一旁的助理静静见她这样,憋着笑打趣。

陈昊宇喘了口气,“你知道的,我不想停留在过去。”之前《我才不要和你做朋友呢》电影开拍的时候,庄达菲来找她演李青桐,她也说过类似的话。

“不想,还是不敢?”静静一语道破。

陈昊宇翻身起来,丢了个抱枕过去,“闭嘴。”


正式公布帮唱规则前,节目组分别跟她们开了个电话会议,交代了一下这次帮唱组队的规则,要靠网友投票,看大家最想看哪两个姐姐组队。

陈昊宇听到规则的当下就知道要完蛋了。去年自己和陈丽君那组cp的超话、大屏战绩都还历历在目,她丝毫不怀疑粉丝们想要看她和陈丽君组队,以弥补去年五公遗憾的决心。

果然,她生日那天得知了帮唱组队的结果——她和陈丽君断层第一。


收到消息的时候,她刚结束夜戏,静静激动地连蹦带跳跑进她的化妆间。

“快看快看,你和丽君姐姐的排名,断层第一!”

陈昊宇捏住假睫毛的手抖了一下,很快便恢复了寻常。“我知道了。”她平静地收好东西,把静静送了出去,一个人躲在化妆间里,坐了好一会儿。


她不知道陈丽君得知结果后会是什么心情。

去年的五公选人她就知道,陈丽君是个会思虑很多的人。她从小身在集体,需要照顾许多人的情绪,久而久之,她早就习惯性地把自己的感受放在后面。

面对机场里、酒店外围追堵截的狗仔与代拍,陈昊宇可以戴上墨镜、口罩,压低帽檐快速躲避过去,对于追车的人她也可以直接在微博回应。

但陈丽君不同,她总是容易忽略自己的感受。面对等候在机场与酒店外的粉丝,她总是会特意留出时间来,听她们讲话,看她们的信。中途免不了有一些商业代拍,陈丽君也只是会顶着疲倦低沉的嗓音不断劝说他们不要堵住别人的路。

面对网上的舆论,她也做不到跟自己一样置之脑后。去年《浮生一白》的热度刚降低一点,她就因为歌曲名称的事情再度被推上了风口浪尖。那会儿陈昊宇在澳门拍戏,看到微博上流出来的机场图,她很明显能看出陈丽君眼底的落寞与孤独。后面几天,“蹭热度”“文盲”等更恶劣的词语都涌进了她的评论区。

她十年前刚获奖的时候经历过类似的事情,懂得其中的无奈与苦楚。所以,她很难想象,陈丽君这样一个初入娱乐圈的女生,要如何面对这样庞大的舆论压力。

后来陈丽君的《我的大观园》首演,大家的关注度才好不容易从她的私人生活转到她的作品上。可这次她们再合作,她好怕又会重蹈去年的覆辙。

陈丽君的人生是属于越剧的,不该为这无谓的事情耽搁。


所以,帮唱训练的时候、转场的时候、彩排候场的时候她都尽可能地躲避与陈丽君的直接接触。伪装的时间久了她甚至都误以为,那份不可言说的情愫或许只是她的一个错觉。

但今日的彩排,让她确定了,自己所有的感觉都是真实的。戴了再久的面具也终究只是面具,在那后面,是她那热烈、澎湃的渴望。

可再热烈再澎湃,又能怎么样呢?她把这情愫豢养在心底,任由它一点点蚕食自己的理智。


04.

正式的公演效果很好,四个人几天来的努力化作了观众席上不间断的欢呼。

唱到“爱匆匆一瞥不过点缀”时,陈昊宇的视线稳稳地陈丽君水盈盈的目光中,错身的时候舞台上的鲜花旋转腾空而起,短暂地制造一场视觉盛宴后又缓缓坠落。没有浓烈的气味,却那样的喧嚣而张扬。

两个人被笼罩在这样的喧嚣中。她们的距离是这样近,近到陈昊宇甚至能听见陈丽君唱歌时颤抖的尾音。

所有的情绪都凝结在此刻。漫长的,汹涌的,澎湃的记忆全都逆向回归。

那些被她吞食的情绪,那些她独自一人度过的漫长黑夜,那些盘旋在她脑海中的纠结与不安,此刻全都融化在了陈丽君盛满温情的目光中。


她们组得到了本年度舞台最高分。同组姐姐们,不管上台了还是没上台的都很激动,她们的激动程度都让陈昊宇担心管乐会不会突然冲上来抱住自己抡一圈。

在简短的感谢观众之后,主持人指引她们下台。陈丽君和侯佩岑走在前面,快到舞台边的时候,陈昊宇看见她习惯性地往后伸出手来,如此自然而然,甚至都不用回头就知道自己的位置。

她看着陈丽君张开的手掌,想起她们无数次牵手的时候。如果可以的话,她真的很想每次都这样一直被陈丽君牵着手走。两个人的指尖纠缠,仿佛她们的人生也可以这样永远缠绕在一起。可是,

陈昊宇想起陈丽君在舞台上唱戏时那闪光的模样,想起那个夏夜她对着漫天烟火说的那句“我想要更好地站在舞台上唱大戏”。她不能让去年的事情再重现。

于是她只是轻轻抓住了陈丽君的手腕。


表演结束,帮唱姐姐们先被送回了宿舍。何洁发消息让她一块儿去喝酒,庆祝演出结束。陈昊宇想着前几日对她的承诺,便答应了。

到了之后发现除了陈丽君以外的帮唱姐姐都在。

“喊了丽君了,但她说今晚有点事儿过不来。”萨顶顶一边递杯子给她一边说。

室内光线很暗,陈昊宇的表情隐没在黑暗里。她嗯了一声,亲昵地坐在了顶顶的边上。

她和顶顶、何洁是上一公就相熟的姐姐,但其他人彼此并不熟悉。尤其是美依礼芽,语言还不太通,只好身体语言加上翻译软件,勉强让她加入大家的对话。大家第一次有这样放松的时刻,聊的开,酒也喝的快。

陈昊宇喝完第三杯长岛冰茶的时候,才感觉到头有点晕晕的。她虚虚地倚在沙发扶手上,看萨顶顶用body language跟美依礼芽介绍自己即将发表的新歌,逗得何洁和李斯笑到拍桌。


曾经,她们一群人在乘风宿舍的时候,也有过这样放松美好的时刻。

那会儿陈丽君还有剧场的工作,能待在宿舍的时间并不多,所以陈昊宇很珍惜。每回陈丽君在,她都会跟她们聊天到很晚。有一回陈丽君凌晨四点才回来,陈昊宇其实已经很困了,但她听见声音,还是穿了外套出去。

陈丽君顶着一个残缺的戏妆坐在餐桌边,见她出来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问是不是打扰她睡觉了。

陈昊宇摇头说不是,“我只是想来陪你会儿。”

“煮了面,你吃点吗?”

“好啊。”陈昊宇于是去柜子里翻碗筷。

面是清汤寡水的面,陈昊宇一小口一小口地吃,陈丽君见她这样,有些难为情,但也坦率承认,“我的厨艺不是很好。”

“没关系。”陈昊宇笑起来,酒窝深深陷进去,“下次我可以做饭给你吃。”

但下次是什么时候,她没有说,陈丽君也没有问。一拖便拖到了现在。

何洁和萨顶顶喝到脸红,开始谈起去年总决赛那天的事情。说丽君跳舞真的好帅,说昊宇穿的衣服像一颗生菜,说何洁自荐那么多年总算成团应该庆贺,说萨顶顶的新专辑能成功都是因为她是神婆……


陈昊宇边听边笑,酒精的作用慢慢开始凸显。她的视线开始变得模糊,眼前好像蒙了一层厚重的水幕。

这种感觉她不喜欢,有点像溺水。胸腔郁结,头晕眼胀。周围的声音变得断断续续,景物也在眼前褪去。

她觉得自己的身体仿佛脱离了大脑的控制。她隐约听见萨顶顶在打电话,何洁大喊“让陈丽君过来啊,这我搞不定啊”。


醒来的时候她躺在一张全白的大床上,花了几秒反应过来这不是乘风宿舍。陈昊宇撑着身子坐起来,试图通过周围景物来辨别所处的环境。

辨认失败。这是个陌生的房间。窗帘拉着也看不出天色。

她揉了揉脸颊试图让自己清醒,醉酒的感觉还停留在身体里。记忆随着时间过去而一点一点回流。她想起了昨天跟何洁她们一起喝酒,想起自己倚在沙发上的时候萨顶顶还问她能不能自己走。然后,

然后,她好像做了个梦。

她梦见陈丽君。

陈丽君牵着她的手,穿过一座座流光溢彩的拱桥,夏夜的河水温蒸出水汽,空气开始变得潮湿黏腻。她跟在陈丽君身后,边跑边断断续续说着话。

“其实我很想你。”

“每次只要耳机里还有你手机里越剧的声音,我就觉得安心。”

“即便我们不能站在一起。”

“彩排时候你是不是故意的?”

“嗯。我上次忘了说。”

“我愿意的。”


05.

陈丽君接到电话的时候,正快要入夜,落地窗外的天光延展成一段悬空的绸。

室内弥漫着薄薄湿气,陈丽君边应和着边快速穿上了外套,还未成型的蛋糕被孤零零地留在了餐桌上。

走出电梯的时候,陈丽君才发现自己的指尖上粘着一点白色奶油。


她从没见过陈昊宇喝醉的样子,声音黏糊糊的像是被刚刚吞下去的鸡尾酒濡湿了声纹,整个人软软地倚在何洁的肩头。见她过来,眨巴了几下眼睛,脸颊上的酒窝凹陷下去,“君君。”说完便伸手来牵她。

坐车回去的路上,陈昊宇粘腻地枕在她的肩膀上。

轻微的酒气与陈昊宇惯用的香水混杂在一起,独特的气息很便捷地钻入陈丽君的鼻子。她深吸一口气,心想自己会一直记住此刻的气味。

到达酒店的时候,陈昊宇开始说话,陈丽君不得不陪她一起坐在沙发上。

“问你要耳机其实是因为想知道你就在身边。”陈昊宇下巴搭在陈丽君的肩膀上,粘稠的声音都不需要经过介质传播,便直直钻入陈丽君的耳朵。

陈丽君来不及插卡取电。房间笼罩在浓稠的黑暗里,只有从窗帘缝隙中挤进来的一丝夜光。

她在黑暗里握住了陈昊宇的手,“我知道。”所以她总是停留在陈昊宇身后几米的位置,后面几天还特意在手机里播放自己唱的越剧选段。

“君君,我很担心你。”

握住她的手掌微微收拢,“嗯,我猜到了。”

“其实,我很想你。

“我是愿意的。”

有什么东西在这个夜晚溃败了,陈丽君能感觉到,也能听见自己脑海中决堤的声音。

醉酒的人断断续续说着些含混不清的话,蜷缩起双腿将自己整个人都团进陈丽君的怀里,软绵绵的长发扫过陈丽君眼角与鼻尖。陈丽君的指尖越过大脑的指挥,去顺遂她的耳廓。亦如去年无数次在训练室那般。

指尖又在她的耳后逗留许久,摸索着她耳洞周围的纤弱肌肤。

“我也是。”陈丽君说。陈昊宇或许没有听见,她均匀的呼吸拍打在陈丽君的胸口。这样的情景让陈丽君觉得有趣,把她抱进房间的时候,她的手还紧紧攥着自己的衣领,这让陈丽君不得不蹲在床边,缓慢、轻柔地,在不吵醒她的同时,挪开她每一根手指。

然后陈丽君花了些时间,把未完成的蛋糕做完,藏进了冰箱。

堆在角落的礼物就继续堆着吧,明信片摊在茶几上,已经写完了,那些藏在字里行间的心意此刻显得无比昭彰。


陈丽君撩开窗帘,看见窗外晨曦微露,黎明正在远处悄然升起。

紧闭的窗户吹不进一丝风,但陈丽君知道,有什么东西改变了方向,像是沿着风,吹向了更自由的地方。


06.

陈昊宇被开门声拉回了现实。陈丽君随意地套着酒店提供的睡衣出现在门口。

摄影机拍不到的地方,两个人都放下了戒备。但陈昊宇的心却还一直悬着。她不是完全不记得昨晚发生了什么。


“谢谢你昨晚收留我。”陈昊宇接过陈丽君递来的蜂蜜水,认真看着她的眼睛。

陈丽君嘴角微勾,脑海中闪过昨夜陈昊宇小猫般温顺的眼神,没有给出应有的回应。手指撩开她额前碎发,在那块温度微升的肌肤上落下一个吻。

“洗漱完就出来吧。”

陈昊宇还来不及反应,等陈丽君离开房间后她才发现自己握着杯子的指尖发白。


这是个酒店顶层的套间。陈昊宇走出去的当下还在想,节目组应该没有预算给她们留这么大的房间,转头便看见客厅餐桌上堆着的蛋糕和礼物。

“生日快乐!”陈丽君从茶水间里出来,“虽然晚了两个礼拜,但还是希望你开心。”

陈昊宇突然很想落泪。

去年《乘风》结束后,她的工作邀约从天南海北涌来,填满了她生活的缝隙。很多人和她说“恭喜”,很多人跟她说“羡慕”,很多人夸她厉害和努力,未来可期。只有陈丽君,说“希望她开心”。

大概只有最纯粹的感情才能激发出这样纯粹的话语。

“希望你可以永远真实,永远做自己。”陈丽君的指腹擦过她的眼角,把没来得及落下的泪水抹去了。

陈昊宇心想,自己的隐忍和委屈大概都被陈丽君看在了眼里。她以为隐藏得很好,却不曾知晓有人会通过细枝末节的碎片来拼凑自己的内心。

不对不对,她应该想到的,去年这时候她就是通过背调拼凑出了自己的喜好、人生的轨迹和内心的渴望啊。

她不习惯于站在聚光灯的中间,此时却发现有人将她当做了人生唯一的主角。

“但请你不要因为担心我,就剥夺我能够做自己的机会。”陈丽君低头吻过她的鼻尖与酒窝,像是撒娇般用鼻头蹭了蹭她的脸颊,“陈昊宇,我很喜欢你。”

最后一道防线就这样被轻易地瓦解了。陈昊宇的眼泪最终还是不受控制地落了下来,她忘记了,陈丽君是唱“我命由我不由天”的人。

她和陈丽君就像是纠缠着的两颗粒子,无论距离多远都会因为磁场的碰撞,影响彼此的生命轨迹。

这是命运的安排,不可避免。


这天,陈昊宇破天荒地在早上七点,补过了自己三十三岁的生日。两个人分吃了半个生日蛋糕。在陈丽君被节目组喊去补录采访的时候,她坐在房间地板上,一个一个拆开了几乎堆满桌的生日礼物。

陈丽君不会是从7号那天开始,每天准备一个礼物吧。陈昊宇边拆边想,而且这么多礼物她怎么运过来的啊,明明也没见多大的箱子啊。

最先拆开的是串成风铃的照片,几乎全是她们去年“乘风”时候的照片,但再仔细看看,其中还夹杂着有些疏远了的回忆,有陈昊宇二十多岁时候参加比赛的照片,也有她音乐剧的剧照,还有她小时候和廖凡合作的那部电视剧的剧照。

第二个是包成一捆的诗集。是她去年给陈丽君写生日明信片时引用过的诗人的作品。

第三个有一点重,陈昊宇拆的很小心。是一个小型的黑胶唱片机。她前几个月曾经发朋友圈抱怨说,如今天南海北工作,没有便携的唱片机,家里的黑胶都要放着吃灰了。没想到陈丽君连这个都记得。

礼物的最下面压着陈丽君的手写明信片。


亲爱的亲爱的昊宇:

生日快乐!

希望你可以一直真实与自由。

这一年发生了很多事情,很高兴大部分经历都与你相关,很幸运能够参与你的人生。我明白你的迟疑,也看见了你藏在淡漠外表下的细腻与炽热。

照片风铃串的是你人生的轨迹。我觉得自己错过了很多,未来的想和你一同经历。你走了那么远才来到我的面前,那些经历都值得珍视。知道你喜欢诗歌和文学,希望它们可以成为你疲惫生活中的避难所。我一直觉得,音乐是能够治愈人心的,不管你身在何处,都可以拥有享受音乐的机会。

最后,我想说,不用担心我。比起外界的声音,我更在意的是,有没有勇气面对真实的自己。我一直走在该走的道路上,但若是有你陪同,我想这条路一定会更加丰盛。

三十三岁生日快乐!

我永远在你身后!

                                                  君


陈昊宇掀开客厅的窗帘,直视外面明朗的天光、嘈杂的人群和看不清数量的镜头。

果然什么也没有变,她们还是活在众人的视线焦点上。

但有什么已经变了,自然而然的。像风改变方向,洋流改变航标的刻度,像树梢裁剪风的纹路,潮汐重塑海岸的边界。

她不需要佯装淡漠,也不需要刻意迎合。一切自然而然地发生,就像是她们在春天的相遇,而后低低地飞过夏天。

往后,她们会在无数个四季里重逢。


                                                        -END-

小柯基的眼裡有星星呀

Saddle of My Heart - EP06


EP06. 

“赶路的人呐,别害怕山高路遥,心里那束光引我们天涯海角。”








四个大大小小的行李箱铺开在木地板上。

陈昱珩收拾了一波行李,在整理书柜的时候发了会儿呆。




从小到大的奖状和证书。

卡丁车比赛的奖杯。

每年生日的全家福。

十三岁考到卡丁车国际C级执照后每年都能收到的个人定制头盔。

还有收在最底层中间抽屉的那一纸领养证明。






十六岁那年,陈昱珩考到卡丁车国际A级牌照。

兴高采烈地跑到三楼书房找陈丽君。

发现书房大小隔间里都没人的陈昱珩掉头就往顶楼跑,一边嘟囔着。

【诶她俩是又在花房吗~】

匆忙...


EP06. 

“赶路的人呐,别害怕山高路遥,心里那束光引我们天涯海角。”








四个大大小小的行李箱铺开在木地板上。

陈昱珩收拾了一波行李,在整理书柜的时候发了会儿呆。




从小到大的奖状和证书。

卡丁车比赛的奖杯。

每年生日的全家福。

十三岁考到卡丁车国际C级执照后每年都能收到的个人定制头盔。

还有收在最底层中间抽屉的那一纸领养证明。






十六岁那年,陈昱珩考到卡丁车国际A级牌照。

兴高采烈地跑到三楼书房找陈丽君。

发现书房大小隔间里都没人的陈昱珩掉头就往顶楼跑,一边嘟囔着。

【诶她俩是又在花房吗~】

匆忙间不小心碰翻了书桌上虚虚盖上的文件夹。

资产继承协议书里飘落出微微泛黄的纸张。




【婴儿姓名:无。】

【生母:不详。】

【生父:不详。】

陈昱珩心跳加速,又拿起纸质不同的另一张。

【鉴定结果(一):不支持陈丽君为陈昱珩生物学母亲。】

【鉴定结果(二):不支持陈昊宇为陈昱珩生物学母亲。】




陈昱珩从来没有想过会是这样。

即使随着年龄渐长,她也或多或少地注意到自己在五官上确实没有哪里特别像陈丽君或者陈昊宇的地方。





陈昱珩带着强烈的好奇与紧张翻看资产继承协议文书上陈丽君做了修改批注的地方。

【资产持有人(一)陈丽君持有陈氏集团百分之三十五股权以及陈氏名下共七处物业。】

原本的“百分之六十”被划掉。

【资产持有人(二)陈昊宇持有陈氏集团百分之二十五股权。】

原本的“百分之五”被划掉。

【资产持有人(三)陈昱珩持有陈氏集团百分之十股权。】

原本的“百分之五”被划掉。

【资产持有人(二)享有资产持有人(一)所有股权与物业的第一继承权。】

【资产持有人(二)享有资产持有人(三)所持股权的第一继承权。】

【资产持有人(三)享有资产持有人(二)所持股权的第一继承权。】

新修改的资产继承协议,生效日期定在了明年的4月11日。

陈昱珩的十七岁生日。




陈昱珩的视线渐渐被泪水模糊。

她突然想起九岁那年的生日宴,她和母亲大人从洗手间出来,恰好撞破宴会厅一角的议论纷纷。

:【陈家小少东这生日排场可真够厉害啊~】

:【没想到老爷子和大小陈总都那么重视~】

:【再重视又有什么用呢?陈家最小这一代,三个都是女儿~】

:【说起来,当时陈丽君大张旗鼓把她夫人娶进门又是为了什么?生的小少东又不是男丁~】

陈昱珩捏紧衣角,抬头眼看着负手立在身侧的陈丽君那张脸瞬间冷若冰霜。

三十二秒后,陈家的保镖就把那几个嚼舌根的客人毫不客气地架了出去。




到底是因为什么,选了她来当她们的小孩?

总不能像她小时候总嚷着让陈昊宇给她读的睡前故事《荒野机器人》里讲的那样吧~

【妈妈为了能见到你,从星星上掉了下来,掉到了这个星球,落在了这座城市。】

陈昱珩至今还记得陈昊宇每每读到这句时候的温柔嗓音与目光。

还有好多好多让陈昱珩觉得自己有被深深爱着的瞬间。

就像生病时候得到的悉心照料。

昏黄的床头灯光下,一夜没合眼的陈昊宇,身影显得那么小而单薄。

陈丽君帮着忙前忙后,第二天一早顶着快掉到地上的黑眼圈飞外地出差,忙完了又连夜飞回来。

还有每次出国参加卡丁车比赛,陈丽君都会陪着。

陈昊宇如果因为医院工作不能请假同行,就会在家里炖好拿手的老火靓汤等陈昱珩回来庆功。

而一回到家里,老赵姨少不了跟陈昱珩绘声绘色地形容陈昊宇这几天都是如何数着分秒在过的。

然后陈昊宇就会笑盈盈地揽过陈昱珩,一边亲亲陈昱珩的额头,一边说。

【一言回来啦,那妈咪今晚一定会睡得特别好!】







【一言?】

陈昊宇和陈丽君有说有笑地从楼梯上下来。

陈丽君手里还捧着一盆君子兰,准备放在书房。




陈丽君的视线落在陈昱珩手中的纸张。

心里咯噔一下。

【怪我。】

陈丽君转头看了眼陈昊宇,抿了抿嘴。

刚刚赵姨过来说夫人请东家到阳光花房去,她就火急火燎地跑上顶楼。

没顾上把所有文件收好。

也没想到陈昱珩会那么早回家。

【陈昱珩。】

陈丽君复又开口。

【在了解所有来龙去脉之前,你一定要知道,我和你妈咪一直很爱你。】




【从我们找到你的那一天起。】

陈昊宇走过来牵起陈昱珩的手,把她带到沙发坐下。

然后紧紧握着陈昱珩的手,娓娓道来。









【陈少东您来啦~】

儿童院的徐院长稍稍打量了一下站在陈丽君身侧的陈昊宇。

【这位是?】




陈丽君清了清嗓子。

【我的未婚妻。】





徐院长连连点头,把两人领进会客室。

【陈少东、陈少夫人,这边请。】





【这是最新的领养名单和资料。】

徐主任压低了声音,继续说道。

【年龄最小的一个才出生十来天~】

【一对夫妻偷偷找的私立医院办代孕。】

【结果等到产妇入院生产,却怎么也联系不上那对夫妻了。】

【产妇和医院不敢报警,也不想担责任,昨天悄悄把小宝宝送我们这里来了。】

【哎,好可怜的~】







襁褓中的婴儿,小小手掌紧紧握住陈昊宇的食指。

眼睛眨呀眨地,一直望着站在陈昊宇身侧的陈丽君。

【君,你要不要抱一下?】

陈昊宇轻声问。




陈丽君看看陈昊宇,又看看小宝宝。

突然觉得要是小宝宝长大了也有一双像陈昊宇那么漂亮的眼睛倒也不错。

于是小心翼翼地接过,努力协调瞬间僵硬不敢动弹的四肢。

陈丽君看陈昊宇也是满心满眼的欢喜,很快就做了决定。

【昊宇,你给她起个名字吧。】







完成领养手续,陈丽君把陈昊宇和陈昱珩送回家,又马不停蹄地赶去郊外的疗养中心见老陈总。

她说她要娶陈昊宇进门,也要给陈昱珩一个身份。

说自己请大师算过这孩子的生辰八字,和陈家有很深的缘分,既能行善积德,又有助于陈氏兴旺。

陈丽君把亲子鉴定递到老陈总面前,漫不经心地说着早就想好的说辞。

【这样您放心了吧,这孩子不是亲生的,自然不会明目张胆地帮她争家产。】





陈丽君主动放弃了百分之十的股权作为交换条件。

陈氏集团的公关部门发出新闻稿,公布集团少东与交往多年的未婚妻奉子成婚的喜讯。

陈丽君又几句话吩咐下去,除了赵姨和程叔,其他佣人在陈昱珩进家门前就被全部换掉了。






【我们没有想要一直瞒着你。】

陈昊宇揽过陈昱珩的肩膀,和陈丽君视线相接,声音放得更轻更软。

【只是我们也会害怕失去你啊。】









《荒野机器人》里的狐狸这么说过。

【如果在童年没有感受过爱,就会花很多时间去思考。】

陈昱珩释然地笑了笑。

从知道自己的身世到现在,她真的没有再纠结什么。

那天,陈丽君和陈昊宇是这么跟她说的。

【2023年4月11日,是我们第一次把你抱在怀里的日子。】

【在我们心里,那天才是你的生日。】

她不仅拥有了属于自己的、独一无二的名字。

也拥有了一个最佳位置来见证最爱她的那两个人对彼此的承诺。




陈昱珩挑了自己最喜欢的两张一家三口的合照收进随身的行李箱。

又把刚收到的新头盔放进特制的手提箱装好。

宇宙蓝为主色调的头盔,以浩瀚的宇宙星河为背景。

头盔顶部是大写的CHEN,字体的暗纹是陈昱珩的星座图案。

两个繁体隶书“陈”字烫印在头盔两侧,以星尘轨迹串连。

护目镜边缘由橙黄色的星环符号围绕。

下颌边缘则使用银白色的赛车速度线包边。

【你妈咪说你只要努力就行,你要允许自己做不到。】

【有目标很好,但没有什么拉力赛是非完成不可的。】

【无论如何,我们永远都会为你感到骄傲。】

这是陈丽君在帮陈昱珩试戴这新头盔时候叮嘱的话。







陈昱珩在家收拾行李,老程则送陈昊宇到律师事务所更新相关的保险基金投资和受益款项。

毕竟拉力赛车还是一项危险系数蛮高的运动,一定要有足够的支持和保护让陈昱珩没有任何后顾之忧。




【对了。】

处理好投保事宜,这些年来一直担任陈氏家庭律师的汪律师随口问道。

【夫人您对东家最近修改的婚前协议还有什么地方想要了解的吗?】




【什么?】

陈昊宇一愣,这协议都是多少年前的事了。

【是最近才修改的吗?】





【呃~】

汪律师懊恼自己刚刚怎么就突然嘴比脑子快,夫人又那么聪明,实在是没办法再糊弄过去。

【夫人,是这样子的。】

汪律师拿出刚更新的婚前协议,作为附加补充的资产继承协议被一并推到陈昊宇面前。




陈昊宇没有见过这份资产继承协议,更惊讶于自己在毫不知情的情况下成为陈氏集团第二大股东。

而又是为什么,她能以第一顺位继承陈丽君的所有资产,可是陈丽君却不是她的第一继承人。

翻到有签名和日期的一页。

2040年4月11日。

陈昊宇不敢相信。








*******


2029年7月25日。天气晴。



今天我对昊宇说了很重的话。

我让她拿好她的手术刀就行。

我想在这里跟她说对不起。





她应该不知道我爱她。




别人也不会知道我有多爱她,不然就会找到整个陈氏集团的软肋。

刚在一起的时候,我总想试看看她会依赖我到什么程度。

这么多年过去了,其实是我依赖她。

因为有Dr. Amy, 我夜夜好眠。




赵姨今天批评了我,说我怎么可以在昱珩面前这么凶,尤其是在她面前对昊宇那么凶~

作为陈家的继承人,我很早就知道我不能太好相处的。

如果我太好相处,家里头的人不会怕我。

也不能对比出昊宇的好。




我其实很操心昱珩。

昱珩刚在奥兰多迪士尼过了六岁生日,我已经开始在想她的十六岁生日要在哪里过。








君子如珩,宇衣昱耀。

我们的名字紧密相联。

昱珩,是我和昊宇的小孩。

我们最最心爱的小孩。



一颗水星球

【宇露君沾】那你要娶我不?


-约1.8w字

-ooc

  

“你要娶我不?”

  

“那你...等我吗?”

  

“等到什么时候?”

  

  

-

  

  

今天的风也像旧机器里轰隆隆冒出的热浪,滚烫得让人喘不过气。在这狭窄潮湿的小巷子里,汗腻的夏天倒是不至于像外面这般酷暑,毕竟这里难见日光。

  

巷子入口进来的一片空地,是这百家巷邻里街坊的院子,空地边上绿植围起一个圆坛,中间种着一棵翠绿的大榕树,听说已经在这儿好些个年头了,年纪比百家巷里的老人都要年长上百岁。

  

按八婶的话说,这百家巷就是个爽快地,外边再热,一拐进这巷里头就撞进凉风,那城里的人可都巴着在这地儿避暑纳凉!...


-约1.8w字

-ooc

  

“你要娶我不?”

  

“那你...等我吗?”

  

“等到什么时候?”

  

  

-

  

  

今天的风也像旧机器里轰隆隆冒出的热浪,滚烫得让人喘不过气。在这狭窄潮湿的小巷子里,汗腻的夏天倒是不至于像外面这般酷暑,毕竟这里难见日光。

  

巷子入口进来的一片空地,是这百家巷邻里街坊的院子,空地边上绿植围起一个圆坛,中间种着一棵翠绿的大榕树,听说已经在这儿好些个年头了,年纪比百家巷里的老人都要年长上百岁。

  

按八婶的话说,这百家巷就是个爽快地,外边再热,一拐进这巷里头就撞进凉风,那城里的人可都巴着在这地儿避暑纳凉!

  

全然忘了冬天的时候,湿冷的寒风害得手指生冻疮。寒冷伴随着空气,即使裹几层厚衣,也冷得牙关直颤,却对此毫无办法。

  

楼上那家皮子又从那长满青苔的水泥围栏里冒出个木噔脑子,哇哇地吐口水。

  

陈清二胡乱地提了提黄得发黑的裤头,趿拉起大了两码的蓝色人字拖,抄走家门口的木丫杆就往楼上乱戳一通,除了接住那乱飞的口水,什么也戳不中。

  

“我干你娘的!”嘴里骂骂咧咧了一通。

  

“喂,过来!”陈清一神秘兮兮地在陈清二耳边叨叨了些什么,两人便一哄而笑。

  

“喂!你老杵那儿干嘛啊!你也过来!”

  

陈丽君抓着衣角,怯生生地拖着小步伐,走到两个哥哥跟前,个子比他们矮了一个头。

  

“去把我俩的尿壶拿过来。”

  

抓着的衣角更紧了。“你们要干嘛?”稚嫩的声音夹杂着奶气的愤怒。

  

“当然是要报仇啊,他刚还朝你吐口水呢!”

  

“我不去。”陈丽君抱起小手臂,拧过头不看哥俩。

  

“你去不去!”陈丽君的小脑瓜被戳了一下,一条短腿往后叉开了一步,要不是有点武术功底,就差点没站稳。

  

  

  

“我看这娃儿骨骼不错,适合学武。”老王手把着纸扇,动作缓慢地晃悠着,习惯性地眯起一叠叠山峦般的眼皮子。

  

“这百家巷里头谁家娃儿骨骼都好!”

陈家老母亲白了这瞎老头子一眼,心里寻思着谁不知道那开武学堂的李文明是你家女婿呀!

  

转念一想,眼睛也不自觉地眯缝起来。“听说你们那儿管饱饭?”

  

想到陈丽君的户口还没着落,学校也送不去,学个武艺说不定过几年能换来钱,这不比花十几年读那几本书好!

  

老母亲看着那武堂的方向,两眼放光,为自己的良策暗自窃喜。

  

  

  

武堂盖在百家巷里唯一能见到太阳的水泥地上,但要说采光最好的地儿,那肯定是武堂前面那座二层楼高的住宅,不单能采光,还能采来小贼。

  

“也不能怪人偷他家不是,不偷他们的偷谁的?”

  

“谁不知道他们家富贵啊,还非得占着个地儿又不住,在这儿显能!”

  

“你猜为什么不住?”八婶压低了声音往前凑着脑袋。

  

其他大姑大姨也歪着脸眯缝起眼睛凑上去。

  

“那地儿风水不怎地!他们家娃儿愣是怀不出个带把的!多少年了,就一个女娃!”

  

“名字也起得怪咧,叫好雨。他娘的这地儿整天整天湿哇哇地下雨,还叫这名儿!”

  

“我看你们就是酸!”五姨摇着扇子,走到榕树旁大姨们包粽子的小桌前,扯起一边嘴角插进一句话。

  

“你这话说的,谁家还没有个儿子,我酸他个什么!”

  

“嗤!谁稀罕儿子似的~”

五姨嗤笑一声,又慢悠悠地摇着扇子走开了。

  

  

  

九月。

  

百家巷这一带仍是盛夏。

  

傍晚的天空洒下一片橘红色的余晖,每一寸空气都弥漫着赤热的气息。

  

夕阳下,巷子外的路口,缓缓停下一辆商务车,门一开,带起一阵清爽的凉风,周围汗腻的空气被一吹而散。

  

陈昊宇下了车,刚穿过巷子走到院子,就被一群男孩儿围了上来。

  

陈清一两眼放光,揩了一把汗湿的头发,迫不及待地迎上去,学着电视机里大人打招呼的样式,伸出晒得黑不溜秋的手掌。陈清二见状,提着裤头也跟了上去。

  

“昊宇,还不跟朋友们打招呼。”

听见妈妈的招呼,陈昊宇收起远眺的目光,跟面前的手握了握,又跟一年没见的小伙伴们一一打过招呼。

  

稍后再一看,刚刚立在远处那个半丸子头已经不见了身影。

  

这些男孩陈昊宇都见过,也都几乎能叫出名儿来,唯独她,在这百家巷里她从没见过。

  

这百家巷里,也不是没有女娃,有的在未成型的时候已经注定了不会来到这个世界,有的在刚出生没多久,就被送去别家养了。

  

百家巷的院子里头,常闹腾起一番男孩儿家游戏打打杀杀的哄吵。

  

太阳不太阳的,这里阳气足的咧!

  

八婶是这么说的。

  

  

  

黑沉的乌云聚积成团,灰溜溜地笼罩在头顶,昏暗了一整片天。

  

城中村狭窄不见天日的百家巷里头,更是昏暗。

  

陈丽君戴着手工粗糙的小草帽,怀里抱着一本书,撅着小嘴巴,一个人走在雨中。

  

小脚丫不时踢踏着地面上的积水,水滴跃空又落下... 

  

感觉到身旁有人靠近,原本低垂着的小脑袋抬头往旁边看了一眼,不认识。

  

陈丽君又低垂下脑袋,往旁边挪步,躲开了陈昊宇的伞,继续踢踏着。

  

“怎么之前没见过你?”陈昊宇跟了上去。

  

“我也没见过你。”

陈丽君嘟囔着嘴巴不情不愿地说话。哥哥们都去学堂,哥哥们都有暑假,自己却要去武堂,一年四季,风雨无阻。

  

“可以问你叫什么名字吗?我叫陈昊宇,昊是上面一个日下面一个天,宇是眉宇的宇。”陈昊宇撑着伞又追了上去。

  

陈丽君仍低垂着小脑袋。

  

昊…我认得,老师念过。

  

昊天出华月,茂林延疏光…... 

  

 “你呢?”陈昊宇低倾下头,想看清对方的脸。

  

...仲夏苦夜短,开轩纳微凉...

  

午后的教室,和煦的阳光落在木桌椅上,几顶风扇在两边墙面左右摇头,呼呼的风把悠悠读书声吹得朦胧。陈丽君坐在教室的第一排,双手摆在桌面,挺直腰板,捧着课本,大声地跟着周围同学齐声朗诵。

  

陈昊宇看着这顶草帽随着底下那颗小脑袋,像书塾里的学子念诗般缓缓地轻摇着,笑了出来。

  

  

“你应该比我小?我12。”

  

12......小脑袋停止了晃动,一滴雨水自帽檐无声滴落在单薄的肩膀上。

  

“妈妈说我生日刚过,也是12。”

  

又是一滴。

  

陈昊宇看了看这顶小草帽,才到自己下巴的位置,看不见对方的脸,于是伞又往那边倾斜一点。

  

  

“你要去哪?”

  

“我要去武堂。”

  

“武堂?你去武堂干嘛?报的暑假班吗?”

  

听外公说,武堂师父李叔叔在国内比赛中拿过不少成绩。有时候写完作业,陈昊宇也会走到窗台,看看他们耍的招式。那块水泥空地上的人不多,大概二十来个,不过没有女孩,全都是男孩子。

  

  

“我去武堂学习武术。”稚嫩的声音回答了又好像没回答。

  

陈昊宇眼看着就要走过家门,着急地把伞塞到陈丽君跟前。“我到家啦,伞你先拿去用吧!”

  

“我不用打伞的。”说着又挪开了步伐。

  

陈昊宇看着这个呆愣的草帽,直接牵起底下的小手,掰开手指头,把伞塞进陈丽君的手心里。

  

陈丽君抓着仍有余温的手柄,眨着圆圆的眼睛,终于仰起草帽,抬头看了陈昊宇一眼。

  

一阵凉风迎面轻拂过脸颊,见多了乌漆嘛黑的男孩子,竟第一次觉得有人长得这般干净。

  

陈丽君手指在鼻孔下轻轻回扫,不知是哪里飘来的清香。

  

   

傍晚时分,夕阳暖金色的余晖落在武堂和前面那幢二层住宅上,阴影下,那把长柄伞正孤零零地斜靠在红褐色的大门旁。

  

陈丽君没有敲门,只放下伞便走了。

  

第二天早晨经过,大门前已经什么都没有了。

  

  

  

每天清晨,静谧的夜还未完全褪去,陈妈和清一清二还在酣睡,陈丽君就穿上了她那身白色练功服轻轻出了门。

  

百家巷里,日出之时那抹白色便会从陈家踱到武堂,日落时分又从武堂拖着劳累不堪的步伐回到陈家。

  

中午太阳最猛烈的时候,从二楼窗台上往下看,枝叶遮影下的一片阴地,那抹白色坐在树底下的水泥地上,盘腿蜷成一团趴在书本上,沉醉在其中。

  

  

  

那天太阳正当空,身旁莫名刮起一阵热风,陈丽君感觉有点不对劲。

  

突然三道阴影遮挡住了书本上的光,立在陈丽君身旁。

  

  

“你这本书是哪里来的?”

  

陈丽君眨巴着眼睛从水泥地上抬起头,三个同学正居高临地盯着自己。

  

陈丽君坐了起来,不明所以地仰着脑袋。“买的。”

  

中间的那人说话:“那为什么我刚好丢了这本书,今天就看见你在拿着。”

  

陈丽君原本呆愣的表情逐渐压低了眉角,笃定了起来:“这是我自己存钱买的书!”

  

“你拿来我看看!”那人说罢蹲下就要抢。

  

旁边两人见势也猛地一起扑了下去,三人就要合力抢走陈丽君死死护在手里的书。


    

二楼窗台边上。

  

陈昊宇扑地一下不小心推倒了旁边的椅子,顾不上任何就慌张地往楼下跑,推开家门,绕到武堂前,大门却被锁住了。用力摇晃了几下,只好又掉头跑回去找外公,外公听了外孙女喘不过气的描述,急急忙扛来一把木梯子架到大门旁边的围墙上,等陈昊宇好不容易爬了上去。

  

那本陈丽君揣着存了三年的十多块钱大步迈着小短腿万分期待地跑到外面书屋买下的书,刚好被撕烂了。

  

几十页碎纸,狠狠地飘荡在空中。

  

  

中午的阳光格外刺眼,陈昊宇蹲在围墙上,眯着眼睛,看着面前的金黄色碎纸,一怔,仿佛看到了一颗小小心灵瞬间破碎的样子。

  

  

陈丽君立在水泥地上,嚎啕大哭了起来,小手缩成拳头,不断揉拧着眼睛。

  

  

陈昊宇跳了下去,立在原地有点无措,只好蹲下沿路一片一片地把碎片都轻轻捡起来。

  

走到陈丽君跟前,又蹲了下去。

  

“别哭~我帮你把书重新粘起来,就又是一本完整的书了~它还是你的书。”

  

陈丽君泣不成声,泪眼朦胧中看着蹲在自己面前的人,哭得更放纵了。

  

  

第二天一早上,陈丽君的双眼像被蚊子蛰起两个大包,挪着步伐,依旧走向武堂。

   

只是走到陈昊宇家大门前,陈丽君停住了,在小台阶上找了个干净的位置,安静地坐了下来。

  

不一会儿,大门被猛地一下打开,陈丽君欣喜地扭过头,第一眼看到的便是自己那本最珍爱的书。

  

陈丽君站起来背着小手,睁着那肿泡的双眼巴巴地看着对方的手,着急地等待着移交仪式。

  

陈昊宇跨出底下的门槛。“呐!我用了一晚上才粘好的。你看~又是一本完整的书!”说着陈昊宇轻轻地翻动着内页,虽然明显看出手工的痕迹,但这里面都是一夜未眠的心血。

  

陈丽君眼里闪烁着光芒,接过书本,翻开其中一页轻轻摸了摸胶纸缝合处,抬起头来对着陈昊宇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

  

  

阳光底下,陈昊宇那笑眯起来的眼皮子也肿成了好几层,吃力地撑开着。陈昊宇从来没觉得阳光这般热烈,抬起手来遮了遮光线。

  

  

朦胧间那只摊开的小手上不知何时多了一个用蒸笼布包裹着的小圆坨,布上还冒着热气。

  

  

“馒头!我自己做的!”说着手又往前伸了一点,笨拙地示意陈昊宇拿。

  

陈昊宇揉了揉眼睛,伸手去拿。刚出锅的温热隔着蒸笼布传到了陈昊宇手心,在炎炎夏日的晨曦中,竟感受到了冬日的温暖。

  

翻开两层布,被包裹在里面的热气一下子得到了释放,直往空气上蹿,陈昊宇实在地咬下一口,还没嚼明白,就眯着眼开口说好吃!

  

陈丽君那肿泡着的双眼又亮堂了一些。“你要是喜欢的话,我明天也给你带!”

  

约定之后,陈丽君怀揣着书迈开小腿往武堂跑去了。

  

陈昊宇关上门,洗了把脸,上了二楼走到窗台往下看,那抹白色已经跑进了武堂那片空旷的水泥地上,站在第一排热身,书本已经不知被她藏哪里去了。

  


    

正午的阳光依旧热烈地铺洒一地,遮阴的树底下是短短的一撮人影,困乏了就席地而睡。

  

有时候遇上雨天,就跑回饭堂里趴着,饭堂里都是中午不回家的孩子。

  

自那以后,就再没有谁敢无端去欺负陈丽君了,并不只是因为她把来讨书的高了自己一个头的同学重重推倒在地,屁股摔跌在热得发烫的水泥地上摩擦得要开花,还因为后面赶来的陈昊宇和她的外公。

  

在百家巷里,大家都知晓他们家是大户人家,是“富贵的”城里人,不但“得罪”不起,更是巴着能跟他们攀上点啥关系,指不定日后能帮上自家什么忙咧。

  

陈妈时不时就点一下自己那不争气的大儿子,好歹努努力磅上人家,人昊宇长得漂亮不用说,学习也好,关键是家底厚,这么大块美玉藏在百家巷里头,你可别让别家给抢走了啊...

  

“妈你放心吧,叨叨这么多还不如早点替我存好结婚钱呢!”

  

陈妈手里擀着面皮,听这话乐呵得咯咯咯地笑着,手上更有劲了。

  

  

  

只要前一天晚上有空闲,陈丽君都会多做两个馒头,清晨热一热,经过陈昊宇家的时候,放到那大门旁边的窗台上。

  

有时候一天的训练格外累人,回家洗完澡吃过饭以后,陈丽君便早早瘫在床上,不过半分钟便沉沉睡去,代价是第二天自己也得空着肚子去武堂。

  

  

  

这天陈丽君戴着草帽,在雨中拖着灌了铅的步伐从武堂挪回家的时候,那窗台上用蒸笼布包裹着的馒头竟然还在,陈丽君走上前,把这凉得硬邦邦的馒头拿回去了。

  

  

  

“人家昨天就回去了,明天要开学了你俩还不把书包收拾起来,就知道吃!”陈妈深皱着眉头炒着菜骂骂咧咧。 

   

陈清一陈清二看到陈丽君回来,两人鬼鬼祟祟地转过身去,手底下在交叉些什么,陈清二便拿着跑回房间里了,再出来的时候,嘴角还挂着甜腻的棕色。

  

陈丽君放下馒头,洗了把脸,就走进了厨房打下手。

  

  

  

要开学了,清晨去武堂的路上,都是穿着蓝色校服胸前打着红领巾的小孩。人群中,只有那抹白色低倾着脑袋,戴着草帽,独自一人往人群相反方向走。

   

今天没有下雨。

  

  

  

学校就在几百米外的不远处,邻里甚至在家门口就能听见校园广播传来的声音,一如既往是那首熟悉的歌曲。

  

轻轻敲醒沉睡的心灵

慢慢张开你的眼睛

看看忙碌的世界是否依然孤独地转个不停

春风不解风情

吹动少年的心

......

  

  

  

陈丽君脚踩着节奏,低倾着脑袋,经过了陈昊宇暑假才会回来的家,走进了武堂。

  

不知不觉在这里已经大半年了,陈丽君每天练习的依然还是基本功。弓步、马步、压腿、劈叉、下腰、俯卧撑等等,师父说这些起码得练到明年。

    

每天晚上回去无论多累,陈丽君都会伏在床边安静地写作业,写的是陈清二从来不管的作业。第二天晚上,一吃完饭陈丽君就会伏到床边,看老师给“自己”批改的分数,纠的错题。

  

自打“开学”以后,陈丽君就没时间做馒头了。

  

  

  

十月的百家巷迎来了难得的秋高气爽,秋天的风又化作一股寒流湿刺着骨头,院子里头的那棵榕树依旧翠绿得像春天已经到来了一样。

  

  

陈丽君依旧穿着那身洗得白净的练功服,只是里面再多穿了两件保暖,路过那窗台,已经缠上了一些蜘蛛网。

  

  

课堂上陈丽君依旧是唯一的一个女孩,立在第一排,只是再没有人敢欺负她,但也没有人跟她说话。

  

她的周围,永远都是一群男孩子打闹的声音。

  

  

又半年过去了。

  

“听妈妈说,我生日刚过,今年13岁。”

  

  

  

今天下了一整天的雨,浇散了地面上的热气。傍晚的时候,雨终于停了,陈丽君回到家,换上了拖鞋,拿起扫把清扫门前的积水。  

  

  

巷子外的路口,缓缓停下了一辆商务车。

  


院子里好些个小孩又围在了巷子口,陈丽君杵着扫把立在家门前,心跳异常地等着。

  

她知道,是谁来了。

  

  

“这么多书都带回来,能看的完哦?”

  

“就放在这边~总会看的。”

  

  

跟在外公身后走进院子的那一刻,陈昊宇就看见了那个依旧扎着半丸子头,穿着短裤拖鞋紧抓着扫把的陈丽君,好像长高了一点,也瘦了。

  

  

陈昊宇身穿一袭白裙,像一朵白色的茉莉花误入了一片泥炭沼泽,眼里噙着笑意地眨了眨眼收回视线,手提着一袋重重的纯色牛皮袋,漫不经心地看了一眼面前眼神炙热的陈清一,腾出手跟他握了握,又跟陈清二和其他小伙伴打了声招呼,便定定地看着陈丽君,走了过去。

  

  

“长高了~”

  

“那是~”陈丽君晃了晃头顶上的丸子,眼里泛着光,咧开嘴笑了起来。

   

“但也没有我高,还比我矮一丢丢~”陈昊宇俏皮地捏着手指头示意。

  

“我会比你高的,明年我就会长得比你高!”

  

“是哦?我不信~”

  

“那明年我们再比比看!”

  

陈昊宇扬起眉毛,唇角荡开了笑意。“没问题~”

  

  

“你妹什么时候跟人家这么好了??”一旁盯着她俩看的声音问。

  

“你也会说她是我妹了,还不是因为我。你没看见跟我握手后就找我妹说话去了吗?”陈清一嘚瑟地看着她俩,神气地向旁人说明着状况。

  

  

  

这里的夏季也是雨季,淅淅沥沥的雨水落在潮湿的巷子里头,空气中弥漫着湿漉漉的气息和墙边青苔湿润的味道。

  

婆姨们在枝叶飘摇中利索地收起衣服,各门户刚收好没多久,天空就扬扬洒洒下起了核桃大的雨滴,砸在水泥地面一下子就湿成了一片暗灰色,大风呼啸,整个世界不一会儿就哗哗地倒起了倾盆大雨。

  

路上别说是没撑伞的人,即使有幸撑着伞,也逃不过全身湿透。

  

陈昊宇放下手中的笔,趴到窗台上往下看,二十多个人还在水泥地上扎着马步。雨水打湿了头发,也湿透了练功服,加重了身上的重量。

  

陈昊宇看见陈丽君仰着脑袋一动不动地深蹲稳扎着,手握拳头靠在腰间,任由雨水在脸上冲刷,衣角渗出的一股股小水流又浇灌到地面。

  

不时有几个身体微微一颤,打了个喷嚏。站在第一排的陈丽君也没耐住刮来的凉风和湿润衣物沾在身上的寒意,连打了好几个喷嚏,头顶上立着的小丸子也跟着颤抖了好几回。

  

  

中午雨变小了,有些孩子回家里换了一身练功服,有些家里也没有能换的干脆就脱了晾在武堂,只穿着内裤就跑去饭堂了。

  

  

“陈丽君~”

   

饭堂门外传来一个女孩子轻轻柔柔的声音,大家都赤裸着往外看,是陈昊宇。

  

  

陈丽君闷着头啃着一周一顿的鸡腿,衣角的水珠还在无声地往下滴,全然不知大家都在看着她。 

  

  

“喂!叫你!”见陈丽君不知道别人在跟自己说话,又碰了一下她胳膊催促到:“叫你呢!”

  

  

“?昂?”陈丽君握着鸡腿抬起头迷茫地扫视了一下前方,又看向了分饭的阿姨。“谁叫我了?”

  

  

“门外!在门外呢!”

  

  

陈丽君扭过头,才看到陈昊宇撑着伞正看着自己笑。除了陈丽君,这个充满阳刚之气的武堂里还是第一次出现女孩子,不免引来一阵窸窸窣窣的议论声。

  

  

陈丽君像一个刚穿着衣服洗了个澡走出来的孩子,滴着水走到陈昊宇面前,等着对方开口说话。

    

陈昊宇二话没说,把陈丽君拉进了伞里。“走,去我家~”

    

“为什么呀?”陈丽君边走着边走出了伞外,怕把陈昊宇干净的一身白色弄脏了。“我那…我饭还没吃完呢…”又想起刚还在啃的鸡腿。

    

陈昊宇看见了又把她拉回来一同挤在伞下。“去换一身衣服,你全身湿透了,会感冒的。”

   

陈丽君低头看了自己一眼,又走出了伞外。“我不会感冒的,之前也都这样,下午就晒干了。” 

     

陈昊宇皱了皱眉头,干脆把伞一收,拉着她一起淋着回去了。

  

  

家里上了二楼的房间里,陈昊宇把换穿的衣服和擦身的毛巾放到了床上。陈丽君看着一路被自己滴湿的瓷地砖,站在床边有些局促,抓着衣角一动不动.... 

  

  

“要我帮你脱呀?”陈昊宇打趣道。

  

还没等陈丽君反应过来,陈昊宇干脆直接解开了领口第一颗纽扣,第二颗... 

  

  

“我自己... 我自己能脱!”陈丽君明显被这番动作吓到了,低倾着脑袋惊慌地阻止。

    

“没事,你背后有伤,我帮你脱。”

  

“你怎么知道的??”

  

“你猜我怎么知道的?”陈昊宇蹲了下来,解开底下的扣子。

  

“你偷看我啦?”

  

“谁要偷看你呀!快把衣服脱了我拿去烘干。”陈昊宇抬起头,才看见面前的脸涨得通红,不好意思地正看着自己,陈昊宇轻轻戳了一下她的腰间。

“还害羞啦?”

  

“我才没有呢!”陈丽君脑袋一扭,傲娇地抱起双臂。

  

“没有吗?”

  

陈丽君腰间被挠得生痒,没憋住哼哼唧唧地笑个不停。手一下子就把腰间的双手按住了,虽然没使多大力气,但也让人动弹不得。

  

  

陈昊宇蹲在面前,双手被陈丽君单手拎起来,看着面前居高临下的人,一种异样的感觉突然胡乱地冒上心头。

  

  

“你要用你学来的功夫对付我哦?”

  

陈丽君腼腆地粲然一笑。“我没有,我只是要抓住你。”

  

“我疼。”

  

陈丽君赶紧松开了手,敞开的衣服顺着动作从肩膀上滑了下来,露出一片没有晒到阳光的白净,忐忑地看了一眼那被自己抓红的手腕。“对... 对不起,以后我会注意力道的。”

  

半掩着的门后,陈昊宇妈妈轻轻敲了敲门,自然地招呼着她俩,该下去吃饭了,说罢定在原地犹豫了片刻,又转了回来。

  

“快穿上衣服吧,别着凉了。”

  

陈昊宇看向半开的门外,咽了咽口水,莫名的心虚感。“嗯,妈妈我们马上来了~”

  

  

“这本书我能看看吗?”

  

陈昊宇回过神,看了一眼刚整理好的书架。

“这些书你都可以随便看~”

  

  

  

百家巷里的夏天总是阴雨绵绵,有时候还会遇上台风,下雨了陈昊宇便会跑到窗台往下看,担心她是否会着凉,担心她是否又湿哒哒地在一群没穿好衣服的男孩子堆里。

  

  

  

“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的?”

  

“你的书上面写着陈~丽~君~我记得。”

  

  

“你跟我哥好吗?”

  

“我跟你哥?清一吗?怎么了?”

    

“我妈说你们从小一起玩,关系好,长大后要结婚。”

  

“你!.... ”陈昊宇抬起手,想戳陈丽君脑袋,还是放了回去。“那我跟你呢?我们关系好吗?”

  

“好!”

   

“那你要娶我不?”陈昊宇开玩笑道,可说出口的那一刻,竟有些认真地等待着对方的答案。

  

  

陈丽君瞪着圆圆的眼睛,感觉老师出了一道错题,两个女生,何来娶嫁一说...?

    

陈丽君拿着书趴在床边的地板上,睡着了。

   

但如果可以的话,我可以吗?

  

“你去我床上睡吧。”

  

“我身上脏。”

  

“那你把衣服脱了就好,我又不是没见过。”

  

  

陈丽君每天依旧还是趴在床边的地板上,后来陈昊宇只好铺了一床席子在地上,也陪着她在一旁看书。

  

  

“你每年都会回来这里吗?”

  

“嗯,每年都会回来。”

  

“你呢?你好像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之前怎么没见过你?”

  

“我去年刚回来,以前在养父母那里。”

  

“养父母?”

  

陈丽君想起榕树下,妈妈和八婶一些婆姨围坐在一旁缝补针线,看着面前的哥哥和一群打闹的男孩子。“男娃儿都不容易,要守家,要承担的事情多,女娃更要懂事一点,去别家减轻负担。”

  

那宠溺的眼神,陈丽君从没见过。

  

但在陈昊宇的神情里,她感受过。

  

有时候洗澡前,陈丽君会莫名想起陈昊宇蹲在身前跟自己打闹的样子,然后站起来小心翼翼地把衣服从背上脱下来。

  

“你好怕痒哦!”

  

陈丽君每次都被挠得咯咯笑,终于耐不住反击的时候,陈昊宇便会可怜兮兮地求饶。

  

陈丽君的力气,是陈昊宇两只手都够不上的。

  

“你以后要是长得比我高大,可不能欺负我。”

  

“我会保护你!”说罢又憨憨地歪着头傻笑起来。“不过不用等很久以后,明年!明年我就会比你高!”

  

    

百家巷里的小孩开始赶作业的时候,便是陈昊宇要回去的时候了。“这是我家的钥匙,你可以上去看书,累了也可以上去睡觉,睡我的床就好,淋雨了一定要去把衣服烘干,只是衣服得自己换了哦。”

  

陈昊宇戳了戳她结实的腰间。陈丽君身子一缩,咯咯咯地笑着躲闪。“我知道了。那!明年见....”

  

“明年见,等我回来... ”

  

  

    

今天下起了倾盆大雨,那串钥匙被放在了陈丽君枕头下,武堂前那二层住宅的窗户,又染上了层层蜘蛛网,陈丽君撑着伞,走进了武堂。

  

  

哥哥们已经放假两个星期了。

   

一个月。

  

两个月。

  

开学了。

  

  

  

春风不解风情

吹动少年的心

......

  

  

陈丽君踩着节奏,低着头,撑着伞,走进了武堂。

  

  

今年陈昊宇没有回来。

  

  

春风吹了又吹,失落的风吹了一年又一年。

  

  

院子里的榕树一年四季总是翠绿,仿佛夏天从来没有结束,也没有开始。

  

  

第二年的夏天,陈昊宇依旧没有回来...

  

  

那句明年见,陈丽君一等,便等了五个明年。

  

  

八婶说,他们八成是不会再回来了。

  

  

陈丽君低倾着脑袋,走进了武堂,站在大堂里愣了愣神,那五年前的记忆像一个梦。好像从来没有认识过这个人,从前不曾出现,后来也不会再出现。

  

  

那串钥匙,依旧躺在陈丽君的枕头底下,她没再进去过。

  

  

“又发什么呆?”女孩半仰着头,笑着伸出手在陈丽君眼前晃了晃。随即塞了一颗葡萄到陈丽君嘴里。

  

“甜吗?我刚洗的。”说着也往自己嘴里塞了一颗。

  

“甜。”陈丽君回过神,把含在嘴里的葡萄咬了一口,眯起眼睛笑着回答。

  

  

第五年的夏天,是18岁的夏天。

  

  

院子里再也不见那群打闹的男孩,婆姨依旧在四季常青的榕树底下包着粽子,一时埋头低声说话,一时手一挥,把桌上的苍蝇吓得乌央飞走。

  

  

谁也没有注意到,百家巷的巷子口一如五年前,久违地停下了一辆黑色商务车,除了刚好从外面要走进来的陈清二。

  

  

陈清二定在车前往里面张望,直到陈昊宇下了车,他也不敢确定,面前的人就是哥哥无数次喝多了的时候嘴里糊里糊涂念叨着的那个人。

  

“昊宇?是你吗?”

  

陈昊宇看着面前穿着一身运动服配球鞋的陈清二,一时跟那个趿拉着蓝色人字拖,总提着松垮裤子的小孩儿对不上号。

  

“我是清二,陈清二。”

  

陈昊宇恍然大悟。

  

“真的是你!你终于回来了,可想死我,呸,想死我哥了!”陈清一说罢朝身后用力地招手。“喂!你们走快点!!!陈昊宇回来啦!!!快来!!!”

  

听不清陈清二在喊些什么,但看见他在招手,旁边站着一个穿粉色衣服的女生,身后停着一辆黑色商务车。

    

陈清一愣了愣,撒开腿便拼命往前跑。

    

陈丽君站在陈清一身后,手里提着大袋小袋刚从菜市场里买回来的食材,眼神闪烁地注视着前方,僵在原地一动不动。

  

  

看不清她的样子。

  

  

五年了,对于一个成年人来说或许差别不大,但足够让一个小孩蜕变成成年人。

  

  

五年里不回来的原因是什么,突然回来的原因又是什么?或许,会有一部分是因为她吗?

  

  

“君君?”李凡抓着她的手腕。“那是谁呀?”

  

“额... ”陈丽君提了提手里的东西,低着头迈开长腿往前走。“是这里的邻居,好久才回来一次。”

  

李凡偷偷瞄了一眼陈丽君低埋着的脸,总觉得她的话没说全。

  

  

陈昊宇跟陈清一久违地打过招呼,深吸了一口气,忐忑地看向了他身后低着头不看她的人...

  

长高了许多,一身白色的衬衫配一条黑色长裤,干净又挺拔,明明是习武之人,却皮肤白净,长成了一个亦文亦武的翩翩少年。

  

陈昊宇咬着唇,眼波流转,挽了挽耳边的碎发。

  

直到她走到了哥哥们身旁,当年那个戴着草帽低着头嘟囔着不愿意去武堂的小孩,此刻已经比自己高了一截。

  

“长得比我高了....”

  

“嗯。”不知是回应,还是哽咽。

  

李凡又偷瞄了一眼陈丽君,她从没见过她这么冷,更何况是对一个邻居朋友。

  

陈昊宇看了一眼那挽着陈丽君胳膊的手,又抬眸看向了它的主人,刚好跟李凡对上了视线。

  

“噢!她叫李凡,天天啥正事不干就知道黏着我妹。”陈清二说罢朝李凡摆了个鬼脸。

  

“我喜欢!要你管!”说罢挽着的手更紧了。

  

“昊宇,我们刚买了很多菜回来打算吃火锅,一会过来一起吃吧?我们都很久没见了。”

  

“昊宇!?”李凡眼里满是诧异。“原来你就是昊宇!你好漂亮啊!难怪让我们一哥朝思暮想的~”李凡眼里瞬间泛着光,心情看起来也轻松了不少。

  

  

“昊宇?”陈清一看陈昊宇正不动声色地盯着自己妹妹,便叫了她一声。

  

  

“你想我来吗?”陈昊宇没回应,只看着陈丽君问。

  

“是我哥邀请的你。”

  

“我就想问你。”

  

...... 

  

五个人的圈子里顿时安静得一言不发,眼神却充满疑惑地默默交叉,莫名有种不可言喻的氛围骤然从她俩之间萌发。

  

陈丽君咬着牙,看了陈清一一眼,对上了陈清一复杂的视线,但又点头让她赶紧回答。

  

陈丽君低下头,小声道:“想。”


“好~”陈昊宇扬起嘴角,毫不犹豫一秒应到。

  

陈清一看了一眼她俩,一种说不清的异样感在心中弥漫。陈清二笑嘻嘻地看向李凡,李凡的眼里泛着和陈清一一样的迷茫。

  

  

陈妈见陈昊宇来到家里,乐呵地瞄了一眼出息的大儿子,眉开眼笑地进厨房张罗火锅,陈丽君也跟着走了进去。

  

  

饭桌前陈妈已经安排妥当位置。“来,昊宇,坐这儿来。”陈妈拍了拍陈清一旁边的椅子。

  

“阿姨我坐这里就好~”陈昊宇走到陈丽君旁边,拉开椅子,坐了下去。

  

陈清一有意无意地看了一眼陈丽君,想从中看出点什么来。

  

李凡也坐在了陈丽君旁边,三人跟三人对面而坐。

  

席间陈清一跟陈清二边吃边干了很多杯,吃到一半就已经开始不时说着胡话了。

  

“你们女人真是一点不懂男人的心,都已经这样了,还感受不到我的爱意吗?还要我怎样?我都已经等了这么多年了....”

  

  

陈妈撑起一条腿在椅子上,往嘴里送了一片牛肉。“昊宇啊,都是成年人了,该谈对象了。”看起来语重心长,偏又在说着一些冠冕堂皇的话。

  

陈昊宇礼貌又尴尬地笑了笑。

  

“应该还没有对象吧?”

  

“没...没呢吧。”陈昊宇低着头。

  

“咱巷里头那么多小伙,有看上哪个男人没?”

  

“男人...没有...”

  

陈妈一听这话又坐直了凑近一些低声说道:“你看我们家清一还行不?”

  

还没等对方接话,又忙不迭说道:“你别看他现在喝高了没个正经,只是你回来了,他高兴,平常可靠谱。你看他还有个妹妹,也是个能干活的,别家可没有昂!以后生了儿子也能多个人帮你带,省心不少咧!”说着又拍了拍陈丽君的手背。

  

陈昊宇低着头瞥了陈丽君一眼,脚下踹了她一下。这木头还坐在这里吃什么?

  

“妈,昊宇有点不舒服,我先送她回去了。”没等任何回应,陈丽君径直拉起陈昊宇就往外走了。

    

李凡看向她俩,欲言又止,干脆一扭头拿起杯子干了,又无声地低下头继续吃。

  

陈昊宇视线落在拉着自己的手上,又抬头看向跟前修长挺拔的陈丽君,甜甜的眼睛笑成了小鹿眼。

  

陈昊宇磨挲着轻轻岔开陈丽君的手指,指间扣了上去。

    

对方并没有松手,收紧了五指也紧扣着。

   

狭窄无人影的小巷子里,陈昊宇停下了脚步。双手夹着陈丽君的脸颊,半带撒娇半认真地问到:“你有想我吗?”

  

陈丽君看着面前比五年前更明媚的陈昊宇,眼睛笑成了一轮弯月,假装赌气地头一扭。“没有。”

  

“真没有哦?”陈昊宇戳了戳陈丽君的腰间,随即又使坏地挠了起来。“真没想我是吗?”

  

陈丽君咯咯咯地笑个不停,喘着气的空挡还是嘴硬道:“就是没有!”

  

昏黄的路灯下,陈昊宇捧起她的脸晃了晃。“我不信~你肯定想我了。”

  

“那你为什么这么久了才回来?”陈丽君委屈地撅着嘴巴。

  

陈昊宇仿佛看见陈丽君独自一人走去武堂失落的样子,笑容戛然而止,咽了咽口水,轻皱起眉毛解释道:“家里有事,我妈也没让我来,同时我又总是在备考,中学... 高考... ”说罢靠在陈丽君身上,认真端详着陈丽君的脸,轻轻用指尖描绘着眉毛,鼻子,嘴唇...

  

  

“那个女孩是...?”

  

“哪个??”

  

“就刚刚那个呀,挽着你手的那个。”不知陈丽君是否听出了这里面的酸。

   

“李凡吗?她是师父的女儿,三年前回来的...”

  

陈昊宇只是轻轻点着头,没再说话。直觉告诉她,李凡的心里是自己面前的这个翩翩少年。

  

  

沙...沙...

  

无人注意的角落里,布鞋兴奋的脚步声越走越远。

  

   

第二天百家巷里的窃窃私语颇有活力,唾沫星子跳跃闪动在婆姨间,婆姨们越低声越激动,桌上的绿豆啪嗒一下被打翻了,散落了一地,于是又呜啦啦大喊着散开去捡。

  

“五年没回来,一回来就跟人搂搂抱抱,你别说那腻歪得我都不好意思看。”

  

“那还能是谁啊!不就是清一那小子,让他捡着便宜了... ”

  

“去年还让我儿跟她多联系呢!别的不说,人长得标致,将来还是个大学生,家底也算是厚实,要配我儿还是能配得上的。”

  

“就是不知道能生出个带把的不能,你也知道....”

  

“生不出个带把的顶什么用?长再好看再有文化都是假。”

  

“就这一点缺了都不行,哪能啊!我儿是七代单传!哼!”

  

“哟,我看你们洒下的不是那芝麻大的绿豆,是哗啦啦的醋。”五婶站那摇着扇子,看着底下的人蹲在地上一顿忙活。

  

脚一抽闪开了八婶的布鞋,白了一眼这个青黄不接的世界。“我那没出息的要是能被人家看上,我每天晚上躲被窝里偷笑到天亮!”

  

  

陈清一酒醒后天塌了,分明记得昨晚妹妹送的陈昊宇回家,跑到武堂穿过那片水泥地走进了大堂,看了一眼李凡,又把陈丽君拉到了一旁,小声又难掩躁动。“昨晚你不是把昊宇送回家了吗?”

  

“是啊,怎么了哥?”

  

“那外面都在传昊宇昨晚跟一男的...抱在一起,是怎么回事你知道吗?还是说你知道是谁不?”陈清一激动地卷起了袖子。

  

陈丽君眨着瞪圆的眼睛满是震惊,随即咽了咽喉咙,咬着下唇回答道:“我...我不知道,没...没见到,大...大概是那些人瞎...传的。”

  

着急的陈清一见妹妹什么也不知道的样子,留下重重一声叹气,悻悻地走了。

  

    

“那个陈昊宇,真的只是邻居吗?”

  

陈丽君回过神,疑惑地看向李凡。

  

“你哥傻不代表我也看不出来,她的眼里分明都是你。”

  

  

陈丽君微微一怔。

  

  

“这五年里,你也一样在等她,她回来也是因为你吧。”

  

  

李凡撇过头去。

“她外公都不在了... ”

  

  

  

对于传言,陈昊宇并不在乎,无论是传她跟陈清一,亦或是百家巷里的哪个男的,只要不是陈丽君就行。

  

陈清一最后还是找到陈昊宇家门,想要一个说法。

  

“我们两个不可能。”

  

“你告诉我他是谁。”

  

陈昊宇门一关,便走了。

  

  

  

既望的月亮圆又大,柔和的暖光洒在武堂的水泥地上,空旷又恬静。陈昊宇想起那个穿着一身白色练功服,扎着半丸子头立在第一排扎马步的小女孩。

  

时间真如一眨眼便过去,扭头一看,当年那个小女孩已长大成人,正怔怔地站在饭堂门前,好像想起什么,嘴角不经意地往上扬,笑容里藏着当年的晴朗。

  

陈丽君领着陈昊宇走过练功的水泥地,又绕过饭堂,最后停在了那棵树底下。

  

月光下,陈昊宇抬头看了一眼二楼紧闭着的窗台。“他们还有再欺负你吗?”

  

“没呢,他们不敢~”陈丽君抱起双手在胸前,臭屁地一笑,仿佛又回到了五年前幼稚的模样。“我小的时候比他们矮一截都能把他们打得落花流水,何况现在呢,我都比一些男同学高了。”

  

陈昊宇歪着头宠溺地笑着,捧起陈丽君的脸若有所指。“我看啊,是因为大家看见你跟师父的女儿关系好,谁敢欺负你呀...”

   

“那... 那...”

  

“那什么呀?难道不是吗?”陈昊宇放开陈丽君的脸,暗暗戳了一下陈丽君的腰间。

  

即使是在小的时候,也是因为有陈昊宇在...

  

陈昊宇踮起脚尖凑到陈丽君耳边,一字一句轻声逗她。“吃,软,饭~”

  

这三个字,一字一字伴随着有温度的呼吸吹进右耳,把陈丽君打得有口难辩,陈丽君瞪圆了双眼,微扬起的嘴角含着偷笑,一把抓住了陈昊宇的双手,借力把陈昊宇推到了树干上。

  

猝不及防,也毫无还击之力。

  

  

“你要干嘛,陈丽君!”

  

“谁让你说我的,把那三个字收回我立马放过你~”

  

陈昊宇靠在树干上,脑海里闪过陈丽君小时候的影子。

  

“你知道吗,小的时候我就在这个二楼窗台上看你。那时候你还很小,比我矮差不多一个头,不像现在...”陈昊宇动了动试图挣脱双手。“不像现在,这么轻易就把我顶在这里...”

  

陈丽君听罢一愣,耳根一下就红了,低头盯着陈昊宇的眼神想躲闪又不愿挪开。

  

安静的周围情愫却在暗流涌动,力气一下打在了棉花上,软软的。

  

昏暗的树底下,微弱的月光透过枝叶,星星点点地映照在两人的脸上。

  

眼神交错起一淌热潮,猛然占据心绪。

  

无声中两人的胸口此起彼伏,十八岁成年人第一次被一种不知从何而起的欲望吓得慌了神。

  

陈昊宇双手扣在陈丽君后颈上,任凭对方潮热的呼吸打在脸上,撩动心弦。

  

右手轻抚着那扎着半丸子头的后脑勺,直到豆腐般冰凉的双唇贴到自己的嘴边,又一下子紧张地抓住了陈丽君的后衣领,闭上了视线。

  

  

所有的情感一下泄了洪,陈丽君越用力,陈昊宇抓得越紧。

  

  

“咳咳咳....”

  

“怎...怎么了?”陈昊宇着急地看了一眼面前的红唇。

  

“勒... 你快把我勒死了...”

  

  

暗流涌动的氛围破功般刹那间充斥着咯咯咯的笑声。

  

  

“对不起嘛...”说着踮起脚尖把陈丽君的衣领整理好。

  

  

陈丽君红着脸舔了舔双唇。

   

“...去...我家?”

  

陈丽君把头埋进对方的颈边,深吸一口:“可以吗?”

  

“可以....”

   

陈丽君忽地一蹲,稍一用力就把陈昊宇公主抱了起来。

  

  

“快把我放下来,等会被看见了。”任由着陈昊宇打闹,陈丽君非抱到武堂门口前才把人放下来。

  

  

进家门的时候没有人在大厅,陈丽君跟着陈昊宇偷摸上了二楼,不知何时二楼窗台的玻璃窗竟敞开着,八月柔和的风伴随着月光闯了进来。

   

两人脱了一地的衣服,白净的身上红一片又挠伤了一片,宣誓着十八岁正是使不完力气的年纪。

  

“你要娶我不?”

  

“那你...等我吗?”

  

“等到什么时候?”

  

“等到我有钱把你娶进家门的时候。”陈丽君枕着双臂,看着天花板。“不能让你跟着我吃苦呀...”

  

“我可以倒贴。”

  

“你刚说我那三个字是什么来着....??”

  

“我愿意让你吃。”

  

“我不愿意...等我,四年后你大学毕业,我一定会有一番成绩的。”

  

清晨八点多的时候,陈昊宇二楼的房门被轻轻推开了,地面上的一片狼藉从窗边延伸到床边,陈昊宇妈妈慌神了好一会儿,抓着门把的手犹豫片刻,一叹息还是把门给带上了。

  

早在五年前的时候,明明就已经决定,不会再让女儿回来的。

  

  

  

陈丽君回到家的时候,炸药早已被点燃,只等爆裂式炸开的那一瞬间。

  

  

陈昊宇妈妈赶到的时候,地板上躺着一滴滴鲜红色的血,陈丽君低埋着头跪在地上,一动不动。

  

  

墙角一堆课本底下压着一个巧克力盒,听说巧克力是甜的,也是苦的,在六年前第一次见到这个盒子的时候,她就知道,这是陈昊宇给她的。

  

但也知道当她看见的时候,里面早已经是空的。

  

她猜,巧克力是甜的,因为是她给的。

  

  

“滚!我不想再看到你!”陈清一大吼道。

  

陈昊宇妈妈拉着陈妈到一边说了好久,陈丽君听不见她们谈论的内容,但她俩回来的时候,陈妈竟去抽了张纸巾,泰然自若地擦了擦陈丽君脸上的血,把她扶了起来,虽然眼神里的漠视从来没有消失过。

  

“妈!你这是干嘛???”

  

只要是对自家有好处,管它是谁跟谁呢,没人会跟泛着金色的未来过不去。

  

  

  

百家巷的婆姨们凑一起八卦到底所有门路,也不会想到,自己搞错了对象,陈家里头发生剧烈的争吵是因为这里仅有的两个女娃...

  

  

  

“那昊宇怀上了,是个女娃,那人清一肯定不乐意啊,她又死心眼不愿意打掉,不就闹起来了。”

  

“瞎说也要带脑子吧?人这才回来几天怎么就怀上了?”

  

“哦哟你说得对,这都不是清一的种!让清一吃了死哑巴亏。久年不回来,一回来准是有原因的。”

  

“害,人心呐,看不透...咱巷里头的人单纯!容易受欺负,不求别的,咱儿要是能拿个好媳妇,服帖过一辈子就是能耐呀。”

  

“谁说不是呢... ”

  

  

  

几天后,榕树下,陈丽君背上行囊,定定地望着武堂那边的方向,她多希望,陈昊宇此刻会默契地出现,但陈昊宇妈妈说这阵子还是暂避风头,至少等一些人的气消一些再见面...

  

  

早在陈昊宇回来的两个月前,师父就已知会陈丽君,差不多该上路斩获成就了。师父对自己一手带出来的得意门生很有信心,一定会如自己当年,收获无数奖牌,满载而归。

   

毫无疑问,陈丽君等来的人只会是师父,还有李凡。

  


“照顾好我爸,他哪里不舒服你也知道的,年轻时候落下的病根。”

  

“嗯,知道的,放心吧。”

  

“还有你... 照顾好自己。”

  

“会的。”

  

“她...知道你要走吗?”

  

陈丽君摇了摇头。

  

“我帮你跟她说一声吧。还有... 什么要我转达的吗?”

  

“跟她说等我... 等我回来。”

  

李凡原本聚焦的眼神有点涣散,“好... ”

“对了,有个好消息... 听说她收到录取通知书了,是一所名校。”

  

陈丽君听罢眉眼终于提起了精神。“那太好了。”大学... 陈丽君已经算不清自己离开校园多少年了,明明才刚成年,就已毕业多年... 而陈昊宇,才刚刚即将要踏进自己的理想学校...

  

听说大学是个小社会,会有各种各样的社团,办五花八门的活动,还有同学间的联谊... 

  

联谊...

  

能上名校的人应该都不差... 

  

陈丽君想起电视里看到的那些大学情侣羞涩清澈的模样,心里酸溜溜的。

  

等我...吗... 

  

好像也不是非要等我。

  

  

  

不知已经是在外面的第几个春天,掰着手指头细算了一下,是第四个了。

  

毕竟是有家室的人,期间李文明回去过百家巷很多次,每每跟邻里谈起自己在外的徒儿,满是骄傲。

  

李凡每次都会问爸爸。“她呢?”

  

“君君吗?没回来。”

  

  

外面下着连绵小雨,陈丽君扎着半丸子头,趴在酒店的沙发上,捧着书,沉浸在纸质书的海洋里。像这样的时刻,有时候一趴就是一下午。

  

这几年在外闯荡的经历褪去了陈丽君身上的稚嫩,青涩的嫩芽向内而生,长出了坚韧,越了解越充满了让人探索的欲望。

  

李文明从隔壁过来,顺便送来一叠信纸,无非都是一些情书,男的送来倒是平常,收到女生送来的文字,李文明一开始还会讶异,后来见多了也就不觉奇怪了。

  

也难怪,自己的徒儿这般优秀,且外表清秀,人品端正,受人喜爱是毋庸置疑的,要是个男孩儿,李文明一定想尽办法促成跟女儿... 

  

不过女儿也算是有了自己的归宿,唉,想到这个就忐忑不安,不知道女婿是否良人,但如今已到了这一步,也是无法回头的事实了... 

  

  

  

“我可以追你吗?”

  

“我有喜欢的人了。”

  

即使对外宣称自己心有所属,但仍堵不住一些跃跃欲试的追求者。宿舍里其他三个女生的男朋友已经又换了一批,都处在校园热恋期,夜晚的甜腻电话不断。陈昊宇靠在走廊的栏杆上,思绪万千。

  

听百家巷里的人说,陈丽君在武艺圈里已经小有名气,获得的成就比师父高,陈昊宇发自内心为她感到骄傲。只是,听说身边围绕着她转的人也很多...脑海里浮现几年前在房间里见面的样子,清澈儒雅的武艺小生,迷死女生那不跟呼吸一样自然...陈昊宇咽了咽喉咙,把碎发别到耳后,低下头叹了口气,随即想到什么又赌气般地一转身就回宿舍蒙头躺着了。

  

  

  

李文明瞥了一眼陈丽君,欲言又止,最后还是试探性地问:“一起回去?”

  

陈丽君转过身仰躺在沙发上,天花板的灯光有些刺眼,索性把书本盖到了脸上。

  

“是我女儿的婚宴,但也是你家的喜事啊,礼成后咱们也是一家子了,你总该回去一趟才是。”

  

闷着的声音从书本里传出去。“我知道... 只是我有些忐忑... ”

  

“忐忑什么?跟师父说说。”李文明在椅子上坐了下来。

  

知女莫若父,早在几年前李文明就感觉到女儿对徒儿的感情有些不一样,看在眼里,憋在心里,权当做没有这回事。

  

武堂里明明有那么多男孩子,偏偏就...李文明暗暗叹了口气,看向陈丽君,又一下子能理解女儿对徒儿的喜欢,他现在唯独不能理解的,是女儿为什么最后选择了清二。

  

  

至于徒儿自己的情感,在很多次举杯痛饮后徒儿的呢喃中他便知道。李文明举起酒杯一饮而尽,年轻人啊... 几年又几年的分隔,思愁已将酒杯斟满,不喝也醉了。

  

  

双方的沉默在蔓延,李文明都要以为陈丽君睡着了,刚想走过去,便从书本里传来声音。“师父... 我跟你回去。”

  

李文明一怔,赶紧应道:“好,我明天就去作准备,买点东西回去。”

  

  

  

婚礼是在院子里摆的,请了百家巷几乎所有的人,夜晚的百家巷里热闹非凡,桌子不仅摆满了院子,还延伸到院子周边的家里,全都敞开大门,仿佛成了大堂加包厢的模式。

  

因为临时被事情耽误,李文明先回去了。陈丽君推着行李箱背着背包穿过巷子出现在院子里的那一刻,百家巷里的所有人都愣住了,四年未见的孩子,每年从李文明口中提到的骄傲,终于衣锦还乡了。

  

像被打上了一顶聚光灯,昏黄灯光下陈丽君身形挺拔,愣在原地,面对一双双注视一时竟有些不知所措。

  

原本嬉笑着跟来宾敬酒的李凡,笑容戛然而止,举着酒杯,不自觉地离开清二往前走了两步。

  

李文明见状不经意地把女儿给拉住了。

  

  

陈妈一个扑身抱住了久别重逢的女儿,又拉着陈丽君来自己身旁坐下。

  

这场户外婚礼的主角,不仅是两位新人,还多了一位陈丽君,一个个都装模作样地捧起酒杯就去跟陈丽君敬酒,仿佛她不是从前那个戴着小草帽独自穿过人群走向武堂的小透明。

  

唯独陈清一,当作没看到她。

  

陈丽君喝了一杯又一杯,李文明不仅要照看着女儿,还要照看着被众人劝酒的徒儿。

  

一阵春风肆意地吹过几十桌席,陈丽君打了个冷颤,手扶着脑袋撑在桌子上。

  

     

巷口的外面,猛然仓促地停下了一辆白色轿车。

  

  

陈昊宇匆忙下了车,赶到的时候,大伙儿都零零散散的,在场的邻里也都醉醺醺地沉浸在交谈中。

  

陈昊宇站在人群外,踮着脚扫视,终于看到那颗半丸子头... 正趴在桌子上,旁边坐着一个不认识的女生。

  

  

陈昊宇径直走到陈丽君身旁,把车钥匙圈在手指上,艰难地把人扶了起来,挂在身上,带回了家里。

  

陈丽君迷糊中看了陈昊宇一眼。“我... 我该... 不... 不会是... 喝出... 喝出幻觉... 了吧?你... 是谁....?”

  

“四年没见,认不出我了吗?”说罢陈昊宇又小声嘀咕了一句。“提了裤子不认人。”

  

“你说什么?”啪,陈丽君把刚打开的灯又关上了。

  

“我说你,做完就跑。”跟小时候一样,不声不响的。

  

陈昊宇又重新打开了灯,把长发别到耳朵后,提了提身上的吊带黑色连衣裙,一如十年前,蹲下解开衣服下的纽扣。

  

一阵淡淡的香水气息飘进陈丽君的鼻子,不知是醉酒的原因,还是时间的酝酿,眼前的人变得更成熟了,就像一坛刚被打开的酒酿,散发着诱人的清香和魅力。

  

(彩蛋,不算车,感兴趣可点~~~)

     

晚上陈昊宇起来的时候,感觉全身被揍了一天一样无力,哪哪都泛着疼。

  

陈丽君倒在一楼神清气爽地做着饭。

   

陈昊宇锤着背看着厨房里的陈丽君,放身背后一抱。

  

“醒啦?”陈丽君转过身,在额头轻轻一吻。

  

“我想吃馒头...”

  

“好,我给你做。”

  

  

  

“对了,我打算自己开一个武堂。”

  

“只招小女孩...”

   

“还会请各科老师,设学堂....我会把她们养得很好!”陈丽君一脸憧憬。

  

  

“那我呢?你的计划里有我吗?”

  

“你愿意...当她们的师娘吗?”

  

  

“我还愿意当你的师娘。”

陈昊宇扶着腰。

“陪你练一晚上了...”

  

陈丽君笑,二话不说一使劲,轻松抱起了陈昊宇,打闹着假意要往二楼去... “师娘~我们洞房练功去喽~”

  

陈昊宇羞赧地低下头,笑着把对方推开。“别闹~”

  

  

厨房里,铁锅里的闷虾蜷缩着蜕变成胭红色,炊着馒头的蒸笼还在哗哗冒着热气。

  

  

  

不知是哪个按错了广播,百家巷里竟若隐若现地响起了那首歌曲。

  

  

春风不解风情... 

  

  

吹动少年的心...

  

  

  

CandyRain

浮生·若梦 【拾玖】

【宇露君沾】架空背景,时代、规制、风俗、技术等均与现实无关。



于梦中回溯的一生,短暂得还未开始便戛然而止,漫长得令这个灵魂念念不忘。

而记起一切的感觉,如同缺失的一部分回复原位——它在天地间飘荡千年,终于找到归处。

“死亡是一场漫长的睡眠”,当这刻猝不及防到来,陈昊宇懂了这句话的含义。


以现代而立之年的陈昊宇视角,她很轻易地就能解读出长乐爱恋中包含的那一分向往,陈阿君身上自由的气息吸引着她,让她错觉假如自己拥有她,就拥有了掌握人生的权力。

那对长乐来说,是无法摆脱的命运送给她的唯一慰藉。

而当她连这仅有的东西都失去时,死亡,已然成了解脱。


大梦一场。


陈昊宇...

【宇露君沾】架空背景,时代、规制、风俗、技术等均与现实无关。



于梦中回溯的一生,短暂得还未开始便戛然而止,漫长得令这个灵魂念念不忘。

而记起一切的感觉,如同缺失的一部分回复原位——它在天地间飘荡千年,终于找到归处。

“死亡是一场漫长的睡眠”,当这刻猝不及防到来,陈昊宇懂了这句话的含义。


以现代而立之年的陈昊宇视角,她很轻易地就能解读出长乐爱恋中包含的那一分向往,陈阿君身上自由的气息吸引着她,让她错觉假如自己拥有她,就拥有了掌握人生的权力。

那对长乐来说,是无法摆脱的命运送给她的唯一慰藉。

而当她连这仅有的东西都失去时,死亡,已然成了解脱。


大梦一场。


陈昊宇悠悠转醒。

她不知自己在哪里的哪张床上,但还记得失去意识前同谁在一起,因此一点儿也不慌张。枕头上有一股很淡的木香,陌生又熟悉,陈昊宇侧过脸,鼻尖轻轻一耸,很仔细地辨闻。

  

“醒了?感觉怎么样?”

陈昊宇被这忽然响起的声音吓了一跳,她循声望去,一片漆黑。紧接着听见一声清脆的响指,灯亮后,霍伏赫然正坐在窗边的高背椅上——等等,为什么是霍伏?

她心里疑惑,也不说不问,只是表面上淡定从容地坐起来,靠住床头,掖好被角,再矜持却不容拒绝地说:“劳烦叫……”几个称呼在嘴边盘旋了一圈,陈丽君?太生疏,虽然是她起的,也从来没叫过。陈阿君?连名带姓,太严肃。陈画直?景都亡了多少年了。阿君?眼前这不知来历的女人就是这么叫她!

她全然忘记自己曾经也这样称呼陈丽君,只一股脑计较起此等细枝末节。

  

陈昊宇停顿了两三秒,继续:“叫君君来一下。”

霍伏讶异地一挑眉,反应过来后,有点忍俊不禁,但是仍应下:“好的,我等会儿去叫,先让我检查一下。”

“什么?”陈昊宇警惕性不低,尽管霍伏动也没动,她还是下意识往后撤了一下。

“很少有两世记忆融合的人,得确认你魂体的状态。”霍伏指尖一抬,释放出陈昊宇肉眼不可见的白雾,它整个将她包裹了起来。

  

如果不是必须在清醒的状态下检测,霍伏也不会守在这儿。她刚被叫来时还很懵,明明什么也没再做,陈昊宇怎么又一副觉醒前世的样子,她好冤,当下发誓绝不是自己所为,还痛骂了一番地府七十二司。

一定是他们之前就没有好好干活!害她差点背锅!

呈螺旋状的白雾一圈圈散开,霍伏点点头:“没什么大问题,我去叫人了。”

  

一无所觉的陈昊宇目送她离开,稍稍打量起这个地方。看起来像是酒店的套房,有居住的痕迹,床边柜子上,还摆放着一个香囊,跟博物馆里那个看起来简直一模一样。

等下。

文创店也没卖这个吧?

难道是陈丽君偷……不对,长乐的东西,她拿走怎么能叫偷?

但是,就算是拿走的,也太——

  

“在想什么?”

陈昊宇很习惯地回道:“它怎么会在这。”她说完意识到不对,一回头,陈丽君就站在那儿。

那重叠的身影不再出现了,取而代之的,是活生生的,健康的,陈阿君也好陈丽君也罢,总之是她。

鬼使神差的,陈昊宇抬起手,打手势指挥:“转一圈。”

陈丽君不明所以,还是原地打了个转,注意到陈昊宇检阅般的目光扫射过来,不自觉背手挺腰,站得很直。

确实很健康,不像哪里有什么毛病。

  

瞎操心,人家可是神裔,不会死的。陈昊宇腹诽,清清嗓子,“我渴。”

陈丽君倒水,端来,递到她手中,眼巴巴看她慢慢地喝。陈昊宇喝掉半杯温水,见陈丽君有要来接的意思,一个抬眼就制止了她,自己将杯子放在床头柜上,末了顺手拿起那精致漂亮的香囊,把玩两下。

“陈老师,偷东西啊。”

陈丽君大惊,“没有偷,不是偷,这是我的。”

“你的?我的吧。”陈昊宇低头,透过镂空的银质表面,看见了里头空空如也的香盂。它整体看起来,比博物馆里那枚要新得多,也保养得更好。

她忽然想起了它的来历。是她和陈丽君去市集游玩时,在一家商铺里买的。可当时,陈丽君只是买了一枚给她啊。

“你买了两枚?”

陈丽君迟疑了一下,默默点头。

陈昊宇将她的反应看得分明,一时间心中忿忿。陈丽君对陈昊宇,就能面不改色地直抒胸臆,直白到令人想入非非,可对长乐,却总如此别扭。

她转而又感到几分心酸,原来只有长乐看不清,她们是不能,也不会在一起的。

阻隔她们的东西太多了,世俗,皇权。

  

“互赠香囊,才是情意,你该告诉我的。”

陈丽君面有难色:“可你身上没有银钱。”言下之意:你也没有互赠的条件。

陈昊宇:“……”忽然有点不喜欢这种直白了。她堂堂一个郡主,本来就没有带银两的习惯!再说了,当时没带也可以下次带啊!又不讲。

算了,跟木头有什么好计较。陈昊宇平静下来。

“你该告诉我的,不只有这个。”

陈丽君这下沉默了。在她的设想中,长乐会登基,而她注定要离开,继续同族人一起编撰天书。她后来自然想过,在她几近无穷的生命中,难道真就吝啬那短短几十年么?她明明能陪长乐走完一生的。那样,或许长乐就不会死。

  

妄想。那时形势已逼迫到她不得不走,如果留下,长乐就会知道,她的阿翁究竟做了什么好事。而尚未领命平叛的长乐,又该怎样面对被自己至亲啖肉饮血的爱人。

只是她没想到,陈昭檀不止疯癫,还狠心至此。

况且,从其他族群口中,陈丽君深刻明白一件事情:对人来说,尤其掌权阶层,他们大多奉行“非我族类,其心必异”。若无用处,杀了灭了。若还有用,那就用到极致。骨血,皮毛,肉脂,所谓“浑身是宝”,便是委婉的说辞。她难道不是经历了吗?

诚然,她知道长乐性情纯良,必不可能那般行事,但她害怕被她当成一个怪物——哪怕也可能是高高在上的神仙。

她一想到会如此发展,就什么也不敢讲了。

后来,每每念及此,与残忍的事实相比,陈丽君宁愿被她当作怪物,也好过阴阳相隔,永不再见。

若能弥补……我必然,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你想知道什么?”

“我想知道你失踪那年发生了什么,突然离开,又是为什么?”

陈丽君早已打好腹稿:“陈昭檀囚了我,我受了伤,只有回员丘才能治愈。”

“难怪……难怪,你受了伤,所以那么虚弱憔悴……”陈昊宇察觉到不合逻辑的地方,“他因何事囚你?”

“他迷信长生,以为我是药引。”

“药引?他对你做了什么?”

“你不要再问了。总之,我还活着。”

  

可陈昊宇不再问也知道了。药引总不能是一口清气,陈丽君又受伤了。她活着是因为她不死。她不会死,她不能死。

被逼迫走上绝路时,长乐哀于皇家情薄,却也没那么恨,她终究是赤忱的。可他怎么能。

他怎么能!

她竟有一刻会以为他爱她。

就算后来她察觉到那与爱根本无关,而是忌惮,但他怎么能!

  

“不要哭。”陈丽君轻叹,她不知何时坐在了床边,抬手轻拂过陈昊宇脸庞,凉意散开,陈昊宇才发现自己已经流下泪来。“都过去了,我还活着。”

陈昊宇闭上眼睛,拼命告诉自己:他已经死了,死了,死得不能再死。

然而她还有想知道的事情:“疼吗?”

陈丽君不假思索地,决定再说一个谎:“不疼。”

“真的?”

陈丽君一本正经:“你扇我一巴掌试试,真的不疼。”

陈昊宇好气又好笑,轻轻推了她一下,又抬头凝视着她的眼睛片刻,再将自己窝进她的怀抱中,双手圈住她的背,深深吸气。

很淡的木香。

  

“我爱你。”陈昊宇说完,在陈丽君怀中扬起脸,探寻着她听见这话后的反应。

而陈丽君只是低下头,亲吻了她的双唇,仿佛两人早已吻过千千万万次。

“你不知道我爱你吗?”陈丽君说。

小柯基的眼裡有星星呀

Saddle of My Heart - EP05

EP05.

“小小娃儿你莫怕,莫怕大雨匆匆地落下,莫怕蝉只喧哗一夏。”







整备区里,陈昱珩这里摸摸头盔,那里拍拍车头盖。

只觉得到处都新奇得很。

带着些摩拳擦掌般的跃跃欲试。

刚才在即将入学的新校园里也是。







陈丽君和陈昊宇跟在意气风发的陈昱珩后头,看着这十八岁的少年和学校招生办的接待人员侃侃而谈。

相机手绳缠在腕间,陈丽君时不时举起相机来拍拍校园。

趁母女俩不注意,又把镜头对准了陈昊宇。




【陈昱珩。】

陈丽君收起相机,扬了扬下巴,把自顾自跑到前面的小皮猴儿喊回来。

又抻了抻修身的丝绒西装,左手两指摩挲着右边的黑曜石...

EP05.

“小小娃儿你莫怕,莫怕大雨匆匆地落下,莫怕蝉只喧哗一夏。”







整备区里,陈昱珩这里摸摸头盔,那里拍拍车头盖。

只觉得到处都新奇得很。

带着些摩拳擦掌般的跃跃欲试。

刚才在即将入学的新校园里也是。







陈丽君和陈昊宇跟在意气风发的陈昱珩后头,看着这十八岁的少年和学校招生办的接待人员侃侃而谈。

相机手绳缠在腕间,陈丽君时不时举起相机来拍拍校园。

趁母女俩不注意,又把镜头对准了陈昊宇。




【陈昱珩。】

陈丽君收起相机,扬了扬下巴,把自顾自跑到前面的小皮猴儿喊回来。

又抻了抻修身的丝绒西装,左手两指摩挲着右边的黑曜石袖扣。




说是今年属猴的需要佩戴黑曜石饰品破太岁。

于是陈昊宇特意在年前跑到品牌专柜给陈丽君挑了这一对袖扣,自己则是添置了配套的黑曜石耳坠。




陈昊宇把目光从陈丽君的袖扣上移开,拢了拢垂落在胸前的大波浪卷发。

然后伸手揽过陈昱珩的肩头。

【一言,喜欢这里吗?】




【妈咪!】

【我可太喜欢了!】

陈昱珩又偏头看向陈丽君,呲着大牙笑起来,和陈丽君一模一样。

【谢谢母亲大人为我打点一切!】

【我一定在这儿好好学习!好好练车!】




【嗯。】

陈丽君清了清嗓子。

【你最好是~】




陈昊宇抬手搭上陈昱珩的肩膀,贴近女儿的耳边轻声吐槽陈丽君的嘴硬。

又转身向陈丽君投来嗔怪的眼神。

【我们一言当然会说到做到~】





陈丽君看着陈昱珩和陈昊宇像同龄朋友一般“勾肩搭背”,时不时还小声说大声笑,没来由地就想起了自己的母亲。

还有在记忆中总是昏睡在私家医院监护病房里的婶婶。








【二少爷,您太太目前的情况不太乐观。】

【以她的身体状况,很难承担接下来的风险。】

【我们建议尽快终止妊娠。】

产检过后,汤医生的话在陈宗望的脑海里挥之不去。




【我找人算过了,这胎会是我们陈家的长孙、未来的继承人。】

【宗望,宗望,你既然叫得了这个名字,就要承担起宗族的希望。】

老陈总又转头问很快也要当爸爸的陈宗翰。

【你老婆的胎,也是汤医生负责的吧。】

老陈总拨弄着手串上的佛珠。

【要是敢有什么闪失,她以后就别想再当医生了。】






自从陈丽君记事起,母亲每月无论再忙,总要抽出两三天时间,带她去看婶婶。

她忘不了那些监控仪器毫无感情的运行声音。

也忘不了堂姐陈靖霏在病房里那无助的小小身影。

更忘不了叔叔在婶婶的告别仪式上崩溃大哭。

她记得那时候,母亲一手搂着倔强地不肯掉一滴泪的堂姐,一手搂着紧紧拽住堂姐衣袖的自己。

一遍遍地跟婶婶保证。

【我们一定会好好照顾霏霏!】






【我不可能让昊宇去冒险怀孕生小孩的!】




【可老爷子今晚在饭桌上也讲得很清楚了~】

陈丽君的母亲想到老陈总开出的一大堆威逼利诱的股权和物业条件,看向父女俩的眼神中满是担忧。





陈丽君一手摘下眼镜,一手揉了揉紧皱的眉间。

语气依旧斩钉截铁。

【他想都别想!】




【小君,既然你已经做了决定。】

陈宗翰从保险柜里拿出一叠文件。

【那我们要尽快想好办法,保护你想要保护的人。】

他比较幸运,妻子一直在身边。

女儿如今也在集团里渐渐独当一面。

可是他的弟弟陈宗望却永远失去了生活的希望。








转眼又到了破太岁的年份。

这次出国前,陈昊宇和陈丽君照例收到一对红手绳。

【妳俩平平安安、健健康康的,妈咪就放心了。】

这大概是每个深爱孩子的妈妈最朴素却又最珍贵的愿望。






陈昊宇第一次收到陈夫人送的红手绳,是在和陈丽君的婚礼晚宴。

在Last Dance环节,陈丽君把陈昊宇牵到母亲面前,邀请新晋的婆媳二人共舞。

陈夫人先是满脸慈爱地夸赞陈昊宇手上新戴的玉镯。

又在舞曲终了之后牵着陈昊宇回到宴会桌旁,从手包里摸出仔细包装好的一条红手绳。

叮嘱陈昊宇明天一早跟陈丽君到宗祠上香的时候就一并戴着。









回程北京的航班即将登机。

机场贵宾室里,陈昱珩一边看着陈昊宇前往洗手间的背影,一边抱着自己那只Jelly Cat小狐狸挪到陈丽君旁边坐下。

【母亲大人~】




【嗯?】

陈丽君正整理着陈昊宇留在座位上的风衣,听见陈昱珩喊她,便停下了手上的动作。




陈昱珩像是突然有感而发。

【从小到大,您和妈咪花了好多心思和精力在我身上。】

【我知道我已经很幸运了。】




陈丽君挑了挑眉。

毕竟婴幼儿时期的陈昱珩确实挺让人操心~ 

陈丽君直到现在还记得陈昱珩一直哭闹的那段时间。

有天下班回到家里,刚进主卧,就看见陈昊宇在抬手抹眼泪。

陈丽君三步并两步把人搂进怀里安慰。

当晚就通知人事部在员工手册里加上员工本人(及作为伴侣)享有三个月带薪产假的硬性规定与福利。





陈丽君想着想着,情不自禁地轻轻摇了摇头。

陈昱珩也真是的~

还不会说话的时候常常哭闹,等到会说话了就开始小嘴儿叭叭地没完没了~

还好进了学前班就开始懂事了。

后来也没让她和陈昊宇在学业上操心过。









看着陈昊宇从贵宾室的另一端走来,新中式上衣衣摆的流苏随着步伐轻轻摆动,陈昱珩感叹道。

【但如果能再幸运一点就好了。】




【怎么说?】

陈丽君把原本聚焦在陈昊宇身上的视线分出来一些给陈昱珩。




【让我第一眼就遇见妈咪。】

陈昱珩转过头来,认真地看着陈丽君的眼睛。

【第二眼遇见您。】

【嗯,也挺好。】




看着陈丽君的万年冰山脸裂出笑纹,陈昱珩心想,别的就暂时先不吐槽了吧。

比如母亲大人回到家,永远是先给妈咪一个拥抱,再过来抱自己。

比如从自己很小很小的时候开始,母亲大人就总是逮着各种机会强调。

【陈昱珩,在我们这个家里,你妈咪永远第一。】










******




2041年3月5日。惊蛰。




今天我们一言居然“胆大包天”地跟我们陈总说您该这样这样。

我拼命咬着下唇不让自己笑出声来。

这小家伙,怎么一晃眼就长这么大了啊~







一言可能不记得了。

幼儿园小班升中班那天。

我和陈丽君去接。





一见到我们,一言就松开了老师的手,拽紧小书包的带子、啪嗒啪嗒地跑过来。

甜甜地喊我。

【妈咪~】

又扯扯陈丽君的衣袖。

陈丽君蹲了下来。

【这个给你~】

一言奶声奶气地说着,把手里紧紧攥着的什么递给她。

是在中班第一天得到表扬后老师奖励的一颗小星星。

陈丽君当时眼睛就红了。

我猜她也是和我一样,心软得一塌糊涂。






如果说,别的小孩出生前,是在他们的妈妈肚子里长大。

那么一言在来到我们陈家以前,是在我和陈丽君的心里长大。






卡密萨摩

【宇露君沾】低烧

观前提醒:

宇君/君宇cp向,无差

这一篇主打回溯(各种意义上的)

相关时间线:

2024.4.7 宇生日、二公彩排

2024.4.8 二公公演、春秋大梦拆组

2024.4.9 君凌晨发博、宇君下午错开上班

2025.3.25 君海宁见面会暗cue发如雪和溯

全文约3.3k字,包含大量基于现实事件的想象

请勿上升本人,ooc提前致歉

 


   


  陈昊宇结束全天的拍摄,收到了陈丽君的消息:真快啊,溯都快过去一年了,刚才提的时候还是很恍惚。 


  是很久了。

  

  .........

观前提醒:

宇君/君宇cp向,无差

这一篇主打回溯(各种意义上的)

相关时间线:

2024.4.7 宇生日、二公彩排

2024.4.8 二公公演、春秋大梦拆组

2024.4.9 君凌晨发博、宇君下午错开上班

2025.3.25 君海宁见面会暗cue发如雪和溯

全文约3.3k字,包含大量基于现实事件的想象

请勿上升本人,ooc提前致歉

 


   


  陈昊宇结束全天的拍摄,收到了陈丽君的消息:真快啊,溯都快过去一年了,刚才提的时候还是很恍惚。 


  是很久了。

  

  ......

 

  她还记得二公之前在备采间门口,陈丽君半撒娇半使坏地捉住自己的袖口摇晃。陈昊宇承接不住那样炽热的眼神,嘴角却不由自主地勾起来,手也诚实地反蹭着陈丽君的腕骨,像在传递隐秘的暗语。

 

  但工作人员打开门让四个人进去的瞬间,陈丽君低声在陈昊宇耳边说:“昊宇,我好想赢。”

 

  陈昊宇当时有点惊讶地回望过去,只看到陈丽君视线锁定在自己身上,下一秒却松开了袖口,对着摄像机微微鞠躬,绽放出笑容:“辛苦老师。”

 

  再之后,陈丽君在台上说着战胜了昨天的自己就好,却在被拆队时艰难地扯出了礼貌的微笑,下意识地隔着人头攒动,去寻找某个熟悉的身影。

 

  “在看什么呢,丽君?”

 

  “......哦,我在思考谁和我们队伍合适,姐姐是队长,可以先按照你想象的框架来。”

 

  ———陈昊宇当然发现了,自己把衬衫撩下一半争取入队时,陈丽君撑着笑,眼底苦涩得像是被咖啡裹着的方糖,手指也胡乱地绞紧了衣角。

 

  宿舍要等到下次录制的时候再重新分配,陈昊宇在客厅把行李收拾好,玄关的灯刚落下,就听到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陈昊宇没有动,意料之中地落入一个怀抱,熟悉的呼吸从背后浸染,从交缠的发丝开始,到抵在她肩膀的额头,再延伸至环在她腰间却只是虚抱的双手。

 

  陈丽君用了她推荐的洗发水,柠檬味的气息混合着似山林清风的体香,侵入了周遭的空间。陈昊宇握在行李箱拉杆的手反复按着顶部的弹簧钮,觉得自己喉咙开始发干。

 

  “别走,”腰间的手收紧了,陈昊宇低下头想深呼吸,却感受到陈丽君的脑袋蹭了蹭她的肩膀,语气低落,“今天下午我们就不去一个训练室了。”

 

  有什么东西崩落了,陈丽君难以去将自己此刻的情绪精准划界分配,是出于对朋友的不舍吗?是出于对自己的队伍被拆散的不甘吗?还是......

 

  她少见地无措起来,脑内的秩序和规则试图重新开始运作,寂静的黑夜让许多隐藏未表的心绪悄然生根发芽,陈丽君想溯源时却毫无线索。

 

  陈昊宇在陈丽君的怀抱里转过身来,把手放在她的额头上:“君君,你发烧了。”

 

  宿舍门外的路上恰逢面包车经过,远光灯侧照进来,陈丽君看见陈昊宇的眼眸如同黑玉,海色沉坠,让人忍不住幻想月光透底的模样。她的额头被陈昊宇的手轻轻抵住,于是视线很自然地描摹起她小巧可爱的鼻梁,然后是......啊,昊宇又开始习惯性地咬嘴皮了。

 

  陈昊宇感受到陈丽君视线停留的地方,脑中开始胡思乱想,能播的、不能播的,或许后者要更多一些。

 

  “吃过药了吗?”她的语气像是在哄孩子。

 

  “低烧而已,不要紧的,睡一觉就好了。”

 

  面包车卸完货开走了,陈丽君在黑暗里便只能隐约看到陈昊宇蹙起了眉头,她说:“那你得多照顾病人一点,答应我一个要求。不,两个吧。”

 

  “明天中午和我单独吃一顿饭吧,自热火锅也好,上次你想吃但没有吃的外卖也行。”

 

  陈昊宇鲜少听到陈丽君这样的语气,像一片羽毛挠在心上,无辜诚恳,又带着点蛊惑,她将微妙的变化归结于这场短暂的低烧。

 

  “那另一个要求呢?”

 

  “明天再告诉你,”陈丽君得意地扬着下巴,带着低烧的鼻音,眼神自己都未曾察觉地柔软下来,“晚安,昊宇。”

 

  ......

 

  次日中午,陈丽君在宿舍里看到一桌清淡的饮食,小米粥被陈昊宇用保温袋装好,她赶在陈昊宇开口前老实汇报:“真的退烧了,我没有骗你......就是有点反复。”

 

  “花,好看吗?我从宿舍外面找到的。”

 

  “这家粥好喝的,我下次......下次给大姐二姐她们新分的宿舍也点一份,让她们尝尝。”

 

  “这边的摄像机我都关掉了,君君。”

 

  “......我看到你的微博了,半夜发的那条,”陈昊宇垂下眼眸,有点犹豫地牵住了陈丽君的手腕,“还在自责吗?”

 

  节目尚未播出,那条四点多的微博看上去只是陈丽君惯常去分享录制间隙的一角,语调轻松调皮。

 

  事实当然并不是这样。

 

  微博里放了两张照片,一张陈丽君纪念乘风一团大屏时的抓拍,出自陈昊宇之手;另一张则是陈丽君在二公化妆时打瞌睡的模样,镜头之外是同样眼神迷蒙的其他三个姐姐。

 

  “君君,昨天公演要公布分数的时候你的手在抖。”

 

  陈丽君怔了一下,半晌后迅速地低头喝了一口粥,笑着说:“以前只有读小百花班时教我练功的老师注意到过这个,不过我现在基本能控制住了。”

 

  陈昊宇讨厌很多戴着面具的人,他们往往顽劣,可以把她的真心毫无征兆地摔碎,徒留她一个人收拾和不堪。

 

  但陈丽君不一样,她慢慢喝着粥,头低下去眼眶发红,随即无声地把脸往后侧仰:“什么都瞒不住你呀。”

 

  “我这个是鼻音,还没完全好彻底,很正常的!”她的面具底下是一颗滚烫炙热的心脏,冰与温同时结实地缝在了这具皮囊上。

 

  若是想去触碰陈丽君的体温,势必要辗转过她人生的针脚线头,陈昊宇摸了摸自己的脸,想起陈丽君在彩排当天晚上又凑过来,突破了安全距离,臭屁地说:“生日快乐,今年头尾的祝福可都是我。”

 

  如果可以,那样的陈丽君,陈昊宇还想看上无数次。

 

  “没人说不正常,君君,”陈丽君抬起头,发现陈昊宇拿了罐果酒却倒在奶杯里,眼神飘忽不定,“所有的事情都很正常。”

 

  陈丽君放下勺子,笑着说感觉自己像风筝被扯来扯去,明明学越剧和参加节目都是出于本心的选择,她也从来没有后悔过,但好像越强大越难以留住珍视的东西。

 

  一开始她说得含糊,陈昊宇那双眼睛定定地看着她,白日里的深海似黑洞,陈丽君深吸口气:“我能和你说吗?”

 

  她的肩膀松下来,某个防线终于被打开了,陈丽君讲起练功时跌到五脏六腑都快震散的痛苦、成名后身旁人态度的转变、从过年到现在不间断的网络暴力,一切似乎没有尽头。

 

  要论初心,要谈集体,要辨是非,要挑大梁。

 

  陈丽君说有时候好累,为什么她没有变,还是有人要硬扯着她套进模子里面。

 

  “会失望吗?”陈丽君按下了陈昊宇又想举起的奶杯,用大拇指缓缓摩挲着她的手背,“我害怕的东西很多,想要的东西更多。”

 

  “我们队可是一直主打溺爱加鼓励的。”

 

  “陈队,”陈昊宇很少这么叫陈丽君,“其实我们都能猜到不可能一直锁组下去,你已经做得很好了,不管是什么方面。”

 

  长沙的四月依旧很冷,连那双载满星辰的眼眸都蒙在雾气中,所有界限的试探变得理所应当,陈昊宇的语调里掺了不明原因的闷:“好或坏的人,手中的风筝松了,都会下意识去扯绳子。”

 

  “风筝已经飞远了,昊宇,我就在这里。”

 

  陈昊宇明白过来,陈丽君一直是这样的人。她宁可下坠也不下跪,落地的闷痛被藏在喉间和黑夜里,也会继续把手里的花送到自己面前,笑意盈盈地问:“昊宇,你喜欢吗?”

 

  所以———喜欢吗?谁喜欢什么呢?陈昊宇把思绪拉回,在陈丽君关切的眼神下听话地把杯子挪远了,觉得眼前的一切都矛盾无比。

 

  她既期盼着一场天旋地转的晕眩,就随心去做和风筝纠缠的线,带着心底早已察觉的私念去拥抱面前的人,又深知理智早已随着岁月敲磨成为了自己的本能,此时多少有点趁人之危。

 

  她既因为和陈丽君类似的伤痕泛起了细密的钝痛,想起自己几年前快想要逃离演员身份的时光,又庆幸两个人在不相识的时候都选择了坚持,两端漫长的电波终于收到了同频的回响。

 

  那顿午饭点了什么菜陈昊宇已经记不清了,只记得陈丽君上班之前冲自己晃了晃体温计:“你看,我就说会退烧的。”

 

  随即是一个温柔扎实的拥抱,陈丽君比她体型大些,凑近时还是熟悉的洗发水和体香混合的味道,不到十度的半罐果酒让陈昊宇脸颊染上绯红,空气寂静无声地开始升温。

 

  陈丽君摘来的花插在瓶子里,此刻在陈昊宇的视线内失焦模糊,她有一种错觉,似乎自己也要开始发起低烧。

 

  陈丽君不喝酒,但怀里的陈昊宇浸着甘甜的微醺气息,她听到不知道是谁的心跳声,加快着传入了耳廓。

 

  那是学生时代后再未涌起的冲动,眼前是陈昊宇蓬松的发丝,一荡一荡着和自己的纠缠在一起,陈丽君开始在内心直视着名为占有欲的贪念。

 

  “另一个要求呢?”陈丽君听到陈昊宇这么问她。

 

  “昊宇,足够了。”这是突如其来的不坦诚,陈丽君闭上双眼,她撒谎了。

 

  如果可以,这样的陈昊宇,陈丽君还想拥抱无数次。

 

  ......

 

  很久以后陈昊宇问陈丽君是什么时候开始心动的,陈丽君良久没回复,只是歪着头笑了:“我也不知道。”

 

  “我在喜欢你之前,先信任了你,而那是我最宝贵的东西。”眼前仍旧是陈昊宇漂亮的发丝,这次裹着的是她送的熏香的草木味。

 

  爱或许本就是一场漫长的低烧,直至病入膏肓到再无力气抽离,也让人甘愿被淹没、被融化、被情网缠缚。

 

  “那你呢,昊宇,你又是什么时候呢?”

 

  “你每次靠近我的时候,”陈昊宇轻轻吻在陈丽君的侧颈,“我心里的声音在说,趁着低烧再多停留一会就足够了,哪怕你不属于我也好,不要去做被人拽着的风筝。”

 

  “我们要在自由里相逢,在自由里爱。”


00001

《时空下篇》顶流影后追妻的千层套路 第十六章


       护士递来的照片边缘已经发皱,陈昊宇用拇指蹭过陈丽君沾着桂花蜜的唇角。监控仪规律的滴答声里,她摸出手机按下快捷键。

  

       "小唐,陈总上周去的是哪个博物馆?"

  

       电话那头传来助理翻动纸张的声音:"陈总去的是西郊的唐代瓷器展,陈总上周特意调了唐代凉州出土文物的借展批文..."

  

 ...


       护士递来的照片边缘已经发皱,陈昊宇用拇指蹭过陈丽君沾着桂花蜜的唇角。监控仪规律的滴答声里,她摸出手机按下快捷键。

  

       "小唐,陈总上周去的是哪个博物馆?"

  

       电话那头传来助理翻动纸张的声音:"陈总去的是西郊的唐代瓷器展,陈总上周特意调了唐代凉州出土文物的借展批文..."

  

       陈昊宇挂断时指尖还在发颤,走廊顶灯在瓷砖上投下细长的影子。她最后看了眼监护室里的人,陈丽君脖颈处的绷带让她想起去年那起片场威亚事故,当时新闻报道陈丽君因为威亚断裂当场昏迷。

  

       监护室的自动门在身后缓缓闭合,陈昊宇把照片放进风衣口袋时摸到两颗水果糖。这是前天陈丽君出门前塞给她的,透明糖纸裹着橘色糖果,在走廊顶灯下像两团凝固的夕照。

  

       博物馆闭馆前的广播在空旷展厅回荡,陈昊宇数着展柜上反光的菱形光斑往前走。唐代生活器物展区最深处,防弹玻璃罩着支离破碎的妆奁,鎏金银镯静静躺在丝绒衬布上,镯身缠枝纹里嵌着暗红痕迹。

  

       "这是凉州都督夫人墓出土的..."志愿者讲解声忽然模糊。陈昊宇扶住展柜时发现玻璃倒影里自己穿着枣红色圆领袍,青铜灯台的火光在眼底跳动。

  

       "姑娘?"保安的手电光扫过来,"要闭馆了。"

       陈昊宇踉跄着退后两步,后腰撞上展台。那支本该陈列在隔壁展区的错金铁尺硌在腰间,金属凉意刺得她打了个寒颤。"请等一下!"陈昊宇抓住保安的袖口,"这个银镯...能不能让我再看一眼内侧刻纹?"

  

       保安为难地指着电子屏:"扫描这里可以看三维影像。"

  

       手机在掌心发烫,陈昊宇抖着手放大展品细节图。镯内凹凸的刻痕根本不是文物介绍里说的磨损,分明是极小的楷书——"长乐未央"。她终于想起来了,这镯子是阿娘送给她的及笄之物。

  

       展厅顶灯依次熄灭,最后一线天光穿过穹顶玻璃,细雪忽然纷纷扬扬落下来。陈昊宇仰头时雪片落进眼睛,凉意渗进瞳孔的刹那,她看见自己躺在及膝深的雪地里。

  

       "说好的要日日画眉..."陈丽君的声音混着风雪,玄铁轻甲贴着她脸颊,"我们还没一起游遍三川四海呢。"

  

       "病人脑部有血块,需要..."忽远忽近的说话声传来,陈昊宇发现自己趴在展台上。手机还在循环播放银镯的三维扫描图。锁屏照片不知何时换成了陈丽君偷拍她睡觉的侧脸,晨光里她的睫毛在眼下投出小片阴影。

  

      雪粒敲打玻璃穹顶的声音越来越急,陈昊宇抹了把脸才发现自己在哭。手机突然震动,监护护士的声音从屏幕那头传来:"陈小姐,您爱人醒了!"

  

       监护仪跳动的绿光在天花板上投出波浪纹路,陈昊宇推开病房门时,正撞见陈丽君用绷带缠着的手去够床头柜上的手机。

  

       "要当杨过也等拆了石膏再说。"她快步上前拍开那只不安分的手。陈丽君缩回手时扯到输液管,生理盐水在软管里晃出细小气泡:"陈老师现在管得比经纪人还宽。"她苍白的嘴唇扯出熟悉的弧度,"昨天梦里有人拿棍子敲我脑袋,说要找负心汉算账。"

  

       "躺着。"陈昊宇按住她手腕,保温桶里的燕麦粥甜香漫出来,"唐秘书说你三天没进食了。"

  

       "护士说你守了三天。"陈丽君突然伸手抚上她发红的眼尾,医用胶布粗糙的触感混着体温。"车祸前说的那些..."她声音沙哑得像砂纸,喉咙在绷带下滚动,在触碰到陈昊宇滚烫的泪滴时无措的像个孩子。"你…你别哭了…"

  

       陈昊宇再也抑制不住内心的情绪,泪水夺眶而出,"我以为我要永远失去你了。"

  

       "别..."陈丽君的手掌慌乱地悬停在她面颊上方,医用腕带随着动作哗啦作响。她想扯过床头皱巴巴的纸巾,却发现自己指尖在发抖,无菌纱布在泪水中迅速晕出深色云团。

  

      暮色漫进病房时,陈丽君枕月光睡着了。陈昊宇轻轻拨开她额前碎发,月光爬上心电监护仪。她摸出手机里的的银镯照片,鎏金缠枝纹在LED灯下泛着冷光。

  

       陈丽君在梦中蹙眉,陈昊宇哼着不知名的小调,指尖虚虚描摹她眉骨。走廊尽头传来午夜新闻的声响,说今夜有千年难遇的流星雨。她俯身贴近陈丽君耳畔,将前世未能说尽的情话藏进星光:

  

       "这次换我守着你,岁岁年年。"

  

      两年后——

  

      镁光灯把红毯织成银河,陈丽君漫不经心地理了理礼服袖口。深灰色高定礼服衬得她眉眼愈发锋利,却在转头时泄了丝笑意——陈昊宇正提着裙摆朝这边挪动,水蓝色礼服在腰间收成花瓣形状,像朵被夜露沾湿的铃兰。

  

      陈昊宇踩着银色细高跟的脚踝微微发抖。陈丽君的手指突然从身后绕过来,在垂坠的丝绒裙摆遮掩下勾住她的尾指。

  

      红毯两侧的尖叫声骤然拔高,闪光灯连成雪亮瀑布。陈丽君忽然侧身挡住镜头,指尖掠过她锁骨间的钻石项链。这个角度在镜头里像极了耳鬓厮磨,陈昊宇听见此起彼伏的快门声里混着粉丝的尖叫。

  

       "陈老师今天造型太杀我了!"

  

       "昊宇看这边!"

  

       "获得第38届金鹿奖最佳女主角的是——"颁奖嘉宾故意拖长的尾音在会场穹顶回荡,陈丽君跷着二郎腿坐在第二排,指甲无意识抠着座椅扶手上的真皮纹路。

  

       "让我们恭喜《迷雾》陈昊宇!"

  

       掌声潮水般涌来时,她第一反应是转头。陈丽君正在第二排鼓掌,左手搭在膝头,中指与无名指交叠——这是她们在《春日宴》片场发明的暗号,比心形手势更隐秘的告白。

  

       致辞环节的话筒带着凉意,陈昊宇望着台下某处:"感谢所有工作人员,特别是..."她顿了顿。

  

       台下响起会意的笑声。

  

       "特别是我的表演老师。"陈昊宇眨眨眼,"她总说我哭戏像打喷嚏。"

  

       颁奖典礼的喧嚣还黏在耳膜上,陈昊宇蜷缩在保姆车最后一排,睫毛在眼睑投下疲惫的阴影。陈丽君拉开车门时,夜风裹挟着薄荷香钻进来。

  

       "怎么不叫醒我?"陈昊宇迷迷糊糊往她怀里钻,缎面礼服蹭过真皮座椅发出窸窣声响。陈丽君把羊毛毯往上提了提,指尖触到她后颈薄汗,"不是说好要参加庆功宴?"

  

       陈昊宇迷迷糊糊抓住她的手贴在脸颊:"记者问了好多问题......"尾音消散在陈丽君掌心的温度里。陈丽君就着这个姿势半跪在车内地毯上,另一只手轻轻拨开她额前碎发,发现她眼妆有些晕开了,在卧蚕处洇出淡青的影。

  

      车载冰箱运作的嗡鸣声中,陈丽君数着陈昊宇的呼吸。直到确认她睡沉了,才小心翼翼托着后颈把人抱到腿上。手机屏幕在黑暗中亮起,给经纪人发完取消后续行程的消息,陈丽君低头看见陈昊宇无名指上的婚戒,铂金圈内侧刻着两人名字的缩写,正随着呼吸起伏在她指根处若隐若现。

  

      晨光透过纱帘漫进来时,陈昊宇被胃部翻涌的酸意惊醒,她赤脚冲进浴室。身后传来拖鞋啪嗒声,陈丽君把温水塞进她手里,阳光穿过纱帘在她睫毛上筛出金粉。陈昊宇看见她晨起未打理的卷发蓬松地堆在肩头,像只故作镇定的金毛犬。

  

      陈昊宇就着她的手抿了口水:"可能是昨天空腹喝了香槟。"话没说完又转身干呕,这次陈丽君的手已经垫在她额前,掌心温度透过皮肤渗进突突直跳的太阳穴,她们都想起前两次失败的移植。

  

      "这次...会不会不一样?"陈丽君突然说。陈昊宇擦脸的动作顿住,毛巾边缘滴滴答答落着水珠,在晨光里串成发亮的丝线。墙上的电子日历跳转到3月17日,距离第三次胚胎移植正好两个月。

  

      验孕棒出现两道杠时,陈丽君正在给私立医院院长打电话。陈昊宇突然想起两个月前那个暴雨夜,取卵针的寒光在无影灯下闪烁,陈丽君握着她的手说"最后一次,不成我们就去国外领养个卷毛的。"

  

      彩超探头滑过小腹的凝胶凉得惊人。陈昊宇盯着天花板上的星空彩绘,那是医院特意请艺术家来画的猎户座。"君君,"她声音发虚,"要是这次再......"

  

       "陈小姐请看这里。"医生突然提高音量,超声仪发出密集的咚咚声。全息投影在空中绽开一朵银色光团,扑通扑通的心跳声填满整间诊室。陈丽君的指甲掐进她掌心,她们同时看见那团光里有个豌豆大的小月亮在闪烁。

  

       "七周。"医生指着屏幕上跳动的光点,"原始心管搏动很清晰。"仪器放出的咚咚的胎心声,像雨滴落在空木盒上。

  

       回去的路上陈丽君把跑车开成了老年代步车。陈昊宇裹着羊绒毯缩在副驾,车载香薰飘出温暖的琥珀调。等红灯时陈丽君突然伸手摸她小腹,动作轻得像在碰一件易碎的艺术品。

  

      "喂,"陈昊宇拍开她的手,"现在顶多是个芝麻粒。"

  

      "就是觉得有点神奇…没想到我都要当妈了。"陈丽君目视前方,耳尖泛红,"你说我们的孩子要取什么名字好呢?"

  

      车载屏幕自动弹出娱乐新闻,主持人正在分析金鹿奖红毯最佳着装。陈昊宇戳戳陈丽君绷紧的侧脸:"叫'陈时'好了。"

  

       "诚实?"陈丽君疑惑地皱起眉头,脸上写满不解,"为什么?"

  

       陈昊宇狡黠一笑,故意拖长了语调:"某人当年不是最喜欢辰时就翻别人家的墙院吗。"

  

      陈丽君瞬间瞪大了眼睛,转头不可思议的看着她,"你、你记起来了。"

  

       樱花被春风吹进车内,落在她们交握的手上。头顶的智能天窗感应到花粉浓度,无声滑闭时带起一阵柔和的风。陈昊宇在渐强的暖风里昏昏欲睡,恍惚听见陈丽君说:"宝宝是先学会叫妈妈还是先学会叫妈咪…"

  

  ——全文完

  

  

  《时空》完结啦,有想要出个番外篇,暂时还没想好内容。有想看的或者有想法的可以在评论区留言告诉我哟。

  最后,谢谢大家这段时间对于这篇文章的喜欢。

  

  

  

00001

《时空下篇》顶流影后追妻的千层套路 第十二章


      "下个月开机。"林雨把剧本甩在会议桌上,"你演长公主李昭,陈昊宇演乐师云娘。"

  

      陈丽君正用美工刀削铅笔,木屑簌簌落在《春日宴》烫金封面上。"不接。"

  

      "你爸今早冻结了恒星娱乐的流动资金。"林雨突然笑起来,"《春日宴》现在讨论度这么高,你两出演,我敢打包票,一定火!"...


      "下个月开机。"林雨把剧本甩在会议桌上,"你演长公主李昭,陈昊宇演乐师云娘。"

  

      陈丽君正用美工刀削铅笔,木屑簌簌落在《春日宴》烫金封面上。"不接。"

  

      "你爸今早冻结了恒星娱乐的流动资金。"林雨突然笑起来,"《春日宴》现在讨论度这么高,你两出演,我敢打包票,一定火!"

  

       "你要是不接,我可就叫陈昊宇接《深宫怨》了,"林雨推了推金丝眼镜: "听说那部戏可是要拍一个月的水下戏。"

  

      铅笔"啪"地断成两截。陈丽君摸出手机,相册里还存着陈昊宇上次拍落水戏后高烧的照片。

  

      "要改剧本。"陈丽君突然把转椅转向落地窗,"不是原创剧本吗?把长公主和乐师的设定改了,改成羽林卫女指挥使和女扮男装的御史府公子。"

  

      林雨翻剧本的手顿了顿:"这也太土了吧。"

  

       "长公主和乐师就不土了?" 陈丽君望着楼下正在整理造型的陈昊宇,她今天穿了一件粉色吊带裙,虽然冷,但真的靓: 不行,等会得下去把她包起来。"你如果想让恒星娱乐的股价多涨一点,就按我说的来。"

  

       高铁穿过隧道时,陈丽君又一次调整了口罩位置。玻璃窗倒映出她微微泛红的耳尖,陈昊宇伸手戳了戳她紧绷的肩线:"陈老师现在逃跑还来得及。"

  

       "谁要跑?"陈丽君把礼盒袋往怀里拢了拢,那里面装着她纠结了一天才选好的礼品, "上个月我来你家,走的时候安安还哭着不让呢。"她说着捂了一下眼睛,眼线被她揉出一个奇怪的形状。

  

      "陈老师,"陈昊宇戳了戳她揉花了的眼线,"你确定要这样进我家门?"

  

      "别吵。"陈丽君闷声说,"我在做见家长的心理建设。"她突然举起手机前置摄像头,"快帮我看看,黑眼圈遮住了吗?唇色会不会太凶?"

  

      陈昊宇笑着拖起她的脸: "陈老师不是见过了吗?再说了," 她故意拖长了音,"丑媳妇总得见公婆。"

  

      "陈昊宇!"陈丽君作势要掐她腰,指尖触到温热的肌肤又慌忙缩回。陈丽君突然扣住她手腕,温热的唇息擦过耳垂:"今晚就让你知道..."

  

      "前方到站福州南站。"广播声救了她发烫的脸颊。

  

      老式居民楼爬满爬山虎,陈丽君的行李箱轱辘卡在青石板缝里时,三楼阳台突然探出个扎丸子头的脑袋:"姑姑!漂亮姐姐又被地砖妖怪吃掉啦!"

  

       陈昊宇笑得扶住香樟树,陈丽君慌忙去捂她的嘴,怀里的伴手礼撒了一地。陈妈妈张望的身影闯入视线,陈丽君忽然攥紧了行李箱拉杆。陈昊宇刚要开口,就见母亲举着锅铲小跑过来,发间银丝在夕阳里泛着暖光。

  

      "回来了…"陈妈妈往陈丽君怀里塞了个保温杯,"茉莉花茶,小宇说你爱喝。"

  

      陈丽君手忙脚乱接住杯子,腕表磕在搪瓷杯身发出清脆声响。这个响动似乎惊醒了蜷在陈爸爸怀里的狸花猫,它突然跃上陈丽君的行李箱,尾巴扫过她小腿时留下猫毛。

  

      "咪咪回来!"陈爸爸慌忙去抓猫,老花镜滑到鼻尖,"小陈对猫毛过敏吗?"

  

      陈丽君弯腰抱起炸毛的狸花猫:"我养了一只猫。" 她熟练地挠着猫下巴,"比这胖十斤。"

  

      晚饭时分房子飘出佛跳墙的香气,电视机里正重播着《甑環传》。"小陈坐这儿。"陈爸爸拍拍掉漆的藤椅,"小宇小时候最爱趴在这写作业。"

  

       陈丽君刚要落座,藤条突然发出可疑的咯吱声。陈昊宇眼疾手快拽过坐垫:"爸!您又忘了这椅子坏了..."

  

      话没说完,陈丽君已经稳稳坐进藤椅。她支着下巴打量玻璃板下压着的奖状,指尖抚过[陈昊宇五年级作文比赛一等奖]的烫金字:"陈老师文采斐然啊。"

  

      陈妈妈端着砂锅出来时,正撞见陈丽君对着墙上全家福出神。照片里扎羊角辫的小女孩举着奥特曼,身后的年轻夫妇在油菜花田里笑作一团。

  

      "这是小宇七岁生日。"陈妈妈把红烧带鱼推到她面前,"非说自己是迪迦奥特曼。"

  

      陈丽君舀了勺排骨汤:"现在也是。"她突然朝陈昊宇眨眼,"昨晚还说要代表月亮消灭黑粉。"

  

      陈爸爸噗嗤笑出声,夹给陈丽君的鸡翅堆成小山。老式吊扇在头顶慢悠悠转着,陈丽君的铂金包和印着"教师节快乐"的搪瓷缸并排放在冰箱上,违和得有些可爱。

  

      "小陈尝尝这个。"陈妈妈端出青瓷碗,"听小宇说你喜欢。"陈丽君望着碗里琥珀色的桂花糖藕,糖丝在暖光下牵出细密的金线。她咬下第一口时,电视机突然跳转到娱乐新闻。

  

       "当红影后陈丽君前日现身民政局..."女主播的声音戛然而止,陈爸爸手忙脚乱按遥控器的样子像极了课堂上被抓纪律的学生。

  

      陈丽君的银勺磕在碗沿:"叔叔阿姨,其实..."

  

      "还叫叔叔阿姨呢? " 陈妈妈往她碟子里添了勺蜜,"这藕要蘸着糖桂花吃,这桂树是小宇出生那年种的。"

  

      "阿姨我..."陈丽君的瓷勺突然脱手坠地,弯腰去捡时额头撞上桌角。她捂着被撞到的地方,笑着往陈爸爸和陈妈妈碗里各夹了一块桂花糖藕: "爸妈吃饭…"

  

      陈昊宇在桌下轻轻踢陈丽君的小腿。她看着素来伶牙俐齿的人此刻笨拙地对付糯米藕,忽然想起昨夜陈丽君蜷在床上背《见家长注意事项》的模样——谁能想到叱咤风云的陈影后,会为"要不要给邻居小孩发红包"纠结到凌晨三点。

  

       摄影棚空调发出细微嗡鸣,陈丽君扯了扯暗纹箭袖的束腕。监视器里陈昊宇正在和武术指导比划动作,月白襕衫被鼓风机吹得猎猎作响。

  

      "你确定要加这场雪夜疗伤的戏?"导演第三次举起分镜稿,"原剧本里御史公子可没受过箭伤。"

  

      陈丽君接过场务递来的暖手宝,目光掠过陈昊宇束胸的绑带:"观众就爱看这种虐恋情深。"她突然站起来,将道具组准备的狐裘大氅罩在陈昊宇肩头。

  

      陈昊宇捏着糖画的手僵在半空。琥珀色的糖浆在灯光下流转,竹签上还粘着零星光点。

  

      "君君连糖画都要管?"她仰起脸笑,酒窝里盛着片场顶灯的光。陈丽君的太阳穴突突直跳,一千年前长安城的暮色里,御史公子也是这样举着糖画,当时两人还闹了不少笑话。

  

      场记板啪地落下。

  

       陈昊宇踉跄滚入暗道,人造血浆从她左肩晕开,在素色锦袍上绽出红梅。陈丽君的护甲磕在门框上,她记得这个温度,记得怀里的身体怎样一点点变冷。

  

       "卡!"导演突然喊停,"昊宇脸色不对!"

  

       陈丽君已经扶住往下滑的陈昊宇。怀中的颤抖和记忆重叠,她下意识去摸对方手腕:"心悸?场医!"冰凉指尖触到脉搏时愣住——这频率分明是心动过速。

  

      场医拿着心电图仪跑来时,陈丽君正用指甲掐陈昊宇虎口的合谷穴。这个手法她一辈子都不会忘——前世太医院院判说这样能缓解心绞痛。

  

       "陈老师还懂中医?"陈昊宇靠在折叠椅上喝葡萄糖,戏服领口松着,露出锁骨处薄汗。

  

      陈丽君把暖宝宝贴在她后腰:"久病成医。" 前世陈昊宇病的那般重,她翻查了许多医书,倒也真懂一些皮毛。

  

       第二场戏拍御史公子恢复女装。化妆师给陈昊宇描眉时,陈丽君突然抢过螺子黛:"我来。"

  

      陈昊宇从镜子里看她:"陈老师要改行当造型师?"

  

      "当年..."陈丽君的笔尖悬在眉骨上方。铜镜里烛火摇曳的记忆涌上来,她记得自己说过要日日为这人画眉,可惜最后一笔远山黛,是描在灵柩中的冰冷躯体上。

  

      陈昊宇忽然按住心口。眉笔在皮肤上拖出细长墨痕,像道新鲜的伤。

  

      "难受?"

  

      "不是..."陈昊宇盯着镜中上挑的眉尾,"你画眉的样子,我好像...在梦里见过。"

  

      陈丽君的睫毛颤了颤。她转身假装找散粉,打翻的胭脂盒滚到监视器下面。导演捡起来时轻笑:"陈老师不愧二十岁就能拿金鹿奖最佳女主角,这入戏就是快…"

  

      夜戏拍到第十三条,人造雪铺满整个B棚。陈丽君抱着陈昊宇跪在雪地里,怀中的身体正在变冷,她忽然分不清片场照明是LED灯还是一千年前的月光。

  

       导演在远处喊:"这条过了!明天拍长安城初遇…"陈丽君已经把人打横抱起往休息室走,她的眼泪砸在陈昊宇眉心,滚烫的,和片场纷扬的雪粒形成奇异的温差。月光从棚顶缝隙漏进来,在两人之间切开一道银河。

  

       陈昊宇忽然伸手抹去陈丽君眼下的泪珠,指尖温度让陈丽君想起前世烛火燃尽的最后一刻。前世她没能护住的人,这次绝不能再丢。

  

  

00001

《时空下篇》顶流影后追妻的千层套路 第五章


    雨刮器在车窗上划出扇形波纹,陈丽君的手指在方向盘上敲出凌乱节奏。车载香薰飘出柑橘混着薄荷的味道,陈昊宇盯着挡风玻璃上晕开的雨滴痕迹,突然轻声问:"为什么帮我?"

  

    轮胎碾过减速带发出咯噔一声响,陈丽君猛打方向盘避开积水坑。"都说扶贫要选..." 她突然卡住,余光瞥见陈昊宇攥着安全带的指节发白。

  

    "潜力股这套说辞,连棉花都不信吧?"陈昊宇低头拆开暖宝宝包装,猫爪印...


    雨刮器在车窗上划出扇形波纹,陈丽君的手指在方向盘上敲出凌乱节奏。车载香薰飘出柑橘混着薄荷的味道,陈昊宇盯着挡风玻璃上晕开的雨滴痕迹,突然轻声问:"为什么帮我?"

  

    轮胎碾过减速带发出咯噔一声响,陈丽君猛打方向盘避开积水坑。"都说扶贫要选..." 她突然卡住,余光瞥见陈昊宇攥着安全带的指节发白。

  

    "潜力股这套说辞,连棉花都不信吧?"陈昊宇低头拆开暖宝宝包装,猫爪印在掌心留下凹凸的触感,"我上个月还在给微商站台,上周还因为一个女四号的角色被骂资源咖..."

  

    她的声音里满是无奈与疲惫,那些外界的质疑与诋毁,就像沉重的枷锁,压得她有些喘不过气。她自嘲地笑了笑,"我甚至利用了你对我的好感…"

  

    "刹车!"陈昊宇突然抓住陈丽君手腕。黑色商务车从岔路口窜出来,两辆车险险擦过后视镜。陈丽君急踩刹车,棉花的航空箱从后座滚下来,撞出"咚"的闷响。

  

    陈昊宇解开安全带往后探身,发梢扫过陈丽君的侧脸:"棉花没事,就是猫粮撒了。"她跪坐在真皮座椅上收拾狼藉,后腰的毛衣被蹭起一角,露出淡青色的旧伤疤。

  

    陈丽君望着那道伤疤,心里一阵揪痛。鬼使神差地伸出手,轻轻按住她的肩头,声音微微颤抖,"你很好…真的!"

 

    陈昊宇抬起头,眼中泪光闪烁,带着一丝不解与自嘲。"陈老师为什么会这么觉得?网络上都说我是心机婊、公交车。"

 

    陈丽君心疼地望着她,嘴唇动了动,犹豫片刻后,还是问出了口,"你…你为什么要被周姐…"

 

    陈昊宇的眼神黯淡下去,像是陷入了一段痛苦的回忆,"大学的时候,妈妈得了肺癌,病情危急。我每天打两份兼职,拼命赚钱,可面对高昂的医药费,那些微薄的收入不过是杯水车薪。"

  

    "就在我感到绝望的时候,周姐找到了我,她说她可以帮我。" 她深吸一口气,像是在平复情绪。

  

    "她跟我签了十年的经纪合约。虽然这些年被迫做了很多不想做的事情,但我还是感激她那时候给了我钱,救了妈妈。"

  

    陈丽君听着,只感觉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揪住,疼得厉害。她满眼心疼地望着眼前这个历经苦难的女孩,在心里暗暗发誓:往后余生,一定要想尽办法让她开开心心、快快乐乐的,绝不让她再受一丝委屈。

  

    越野车碾过积水时,车载音响突然自动播放起《分手快乐》。她手忙脚乱按掉音乐,后视镜里映出陈昊宇攥着安全带发愣的模样。

  

    "这是蔡蔡下载的!"陈丽君把暖气旋钮拧到最大,"她非说悲伤的情歌能让我保持高贵冷艳的人设..."

  

   陈昊宇的指尖在车窗上画着笑脸:"陈老师和经纪人感情真好。"

  

    "才不是!上次她给棉花买错猫粮害我擦了三天地板..."陈丽君突然急刹停在红灯前,副驾储物箱弹开,五颜六色的糖果撒了满车。她抓起薄荷糖往嘴里塞,塑料纸撕扯声在寂静车厢格外清晰。

  

    陈昊宇弯腰捡起一颗橘子糖,糖纸上的折痕让她想起医院缴费单的褶皱。那年她攥着经纪合同站在ICU门口,走廊的消毒水味和此刻车载香薰的薄荷气息重叠,恍惚间竟分不清今夕何夕。

  

    信号灯由红转绿,陈丽君猛踩油门的瞬间,后座突然传来凄厉猫叫。棉花从宠物包里钻出来,精准跳进陈昊宇怀里,尾巴扫过她湿润的眼角。

  

    "这蠢猫又开锁!"陈丽君伸手要抓,棉花却把毛脑袋往陈昊宇颈窝蹭,"喂!你上周刚抓坏林雨的爱马仕!"

  

    棉花突然蹿到中控台,肉爪按下车窗键。空气灌入车厢的刹那,陈昊宇看见隧道尽头折入的阳光。陈丽君的卫衣兜帽被风吹得鼓起来,后视镜上挂着的猫咪御守轻轻摇晃。

  

    "其实..."陈昊宇将碎发别到耳后,"解约金是我片酬的二十倍。"

  

    "林雨给的签约费正好是这个数。"陈丽君吹开黏在唇上的猫毛,"她眼光毒得很,上个月签的新人现在都..."

  

    "我是说你垫付的部分。"

  

    棉花适时打翻水杯,陈丽君手忙脚乱擦仪表盘时,听见陈昊宇很轻地说:"我看到转账记录了。"

  

    越野车冲出隧道的瞬间,夕阳将山岚染成蜜橘色。陈丽君把车停在观景台,从后备箱拽出野餐篮:"蔡蔡准备的!绝对没有地沟油!"

  

    陈昊宇看着塞满三文鱼寿司的便当盒,突然想起那年除夕夜,她在医院便利店加热的速冻饺子。同样蒸腾的热气里,陈丽君正用筷子跟棉花抢鱼子酱:"这盒给你!就当...就当入职礼物!"

  

    山风掀起野餐布一角,陈昊宇按住飞舞的合同纸页。乙方签名处除了林雨的钢笔字迹,还有个歪歪扭扭的猫爪印。她抬头时,正撞见陈丽君用手机偷拍自己,镜头慌乱转向云海:"这滤镜不错吧?蔡蔡新装的..."

  

    "陈老师。"陈昊宇举起印着猫爪的合同,"这是最贵的签名照吧?"陈昊宇的指尖抚过那个滑稽的猫爪印。

  

    陈丽君正蹲在野餐桌旁欣赏自己刚刚偷拍的美照,卫衣后领翻起一截,露出脖颈处淡粉色的疤痕。

  

   "这是..."陈昊宇的指尖悬在空中。

  

    陈丽君触电般捂住后颈:"拍《刺客传》时道具组失误。"她扯下兜帽,发尾在风里乱成蒲公英,"当时威亚断了,蔡蔡差点把导演掐死。"

  

    "不过我很庆幸…因为…" 她看着对方,声音不自觉地微微颤抖,像是在压抑着内心翻涌的情绪。此时此刻,陈昊宇的面容,与记忆深处那张令她魂牵梦萦的脸,悄然重叠。

  

   陈丽君眼眶有些许湿润,她想告诉她那些经历,但这太匪夷所思了,她不敢。

  

    忽然有些许伤感,陈丽君抓起棉花的前爪按在陈昊宇手背:"双人份的!娱乐圈独一份!"她跳起来时碰翻果汁,橙汁顺着野餐桌淌成小河,倒映着两人交叠的影子。

  

    棉花趁机叼走三文鱼,陈丽君追着猫跑向山坡。陈昊宇望着她卫衣上晃动的抽绳,突然想起今早的热搜词条。她摸出手机拍下沾着猫毛的鱼子酱,配文"最特别的入职礼物。"

  

  ——

 这一章有点伤感,后面应该就是甜甜的了。

 PS:如果喜欢《时空》的话请帮忙多多点赞推荐,谢谢!


  

  

  

焱返

【宇露君沾】祈风石刻(玖)

#三生三世,仙侠玄幻

#剑仙 × 剑灵

#半历史半架空,考据请见划线评

#感谢大家的红心蓝手,评论多评爱看

“我看到的是你。”

  

[玖]

  

回馆驿送钱那时,李同光和青云竟不在,陈丽君又背着她的剑去了南城门,在初次见到昊宇的地方喝茶看戏,计划着何时回师门,再告假回家一趟。

  

茶摊上还遇见了绸缎铺店家,说她那日随意点选的料子果真卖得最好,非要请她吃牛肉排,拉扯几下,害她急忙离了茶摊,沿着城外笋语溪走了去。*

  

眺望连片的芦苇荡子,坐在那里抚摸着手中剑,她在等她的剑灵苏醒。

  

可直至入夜她回到馆驿,剑灵都没有动静,陈丽君......

#三生三世,仙侠玄幻

#剑仙 × 剑灵

#半历史半架空,考据请见划线评

#感谢大家的红心蓝手,评论多评爱看

“我看到的是你。”

  

[玖]

  

回馆驿送钱那时,李同光和青云竟不在,陈丽君又背着她的剑去了南城门,在初次见到昊宇的地方喝茶看戏,计划着何时回师门,再告假回家一趟。

  

茶摊上还遇见了绸缎铺店家,说她那日随意点选的料子果真卖得最好,非要请她吃牛肉排,拉扯几下,害她急忙离了茶摊,沿着城外笋语溪走了去。*

  

眺望连片的芦苇荡子,坐在那里抚摸着手中剑,她在等她的剑灵苏醒。

  

可直至入夜她回到馆驿,剑灵都没有动静,陈丽君心里打起了鼓,给李同光银钱时又不慎露出了包裹中新得的贵重物件,她觉得李同光的眼神有一闪而过的嫉恨。

  

于是她一直靠墙坐在床上,身边就是石栏窗子,薄薄的月色漏进屋里,陈丽君牢牢抱着怀中剑,不敢入睡,她直觉认为多心的师弟意识到了剑灵的异常,他可能会趁机动手。

  

若昊宇还不脱离入定状态,她的形势将极为凶险。

  

闭眼感知,依旧能体会到剑灵的气息,对方的内力流动,那种隐约的互相牵绊之感。

  

明明和昊宇才相遇没几天,却仿佛已很熟悉,也许这便是前世之缘?

  

她抱紧了剑,没曾想被忽然变出的女子磕到了下巴。

  

昊宇就这么坐在她怀里,双手抵着她的胸口,陈丽君一下把脑袋靠到了身后的墙上,环抱着腰肢的手臂不知往哪儿搁,一手撒开,一手虚扶着白绸布料。

  

昊宇挑了一边眉毛,说:“我是不是应提醒你,不管是剑形还是人形,你抱得多紧我都感觉得到;不管是剑布还是衣服,也都是我身上化出来的一部分,也感觉得到。”

  

“哦,”陈丽君出了一声,脸越发烫起来。

  

剑灵与她四目相对,无遮无拦地看着对方的眼睛,她觉着那双眸子里流动过的异常复杂,似有感慨,温柔,愧疚,坚定,还有……爱?

  

昊宇抬手摸了摸她的脸颊,陈丽君几乎不敢呼吸,她咽了下口水,说出来的话却是:“我……让你看到她了吗?”

  

“看到谁了?”昊宇眯了眯眼,“我看到的是你。”

  

陈丽君呼吸一滞,竟自己有些沮丧:“抱歉,曾经那么多年我都在看另一个陈丽君的故事,总不自觉要比较,我又知晓了你记忆里的昆仑血阵,那实在是……”

  

“你不用担心我老是想着她,”剑灵的指尖戳了戳她的眉心,“况且如今不同了。”

  

陈丽君点了点头,昊宇又说:“从今往后,自由之身。你非剑仙陈丽君,你是你自己。”

  

“好的,”她答应道,喉咙有些紧,眼睛也有点湿了。

  

“再说了,”剑灵又摸了摸她的头,“我看见的也有我自己的印记。”

  

这话说完,她们同时朝门口的方向一瞥,又对视一眼,昊宇噤声指了窗口,就化回了剑形。

  

不过片刻,只见石栏窗的缝隙里,偷偷露出一把剑的剑刃,在陈丽君抬眼时,那剑疾速刺来,快如闪电。

  

“当”一声,昊宇准确地拦下了青云剑。

  

青云没能得手,立刻调转剑尖冲出窗外,昊宇紧跟其后。

  

陈丽君从卧榻跳起来,出门便见着李同光两个踏步上了房顶,他朝陈丽君掷了几枚钱镖,在她闪身而过时追着空中斗法的两柄剑去了。

  

陈丽君紧随其后,踏在红砖燕尾脊上起落追逐,空中剑击声此起彼伏,李同光不断以钱镖干扰她。

  

不过多时,响起一道刺耳的青铜碰撞爆裂声,只见青云剑如流火般擦着临漳门城楼的龙须尾飞檐坠落而去。*

  

李同光动作一慢,陈丽君抓住空档飞起一脚,正踹在他后心窝上。

  

李同光在谁家屋顶上打了两个滚,才堪堪停住,蹲坐在屋檐角喘着粗气,道:“师姐恕罪!都是青云从未见过修为比她高的剑灵,中怀火煎,同光愿回师门领罚!”

  

陈丽君骂道:“毋要推卸责任!平素我忍你,你就算想做门中首席我也不在乎,何故对同门起杀心!”

  

李同光抬头望着她,缓慢露出癫狂又不屑的笑意:“师姐说不做首席就能不做?你如今手握千年名剑,名气只会越来越响,你不愿意?掌门和诸位长老又如何会放过你!”

  

陈丽君咬了咬牙:“我心中所愿只是做个能帮助他人的修行者,现在相伴之人已寻得,就算退出宗门,又有何不可!”

  

“你还是太天真了陈丽君,”李同光冷笑道,“修仙之途只有那么窄一条路,位置只有那么大一点,人间灵气法宝只余留那么多,有了你就会少了我!”

  

“天地之大,谁似你世家之子狭隘如此!”

  

陈丽君怒火上涌,抬手捏诀只要捆住李同光带走,却见李同光伸手向袖中掏出一物。

  

“小心!”

  

一道气刃斩在陈丽君面前,击落袭击而来的符宝法器,昊宇已落在她身边,一手揽着她的腰退开。

  

迷蒙烟雾中,李同光身影消失不见。

  

“叫他跑了,”陈丽君气道,“他家里倒是给了他不少东西。”

  

“我这一时情急将屋子劈塌了,不过方才已试探过屋中没人,”昊宇叹了口气,“我就是个让你赔钱的。”

  

陈丽君正气着又被她逗笑,捏了捏剑灵的手,将那些犀角猫儿眼都留在原地,往临漳门外寻去。

  

西郊有密林,隔着层林可见晋江之上通济桥,通济桥旁接官亭,几十丈远外,她俩在香樟树树梢,便瞧见接官亭附近亮起剑阵。*

  

“这是汇拢灵气的阵法,李同光!原来白日里就提前在这布阵了!”

  

那接官亭乃是供奉菩萨的亭台,曾为了迎接大宋幼主所建,自然香火灵气比别处要更旺一些,又不似大院落有高僧住持。

  

昊宇哼了一声道,让他去吸食灵气,我且看他修为能涨多少。

  

她俩往剑阵方向而去,从乱树枝叶中,望见李同光在阵眼上,他一手抱着躺倒的青云,一手又托着一物。

  

昊宇皱眉要往那冲,陈丽君一把拉住她,道四周都设了李同光惯用的埋伏阵法,说着折一根夹竹桃枝扔去,轰然从地里冲出一块石碑,碰断了上方所有树枝。

  

李同光闻声看来,声音又急又大:“快吃!这是好不容易问师父要来的五百年纯净妖丹,可让你修为突飞猛进!”

  

只听青云说:“此物灵气……只能慢慢取用……”

  

“我还不知道么!不然我自己便吃了,只有你承受得了!快吃!”

  

“不可……”青云强撑坐起,“这东西一次用了会入魔的!”

  

“无耻!”昊宇一手拉过陈丽君的腰带,一手挥袖卷去一圈气流,顿时阵法齐发,地上石碑纷纷涌起,剑灵提溜着陈丽君逐一踏过石碑和树枝,身后只剩一片碑林。

  

冲进阵法内,只见那妖丹已不在了,李同光正闭眼聚气,脸色一阵红一阵白,青云挣扎着去摇他肩膀,只叫道“不可”。

  

陈丽君便知道李同光自己吃了妖丹,又听昊宇说“不好”,一晃神间,青云化为剑形,忽然疯狂暴涨为一柄巨剑,悬于密林之上。

  

“这是……”陈丽君吃了一惊。

  

“哈哈哈哈!”李同光大笑,“经脉相通,我要渡给你又不难,我让你用你就得用!”

  

陈丽君偏头去看昊宇,她脸色铁青,显然已极度愤怒。

  

青云剑在空中沉吟,一时变为人形,又一时变为巨剑,昊宇一把推在陈丽君肩头,将她送出八丈远。

  

青云在李同光癫狂的笑声中塑回了女孩的样貌,落在菩提树尖,一双杏眼冷冷地朝昊宇望去,抬手挥袖。

  

一记剑光取了李同光项上人头。

  

  

00001

《时空》第十二章 浮生若梦


第十二章

瓦片忽然塌陷。陈丽君抱着陈昊宇坠入某间厢房,正摔在锦被堆里。红烛摇曳,床柱上还系着合欢铃。

  

"二位客官..."鸨母掀帘进来,看到陈丽君染血的剑尖立刻改口,"隔壁空着!热水这就送来!"

  

陈昊宇突然勾住陈丽君脖颈,气若游丝地撒娇:"郎君...不是说好...咳咳...只许看我一人..."鸨母了然一笑,放下纱帐退去。

  

陈丽君烧红着脸给陈昊宇换药,见她后背箭伤泛黑,急得要撕里衣布条。"用这个。"陈昊宇褪下腕间红绳,绳结里缠着金疮药粉,"原想着...咳咳...成亲时赠你....


第十二章

瓦片忽然塌陷。陈丽君抱着陈昊宇坠入某间厢房,正摔在锦被堆里。红烛摇曳,床柱上还系着合欢铃。

  

"二位客官..."鸨母掀帘进来,看到陈丽君染血的剑尖立刻改口,"隔壁空着!热水这就送来!"

  

陈昊宇突然勾住陈丽君脖颈,气若游丝地撒娇:"郎君...不是说好...咳咳...只许看我一人..."鸨母了然一笑,放下纱帐退去。

  

陈丽君烧红着脸给陈昊宇换药,见她后背箭伤泛黑,急得要撕里衣布条。"用这个。"陈昊宇褪下腕间红绳,绳结里缠着金疮药粉,"原想着...咳咳...成亲时赠你..."

  

窗外传来梆子声。三更天了,陈昊宇体温越来越低。陈丽君咬牙解开衣衫,将人紧紧贴在心口。"别睡。"她一遍遍呵气暖着陈昊宇的手,"我还要日日为你画眉..."

  

陈昊宇手指动了动。

  

晨光透窗时,陈丽君被啁啾鸟鸣惊醒。怀中空空如也,唯剩枕上几缕青丝。妆台上螺子黛画了只王八,旁边歪歪扭扭写着:陈大人亲启。

  

陈丽君攥着纸条冲出房门,险些撞翻端着汤药的鸨母。"跟您一道的小娘子天没亮就雇车往西去了,说是...说是寻什么绣样..."

  

纸条在掌心攥成团,陈丽君突然想起昨夜陈昊宇在她怀里呢喃:"齐王别院...有株三百年的梅树..."

  

陈丽君踩着屋脊残雪往西疾奔,腰牌在掌心硌出月牙痕。转过三条暗巷,忽见青砖墙缝里嵌着半片胭脂梅——正是陈昊宇晨起时簪的那朵。

  

别院黑漆门紧闭,石狮爪下压着新鲜血渍。陈丽君绕到东南角,果然找到半人高的狗洞。正要俯身,后颈突然贴上冰凉刀刃。

  

"陈大人好兴致。"陈昊宇的声音带着笑,手指轻巧卸了她腰间软剑,"这身夜行衣倒是衬你。"她裹着白狐裘站在墙下,唇色比檐上积雪还淡。

  

陈丽君夺回剑柄,触到她指尖时心头一颤:"怎么这样凉?"话出口才觉失态,忙扯下披风兜头罩住她。

  

陈昊宇从貂绒里探出半张脸,睫毛挂着霜:"齐王辰时往军营去了,眼下正是时候。"她指着梅林深处,"那株老梅是中空的,树洞连着地下暗河。"

  

两人贴着影壁潜行,忽闻铠甲碰撞声。陈丽君揽住陈昊宇腰肢翻上横梁,见一队重甲兵拖着麻袋往梅林去。麻袋缝隙渗出暗红,在地上拖出蜿蜒血痕。

  

"是战马草料。"陈昊宇突然附耳低语,"但河西驻军上月就该换装轻甲..."她说话时气息拂过陈丽君耳垂,激得梁上灰尘簌簌而落。

  

底下士兵猛然抬头。陈丽君扣着陈昊宇的后颈往阴影里按,鼻尖几乎相触。陈昊宇忽然伸出舌尖舔掉她下巴沾的雪水,陈丽君手一抖,瓦片应声而落。

  

"什么人!" 

  

箭雨破空而至。陈丽君抱着陈昊宇滚进梅林,肩头擦过树干时震落纷纷红雪。老梅盘根错节,树洞幽深透着腥风。陈丽君打起火折子,见洞壁布满抓痕,最新那道还沾着碎肉。陈昊宇抚过青苔上的车辙印:"是运粮的独轮车,轮轴间距三尺六寸——河西军粮车规格。"

  

暗河寒彻骨,陈丽君把陈昊宇背在背上渡水,水底沉着森森白骨。"是暗影堂的人。"陈丽君背着她的手又收紧了些,"第七影...第十一影...都折在这儿了..."

  

陈昊宇呼出的气越来越凉,陈丽君反手摸到她腰间系着的账本,封皮已被血浸透。

  

豁然开朗处竟是座地下武库。陈丽君望着堆积如山的玄铁重甲,指尖发颤——这些甲胄形制与东宫卫队如出一辙。陈昊宇忽然剧烈喘息,抓着她的袖子指向某处:"看...看那卷宗..."

  

陈丽君踢开木箱,黄绸包裹的密令散落一地。最上面那封盖着户部朱印。陈昊宇突然呕出口黑血,在陈丽君襟前绽开大朵墨梅:"原来...咳咳...圣上早知..."

  

冰面碎裂声骤然响起。陈丽君抱着陈昊宇滚到石柱后,箭矢钉入冰层激起三尺寒雾。陈昊宇蜷在她怀里颤抖,指尖还死死攥着那封密函,朱砂批注刺得人眼眶生疼。

  

"圣上赐婚...原是要用我作饵..."陈昊宇咳出的血染红陈丽君前襟,"户部尚书...咳咳...是我亲舅舅..."

  

陈丽君徒劳地按着她胸前穴位,忽然想起赐婚那天在御书房的那盘棋。皇帝执黑子落下时,曾望着窗棂外的梅树轻笑:"爱卿可知,最利的刀往往要淬自己的血?"

  

怀中的人突然抽搐,乌发散落如凋谢的墨莲。陈丽君撕开密函衬布,露出夹层的虎符纹样——竟是半枚可调陇右驻军的玄铁符!

  

"别睡!"陈丽君含住她冰凉的唇渡气,掌心触及的肌肤正在变冷,她发狠似的咬破舌尖,血腥味在两人唇齿间弥漫。

  

陈昊宇眼睫微颤,忽然摸出发间银簪刺入陈丽君虎口。剧痛让陈丽君清醒,只见甬道尽头亮起火光,重甲兵正往这边合围。

  

"往左...第三块砖..."陈昊宇气若游丝地指点,陈丽君抱着她撞进暗门。机关合拢瞬间,三支弩箭钉入门缝,最近那支距她咽喉仅半寸。

  

暗河在脚下轰鸣,陈丽君踩着湿滑青苔疾奔。陈昊宇的血顺着衣摆滴落,在石板上绽开朵朵红梅。转过弯道,月光如瀑倾泻而下——竟是通往城郊的废弃水门。

  

"放我下来..."陈昊宇忽然挣扎,"你听..."

  

夜风送来金铁交鸣声,其间夹杂着熟悉的鹰唳。陈丽君瞳孔骤缩:"是墨带人来了!"话音未落,陈昊宇突然发力将她推开。淬毒匕首擦着陈丽君鬓角飞过,钉入身后石壁。

  

十丈外的老梅树上,齐王玄甲泛着冷光,他挽弓搭箭,狼牙箭簇直指陈昊宇心口,"好一对痴情怨侣,本王就成全你们,黄泉路上做个伴…..."

  

陈昊宇突然笑了。她倚着断碑起身,"王爷可知...咳咳...暗影堂死士接令时...会吞下火蟾丸?"鲜血从她嘴角涌出,唇色却艳若桃李,"您方才喝的雨前龙井...味道可好?"

  

齐王手中雕弓落地,面上骤然泛起青黑。亲卫阵型大乱之际,墨率羽林卫破门而入。陈丽君正欲上前,忽见陈昊宇如折翼鹤般向后仰倒。

  

"阿宇!"

  

"你早就知道..."陈丽君颤抖着去点陈昊宇胸前的穴道,却摸到她贴身藏着的羊皮卷。展开来看,竟是齐王与河西节度使往来的密信,每封末尾都盖着御史台暗记。

  

"下雪了…"陈昊宇指尖抚上陈丽君脸颊,动作轻柔得如同怕惊扰了一场易碎的梦。她的思绪在这纷飞的雪花中飘远,突然忆她与陈丽君初见时也是飘着雪。大雪来的又急又快,不一会就把两人身上、头上都覆上了一层厚厚的雪花,她不禁有些感慨。

  

"原来,我们已经这般老了…"月光如水,倾洒而下,映照着那殷红的血珠,颗颗晶莹,宛如一滴滴怆然的泪。"对不住…画眉的约定…"

  

"你坚持住!" 陈丽君紧紧抱住她,"我们去找大夫,肯定有办法..."话音戛然而止——陈昊宇的手正缓缓垂下,腕间朱砂痣在雪地里显得异常红艳。

  

雪落无声。陈丽君怔怔望着怀中人,忽觉掌心刺痛。展开染血的密函,背面竟用金线绣着两行小字:

  

"愿为西南风,长逝入君怀。"

  

远处传来捷报声,墨举着虎符跪地复命。陈丽君却只是解下软甲盖住陈昊宇,缓缓抱起了她。城楼晨钟响起时,陈丽君抱着陈昊宇走上城墙。朝阳将她们影子拉得很长,像极了那日在青萝江共乘一骑的模样。

  

消毒水的气味刺入鼻腔时,陈丽君猛地睁开眼。惨白的天花板挂着点滴架,闺蜜蔡蔡正趴在床边打盹,手机屏幕还亮着古装剧页面。她终于想起穿越那日正在拍一场坠马戏,威亚断裂时的失重感与城头坠落的感觉重叠。

  

"醒了?!" 蔡蔡跳起来按呼叫铃,"你昏迷了三天!剧组说威亚绳索老化...…哎你哭什么?"

  

时空古代篇——完


时空上篇完结啦,但她们的故事还没结束。下篇是现代篇。包HE,谢谢有人能喜欢。

  

小柯基的眼裡有星星呀

Saddle of My Heart - EP04

EP04.

“当你突然看我的时候,当话语开始多余的时候,当心慢慢靠近的时候”






陈昱珩挽着陈昊宇、一人踩着一双恨天高步入年会内场的时候,陈婧霏和陈聿珂正陪着陈聿瑾在普罗夫迪夫的花剑锦标赛赛场适应赛道。




今年过年早,为了不耽误两家每年的旅行计划,陈氏集团的年会也相应地提前举办。

司机老程开着陈昊宇刚提回来的顶配A6把一家三口送到年会会场后,又回大宅换了HQ9装上三人的行李箱和一会儿要更换的衣物,等着年会结束后直接把一家三口拉到机场。








【诶陈教练~】

【给你录一段聿瑾的赛前练习看看。】

陈婧霏把手机摄像头对准自家小女儿。

【...

EP04.

“当你突然看我的时候,当话语开始多余的时候,当心慢慢靠近的时候”






陈昱珩挽着陈昊宇、一人踩着一双恨天高步入年会内场的时候,陈婧霏和陈聿珂正陪着陈聿瑾在普罗夫迪夫的花剑锦标赛赛场适应赛道。




今年过年早,为了不耽误两家每年的旅行计划,陈氏集团的年会也相应地提前举办。

司机老程开着陈昊宇刚提回来的顶配A6把一家三口送到年会会场后,又回大宅换了HQ9装上三人的行李箱和一会儿要更换的衣物,等着年会结束后直接把一家三口拉到机场。








【诶陈教练~】

【给你录一段聿瑾的赛前练习看看。】

陈婧霏把手机摄像头对准自家小女儿。

【要是比得好的话,你们明天到这儿还能看上半决赛和决赛~】

【要是一早被淘汰的话~】

【那咱们直接度假村见哈!】






陈聿瑾会选择花剑,也是因为有陈丽君这个启蒙教练。

陈聿瑾才三四岁大的时候就被陈昊宇抱在怀里看陈丽君参加职业俱乐部的积分赛。

那是陈昱珩没有的待遇。

比陈聿珂、陈聿瑾这倆双胞胎年长三岁的陈昱珩,彼时已经和林梓睿一起跟着林臻东开起了卡丁车。

只要卡丁车训练或者比赛跟陈丽君的击剑比赛没有时间冲突,陈昊宇倒也是一次不落地陪着陈昱珩。




陈聿瑾渐渐长大,陈丽君给她找了专门的教练团队,自己只在有空的时候才以私人陪练的身份跟着一起出国比赛。

顺便进行一年一度的家族旅行。

而今年的行程里,还包括提前考察陈昱珩将要学习、生活和练车的地方。








陈昊宇噼里啪啦地戳着手机在家族群里回复。

【可不许对我们聿瑾没信心的!】

【我们聿瑾所向披靡!】

【聿瑾,小姨和小姨娘明天就来给你加油了!】




陈昱珩看着不断更新的对话框,都不需要多费心思琢磨,就可以再次得出母亲大人和妈咪是真爱、自己是意外的结论。

于是鼓着腮帮子也把手机戳戳戳。

【陈聿瑾加油!】

【你等我明天来当拉拉队长的!】

【婧霏姨妈,我想你了!】

陈昱珩再次抬头的时候,发现母亲大人已经走到了麦克风前。

而身旁的妈咪无比自然地又撩了撩并没有散落的头发。






陈昊宇自问出身书香世家,也难以准确描述当下的感觉。

刚在大屏幕上看到穿着一套帅气修身中山装的陈丽君,面色如常、清清冷冷地作年度总结致词。

一转头,她就在身边落座。




陈丽君扶了扶眼镜,稍稍凑近陈昊宇和陈昱珩,露出一丝浅浅的笑容。

还伸手拢了拢陈昊宇加在露肩晚礼服外的绒毛大衣,声音低低地问。

【不冷了吧?】





陈昊宇心底的声音突然震耳欲聋。

【陈丽君,你多爱我一点好不好~】








陈聿瑾看到自己的私人陪练那一家三口穿着后背印有烫金CHEN字样的运动套装出现在观众席前排。

嘴角的弧度被克制地压了几分,手里的剑就跟着快了几分。




【哇~】

陈聿珂上下打量着陈丽君和陈昊宇,脑海里对两人的印象还停留在前一天集团媒体官发布的年会视频。

【小姨、小姨娘~】

【你们要是被陈昱珩胁迫了就眨眨眼!】




【啧 ~她俩巴不得能天天穿情侣装~】

【还用我胁迫?!】

陈昱珩嘟囔着,三步并两步赶到陈聿珂一侧坐下。




【来啦!】

陈靖霏亲昵地牵过陈昊宇的手腕。

【昊宇~来,坐我边上!】




【姐~】

陈昊宇一边应着,一边下意识地回头找还没有跟上来的陈丽君。




陈靖霏顺着陈昊宇的视线看过去,是双手撑着围栏、紧盯着赛道和计分表的陈丽君。

【哎呀~咱不管她~】

【妳还不知道她吗?!】

【这个节骨眼上,陈丽君她坐不住的~】





决定胜负的一剑。

陈聿瑾获得优先权。

【En grade.】

裁判示意。




【陈聿瑾加油!!】

陈家人默契地小声喊道。

又一起手牵着手屏住呼吸。




【Allez!】

裁判示意开始。





【Touché!】

【Oui!】

裁判和陈丽君的声音同时响起。




【妈妈!】

【小姨娘!】

摘下面罩的陈聿瑾拥抱了自己的教练,然后第一时间冲向陈靖霏和陈昊宇。

再转身和站到陈昊宇身边的陈丽君击掌。

【小姨!】

【我刚才那几剑怎么样?】

关键时刻逆转形势、最终摘得金牌,陈聿瑾迫不及待想得到来自启蒙教练的肯定。

陈丽君的回答则是包下了当地最好的特色餐厅给陈聿瑾庆功。







【Ma'am~】

三个小孩在另外一桌大快朵颐,侍应生捧着酒来问陈丽君要开哪一瓶。




陈丽君极其自然地让陈昊宇决定。

三位大人的思绪于是又不约而同地飘回陈昊宇成为陈氏少东夫人的那一年。









【陈少东,请问要开哪瓶酒?】

餐厅领班带着两名侍应生,捧着四瓶酒,候在桌前。




【让我夫人定吧。】

陈丽君的目光落在陈昊宇的侧脸。

菱形方钻流苏耳环落在陈丽君的眼里,化作一抹星光。




【君~】

陈昊宇极轻地摇了摇头,示意自己不懂这些。

满打满算,这也不过是陈昊宇第二回跟着陈丽君出席这种社交场合。




陈丽君凑到陈昊宇耳边。

【这里面随便一瓶都是好酒。】

【你放心挑就是了。】




陈丽君又清了清嗓子。

用大家都能听到的音量再说了一遍。

【我夫人决定就好。】








【小君,谢谢~】

陈靖霏举起酒杯。

抿酒抬头的时候,又快速抹了一把眼泪。

虽然陈靖霏比陈丽君还大上那么几个月,但从两人懂事时候开始,陈丽君就承担着守护者的角色,尽可能事无巨细地照顾她这个堂姐。

小时候总是脆生生地一口一个”霏霏姐“地喊着,还要寸步不离地跟着。

然后一起上同一所幼儿园、小学、中学,直到大学因为陈丽君改了志愿才有了例外。

再后来陈聿珂陈聿瑾出生,也是陈丽君陈昊宇轮流陪护。




【姐~】

【应该的。】

陈丽君拿起公筷,往陈靖霏的碗里又添了些她爱吃的菜。

【我答应了婶婶的。】









【汤医生!汤医生!】

【您一定要保住我夫人!】

【求求您了!!】

陈宗望握紧主治医生的手,膝盖一弯就要跪下。




陈家老爷子摩挲着拐杖上的龙头,满脸不在乎地看了眼手术室门上复又亮起的红灯。

【保住我们陈家的香火才是正事。】










******


2026年2月20日。



她对我好,可能只是因为我们的婚姻。

又或者是看在爷爷奶奶的份上。

并不是有多喜欢我吧。




可是那天在我推开书房房门的时候,我听见她跟婧霏姐说,说我是她的“驱魔人”。


CandyRain

影子情人——情人节特别篇

【宇露君沾】全是ooc 伪现实向 



路过倒栽在垃圾桶里的花束,又听见同事随口的一句感慨后,陈丽君才意识到,哦,原来今天是情人节。

她陷入在他人看来很可疑的沉默,同事用目光扫视过她好几遍,陈丽君也依旧迟钝地没有反应,直到同事凑过来问:“丽君,今天有安排不?”

这位年纪要比她大近一轮的同事,人不坏,就是八卦了点,热衷于打听各种家长里短,这种热情还在另一方面得到了充分的展现——没错,就是当红娘。

光是本剧团经她之手促成的夫妻就有两对,陈丽君怀疑她是月老身边的童子,下凡之前可能随手领了一个什么牵线99对情人之类的任务。每一个不戴婚戒也不会对着手机傻笑的人,只要是第一次跟这位姐......

【宇露君沾】全是ooc 伪现实向 



路过倒栽在垃圾桶里的花束,又听见同事随口的一句感慨后,陈丽君才意识到,哦,原来今天是情人节。

她陷入在他人看来很可疑的沉默,同事用目光扫视过她好几遍,陈丽君也依旧迟钝地没有反应,直到同事凑过来问:“丽君,今天有安排不?”

这位年纪要比她大近一轮的同事,人不坏,就是八卦了点,热衷于打听各种家长里短,这种热情还在另一方面得到了充分的展现——没错,就是当红娘。

光是本剧团经她之手促成的夫妻就有两对,陈丽君怀疑她是月老身边的童子,下凡之前可能随手领了一个什么牵线99对情人之类的任务。每一个不戴婚戒也不会对着手机傻笑的人,只要是第一次跟这位姐聊天,不出五句,她一定会问:有对象吗?

二十来岁的陈丽君听到她这样问时还会很老实地摇头说没有,然后被她报菜名般报出来的几位适龄男青年震得睁大眼皮,再边尴尬地笑,边不动声色地加快步伐。

这位致力于帮助社会拉高结婚率的同事姐,似乎在陈丽君身上尝到了难得的挫败感,于是她屡战屡败,屡败屡战,陈丽君有时觉得她好像把自己当成了一个很难刷的副本,逢年过节就来刷一刷陈丽君小boss,有种想凭毅力打动人的即视感。

今年就要三十岁的陈丽君面对着月老代言人似有若无的打探,还是摇了摇头:“没有,回家睡觉。”

她当然没有骗人,陈丽君宁愿沉默也不想说谎。

二月的杭州还是有些冷,尽管白日里气温不低,但随着夜幕降临,那点光热仿佛就和太阳一起消散了。

陈丽君慢慢吐了口气,呼吸被口罩阻隔,变得黏腻。

今天是排练的日子,不用留到很晚,这会儿天还是亮的,陈丽君抬头望一眼很薄的暮色,漫不经心的目光顿住,多停留了几秒。

她摸出手机,用它抓住了夕阳的尾巴,手指很犹豫地在屏幕上游游晃晃,不知该不该点开那个置顶的对话框。

因为疫情,她已经有一段时间没有和陈昊宇见面了。封控时陈昊宇在拍戏,解封后碍于管控——陈丽君出市都得报备——倒是陈昊宇在年前抽空来了一趟,待了大半天,就又走了。

陈丽君想:这样真的很辛苦。

她知道名人能赚很多钱,知道世界上有很多人都过着比这还要累的日子,但这些并不妨碍她在看着陈昊宇沉睡时,伸出手去抚摸她带着疲惫的眉眼,在心里想:她好辛苦。

坐车很累,坐飞机很累,做……咳,也有点累的。

于是陈丽君从来不主动提你来看看我吧,甚至不会说,我好想你啊。因为陈昊宇是真的会在听见陈丽君哭唧唧地说“我好想你”以后赶戏份,挤出时间来看她,哪怕去掉来回路途的奔波以后,她们只能相处不到24个小时。

最近戏是拍完了,但开放公共活动以后,陈昊宇还有商务要跑,而陈丽君仍然需要填那个该死的出市申请表,公家单位,有时候小心到陈丽君都觉得迂腐。

可是情人节……她怎么忘记了呢。

陈丽君懊恼得拍额头。

她还是把那张照片发了过去,接着打下一行文字:今天的天灰灰的。发完以后觉得这样显得情绪很低落,又补上个很可爱的表情包,让这段对话看起来俏皮一点。

陈昊宇没有回。

陈丽君并不沮丧,因为大明星嘛,很忙的,可以理解,应该理解。

只是在乘坐电梯时,陈丽君看着手机屏幕上由于信号不佳而迟迟无法加载的图片,轻轻叹了一口气。

外卖的花可能会不新鲜呢,而她甚至还不知道陈昊宇酒店的房号。

陈丽君退出软件,决定还是要先问到地址,再去平台上搜索附近的花店,电话联系。

会不会很奇怪啊?这个时间还可以买到玫瑰花吗?就算买到,假如被私生或者路过的粉丝发现,又会不会给陈昊宇造成麻烦?

她的心事也好像冬天的傍晚,灰蒙蒙的。没有到阴霾那种地步,但让人提不起劲。

陈丽君有些心不在焉地开门,忽略了门口歪掉的脚垫。

电视开着。陈丽君神经一绷。

沙发上有人。心脏狂跳起来,在看见毛毯下一个很眼熟的东西以后,陈丽君又笑了。

谁信啊,看起来很清冷的大明星居然会在西装裤下穿红袜子耶。

陈丽君不知道自己嘴角上扬得很夸张,她急走了两步,发现那一团身影还是没有动静,起伏得很有规律。

喜悦中忽然夹杂了一丝轻柔的心疼,陈丽君将脚步放缓慢,尽量轻声地走到沙发边上,再蹲下来。

她用目光描绘她露出来的侧颜,没有开灯的室内视野十分有限,但也能分辨出上面的妆容有些浓。

陈昊宇。

陈丽君用口型叫她的名字,表情从无奈转到快乐。

当然快乐,谁信啊,不回微信的大明星在她家沙发上睡觉耶。

……糟糕,好像蹲太久了,脚麻麻的。

想站起来把陈昊宇抱回卧室的陈丽君脚下一个趔趄,在扑倒之前反应很快地赶紧伸手撑住自己。

不得不说,这个地毯铺了也是白铺,膝盖磕在上面,还是会撞出咚的一声闷响。陈丽君呲牙咧嘴。

“嗯……君君?”

毯子底下伸出一只手,摸上陈丽君的脸。

暖暖的,抚摸的动作也很轻。

摸了几下以后,情不自禁就面带笑意的陈昊宇从迷糊中反应过来,看向双膝跪地的陈丽君。

“刚刚,我好像听见什么声音……”

“没有,你听错了。”陈丽君面色如常。

“跪着干嘛?”

“拜年。”

“没人这时候拜年啦……”陈昊宇用饱含笑意的气音说,她挪了一下,把脑袋栽进陈丽君怀里。“好困,本来是想边看电视边等你,不知道怎么回事,就睡着了。”

陈丽君矮下身子,让陈昊宇的手臂也能顺利地圈上自己。“不是有活动吗?”

“嗯,在上海,结束得早,我就来了……啊,我自己开车来的哦,是不是很棒?”

太棒了。陈丽君先给她竖个大拇指,再迟疑了一下,皱眉。“你实习期过了吗?就上高速?”

“上个月就过啦。”陈昊宇刚睡醒的声音有点儿沙哑,尾音软软的,像是在撒娇。

“那也不太安全,工作很耗精力,你又没怎么上过高速,下次——”陈丽君收住,懊恼地闭上眼睛,她把扫兴的话、说教的话全部咽回肚子里。“妆都还没卸呢,还是要先吃饭?”

“先抱抱,抱抱,我好久没抱你了。”陈昊宇扭来扭去,抗议。

陈丽君无声地笑,拍拍她的背,再顺下去,有一下没一下的摸。

那片雾不知何时散得无影无踪,陈丽君看见外头的天色已经暗了下来,但她的心似乎和它有时差,现在是温暖的晴天。

“我们君君,今天累不累呀。”

陈丽君摇头。

“有没有吃晚饭呀?”

陈丽君还是摇头。

“有没有想我?”

陈丽君——陈丽君止住了摇头的趋势,缓缓点头,再用力点头。

陈昊宇的额头被她下巴蹭得有点痒,那痒意是极细微的,如同一只小羽毛轻轻扫过。

“算你识相。”陈昊宇娇娇地哼了声。“起来了,去拿卸妆水。”

陈丽君扶着沙发,艰难起身。

拿起手机的陈昊宇觉得奇怪:“怎么了?”

其实没有很痛,但,真的很麻,跪了一会儿,更麻。

陈丽君木着脸:“麻了。”

陈昊宇大笑:“哈哈哈哈哈哈哈。”

目送了陈丽君有点一瘸一拐的身影,陈昊宇打开微信查看信息,尽管人已经在身边,她还是先点开了和陈丽君的聊天框。

照片,一句话,表情包。

陈昊宇轻轻笑起来,她可以想象出陈丽君是在步行回家的路上,拍下这张照片发给自己,又是怎样地面无表情打出这行字,再纠结地拧着眉头,补了一个表情包。

陈丽君很少直白地说话,她不会把想念挂在嘴边,除非真的——情难自已。所以她才会在上次陈丽君撅着嘴说“我很想你”的时候,极力压缩行程,飞来看她。

陈昊宇很庆幸自己今天赶来了,因为陈丽君好像又用那种无关紧要的事情在告诉她:我想你了。

对此无所察觉的陈丽君拿着卸妆水和化妆棉回来时,陈昊宇正滑着手机在看外卖,她朝陈丽君侧过脸,抬了抬下巴,陈丽君就默默行动起来,给她卸妆。

陈丽君为陈昊宇做这件事已经很熟练,她不紧不慢地蘸上卸妆水,先卸干净一只眼睛的妆,等陈昊宇眨眨眼缓过来,再换个位置坐到另一边,重复。

陈昊宇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地点好外卖,就放下手机,和陈丽君说话。

“我前段时间有练习上高速,而且今天的活动基本都是坐着,没有很累,对了,下个行程在大后天,我后天下午才走,休息两天也够了。”她耐心地解释安抚,表明自己听懂了陈丽君的担忧。

陈丽君其实明白,陈昊宇既然会这么做,肯定也有经过考量,只是她多少有些心疼内疚——为陈昊宇迁就她这件事。陈丽君将那些复杂的心绪都收起来,只嘟囔:“哪有两天。”

满打满算,也就一天半。在一起的机会不多,陈丽君分秒必争,锱铢必较。

“两个晚上呢,还不是两天呀。”

陈丽君不服,但是陈丽君很好哄,被“两个晚上”。

月黑风高,适合做一点不可告人的事情。

吃过晚饭再洗澡,陈丽君出浴室时以为会见到坠入梦乡的陈昊宇,却预料之外地看见这个人穿着件宽大的白衬衫,纽扣只系了两个。

是正经的白衬衫,是陈丽君穿正装时会搭的那种类型,问题在于,无论多正经的衣服,在全身上下只穿了这件衣服的场景中,无论如何,看起来都有些不正经。

陈丽君拨弄着头发的手停住,还带有一点儿凉意的发尾垂下来,扫过锁骨,让陈丽君打了个激灵。

只穿着正经白衬衫的陈昊宇表情也很正经,她斜着靠在床头,抱着手臂,歪着脑袋看陈丽君,那眼神在说:还不过来?

陈丽君几乎控制不住地眉毛一抖,佯装镇定,走到床边,掀开被子,在陈昊宇的注视下,爬过去。

额头抵住额头,亲昵地蹭一蹭,一双手臂勾住脖颈,陈丽君只得被压低了脑袋,献上一个蜻蜓点水般的吻。

这只是试探,陈昊宇笑了,却不开口,很有闲情逸致地亲着陈丽君的唇角。

她很喜欢陈丽君在床上温情的姿态,但偶尔,也会想要不一样的陈丽君。

“穿我的衣服?”

“怎么,我不能穿吗?”

“能,”陈丽君稍稍退后了一点,在月光下凝视但笑不语的美人,喉结不明显地上下一动。“你当然能。”

她很乖,眼睛已经挪不开了,还等着陈昊宇释放信号。

她是个傻瓜,不知道一切早就开始。

“你可以对我做,你想要做的事情。”

陈丽君眼睛很明显地亮起来,她再次俯首,衔住陈昊宇的下唇含吮,同时感觉到有双腿抬起来够到了自己的腰,摩挲一会儿以后,再勾住。

很光滑细腻,摩挲的过程痒得陈丽君快要发抖。

她很仔细地将吻印下,微微启开的唇缝,扬起的下巴,绷紧的脖子,敏感的耳后。

她听见陈昊宇仿佛带着潮湿热意的嗓音:“情人节快乐,君君。”

对了,今天是情人节。

“你要说,你是情人节的礼物?”

“不……”陈昊宇被吻得发颤,“礼物,在外面……”

“对不起,我忘记了,所以……”

“你可以送一些,别的。”

陈丽君动作停顿,“什么?”

“快乐。”

一整晚的。





爱吃爆辣炒米粉

【玉妲】五色劫

*ooc致歉,架空背景,私设如山,注意避雷!

第四章

妲己醒来时,发现自己身下正垫着厚实绵软的厚毯,毯子里温暖依旧,踝中是早已被处置妥当的伤口,锁妖链不知所踪,室内昏暗温暖,身边无人相陪,暖香裹去了帝王离去后带来的初春夜里特有的料峭寒意,抬眼望去,是绘着星宿图的穹顶,昨夜这穹顶在她眼中轮转了不知几回,在这艳丽肃穆的高阁中,总透着神秘诡谲。

帝王的伤并未痊愈,这是她昨夜窥见的秘密,劲瘦的臂膀上仅留下愈合的伤痕,但是妖气早已入体,它们如蠕虫般悄然无息地蚕食着帝王的身体,妖气入髓时,唯有更烈的妖血来解……

昨夜的妲己并未声张,只是在她轻轻舔舐帝王肩上的伤疤时,被帝王抵着额头推开,不知情的帝王......

*ooc致歉,架空背景,私设如山,注意避雷!

第四章

妲己醒来时,发现自己身下正垫着厚实绵软的厚毯,毯子里温暖依旧,踝中是早已被处置妥当的伤口,锁妖链不知所踪,室内昏暗温暖,身边无人相陪,暖香裹去了帝王离去后带来的初春夜里特有的料峭寒意,抬眼望去,是绘着星宿图的穹顶,昨夜这穹顶在她眼中轮转了不知几回,在这艳丽肃穆的高阁中,总透着神秘诡谲。

帝王的伤并未痊愈,这是她昨夜窥见的秘密,劲瘦的臂膀上仅留下愈合的伤痕,但是妖气早已入体,它们如蠕虫般悄然无息地蚕食着帝王的身体,妖气入髓时,唯有更烈的妖血来解……

昨夜的妲己并未声张,只是在她轻轻舔舐帝王肩上的伤疤时,被帝王抵着额头推开,不知情的帝王误解了她的意思,割开了自己的手心,将血慢慢哺进了她的嘴里,“别咬那里,喝这个……”

她乖顺照做,只是在喝尽掌中血后重新舔舐了那个伤口,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她对上的是帝王微微怔愣的神色,她自知北海十年帝王对各类精怪的司空见惯,并不指望她露出一如之前殷寿一般惊异的神情,“纣王当年留下妾身,自有妾身的用处……”

邓婵玉的反应却出乎她的意料,她只是嗤笑一声,将她脸颊处散落的发理好,“你倒是念旧……”



巫祝立于宗庙的青铜方鼎前,神色凝重,空气中的焦土味尚且未散去,刚刚龟甲灼裂开的纹路,光影穿过沟壑,打在了青石阶上,如同利刃劈开干涸大地般的扭曲纹路,抬眼望去,看到了玄色烫金暗纹的仪仗,是刚从议事厅赶来的王……



邓婵玉立于九鼎前,面对跟前低头跪拜解读卦象的巫祝和面前的龟甲,敛下眉眼,这是她早就预料到的。怀中的五色石,平日里耀眼的紫色光芒式微,石上的符文半数被侵噬得难以看清,钦天监和宗庙早已频繁来报,星象反常、九鼎异动,现下的龟甲卦象,西边妖孽作怪,叛乱四起……



“请大王亲征讨伐,生祭妖邪,以正天道!”巫祝的声音划破了宗庙内的烛火,回声荡响,肃穆的宗庙中,邓婵玉玄色衮服上的金线饕餮在此时的沉默里显得有些狰狞可怖。帝王并没有回应臣下的祈求,她只是踏上了玉阶,走向那个让她与妲己共用命盘的鼎,太平不过一年,征伐又起,朝歌城就像是一个巨大的坟,象征着至高权力的鼎,是无数诸侯生前死后都要追求的陪葬品,每一次九鼎的异动和大凶的卦象全都化作了催命的符咒,九鼎,困住了所有人,也吃掉了所有人……

“请大王— —亲征讨伐— —生祭妖邪— —以正天道!”臣下的呼声,震得宗庙梁柱上落下簌簌香灰……

Luo薇薇’s

梨园惊鸿

第五回 璧合

官宣那晚的热搜整整爆了三天。陈丽君卸完妆回到后台时,手机里已经躺着二十八个未接来电。她摩挲着陈昊宇留在化妆镜上的便利贴——「我去应付记者,糖水在保温壶里」,突然被拥进带着寒气的大衣里。

"张导说要给我们排双人封。"陈昊宇的下巴抵在她肩窝,相机包硌着两人相贴的肋骨。陈丽君拧开保温壶,红枣银耳的甜香漫出来:"先把祛火药喝了。"

拍摄当天,陈昊宇在更衣室门口拦住造型师。她拎着两套定制戏服——西式燕尾服拼接越剧水袖,领口绣着交织的"君"与"眠"。陈丽君正对镜勾眉峰,从镜中看见她眼底狡黠的光:"......

第五回 璧合

官宣那晚的热搜整整爆了三天。陈丽君卸完妆回到后台时,手机里已经躺着二十八个未接来电。她摩挲着陈昊宇留在化妆镜上的便利贴——「我去应付记者,糖水在保温壶里」,突然被拥进带着寒气的大衣里。

"张导说要给我们排双人封。"陈昊宇的下巴抵在她肩窝,相机包硌着两人相贴的肋骨。陈丽君拧开保温壶,红枣银耳的甜香漫出来:"先把祛火药喝了。"

拍摄当天,陈昊宇在更衣室门口拦住造型师。她拎着两套定制戏服——西式燕尾服拼接越剧水袖,领口绣着交织的"君"与"眠"。陈丽君正对镜勾眉峰,从镜中看见她眼底狡黠的光:"陈老师,要不要玩真的?"

镁光灯下,陈丽君甩出的水袖缠住陈昊宇的腰身,后者借着拉力腾空跃起,落地时指尖划过她眉间花钿。快门声骤停的瞬间,陈昊宇突然摘下麦克风:"我有没有说过,你每次勒头时抿唇的样子..."后半句消失在陈丽君骤然逼近的气息里,摄影师愣是没舍得喊卡。

当晚#宇露君沾 拍摄现场热吻#的词条下,CP粉挖出五年前陈昊宇选秀时的录像。颁奖环节VCR里,她对着镜头说最遗憾的事:"小时候越剧班没坚持下来。"画面角落的电视机正回放着陈丽君的《追鱼》。


舆论发酵到第七天,陈丽君在越剧讲座上被学生提问:"如何看待传统文化借力流行文化?"她调整话筒时露出腕间红绳,缀着的银锁片刻着篆体"眠"。

"十五年前我跟着师父在乡下戏台演出,台下只有打瞌睡的老伯。"她将水袖缓缓展开,"直到遇见一个人,教会我掌声可以来自livehouse的荧光棒,也可以是剧场里的老戏迷。"大屏幕突然切换成陈昊宇的实时连线,她正在录音棚调试混音器,锁骨下的纹身贴着麦克风:"君老师,你掉在练功房的剑穗在我这儿。"


场控慌忙切回主画面时,全场都听见陈丽君带着笑意的叹息:"现在大家明白跨界合作的风险了?"


梅雨季来临时,陈昊宇推了电影宣传期,搬进陈丽君在运河边的老宅。青石板院墙上爬满紫藤,陈丽君在雨廊下教她打莲花板,唱词混着雨声淌进直播镜头:

"碧波潭微波荡漾,桂花金黄影成双..."


弹幕突然疯狂刷起礼物特效——画面角落出现陈昊宇的赤脚,正勾着陈丽君的练功鞋往镜头外拖。陈丽君腕间红绳一晃,直播戛然而止。三分钟后陈昊宇的微博更新:雨太大,收衣服。

真正的情侣日常藏在药箱分类格里。陈丽君把陈昊宇的褪黑素换成安神茶包,陈昊宇在陈丽君的护腰垫里缝进发热艾草贴。某天深夜排练结束,陈丽君发现对方备忘录里密密麻麻的记录:

「3月14日,君君练剑伤手腕,冰敷时长不足  

5月6日,谢幕咳嗽次数增加,川贝枇杷膏见底  

7月22日,头套夹掉三根白发,需购何首乌洗发水」


光标停在新添的条目:「8月19日,官宣一周年,要替她找回第一次登台的戏靴」


陈昊宇从浴室出来时,正撞见陈丽君对着屏幕抹眼泪。湿发上的水珠滚进领口,她笑着去抢手机:"陈老师这是要砸我深情霸总人设?" 陈丽君反手把她按在檀木妆台上,拆发髻的银簪叮当坠地:"早该砸了。"

窗外惊雷炸响的瞬间,陈昊宇终于摸到陈丽君后腰那道旧疤。七年前《白蛇传》的舞台事故报道里写过,许仙为护住青蛇撞上铁架。当年救场视频里模糊的绿衣身影,此刻正在她掌心发烫。


"当时台下坐着个哭红眼的小姑娘。"陈丽君咬开她睡衣第二颗盘扣,"害我分了神。" 陈昊宇的辩解被堵在喉咙里,恍惚想起那个暴雨天,自己攥着摔碎的玉镯在后台徘徊整夜,最终把止血药塞给场务就落荒而逃。


晨光漫过雕花窗时,陈丽君给师父发消息:「您当年算的八字,可以重新合了。」手机屏幕映出身后熟睡的面容,陈昊宇无名指上缠着她们初见时那根被钩破的披帛。运河传来早班货轮的汽笛声,像极了她第一次偷看她彩排时的晨钟。

卡密萨摩

【宇露君沾】年岁

观前提醒:

宇君/君宇cp向,无差

相关时间线:

2024.11.6宇君北京同ip(大概率见面)

2024.12.5君杭州录制晚会(戏服补录)

2024.12.31宇海口跨年/君杭州演出

2024.1.10宇赴北京参加第二天的微博之夜

全文约3.6k字,包含大量基于现实事件的想象

请勿上升本人,ooc提前致歉

 

 

 

 

 

 

 


  2025年1月初,陈丽君杭州家中。


  陈丽君把包裹小心拆开,东西是陈昊宇托工作室的人从北京寄来的,除去她能猜到的各类尺寸合适的服饰衣装,底下的...

观前提醒:

宇君/君宇cp向,无差

相关时间线:

2024.11.6宇君北京同ip(大概率见面)

2024.12.5君杭州录制晚会(戏服补录)

2024.12.31宇海口跨年/君杭州演出

2024.1.10宇赴北京参加第二天的微博之夜

全文约3.6k字,包含大量基于现实事件的想象

请勿上升本人,ooc提前致歉

 

 

 

 

 

 

 


  2025年1月初,陈丽君杭州家中。


  陈丽君把包裹小心拆开,东西是陈昊宇托工作室的人从北京寄来的,除去她能猜到的各类尺寸合适的服饰衣装,底下的盒子引起了她的注意。


  或者说,其实她能猜到陈昊宇会做一些特别的事情。


  盒中安静躺着一支录音笔,笔身赤底金纹,又俏皮地挂上蝴蝶结,陈丽君都能联想到陈昊宇在包装的时候是怎样的骄傲神情。


  她把房门仔细锁好,温了杯蜂蜜柚子茶———这还是上个月陈昊宇进组前给自己寄来的,那时她拍了张染黑头发到中途的半成品,语气黏腻地发消息说:你女朋友马上出长差了,要记得想她。


  陈丽君那时忙着补录晚会内容,等到终于有安全的空间回复时,看到消息又多了一条:不过更重要的是,照顾好自己,别让她担心。


  陈丽君勾起嘴角,把自己的重量全部托付给柔软的沙发,闭上双眼,仿佛这样就能置身于某个人的怀抱中。


  录音笔里先是一阵电流声,陈丽君听到有工作人员小声在核对升降台的细节。陈昊宇的回答简短干练,但陈丽君还是察觉到了其中细微的紧绷。


  这或许是一种天生的契合,陈丽君听到陈昊宇在小声练习,刻意压低过的换气声夹杂着音响轰鸣,她感觉身上的每一个细胞都在自然具象地共感着。


  她喜欢这种状态下的陈昊宇,有点可爱的紧张,眼神灵动狡黠,其下清透,勾人心弦而自知。陈丽君咬了咬下唇,想起在北京家里那场挑起热意的吻,她靠近时陈昊宇的呼吸声就是这般,还缠着了然的轻笑。


  陈昊宇当时难得直接地拽住陈丽君的领口,吻擦在眉间、鼻尖、嘴角,隔纱摹玉般浅尝即止,温热的气息如同毒药麻痹了她的神经。


  最后陈丽君实在受不了这样的折磨,认输地把陈昊宇圈进怀里吻她的头发。渴求和拘谨交战不休,她在被轻舔到侧颈时脚下一软,手指也绞紧了陈昊宇的皮带,分不清谁是猎人和猎物。


  陈丽君把录音笔暂停,用手捂住了红透的脸颊,发丝柔软地垂落着。她记得自己当时试图说点什么掌握节奏,结果陈昊宇捉住了她的手放在鼻前轻嗅,意有所指地开口:“你也喜欢家里洗手液的味道吗?”


  ......


  不行,在那之后,这是回味的第多少次了?陈丽君深呼口气,即使正在独处,也欲盖弥彰地清了清嗓子,重新按下播放键。


  她听到陈昊宇震彻全场的戏腔和高音,想起接到邀约时无可奈何的遗憾。陈昊宇听说自己无法赴约的消息时,在视频通话里依旧笑得明媚,说碰到了云南当地的村民,反复告诉她不管是哪种蘑菇都先煮熟了再说,谁谁家曾经中毒到幻听养的狗说起人话来。


  “......君君,没关系的。”陈昊宇注意到陈丽君咬住下唇,这是她思考时的惯性动作,不用猜都知道肯定又因为没法陪自己一起跨年而愧疚了。


  “昊宇,其实我在意的不只是这一件事,”陈丽君直视着镜头,“你太了解我的处境了,我担心你会不断说服自己这都是可以理解的,然后习惯我不在你身边,最后......”


  “最后我真的不需要你了?”陈昊宇笑着补完陈丽君难以开口的话,心底却细密地钝痛起来。


  “嗯,我不想要这样,”陈丽君的声音逐渐低下去,或许是因为连轴转的行程和大戏即将首演的压力,也或许是出于某种不安,她看着屏幕那端难以触及的陈昊宇,鼻子微微发酸,“可能在那种情况下,以往我会强迫自己说,昊宇,你不喜欢我了也没关系。我甚至在我们确定关系前就在脑里预演过这样的结局,然后考虑如何最体面地收场,降低对你的伤害。”


  “好啊,我在你想象里还有这么冷漠无情的时候,”陈昊宇笑出了声,做出要秋后算账的模样,随即撩起头发,偏开视线坦诚道,“君君,我是很想你。”


  “我有时也会想,如果我们只是个普通人,或许就能和大多数情侣一样。”


  在市井小巷中不用任何遮掩,随时都可以牵着对方的手疯跑,就像要私奔到城市尽头。如果跑累了,就看着对方气喘吁吁的模样,热气模糊彼此的视线,伸手就能摸到真切跃动的脉搏。


  “但转念一想,我们身上就像缠绕着无数丝线,每一根的牵动和崩裂都可能让我们无法见面,但我们也同样被这些丝线推动着浸染了对方的生活。太多种可能性了,比如朋友这部电影不是今年上映?比如你当年听了父母的话,没有那么早就去学越剧?”

  

  “那我还是很满意现在这样,至少一直在做自己喜欢的事情,”陈丽君歪了歪头,轻易地被哄好了,“而且还遇到了你。”

  

   陈昊宇得意地扬起头,正想要继续开口时,她听到陈丽君低声说:“昊宇,和你在一起后,我甚至开始爱上了自己的某些缺陷。真怕哪天我成了一叶障目的人,还是被押到官府前都不肯扔掉叶子的那种顽固。”

  

  她此时还没卸戏妆,陈昊宇心底了然,这是掐着下班的时间又不想耽误自己休息,于是心疼地蹙起了眉头。


  陈丽君这个人以前总觉得事事要方圆,为着所谓的秩序封闭了太多自己的声音,只偶尔在相熟的人面前泄出孩童的一角。再之后她发现热爱的东西掺杂了很多让人失望的部分,就连保持沉默都是一种罪过。她又是抱着怎样孤注一掷的勇气,走过那么多钢丝陷阱后,在深夜里辗转反侧呢?


  那天通话结束后,陈丽君感受到了陈昊宇的欲言又止,过了一夜她收到消息:君君,我们给彼此准备一份跨年礼物吧。

  

  ......


  陈丽君听到陈昊宇演出后排山倒海的欢呼声,然后是她拿起录音笔后碎碎念的“紧张死了”,被采访人员拦下便忙着礼貌回应两句后光速开溜。这段录音被后期剪辑过,衔接上一阵开门的响动,陈丽君听到了开阔地带的风声。


  她屏住呼吸,有所预感地把录音笔贴近自己的耳廓。


  “现在是2024年12月31日23点40分,距离零点倒计时还有二十分钟。我想把这段时间完整记录下来,然后送给我喜欢的人。”


  “希望你永远健康幸福,这是我待会想在台上说的祝福。嗯......何老师应该会给我递话筒吧?不管怎么样,我先给你录了一个专享版。”


  “其实我现在突然感觉录音这个想法确实有点傻,你听到不许笑!好吧......其实你笑也行,我喜欢看你笑的样子。”


  “我刚才刷到你的舞台和我的又撞上了,看来老天的丝线年末大发慈悲,又乐意把我们缠在一起了。”


  “君君,今天我的身边有很多人,但我还是好想你。”


  ......


  “祝大家新年都能幸福!”


  陈丽君紧攥着录音笔,在那些陌生湍流的人群交汇中,她还是能准确地锁定陈昊宇的呼吸、言语,还有隐藏在盛大恢弘下,专属于她一个人的隐秘思念。


  陈昊宇对待其他人和对待陈丽君的语气有微妙的不同。


  “是吧,海南这边的气候还是很适合冬天来居住。”这是对待不得不寒暄的对象,清冽温和地划出安全距离。

  

  “啊,好久不见!这件衣服好适合你!”这是对待萍水相逢的工作人员,明亮真诚,从不吝啬赞美。


  “辛苦大家,我们今天到酒店先休息,明早回云南前交换新年礼物。”这是对待相熟的伙伴,如晴空的高远云层,明晰松弛。


  “君君,我想给你一个惊喜。”而她对待恋人的语气,则如同云雾裹绕山谷,满载一船的欣喜和澄澈,提灯穿行在茫茫秋色之中,期盼世界所有的美好都能降临在陈丽君身上。


  回到酒店后,陈昊宇把事先准备好的烟花棒在阳台点燃,像孩子一样欢呼起来,录音笔中便留下了噼里啪啦的响声,瞬刻的绚烂在某种程度上真正实现了永恒。


  陈丽君抿起嘴,回忆起二公前那个夜晚。她们穿着合脚的平底鞋,四个人窝在宿舍前的道路旁玩着烟花,陈昊宇隐晦地看了好几眼她身上的粉色外套。

 

  柳岩说:“不行,这下知道谁是我们队最不会撒谎的了,队长生日的时候绝对不能再派顶顶去。”


  “不不不,陈队生日的时候我们可以吃夜宵。等我吃完荷包蛋,你们就可以见机行事了。”萨顶顶竟然认真在考虑如何优化方案。


  “看来顶顶姐在吃和练之间还是选择了吃。”陈丽君续燃上一根烟花棒,哭笑不得。


  陈昊宇笑得弯下了腰:“这已经算是一种预告了,到时候大概率还得靠君君自己装不知道。”


  那时无端的恶意正从四面八方扑面而来,几乎让陈丽君喘不过气来。但她身边有两个正经又跳脱的姐姐,还有一个不怎么叫自己队长的同龄人,就好像短暂住在了理想境。


  陈丽君笑意盈盈地望向身边的人,柳岩和萨顶顶毫不遮掩地回应了她的目光。陈昊宇则避开了自己灼热的视线,却说希望我们二公顺利,勇夺第一。 


  ......


  “昊宇,生日快乐。”陈昊宇独自放完最后一根烟花棒,闭上眼睛,任由无休止的风裹着那些珍贵的记忆,陈丽君的笑颜如同电影抽帧放慢般掠过身侧。


  “君君,新年快乐。”陈丽君抱住自己的双腿,录音也终于播到了最末尾。良久后她放下录音笔,发现盒子底下还压着一张手绘云南风景的明信片,整个屋内唯有她自己颤抖的呼吸声清晰可闻。


  上面是陈昊宇漂亮的字迹:年岁不息,周而复始。我想把时间分享给你,我认识的最深刻的人。


  2025年1月10日,陈昊宇北京家中。


  陈丽君的跨年礼物早在一个星期前就送到了。首先是一看就需要耗费大量工期的簪子,形似当时首映礼的那款,尾部的玉制竹节被吐信的蛇紧紧缠绕,两者浑然一体,呈现出互相保护的亲密。


  然后是西冷印社的印章,石料通体呈朱砂色,触手微凉,用亚麻包装的盒子妥帖地装好,章底并没有刻上内容,似乎在等待主人的某种允诺。


  陈昊宇有点怀疑陈丽君是不是早有预谋,想借着跨年礼物的名义送出更有深意的物件。


  明信片则在另一个包裹里,到得稍晚一些。背面是陈丽君的大观园定妆照,光影错落地吻在宝玉的眉眼,呈现出神圣悯人的清悲。


  上面还贴了一张便签纸:花果山独家绝密物料,提前放送,仅限一人使用!


  陈昊宇把明信片翻过来,看到内容后勾起嘴角。


  这是红楼梦里的诗句。


  陈丽君写道:弱水三千,我只取一瓢饮。我想把浮世分享给你,我认识的最飞扬的人。

 

 

 

 

 

作者后话:

祝我们最深刻的君宝大观园首演顺利,最飞扬的宇宝好好的时代拍戏顺利!弱水三千那里我真的没想到会和小土地共脑,要是早点发出来,又可以装一下(不是)

下篇文可能融入一点非自然元素,总之也不一定保证啥时候能写出来(逃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