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地租】换乘恋爱EP19——最后的约会(下)
专属于小地租的换乘恋爱
ooc预警 角色人设全是我编的 介意勿看
以下正片
晴天总是能看到晚霞的。
橙色粉色的颜料被人在杯子里搅了搅,然后一下泼到了天上,在海平面上留下一副没有边界的画。
太阳没有完全落下的时候,黄仁俊和李帝努就已经架上了篝火,火光并不明亮,但是空气里的温度却在一点点上升。
“其实和我想的不太一样。”黄仁俊双手往前伸,感受火堆传上来的阵阵热意,眼睛却一直盯着李帝努,直到他到自己身边坐下,听着这话投来疑惑的眼神,于是又连忙补充,“不过能这样已经很好了。”
“你想的是什么样的?”李帝努把手里的钳子放到一边,又将手上的...
专属于小地租的换乘恋爱
ooc预警 角色人设全是我编的 介意勿看
以下正片
晴天总是能看到晚霞的。
橙色粉色的颜料被人在杯子里搅了搅,然后一下泼到了天上,在海平面上留下一副没有边界的画。
太阳没有完全落下的时候,黄仁俊和李帝努就已经架上了篝火,火光并不明亮,但是空气里的温度却在一点点上升。
“其实和我想的不太一样。”黄仁俊双手往前伸,感受火堆传上来的阵阵热意,眼睛却一直盯着李帝努,直到他到自己身边坐下,听着这话投来疑惑的眼神,于是又连忙补充,“不过能这样已经很好了。”
“你想的是什么样的?”李帝努把手里的钳子放到一边,又将手上的手套褪了下来,码放整齐,放在膝盖处。
“嗯……”黄仁俊一只手撑着下巴,一只手随着自己的描述,在空气中胡乱指着,“天气应该再凉一点,天是黑的,但是抬头就能看到满天的星星。”
李帝努不知道什么时候扭过了脑袋,眼睛一直盯着黄仁俊看,随着他的动作缓缓扬起嘴角:“那这样的话到底是看星星还是看篝火呢?”
“不可以一起吗?”黄仁俊不自觉地皱起了眉,本来撑着下巴的手也放了下来,歪过头和李帝努对视了起来,“你很不喜欢看星星这件事情吗?”
Q:当时为什么会问这个问题?
黄仁俊:看星星的问题吗?说实话我现在想想也觉得这个问题很奇怪。
为什么会问这个问题……可能是因为我真的很在意没有和李帝努一起看过星星这件事情吧。不是随意在路边看星星的那种,当然那样看也很好。只是更想要那种很正规的,把“看星星”当成一件很重要的事情去做的那么一次约会,我们从来没有过。
李帝努听到这个问题明显没有反应过来,话还没理顺就先下意识地摇了摇头:“没有啊。”
“那为什么不愿意看星星?”
“没有不愿意看星星。”李帝努晃晃脑袋表示否认,但一瞬间不知道怎么解释,只能先问了个问题,“那你为什么觉得今天没有星星会很遗憾?”
“我?”黄仁俊咬了咬嘴唇,“它把我的一种心情具象化了,就像下雨天的演唱会,走在回家的路上,我会觉得天气也在为我不舍。今天拥有星星的话,会让我觉得今天足够浪漫,足够与众不同。”
“与众不同?”
“对啊。”
“但是在我眼里星星就是星星,下雨天的演唱会就是下雨天的演唱会,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触。”李帝努眨了眨眼,嘴唇抖动了片刻,又开口,“可能偶尔会有一点点这样的想法,但是并不会把它们联系起来。就像我觉得难过可能只是因为演唱会的分别,而不是你认为落泪了的天。”
李永钦:好像很少看到帝努在节目里,不是在后采的时候,说这种类型话。
钱锟:其实我的观点和仁俊是相似的,但是我又能理解帝努所说的话,有时候自己的情感并不需要什么东西去寄托去表达,它就是单独于大部分事物之外的。
金道英:感觉两个人在这种观念上就会有很大的矛盾,一方比较理性,另一方又很感性,需要很大的精力去理解对方。
“还有……”镜头里的李帝努又抿了抿嘴,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我觉得浪漫的话,只是和你的约会,并不会因为有没有星星这件事情而觉得不对劲。”
“现在这样就已经让我感到很幸福了。”
他说话的声音越来越低,但是每一个字都落到了黄仁俊的耳朵里。
钱锟:哇!!!!
金道英:这算是情话吗?!这是第一次听到他对仁俊说这种话诶。
李永钦:可以拉回去让我再听一遍吗。
钱锟:太神奇了,我身上的鸡皮疙瘩都要起来了。
“嗯?”黄仁俊眨了眨眼睛,然后扭过头捂着脸笑了起来。
李帝努的头低得更低了。
“我也很幸福,特别是现在。”
黄仁俊转过身,双手环住了李帝努的胳膊,脑袋靠在了他的肩膀上。
篝火使人感到无比温暖。
与此同时的公园里,随着夜幕的降临,种满了樱花的路边的路灯一盏盏亮了起来,昏黄的灯光下站着一只给自己舔毛的小猫。
摩天轮的灯光也定时亮了起来。
李楷灿和李马克坐在距离摩天轮不是很远的地方,分食着一份套餐。
“今天真的玩得很开心。”李楷灿捏着吸管不断搅动,冰块和冰块碰撞的哗哗声十分明显,他却毫不在意,另一只手捏着手机和李马克一起看着相册里的照片。
李楷灿:在公园的时候是这十几天感觉最开心和放松的时候,不是说是那种因为和熟悉的人在一起而感觉到的放松,而是好像就和平时一样,就算在镜头面前好像可以安静地坐下来感受生活了,那种感觉的放松。
“这些照片到时候我传给你吧。”把手机收起来后李楷灿说道,“还有之前的一些照片,我一起传给你?”
“好。”李马克头点得很快,话里却带了一点犹豫,“我的电脑里还有一点之前……大学时候的照片,你要的话找一天我也传给你?”
“嗯。”李楷灿答应的很痛快,没有任何犹豫。
李马克没想到他答应得这么迅速,一下子不知道要继续说些什么,过了一会在张嘴还要再说什么的时候,手机却振动了一下,一条短信传了过来。
「X约会结束了,可以选择X以外的人秘密约会。现在可以发送想要约会的对象,双向选择时匹配成功。」
“嗯?”李楷灿抬起脑袋望向了李马克,眼神里罕见地有些迷茫,“就……结束了?”
“我也没想到,本来还说要去看海的。”李马克的声音也小了起来,表情看上去有些凝重,说话的末尾几句还带上了些许气音,“就这么结束了吗?”
李马克:结束的比我想象中的要快。以为会有晚餐这个环节的,没想到这并不是最后一个约会啊……当时心情有点低落。
李楷灿低着头不知道在想着什么,两只手捏着手机,在编辑短信那一栏删删减减,始终也没能做出决定。
坐在对面的人没有关注任何人的手机,只是一直盯着他的脑袋,头顶上的几缕头发随着风拂过的方向左右晃动着,摇摆不定,看着李楷灿纠结的小表情,李马克的脸上又逐渐多云转晴了起来。
不知道过了多久,直到李楷灿将自己决定的人名发送了出去之后,抬起了自己的脑袋,李马克才收回了那一点笑意,低着脑袋做出了决定。
“那就走了?”李马克将手机塞进口袋,拍了拍裤子上并不存在的灰尘,又将自己刚刚吃完的袋子团成团握在手里,一番动作下来之后,才将自己的眼神投向了李楷灿。示意自己即将离开。
李楷灿点了点头,一直等到李马克站起来才又说:“我再坐一会,你回去吧。”
“好。”
两人就此道了别,短暂的约会随着垃圾被丢入垃圾桶的声音画上了句号。
镜头里李马克的背影在逐渐昏暗的天色下越来越远,直到消失不见。而一直坐在原地的李楷灿,在他离开后,才抬起自己的脑袋,眼睛一直盯着持续转动不停的摩天轮。
机器的灯光照在他的脸上,映出两道清晰的泪痕。
李楷灿:和别的感觉都不太一样,那是一种什么羁绊被割裂了的状态,像是燃在胸口的一束火把被熄灭了。当时分手的时候都没有过那种感觉,在摩天轮下的时候有了。
其实人和人之间的联系是很浅的,如果有任何一方不抓住,那自然而然就是会走散的。
钱锟:不知道这么形容确不确切。“分别”对于他们两位来说是一种钝痛,不是很锋利的刀一下子砍下去,而是用带齿的小刀一点点割开,那种感觉。
李永钦:其实楷灿的落泪挺让我意外的,原来对于分开他也是这么痛苦的。
最后一对X的约会,也就此画上了句号。
然而此时此刻,在济州岛的另一边,有些故事,才刚刚开始……
上午就和楷灿结束了约会的渽民,早早地出现在了临海的一家餐厅里。
餐厅距离海面很近,凳子和椅子都摆放在沙滩上,桌椅外面围了一圈装饰性的栅栏,上面挂着星星灯,一只小狗趴在室内的木板上,每个人都能闻到大海的咸腥气味。
Q:在选择秘密约会的对象的时候有困难吗?
罗渽民:我有我自己的决定和目标,在距离做选择还有几天的时候就已经想好了的,所以在选择秘密约会的对象的时候,其实没有什么苦恼。
下午独自一人回到别墅的罗渽民,在收到短信后,几乎没什么犹豫,像是回复朋友消息一般顺手,向节目组回复了自己选择的约会对象。
钱锟:渽民选择的约会对象很好猜吧,除了x以外,感觉只有他了。
金道英:我也觉得,只是他有没有选择渽民,确实不太好说。
月亮越跑越高,终于在它挂着最高的时候,栅栏上的铃铛随着来人的动静,响了起来。
来人正是罗渽民的秘密约会对象。
“晚上好。”
趴在地板上小憩的小狗在听到动静之后站了起来,尾巴左右疯狂摇动着往来人身上扑去。
钟辰乐被它“困”在一边无法动弹,只是从见到罗渽民后就存在的笑容一直没有消失过。
罗渽民选择的约会对象是——钟辰乐。
而对方也同样选择了他。
钟辰乐:当时收到还有一场约会的短信的时候其实有点意外,和志晟的约会竟然不是后一场。
但是真正做选择其实挺迅速的,没有什么犹豫。有什么好犹豫的呢?
罗渽民:在刚发短信的时候有过一点点的担心,但是很快就收到了秘密约会配对成功的短信。在那之后就是开心了,因为辰乐也选择了我。
钟辰乐站在门口没有挪动脚步,反而是蹲下来逗了几下往自己扑来的小狗,才又走到罗渽民面前,和他面对面地坐下。
“哥选了我?”两人刚对上眼神,钟辰乐就开口了。
“对啊,很意外吗?”罗渽民微笑着看向钟辰乐,“可是现在这样的情况是不是证明辰乐也选了我呢?”
“好像确实是这样的。”钟辰乐歪着脑袋,随着动作一起行动的脸上一直都挂着笑容,“今天约会开心吗?”
“嗯……还可以。”罗渽民思考了一会,“但是只有一上午,时间还是挺短的,我和楷灿几乎就只是吃了一顿饭。”
“对哦,楷灿下午还要和马克哥约会。”钟辰乐有点惊讶,“楷灿哥真的很忙了……在节目里也很辛苦。”
“你也很辛苦。”
菜被一道道搬上了桌面,罗渽民端起水杯给钟辰乐倒起了水。
接过了罗渽民递来的水,钟辰乐喝了一口,然后说:“上午你走得太早了,起来了之后都没有看到你的人,还没有和你打招呼,没能好好感谢你……”
“谢什么?”原本垂下眼睛专心致志倒水的罗渽民抬起了头,眼神里略带戏谑。
“就是昨晚……”
钟辰乐的耳朵红了起来。
金道英:昨晚?昨晚什么事情?昨晚怎么了?
钱锟:昨晚渽民去安慰辰乐了吗?辰乐在车里的时候?!
昨天晚上
钟辰乐在车里不知道待了多久,直到房子外的灯光随着时间的流逝一点点的暗下去的时候,他才推开车门,缓缓地钻了出来。
身体受酒精干扰还有些犯软,拖着虚浮的脚步绕出一排汽车的时候,看见了不知道在秋千旁等了多久的罗渽民。
灯光从背后打来,看不清他的表情。
“渽民……”钟辰乐的左手摸着自己的半张脸,局促地站在原地。
“喝多了?”罗渽民往前凑近了几步,走到他的面前,将一瓶水拧开了一点递了出来,“在车里睡着了?”
钟辰乐眨了眨眼红肿的眼睛,将试图挡住脸的手放了下来,盯着送到面前的水瓶看了好一会。在罗渽民就要把东西收回去的时候,他特别小声地说了句:“能抱抱我吗。”
“嗯?”罗渽民把瓶盖又拧紧,准备靠近一点让钟辰乐再重复一遍的时候,就被钟辰乐钻进了怀里。
右手还握着水瓶,另一只手缓缓地覆上了钟辰乐的后背,细微的啜泣声从肩膀处传来,罗渽民什么话都没说。
钟辰乐:不知道是不是喝酒了的原因。心里的矛盾和纠结在那时候达到了一种巅峰状态。其实是很害怕在别人面前去展示我自己的那一部分情绪的,可是当时推开门的时候看到了渽民,是会让人有想靠近的感觉在的。
Q:他的行为有让你想要离他更进一步吗?
钟辰乐:有。
罗渽民:并没有说想要因为这件事情让辰乐对我怎么怎么样,并没有那么功利的想法。只是觉得让他一个人待在车里很危险,又担心他的情绪不太好,所以洗漱完了之后就在那等了他一会,没想到会有肢体上的接触吧。
“我知道昨天晚上真心话对你的冲击还挺大的。”罗渽民没有再去逗弄钟辰乐,于是收回了眼神,开口问道,“现在好点了吗?今天和志晟……玩得开心吗?”
“嗯……”钟辰乐抿抿嘴,像是在盘算要说些什么,然后他先是轻轻呼出了一口气,然后才又换回了自己常用的语气,“和志晟……玩得挺开心的,逛了好几个地方,也和他说了很多之前没有勇气说出口的东西。其实我也明白,说出来就会舒服很多,但是一直都没有这个勇气去向他剖白自己……”
“总之,现在的感觉比起昨晚来说,要好很多了,昨晚太累了。”
罗渽民点点头:“不仅仅是昨晚,这二十天过得也是辛苦的。”
“这是真的……大家每个人都很辛苦,在这么短的时间里认识彼此,还要互相交往。”钟辰乐顺着他的话点点头,眼神飘向了远处的海面,“不过明天就要结束了,其实还是有点舍不得的。”
“明天就要结束了,今天是在整个节目里最后一场约会了。”罗渽民望着他的侧脸,“只有我和你。”
罗渽民:之前一直都觉得整个节目的节奏很快的,偶尔情况下我并不太能接受这种“快速恋爱”的过程,会觉得……有点过于把决定投射在一段时间的情感上了。现在偶尔却又觉得……这种情况挺好的。
钟辰乐吃了两口东西,然后就用叉子扒拉着自己盘子里的东西,重新开口:“现在回忆起来感觉每天每次约会都特别地密集,有时候都不敢相信一些事情是同一天发生的。”
“除此之外,其实每天感情的变化都很大,和坐过山车一样。上一秒还特别特别开心,下一秒就因为某些事情而极速难过,平时是不会这样的。就像有放大镜一样,把所有的内心想法都给放大了展现出来。”钟辰乐放下叉子,撑着脑袋看向罗渽民,“我有时候会想,这种情绪的变化在节目上看起来,会不会让人很难理解。”
罗渽民认真地思考了一会,然后回答道:“应该会有点……不过那也不是我们自身的原因,综艺节目就是这样的。”
“那你呢?会觉得很奇怪吗?”
“实话实说吗?”
“当然。”钟辰乐回答得很干脆。
罗渽民用纸巾擦擦嘴,把手里的东西全部放下,然后坐直了身体,十分认真地说道:“其实我一开始对你的很大一部分好奇来源于志晟,对志晟做出那样决定的前任是我对你最大的标签,当然最开始这个标签是我主观上贴给仁俊的。不过后来在慢慢的相处之中,其实你已经和这个标签脱离开来了,在我眼里逐渐生动了起来,其实钟辰乐就是钟辰乐,不是谁的x,也不是任何一个情绪变化很大的节目嘉宾。”
钟辰乐:其实我本人不算一个情绪特别敏感的人,平时做事还挺乐天的,在录制过程中其实是有感觉很多我做出来的事情都不太像“我”。所以当时出于好奇问了那个问题。
Q:听到之后是什么样的感受呢?
钟辰乐:嗯……觉得,有被打动到。
两人在海边坐了很久都没有离开。
而与此同时的宿舍里,没有约会成功的人在做什么呢?
房间里,黄仁俊和李楷灿一个人躺在床上一个人坐在飘窗上。
“所以你今晚约会没有选志晟?”
“嗯。”李楷灿的脑袋靠在墙上,手指一下一下捏着窗帘底边的穗子,“我不知道该不该把最后一次约会的机会给他。”
“嗯?为什么?”
“我没想过和志晟走到这一步的……
“感觉和他做朋友的话会是很好的选择,但是恋爱的话,我们俩的生活经历和职业是不是相差得有点多了?”李楷灿的眼神落回到黄仁俊的身上,脸上没有什么表情,“他应该拥有更好的选择的,不是吗?”
钱锟:嗯?我从来没有在节目上面听到一个嘉宾这么说。
金道英:好像关注点已经放到节目之外了,楷灿平时看起来并不像是会这样想的人。
李永钦:虽然这么说不太好,但是做这个节目本身不就是把年龄职业不同,并且大家在平时也并不太能够遇见的人聚在一起的吗?为什么这个到现在会成为楷灿拒绝的理由?
钱锟:怎么说呢……我是能够理解楷灿的想法的,但是我没有想到是楷灿会提出这种观点出来。因为看起来他应该不会那么在意这件事情
黄仁俊听到李楷灿的话愣了愣,然后从床上起身,走到了李楷灿的身边坐下:“为什么会突然这么想?感觉你们之前相处得还挺愉快的。”
“就是突然想到了。”李楷灿,“之前的几次约会确实还挺有趣的,但是…...”
“想听听我的看法吗?”黄仁俊摸了摸李楷灿的脑袋,在得到他的肯定答复后说,“因为我是一个情绪占据主导地位的人。就我的想法来看,当下的情绪和态度是最重要的,未来或许会和规划的不一样,但是如果能够让人感受到足够的幸福的话,结果和预期相差很大也是无所谓的,不是吗?”
“有段时间我自己的心理状态也不太好,完全无法不去在意别人对我的想法和态度当时很多人都在劝我想开一点。其实我也知道,可能有些人并不是那么想的,但是我自己就是无法接受,在那种状态下我的情绪和心情是无法自洽了的。现在回过头来看那段时间,我觉得幸福是一件需要自己去感受的事。”
“现在我们不要想那么多了,楷灿,你能从和志晟的相处当中感受到幸福吗?”
一直低着头的李楷灿抬起了眼睛,但是没有说话,黄仁俊笑着捏了捏他的脸。
“楷灿,你真的值得,值得一切幸福的事情。”
月亮渐渐西沉,每个人的选择都被隐藏在了夜色之下,等待着太阳升起的时候,真正向所有人展露出来。
未完……
真的是失踪人口大回归(雾)感谢这段时间大家的评论!
这篇断断续续写了好久 时间跨度奇大 所以前后可能有不连贯的地方 后面有机会会改的(嗯!)以及这么久没写我怎么找不到斜体去哪了……演播室的各位只能被迫用黑色加粗字体了
这个应该还有一章就结束了 说不定哪天就稀里哗啦全发出来了 我一定会写完的!(大声)
最后还是谢谢大家!
我真的好爱说废话,写完估计也会碎碎念一大堆……
【爱的引力·诺乐七夕联合产出】东方公务员可以和西方公务员谈恋爱吗
12:00 PM
又名天上掉下个情妹妹(bushi
预警:
七夕特别au 有很多私设
全文1.2w+ 一发完
东方公务员月老李帝努x西方冷兵器爱情侠丘比特钟辰乐
ooc属于我 他们属于彼此
七夕快乐!
Summary:月老和丘比特谈恋爱,怎么不算是东方公务员和西方公务员谈恋爱呢?
00.
东方天庭里有个逸闻。
传言道,在东方一众名符其性的神仙里有一位神职与其性别极其不符的神仙。据说他本人天道本事是新时代发展下催生的自然产物,可谓是天道亲子,是与天地同脉的血亲。
东方历史悠久,且不...
12:00 PM
又名天上掉下个情妹妹(bushi
预警:
七夕特别au 有很多私设
全文1.2w+ 一发完
东方公务员月老李帝努x西方冷兵器爱情侠丘比特钟辰乐
ooc属于我 他们属于彼此
七夕快乐!
Summary:月老和丘比特谈恋爱,怎么不算是东方公务员和西方公务员谈恋爱呢?
00.
东方天庭里有个逸闻。
传言道,在东方一众名符其性的神仙里有一位神职与其性别极其不符的神仙。据说他本人天道本事是新时代发展下催生的自然产物,可谓是天道亲子,是与天地同脉的血亲。
东方历史悠久,且不说神仙数量,光是神仙门派就如同天上繁星般众多。
是故东方神仙众多,名声大的也有不少,就算是位同三皇五帝,天帝如来一般家喻户晓,如雷贯耳的也不见得有少,有多稀奇。更别说其他有些名声的神仙了。
这是前话,且东方自古多为肉身飞升,以至于他在一众肉身成神的神仙里显得尤为显眼。
天庭本就无趣,近几百年来得以飞升的人还少,一众人的陈年芝麻话早就翻来覆去讲了个明白,再有趣的八卦,再多的隐情也经不住这么几百年的翻烂账。许是许久没见过新人,一众神仙威名又多在人间,本该严肃的神仙倒是一个个都放下了端着的架子,热情洋溢打听讨论新人的八卦。
说句不好听的风凉话,不像是秩序森严的天庭,倒像是人间村口八卦的大妈局。
更何况像他这样的天道亲子在整个东方史上都算少见,又是近年来新时代的第一个神仙,意义不可谓不重大。
拜一众飞升后无所事事的神仙所赐,他在人才济济高手如云的东方神界都称得上一句赫赫有名。
不过按照人间的话本,这样显赫的出身,和这样光辉的履历,不说是位说金字塔顶端,位高权重一不二的主儿,少说也是一位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少爷,神职说出去也是得骇得住一众人的狠角。
但天道偏不,这几年也不知道缩在天上都观察了点啥,又得出了什么结论,按事后众仙的说法是“本就不聪明的脑子又被蛊惑得坏掉了”,信誓旦旦地扔下来一个“新时代天道”的代表,拍着胸脯保证是顺应时代的结晶。
众仙原本皆持怀疑态度,但出于对天道天然的信任,便信了他五分。又见小仙君面容皎洁,见之犹如清风拂面,在天道胸脯拍得啪啪响的动静里更是信了八分,任由天道折腾。
要换了平常,众仙才不会任由天道闹腾,更不会让天道靠近小仙君半分的。
这新时代诞生的第一位小仙君地位超然,因而名字也得起得有寓意又气派。
这便考验起名者的水平了。
不过这事轮不到别人操心,便是想操心也操不了这个心,天道一言堂,一手包了给小仙君取名的活儿。
毕竟是天道亲子,位同天地。
既如此,也不难想象小仙君的名字有多气派了。
仙君全名李帝努,乃百家第一大姓李,后两字取自帝王帝,努力努。
帝王勤奋,可谓是极用心的名了。
只不过其中的抓耳挠腮,冥思苦想不足以与外人道也罢了。
说回众人的信任。这一信可不要紧,这一选才是石破天惊。
天道沉吟半晌,大手一挥,说你就去月老处当个小神仙吧,自新时代姻缘诞生的神格,去月老处也算落叶归根,物尽其用了。
众仙大跌眼镜,谁都知道红线乱成一团,缠成了不知多少圈,这届月老痴心酒酿,三天两头地醉倒不理事。
要不是红线这个事自古就是一笔烂账,所以上头对姻缘这事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否则每届月老都跑不了追责。
小仙君和天道同如血亲,又是因天道生出的灵智,按照众仙的说法,多少是沾染上了天道“倔得惨绝人寰的驴劲和简直难以言喻的品位”,好好一个人跟天道学得愣是惊天动地飞沙走石的。
这头还没来得及劝这杀千刀的,另一头已经点头同意了。
众仙一看两边心志坚定,周瑜打黄盖一个愿打一个愿挨,便也不再劝,任凭小仙君闹去了。
01.
话说这小仙君岁小脸嫩,长相倒是随了近年人间多爱大体量且立体的西方骨相,眼窝深邃鼻梁高挺,冷脸极具威慑力。不过他这个岗位整天面对着一堆乱麻,不知打结多少圈的红线,平时除了去回洞府路上遇见的同僚,怕是几天都见不到一个活人,这点威慑力没一点用武之地。
更别说小仙君天生一对下垂眼,眼尾下还坠着一颗泪痣,形状优美的薄唇无笑也似笑,看着冷酷不近人情,实则是个揣着笑意眉眼弯弯的面相。
众仙最初还因为小仙君的身份很是拘谨了一段时间,相处中逐渐摸清小仙君的纯良本质后也放开了话口,最后居然演变成一群天不怕地不怕的仙二代纨绔带着一清二白的小仙君上蹿下跳,上山打鸟下河摸鱼那是一个也不落。
说是天道无情,但纨绔团比所有人都清楚李帝努多有“情”。
李小仙君学习能力极其感人,吃过几次亏后不出几日便无师自通地领悟了拖人下水,翻脸不认人的本事。
但奈何李帝努天道亲子,本领了得,能完美搞定作妖路上遇到的所有麻烦,事后还能借着李小仙君的面子逃脱惩罚。
于是纨绔团伙在最开始的几次后就意识到了李小仙君的作用,迅速形成了“不带李帝努就不作妖”的无用默契。
不仅如此,他们还养成了“无事李帝努,遇事小仙君”;只需喊一声“救命啊”往李帝努背后一躲,安静等着李小仙君出手就好了的臭习惯。
所以就算被坑得体无完肤,心理身体全方面受虐,指天画地发誓说下次绝对不带他,但下次还是会从各个角落冒出来问李帝努要不要一起。
李帝努心知肚明隔壁只想带他出来搞事且搞事后借他的名头逃脱惩罚,但他就是会隔三差五地会同意他们的请求,最后在他们挖坑试图拖他下水时反手将他们卖个彻底。
幸亏就算李帝努基本就是担了个闲职,并没有多少工作,除去开头几次,并不是场场都给面子的。就算隔壁纨绔坚持不懈地天天撺掇他,他同意出去的次数也并不多。
不然按照纨绔团伙惹事的频率,算上李帝努,天庭大概每两年就要重建一次吧。
说到这月老闲职,姻缘树上的红线是大家公认的一笔烂账,李帝努进月老庙第一件想解决的事就是红线。
但几千年来没人能解决这件事是有原因的,
红线是前世注定今生缘的联结,双方出生时就有虚线相连,只待因果成熟时便由月老做主牵实。从此双方无可更改,必成夫妻。
虽说红线只牵虚线之人,但东方自古讲究礼法,以来是月老牵实线时并不全按命定。
假设一对有情人虚线相连,但一方身边总是香艳不断,最终闹出情杀的人命案子,另一方饱受折磨,痛苦一生。最终在生命遗留之时才冰释前嫌,重修旧好,那么这红线是牵还是不牵呢?
其次,红丝缠绕多年,牵一发而动全身。就拿上面一对举例,月老不忍其中一方受苦,身边又有良人出现,便牵了和良人的红线,从此和和美美过了一生。且不说月老的职责是管理天下姻缘,使天下和睦,最开始的目的也只是不使人间受苦,那么如今要因为清理毛团儿将原本红线牵回去,是算有损职责还是恪尽职守呢?
这事无解,这笔烂账也算不清。
事业刚开始就碰壁的小仙君非黑即白的单纯理念被撞碎了一地,饶是牛角尖钻得被隔壁纨绔团打岔好几次,也是缓了好一阵才重回月老庙。
过去的事无可更改,当下和未来却仍有转机。从此李帝努对工作更加认真慎重,生怕一个糊涂害错了人。
02.
时代在进步,天庭也不例外,自然不能按从前的经验办事。
这对李帝努倒不是什么难事,他本身便是天道为了适应新时代的天物,对姻缘有种极其玄妙的直觉,处理月老的事务越发得心应手,最后竟是由他牵的红线从未出过错。
要不说时代在进步呢,这天李帝努照常上班,却在半路被召去开会。他进门时,抬眼一看竟是所有叫得出名字的神仙齐聚一堂,正在讨论着什么。
待李帝努落座,喝了一口茶,慢悠悠地询问邻座发生了何事。对方咽下糕点,兴致勃勃地说。
“哎哟,小仙君,你刚来天庭没多久啊,是不知道天上并不只有我们东方一个天庭!”
他一脸兴奋,“从前我也听说过,那什劳西方也有一个类似于我们天庭的地方,也住了一众神仙,叫万神殿。往年大家都相安无事也互不来往,最近却因为新时代整改,他们要来人交流啦!”
他接着说道,“如今把我们召过来也是为了商讨这事,不过我看大家都没什么反对的意思,这事多半要成呐。”
这事到底成没成,来交换的又是什么人,李帝努却是不怎么关心的。
天道嘛,本就淡薄无情,他一个天道眷物,就算低天道一级,那也是正儿八经的衍生天道,受天道的影响可不谓不深,是以他向来不怎么关心这些琐事。
当然,这个琐事的标准是对他自己而言。
隔壁纨绔团自打这事敲定,那是魂都飞到西方交换生身上去了,连带着烦李帝努的次数都跟着减少。
李帝努本是漠不关心,但奈何隔壁住着一群叽叽喳喳的纨绔,饶是他不曾分神,那些西方交换生的消息还是一个不落地传进了他的耳朵。
今天到了蓬莱,明天到了朱雀岛;来了十个交换生,做什么的不曾知道;十位之中好像有两位貌美仙子,据说是西方绝色,也不知道与我们仙子比如何……
前面几个还勉强有点用,最后一个一看就是隔壁纨绔团正经不了几分钟就原形毕露。
李帝努牵红线之余被塞了一耳朵八卦,但毕竟人家大老远前来,总不能一点也不了解。
无论怎样,地主之谊的面子还是要做的。
就是这八卦,李帝努摇摇头,不再分神去听隔壁的动静。
03.
这个世上很少有李帝努这个衍生天道弄不明白的事,所以直到现在李帝努都没明白他和钟辰乐的这段“孽缘”究竟是怎么发展起来的这件事就显得尤为与众不同。
钟辰乐对此曾大言不惭地发表感想,当然是你对我一见钟情啦。从此以后就对我情根深种展开追求,最后情投意合,顺理成章地在一起了。
但其实李帝努这个人不爱惹麻烦,更别说招惹钟辰乐这种大麻烦精,但总有麻烦找上门,比如钟辰乐这种大麻烦精。
就比如现在,一团不知道从哪来的一路白色闪电飞羽毛的不明生物从天而降,不偏不倚地砸在了他面前刚收拾好的案牍上。砸得白色羽毛球捂着腰哀嚎一声,一脚踹翻了桌旁缠绕着红线的木架。
红线滚落一地,矮桌和木架却是完好无损。
天庭的东西质量果然有目共睹的名不虚传。
李帝努低头,说不上是什么表情地看着在矮桌上捂着腰哀嚎左右翻滚最后一个不慎摔下桌的不明生物。
正在经历这辈子最大丢脸危机的钟辰乐躺在地上痛心疾首地后悔。
人行千里,终有马失前蹄的一天,早知有这么一出,他就不听怂恿炫耀新长出来的翅膀了!
平日里他一天抹三遍油啊,梳理都不敢下重手,生怕梳掉了一根毛!精心护理得油光水滑的,现在居然被砸掉了一地的毛!
气得钟辰乐差点飞回去把其他人扯下来当飞盘。他怒气冲冲地一展翅,颇有气势地一扇。
然后再次倒栽葱地掉下来,成功把另一边的腰也扭了,疼得他眼冒金星,惨叫声中又有几根羽毛飘然落地。
钟辰乐的视线随之落下,跟着那根珍贵毛毛落在膝盖上那双骨节分明,玉竹般清秀修长的手上,后知后觉地发现视线里投下一片阴影,他唰地抬头——
眼前谪仙衣冠似雪,脸庞白净如玉,鼻梁高挺,眼眸深邃。配上他五官立体,垂眸时更是显得眸光幽沉,暗沉如墨。
虽说仙君骨相立体,五官华丽,但奈何生了一对笑眼,平日里眉眼弯弯,配合着微勾的绯红薄唇,似乎是随时都揣着一抹浅浅的笑意。
只不过钟辰乐直觉此刻仙君笑眼里应该是没有笑意的。
他们靠得太近了,近得钟辰乐都能看清仙君面上的绒毛,看清仙君眼下的泪痣,感受到仙君清浅的呼吸打在脸上,像贴在翅膀根部的最里层绒毛扫过一样轻柔。
他不由自主地眨了下眼。
平日里总听别人说再俊的脸一旦生了痣,便如同白玉上生了瑕疵般大打折扣。但钟辰乐此刻倒觉得世人所言不对。
面前仙君眼下生着的一颗泪痣,非但没有破坏美感,倒是更显得俊美。
按理说他见过的美人也不少,不应该第一次见面就像被蛊惑了一般,生怕眼前人消失得舍不得眨眼。
而不知道为何,冷脸的小仙君也并未拉开他们之间过近的距离,移开凝在对方脸上的视线。
等会儿,被美貌冲昏头脑的钟辰乐,aka西方著名冷兵器爱情侠,aka丘比特大人,终于从一脑袋浆糊里挤出了一丝清明。
已知他此行是作为交换生,与同窗一道乘飞马出行,去东方天庭交流学习的。
只是半路上被怂恿着展示他新长出的爱神翅膀,又在激将法下和他们打赌和飞马比赛,看看是他们先到还是他先到。
于是丘比特大人豪气地一展飞翅,炫耀地绕着马车飞了两圈,利落地转体三周,大翅一挥,转眼飞出去几十米,只留一串嚣张的“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你们输定了就等着请我吃饭吧哈哈哈哈哈哈哈!!!!”
再然后,就是临近飞到终点前,看着前方的金殿脑子一热,奋力就是一个冲刺,全然忘了出发前老师还在恨铁不成钢地提着耳朵恨不得把规矩当水往这群缺二代脑子里灌。
而其中有一条就是“东方天庭与我们不同,极为玄幻,神仙多为修仙之人,是以有一道法力极强的屏障保护着天庭,只有携带东方天庭令牌之人才可通行,其余人一律不得入内。闯入者的身份信息一旦不被认准,不仅被击落,还会被屏障上的法力标记,引起整个天庭的通缉。所以必须等落地之后,由天庭的人准许后才能通行”。
平日里靠谱的丘比特大人说起来也只是个几百岁的小孩,在出游的快乐和打赌的激情下一头撞上了屏障。
按理说丘比特大人是绝对进不来的,至于他为什么进来了,自然是小仙君打开了权限,放了他进来。
那至于他为什么掉在了李帝努面前,那自然是因为天庭内有禁飞条例,有特别许可的人才准御空飞行。
打开屏障放他进来已是小仙君开恩,骤然被限制飞行的钟辰乐当即被地心引力吸引,热情地拥入大地母亲的怀抱,摔了个十成十。
虽有天道眷顾,但今日李小仙君出门可能没看黄历,以至于收到这样一份“大礼”。
意识到今天闯祸了的人和意识到今天倒霉了的人一坐一趴,趴着那个终于缓过劲来,颤颤巍巍对上小仙君那弯弯却毫无笑意的眼。
天不怕地不怕的丘比特大人平生难得的心虚了一次,干笑了两声。
“你,你好。我叫钟辰乐,是这次的交换生,神职是丘比特……”
小仙君无动于衷地盯着他。
钟辰乐平生最讨厌这种无话可说的氛围,但他自知理亏,只得尴尬地继续,扭扭捏捏地举起两根手指。
“你知道吗,这叫剪刀手,”重压下他甚至开始胡言乱语,“我们一般用这个表示第一次见面时的尊重和喜悦。”
“所以你看,我对你的出现报以极高的敬意。你要不要也表示一下欢迎?”
“就像这样,”他甚至给李帝努做了个示范,“耶……耶,惊喜吗?”
自诩幽默风趣走哪都受人欢迎的爱神从来没有陷入过如此困境,声音在李帝努冰冷注视下越来越小,最后不得不噤声。随之恼羞成怒,“可……可以了!我已经努力道歉了!”
“我还是客人呢!这就是你们对待来自大老远的尊贵客人的态度吗!”
他甚至反客为主,理直气壮起来,“亏我老师还大力赞扬了你们东方的待客之道一番!”
李帝努就看着他从心虚到理直气壮,一个人嘚啵嘚啵唱完了整场戏,懒得反驳他这番歪理,不然迟早被他绕进去。
小仙君懒得理,不代表其他人不理。腰间的玉牌亮起,打断了丘比特大人慷慨激昂的演讲。
“李小仙君,屏障显示方才你开了通行权限,可是发生了什么事?”
方才还理直气壮的丘比特大人瞬间噤声,眼睁睁地看着那双赏心悦目的手从膝盖移伸至腰间,拿起了那块为了传声玉牌,如同被掐住喉咙的鸭子一样戛然而止。
耳边终于清静下来,李帝努纡尊降贵地从手中的玉牌里分了一丝眼神给钟辰乐。
钟辰乐一个激灵,用尽浑身解数,使出他这辈子最纯良无辜,以往无往不利没人招架得住的眼神,可怜巴巴地与李帝努对视,睁大了眼睛,亮闪闪地用上目线看着李帝努,试图勾起小仙君心里最后一点同情。
“没门。”李帝努凉凉地说,“东南月老庙,西边发现入侵者。”
钟辰乐顿时卸力,扬起的头啪的一声砸在了小仙君膝盖上,连自然卷卷的头发都在一瞬间失去了弹性,死气沉沉地耷拉下来。浑身上下简直写满了“完蛋”,颓废得犹如一只搁浅沙滩又被烤干了的鱼。
李帝努垂眸,自上而下欣赏够了他了无生气的惨样,高贵地举起一根手指,摁亮了传声玉牌。
“无事,”他慢条斯理地说,“只是发现了一只迷路的灵鸟,看他可怜罢了。”
玉牌里的声音顿了顿,“好吧……?既然无事,那便不打扰仙君了。”
这,这么好骗?
趴在地上看似四肢僵硬的钟辰乐一下支起上半身,啪的一声竖起耳朵,瞪大了眼睛。
他这对大翅膀长出来还没多久,属于是还和脑子身体各过各的阶段,闻言不由自主抬起了翅膀尖,雪白外羽下的绒毛都炸开来。
一心偷听的钟辰乐没发现,他发现了也控制不了。
只有上方的俯视他的李帝努发现了。
前几天隔壁纨绔团上山下海,不知道从哪里发现了一窝快孵化的蛋,连是什么都不知道就捡回来开盲盒,幸亏破壳后发现是无害的灵鸟蛋,而不是什么要人命的蛇蛋,不然让整个天庭头疼的,兴致勃勃围了一圈就为了出壳后让自己成为幼崽第一时间看见的纨绔团,就要被刚出壳的幼崽一抓一个准地团灭了。
差点抱团进地府旅游的一群人浑然不觉,浩浩荡荡,没心没肺兴高采烈地捧着毛茸茸的小鸟过来炫耀。
李帝努管辖下界的时候见过,人间把这种“猜猜是谁没有”的剧情称作“美式霸凌”。
特点是自以为是,肢体夸张且弱智。
不过灵鸟幼崽倒是很可爱。
李小仙君坚决不承认自己是看在可爱的份上网开一面。
只不过是为了东西方交流友好罢了。
04.
按理说,这样惨烈的开头是不太方便有比较正向的发展的。
但他们一个是天道仙君,一个是没心没肺的爱神,目前人生最大的挫折就是遇到了对方,很难不说是另一种意义上的命中注定。
至于为什么现在他们站在学堂讲师面前大眼瞪小眼,就不得不讲到这次东西方交流的目的了。
这次与其说西方来人“进修”,倒不如说是送几个小孩来体验一下风土人情。
所以让他们真的在教室里坐着怕是能要了他们的命,除交换生本人之外,还有隔壁魂都飞了几百年的纨绔团的命。还不如让他们自由发挥,找几个人当陪玩了。
所谓术业有专攻,专业的事还得专业的人干,这个陪玩任务就当仁不让地落在了隔壁纨绔团头上。
纨绔们还是第一次接到如此官方的正式任务。
虽说任务本意并不是想助长他们的嚣张气焰,毕竟这已经是这个月已知的第三起灵药失踪案了。
至于未知的,就和“家庭蟑螂理论”——当你能在家里看见蟑螂的时候,你家就已经被蟑螂占领了——有异曲同工了。
这群目标是祸害苍生的纨绔倒是对他们“亲生女儿”——也就是孵化前带了三天的灵鸟——照顾得无微不至,连偷了好几天的丹药就是为了喂刚出生没多久的灵鸟,被抓住后美其名曰“是为了西方交流做准备”。
谁也不知道一只刚出生的灵鸟和西方交流有什么关系,就当是他们不知道怎么喂也不会做鸟饭的玩笑罢了。
但他们坚持有关系。
这就导致钟辰乐第一次见幼鸟时惊为天人,毕竟你很难相信一只能心算四位数加减乘开口就是“hello how are you my name is 巴拉巴拉and what’s your name”翼展两米长的灵鸟是一只刚出生没多久的幼崽。
这是喂了多少灵药啊,隔壁纨绔团伙的作妖能力简直让人叹为观止。
另外,这只纨绔团的“亲亲宝贝小心肝”正式名字并不叫“巴拉巴拉”,就叫“亲亲宝贝小心肝”,而具体谁叫什么就由三个词随机组合了。
而他们之所以到现在都只叫小心肝,没给亲亲宝贝取名的原因是他们不知道怎么取。
不要误会,不是他们的脑子不好使到连这点要求都完不成的程度。
虽然李帝努怀疑如果继续放任他们下去的话,他的原话是“可以预见这将会变成非常有道理的未来”。
而他们的宝贝女儿无法取名的主要原因是他们不知道小心肝要姓啥,无论姓什么都有人不满意。
因为他们人太多了。
可恶。纨绔团伙扼腕,可以一次性把所有人踩在脚下永不得翻身的机会就这么错失了!
但这还是第一次“疑似”有人肯定了他们在吃喝玩乐上的成就,于是他们与有荣焉挺直了腰板,天打雷劈地发誓保证交换生们一定会得到最热情的招待,体验最地道的风土人情,拥有最好的交流体验。
保证得挺好,就是一想到这保证是从他们嘴里出来的,就立马变得不靠谱了。
发天打雷劈的毒誓都没用。
所以为了交换生们的身家性命和人身安全,以及东西方关系友好,天庭决定慎重地往纨绔接待团里塞一个李帝努,用来填补和平衡接待团空空的大脑和有如索马里海沟的智商缺陷,努力展现天庭接待的诚意。
所以这就是为什么钟辰乐在昨天被扭送至带队老师处被逼着鞠了三百次的躬道了三百次的歉暗自发下“绝对不要再看见李帝努”的毒誓后的第十四个小时又和李帝努面对面的原因。
在听到李帝努是这次他们的主要接待人后钟辰乐没忍住,翻了个巨大的白眼,重复祈祷了十次这次交流结束后他还有命回万神殿。
众神保佑。
李帝努站在人前,看见那对原本服服帖帖,在听到负责人是他时微微炸毛的翅膀时,第一次和隔壁要死要活地叫着“宝贝小心肝”的纨绔团共感了。
养鸟还挺好玩的,他有点愉悦地想,有点理解他们为什么会逗灵鸟生气了。
真惹生气炸毛了还怪有成就感的。
05.
虽然发了要给交流团最好的交流体验的毒誓,但具体如何交流,这群不学无术的纨绔脑子里还真没想法。
于是一腔热血冷下来的纨绔们面面相觑,击鼓传花似的看了一圈,视线又转回了李帝努脸上。
李帝努无动于衷地看回去。
就在钟辰乐要忍不住彻底炸毛时,纨绔团里有人颤颤巍巍地举起了手。
“那个,不是要体验风土人情嘛,”所有人的视线齐刷刷地射过来,“刚好,七娘会快到了。我在想,要不要带他们去七娘会玩玩?”
纨绔团伙一惊,随后为之狂喜。
好啊,这是个好主意啊!体验他们天庭的节日可不就是体验最地道的风土人情吗!
天才,天才啊,纨绔团对着他竖起了大拇指,一看这就是读过书经过深思熟虑的人才!
就在纨绔团群魔乱舞之时,终于有西方交流生忍不住了。
“那个,”他小心翼翼地举起一根手指,似乎是想戳一下纨绔团的背,但天可怜见的,只有李帝努注意到了他的疑惑,“我能请问一下,这个七娘,是什么正经人吗?”
李帝努闭了闭眼,忍住了在听见“七娘是不是正经人”的疑问时想问“在你眼里我们是什么形象”的欲望,柔声解释道。
“不是七娘,是七娘会*,我们东方传统的民间节日之一,由星宿崇拜衍化而来,是象征爱情的节日。”
他想了想,又补充道:“七娘会有很多个名字,流传最广的,你们听说过的名字应该是七夕。”
“他们说七夕节这个名字太普通,配不上他们,所以非要叫七娘会,谁都改不过来,于是最后干脆随他们去了。”
看着西方众人恍然大悟如释重负的样子,李帝努拒绝去想他们之前究竟产生了什么误会。
这是一个深究下去只会让自己折寿的问题。
对于与天地同寿的李帝努来说,这是一个非常严肃的指控了。
不管怎么说,在李帝努否决了他们所有离谱提议,连带着努力的李帝努都看起来不怎么靠谱后,李帝努终于是一锤定音,敲定了他们这一次的接待交流体验行程。
七夕本就是一个愉快浪漫习俗众多的节日,与其正经宣讲,倒不如由他们做东,带钟辰乐他们下届,切身体会东方节日氛围,也算是不错的选择,还免了纨绔团的一顿绞尽脑汁。
于是在七夕这天,他们一行人浩浩荡荡地下了凡界,从这天的第一个时辰开始。
06 .
人间烟火繁华,对少男少女来说七夕可是一年大事,天下年轻男女都怀着懵懂的天真期待这天的到来。
他们下凡时刚好遇见一位为了七夕巧果*而早早起来准备的少女。他们隐匿着身形,颇为稀奇地看着那姑娘麻利地砍柴烧火,利落地架起一口大锅,在这期间陆陆续续有邻家姑娘们蹑手蹑脚地溜进房,相互红着脸打趣,然后揉面烧油,心灵手巧地做起了麻巧。
一众人大早上站在人家院子上稀奇地看了半天,最后没看出个什么名堂,反倒是被姑娘们的巧果馋得不行,最后拉拉扯扯地全拥到了街上。
时辰尚早,街上行人稀少。
倒不是说有多馋,毕竟饮食习惯差异是事实,但胜在节日氛围浓烈,又是什么都容易较真的少年人,他们这一天的参观从硬是走了好几条街又在人家店门口蹲了大半天才勉强买到最新出炉的巧果开始。
其他人许是一时半会接受不了这吃食,钟辰乐倒是一口接着一口。
他对什么都好奇心极强,性子又包容,也不觉得难吃,捧着刚出炉的烫手果子,左右倒腾地吃完了。
被单方面发誓再也不见的李帝努站在他旁边,看他烫到哈气地津津有味吃完了一个巧果,沉默着递出了水和手帕。
钟辰乐边吃,边注意力无缝衔接地被早上捧着罐子收集露水*的妇女们引走,想也不想就接过来用了。
虽说发现后他很是尴尬应激了一阵,但他这个人向来很会开导自己,想得开,没过几分钟就把咬牙切齿的誓言忘了个一干二净,开始跟传说中冷酷无情的小仙君勾肩搭背,看得纨绔团硬是心在刀尖上走了一个来回,生怕李帝努暴起搞砸这次交流的最后一点体面。
但李帝努最终没有像他们想象那样暴起,而且很快适应了钟辰乐的勾肩搭背,甚至隐隐有同化的趋势,看得纨绔团是一阵牙疼。
因为上次李帝努表现出来同化趋向只是挖好了等着他们跳进去彻底翻车的坑。
最开始他们还对李帝努的反应大呼小叫,后面也逐渐冷静麻木了。甚至开始得意洋洋地表示李帝努变化是因为被他们打动了,回去就按赌注领取奖励。
最后他们甚至可以对李帝努跃跃欲试地拉着钟辰乐作弊诸如此类的行为毫无负担地开始对骂,可谓是进步神速。
07.
对于这群小孩来说,七夕好玩的可太多了,光是喜蛛应巧*他们就挨家挨户地看了好几个时辰。每个人都对蛛网进行了相当深入细致的分析并发表见解,有人偏爱形状,有人偏爱联想,有人认真仔细研究蛛网紧密,有人琢磨黄金比例。
钟辰乐和李帝努倒是很现实地选择了蛛网是否结实的评判标准。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这两位开头就轰轰烈烈的两位是越来越合得来,最后隐隐有了脱离大部队的两人结界。和李帝努认识那么多年都没见过李帝努这么多好脸色的纨绔团很是酸溜溜了一会,被和他们迅速打成一片的西方纨绔团毫不留情地嘲笑了,然后双方从打成一片变成打成一片。
啊,多么优雅高深的东方话啊。
钟辰乐和李帝努就是在这个时候悄悄离开了大部队的。
理由倒是可以有很多,受不了吵闹,受不了习惯不合,甚至看他们不顺眼都在可以找的借口里。但李帝努问钟辰乐要不要和他走时,什么理由都没找,钟辰乐答应他的时候也什么理由都没找。
顺从自己的心意罢了。
等双方人马好不容易从混战中脱身后才发现两人早已不知道跑到哪去享受二人世界了。
没了环绕在身边叽叽喳喳的声音,想也没想就携手出逃的两人一时陷入了极大的沉默之中。李帝努作为东道主很努力想挑起话题,嘴像一条脱水的鱼一样一张一合,看着钟辰乐亮晶晶的眼睛,脑子里乱糟糟地闪过很多东西,最后他憋出一句众所周知的话。
“钟辰乐,七夕是我们的情人节,是要和情人一起过的。”
他眉眼弯弯,似乎被李帝努的发言逗笑了,满心欢喜,“我知道啊,李帝努。”
李帝努惊觉那点向来吝啬的星光此刻却慷慨地洒满钟辰乐眼里,一泓艳冶的水光。
他们心照不宣地跳过了为什么会知道对方名字,为什么会熟稔地仿佛认识了几百年的话题,好好的一句话让李帝努说得跌宕起伏,“但是你还是和我走了。”
钟辰乐只是看着他,笑盈盈地重复了一遍。
“是啊,我还是和你走了。”
“所以你不做点什么来证明我不会后悔跟着你走了这个选择吗?”
李帝努闻言,那双似乎永远都笑着的眼此刻闪烁的却是最真实不过的笑意,晴光映雪。
他伸手,那双曾被钟辰乐仔细端详过的指节修长,骨节分别的手在他面前舒展开来,掌心朝上。
一个邀请的手势。
他就这么看着钟辰乐,背后是浪漫的七夕人间,像传说中吸人魂魄的精怪一样,蛊惑着陷入他陷阱里的人心。
西方惯用弓箭的爱神眨了眨眼,轻笑着把手放进了仙君的掌心。
算你倒霉,钟辰乐愉悦地想,本爱神一向很有挑战精神,色诱很有用,你的邀约我应下了。
扣在手背的指节温润,手心传来无法忽视的温度,钟辰乐能感觉到李帝努在摩挲着他手上弓箭磨出来的茧。
他转过头,看着仙君轮廓分明的侧脸。
可惜了,我可不是掉入你陷阱的猎物,我是和你旗鼓相当,惯用弓箭的猎手。
这场比赛谁输谁赢,鹿死谁手可不一定呢。
08.
没人在意他们一直牵着的手,也没人松开他们一直牵着的手。就算是不得不松开,也在短暂分开后将手送入另一个人的掌心,指缝贴合。熟练得就像他们在过去的几百年里已经这样做了成千上万次,早已经将身边的人习惯刻入骨髓了。
他们就这样走过了清晨与昭阳,晌午和傍晚,最后在一个摊前停下脚步。摊主是一个脸和五官都圆圆的小女孩,仰头看见他们牵着的手也并未有多大惊讶,只是脆生生地说道,“哥哥们晚上好呀,七夕快乐!”
她在摊上翻找半天,献宝似的捧起一对红绳编成的手链,手链上挂着一个在月亮上挽弓的丘比特,骄傲地说,“这可是我特制的七夕限定手串,不但有月老的红绳,还有射箭的丘比特,东西结合,双重保障,包二位此生圆满,生生世世不分离!”
她的眼睛亮晶晶的,灵巧得像一只狡黠的小动物,“怎么样,哥哥们要不要来一串呀?”
月老本人和丘比特爱神手牵着手哑然失笑。
等钟辰乐终于笑够了,趴在李帝努肩膀上,理直气壮地一戳,气喘吁吁指使起了李帝努。
“喂,李帝努,你听到没有,月老和丘比特双重保障呢!你这不给我们俩买一对,保佑我们生生世世不分离?”
李帝努任由钟辰乐趴在他肩膀上,对着他的耳朵叽叽喳喳地动作一顿,朝钟辰乐的方向微微偏了一点头,轻轻地说道,“好啊,买一对月老和丘比特的双重祝福,保佑我们生生世世不分离。”
他伸出手,买下了那对据说是由“月老的红绳和丘比特之箭”编织的手链,动作轻柔得就像在对待什么漂亮的易碎物品。
钟辰乐站在他背后,眯着眼睛看着李帝努的背影,突然玩心大起,拔出一支丘比特金箭,缩小成一根手指的长度,架在指尖,等着李帝努转身,对准了李帝努的心口。
李帝努手里拿着一对红手链,垂眸看着他,眼睛是化不开的笑意。
他就那么站在那里,门户大开,一个毫不设防姿势的放松姿势。李帝努歪头看着钟辰乐,任凭钟辰乐对准他的心口,看着他指尖那根著名的,传说中能创造爱的保护,能维持爱的正确进行的丘比特金箭*,笑意更盛,“那么,你抓到我啦。”
钟辰乐不问他为什么不惊讶,不反抗,甚至还舒展了姿势。他只是顺着自己心意,如同往常一样松开了箭弦,看着那根迷你的金色小箭闪着桃色爱心命中了目标。
松开箭弦的那一刹那,钟辰乐说不清自己在想什么,所幸他是一个很豁达的人,在那短短的一阵情绪过后,他大笑着投入李帝努的怀抱。
“你中了爱神的金箭,”他靠在李帝努怀里仰头,“除非爱神亲自再射你一根铅箭*,你这辈子都别想摆脱我啦!”
李帝努稳稳当当地抱住了他,这个角度钟辰乐看不全他脸上的表情,但能看见他扬起的嘴角,看见他的喉结随着笑意滚动。
他松开钟辰乐,后退一步,展开掌心,当着钟辰乐的面从虚空中抽出一根格外闪耀的红线,转动着手指将发光的红线编进了手链。红线足够长,编入手链后还余下一节在空中飘荡。
李帝努拉过钟辰乐的手,动作轻柔地将手链套在了钟辰乐手腕上,钟辰乐愣愣地看着那根多出来的红线像找到归宿般缠绕上了他的无名指。
钟辰乐看着那串手链,和在他指间几乎感受不到存在,轻如绒毛的红绳,将手举到眼前,指节像被金丝禁锢一样僵硬。
心里隐隐约约有了一个猜想,但他并不确定这个猜想是不是真的。所以他语气轻柔,生怕呼出的气会吹断眼前这根红绳,“这是红线吗?”他轻轻地问。
李帝努伸出手,他的手腕上也套着一只红色手串,红线缠绕在他的无名指上,紧紧地和他十指相扣,额头抵着额头。
“是的,”他同样低声说道,几近不可闻,“这是我的红线。传说中只要将世间之人系在一起,即使经历‘仇敌之怨,贵贱悬隔,天涯从宦,吴楚异乡’等折磨,也会化解一切最终成为夫妻的红线*。”
他闭上眼,忍住那种在心里流淌的情绪,又睁开眼,“除非月老亲自解绑,你这辈子也别想摆脱我了。”
钟辰乐看着李帝努近在咫尺的睫毛,无法抑制地回想起来他第一次和李帝努靠得这么近的时候。
那时候的他会想到面前冷脸的小仙君会心甘情愿地让他射了一支金箭,还用红绳绑定了他的一生吗?
钟辰乐忍不住笑起来,他轻快地想,那又有什么关系呢?他现在在我身边,我也在他的身边,其他的又有什么关系呢?
李帝努看着钟辰乐对他露出那种心满意足,又带了点挑衅的笑,于是他做了个决定。
李帝努说,“辰乐,你知道吗,我们东方天庭有一个七夕传言来着。”
“如果有一对恋人能在七夕这天做完所有七夕活动的话,上天会保佑这对情侣一辈子幸福的。”
他向钟辰乐发出邀请,“你要和我一起试试吗?”
钟辰乐当然是欣然接受。
可是现在已经是傍晚了,我们来得及吗,他问。
李帝努又笑起来,他轻轻地动了动手指,钟辰乐惊奇地发现周遭环境都慢了下来。
怎么来不及呢?李帝努慢慢地说,他今晚好像一直在笑。
我总要有点神仙特权吧,他语调里带了一点骄傲,毕竟我可是新时代第一天道亲子啊。
08.
于是他们在日星月移里手牵着手,乐此不疲地转移着阵地,抓紧一切时间完成那点各个地方都不同的繁多习俗。两个人其实都不是很在意那些传说,那些传说对他们来说与其说是传言,倒不如说是出游的情趣。毕竟你也不能指望一个东方掌管姻缘的公务员和一个西方的冷兵器爱情侠会迷信什么。
月亮还未落下,太阳还未升起。
长夜漫漫,就算是神仙也只能短暂地糊弄一下时间。他们就在那偷来的半晌天光里手牵着手,在永不升起的太阳里追逐着一轮永不落下的月亮。
他们在长夜的尽头交换了一个温柔的吻,十指相扣,两根缠绕在无名指上的红线随风飘摇。
朝阳洒下金光。
————————————————————
七娘会:七夕节,又称七巧节、七姐节、女儿节、乞巧节、七娘会、七夕祭、牛公牛婆日、巧夕等。
吃巧果:巧果是一种传统的七夕节食品,通常由油、面、糖、蜜、芝麻等制成,形状各异,寓意着巧手巧心。
储水、染指甲:在某些地区,人们会在七夕节这天收集露水,相信这些水具有特殊的魔力,可以用来染指甲或制作化妆品。
喜蛛应巧:即在七月初七晚,将捉来的喜蛛(一种红色的小蜘蛛)放在首饰盒里或其他器皿里。第二天清晨,打开盒子观察蜘蛛结网的情况,如果网结得方圆得体,疏密有致,即预示着这位乞巧者心灵手巧。(文中时间不太对,为了剧情我放七夕前了,就当我私设吧。)
丘比特和丘比特之箭:丘比特拥有自制的弓、恋爱箭、分手箭。射出恋爱箭可让被射者迷恋丘比特指定的事物,射出分手箭可让被射者放弃丘比特指定的事物。他的金箭射入人心会促进爱情走向婚姻,他的铅箭射入人心会使相爱的人产生憎恶,以分手而告终。
红线:是民间被奉为婚姻之神的月下老人。只要其用囊中红绳把世间男女之足系在一起,即使经历“仇敌之怨,贵贱悬隔,天涯从宦,吴楚异乡”等折磨,也会化解一切最终成为夫妻。(文中提到的红线算我私设,为了剧情我也改了点。)
为了写这篇文查了好多七夕习俗,还差点把丘比特安排到基督教的上帝那去,最后惊觉丘比特是古希腊神话,不是基督教神话也不是北欧神话——写个文暴露文盲本质,气死我了!
第一次参与小叠联动,应七夕的景写了一篇七夕特别au,月老和丘比特谈恋爱的故事嘿嘿。
最开始和朋友讨论的时候有纠结过是月老钟辰乐和丘比特李帝努呢,还是月老李帝努和丘比特钟辰乐。
其实我们第一反应都是东方钟辰乐,西方李帝努。不仅是因为钟辰乐是中国人,李帝努身材很好很适合希腊神话(喂),但最后我想,虽然上面的设想有很多很有道理的理由,但是我一开始构思这个故事的初衷就是想写一个不一样的七夕故事,所以最后决定是东方李帝努,西方钟辰乐啦。
不过好耶!终于!这篇文我最想写的就是他们手牵手在月亮下追逐太阳,最后在地平线尽头拥吻的一幕,我觉得这里真的很浪漫。
再一次,七夕快乐!
ps.在我的朋友知道我要写这篇文开始,就一直极力撺掇我两个设定都写,我说写不了啊真的写不了,我还从来没一口气写过这么长的一发完,之前最长的7.6k我都断断续续写了一个月,不过这次也没好到哪去,依旧是写了一个多月,两个都写我得写到十月去。
下一棒:@乱想乱写_
【娜乐】人鱼饲养指南
8.13哥酱生日联文
希望喜欢
可能不是指南
是人鱼饲养日记
如果你家里也养了人鱼
那么
此指南仅供参考
2月24 晴
那条人鱼出现的时候大头叫得差点应激了,他就这样带着他那条干巴的大尾巴出现在了我家的浴缸里,和八块腹肌。
他晕过去了,还是死了?
我先安抚好了女儿,然后在浴缸里放了水,才给马克打电话问这该怎么办。
马克沉默了好一会儿,我知道他在认真思考我在说的情况应该怎么处理,毕竟人鱼确实不是个常见的物种。
他说,要不给动物管理局打电话问问?
我疑惑是不是真的有这种部门,但还是google......
8.13哥酱生日联文
希望喜欢
可能不是指南
是人鱼饲养日记
如果你家里也养了人鱼
那么
此指南仅供参考
2月24 晴
那条人鱼出现的时候大头叫得差点应激了,他就这样带着他那条干巴的大尾巴出现在了我家的浴缸里,和八块腹肌。
他晕过去了,还是死了?
我先安抚好了女儿,然后在浴缸里放了水,才给马克打电话问这该怎么办。
马克沉默了好一会儿,我知道他在认真思考我在说的情况应该怎么处理,毕竟人鱼确实不是个常见的物种。
他说,要不给动物管理局打电话问问?
我疑惑是不是真的有这种部门,但还是google出电话,拨了过去,转了好几遍才接到人工,我说明了情况,客服告诉我:“先生,人鱼不归我管,你可以去找海王。”
……
……
……
我干嘛不找神奇女侠啊?!!!!!!
挂了电话之后浴缸那条人鱼醒了,我才发现他的尾巴是粉色的,还有点闪光。
人鱼饲养指南 一
人鱼无法购买,如果你家里也有浴缸,那么请注意人鱼会突然出现。
人鱼饲养指南 二
人鱼拥有超级大的鱼尾,如果太干会让他们晕过去,所以要保持鱼尾的湿润,足够湿润就会醒过来。人鱼都和童话里面写的一样漂亮,还有腹肌,手臂肌肉也很好!暂时未知尾巴是不是能变成腿,也未知是不是唱歌超级好听,因为我的这个是个哑巴。
2月27 晴
这是人鱼来降临在我家的第三天,我一边害怕他攻击我一边又害怕漂亮人鱼被我饿死,所以每天买一条新鲜的鱼丢进浴室,然后立马关上门。今天是第三天,我刚刚把浴室门打开一个逢,就从里面丢出一条鲜活的鱼,是我昨天丢进去那条,不仅没死,比昨天更活蹦乱跳了。我愣住了,浴室门开得更大一点,正好对上他那双看起来可怜巴巴楚楚动人的眼睛,我鼓起勇气问他是不是不吃生鱼,他睁大眼睛看着我,然后委屈地点了点头。那天我家里还剩下一些鸡腿肉和青菜,我花了半个小时做了两菜一汤送进去,再半个小时之后,他吃完了所有的菜和饭,并对我表示了感谢----把我这几天送进来的鱼全部都救活了,原来他以为我这几天丢鱼进去是想他救活他们?
人鱼饲养指南 三
人鱼喜好熟食,不喜生冷。
人鱼不吃自己的同类,同类包括所有的鱼类,包括河鱼,有次给他炖了鱼汤,他哭了半天,并且关上了浴室门拒绝我的任何狡辩。
3月25 晴
最近天气很好,特别好。人鱼先生来我家第几天忘记了,我和大头还有他在第三天之后进入了特别和谐的状态。大头每天起床之后去浴室找人鱼先生玩两圈(不知道他们两个在玩什么)之后,再来找我吃早饭和去散步。近期我的一个项目刚结束,正好有大把的时间呆在家,散步结束之后我会去问人鱼先生午饭想吃什么,一半情况都是我来问,防止他听不懂,我还会配上图片,人鱼先生给我的回应是,点头和摇头和两眼放光。
称呼久了人鱼先生总觉得我俩还不熟,所以今天,我打算给他起个名字。
一开始我并没有起名字的打算,我本以为这位人鱼先生在我家修养几天就会回归大海,结果他在我的那个浴缸里一住就是半个月,完全没有要走的意思,而且和大头的关系越来越好了,所以还是决定取个听起来没有这么生疏的名字。
下午,我搬了个小凳子坐在浴缸旁边,他见到我马上就曲着手臂靠着浴缸边缘,一副惹人怜爱的模样。
太能蛊惑人了,这张脸。
我拿出了我的iPad,找出红发美人鱼的照片,问他是不是叫Ariel,毕竟我也不知道其他人鱼的名字,世界闻名的就这一只。他听了我的话之后,摇了摇头,那条大尾巴大力拍打着浴缸,水几乎都被他弄到地上。他支起上身,抓住我的手,随后我的手心出现亮光,接着出现了两个字,나나。
나나,娜娜。
他的手有点凉,大概是因为长时间待在水里的原因,写完满怀期待的看着我,在我叫出他的名字时候对我露出了笑容,那种摄人心魄的笑,童话书里说美人鱼靠嗓音来迷惑人类,我这只,纯靠脸就可以。
人鱼饲养指南 四
人鱼有自己的名字,等他自己告诉你就好,如果强行起名,请注意浴室安全。
每个人鱼都自己原本的名字,不是所有的人鱼都叫Ariel。
娜娜!就!特别可爱!
4月2 晴
很好的天气。
在得到娜娜的名字之后,我问他是不是认识人类的文字,他摇了摇头,所以我想那一下应该是他用了能让我看懂的魔法。
不认识没关系,都可以学嘛~
事实证明,人鱼的学习能力很强。为了避免他自己一条鱼在家太无聊,我教会了他怎么使用iPad,在看了几集我推荐的电视节目之后,他已经学会了人类的部分语言,比如,我回家来浴室看他的时候,他会在iPad上面打出,欢迎回家,在吃完饭之后会说,好吃,再过几天已经可以熟练使用emoji和各种可爱图案。
人鱼饲养指南 五
因为我的娜娜是哑巴鱼,所以未知人鱼是不是有自己的语言,但他们学习能力很强,包学包会。
4月5
娜娜今天用iPad给我发消息,问我什么时候回家,带了非常可爱的颜文字。
【下午
很快
在家很无聊吗
陪大头玩玩吧~】
大概过了10分钟,他才给我回复,【大头在睡觉】再5分钟过去,下一条是大头趴在浴缸旁边睡觉的照片,可以想象到他盯着iPad仔细研究怎么用的模样,世界最可爱的人鱼归娜娜莫属,没有人可以反对!
半个小时之后他的消息又发过来,【辰乐】,他终于学会了拼写我的名字,我正感叹自己真是教导有方,人鱼先生的消息还在继续,【想你】
啊……要不然现在就回家吧?
人鱼饲养指南 六
人鱼很粘人,需要长时间的陪伴。如果你有幸养到了一只漂亮又聪明的人鱼,请记得一定一定花很多时间陪他。
4月6 阴
休息日。
其实和朋友约了去打篮球,但出门之前,浴缸里那条鱼,趴在浴缸边缘眼巴巴的看着我,一副舍不得我去的样子。我已经换好衣服准备出门,看到他这幅样子又折返回去,安慰他只是去一会儿就回来。他用iPad打出【陪我】。
好吧,毕竟,就,经历过的人都知道,这是没办法抵抗的事情。
我们各退一步,篮球活动变成了和人鱼一起看比赛,我认真讲解了比赛规则,介绍了我喜欢的球星,娜娜全程情绪价值给满,进球瞬间就会用鱼尾大力拍着浴缸。看着他闪闪发光的巨大粉色鱼尾,我终于问出了我从第一天就想问的问题:你的尾巴可以变成腿吗?
娜娜听了我的问题,指着鱼尾,歪着头问我:辰乐,不喜欢?
绝对不是,也不是在担心我的浴缸安全,我只是单纯好奇而已,毕竟人鱼真的不常见。
这个问题没有得到回答,童话书里的人鱼也是找女巫才变出来腿的,而且走路还像是踩在碎玻璃上,这么看的话,没有也可以,咱不吃那些没必要的苦,我的娜娜现在这样就已经足够漂亮了,不需要有腿来获得其他人的喜欢。
后半场我们的节目换成了恋综,娜娜看得入神,我问他人鱼和人鱼也会谈恋爱吗?他回过神来,再次把问题抛给我:要变出腿才能恋爱吗?
“不是的,”我说,“只要互相喜欢就可以了。”
他认真的想了想,把他的回答展示给我:喜欢,辰乐
“可是我不是人鱼啊,你有喜欢的人鱼吗?”
他低头鼓捣着iPad:不喜欢,只喜欢,辰乐
我看着他的答案,有点不知所措,希望他搞懂了喜欢是什么意思,但不得不承认,被漂亮人说喜欢这件事确实让人心动,漂亮人鱼说也一样。
4月9
娜娜迷上恋综节目了,一天几乎要看上十几个小时。我第三天下班回家发现他还沉浸在节目里,决定要开始禁止恋综节目观看。
但是,是的,事情总有但是,我还没有发出禁止命令,他就捧着一手的珍珠要给我。
“你哪来的?”我问,不知道这一天他上哪迫害了这么多蚌。
他直接把珍珠递到我手上,然后继续看他的节目,我捧着珍珠想不明白是怎么回事,难不成是他交的生活费吗?
几分钟之后他看到了感人的情节,他眼睛盯着屏幕,瘪着嘴十分委屈的样子,随后他眨了眨眼睛,掉出了两滴眼泪,这两滴泪掉进水里,几秒之内变成了两颗小珍珠。
?????
他真的能掉小珍珠啊?
我看着自己手里这一大把,第一反应是,到底什么情节哭这么厉害?
然后我想,我要发财了。
人鱼饲养指南 七
人鱼的眼泪真的可以变成珍珠,收起来,可以卖大钱。但请注意人鱼哭了的话,真的有点难哄,本指南不提供哄鱼的办法。
PS:珍珠别卖了,不小心说漏嘴了,结果说什么不愿意再给我了。解决办法是,去买些新的回来跟他说其实一直在好好保存,蒙混过关。
PPS:因为我的人鱼是笨蛋美人,所以这招并不适合所有鱼。
4月13
人鱼也有自己的朋友。
他的朋友,两条突然出现的人鱼。我说人鱼确实很喜欢玩突然出现这一套,我回家看到三个正常大小的男性人鱼挤在浴缸里,一瞬间怀疑我是不是有什么吸人鱼体质,我不该有一个浴缸,而应该有个泳池,甚至在思考要不要给我朋友一人送一条,我留娜娜。
说回他的朋友,和娜娜一样的人鱼,一个是经典红色,另一个是银色。
“呀!你是渽民的人类吗?”红色的那只先开口问我,他的鱼尾和头发一样是十分艳丽的红,意外的非常适合他的健康肤色。
我惊讶他会说话,而他甚至要给我献唱一首。
有了会说话的人,家里的气氛变得活跃起来,不过也仅限在我不大的浴室里。红发的那只叫楷灿,银色的是jeno。
楷灿见到我就抓着我的手,一脸感激的看着我,“谢谢你收留我们渽民,虽然他现在跟傻子一样,但希望他没有给你添麻烦。”
娜娜听了他的话几乎要把鱼尾甩在他脸上,但被旁边的Jeno拦住,他十分冷静的表达娜娜的意思,“他说等他恢复了,要把你的,鱼尾,卸了。”
楷灿白了他一眼,学他的语气,“你先,把话,说,清楚吧。”引来的是娜娜更生气的模样。
另两条人鱼并没有在浴缸里待很久,走之前Jeno和我说起,“渽民是被同族迫害才变成这样,我和楷灿找了他很久,我们会经快找到能让他恢复的办法,在此之前,还请麻烦你继续照顾他。”
我想起了娜娜第一天出现在我家虚弱的模样,原来是受了伤。
“他恢复了你们要带走他吗?”
“他必须回去,”Jeno的神情十分认真,“我们需要他。”
人鱼饲养指南 八
人鱼总有一天会回到大海,请记住不要投入太多感情。
4月15
我确实是容易表露出情绪的人,我的不开心连鱼都看出来了。
娜娜还是一样趴在浴缸边缘,他握住我的手,给我看他的话【辰乐,不开心?】我抬手揉了揉他的头发,跟他说没有,他并没有理会我,而是继续打字【因为楷灿和Jeno吗?】
“娜娜,”我回握住他的手,决定要直面问题,我承认确实是Jeno的话影响了我,所以我问他,“你会回到大海去吗?”
他愣怔,一会抬眼看了看我,眼底有极大的委屈,【不想回去】
不想,但还是要回去的。
【想和辰乐在一起】
我笑起来,“和我在一起只能待在浴缸里也没办关系吗?”
【只要是和辰乐】
“如果要你去和女巫做交易,用自己的声音去换双人类的腿也愿意吗?”
这次他只给我很简短的回答,【不用交易】
忘记了我的鱼是哑巴鱼,根本不能用自己的嗓音做交易。夜里,我还在浴室,他不愿意放开我的手,所以我只能坐在浴缸边缘。我们聊了很多,比如说,他是人鱼族的王子,因为受伤所以现在能做的事情很少,对话最后的总是会落在,喜欢辰乐上。
人鱼饲养指南 九
人鱼和童话里一样是容易陷入爱的生物。
4月29
4月过得很慢。
期间娜娜的朋友们又来了一次,他们给我带了漂亮的海底宝物,并且再一次感谢我把渽民王子照顾得很好。
临走之前Jeno和我提起渽民的状态在好转,我知道他在提醒我,就要到了该回去的时候了。
这样没有定数的日子会让人很烦躁,脑子里设想过很多种他离开的场景,可能有一天我回来看到空荡荡的浴缸,或者跟他突然出现一样突然的消失。
这样的场景直到4月快结束都没有发生,每天回家看到露出浴缸的半条鱼尾都会安心很多,直到今天。
我打开门那瞬间看到空荡荡的浴室和浴缸,只觉得自己手脚发凉。
他走了?完全不告而别?
我的手心冒汗,拿出手机给他发消息问他去了哪里,iPad信息提示音就附近响起,也对,他回大海就用不上电子产品了。
现实情况并没有让我有太多的思考,我还没骂出没心没肺的人鱼,就看到一个顶着和娜娜一模一样脸的男人从我房间里走了出来,还穿着我的衣服。
“娜娜?”他拿什么去换了腿啊?多少珍珠能换腿?
他看到了我,眨了眨眼,立刻朝我走来,缩短了所有的距离之后,张开双臂,抱住了我。
一瞬间我没办法分清这到底是不是现实,他温热的体温让我心脏抽痛。
5月1
我和娜娜的活动范围终于扩大到了整个屋子。就像第六条说的,人鱼十分粘人,有腿了之后更加粘人,只要我在家,他几乎就要贴在我身上。
今天洗完澡回到房间发现他正躺在床上等我时,我意识到我还是太纵容了。
“回你自己房间去。”我直接了当。
他摇头,丝毫不动弹。
“我的床睡不下两个人。”
【睡得下】
睡得下就要睡一起啊?
我当然知道他这个可怜兮兮的眼神是怎么回事,意图太好猜了,“不行,我不习惯两个人睡。”
他眼角下垂,一副委屈极了的样子。
我在内心警告自己一百遍不要心软,但看到他这副样子三秒之后这种想法就会荡然无存,他准备从我床上爬起来那刻,我说,“就今天,明天自己回去睡。”
他听了我的话眼睛又亮了起来,伸手拽我,我摔在床垫上,下一秒被他搂进怀里。
诡计多端的人鱼。
人物饲养指南 十
人鱼十分会撒娇,并且企图所有事情都用撒娇来解决,鉴于他们真的十分美貌,所以每次撒娇都会起作用,但,作为一个合格的饲主,请一定要控制自己,不要太心软。
人鱼饲养指南 十一
人鱼闻起来有大海的味道,躺在他身边有一种被海水包围的感觉。
是非常合适的陪睡伴侣。
5月5 雨
今天下了好大的雨。回家开门时发现客厅完全没有以往的动静,大头也在乖乖在窝里睡觉,我走进浴室,发现娜娜的鱼尾又出现了,他的整个身体都浸在水里,像睡着了一样。
他睡在水下睡着的样子实在美得不真实。
我不知道人鱼在下雨天是不是也要休息,原本今天被同事推荐了还不错的泳池,准备找个时间带娜娜一起去,又因为下雨,所以最近可以有时间一起看完之前没有看完的节目。
但他睡着了,等他醒来再说好了。
5月8 阴
雨停了。
娜娜睡着的第三天。
他还是在和三天之前一样,躺在浴缸里一动未动,好在我还看到他的胸口在微微起伏,要不然我马上要跟马克大哭一场。
我从浴室里进进出出的样子惊动了大头,他也开始跟在我脚后跟来来回回地跑,为了不让他的运动量超标,我只能带着她坐在客厅,完全敞开浴室的门,时刻观察着里面的情况。
【人鱼一般会睡多久啊?】
马克的对话框变成了对方正在输入,显然他在思考怎么回答我这个养鱼人的问题。他是唯一一个知道我养了人鱼的人,当然他一开始是不信的,直到我有次加班没时间回家,拜托他去帮我看一下大头,他非常严肃地给我打来电话问我,为什么男朋友在家不提前告诉他。
我立刻明白了他说的“男朋友”是谁,我说那是我的人鱼,他从沉默到震惊到震惊地用母语爆粗口,但总归是相信了我养了条人鱼这件事。
【google一下试试?】
我早就查了,他睡着的第二天早上,浴缸里那条鱼和前一天没有任何区别的时候我就查了,万能的搜索引擎也有没用的时候,弹出来的答案从推荐美人鱼影片一直到人类鱼尾商品的广告。
【搜不到,钟辰乐是这个世界上第一个养人鱼的人。】
【要不然,你叫醒他?】
【万一叫不醒呢?】
我又找不到亚特兰蒂斯,也没办法让大海还我人鱼。
算了,再等等吧。
5月10
因为之前买了太多香菜,而主要消耗的鱼又没醒过来,所以丢了一部分。
这个季节天气变的阴晴不定的,早上还是艳阳高照,下午就开始下雨了。
娜娜还没醒。
我试图不去看浴室里的动静来缓解自己的焦虑,上次Jeon说要带走他的时候我也是这样。
下次真的不养人鱼了。
我在浴缸旁坐到了十二点,看着他沉睡的脸,这样好像能让自己好受一点。
为什么会睡这么久呢?明明是每天都说浴缸太硬了一定要挤在我床上睡得人。我伸手进水里触到他冰凉的皮肤。
“娜娜,”他应该能听到吧,“我们说要一起去玩的对吧?我本来定了那个很棒的泳池,但是你睡得太久了,被他们取消掉了,不过没关系,现在不是游泳的旺季,等你醒了,我们再去。”
我握住他的手,想要感受到一点以往的体温,可是还是一样的冰冷。
我不记得我是什么时候睡着的,地板硬得要命,长时间保持一个姿势让我的腿部发麻,但我还是想就这样待在他身边,那天我梦见自己被海水包裹着,一直被带到海底深处,没有想象中的冷,反倒是大海的味道让人安心,就像他还在身边一样。
5月11
再次醒来我才发现我在床上,身后浅浅的呼吸声让我意识到,他醒了。
“娜娜?”我翻身过去和他面对面,果然还是那张让人心动的脸。
“嗯?”
“你醒了?”
“嗯。”
“我不是在做梦吗?”我伸手揉了揉他的脸,确定他是真实存在的。
“不是啊,”他没有睁开眼睛,近距离看他的睫毛又长又密,他伸手过来握住我的,“我是真的。”
“太好了!”我忍不住要去抱他。
等等……
他会说话????
人鱼饲养指南 十二
童话都是假的,人鱼可以有腿,这是他们本身就有的能力,也没人迫害他们的嗓音,娜娜不会说话完全是他装的,装的!!!!
骗子鱼!!
5月11
今天决定不理骗子鱼一天。
5月11
失败了,他用脸加上声音的撒娇没人能抵挡得住,没有!!
5月23
我有种真的在家里养了个男人的错觉。
我每天比以往更赶着回家的样子,被公司同事调侃:钟辰乐家里一定是藏人了。
说对了一半,是藏了人鱼。
好吧,现在有腿能说话的娜娜其实和人没多大区别了,除了偶尔还是会露出那条漂亮的尾巴。
今天原本一下班就打算回家去陪娜娜,但被同事抓个正着,一定要拉着我去参加聚餐,并声称我以往一餐不落,现在都要两个月没一起吃过饭了。
我一边给娜娜发今天晚点回去一边跟同事附和。
【和同事去玩吗?】
【嗯,会晚回来一点,不用等我】
【可是我很想你】
【知道~我会尽量早一点的】
聚会一直到深夜,娜娜十几分钟之前发消息来问要不要来接我,我喝了点酒,脑子晕乎乎的,记不清自己回复他了还是没有,但当在路口看到他,我整个人又变得高兴起来。
因为酒,所以记忆是片段的。
他说,“是辰乐让我来的。”
不敢相信我居然让人鱼独自出门,而且还是这么漂亮的人鱼。
“太想你了,所以立马就过来了。”
我也很想你,真的很想,一天见不到你我都觉得受不了。
“其他人看到了就说是男朋友好了,我们可以谈恋爱。”
人鱼和人怎么谈恋爱啊?
“辰乐说互相喜欢就可以了。”
对啊,只要互相喜欢就可以了。
“辰乐啊,偷偷去别人家去不要紧吗?”
只是用一下泳池而已,如果被发现我会说,我的人鱼宝贝现在非常需要游一下才可以啊,养过人鱼的应该都懂。
在被他抓进水里之前,我还记得他在泳池底下美得发光的鱼尾,他趴在泳池边缘和我说什么,我听不清,只能看到他蝴蝶翅膀一样的睫毛在不停扇动。
我忽然想起了他原本的名字,“渽民,”我坐在岸边,他湿漉漉抬眼看我的样子让我心口发热,“娜娜。”
我知道我偶尔喝了酒的样子有点傻,但没关系,因为是娜娜,展现出什么样子他都会接受的。他靠过来,抓着我的手腕让我一起下水,可是我忘了怎么游,下水的那瞬间只能紧紧抱着他。
马上要进入夏天了,泳池的水还有点凉。娜娜抱着我没有让我继续往下沉,人鱼的神奇魔法让我没有觉得呼吸困难,在水底好像也听到了他好听的嗓音,他说,“辰乐,接吻吧。”
好啊,在水下很合适做这件事。
6月4 晴
夏天真的要来了。
我没法忽视好几次回家Jeno都在的情况。
他的人鱼朋友没待一会儿就走了,娜娜皱着眉头的样子,我知道这一天总是要来的。
“你要回去了吗?”我问他。他许久不说话之后过来抱着我和我说不想走。
但人鱼总有人鱼的使命要去完成。
夜里,我们躺在一起,似乎都害怕那一刻的来临,睁着眼睛不睡。
“你要等我。”
“你还会回来吗?”
“一定会,我们缔结了关系,我不可能丢下你。”
我不知道我们何时做过缔结关系这么重大的举动,他看懂我的疑惑,便凑过来吻了吻我的唇角,继续他的论述,“人鱼一生只会有一个伴侣,缔结关系之后就永远不会分开。”
“那我会和人鱼一样活上几百岁吗?”
“人鱼也不会活几百岁。”
我笑起来,只觉得他可爱。
“你会等我的,对吧?”他握住我的手,不在水里的时候他的掌心是干燥温暖的。
我忽地想起那晚闯入别人家泳池,我们在泳池里那个吻,是我先问的。
我坐在泳池边,心里抑制不住要吻他的想法,“渽民哥,”所以我问他,“要不要接吻?”我甚至试图为自己的话找补,“现在这个场景很适合做这个事情。”
他游到我身边,抬眼看我,似乎在确认我刚刚说的话。
“如果接吻的话,我们就会缔结关系,辰乐这辈子都不会离开我了。”
我的小腿都泡在水里,根本没去思考他的话,傻笑着给他回答,“好啊,你不也离不开我了吗?”
说实在的,人鱼真是蛮不讲理。突然出现在你家浴缸里,蛮横地闯进你的生活,在你几乎没办法离开他的时候他要和你缔结关系,让你真的一辈子都要跟他在一起。
“你不回来,我就去大海里找你。”
他不说话了,眼里蓄满了液体,泪水决堤而来,啊…忘记了我的人鱼还很爱哭,好在这次并没有变成珍珠。
我笑着吻去他的眼泪,告诉他必须要回来,要完好无损,毫发无伤的回来,“你知道我没办法在海里待很久的。”
他好不容易止住哭,又过来吻我,鼻息温柔缱绻地交缠在一起。
他答应我,一定会回来爱我。
6月10
突然要做回一个人的饭量,还有些不习惯。
不能去记录他离开的日子。
6月25
家里会突然出现贝壳、珊瑚、珍珠这样的东西,我想是他让人送来的。
但是下次能不能送点能吃的?
7月3
气温升起来很快。
不知道他回来的时候会是什么季节。
冬天人鱼会在海里穿上棉衣吗?
7月13
谁送的整条三文鱼啊??
你们人鱼到底有谱没谱??
7月21
最近没有任何动静,连送贝壳的都没了。
8月12
我决定去一趟海边。
8月13
罗渽民,你再不回来我真的要跳海了。
人鱼饲养指南 十三
人鱼会义无反顾地爱上人类,但请相信他们的爱,也要相信他们一定会回来。
以上
即本册人鱼饲养指南所有内容
由于每个人鱼性格都大不相同
再次声明,此指南仅供参考
毕竟,世界上只有一个娜娜这样的人鱼
是钟辰乐的
【娜乐】当人鱼捕获一只人类
人鱼饲养指南 番外
娜视角
1.
楷灿是第一个混迹在人类世界的人鱼,他常常突然消失半个月,再回来海底,告诉我和Jeno人类世界有多精彩。
有多精彩呢?
我到这个人类家三天了,他除了给我丢了9条要死不活的鱼进来,没让我看见任何精彩的东西。
我被异族袭击,紧要关头,被楷灿传送了出去,落在了这个人类的家里,暂时失去了说话和变出双腿的能力。
我没有任何进食的第三天,看着他给我丢进来的第9条鱼。
……他到底还要救多少鱼?
我真的很饿。
2.
白色小狗每天都要来找我玩,我会用海星跟她玩巡回游戏。
她问......
人鱼饲养指南 番外
娜视角
1.
楷灿是第一个混迹在人类世界的人鱼,他常常突然消失半个月,再回来海底,告诉我和Jeno人类世界有多精彩。
有多精彩呢?
我到这个人类家三天了,他除了给我丢了9条要死不活的鱼进来,没让我看见任何精彩的东西。
我被异族袭击,紧要关头,被楷灿传送了出去,落在了这个人类的家里,暂时失去了说话和变出双腿的能力。
我没有任何进食的第三天,看着他给我丢进来的第9条鱼。
……他到底还要救多少鱼?
我真的很饿。
2.
白色小狗每天都要来找我玩,我会用海星跟她玩巡回游戏。
她问我海底也有小狗吗?也是毛绒绒的吗?
我说不是,海底没有小狗这么可爱的生物,她高兴得转了两圈说,我爸说我是世界上最可爱的小狗。
她爸叫钟辰乐。
是那个人类的名字。
3.
一个月过去,楷灿依旧没有找到我。
我和辰乐相处得很好,即使他每天都来叫我人鱼先生。
我没法说话,也没办法为自己辩解,直到那天我用魔法告诉他我的名字,他笑得很开心,“娜娜,好可爱的名字,”他还是看着自己的手,“这个魔法好厉害!!你还会其他的吗?哦, 你还会救鱼!”
说起那几条鱼,我好不容易救活,他给拿来炖汤了,不能理解人类一分钟。
4.
辰乐和大头公主说得一样,是最好的人类。
我还没办法离开水面,他一开始担心我太无聊,所以一回家就会搬个凳子来陪我聊天。他会讲一些和朋友的事情,后来又开始和我讲美人鱼的故事。
我没办法告诉他,这故事听起来很离谱,没有人鱼会为了人类放弃生命的,我们的世界里并没有名为爱情的东西。
楷灿和我偶尔讲过一次人类的爱情,他还没说完就变得哭哭啼啼的,那时候我想,大概拥有爱情不是什么好的事情。辰乐讲故事的神情十分认真,我第一次能理解楷灿说的可爱人类,辰乐就是可爱人类。
睡觉之前,他又一次来浴室,抬手揉了揉我的头发,他说:“晚安,娜娜。人鱼会做梦吗?”
会吗?
我梦见了他和我一样长出了鱼尾,如果辰乐也是人鱼就好了。
5.
我开始学人类的语言。
给辰乐发的消息他总是很快的回复。
他会和我说有趣的事情,发遇见的小猫,不同形状的云,喝的草莓味饮料,楷灿说的没错,人类世界确实很精彩。
有天他带回来了名为相机的东西,只是按了一下按钮,我的样子就被印了下来,他盯着照片看了许久,眼睛亮亮的,“娜娜真是太漂亮了啊。”
他经常这么说,我第一次告诉他我的名字时他也是这般神情,眼睛里仿佛有星星闪耀,“连名字都和人一样漂亮。”
那张照片被他贴在了冰箱上,这是大头公主告诉我,她说,你的照片跟我和我爸的合照放在一起,从今天起你就是我们家的一份子了。
6.
人类总会说习惯。
我已经开始不太在意楷灿是不是要来找我了,我恢复得很慢,但身体却被辰乐养得很好,我想我也习惯了人类世界的生活,习惯每天辰乐来和我说早安,习惯了他每天都要跟我分享他的生活,习惯了他每天会把所有的一切都搬进浴室,和我一起挤在这个小空间里和我漫无天际的说话,习惯了他总说娜娜是最漂亮的人鱼。
习惯没什么不好的,至少和辰乐在一起的习惯我都很喜欢。
7.
声音恢复的前一天,我们一起看了美人鱼。那个凄美爱情故事,当画面里的红发人鱼唱起歌,辰乐问我:“其他人鱼会唱歌吗?”
楷灿会。
我不会,实际上我觉得我的声音在人鱼中不算好听的,以前楷灿在人类世界学了破锣嗓子这样的词来形容我的声音,我不明白是什么意思,但总归不是好的,因为这件事还打了一架,他当然只有嘴上功夫,他被我按上海底揍的时候还是Jeno来劝的架。
“你知道吗?我以前以为人鱼的声音都超好听,没想到我们娜娜是个哑巴哈哈哈哈。”
我不是哑巴,但是我的声音也没多好听。
他大概是觉得我的表情太过沮丧,他起身坐在浴缸旁,抱住我的脑袋安抚我,“没有说娜娜不好的意思,不会说话也是我们的特色嘛~娜娜什么样都是最好的。”
第二天我并没有告诉他我会说话这件事,他前一天把美人鱼的歌声听了又听,所以我想他大概不会喜欢我的声音。
他得知我声音完全无异常且瞒了他快一个月时,气得几分钟没和我说话。
气消了之后他说:“哪里不好听了,娜娜没有哪里是不好的,不可以说自己不好。”
爱情是什么样子呢?
我们一起看了很多这样的节目,我因为情节掉了很多眼泪,但那些好像都不是我认为的爱情。我沉睡了好几天,醒来时发现他小心翼翼地窝在浴缸旁边,不知道梦见了什么眉头紧皱,我抱起他,他在闻到我的气息之后眉头舒展,像是终于安心下来。
看着他熟睡的脸,我知道,我的爱情,就是辰乐。
8.
辰乐说夏天就要来了。
海底常年都是一样的温度,其实我不太知道什么是夏天。
他开始带回西瓜和桃子,偶尔晚饭之后会带着我和大头公主一起下楼散步。
我们家附近有栋带有泳池的房子,辰乐说他以前总想翻墙进去游泳。
他喝醉时就这么干了,我们一起翻过围墙,跳进泳池。辰乐喝醉时脸颊粉红得像桃子,眼睛也是湿漉漉的。
他非常喜欢我的鱼尾,他坐在泳池边,笑起来眼睛弯弯的像一只淋湿的小猫。
“渽民哥,”楷灿来过之后,他偶尔会叫我原来的名字。他嘴里含了颗桃子味的糖,让他的声音都听起来是甜的,“我们这样好像电影主角。”
“什么电影?”我游到他面前,挤开双腿想将他抱进水里。
“不记得了哈哈哈哈,只记得一点片段。”
“什么片段?”
“他们跳进泳池,在没人能看到的水下接吻。”
他笑着,一只手抚上我的脸,拇指在我的嘴唇上摩挲,“娜娜,”我抓住他的手腕,想要他和我一起沉进水里,“要不要接吻?”他说,语气轻盈地在说一件无关紧要的事。
而我却听见自己的心脏剧烈跳动着,遇到辰乐之后总是会这样。
他和我一起沉在水里,忘记告诉他,人鱼还有可以让人在水里呼吸的魔法,我们可以接吻,吻多久都没关系。
9.
Jeno在催我回去。
辰乐很快意识到这件事,他变现得很淡然,并且告诉我,有使命就要去完成。
说是使命不如说是累赘,一群不知天高地厚的海底生物闹出不得安宁的事。
当一切都平定,按照人类的时间过了近两个月。
在海底的每一天我都在想念他,想念他滔滔不绝和我说话的样子,想念他熟睡可爱的脸,想念他的吻。
我上岸时几乎要天黑,他站在沙滩上,朝着海面大喊,“把我的人鱼还给我啊!”
可爱极了。
10.
楷灿说如果我在岸上待得太久,总有一天会变成泡沫。
我嘲笑他根本没有看过完整版的故事,人鱼拥有了爱情就不会变成泡沫。辰乐反而真的很担心这个问题,他问我人鱼是不是真的不能离开海太久,我笑着问他要不要和我一起回到海底去。他思考了一会,回答我,“那至少要等到大头......要不然我放心不下。”
我知道他的答案,辰乐会愿意为我做一切的。
11.
人类偶尔不是好人类。
他卖了我的珍珠,还买了一些劣质品来假冒。
但是人类有特殊的道歉方式。
那个词,最近学到的,叫做,秀色可餐。
12.
生日。
和辰乐在一起之后开始有了这样的纪念日,他总是非常认真又庄重地为我准备。第一年是非常美味的桃子蛋糕,第二年是相机。
后来我们搬到了带有泳池的大房子里,楷灿和Jeno常来做客,后来他们捡到了在海底游荡的JS他也介绍给我那些他的朋友,马克,仁俊。
所有人在我生日这天总会聚在一起。
因为是夏天的生日,所以夜里也能看见不少星星。我和辰乐在所有人都走后还泡在泳池里,他问我,“你许了什么愿?”
“你知道的。”
“真是没有新意。”
我上前抱住他,笑着吻了吻他的嘴角,“我只有这一个愿望。”
他笑了,“会实现的。”他跟我承诺。
人鱼许愿总会实现的。
感谢你读到这里
最后
祝愿他的所有愿望都可以实现
生日快乐,娜娜,渽民
[娜乐/盐]语书序(上)
我随便写写,家人们随便看看,没什么意思,就是填坑的时候填着填着自己爽了,放上来存档
依旧老三样:废话多,禁止上升真人,禁止断章取义
*
“熟地黄12两,白芍、当归各9两,川芎10两。”
钟辰乐在黄纸上飞快写下医童大声念出的药材,折成三角形后放入袖袋中藏好。
这是罗渽民今天开出的第一个方子,不可忽视。他讲究开门红,医好每日的第一人,今日的其他诊客才能沾上福气。他是神医,因为他的“第一人”总会起死回生,但他也不是绝对的神医,因为“第一人”都是他挑选的。因此,城里来看诊的百姓不仅会祈祷病魔迅速离去,也会祈祷明日的第一人能在自己家。
钟辰乐拿着斗...
我随便写写,家人们随便看看,没什么意思,就是填坑的时候填着填着自己爽了,放上来存档
依旧老三样:废话多,禁止上升真人,禁止断章取义
*
“熟地黄12两,白芍、当归各9两,川芎10两。”
钟辰乐在黄纸上飞快写下医童大声念出的药材,折成三角形后放入袖袋中藏好。
这是罗渽民今天开出的第一个方子,不可忽视。他讲究开门红,医好每日的第一人,今日的其他诊客才能沾上福气。他是神医,因为他的“第一人”总会起死回生,但他也不是绝对的神医,因为“第一人”都是他挑选的。因此,城里来看诊的百姓不仅会祈祷病魔迅速离去,也会祈祷明日的第一人能在自己家。
钟辰乐拿着斗笠和竹笛下了楼,楼梯尽头王家的阿叔咧嘴笑着,问他能不能帮自己算一卦,他的腿被打断,久不见好,他想知道什么时候才能下地做工。
“王叔,这可不行,我和先生约法三章,其中一条便是不能抢他的生意,你得挑个先生不在的时候来。”
大伙哄笑起来,罗渽民不在,楼下就不会开门,楼下都不开门,钟辰乐的生意又从何做起?
沉闷的医馆难得欢声笑语,罗渽民也被逗笑了:“小师父这是在点我,让我早点滚蛋?”
“我可不敢。”钟辰乐连忙摇头,生怕被误解,在这里,卜卦者可不是什么光彩的职业,一个不小心就会变成过街老鼠人人喊打,他眼轱辘一转,油嘴滑舌起来,“先生忘了,我上月得了风寒,若不是先生给我的那剂方子,我现在怎还能在这活蹦乱跳?”
罗渽民用笔指着他,笑着摇了摇头。
“又去宋公那里?”
钟辰乐点点头:“宋大公子不日就要出征,虽说只是去挣个军功,但做父母的,总归想要个心安。”
“那今日又得不到神算子的第一卦了。”罗渽民似是遗憾地叹了口气,“罢了,我没胆子跟宋公抢人,你早去早回,外面似要下雨了。”
周围百姓纷纷议论着罗渽民的仁心,只有钟辰乐清楚地知道他在赶客,道谢后便转身离开。
宋公宋思明,当朝太子太傅,每日上朝前必卜一卦,若是吉相,他便上书直谏,若为凶相,他则行中庸之事。他老谋深算,掌握不触逆鳞但能祛毒的手法,并将这一切归因于卜卦。
而钟辰乐,则是那个为他卜卦之人。
宋府不远,一炷香的时间便至。门口小厮老远就看见了钟辰乐,他们故意将蒙眼的黑布在地上踩了又踩,再让钟辰乐用这个覆上眼睛,跟着他们前往偏僻的厅堂。
钟辰乐忍住眼睛的不适,安静地站在厅中,身后的小厮趁他不备,一脚踢在他的左膝盖窝,瞬间他就失去平衡跪倒在地,只剩右膝支撑着尊严。
就在小厮准备让他彻底屈服时,一个充满威严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不得对小师父无理。”
无视,默许,阻止,尽是一人。
钟辰乐从袖袋中摸出符纸,恭敬地捧着,等宋思明取走。几分钟后,对方冷笑着把纸扔到地上。
“这真是罗渽民今日开的第一个方?”
“千真万确。”
“他今日第一位诊客是个女人?”
“并非,是位男子,听说在断水楼欠了债,被打得浑身是血,至今昏睡不醒。”
宋思明哼了一声:“我还以为他是个值得上心的后生,现在看来也不过如此。狗急跳墙,那也得狗本身有跳过墙的能力。”
两年前,宋思明发现罗渽民用药方中相生相克的药材传递情报,便安排年纪相仿的钟辰乐接近他。罗渽民十分警觉,从那以后便再未行过此法。但近日不知为何,他突然又开出相克药方,虽次数不多,但都被宋思明抓个正着。
姜还是老的辣,宋思明丝毫没有因为胜利放松警惕,他复问钟辰乐:“他最近有没有和李家有来往?”
“未曾看见。近日风寒流行,诊客增多,他这几日都是从早坐到晚。”
“罢了,此事暂且不论。近日,我探听到一则有关你师门之事,你接下来要做的事与之相关。”
听到师门,钟辰乐竖起耳朵,生怕听漏一个字。
“接下来,你要潜入兰时楼,结交李二公子。他虽和罗渽民私交极好,但也是个明哲保身之人,你必须想办法打探出他目前对罗渽民的态度。”
“另外,你要在里面找到一个叫琉璃的女子,她掌握着三个核心机密,其中一个便是你在寻找的真相,我要你问的则是仁武四年的真相。不过我要提醒你的是,罗渽民和李家都在找她,她手里有他们要的东西。”
说完,他便大步离开厅堂,独留钟辰乐一人因受伤无法动弹。很快,爱打个巴掌给颗甜枣的宋思明就命令小厮扶着钟辰乐到门口,为他摘下布条后,锁上大门。
钟辰乐是谈天宗唯一在世的弟子。他于战乱中被捡走,又于战乱中被赶走。临走前,师父告诉他,永远不要回头,再也不要回到这里来。几岁的小孩自然跑不过训练有素的私兵,他最后被火光包围,兵士沾满血的剑预示着他的下场。
真正面对死亡时的他反而意外的平静,只是想起总爱带他打盹偷懒的小师兄说,剑是用来保护别人的,他没说错,最后他为了掩护钟辰乐逃走,惨死于这些人的剑下。
兵士正准备一刀了结他的性命,就听见人群外传来一个声音,一个衣着华丽的人走了进来,他在钟辰乐看向自己时,狠狠地按住他的头。
“我让你们保护他,你们这是在做什么?”
然后他指挥着身边的小厮,抓住钟辰乐的手,给他的眼睛蒙上一块黑布条。
那个达官贵人问他:“你会不会占卦?”
钟辰乐不会,他进入谈天宗三年,从未一刻学过占卦。要好的小师兄偷偷告诉他,师父说你根骨极佳,是天生卦师,但你却不可学卦,轻则失去自由,重则万劫不复。
见小孩不说话,宋思明褪去伪装,干脆自问自答起来:“你不会,否则你不可能还活着。”
“今日之事有幕后黑手暗中指使,因你不会占卦,未进师门册,得以逃过一劫。我会保护你这颗最后的星星,助你找到真相,但你必须假扮卦师,为我办事。你愿不愿意?”
宋思明虽是询问他的意见,但却拿剑架在钟辰乐的脖子上,他要是敢不愿意,下一秒人头就会落地。
他点点头,他没有选择。
因谈天宗一门的覆灭,卜卦者成为百行百业中最为低贱的存在,若是哪家附近有卦摊的,便是象征着家宅不宁。后来因宋思明酷爱问卦,百姓才勉强接受,不过在他们心里,谈天宗的覆灭是因其不祥之卦,和这种事沾上关系准没好处。
因此,钟辰乐在选址时处处碰壁,只要听说是开卦摊,就没有人愿意卖给他——倒不是因为知晓他的身份,而是在百姓看来,谈天宗就是算命的,算命的自是不好的。
最后,一位医者爽快地答应了他,这便是罗渽民。百姓们对此赞不绝口,说罗大夫不仅治病,还拯救在水深火热中的卦者,殊不知这样的情势,大部分是因他们而起。
**
钟辰乐回到家时,罗渽民正坐在门口和隔壁阿婶聊天,他用折扇抵着下巴,温柔地笑着,一副谦谦君子的模样,任谁看都是个京城名家的少爷。见钟辰乐一瘸一拐地走回来,他不顾形象地把扇子一扔,连忙上去接住脱力的人。
“怎么又弄成这样回来?”罗渽民挥手,招呼小厮去拿药,“不是去给宋公算卦吗?难道回来的路上又被打了吗?”
宋思明如此提防罗渽民,不是因为他的手段有多高明多狠毒,只是他可以凭借着一句简单的话,一个简单的动作,击溃人心。
感受到对方的温度,钟辰乐感觉委屈瞬间涌上心头,恨不得把一切都坦白。但他最后只是吸吸鼻子,用沾满灰尘的手抹抹眼睛:“我太想回来了,路上没注意,摔了一跤。”
“你真是……”钟辰乐的左膝已经淤青,还破了些皮,罗渽民只是轻轻地往上抹了些药膏,也疼得他哇哇大叫。罗渽民叹了口气,手上动作轻了又轻,说出来的话却杀伤力十足,“再这样不小心,下次便不再给你处理了,你要长点记性才行。”
事实上每次他都这么说,但每次都会为他处理伤口。钟辰乐曾经无数次想,罗渽民如果没有卷入宋思明的那些事端,也许真的会是一名很好的医生,名垂青史,而不是像现在这样,成王败寇。
罗渽民不知道钟辰乐的这些想法,他只知道自己现在为钟辰乐上药的手法是愈发熟练,很快他便结束敷药,准备拉钟辰乐起身回屋修养。他先贴心地把地上的竹笛捡给钟辰乐——生怕他因为站起来没注意一脚踩坏而懊悔,还没等对方接下,他便又气又笑地问:“我真想知道你这急着回家的理由是什么,竟然连心爱的笛子都可以不管不顾。”
笛子?钟辰乐接过罗渽民手中的竹笛检查起来,笛尾因碰撞而产生一个十分明显的裂缝。他抬头看向罗渽民,对方的眼神写满了责备,好像真的在生气他毛手毛脚的,弄坏了重要的东西。
一旁的阿婶忙问:“啊呀,这是不是摔坏了,那小师父以后还能算命不?”
钟辰乐下意识回答:“算卦倒是不影响,但……”
“但天机不可泄露。”罗渽民抢过他的话头。
然后在围观群众的议论声中,他拉起钟辰乐,让他撑着自己,上楼回房休息。钟辰乐嘴上说着“先生客气了这点小伤而已”,身体倒是很诚实地依靠着他,要不是他和罗渽民在某种程度上是敌对关系,他真得跳他背上让他背着自己走。
进了屋,罗渽民把钟辰乐稳稳地扶着坐下,又去楼下取了些雪芽来泡茶。钟辰乐看得发愣,不知罗渽民在打什么主意。他拿来的茶品质极佳,房间里弥漫着清甜的香气,碗里的茶汤醇厚回甜,是在大户人家才能品尝到的美味。
“这茶很是好喝。”
“去李府诊治时收到的回礼罢了,小师父想要可以去我那里拿些。”罗渽民被钟辰乐满足的样子可爱到,没忍住笑了起来,他拿起他放在桌上的竹笛,仔细查看着笛尾的裂缝,“用竹笛卜卦实为罕见,想来就像剑客用剑一般,竹笛便是小师父的武器。我正好有上好的竹材,能为小师父做根新的,不知小师父可否答应我一个请求?”
“先生但说无妨。”
“说来有些难以启齿……前几日隔壁刘婶说她女儿已到成亲年龄,却未遇良缘,我便以小师父为我算了一卦为由推脱掉了。虽是我胡诌,但我有些好奇,我这所谓的姻缘,到底在何处?”
钟辰乐皱眉,没想到罗渽民请他喝茶,又送他竹笛,竟是为了这种小事。他一直以为,罗渽民忙于大事,没空关心这些儿女情长,却没曾想到在他眼里,这是和山河社稷同等重要的的大事。
为罗渽民卜卦是件困难之事,钟辰乐并不会占卜,平日为百姓随手一占,大多靠察言观色。他们担心的事无非就是柴米油盐酱醋茶,随口一说便都能说中。但罗渽民不一样,他真正所想,钟辰乐既看不出来,也说不出口。
见钟辰乐久久不说话,罗渽民笑了:“看来没了武器,小师父都无法起卦了。”
这人还有一点令宋思明佩服的地方就在于此,有人亲手杀人,有人借刀杀人,而他是逼人自杀,死人是无法说出是谁逼迫他做这些的,就算能说,也终究是死无对证。
钟辰乐叹了口气:“姻缘之事并非儿戏,若是吉兆则罢了,若是凶兆,岂非害了先生?”
“有理。”
罗渽民似是妥协,钟辰乐松了口气。
但他话锋一转:“这样,若是凶兆,我不应便是。我也不会胡说小师父算卦不准,就算我诊治,也做不到人人药到病除。”
这人今天就和这卦杠上了。钟辰乐叹了口气,把竹笛从布袋里拿出,开始起卦。他平举笛子,依次按下气孔,用笛子在空中画了两圈,重新放回桌上。
“中上卦。”钟辰乐自觉不能说太满,便用以中庸之道,看对方点头表示赞许,他开始思考起该如何继续胡诌。对了,他记得听过一段说书,像罗渽民这种温润如玉的公子,通常会和温柔淑女成就一段家庭和美的佳话,不过,若是他的话,兴许会觉得很无聊吧,钟辰乐瞟了一眼罗渽民,他正和杯中漂浮的茶叶斗气,并未在意这尴尬的空气。
好吧,容他再想想,钟辰乐又想到前几日在茶馆听到的,侠女与文弱书生的故事,虽说罗渽民不是文弱书生——任何见识过他手段的没有敢因其外貌而小觑他的——但侠女或许恰与其般配,将他的世界搅个翻天覆地。
钟辰乐抬起眼皮,对面那人正打量着他,他清清嗓子,就是此刻。
“先生可要小心。”钟辰乐回忆着早晨的情节片段,故作为难地说,“过段时间先生出行时,会遇到一个全身是血的人冲撞马车,这人不是别人,便是先生的姻缘。”
“这似乎不是姻缘吧。”罗渽民被他的表情逗得笑起来,“看起来只是遇到了一位需要我救治的病人。”
见罗渽民信了,钟辰乐便放下心,开始胡诌:“救助亦会生情,先生可不要小看这些琐碎之事。”
“是了,之后定会留心。”
听到楼下有街邻问诊,罗渽民起身便要离开,行至门口,他突然回头:“竹笛不日后赠与,小师父定要保管好自己的武器。”
竹笛说是武器,果然文雅。钟辰乐边想边关门,却发现门后扔了一把没有剑身的剑鞘。
他顿时吓出一身冷汗。
兰时楼,本朝最大的情报聚集地,这里的女子都有着一手好才艺,她们当天表演的风格决定着情报的来源,表演的难度决定着情报的重要程度。至于她们的情报从何而来,那是她们的本事,不是这里交易的方式,这里仅需一手交钱一手交货,即可完成买卖。
但在一些人眼里,这些钱买的不仅是情报,更是附带在它们身后的女子。兰时楼楼主是名女侠客,听闻震怒不已,她在加强兰时楼守卫的同时,还让楼中的女子学习武艺以自保。自此,进入兰时楼必须要凭借楼主发出的名帖,但没有人知道名帖发了多少,又是发给了谁。
想到这里,钟辰乐趴在桌上叹气,自己去哪里才能搞到名帖?而且为何一定要在兰时楼才能去结交李二公子?按兰时楼这一只蚊子都飞不进去的现状,自己在路上遇到目标的概率都比这高。
更何况,与其是为了结交李二公子才进兰时楼,不如为了进入兰时楼而结交李二公子,毕竟他真正的目标是琉璃。
想到这,他索性起身,打起了去路边支摊的主意。
楼下,罗渽民正给病人看完诊,见钟辰乐下来,连忙招呼他过来吃烧饼。
“喏,隔壁王婶给的,还热乎着,快吃吧。”
钟辰乐倒是毫不担心罗渽民会用下毒这种手段干掉自己,毕竟双方都心知肚明彼此的身份和目的,留着对方一条命,也是在保住自己的命。他接过饼,咬了一口,酥脆的口感配上稀有的胡椒,让他一下子恢复了精神。
见钟辰乐眼睛发亮,罗渽民笑道:“今天看样子不用去宋公那里?”
“总得开张吃饭。”
“虽然我是挺想你多去宋公那儿,多少有些赏赐……”罗渽民叹了口气,“但你每次回来,都弄得一身伤,我便又不想你去了。”
这话说得好是情真意切,连钟辰乐都忍不住动心,难得和罗渽民说了句真心话:“实非我所愿,为贵人占卜,稍有不慎就是死路一条。我倒更愿为王叔、张婶他们一卦,于我而言,有烧饼和糖水吃,这才叫赏赐呢。”
想必罗渽民也有同感,官场中的尔虞我诈和百姓的真心是无法相提并论的。
“那今日的第一卦,可否予我?”
罗渽民的眼睛有着蛊惑人心的力量,钟辰乐叹了口气,也难怪有那么多人在他手中折戟,他从包里摸出三枚硬币攥在手里。
“今日便随意一些了。”
罗渽民笑笑,伸手做出“请”的姿势。
钟辰乐闭眼默念问题后,将三枚硬币抛出,落在桌上时,两正一反。
“今日上卦,做事要果断,因为变故随时有可能发生,所以也要做好充分的准备来应对突如其来的情况。”
“有意外还叫上卦?”罗渽民拿起铜钱看看又放下。
“好的意外,自然是吉。”
“终究是意外。”罗渽民叹了口气,“那我便不出门了,麻烦小师父为我跑一趟。前几日我答应陈家妞妞要给他买桃花酥吃,本想着今日送去,可你看这……”
这有何难?“明日再送尚可。”
“可小师父也知道银月楼预定的规矩,今日不拿,明日便没有了。”
说着,罗渽民又感慨起陈家妞妞命运多舛,明明还在馋甜点的年龄,却必须撑起一大个家。
钟辰乐听得头疼,他只是想给罗渽民找点不痛快,没想这随口一说竟给自己节外生枝。若是自己独自前往倒无所谓,可为罗渽民跑腿,定会出事。
对方说得情真意切,连周围的百姓都聚过来围观到底发生了何事,随着议论声越来越大,钟辰乐觉得自己若不接这单,便是不仁不义——尤其是在被医者收留的卜者这点上,他暂时还不能失去这个近水楼台。
他还真是信这卦,钟辰乐有些无奈,只得问罗渽民要了书帖出门送货。
去送货的路程一切顺利,罗渽民订的是银月楼上好的桃花酥,陈家妞妞也因为吃到点心特别开心,但这份喜悦却激不起钟辰乐半点情绪,因为不出差错就说明后面还有更大的事在等着他。
从陈家出来后,钟辰乐转身快步归家,如他所料,罗渽民为他准备了一份大礼——李家三公子李东赫在大街上和另一位权贵公子争吵,两位公子都家世显赫,身边的人自然不少,长街被围了个水泄不通,隐约有火拼的架势。钟辰乐生怕李东赫看到自己,低着头打算迅速离局,没想到他刚刚混入人群,就被李东赫抓住。
“为何鬼鬼祟祟?”
“小人还有要事……”
“你现在的要事在这里!”李东赫哼了一声,“此人说我败家,你说说看,不准小爷今天就在此地将他了结。”
显然,如果说准,那今日被了结的还得再多一个人。钟辰乐连忙拱手道:“小人学艺不精,一日只能算一卦,越往后卦象越不清晰,恐加重两位公子的矛盾。”
“你是不想算还是不敢算?”站在李东赫身旁的侍卫边说边握住腰间的剑,“你的一天一卦,实际是一人一卦,今日你从家出来后去了银月楼,并未去宋府,你为谁算了卦?”
他们知晓他的全部行踪,甚至可以说李东赫就是专程在这里等他的,而他如果要结交李二,要进兰时楼,或者说想要活着从包围圈出去,就必须给李东赫一个答复。
钟辰乐摇摇头,从袖袋里摸出一个铜钱,双手盖住后朝天空一扔,再次盖住,重复三次。他打量着李东赫,这位公子也是扮猪吃老虎的典型,比如他现在腰间挂着的玉佩,便是珺珣楼近日刚上的和田玉新品,他外表一副纨绔子弟,实际却是最有谋划之人。
“公子言重了。”钟辰乐把铜钱收回袋中,“像我这样,若去珺珣楼买一玉佩,才叫败家。李三公子家底殷实,仅是买一块玉,算不得什么。”
“你!”这公子气得不行,对钟辰乐大声喊道,“杀他我不敢,杀你倒是绰绰有余!你们这些卜卦者本就低贱,竟还敢在此胡说八道!”
说罢,他便拔出腰间的剑向他刺来,钟辰乐下意识向后一跳,但奈何人太多,却是撞到了身后李东赫的侍卫,侍卫下意识拔剑防御,手肘却撞到钟辰乐的背,反而是将他送去对面剑锋。
钟辰乐侧身避开,但李东赫的剑比他更快,瞬间就挑落了对面那人的剑,看到这一幕的人一定不会把他和传言中那个笨蛋李三公子联系在一起。
“你这种视性命如草芥之人也好意思说我败家。”李东赫冷笑一声,转身便走。
李东赫冒着前功尽弃的危险也要帮他,钟辰乐自然得去向他道谢,他赶紧跟上李东赫的大队伍,那些侍卫似乎早就得了命令,见他赶来,纷纷为他让出一条道,向银月楼方向走去。银月楼二楼是一间茶馆,两人找了个位置坐下。李东赫一摆手,侍卫们都退出房间,小厮抬着一盘桃花酥提着一壶茶放在桌上后,便关门离去。
“为什么跟着我过来?”
“我要向公子道谢,若不是公子,我现在早已成剑下亡魂。”
“是我要叫住你算卦,保护你也是应该的。”
钟辰乐拿起桌上的桃花酥品尝起来,果然美味:“公子在人群里特意抓住我算卦,不就是想和我见一面吗?”
“果然如罗渽民所说,聪明谨慎。”李东赫笑了,“就不怕我在这里面下了毒?”
“我若死了,公子怕是不好过。宋思明会借此发难你的两位哥哥和罗渽民,银月楼的声誉会一落千丈,而银月楼正是李家的产业,于情于理,想来公子都不会这么做。”
“行了行了,别叫我什么公子,烦死了。”李东赫一摆手,把房间内虚伪的空气吹散,“我讨厌宋思明,但我也不是罗渽民的人,你不必对我虚与委蛇。你很聪明,我想和你交个朋友,你以后叫我楷灿就行。”
是坑也得跳,钟辰乐来不及擦掉嘴边的糖渍,拱手回应:“在下钟辰乐,叫我辰乐便是。”
两人都是豪爽性子,又爱在城中寻觅美食,很快就聊得热火朝天。
不久后,李东赫有事道别,钟辰乐也起身归家。就在离开时,银月楼的小厮跑过来给了钟辰乐一个食盒:“这位客官,您的桃花酥。”
钟辰乐一脸疑惑,他没有买过银月楼的东西,而这看起来也不像李东赫买的,他们刚才在楼上吃过。
小厮继续解释道:“是上次来订桃花酥的那位公子说的,他说如若你取完糕点再回来,便要我们准备一盒桃花酥给您。”
“如若不回来呢?”
“他说您肯定会回来。”
***
无论是刻意相识还是偶然相识,这半年来,钟辰乐和李东赫的来往越来越密切,甚至还去李府做了好几次客,只不过他从未见到过李二。其间,宋思明也召见过钟辰乐几次,他如实汇报李东赫不打算帮助罗渽民一事。宋思明虽应下,但依旧让他借着这层关系接近李帝努,探听他的想法。
又过了两个月,朝廷大军班师回朝,街上弥漫着喜气洋洋的氛围,许是宋大公子挣了军功,宋府上下也没这个心思去折腾钟辰乐,他第一次在一炷香之内就完成汇报。
回到店里,钟辰乐发现李东赫坐在门槛上晒太阳,他抱剑靠门,十分惬意。按照罗渽民的说法,这就是在故意坏他生意,必须赶走,可李东赫竟如此享受地坐在此处,可见两人关系十分密切。
见钟辰乐回来,罗渽民习惯性拿出药箱,却见他今日完好无损,有些惊讶,但很快便恢复了他那春风般的笑容。
“今日城中守卫状况确实不错,小师父没摔跤就安全到达家里了。”他把药方交给小童,没等钟辰乐回答便继续说,“对了,这位公子等你很久。”
钟辰乐尴尬一笑,没有回答,罗渽民兴许是个针灸高手,针针入穴。他推推正在打盹的李东赫,转身便上了楼。
李东赫揉揉眼睛,跟在钟辰乐身后。见钟辰乐完好无损,他也有些惊讶:“罗渽民说你每次去宋府都会伤痕累累,现在看来,好像不完全属实?”
“可能今天是个好日子吧。”钟辰乐推开房间的门,请李东赫进去,“对了,今日你应当进宫赴宴吧?怎么还有空来找我?”
“那是大哥的事,与我无关。”李东赫盘腿坐下,从荷包里摸出一块白玉令牌,“我今天带你去个好玩的地方,我觉得你必须要去那里看看,你那么聪明,最适合不过。”
“哪儿?”
“兰时楼。”
钟辰乐抬起头,惊讶地盯着李东赫。
“你从哪里搞来的名帖?”
“我自己有的,至于你……喏,这是罗渽民给你的,你用便是,别去问他,之后也无需还他,他需要会自己来找你要的。”
钟辰乐前后看了看牌子,确是罗渽民的东西。
“为何?”钟辰乐不明白,罗渽民一定知道他要去兰时楼,但为何要帮他进去,难道他也是瓮中捉鳖的一环吗?如果真是这样,他必须得规划好如何逃跑,如果他被抓,宋思明绝对会立刻放弃他。
李东赫耸肩,没说出那昭然若揭的答案。
兰时楼的装修精美华丽,来往之人形形色色,既有朝廷命官,也有京中贵女,更有不少寒门子弟。名帖可交易,这楼中的不少人都是花费大价钱才得以进入。今日楼里张灯结彩,摩肩接踵,钟辰乐第一次见,觉得十分新奇,他左右环顾着,不知不觉就和李东赫走散了,最后一路询问,才在二楼包间门口汇合。
包间内李帝努早就坐下品茶,钟辰乐和他打过照面后,有些好奇地问:“这里每天都有这么多人吗?”
“并非如此,只是听说今日琉璃要亲自表演。”
“琉璃?”钟辰乐歪着头,似是一脸迷惑。
“琉璃是兰时楼最有价值的情报人,她的情报网无人能敌。”李东赫端着杯茶坐在二人旁边,“她掌握着一个足以翻天覆地的秘密,但聪明人总有明哲保身的方式,她只会将探寻到的秘密分割成几份交给不同的姑娘,以至于我们对她只知其名不知其貌。一般说她会亲自表演都是噱头,只是为了吸引大众,告诉他们今天有很重要的情报罢了。”
说罢,李东赫问李帝努:“你听出什么重要情报了吗?”
“尚且没有。”
“那就是还没来。”李东赫噘嘴摊手,“次次都这样便没意思了。”
钟辰乐手心全是汗,没继续和他们说下去,生怕自己暴露。
他认识琉璃,而且他看到她正靠在舞台旁的楼柱上,观察着楼中的客人们。她束着高马尾,穿着便于行动的胡服,英气而华贵,是出身大户人家的小姐,但也是历经磨难的侠女——她的哥哥正是钟辰乐的小师兄,小师兄这把剑最后不仅救下了钟辰乐,也让妹妹得以改换身份,成为这京中赫赫有名的兰时楼楼主。
突然,李帝努的拍桌声打断了钟辰乐的回忆,他举起牌子,对着台上大声喊道:“五两。”
他叫得爽快,李东赫却皱起了眉头,显然觉得这个情报不值这个价。
在这里,五两算不上什么,更何况是李家公子先叫的价,很快,情报价格飙升到三十两。
“《月儿弯弯照九州》,流离失所,江南,雨季……是个很常规的情报,但他最是需要。五十两!”李帝努举起玉牌,“故意卖了这么多空子,也该扳回一局了。”
“价格越高越该步步紧逼,你真是钱太多了。”李东赫哼了一声,“更何况我觉得他未必需要这个消息,倒不如再等等琉璃。”
“今日琉璃大约不会出现了,而他一定需要这个消息。”李帝努清清嗓子,降低了音量,“我大概猜到这个线索指向的是谁,那是宋思明的人。”
钟辰乐正盯着琉璃发呆,无心关注两位李公子的谈话。她本身就略有一些功夫,现在做了楼主想必更是难以近身,想要见她可谓是难上加难。除非……钟辰乐看向跟在女子身后进屋的人,突然萌生一计。
他起身抱拳:“二公子,楷灿哥,若无要事,我就先回了,在此处恐打扰到你们讨论情报,我来此本就是长长见识。”
李帝努眯起眼睛看着他,似乎不太相信他说的话。钟辰乐也眯着眼睛笑,看不见对方的神情,他便不会心虚。李东赫倒没有半点怀疑,只是叮嘱他门口人多事杂务必小心,毕竟他要是受了伤回去,他可担不起这责。
李帝努没表态,李东赫逐客,钟辰乐最终拱手道别,他打算浑水摸鱼,趁着人多偷溜去找琉璃。他不需要直接见到她,因为只要她收到腰牌,便会主动来见他。
正当钟辰乐推门出去时,一直沉默着的李帝努却突然叫住他,他解下腰间的腰牌:“小师父可否帮个忙?今日我们本该在宫宴,却偷跑至此,实在是不便露面,可否请小师父到舞台后面的房间门口帮忙取回情报?不必担心,那里自有人接引你。”
钟辰乐愣住,假意推辞后有些为难地答应了。
他没有猜错,他们的情报是要给罗渽民的,这份情报关于宋思明隐藏在江南的爪牙。按照罗渽民的一贯安排,宋思明一定会在无意间得到这些情报,最终自投罗网。但他可知,就连街边变戏法的卖艺人也不会总表演一个节目?围观的小孩迟早会找到戏法的秘密。
钟辰乐从前总觉得这与他无关,罗渽民要让自己知道什么,宋思明又想通过他知道什么,都不影响他找琉璃。但自从罗渽民给他这块牌子,他总觉得心中不安,倒不愿意让宋思明知道消息了,更何况宋思明本身对他态度不好,他也不太想让他过得那么顺利。
只有他们依旧互相牵制,他寻找琉璃才会更加安全。
钟辰乐向舞台走去,刚刚还在台边的琉璃已然离去,姑娘们正收拾着自己的乐器。见他手上拿着玉牌,左右环顾的样子,心下明了——这是迷路了,便指他往情报房中去。
房中有一名女子早早坐在桌边,她接过李帝努的玉牌,把写着情报的纸交给钟辰乐,并告知他在此处阅后即焚。情报内容是贪墨者的名字与官职,以及有关证据的所在地,琉璃的情报之所以重要,即是因为有证据加持。
钟辰乐快速阅读后便将纸张焚烧殆尽,就像李东赫所说,这个情报不值这些钱,据他所知,这人虽是宋思明眼线,但却是最无关紧要的,别说罗渽民想借力杀他,说不定哪天宋思明不开心了,自己杀了也未曾可知。
“既已燃尽,便请公子离开吧。”
钟辰乐没有起身离开,反倒是摸出另一块玉牌递给她,对方露出警觉的神情,伸手一挥,两人便被一群持刀的黑衣人包围。不单纯为情报而来的人多了是,但这些人见这阵势大多被吓到坐地求饶,而钟辰乐却不慌不忙,一副游刃有余的姿态。
“烦请转交楼主,就说‘剑指苍穹风云变,侠义在心路不偏’。”
“你是何人?”
“楼主自知。”
宋思明的眼线干事麻利,回家的路上,钟辰乐就被请去宋府拜访,他有意隐瞒了得知的部分消息,仅是简单叙述了李帝努在兰时楼购买了一个江南的情报。刚在宫宴上大出风头的宋思明听完后开怀大笑,又问了他几句便放他离开。他身上的酒味太浓,钟辰乐就算走到街上也好像还能闻到,那是喜庆的宴席,而此刻的钟辰乐肚子在黑夜中咕咕作响,对比起来着实有些可怜。
但钟辰乐倒不觉得,他到路边找了个小店,吃了碗鲜虾馄饨,对他来说这就是宫宴。想到楼下的罗渽民今日因去宫宴不在店,不在楼下就不会查他多久回去,钟辰乐便觉得更加幸福。
吃完夜宵,钟辰乐哼着歌继续往家的方向走去,快到家时,他发现黑暗的小巷中竟闪烁着微弱的亮光,而那亮光,正是罗渽民的医馆。钟辰乐叹了口气,老实说,他不是讨厌罗渽民,只是觉得和他在一起总要谨慎小心,非常心累。他不害怕杀手,那些人凶神恶煞,本就是来要他命的,他反倒是害怕罗渽民这种人,笑眯眯的,你都不知道他是不是来要你命的。
他停下一蹦一跳的轻快脚步,重新回到平日那个谨慎踏实的样子。
刚踏过门槛,坐在桌前托着下巴的罗渽民就抬头看向钟辰乐,他的眼睛好看,在喝醉后也带着一股醉意。
“怎么才回来呀?”
钟辰乐承认自己心空了一下,但只是一下,更多的还是疲惫。本以为今晚不用和这位斗智斗勇的他,现在又得打起十二分精神去挖掘对方话语中暗藏的玄机。
“你为什么在这里?”
“这是我家,我不在这里在哪里?”罗渽民笑起来,比美酒更令人沉醉,“再说了,我想找你陪我说说话,不行吗?”
说不行有用吗?钟辰乐笑笑:“当然可以。”
“你今日去兰时楼了吧?我听说那里很有意思,可我大抵也没这个机会,听说去那里要名帖才行……你给我说说吧,都有些什么好玩的?”
这话分明是在试探他知不知道那块玉牌是谁的,钟辰乐没有回答他的前半个问题,接着他的话尾说起了今天的事:兰时楼的装修很精致,姑娘们表演都很有特色,遇到的公子哥们也见多识广,能从表演推测出情报的大致情况,哦,还有李公子让他去取了一个情报,但不能告诉他。
罗渽民边听边笑,钟辰乐都不知道他是真的觉得有意思,还是醉了在安静地发酒疯。说是聊天,实际上只是钟辰乐一个人在说,兰时楼本身没什么可说的事,见罗渽民没有想结束的意思,钟辰乐只得硬着头皮想不需要动脑的话题,他讲在路边摆摊时遇见的趣事,讲在茶馆听到的说书故事,讲和李东赫出去吃的美食。
又说了一会儿,见灯油即将燃尽,罗渽民也有些困了,钟辰乐便找了个借口,准备起身上楼。
“先生喝了酒,该是早些休息。”
“不关心我去和谁喝酒了吗?”
今晚他为何总是明知故问,钟辰乐满头问号,他把玩着腰间的竹笛——罗渽民新给他做的——说:“我猜是某家公子的盛宴,这酒有股淡淡的清香,定是好酒。”
“是呀,我去吃好东西了。”罗渽民从柜子里拿出一份用油纸包好的点心,“这是桃花酥,比银月楼的还好吃呢,我特意给你带回来的。”
钟辰乐刚才吃完一碗馄饨,肚子里饱饱的,并不想吃,但对方那期待的眼神实在是太过炙热。防备一个喝多的人,是否有些太多余?他有些无奈,拿起一块桃花酥品尝起来,难怪都说御宴佳肴,桃花酥入口即化,既有桃花的清香,又不至于甜腻。
有来有往,他突然想到这句话,想到那块玉牌,还有那把再也无法找回的那把剑,他把腰牌放在桌上,对罗渽民说:“这块玉牌,可以请先生帮忙保管吗?这是贵人之物,我怕弄丢,恐惹贵人气恼。”
罗渽民前后看看,盯着他的眼睛问他:“这是经常来找你的那位李公子的东西吗?”
钟辰乐突然觉得有些心虚,他摸摸后脑勺,看向别处:“大概是吧,我也没问。”
“别人送你的东西,你又放在我这,若被李公子问起,我该如何应对?我还是不要好了,总归是一块牌子,再难找也不过如此。”
钟辰乐觉得自己的问题有了答案,罗渽民很显然是在安静地发疯,他撇撇嘴:“既是同一楼,便像家人一般,你拿着又有何妨?”
灯尽油枯,火光嘭的一声炸掉,钟辰乐在灯灭的最后一秒看到了罗渽民笑得灿烂的脸。
****
或许是知道了琉璃的消息,钟辰乐感觉昨晚睡得特别好,他伸了个懒腰,房间中弥漫着甜甜的梨香,和罗渽民做邻居就是有这点好处有好处,比如现在,淡雅的梨香让他有种不愁衣食的感觉。
他打着哈欠拉开门,门口是抬起手正准备敲门的李东赫。
“我敲你门敲了好多下了,你再不醒我真的要强闯了。”
敲门了吗?他倒是没听到。钟辰乐有些抱歉,整理了下屋子便跟着他出了门,楼下罗渽民不在,想来是去出外诊了。
两人刚刚一离开屋子,李东赫就抓着他上下检查起来,钟辰乐觉得莫名其妙,连忙问他发生了什么事。
“祖宗,你和罗渽民说了什么?他怎么今早看到我就莫名其妙劈头盖脸说了我一顿?你是不是受伤了?还是你昨天回去的路上被抢了?你说啊,小爷我立刻为你主持公道。”
是昨晚腰牌的事吗?罗渽民说怕李东赫问他,结果他上赶着去问李东赫?钟辰乐觉得有些好笑,连忙解释道:“我那里遭了贼,怕把腰牌弄丢了,干脆物归原主,由他来保管,总不至于弄丢的。”
“那不如交给我来保管。”李东赫哼了一声,“我家可不是什么人都能进的。”
“有借有还,再借不难嘛。”
钟辰乐打着哈哈把这件事跳过,和李东赫聊起了昨晚的事。昨晚李帝努用五十两买了个近乎无用情报的事,很快传遍了大街小巷,虽人人都说李二豪气掷千金,但似乎除了他,没人认为值这个价。
眼见着李东赫要把李帝努以前的事再翻出来鞭尸,钟辰乐连忙岔开话题:“不过话说回来,二公子确实是见多识广,要凭借表演的风格和当地的具体情况来猜测情报内容,我觉得我是一点做不到。”
“去多了就好了。”李东赫摆摆手,“兰时楼情报场一周一次,下周再带你去便是。”
这就对了,钟辰乐得了好处就卖乖:“谢谢楷灿哥。”
兰时楼成了钟辰乐生活的定海神针,自从他每周定时前往后,宋思明变得不爱每天使唤他了,钟辰乐空闲的时间也变多了。他不愿呆在房间里——一个是二楼房间太小,他站直时房顶刚好过他头顶,局促得紧;另一个是他不想和罗渽民待在一块,这腰牌之事实在是惹出了不小的祸端,他每次出门找罗渽民要腰牌时,对方总会酸溜溜地说几句“李公子的腰牌放我这里真是太难为人了”之类的话,钟辰乐也曾有一次干脆就没把腰牌还他,结果第二天李东赫哭着来找他,说罗渽民揍了自己一顿,问他是不是把腰牌私吞了。
一个小小的腰牌就引发了如此血案,钟辰乐实在难以想象目前持有这块腰牌的自己,将会收获怎样的大礼。他决定暂时远离罗渽民,不见面就不用打交道,不打交道就可以少一分心眼子,少一分心眼子就可以活得更久。
抱着这样的心态,钟辰乐在闹市旁找了个空地支起了摊。他本身不会算卦,说出的结果也不过是基于对街邻的熟悉而提出的一些意见,因此他不像别人一样收钱,至于所谓的心意,大家看着给就行,有人用一杯茶水换,有人用一个烧饼换。
大家虽对钟辰乐没有什么敌意,但对卦象却依旧谈虎色变,不愿算卦。钟辰乐倒不在乎,只要不和罗渽民天天呆一块打嘴架,他怎样都行。
炎炎夏日,正当钟辰乐抱着西瓜在摊位上欣赏对面茶楼的说书时,一位带着面纱的女子来到了他的摊位,说要求卦。她扔了一袋银子在桌上,不等钟辰乐解释规矩,便快速地说出自己的卦求。别的女子来此多问姻缘,这位女子倒是别开生路,说她要经商,同时还给了钟辰乐三枚铜钱。
“小师父不会?”
钟辰乐被这话一激,把铜钱握在手中:“铜钱起卦?”
“自然。”
钟辰乐点点头,用两只手将铜钱包起来,上下摇晃后扔在桌上,一连六次,并根据铜钱的表现画出卦象。
“天火同人,将行大事,吉利。上卦为乾意指君王,下卦为离意指臣子,君臣意志和同,必成大事。若是与皇家做生意,则要行君臣之礼,若是与同行合作,公平竞争,真诚即可。”
女子微微一笑,起身向她行了个礼,转身离开。
钟辰乐猛地回过神来,再看眼前,女子早就混入人群不见,而桌上的三枚铜钱也不知踪影,只有纸上的卦象能证明着刚刚发生的一切。他赶紧把纸揉成一团塞进口袋里,装作什么都没发生过的样子,继续吃他的西瓜。对面的说书先生正讲到两个互相隐瞒身份的侠客因为立场不同,虽志同道合却最终只能分道扬镳的故事,他们心向往之同一个未来,但最终却走上了不同的路。
突然,一群官兵包围了隔壁的珠宝楼,就连说书先生也暂停了故事,纷纷看向对面黑压压的一队人马,站在前面的那个白衣人一挥手,他身后着黑衣的手下便鱼贯而出,到店里搜查起来。珠宝店老板吓个半死,连忙跪地求饶。
今天这卦摊真是支得有价值,钟辰乐边吃西瓜边想,他起身去看前面那个带队的人——是何等人可以不穿工作服就出任务——却惊讶地发现那正是早上还在楼下出诊的罗渽民。老实说,这时的他俩应该装作不认识才对,但是钟辰乐这段时间因为腰牌的事被罗渽民折磨得有些心烦,他突然也想让对方体会一下说谎被揭穿的感觉。
钟辰乐抱着西瓜,对着人群大喊:“罗大人!”
正蹲下和珠宝楼老板说话的罗渽民顺着声音看过来,正好与一脸看戏的钟辰乐四目相对,他表情有一瞬的惊讶,但很快就露出了招牌的笑容。
钟辰乐就像在路上遇见了一个熟人那样,抱着西瓜就跑过去了:“先生怎会在此?”
“我去陈府为老夫人把脉,药材不够,本是要回店里去取,却不想在附近遇见这几位长官,说要我来配合,因我前几日在这里为老板把过脉,刚才我正问他身体如何。”罗渽民起身,手一挥就安排副手去接替工作,他盯着钟辰乐手里的西瓜问,“你这瓜甜吗?”
这一本正经说胡话的能力钟辰乐真是学不来,明明在场的所有人都看见是他带队进去,他却说是别人硬要带着他来这里。只是钟辰乐一定要报腰牌之仇,非得让罗渽民尴尬才行,他又接着说:“先生看起来好像不是在配合,而是在指挥他们……所以我才会脱口而出叫先生为大人。”
“啊,小师父误会了。”罗渽民释然地笑了,“我曾为那位长官看过病,是旧识罢了。”
被点名的副手打了个寒战,清清嗓子,更加卖力地指挥起搜查工作。
“那这里到底发生了何事?”
“这恐怕不能告诉小师父了。”罗渽民指指身后的副手,“这位长官比较严肃,我们就算是旧识,我也被他数落过好几次。”
钟辰乐看着站在原地动也不敢动的副手,突然有些心疼,他本意是想欺负罗渽民,但受害者好像却是他人。这位被自己的长官形容得凶神恶煞的副手,为了印证长官的话,对钟辰乐吼道:“无关者不要乱问!”
钟辰乐条件反射性抱瓜站直,然后他看到罗渽民拿扇子打了一下副手,副手的嘴角因疼痛抽搐了一下。
算了,何必互相为难,面前这人果然还是大意不得,钟辰乐想,也不再自讨没趣,抱着西瓜坐回了摊位。
*****
近日罗渽民总是不在店内,身边的医童总说先生外出了,钟辰乐喜提清闲,一改平时总外出算卦的状态,躺在房间里休息了好几天。他每日都会向医童确定罗渽民的行踪,结果却被医童误认为钟辰乐有事要找罗渽民。
于是就在钟辰乐躺在窗边愉悦地享受着阳光的某个早晨,罗渽民敲响了他的门。
“你找我呀?”
“我没找你啊。”
“啊,没找我啊。”罗渽民有些失落,但很快又抬起头,眼睛亮晶晶的,“那我找你呢?我想请你帮我算一卦,你今天还没去宋公那儿吧。”
算起来,宋思明也很久没和钟辰乐联系了,不过他监视钟辰乐的暗卫倒是多了好几个,钟辰乐知道宋思明已经开始不信任他,但他已经走到这步了,没有回头路了。
钟辰乐“嗯”了一声,侧身让罗渽民进屋。若说罗渽民求卦的心意,那便是上等的茶叶,今日他带着上好的龙井前来,刚一打开盖子,茶叶的香气就扑鼻而来。煮茶过程漫长,两人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互相想试探对方,却都未成功。
最后,罗渽民看向桌上的竹笛,问:“这是我送给小师父的那把新笛子吗?”
“是啊。还没来得及谢谢你,我很喜欢。”
竹笛的质地上佳,制作手艺十分精巧,绝对出自匠人之手。可对于此物,罗渽民却说自己不要金钱,反倒是想向他要一个承诺。钟辰乐那时爽快地应下了,因为他以为罗渽民和他要做的事完全不冲突。
“那为我占一卦吧?因为我有一个许愿的机会,所以今天我要求占两卦。”
“好。”
现在的钟辰乐只想赶紧甩掉这块烫手山芋,他本想自己提出,却没想到罗渽民如此善解人意,便也不再推辞。他拿着竹笛准备起卦,对面那人却抬手打住他。
“我近日听说了一种梅花卦,似是不难,街边小孩也在玩,不知可否请小师父用这种方式为我起第一卦?”
街边小孩都会,钟辰乐若说不会就很奇怪了,他确实看街边小孩偷偷玩过,似乎是由求卦者说三个数,由卜卦者根据数字和八卦图算出时运。钟辰乐演了这么多年卦者,也对八卦略有了解。既然罗渽民都这么说了,他只能放下笛子,拿出纸笔。
“请先生说三个数。”
“924。”
钟辰乐在纸上画起卦象,这是他这么久以来第一次算出上上卦,此卦自是诸事皆宜,但又因阳气到顶,盛极必衰,所以行事必要小心谨慎。他看向罗渽民,提醒这人谨慎,倒不如提醒他的对手谨慎,比如宋思明,又比如自己。他最近大概是发现了钟辰乐的真实身份,一直在调查他,试探他,比如现在,他硬要他用梅花易数卜卦,还说路边小孩都会,到底是他们真的会,还是被有心教会?
钟辰乐能感觉到罗渽民是在放长线钓大鱼,而且那条大鱼极有可能不是宋思明,而是自己。但是为什么?若不是宋思明,他们的人生从一开始就不会有交集,他生活优渥,而自己连饭都吃不饱,他到底有什么一定要置他于死地的理由?
而且他的这条线,钟辰乐还无法拒绝,若不是他的腰牌,他恐怕没法那么顺利地见到琉璃。
今天是他最后一次给琉璃信物的日子,无论成与不成,他都必须从兰时楼脱身,既然已经同时被两个人怀疑,那就必须及时止损,他单枪匹马,根本打不过带着一堆人的罗渽民,更打不过擅养私兵的宋思明。
“小心谨慎,不要出格,万事皆宜。”
这话是对罗渽民说,更是钟辰乐对自己说。
“似乎每次在你这里,我就没有运气不好的时候。”
“先生是有福之人。”钟辰乐笑了,“也没有谁如先生般卦卦皆吉,有时我也会很愿意为先生算上头卦,正如先生所说,好的开始是成功的一半。”
“那我可以再问一句吗?”罗渽民撑着下巴,状似为难,“小师父曾经为我算过一卦姻缘,说不日即遇,可我等呀等,好像这个人一直没有出现,小师父可否为我再算一下,这不日,到底是哪一日?”
钟辰乐当然不知道是哪一日,因为压根就没有这个人,他也没见到罗渽民跟谁眉来眼去的,但看对方好像真的很在意这件事,如果不给句准话,他极有可能又找个什么借口让他再算一卦。他清清嗓子,盯着卦象假意思索后回答:“就在今天!”
“那就好。”
很好吗?钟辰乐不理解,还在谈天宗时,就流传着这样一句卦——上岸第一剑先斩意中人,倒不是说意中人坏,只是说对方有可能会因为自己而受到伤害,尤其是罗渽民这种要拼个你死我活的人,既然爱慕对方,就肯定不希望对方受这种无谓的伤。
不过,钟辰乐想到他当时对罗渽民说,他的姻缘是一个受了伤的人,想必罗渽民是以为受伤才能触发剧情?唉,失策,当时真应该编一个正常的人,现在不知是谁要受这种苦了。
一年以来,钟辰乐彻底将兰时楼摸了个透,这一切要多亏李帝努,李公子自从第一次豪掷千金后就再也没有花过钱,为了和琉璃的使者见面,他必须搞明白每层楼的构造,采取最原始的翻墙手段进入,才能尽量在不被人发现的情况下进入房间,交换情报。
琉璃一开始并没有见他,她十分聪明,只是派人告诉他东西收到了,希望他能多提供一些证明身份的物件。等钟辰乐按她的要求把房间都快搬空时,才猛然醒悟,琉璃这是在不费吹灰之力回收她哥哥的东西,而自己则是毫无收获。
他有想过硬闯,但是这样只会惹起巨大的关注,他和琉璃无论是谁,在幕后者的眼中都是不该活着的人,这一闹只会让他们的处境更加艰难。
上个月见面后,接头的姑娘告诉钟辰乐,琉璃为感谢他,将在下次见面时满足他一个愿望,除了那件事。今日便是他们约定好的见面日,也是钟辰乐最后一次去兰时楼的日子,他拿上那柄摔坏的竹笛,朝罗渽民要了腰牌后便出了门。
因为没和李家两位公子一起,钟辰乐直接去往了约定的房间。琉璃早就等候其中,她身着胡服,扎着高高的马尾,脸上是不因世事消磨的傲气。看见钟辰乐后,她表情微动。
门外的琵琶声愈发激烈,钟辰乐听出来,这是首边塞曲,象征着即将到来的战争。
“小乐哥,我一猜就是你。”她扯了下马尾,“多谢你把哥哥的遗物保留得那么好,不过我可能要让你失望了,你想知道的事,我不知道。”
“那你为什么要见我?”
“想见故人,这也不行?”琉璃一把抢过钟辰乐手中的笛子,“你之后有什么想要的情报,随时来找我,只有这件事,没有商量。”
“那宋思明说的仁武四年的真相是什么?罗渽民他们找你又是为何?”
“皇帝、世家、谈天宗都在找我,你不觉得很蹊跷吗?”
兰时楼能成为京城最大的情报站,就说明情报的交换是被默许的,琉璃纵使有再强大的情报网,也不可能掌握那么多足以致死的秘密。
门外的琵琶声戛然而止,整个兰时楼归于宁静,这是情报拍卖的时间,但是却无人叫价。钟辰乐顿时警觉起来,兰时楼边塞情报向来是世家热门,毕竟世家公子这辈子只要想进仕途,都必须去一趟边塞,这是了解边塞最快的方式。
“你的意思是,我们三个要找的都是同……”
突然,楼下有人尖叫着“失火了”,随即是刀剑碰撞的声音和尖叫声,钟辰乐冲到窗边探头一看,兰时楼一楼已成火海,而许多官兵打扮的人,正与兰时楼的守卫们打斗着。其中有个人高声喊着:“兰时楼中藏有谈天宗叛党余孽,证据确凿,速速交出,否则休怪我们不客气。”
到底是谁发现了他的真实身份?是宋思明要断掉这条线的追查,所以要杀掉他,还是罗渽民查出了他的问题,觉得留他不得了?钟辰乐回头看向琉璃,女孩将笛子挂到腰间,在房间里找了一把剑扔给钟辰乐:“剑术还未生疏就赶紧跑,只有活着才能后会有期。”
“我可不是……”
“行了,我看你比那李家三公子还能装。”琉璃嗤笑着,“你的剑术谈不上一流,从这里逃出去倒是绰绰有余。你也不是什么一卦不懂的呆子,只是尽在胡言乱语罢了,我派人去过一趟你的摊位,算得还挺准的不是吗?”
“你真无聊啊。”钟辰乐翻了个白眼,“让我在兰时楼天天翻墙,这也是你计谋中的一环吗?”
“别废话了,快滚。”琉璃推开门,头也不回地说,“我要去保护我的姑娘们,和这个秘密共存亡。”
小时候说着要成为大侠的女孩终究成为了她想成为的人,钟辰乐笑了一下,提着剑窗户跳了出去,他不可以学卦,但可以学剑,虽然只学了些皮毛,但也够用了。他灵活闪躲过官兵的刀剑,发现围攻他的官兵皮肤上烙着宋家的私兵印记,钟辰乐手起刀落,毫不客气。但逃出一段路后,他发现,私兵只是其中的一小部分,更多的还是正规官兵,宋思明若真的要杀他,完全没有必要带两波人马。
现在正有两波人正在追杀他。
钟辰乐身上的衣服早就绽开了口,白色的衣服被血染得黑红,有对方的,也有他自己的,他喘了口气,跳上后院的树,翻墙离开。那些官兵似乎是没想到他那么灵巧,眼睁睁地见他翻过去后,才调配人马前往后院外的巷子。
钟辰乐快步往巷口跑去,对方动用官兵,他又全身是伤,已经逃不远了。正在这时,他看到巷口停着一辆马车,他心里一横,打算跳上去把对方劫了,现在这里这么乱,不可能是良人座驾,只有可能是等待着结果的罪魁祸首,他就算死,也要知道是谁追杀他。
马车身边没有守卫,钟辰乐没有想过这是个陷阱,危急之下他只觉得这是对方太过自信,认为里面的人都跑不出来,伤不了他分毫。他回头看了眼追兵,下定决心,掀开帘子跳了进去。
他用剑指着对方的咽喉:"不准动。”
对方很配合的抬起头,轻笑了一声,完全没有任何危机感。钟辰乐觉得奇怪,抬头一看,竟是罗渽民。
钟辰乐瞪大了眼睛,下意识就要跳下车时,却听到门口的官兵说:“大人,女的抓到了,男的跑了,还要追吗?”
罗渽民看着惊讶的钟辰乐,摇着扇子:“追吧,不用管我,我有高手保护,务必记住,这个也只要活人。”
他指的高手自然是现在在车里的钟辰乐。
官兵得令后开始搜捕起附近的小巷,钟辰乐有伤,根本逃不远。
“好了,你走吧。”罗渽民对钟辰乐说。“不过我可告诉你,你今天若不是被我活捉,就只有死路一条。你这样的伤,逃不出包围圈的。”
“那我现在就解决你。”
“你不会这样做的。”剑就在里罗渽民喉咙不到一寸的距离,他却依然冷静。
是,他当然不会,被罗渽民活捉,还能和他讲条件,如果出去被官兵抓住,绝对是死路一条,钟辰乐刚刚观察过了,这是皇宫只抓死人的死士。更何况现在琉璃生死未卜,虽说罗渽民点名要活人,但就算最后交给他一个死人,他也无话可说,毕竟人死不能复生。他必须作最坏的打算,若知道真相的琉璃都死了,那他就必须按照她的暗示,追查宋思明和罗渽民,找到最后的真相。
眼前的这个人虽然是敌人,但也算是半个朋友,钟辰乐把剑收起,露出有些狼狈的笑容,新制的竹笛撞到地上,发出一声闷响。罗渽民在他眼里一向对他是吃软不吃硬,他知道有些徒劳,但还是只能试试看。
“渽民哥,看我们都这么熟了,就放我一马如何?”
“不好。”
罗渽民打开扇子,依旧是翩翩公子的模样,不慌不忙的。
“今天你是不是说过了,我万事皆宜?”
“所以辰乐呀,我想抓到的人,都必须抓到。”
tbc
预计是中下或者只有下……再看看,反正还没写……存在的部分逻辑问题将在正文更新后番外更新前完成修改
最后感谢喜欢这个口嗨故事的你
【地租】换乘恋爱EP19——最后的约会(上)
专属于地租的换乘恋爱
ooc预警
介意勿看
以下正片
晚上的真心话像是一粒石子落在了水面,给众人的内心带来了层层涟漪,有些人期待和X的约会,有的人却不敢去面对。
可是无论怎么样,伴随着海浪冲刷沙滩的声音,新的一天还......
专属于地租的换乘恋爱
ooc预警
介意勿看
以下正片
晚上的真心话像是一粒石子落在了水面,给众人的内心带来了层层涟漪,有些人期待和X的约会,有的人却不敢去面对。
可是无论怎么样,伴随着海浪冲刷沙滩的声音,新的一天还是到来了。
约会是由李楷灿和罗渽民率先开始了的。
“今天的天气很好哦!”李楷灿坐上车后就对着镜子理了理自己的头发,很轻松地开了口,“看起来确实很适合约会。”
“确实很适合。”罗渽民只是扭过头看了他一眼,然后就直视前方发动了车子,“出发了。”
“这就是最后一次约会了吗?”
“嗯,最后一次了。”罗渽民回应了他一句。
车子继续向前行驶,而今天两人的目的地是——临海的一家餐厅。
李楷灿:前一天晚上想了很多,关于渽民,关于马克哥,关于我自己。当时其实以为就是和平常一样的录制,但是坐上车的时候,就感觉不一样了。好像就是一直有人拿着表告诉我,这是最后一次约会了。
车子行驶的速度很快,没一会两人就出现在了目的地前。
李楷灿率先下了车,用手挡在眉毛处,眯起眼睛看向招牌。而捏在另一只手里的冰咖啡,水珠一点点从杯壁上滚落下来,砸在了地上。
“这是……”
小声地把店名念了一遍之后,李楷灿向罗渽民投出了罕见的无措。
罗渽民双手揣进口袋,也眯起眼睛看了眼招牌,然后伸手示意李楷灿向店内走去,推开大门的时候,才没头没尾地说了句:“最后一次约会。”
“你怎么找到的?”走到店门口,李楷灿还是不可思议地看了一眼招牌。
“找了很久。”罗渽民的声音从前面传来。
屋内的布置很简单,两人并没有选择靠海那面椅子,而是坐在餐厅的一个拐角,被两面墙所夹住。
“盘算很久了?”李楷灿的表情有些难以捉摸,双手放在桌面上,下意识地摩挲着手腕上的链子,“这种地方很难找哦。”
“在来这里之前就在找了。”罗渽民脸上依旧保持着那样的笑容,说话的间隙还给李楷灿倒上了一杯水,“想找个比较有意义的地方……结束?”
李楷灿突然笑了一声,但是没有说话,只是端起面前的杯子,轻轻抿了起来。
Q:约会的餐厅是什么特殊的地方吗?
罗渽民:嗯……和我们分手的时候那家店是连锁的。再加上装修格局一样,所以选了那个地方,算是一种另类的重返故地。
钱锟:啊~是之前提到的两个人分手的地方啊……怪不得楷灿反应也这么大呢。
李永钦:可不可以这样理解,之前的分手渽民并不觉得算得上一个真正的结束,现在才是。
金道英:可以吧,毕竟当时渽民确实没有放下。
“其实我这些天想了很多事。”点的菜被一道道端上桌面,李楷灿看了它们一眼,没有动作,反而双手交叉,落回了桌面,“我一直觉得我欠你一句话。”
“如果是道歉就不需要了。”
“当然不是,道歉的话我觉得我说的已经够多了。”李楷灿连忙摇起了脑袋,又故意将眼神和罗渽民的错过,深吸一口气才努力开了口,“我是想说,我欠你一句……”
冷气从空调的扇叶之间钻出来,李楷灿的声音和它迎面撞上。
“我爱你。”
这句话来得很突然,打得罗渽民有些猝不及防。本来懒懒地靠在椅背上,在听到这句话的时候表情也变得懵懂了起来,虽然没有动作,但是微微挑起的眉毛还是暴露了他的想法。
“虽然现在说这个好像有点下了车才补票的感觉,但是我觉得我无论如何都要和你说这句话,不然我会后悔一辈子。”他的声音很轻,像被风扬起的羽毛,“你以为我没爱过你,而我,也以为我没爱过你。”
“我总觉得我是出于对你的愧疚,出于对你的依恋,才选择和你在一起的,我觉得我不会甚至于不可能喜欢上你。因为我一直被脑海里的马克哥困住,我觉得我爱不上别人,也不能爱上别人。”
“嗯。”罗渽民抬着头,看向李楷灿的脸上露出了许久未见的,却又十分熟悉的表情。
“可是现在跳出过去的那些束缚,我才发现不是这样的。在你一次次陪着我的时候,或者更早,在我俩再一次遇见,你从人群里把当时破烂不堪的我认出来的时候。我……可能就喜欢上你了。”
随着心里话的一点点吐露,李楷灿的嘴角也慢慢勾起,但是浅浅的眼窝盛不下一点泪水,它们顺着眼角悄悄落下。
“我现在说这些并不说要做些什么,只是我想告诉你,至少在某个瞬间,或某段时间,我们俩是相爱过的。”
“那段日子,不是你一个人在努力。”
李楷灿:其实在我心里我一直都有一个问题,就是我和渽民都觉得那段恋爱的时光是有缺憾的,但是我却一直不知道它的来源是什么。现在我知道了。渽民的缺憾来源于没得到过我的爱。而我的缺憾……来源于我没意识到对渽民的爱。
罗渽民:是有触动的,在过了这么久之后听到了当时很渴望的一句话。他完全可以不告诉我的,但是还是说了。
手背擦过下巴,把聚在那处的泪水一把抹去,李楷灿吸了吸鼻子。
“我知道这些年我说什么你都要反着来,你说什么我也硬要作对。但是这一次,我是真的真的希望你能找到能让你开心的那个人。”
“好。”罗渽民点点头,弯了弯身子将纸巾递到了李楷灿面前,“你也一样。”
钱锟:唉……一切都过去了。
金道英:好的不好的真的全部都过去了。如果说一开始上节目两人之间可能还较着劲的话,那到这里应该是什么都没有了的了。
李永钦:嗯,真的放下了将近九成感情吧,去面对未来了。
过了一会,李楷灿看了看手机上的时间,又抬头看了眼面前的罗渽民。
“我要走了。”
“好的。”罗渽民挂着微笑,对李楷灿点点头,“好好约会。”
李楷灿不太开心地撇了撇嘴,但还是站了起来,凑上前弯着腰轻轻抱了一下面前的人。
“不允许比我幸福哦。”
不知道是谁说了一句,分开后两人的表情都没变,只是轻声道别之后,李楷灿就离开了餐厅。
Q:描述一下自己的X,有什么想对X说的?(录制前)
李楷灿:和渽民在一起一直都让我觉得很舒服,可能很少有情侣之间的那种比较激烈外放的情感,但是却让我觉得很自在,没有被遏制住的感觉。怎么说呢……希望他能幸福吧。
Q:有什么想对X说的话吗?
李楷灿:嗯……感觉想说的已经全部都说掉了,翻来覆去只有对不起和谢谢你,还有爱你。
他和他的故事……如此走到了结尾。
画面一转,小屋内的李帝努和黄仁俊,属于他们的约会也要开始了。
“太阳真的好好哦。”黄仁俊眯着眼睛,坐上车后立马放下了遮阳板,“如果去公园里野餐好像也还不错,边晒太阳边聊天。”
“这里晒太阳特别容易晒黑吧。”刚把半个身子伸进车里的李帝努就听到了黄仁俊的话,伸长了手就在黄仁俊的下半张脸前晃了晃,示意他这里被太阳晒到了。
“那还是别晒了吧,我感觉这两天已经黑了很多了。”轻轻拍了一下李帝努的手,黄仁俊坐起身子,叹了口气,“涂了防晒也没用,还是得物理防晒。”
李帝努盯着黄仁俊看了一会,然后弯过身子把放在后座的包拿了过来,随后在身旁人的注视下,翻出了一包已经拆封了的口罩。
“这个……可以先用用吧。”
说话的时候低着脑袋,李帝努看起来有些不好意思。
黄仁俊在看到东西的时候就扬起了嘴角,伸手接过他手里的口罩,然后用另一只手揉了揉他的脑袋,说:“当然可以。”
然后又低头去翻自己包里的东西,塑料袋摩擦的声音异常明显,黄仁俊找了好一会,才示意李帝努伸出手。
李帝努的表情有些犹豫,但还是乖乖地将掌心递到黄仁俊面前。
一包东西被放在李帝努手心,黄仁俊又无声地掰了掰他的手指,示意他拿回去。
李帝努把手收回去,将放在手心的东西捏了捏,抿住嘴害羞地低下了脑袋。
“虽然知道你现在不太爱吃了,但是昨天去超市的时候看到还是没忍住买了。”黄仁俊盯着李帝努的头顶,又补充了一句。
金道英:哦!是什么东西?
钱锟:软糖吗?好像是一包软糖。
李帝努:嗯……是软糖,我以前很喜欢吃的一个牌子,家里到处都放着的。当时仁俊家里也有很多,他的桌上还有一个玻璃瓶专门会放糖给我吃……但是现在也确实没那么爱吃了。看到那包糖的时候,心里还是有点不一样的感觉的。
李帝努依旧抿着嘴没有说话,捏着手里的东西,把它的四角抻直了之后,才小心翼翼地放进包里,转头确定黄仁俊坐好了之后,终于开车出发了。
两人前脚刚出发,后脚钟辰乐就戴着墨镜从房间走了出来,敲响了隔壁的房门。
啪嗒啪嗒的脚步声由远及近传来,朴志晟穿上了那套最常出现的红色格子衬衫,背着一个挂满饰品的背包,打开了门。
钟辰乐双手插在上衣口袋里,定睛仔细看了一眼朴志晟的装扮,在和自己并肩的时候才挥挥手:“走吧。”
坐上驾驶座后两人都没说上第二句话,整个空间里都异常安静。
过了有一会,钟辰乐把双手搭在方向盘上,侧着脑袋又望向朴志晟,眼神在他的包上停留了一会,又收了回去。
张嘴犹豫了好久,钟辰乐终于开了口:“出发了?”
“好。”朴志晟眨眨眼,捏着的耳机线的手在听到这句话之后也松了松,低着头没再继续开口。
钟辰乐鼻梁上的墨镜依旧没摘下来,在得到朴志晟的回应之后利落地将车发动,向前行驶了。
钱锟:啊……两个人之间的氛围一下子变得好奇怪,是因为昨晚的真心话吗?
金道英:感觉现在的状态还不如节目刚开始的时候,一般到这里就该把一切都聊开了。
李永钦:昨晚又发生了什么呢?让辰乐这么做。
Q:早上的态度不是很好?
钟辰乐:是有点,因为不知道该怎么和志晟相处了,觉得怎么样都是别扭的。明明昨天聊得那么……那么不让人痛快,但是却还要一起约会,不会很奇怪吗?
两人一路无言,最后车子在海边停下,太阳洒在海面上,映得海面泛着淡淡的金光。几艘游艇停在岸边,上面还贴着几张海豚的贴纸。
钟辰乐带着朴志晟绕过它们,往一旁的小房子走去。那是一家咖啡店,屋子里的采光很好,两人在靠窗边坐下,扭头就可以望见海面上的场景。
“他们说这里可以看见野生海豚,感觉好像还是有点远了,应该坐游艇去海上看的。”点完单之后钟辰乐望向海面,用食指向着海中央的方向指了指,示意朴志晟往那处看,“不过今天实在太晒了,坐游艇会被晒死。”
“那种很快的游艇嘛,听起来还挺危险的……”
“确实。”钟辰乐难得没有反驳朴志晟,只是顺着他的话点了点头。
朴志晟没再开口,只是一直往钟辰乐的方向瞟去,中途还一直持续着将袖子往上捋,摸自己的鬓角,端起咖啡假装闻一闻一系列的假动作。
看起来想要说些什么。
朴志晟:当时是觉得应该说点话的,虽然前一天的活动确实是让我们都不太开心……但是一早上都过去了,是不是可以稍微说点话了呢……
捧着咖啡看了好一会海景,钟辰乐才又开了口,扭过脑袋对上朴志晟的眼神的时候,还愣了一下:“昨晚真心话结束之后其实我心里有点郁闷,好像有些选择和决定是真的做错了,并且对你造成了伤害,我所以有点自责。”
“呀……辰乐呀……”朴志晟放下手里的东西坐直了身子,想要开口但是被钟辰乐又阻止了。
“我先说。但是志晟……在你不知道的时候,其实我是有过纠结和矛盾的,无论是分手的时候还是来到节目之后。我总是在做权衡和挣扎,我的内心摇摆不定。”钟辰乐的语速特别快,说话的时候手指也随着语气在一点点敲打着桌面,“我一直觉得我是果断的,但是我却一直在做我觉得蠢到透顶的事情,有时候仔细想想,我都不像我自己了。”
“特别是在来到节目之后,我明明来这里的初衷是为了帮助你走出那段感情,我是抱着‘节目结束我们是朋友也好,只是陌生人我也不会难过’这样的想法来的。可是一切都和我想的不一样。”钟辰乐把墨镜从鼻梁上拿了下来,眯着眼睛凑近看着镜面,说着说着突然想到了什么,把它往桌面一甩,抬头望向朴志晟。
“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我就有点动摇了,直到在首尔的最后一天,我做梦梦到了你,梦里面你就穿着身上这套衣服,和我在学校里散步。”
钱锟:嗯!身上这一套吗?!那岂不是更能让辰乐动摇了?
李永钦:也有可能是让辰乐认清现实了呢?
金道英:哦!这也有可能!
朴志晟:那套衣服是很早就准备好了的,因为是之前和辰乐在一起的时候经常穿的衣服。所以录节目之前就想好了,要在约会的时候穿那件衣服。没想到一直到最后才和辰乐一起约会。
听到辰乐那么说……其实有点后悔穿那件衣服了。
“我……我什么都不知道。”朴志晟的呼吸一下子停住了,眨眼的频率也不断加快,“我……为什么不告诉我?”
“因为……来济州岛的约会你没选我,我又有点记仇。”钟辰乐说话间扬起了嘴角,但是看不见什么笑意,“后面想找你你却一直在躲,行李箱那次也是,所以就觉得,没什么说的必要了。”
朴志晟:原来辰乐给过我那么多机会啊……昨晚还在说没有发现,但是事实上只是因为我一直在害怕所以失去了机会,都是我的原因。
Q:现在有后悔吗?
朴志晟:有……但是既然已经决心放手了,觉得不应该再去纠结过去的事了吧……应该这样才对吧。
“不过……今天是我们在节目里第一次约会吧。”看着朴志晟的反应,钟辰乐没再把话继续往下说去。只是又偏头看向窗外,生硬地转移了话题。正巧一只海豚跳了出来又扑腾落了下去,钟辰乐隔着玻璃指了指,“好好享受才是最重要的。”
朴志晟点点头,放在膝盖上的手揪起了自己的裤子,最后扭过脑袋也望向了玻璃窗外无尽的海面。
钱锟:啊……还以为两个人能再多说些什么呢?为什么不把话说完呢?说完了说不定两个人都能清楚自己真正的想法了。
李永钦:辰乐说已经想好了,应该已经知道自己的选择了吧。所以是志晟吗?
而与此同时的另一边,某处的一个公园里,樱花瓣随着风飘到园外,转成一个个旋,最后在贴上地面才停下。而在樱花们的尽头,立着一座摩天轮。
李马克正站在门口踱步,偶尔低着头不知道在看地下什么东西的时候也不忘扶一下鼻梁上的眼镜。
没过一会,一辆车从远处驶来,李马克双手揣在兜里走近,李楷灿也从车上下来了。
“哥来这么早,不是说好两点钟左右吗?”李楷灿低头看了眼手机上的时间,把屏幕对向李马克,“等很久了吗?”
“也没有很久。”李马克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子,“一个人在宿舍里也没事干,就想着来早一点。”
“他们都出去了吗?”李楷灿走在李马克旁边,将手机塞进口袋里,随意地问。
“对。”李马克应了一声,两人向公园内走去。
“本来是想和哥一起去游乐园的,但是想到哥你不敢坐那些设施,想想还是算了吧。”
没有树荫的地方太阳光特别刺眼,李楷灿抬起手放在眼睛上,试图借此挡住,但是又控制不住自己仰起脑袋边走边转了一圈,大致地看了一下整个公园的场景。
“约会的话我一个人玩多无聊啊。”
“嗯……如果真的想玩,我也是可以陪你的。”李马克看着走得自在的李楷灿,亦步亦趋地跟在他的身边。
“哇,看来辰乐说的真没错。”
“说什么?”
“说你们真的能抗啊。”说话间李楷灿把手放了下来,嘴角不住地往上扬,露出了两颗小门牙,“他和我说在游乐园的时候,志晟也是这么和他说的。”
“志晟?”听到别人的名字,李马克的眉头皱了皱。
“对。”李楷灿点点头,继续说,“志晟胆子还没有仓鼠的大,什么都不敢。辰乐说他脸色都白了还硬要上去坐,吓得辰乐自己都没玩。”
李楷灿:之前听辰乐说的时候还觉得很神奇,怎么会有这种人存在呢?没想到马克哥立马也说了相同的话,听到那话的时候鸡皮疙瘩都要起来了。“为什么会这么说?”有这种想法。
Q:楷灿很好奇为什么你会说出那样的话?
李马克:什么话?关于陪他玩的话吗?嗯……我是真的愿意去做这件事情,而不是说强迫自己去做。不过我也得承认有一部分原因是来自我对楷灿的愧疚吧……总是希望做点什么去补偿。
不知道什么时候李楷灿又把手揣进了上衣口袋里,走在树荫底下,一大片一大片的花瓣随风落到它的头顶,他也只是甩甩脑袋,弄掉几片。
“我真没觉得有什么大不了的,受不了就不玩呗,没人规定一定要为了某个人某件事去强迫自己改变吧。”
“那如果是他乐意呢?”李马克也在经受同样的“花瓣雨”,弓着腰往前走的同时还不忘追问。
“那我就无所谓了。”李楷灿突然停下了脚步,指了指一边穿梭在樱花林上空的轨道,“既然乐意,那哥陪我坐这个吧。”
李马克抬头看了眼,尴尬地笑了起来:“要不然还是算了吧。”
“可是哥不是说自己乐意的吗?这也不是很高吧。”李楷灿对着李马克叹了口气,然后又开始往前走去。
“这……我也没说现在可以是吧。”
“那哥陪我坐摩天轮。”
“那不是更高吗?”
“那我不管……”
镜头里只有两人的背影,温暖的日光撒在他们身上,形成一层温暖的光晕。
他们你一言我一句,往摩天轮的方向走去。
钱锟:感觉两个人的相处突然变得松弛了起来呢,昨晚的真心话好像也没有特别愉快吧。
金道英:好像是楷灿说话做事变得轻松了很多,这样两人的相处反而更加和谐了。
钱锟:一会在摩天轮上会聊什么呢?感觉不会很轻松咯。
李永钦:在摩天轮上不应该啵啵吗?不是有那种说法吗。
金道英:呀!那是情侣做的!两位还是X的身份呢!
转眼间两人就出现在了摩天轮上,面对着面,坐在一个不算宽敞的密闭空间里。
随着自身位置一点点地上升,两人的视野都变得逐渐开阔起来,李楷灿看着刚刚走过来的樱花道,掏出手机怼在窗户边拍了好多照片。
李马克的表情反而没有那么镇定自若了,但是没有表现出来,只是看着李楷灿的侧脸不太说话。
“哥记得我们高中附近也有一片樱花林吗?到春天的时候就有很多人过去拍照。”李楷灿拍完照就又坐回了原位,看起来还是照顾着李马克的状态的,“我当时也拍了很多照片。”
“啊……我记得!特别特别大的一棵树。当时我还以为他是海棠花来着。”
“对,我们俩因为这事还吵起来了。”李楷灿一边说话一边低着头划动着手机屏幕,“我这里应该还有照片……”
“现在还存着吗?我换了几次手机,就有很多照片找不到了。”
“我也有很多找不到了。”李楷灿依旧低着脑袋,努力地在成百上千的照片中找到自己需要的那一张,“不过有张照片我倒是一直留着。”
李楷灿把照片点开,然后把手机屏幕面向李马克,脸上憋不住一点点笑。
“啊!!!”李马克一下子捂住了脑袋,往后靠去的动作让整个车厢都晃动了起来,像是才意识到现在是在摩天轮上,李马克的表情又僵硬了。再开口声音就没有那么大了,“为什么这个照片你还留着?”
“不可爱吗?”李楷灿把手机收了回来,又盯着它看了一会,觉得没有任何问题,“我当时我还用它做了好久的壁纸,明明很可爱啊,给辰乐他们看也会觉得很可爱的。”
“真的吗?”李马克的语气中带着疑问,然后在看到照片之后又补充,“还是别公开了吧……”
李楷灿:是马克哥睡着的时候我偷拍的照片啦!当时染着金色的头发,还是卷起来的,睡着的时候和洋娃娃一样,所以就偷拍啦。但是他比较害羞,觉得不好看,一直想让我删掉来着。
李马克:我是真的!真的!没想到这个照片他还会留着。这都过去那么久了……真的太恐怖了……你们播的时候可以打码吗?把那张照片糊掉……
“不能公开的话真的是太可惜了……那我再给哥拍点别的吧!”说话间李楷灿举起手机就对向了李马克。
闪光灯闪得李马克瞪大了眼睛,但在反应过来之后,他也举起手机对向了坐在对面的人,两人你一张我一张拍得不亦乐乎。
不知道什么时候行驶到的顶点,摩天轮在两人给彼此拍照片的过程中开始下降,最后落回了地面。
画面再次回到海边的咖啡馆。
“走吧。”钟辰乐喝完了杯子里的最后一口咖啡,拿起桌上的纸巾擦了擦嘴后,就站起了身。
朴志晟将桌面上的手机塞进了口袋里,跟着钟辰乐已经又上了车。
车子向前行驶,最后在一处海湾停下。海面上悬浮的缆车链接着这头和对面的小岛。钟辰乐和朴志晟按顺序走进了缆车。
透明的车身和车底让坐在里面的人一眼就能望到缆车之下的整个海面,朴志晟坐在钟辰乐的对面,往外看去的时候有些震惊,但在看到脚下海面的时候又不免露出来了害怕的神色。
钟辰乐先是拿着手机拍了好几张照片,然后才含笑着看着朴志晟的反应。
“哇……这个真的不会裂开吗?”朴志晟垂着脑袋,把自己的脚小心翼翼地搭在玻璃上,“裂开就会掉到海里去吧。”
“不会啦!你用力在上面跺都没事的!”钟辰乐说着就要站起来给朴志晟掩饰一番,不过立马就被朴志晟拦了下来。得到预料反应的钟辰乐也乖乖地坐回了原位,看着海面说,“不过你知道我为什么会选这个吗?”
“为什么?”
“你还记得我们在釜山的时候坐的那个船嘛。”
“啊!”朴志晟猛地一拍手,“那个有网的那个?”
“嗯,还有那个小火车。”钟辰乐点点头,“我之前找攻略的时候就想到了这个,釜山也是在海边嘛……”
“釜山……是前年去的?”朴志晟低着脑袋翻起了手机。
“对。”钟辰乐伸出手指一点点回忆,“当时吃了汤饭,糖葫芦和鲫鱼饼,坐了胶囊火车,晚上还在船上看了星星。”
两人在釜山游玩的照片
钟辰乐:为什么会突然回忆起釜山……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可能都是海边吧,当时的旅程还算比较满意的,所以记忆就比较清晰。
朴志晟:当时恋爱也有一段时间了……所以和辰乐会很亲密,当时觉得就是很平常的一次旅行,没想到现在会有这么多东西是可以去回忆的……
金道英:啊!这个照片看起来辰乐真的年上感很重呢,和节目里面看出来就不太一样了。
钱锟:在海面上一起看星星好浪漫啊……虽然嘴上不说,但是辰乐应该也是很怀念的吧。
缆车的乘坐时间很短,只有七八分钟左右,没过一会就到达了对面的小岛。
“想好最终选择应该选什么了吗?”两个人并肩走在沿海的小路上,太阳已经渐渐西移,看不出白日里的热烈了,钟辰乐吸了一口迎面吹来的海风,开了口。
“嗯?”朴志晟愣了一下,然后抿住了嘴,捏着自己的手腕说,“应该……想好了。”
“嗯?”
“做选择肯定是要优先考虑自己的……”朴志晟没给出准确的答复,只是扭头望向天边,“希望辰乐幸福,但是我也应该拥有幸福吧。”
“自私……自私一点。对吧。”
就在此时,一条短信发送到了两人的手机上,打断了两人的对话,而看到消息的两个人脸色也都不太好看。
钟辰乐低头迅速敲打了几个字,然后抬头盯着朴志晟的侧脸看了许久。
“志晟,你好像真的长大了。”放在腿侧的手顿了顿还是抬了起来,钟辰乐轻轻拍了拍朴志晟的脑袋。
海边的太阳渐渐沉了下去,属于济州岛的最后一个夜晚,要来了。
未完……
真的对不起坑了那么久🥺🥺🥺👉🏻👈🏻 因为一直没什么灵感来写(其实这个写得也磕磕绊绊的)感觉写的还是有点问题 以后有机会的话会去修一修的!真的真的久等了🥺🥺
最后……我发现好像换乘写了快一年了 也不知道一年之内能不能写完 过两天开个帖子揪个姐妹点个梗吧!(记得去参与哦!)
[娜乐/盐]What is love
阅读前注意事项
禁止上升真人
以上没问题请继续阅读↓
*
钟辰乐正在安慰一个因摔倒受伤站在原地发愣的孩子。
福利院大多是公司慈善作秀的工具,条件总是一年比一年差,投资者的想法很简单,被遗弃的你们能活下来就应该感谢我们。这些见不得人的心思,被福利院管理员以七分同情怜悯三分嫌弃厌倦,传递给这群从小就缺爱的小孩,导致他们更加觉得自己是个异类——比如现在摔倒的这个,平时不爱笑,但受伤了又不会哭,因为他总说自己是太爱哭才被爸妈抛弃的。
正当钟辰乐蹲在他旁边陪着消解情绪时,一个小孩跑过来,戳戳钟辰乐的胳膊,用稚嫩的声音说:“老师,外面来了个大哥哥,想见我们,他带着大...
阅读前注意事项
禁止上升真人
以上没问题请继续阅读↓
*
钟辰乐正在安慰一个因摔倒受伤站在原地发愣的孩子。
福利院大多是公司慈善作秀的工具,条件总是一年比一年差,投资者的想法很简单,被遗弃的你们能活下来就应该感谢我们。这些见不得人的心思,被福利院管理员以七分同情怜悯三分嫌弃厌倦,传递给这群从小就缺爱的小孩,导致他们更加觉得自己是个异类——比如现在摔倒的这个,平时不爱笑,但受伤了又不会哭,因为他总说自己是太爱哭才被爸妈抛弃的。
正当钟辰乐蹲在他旁边陪着消解情绪时,一个小孩跑过来,戳戳钟辰乐的胳膊,用稚嫩的声音说:“老师,外面来了个大哥哥,想见我们,他带着大炮。”
大炮……钟辰乐左眼皮跳了一下,这里位置很偏,打车都得用导航,专程带着相机来这里的,要么是天降鸿福,要么是飞来横祸。
不过无论如何,在操场上奔跑着的那十来个小孩都是无辜的,纯真的他们不该成为流量的工具。钟辰乐挑挑眉,好说歹说把摔倒的孩子背起来,便跟着来报信的小孩快步回到操场。
操场上依旧和他们离开前一样,欢声笑语,带着“大炮”前来的人十分显眼地站在操场中央,被一群跑来跑去的小孩围住,就连刚刚去报信的小孩也似乎受到了什么召唤,加入了跑圈。钟辰乐觉得这一幕特别好笑,有点像香妃吸引蝴蝶,他让受伤的孩子回到地面,摸出手机,偷拍下这个场景。
手机识别到模糊的人脸后,将照片自动归在名为“the beginning of the story”的文件夹里,就在钟辰乐心想警惕人工智能变成人工智障时,有只小蝴蝶突然大喊了一声“辰乐哥哥回来了”,“香妃”也在同一时刻解除了花粉控制,朝钟辰乐的方向走来。
他伸出手,温柔的笑容是最好的花粉:“你好,我是《视觉》杂志的记者,我……”
看清来人,钟辰乐有些惊讶:“是你啊。”
“嗯,是我啊。”
**
陪孩子们做完游戏已经是中午,钟辰乐收拾东西准备离开时,罗渽民正在前台询问拍摄的事,没有决定权的管理员被美色迷惑,承诺他下周来拍摄前一定可以取得授权。
有些事是会变的,比如罗渽民被时光打磨得越来越帅,有些事是不会变的,比如帅哥的脸永远是生活中大部分困难关哨的绝对通行证。
两人在管理员的热情远送中离开福利院,初春的风冷冷地拂过颈项,掠过耳垂,钟辰乐忍不住打了个寒战,这才意识到他已然回归现实。
他低下头,避开砖线踩着砖格,像五线谱上的音符,蹦蹦跳跳的。
抵达任务点公交车站,钟辰乐停下脚步,转身问跟在身后的罗渽民。
“你怎么回去?”
“你怎么回去?”罗渽民反问他。
钟辰乐耸肩摊手:“坐公交,给孩子们每个人买了套画画用具,没预算了。”
见罗渽民一路跟着他走到车站,最后和他一起站在站牌旁,钟辰乐那长长的反应弧才驱使他开始好奇,因为他听说记者要带很多设备,一般都会开车出访。
“你没开车来吗?”
罗渽民学着他耸肩摊手:“实习生没有车开的。”
“哦。”
寒暄到此结束,气氛如初春般寒冷,两人安静地并排站着。钟辰乐靠着站牌杆,摸出手机看起公交车的定位,确认时间后,他打开社交软件,从头滑到底又从底滑到头,打开朋友圈无数次滑动刷新,没有获得任何有效信息,但又找不到停下的理由。
最后不知是初春的冷风,还是气氛的冷场,让他的肚子咕咕叫嚣着打破了这份尴尬,这声音清晰可闻,钟辰乐甚至听到罗渽民的轻笑声。
“吃关东煮吗?我请客。”
罗渽民搓搓有些冰冷的手,放到嘴前哈了一口热气。
“走吧。”
九宫格内的汤汁咕嘟咕嘟地翻滚,热气腾腾,关东煮的香气弥漫在空气中,令人垂涎欲滴。钟辰乐最后挑了四串,罗渽民开始说不饿,后来还是挑了一串,于是两个人搭着伙买了一杯。
付完钱后,钟辰乐从杯里拿起一串牛肉丸,把杯子交给罗渽民。
“你拿着捂手吧。”
“你吃我拿杯?”
闻到这个味道,不饿也得饿了。想到罗渽民就买了一串豆腐皮,钟辰乐吧唧吧唧吃掉第一个丸子后,把竹签举到罗渽民嘴边。
“喏,吃吧。”
罗渽民没拒绝,拿杯子接着可能漏下的汤汁,轻轻咬了一口,牛肉汤汁的味道很快扩散起来。尝到了美味的舌尖不会轻易放走美食,他三口并作两口,吃掉了剩下的肉丸。
一串有三个,钟辰乐手往左微微移动了些,送丸上门。罗渽民这下才开始装矜持,他摇摇头,后退一步,把杯子递给钟辰乐,像福利院闹脾气的小孩子。
“我不吃了,你区别对待。”
钟辰乐叹气,拿过他手里的杯子,放在旁边的桌子上。
“我是看你刚刚冷,想让你暖和一些,你不冷的话就放这吧。”
罗渽民“哦”了一声,又把杯子重新捧回手中:“那我还是有点冷的。”
几秒钟后,他紧紧盯着即将成为钟辰乐腹中餐的第三个牛肉丸,用毫不在乎但又想被在乎的语气说:“我好像……还有点饿。”
突然饿了?钟辰乐突然想到很久以前罗渽民评价李楷灿的一句话“饿和爱情一样都来得莫名其妙又突然”,那时候他觉得这话有毛病,饿就是没吃东西,怎么会莫名其妙,分明是有迹可循。
真是没想到,这种独辟蹊径的话居然是亲身体验的有感而发。
***
五串关东煮很快就只剩下浓汤,说自己饿的罗渽民最后也只是多吃了两个牛肉丸。
等车车不来的两人百无聊赖,却不约而同地既不看手机也不说话,只是一起坐在玻璃窗前盯着空无一人的街道发呆。
微弱的暖气暖得了春寒料峭,但救不了尴尬冷场。
“你……”
“你还在做志愿者啊,真是厉害。”
“你怎么知道的?”钟辰乐有些诧异,他俩其实并不熟,点头之交罢了。
但默契地不说话,又默契地想要打破尴尬的情形,让他自己也觉得用点头之交这个词来形容他们好像很没有说服力。
罗渽民咳了一声,解释道:“李楷灿爱说。”
哦,那说点头之交也没什么问题,钟辰乐点点头,他的朋友李楷灿和罗渽民的朋友李帝努是一对欢喜冤家,这也是他和罗渽民认识的原因,但彼此的来往仅此而已,没有后续,因为他俩时常成为电灯泡,所以很少和双李一起出去,自然也没见过几面。
“你不也是?你好像也还在做着和摄影有关的工作吧。”
罗渽民自嘲地笑笑:“是啊,可当爱好成为工作,一切就变成死局了,尤其是它还成为了转正的工具。”
看来工作不太顺利,钟辰乐没再继续问下去,就像他们的关系,仅此而已。
但对方倒是很想找个人当个树洞,陌生的朋友此刻成为了上好的选择。
“编辑这次给五个实习生安排了任务,通过拍摄老人和小孩,激起普通人的同情心,引发社会舆论。由考核组匿名投票,获得最高票数的材料可以上杂志,拍摄者也可以转正。”
“将这种事和个人的转正挂钩,我总觉得有点吃人血馒头的感觉。不过,也能从最后的结果看出这里适不适合留下吧,一张照片,拍摄的角度不同,解释的语句不同,效果可能完全相反。是要通过照片让这些人能得到更多关爱,还是要通过照片让这些人被彻底毁灭,全在一念之间。”
“选这里是我记得李楷灿以前说,你在一家比较偏远的福利院做志愿者,今天就想着来碰碰运气,看来我来对了。”
看来大炮带来的答案是天降鸿福?有了相机的监视,管理员应当会对孩子们稍微上点心,当然,如果能够让更多人通过杂志关注到孩子们,给他们提供更好的生活条件就更好了。
想到这里,钟辰乐开心地晃着腿,对罗渽民说了声“谢谢”。
“要谢我的话,回去请你吃饭?”罗渽民歪着头,被自己的逻辑疑惑到,“中午吃那么点还是有点饿。”
饿来得莫名其妙,话也说得莫名其妙。但传说人物的失误,在普通人心里就只有两个字——可爱。
可爱的人说可爱的话,钟辰乐恨不得上去抱着罗渽民秃噜一把。
但实际上的他:“家里泡面快过期了,再不吃有点浪费。”
陌生朋友该有故事的后续吗?两三句话能讲清楚的故事就足够了。
狗尾续貂的故事,不要也罢。
似乎没想到刚刚吃得很香的钟辰乐会拒绝,罗渽民哽了一下,看着眼前杯中已浮起油膜的汤汁,带着些委屈,叹了口气。
“那没事,我回公司喝杯冰美式就行,下午被编辑骂骂就饱了。”
这话说得像他不吃饭全是自己的问题一样,钟辰乐扭头看向身后的货架——他一紧张时就会这样四处乱看。他知道罗渽民大学时因饮食不规律染上了胃病,陪他去吃个午饭也是人之常情,但潜意识的预感让他想就此打住。
开弓没有回头箭。
只是人算不如天算,正在摆放货物的售货员看到他的眼神,以为自己偷听被发现了,有些不好意思,此地无银三百两地摇了摇手上的泡面。
“今天泡面买一送一,呃……因为,快过期了?”
这句话,让家里其实没泡面的人傻眼了,差点从高脚凳上摔下来,让用冰美式装可怜的人笑晕了,嘴角都要咧到眉毛弯。
他们背对着对方,彼此看不到对方的表情。
“那要吃泡面吗?”
“辰乐拉面哦?”
是连辰乐拉面都知道的关系吗?
钟辰乐只当都是李楷灿闲聊时说的,没想过也不想去想其他的可能性,“嗯”了一声就走到柜台付钱。
“吃了就回去好好取材吧。”
“今天已经取到材了,我觉得比其他同事的素材都好,我挺喜欢这个感觉的。”
看中什么了,看中小孩子们像蝴蝶围着你一样吗,香妃?
钟辰乐扑哧一声笑了出来,罗渽民有些困惑地看着他。
“不过为什么你觉得这个素材更好呢?艺术家的直觉?”
既然取材是为了转正,那就不可能只有他一个人会想到挑环境差位置偏的地方来做文章。
“那倒不是。”罗渽民拧开果汁,歪着脑袋想了想,“大概是因为,爱好最重要的,是爱。”
爱……吗?
那倒也对。
*
钟辰乐从来不羞于承认他喜欢罗渽民,毕竟喜欢他的人多了是,要说他的优点,这些人就算一人说一句,也能写满一本书。
可有趣的是,自己近水楼台,却并未先得月。
因为真正的月太过遥远,无法触及,而水中的月,一摸就碎。
李楷灿曾经打趣过他俩,问要不要内部消化,以后一起出去玩也好做个伴,钟辰乐听完后呵呵一笑,直接拒绝。
他还记得他说,喜欢当电灯泡是种病,得治。
他也记得自己没去看罗渽民的表情,总之天塌下来他应该都会露出温柔笑容,只是那笑容中有多少分骂人的成分,自己就不清楚了。
不过他还记得李楷灿难得的没闹脾气,只是看了罗渽民一眼,用一个神秘的笑容结束了话题。
神秘,罗渽民的关键词,就像月亮对普通人而言,神秘莫测,人们对月亮的认识往往只停留在表面,而这表面却不是真实的。
真实的他是什么样的呢?也许有人知道,还能说得头头是道,但不会是钟辰乐这种普通人,因为他们实在是隔得太远太远了,他们对彼此的认知,几乎只停留在彼此好友对象的话语中,而要想从一两句话里了解一个人,几乎是不可能的事。
而且他知道,镜花水月,水就是天然的滤镜,一碰就碎,不如距离产生美,让美丽永远在滤镜的加持下成为永恒。
幸运又不幸的是,罗渽民似乎也不太感冒两位朋友吵架分手和好再吵架再分手再和好的故事,在某天他们心有灵犀一点通,默契地拒绝了一起出去玩的邀约,直到毕业。
于是就这样成为了甚至谈不上是朋友,说认识的同学还更恰当些的关系。
而繁重的学业和即将踏入社会的焦虑也让钟辰乐无暇去思考这段没有无疾而终的暗恋,最后,这段感情只能像一个还没成熟的果子,挂在枝头,不会坏掉,也不会再成熟,成为了青春中一段美好的回忆。
钟辰乐看着坐在他前面,正撑着下巴看着窗外,和记忆中没什么区别的男孩子,斑驳的光影洒在他的脸上,像美丽的面链,将他本就俊朗的五官映衬得更加深邃立体。
从过去到现在,他一直是他眼里一道美丽的风景。
感受到钟辰乐的注视,罗渽民转头看向他,慵懒的声音配着困意袭来的午后,倒是十分适合。
“我们在哪站下?”
所以说美色误人是有一定道理的,钟辰乐沉浸在发呆中,完全忘记了这事,他赶紧看看报站牌,倒吸一口凉气。
“上一站。”
“那下车?”
“算了,再坐两站吧,那里有家好吃的烤鱼店,这个时候去应该正好没什么人。”
罗渽民眨眨眼睛:“泡面不是快过期?”
“没发现不也就过期了?它注定是过期的命,不要试图改变它既定的命运。”
拙劣谎言的有趣之处在于说谎的人精心设计,而被骗的人早就看穿却装傻到底。
罗渽民装作遗憾地点点头:“哦,这样啊。”
**
到站吃完饭后,两人在店门口分别。罗渽民要回单位整理素材,钟辰乐要回合唱团参加排练。
毕业之后,因为在校合唱团的突出表现,钟辰乐被推荐到省合唱团去实习一年,名为实习,实为打杂,干的活和唱歌可以说是毫无关系,偶尔外出参加一些不重要的活动时会让他参加排练,但多在角落凑数。
他们不是正式员工,没有任何利益威胁,有的正式员工会说,你们来合唱团却不唱歌,太不公平了吧。八个实习生以前个个都是所属合唱团的顶梁柱,来到这里受到冷遇,很容易就被激起了情绪,他们之中的很多人大声诉说着自己的不满,甚至还有两个人宁愿补交违约金也要离开。
但这其中却有个女孩总是笑眯眯地回答,虽然能唱歌的时间不多,但是听着你们唱我也很幸福,因为我爱唱歌呀。
热爱可以翻山越岭。
但热爱也可以是崇山峻岭。
作为旁观者的钟辰乐见证了太多太多的人,为了自己的“热爱”,用尽肮脏的手段,将可能存在的竞争者扼杀至死,但他们的能力并不足以站在那个位置,最后只是凭借资历不得不站在那个位置。
他们并不是讨厌什么人,他们只是讨厌站在那里的人不是他们。
爱好变成工作就不能再称之为热爱了,这样的爱是不纯粹的。
亲眼见过这样的事,又听到罗渽民被所谓的“爱好”捆绑着前行,钟辰乐都对自己的未来有些迷茫了。他从小就担任着各个合唱团的核心,可谓是在鲜花和掌声中长大的孩子,可当有一天终于来到小时候向往的地方,在别人的合唱声中,自己却在后台搬着一箱箱道具,他也会嫉妒,也会不甘,而造成这一切的不是他不会唱歌——他甚至根本没有机会唱歌。
他信守承诺,因此他不会轻易退出,他喜欢唱歌,因此他不会中途放弃。
可当热爱引发了痛苦,热爱又怎么能继续支持自己走出痛苦呢?
伴随着歌声的结束,搬完最后一箱道具的钟辰乐擦了擦头上的汗,准备离开大礼堂。正式成员下班的喜悦情绪与实习生们又浪费一个下午的哀怨声形成鲜明对比。
钟辰乐突然有些心烦,他摸出手机,发现从未出现在首页的聊天框今日亮起了红点,点进对话框,发现上一次两人的聊天记录是互发照片,可惜因为时间久远,图片已无法预览。
这大概是个传递幸福的对话框。
因为兔子头像说:我们辰乐,谢谢你呀,项目被重点关注了,之后可能要一直麻烦你陪我跟拍啦。
而看完这句话的他,心中的烦闷又瞬间一扫而空。
***
星期天,去福利院的日子,钟辰乐破天荒的在第一个闹钟响铃后就起床洗漱。到客厅吃早餐时,室友李马克正准备去睡觉——他留学回来,学会的除了和钟辰乐完全相反的阴间作息,还有外国人刻板印象的直白坦率。他上下打量钟辰乐一番后,说钟辰乐不是去做志愿者的,倒是像去见暗恋对象的,下雨天穿白衣服,心思直白又明了。
被戳穿心事的钟辰乐有些恼羞成怒,连忙推着他进卧室,催他睡觉。
被强制性关门前,李马克眨眨眼,问钟辰乐:“你知道什么是爱吗?”
“这种问题梦里会有答案的。”
问者无心,听者有意。本来就是李马克随口乱问的一个问题,却萦绕在钟辰乐的脑海里,他撑着下巴,看着车窗外正绚烂开放着的春花,陷入了深深的沉思。
要说爱的话……是热爱吧。是明知道福利院条件不好,在很长一段时间也得不到改善,同期的志愿者接连离开的情况下,仍然坚持每周到这里来,陪孩子们做游戏,让他们覆盖着黑色的画布上,能慢慢的刮出底层的五颜六色。
但也有可能是喜爱。是对坚持自己原则,始终温柔对待世界,让残酷的世界努力变得五彩缤纷的罗渽民的欣赏和喜欢。
这是这个问题的答案吗?
倒不如说,这个问题真的有最终答案吗?
下车时,绵绵春雨终于停下了她的爱抚。平时总是冷清无人的前院,似乎因为这场雨,出现了一丝春天的气息——几个小孩在正拿着气球在前院奔跑着,气球飞得不高,正好在钟辰乐进来时撞上了他的肩,他们鞠躬道歉后,又扯着气球跑开。
孩子们应该雨还没停就跑出来玩了,钟辰乐感觉脸上和衣服上都有点湿润,他伸手一抹脸,发现手指上五彩斑斓的,再低头一看,刚刚被气球撞到的位置,沾上了各种色彩的颜料,这些颜色意外的混在一起,像烟花一样,绚丽多彩。
正在前台办理拍摄手续的罗渽民最终对这件精心挑选的白衣服作出了评价:“你这衣服还挺有个性。”
然后他拉起钟辰乐沾满颜料的手,在他的脸上抹了几下。
“嗯,这下是小花猫了,完全可爱。”
钟辰乐的字典里可没有输这个字,他伸出手,趁罗渽民没反应过来,快速在他脸上也画了几道,然后留下一个灿烂的猫咪笑后,转身逃离作案现场。
下雨天对钟辰乐来说不是个好天气,这个年纪的小孩大多坐不住,不管是做手工还是上课,都是以鸡飞狗跳收场。他尝试过教孩子们唱歌,一开始他们还兴趣满满,唱到最后他们为钟辰乐生动展示了什么叫鬼哭狼嚎。
钟辰乐站在教室门口深呼吸,为接下来迎接横七竖八的教室做着心理准备,但小朋友们却等不及他了,他们夺门而出围住钟辰乐,七嘴八舌地自说自话,中心思想是要他教他们玩刚刚从罗渽民那里拿到的“板砖”。
哥哥用大炮,我们用板砖……该说不说小朋友想象力还挺丰富,不知道的还以为罗渽民要带着他们去打群架。钟辰乐连哄带骗地把羊赶回羊圈,站在班门口粗略扫了眼,教室里十几个小孩,平均五个人有一个相机。
感觉到罗渽民站在自己身后,钟辰乐为他竖起大拇指:“你真有钱啊。”
“以前买来练手的,放久了会过期,要多用用。”
钟辰乐一口气卡在嗓子眼,差点没渡上来。
不是,传说人物不都是大人不记小人过吗,怎么这位就那么爱和自己对着干啊?这事没完了是吧?
没做过不知道不承认不是我,罗渽民用无辜的大眼睛看着钟辰乐,钟辰乐正准备和他理论这件事,小朋友们就把他挤开,拉着罗渽民进了教室。
被拉走时,罗渽民还特意回头看了眼钟辰乐,可怜的眼神在钟辰乐看来是赤裸裸的挑衅。只可惜龇牙咧嘴的小猫在此刻毫无威胁力。
课程开始,今天的课程是罗渽民项目中的重点——寻找爱发现爱。客观环境固然是影响这群孩子健康快乐生活的因素之一,但主观心态却更为重要,学会去爱身边的小伙伴,发现身边的他们值得去爱的地方,会让黑夜至少能挂上几颗明亮的星。这是项目想要达到的其中一个目的,也是这个项目最大的亮点。
罗渽民分了几个组,用孩子爱听的比喻方式,介绍着他们手中的相机,他会说话的眼睛,帅气的面容与充满磁性的声音深深吸引着调皮的孩子们。
钟辰乐也搬个小板凳,坐在门边听得入迷。
他突然感觉两人的交集其实不像自己想象中那么少,在双李恋爱的初期,他俩甚至还是同病相怜的好战友——初恋的情侣害怕尴尬,总要叫上好友出来打气,但情绪到位后,又情人眼里出西施,好友一看一个多余。
罗渽民和钟辰乐,一看就是这段感情里多余的人。
而明知自己是多余的人也要陪着出来,只有两个原因:一是友谊大过天,二是钱到位了。
钟辰乐觉得自己是第二种,他是外地人,能有两个本地人天天带着自己出去玩还请客吃饭,这种好事想必没人会拒绝,并且这还是赏月的最佳位置。
那罗渽民呢?钟辰乐觉得他是第三种,他不是为了朋友,他是本地人,他就是单纯想找个地方拍照和吃饭,而他偷懒不想做的攻略,出去约会的情侣都会替他完成。
钟辰乐记得李楷灿在大一下学期买了个数码相机,这位朋友兴趣来得快也走得快,拍了几次便扔给他来处理。那段时间正在学拍照的钟辰乐喜得捡这个便宜,抱着相机去到处取景,不知不觉就逛到了以樱花得名的樱岛。
微风轻轻吹过,樱花如同粉色的蝴蝶在空中翩翩起舞,最终降落池塘,随着水流去往下一个地点旅行。在这浪漫的樱花雨中,有一对漫步的老人吸引了他的注意,女人伸手想要接住花瓣,男人将落在头顶和肩上的花瓣收集成一捧,为身边的人降一场只属于她的樱花雨。
两位老人像小孩子一样,玩了一次又一次,似乎在等着有人能为他们拍下这幸福浪漫的场面,可钟辰乐拍了好几张,总觉得成片和他看到的没什么关系。
“你想拍什么?”
“前面那对老人,与樱花林很般配,有种永远在初恋的感觉。”钟辰乐转头看向身后的罗渽民,“你怎么在这里?你刚刚不是还在划船那边?”
“嗯……这不是重点。”罗渽民含糊其辞,然后手把手教起钟辰乐来,“拍一张好照片,要先搞明白自己想拍什么,这之后才是技巧。你注意看光线的方向,往右一点,然后拉一下焦距,照片需要主角,但也需要美景的加持。”
这么一调整后拍出来的照片效果,果然与先前那几张不同,甚至比钟辰乐看到的还要好。钟辰乐转头,却看到罗渽民做好事不留名,潇洒转身离开。
“所以呢,大家要想好,拍照片是想要表达什么,这样才能拍出喜欢的照片。就像我们是因为饿了,所以吃饭才会香。”
明明是在给小朋友们讲课,却像在给过去的他上课一样。钟辰乐回过神来,才发现他把两个人弄混了。
不过也说明他没怎么改变,在这种情况下还能保持初心,非常难得。
这也是因为爱吧。
“那么现在就开始吧,每个人为你旁边的朋友拍一张好看的照片,拍到朋友满意为止哦,下周我会把照片全部带来给大家。”
话音未落,小朋友们就开始行动起来,并且逐渐朝着钟辰乐最害怕的情况发展。
当五个人拥有一个不可被平均分成五份的东西,自然会为了争夺自己的利益而大打出手。虽说弱肉强食适者生存是社会法则,但这群短时间内都要在这里一起生活的孩子们,实际上本身就是彼此的家人,而家人,要少谈利益,多谈感情。
这也是罗渽民搞这个活动的意义。
钟辰乐叹了口气,自己虽然拍照技术一般,但劝架技术倒还一流。他巧妙利用孩子们对罗渽民的喜爱,劝说他们要懂谦让讲礼貌,玩得开心的时候也要记得和朋友们分享,否则小民哥哥不开心了下次就不来和大家玩了。小朋友们很吃这套,齐刷刷地看向罗渽民,后者不知所以的下意识点点头,他们居然就这么规矩起来。
时至今日罗渽民也还是个好用的借口,后来钟辰乐拒绝李楷灿出去陪玩时总爱说“罗渽民也不去”,一开始李楷灿会骂钟辰乐和罗渽民都是神经病,后来他大概是想以退为进,说要撮合他俩,结果收获了两个人一起骂他神经病,再后来就没有了,钟辰乐再也没有以李楷灿朋友的身份见过罗渽民。
一个早上的摄影课很快就结束,在罗渽民的耐心指导下,每个小朋友都在为身边的人拍出好看的照片的同时,收获了珍贵的友谊,他们发现了独属于自己和别人的独特的美,他们寻找到了友爱,也发现自爱是一件非常美好的事。
就连那个不哭也不笑的小孩,在看到屏幕里微笑的自己时,也开始拿着相机一遍遍地问别人:“这样的我好看吗?”
就在两人即将离开教室时,有个小朋友跑上去拉住钟辰乐,悄悄凑到他耳边说:“老师,我看到小民哥哥也给你拍了照。”
这个年纪的小孩子说话听一半就够了,况且自己的注意力几乎一直跟着罗渽民在走,就没看到对方在偷拍自己。
钟辰乐没把这话放在心上,笑着哄了小孩几句便离开了。
项目开了个好头,课堂最后不是尖叫连天,罗渽民和钟辰乐两个人心情都特别好。天空中厚厚的云层也在此刻打开阳光通行的大门,钟辰乐伸出手,想要抓住这春日的暖阳。
“你怎么想到这种策划的?牛逼。”
“前几天翻相册的时候想到的。”
罗渽民说这话时就像在叙述“人会呼吸”这种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事。
“那太好了,以后你主室内我主户外怎么样?”
钟辰乐开心得完全忘记了罗渽民只是因为拍摄才暂时和他一起做志愿者,而后者似乎也忘了这件事,还回了他一句“好呀”。
然后罗渽民说:“你说的我都同意,前提是你要把这张照片发给我。”
照片有些模糊,抬头喝水的钟辰乐看不清楚,低画质中他看到一个人正举着手机鬼鬼祟祟地拍照,他把头凑过去,眯着眼睛仔细一看,还没吞下去的水一口喷在了罗渽民的手机屏幕上。
钟辰乐的脸迅速变红,有一丝让对方手机被水淹没的不好意思,更多的是偷拍被正主发现的心虚。
“你拍我干什么!”
照片里的钟辰乐戴着黑口罩和黑帽子,举起来的手机用着黑手机壳,而且正好遮住了他的半张脸,他坐的位置在观众席灯光最暗的地方,几乎没人能认出这张照片里的人是谁。
照片里是他去看罗渽民在学校的话剧表演,后者扮演的角色是一个旅行摄影师,人设是不用看成片随便乱拍都能火的天才,剧情发展到最后一幕,天才终于看了相机的屏幕,屏幕里是他爱的人向他奔来,故事结束。而这一幕恰好是话剧的宣传海报,很多人都是为了看这一幕而来。
“这是互动环节,这一幕时我会在台下随机抓个幸运观众拍照,话剧结束后会把照片发给她们。”罗渽民解释道,“要不你以为她们为什么都买最中间的票?”
是这样吗?钟辰乐完全不知道,不过他确实有点印象,每当剧情快到结尾时,身边的女孩子们会纷纷开始整理起着装。他以为是因为她们要看宣传照所以要拿出最好的状态,没想到是因为宣传照本人要给她们拍照。
“那我为什么结束后没收到照片?”
“因为我们俩拍的照片是一样的啊。”
一样的?什么意思?
钟辰乐又看了一眼照片,图片已经糊成色块,上次看到这种照片还是在狗仔偷拍明星的微博热搜里……
“我没有偷拍你!”
观众的事怎么能叫偷拍?
事情到这里就该告一个段落,但钟辰乐偏偏要画蛇添足:“你应该知道我是因为你好看才拍你的吧?”
这下轮到罗渽民一口水喷出来了,他擦擦嘴角,声音带着笑意:“我知道,可我没问你啊。”
“……”
这时,钟辰乐才发现,那句他本不该放在心上的句子,却悄悄落地生根发芽结果。
“那把你刚刚拍的那张照片发给我。”
无需特指,两人都知道是哪张照片,罗渽民反倒被抓个现行,他大脑短暂死机两分钟后,机械地点点头。
“我全部弄完再给你吧。”
神仙原来也会有狼狈的时刻呀!钟辰乐觉得好笑,两个人默契地没有再继续下去这个话题。
然而,就在第二周两人再次来到福利院时,每一个小朋友都得到了自己的照片,只有钟辰乐什么也没有得到。
期待但遗憾,钟辰乐撇撇嘴,把这页从日记本上撕掉。现在再想想当时罗渽民的反应,确实有些像不忍心拒绝自己,才胡乱答应下来。
总之两人还要继续搭档做完这个项目,没有就没有吧,再提就不礼貌了。
*
晚春时节,合唱团接到外交演出的邀请,这对当地来说可是个不小的荣誉。为此,很多杂志社都想抓住这个热点,大肆宣扬一番。合唱团也想通过这个机会,营造粉丝经济,为团队运行提供更多的经济来源。
饼只有那么大,分饼的人还觉得自己高人一等。合唱团最后只挑选了两家杂志采访,而且还故意把来访的记者们晾在门口,美其名曰排练涉及机密,不允许外人参观。
钟辰乐外出买咖啡归来,看见有五六个人坐在音乐厅的门口,他们带着专业设备,一看就是杂志社的工作人员,其中有三个人准备离开,看来是不满合唱团的摆架子。
千言万语化成一个叹气,钟辰乐心想能有这样的主管,活该合唱团日落西山。但是他只是一个实习生,高情商叫替补,低情商叫跑腿的,他帮不了杂志社,也帮不了合唱团,能把自己保住就不错了。
就在他准备从后台绕进音乐厅时,一个熟悉的声音叫住他。
钟辰乐不回头都知道是谁:“你绝对故意的。”
“你那么理解也行。”罗渽民没反驳,他的同事已经收拾东西准备走了,他脖子上挂着个单反站在门口,也是一副马上离开的姿态,“今天负责摄影的同事请假,以前他帮过我,所以我才来的。”
“你们要走了吗?”钟辰乐明知故问。
“你们不是机密排练吗?”他的同事应该等了很久,态度十分不友善。他们来自一家老牌杂志社,采访这么多年,从来没有受到过这样的冷落。可以说,只有他们能得罪别人的,还没有别人敢得罪他们的。
就不该问,引火上身了,钟辰乐看向罗渽民,对方耸肩,向他比着口型“他脾气不好”。
这时,久闭不开的音乐厅大门终于屈尊纡贵,缓缓打开。主管面带虚伪的笑容,没有一句道歉,只是一句“久等了”,就引领着苦等一下午的记者们进门。
啊,道歉还是有的,只不过是通过训斥下属的方式来完成。主管有些生气的斥责钟辰乐不懂事。
“客人在外面等为什么不来报告,买的咖啡赶紧分给客人啊!”
怪不得今天买这么多,手指被塑料袋勒的发疼的钟辰乐抽抽嘴角,他还以为主管终于看到了实习生的好,没想到他是完全瞎了呀!顶着做牛做马的实习生们的期待眼神,钟辰乐把本属于他们的咖啡分给了六位记者。
拿到咖啡后,六名记者被工作人员指引到前排入座。主管抓住走在最后的钟辰乐,小声地说:“等会儿主力们全都要上台演唱,我看这群实习生里就你还算靠谱,一会儿你向这些人介绍一下我们合唱团的运行情况以及这次合唱的歌曲,我已经把有关的简介发到你的手机上了。”
“我看你也算个机灵的,好好做好这次接待,实习期结束你就直接转正。我知道你每次就算做替补也很认真,希望你抓住这次机会。”
钟辰乐看着手机上发来的简介,觉得好笑又无奈。
果然如同罗渽民所说,当爱好成为了转正的条件,爱就陷入死局了。
没有选择的钟辰乐最后坐到了记者们落座的后一排,他刚准备介绍,灯光就暗下来,表演即将开始。
但这时,他却突然听到前排有人在问:“他们要唱什么呀?”
这世界真是个巨大的草台班子,钟辰乐没忍住翻了个白眼,他也不知道要唱什么,而主管发给他的简介里也没有。
他当然可以甩手不干,可是,台上还有那么多热爱着唱歌的人,热爱是他们前进的矛,却不是防暗箭的盾。
合唱正式开始,钟辰乐听到前奏就知道是哪首曲子,这是他大学时在合唱团必学曲之一——学谱子学唱法学创作背景。他把头凑到两家杂志社的分界线处,正准备开始介绍时,就听到右边的罗渽民说:“这首曲子叫《La traviate》,中文译名是《饮酒歌》,出自《茶花女》歌剧选段。”
这首歌挺有名的,钟辰乐在网上还刷到过网友恶搞的作品,所以他并没有对罗渽民了解这首曲子感到太过惊讶。
“这是我上大学的时候去看合唱团排练知道的,不过后来他们没选这首歌去表演,真遗憾啊。”
看合唱团排练?听到这话的钟辰乐有些震惊,自己怎么从来不知道?
“不过我对这首歌的了解也就这么点,我不是搞这个专业的,可以请这位工作人员为我们做个详细的介绍吗?”
罗渽民突然转头,和正在走神的钟辰乐的脸“擦肩而过”,痒痒的感觉让钟辰乐的脸迅速升温,他猛地向后一靠,脆弱的凳子吱呀叫了一声,把前面六个人都吓了一跳。
钟辰乐感觉自己耳朵好烫,不知道是害羞还是尴尬。
搞什么啊?钟辰乐在黑暗中试图用眼神暗杀罗渽民,随即职业病战胜了他的情绪,掌控了他的理智,他迅速将意外情况抛之脑后,开始自信满满地介绍起来。
“《饮酒歌》是当时男主角阿尔弗雷多在女主人公薇奥莱塔举行的宴会中举杯祝贺,用歌声表达对薇奥莱塔的爱慕之心,薇奥莱塔也在祝酒时作了巧妙对答,俩人交流歌声的同时也在交流情感,是全剧故事的开始。”
“《茶花女》是意大利作曲家威尔第在小仲马同名原著上作的歌剧改编,是世界歌剧史上最卖座的经典作品之一。小仲马曾对歌剧做出了高度评价,说威尔第使《茶花女》成为了不朽。而这首《饮酒歌》最终也成为了各国音乐家、合唱团必唱曲目之一。”
配合着台上的卖力演唱,以及钟辰乐的详细解答,几位记者很快就忘记了刚才的不快,徜徉在音乐的海洋之中。结束时,六个人响起了热烈的掌声,他们把掌声送给在台上努力的人们,也送给在背后默默付出的钟辰乐。
表演结束,采访开始,这就没钟辰乐的事了,他和其他五位实习生不再有什么区别,继续干起了被幕前幕后的每个人呼来喊去,处理各种杂活的工作。但钟辰乐没想到是,刚才他的讲解为记者们留下了深刻的印象,采访的最后,两家杂志的记者都提出要采访他。他们问的问题很常规,钟辰乐在大学合唱团时就回答过一些,因此这次也很顺利地就回答了下来。
采访结束后,一位编辑问钟辰乐:“你这次有机会上台演出吗?”
“没有。”钟辰乐笑着摇摇头。他不像其他实习生一样,明确地把不能上台的原因归于合唱团,这也是他讨主管喜欢的一个原因。
“真希望你能坚持下去,我好想看到在台上的你,一定是闪闪发光,最耀眼的那个。”
很久没得到正反馈的钟辰乐有些愣住了,他拍拍自己的脸,在感受到疼痛后对着编辑点了点头。
来这里快半年,这是第一次有人肯定了他的热爱,而且是一个仅仅相处了不到两小时的,可以说是陌生人。
爱之所以让人感到痛苦,是因为努力付出却得不到幸福的回报。它是有限的,总会有消磨殆尽的一天。
而就在今天,他即将燃尽的热爱,好像因为这样一句话,就又重新回到了警戒线之上。
临走前,编辑和钟辰乐互换了联系方式,她希望他能让自己看到台上的星星,钟辰乐笑眯眯地送走她,转身回去收拾东西,却被身后一声不吭站了许久的罗渽民吓得一脚踩空。
钟辰乐挣扎着从他臂弯里爬起来:“你怎么还没走?你们团队的不是早走了?”
罗渽民微笑着说:“等你啊,你承诺的辰乐拉面,我现在还没吃上呢。”
这个梗算是过不去了。钟辰乐干笑两声,越过罗渽民去拿包,两人一起离开。
为了洗脱掉过期泡面的黑历史,钟辰乐决定请罗渽民吃日料,罗渽民笑着说好,神秘的笑容里不知道是真的同意还是假的同意。
“对了。”钟辰乐突然想起刚刚的事,“你什么时候来看的排练啊?”
罗渽民倒是一点也没有秘密被发现心虚的样子——也有可能他不觉得这是秘密,或者他觉得两人有着对等的可抵消的秘密。
“嗯……你不是也来看过话剧?”
“照片我已经发给你了!”
“冰场你也来过啊。”
“……”
行吧就当我没说过。钟辰乐转头看向车窗外。
但是为什么,罗渽民偷偷做过的这些事自己都不知道呢?
还有他在观众席能准确抓住自己的事……看话剧就算了,毕竟场子不大,自己坐在前排,还打扮得那么显眼。可是冰场呢?那天观赛的人至少上千,自己坐在人群里,连去厕所回来都走错两次位置,他又是怎么精准捕捉到的呢?
他们真的只是不太熟悉的普通朋友吗?
*
罗渽民来福利院的第四个月,已经成为了彻头彻尾的“香妃”。只要他出现在福利院里,必定要被一群“小蝴蝶”包围——他每次都会带很多新鲜的东西来,有旅行相册,有时尚杂志,有人物特写……这些对他们而言很普通的东西,对这群小孩来说弥足珍贵,他们通过一张张照片,看到了井底以外的大千世界。
似乎是见过了世面,又也许是神仙在此坐镇,钟辰乐几乎没再遇见过鸡飞狗跳的现场,以前他是痛并快乐着,不知道从哪天开始,快乐好像终于大于了痛。
是他收到一个小孩美术课的画作那天开始的吗?那是一张主题为“我最喜欢的人”的画作,虽然画作主打一个抽象,但把画送给他的笑容却真实又具体。
还是罗渽民介入他的时间线,并且不打算离开那天开始的?大摄影师的取材早在上个月就全部结束,文章和照片也于上周刊登杂志,年久失修的操场和孩子们灿烂的笑脸吸引了更多的人帮助这里,人手不够和资金不足的问题正在逐步改善,可调研者好像丝毫没有想停止计划的决定。
不过无论如何,他终于收获了爱的回报。
话说回来,大摄影师在取材的过程中,大概没注意到他也成为了钟辰乐的素材。
如果说以前他以李楷灿朋友的身份和罗渽民相处叫近水楼台先得月,那现在他直接以个人的身份和罗渽民相处,大概可以被称为探月第一人。近距离接触月亮,发现他好像和远看不同,他身上也有坑坑洼洼,有很多不足,会遇见很多困难,也会有许多尴尬的事,总之绝不是不吃饭不睡觉不上厕所的神仙一枚。
比如钟辰乐就发现,罗渽民特别喜欢和流浪猫玩。大概是在福利院发现的流浪猫沾染了这里的性格,受惊程度也比其他的流浪猫更脆弱些。罗渽民凭借着读大学时喂养流浪猫的经验去接近它们,结果东西没喂上,自己反而还被抓了。
他带着受伤的手跑到钟辰乐面前,眼泪汪汪的,有时钟辰乐觉得他真该去当一个演员,这演技没有点天赋他都是不信的。虽然他也很想表现得高情商一点,配合罗渽民演完这场戏,但剧情实在让他憋不住一点,只能捂住嘴躲到一旁偷笑。
罗渽民心碎的声音清晰可闻:“你好没良心。”
“走吧,去医院。”钟辰乐拍拍笑得有些通红的脸,扯着他的袖子,“我就是觉得,被猫抓这件事,和你的人设不太相符。”
“我是什么人设?”罗渽民好奇地问。
“就……传说中的那个人呗。”没想到会谈到这个话题,钟辰乐抠脸,看向对面,曾经被枯叶占领的马路,现在渐渐有了人气。
罗渽民没继续追问,只是被钟辰乐牵着往医院的方向走。
但钟辰乐执着地贯彻着“话绝不能死在我这里”的原则,走了一段距离后,他突然抬起罗渽民的手,上下看了看。
“对了,你这个会留疤吗?”
罗渽民刚想说话,钟辰乐就自言自语起来:“不过没事,维纳斯的美在于不完美,真的留疤你也别太难过,反正不在脸上。”
钟辰乐听到身边的人叹了口气。
“能看见的会让小猫愧疚,看不见的就是一个人的兵荒马乱。”
“还有看不见的?”钟辰乐满头问号,“看都看不见你在兵荒马乱什么?”
**
处理好伤口打了疫苗,今天的志愿活动到此为止。下午罗渽民要去取为孩子们做的相册,钟辰乐脱口而出要和他一起去。罗渽民转头看向钟辰乐,眼神里三分期待七分疑惑,看得钟辰乐心里发毛,开始寻找一个借口合理化自己的行为。
本身自己就是志愿者,对方是个随时要离开的人,由正规的人保管相册是正常的,嗯。钟辰乐点点头,有了一点底气后回望向罗渽民。
“今天你不去唱歌吗?”
这件事吗?钟辰乐如释重负,如实回答道:“我们实习生这两天放假。”
“被永久放假?”
“没有啊,你从哪里听来的?”
罗渽民有点堂皇:“哦,我就是上次采访的时候听到……”
说起采访,合唱团的事情在上周也刊登了杂志,钟辰乐在台下介绍和接受采访时的优秀表现让主管对他很满意,但是他的处境依旧没有改变,还是大部分时间干着和唱歌无关的工作,偶尔顶替不显眼的位置。罗渽民大约是从同组的编辑那里听说了实习生的待遇,既然钟辰乐不是个会主动放弃的乐天派,那唯一的可能就是被开了。
两个人再次默契地结束了话题,一路沉默到取相册的地方。
为了证明自己来有正当目的,钟辰乐在拿到相册后率先打开,相册里除了有十几个孩子在项目第一天的笑脸照,还有很多他们在项目推进过程中的记录照,有笑容有愁容。
但这每一张记录他们情绪的照片里,几乎都有钟辰乐的存在,有时他是照片的主角,有时他只有一小块衣角出现在照片的边缘。
钟辰乐突然想到那张薛定谔的照片,是因为他问了,罗渽民没拍过,所以才在后面的照片里补拍吗?以至于连那么一点点衣角也要强行加入取材里。
“那本还没做完。”罗渽民说,“也许今天就做完了,也许永远不会做完。”
今天他受什么刺激了,怎么做起了谜语人?钟辰乐皱着眉头,凑近罗渽民的脸,想要看穿他。
“算了,至少证明我是个好志愿者。”钟辰乐瞪得眼睛酸,索性放弃去探究真相,把注意力重新回到相册,一页页翻起来,每一页的每一张照片都历历在目,每一个场景就像刚刚发生过一样。
他一边看,一边有感而发。
现在可不再是陌生的朋友树洞了。
“刚来的时候条件比现在还差,这些玩具小部分是一些志愿者联合起来和公司谈判购买的,大部分是几个志愿者一起凑钱买的,我觉得能在这种环境坚持下来大抵都是因为热爱,因为有热爱才能坚持到苦尽甘来的时候。”
“我觉得热爱是需要有回报的,比如说能看到小朋友自身的改变,他们顶着不友善的目光长大,因此不能用普通的教育方式对待他们,要让他们自己化开心结。你记得我们在福利院第一次见面,我抱着回来的那个小孩吗,因为认识了相机,看见了不一样的自己,现在变得爱笑也爱哭了,怎么说呢,终于找到自己了吧,是不是有种感觉好像付出有了回报,自己也想继续做下去……这样的一种感觉?”
“我吧,本来有那么一瞬想放弃唱歌的,是我在看到之前的指挥被赶走的时刻,我突然意识到努力在谣言面前都是白费,而且在你们来访时,主管还用转正威胁我唱歌的事,那一刻我是真的特别无助。但是后来福利院遇到你的事,还有你们采访我的事,让我觉得,我喜欢唱歌,不该因为在合唱团没有收获就放弃自己的热爱,我要坚持到最后,因为我本身就不是个会去放弃的人。”
“这个拍的好漂亮啊!”一刻也没有为过去而难过,钟辰乐边翻相册边感叹着罗渽民的巧妙设计,他转头看着罗渽民,眼睛亮亮的,“这本相册可以多做一份送我吗?”
“毕竟是‘爱有回应’的证据,感觉是我七十岁时翻出来看也会觉得很幸福的回忆。”
“那我算你热爱的一部分吗?”
月光不再被建筑物所遮拦,直直的射向了亭台中正在望月的人。
钟辰乐瞳孔地震,但想到之前罗渽民的那些反常行为——知道自己在哪里做志愿者,樱岛神秘现身,去看过合唱团排练,知道自己去观看他的演出与比赛——假如有了刚刚那句话的前提,就全部都能够解释得通了。
他很快镇定下来,调皮地眨眨眼:“我以为你早就该知道答案的。”
*
意外是命运的一环,外交演出当天早晨,一位声部领唱缺席,为了整体队伍协调,临时更换新领唱,而钟辰乐被叫去不显眼的位置补位。
伯乐有时是比千里马更为重要的存在,角落里的珍珠也会闪闪发光,演出结束后,钟辰乐被同省的另一家合唱团要走,在六个月的实习期后让他转正。
在聚光灯和摄影灯的交替闪烁下,钟辰乐感受不到一点快乐,他讨厌这种被拘束的感觉,总之自己不是重要角色,便找了个借口离开,拉着在门口等待许久的罗渽民一刻不停往大街上跑去。
“我饿了!我要吃东西!”
他跑到附近的广场上,撑着腿喘着粗气,回头看向后面慢悠悠走来的罗渽民,对着他灿烂一笑。
“我觉得我们这样像私奔。”
“私奔不都是跑到没人认识的地方去吗?”钟辰乐大口呼吸着潮湿的空气,笑个不停,“我这算什么,私奔回老家?”
他指着路的尽头说:“穿过这条街,就是我读的小学,再走一公里就是我读的初中,刚刚演出的大礼堂,是我以前学唱歌的地方。”
罗渽民笑起来:“哦,街霸?”
“差不多吧!”钟辰乐指着店面一家家介绍起来,“这家炒粉好吃,不过读小学的时候我不太能吃辣,老板说微辣,结果是危辣——危险的危,我吃得一把鼻涕一把泪,回家我妈还以为我被人打了。”
“那家果茶特别好喝,是我们这条街,可以说是这座城的招牌,果然奶茶店要开在学校附近,因为是鲜果茶,所以每天进货量不是很多,有次我和我朋友买到最后一杯,都说让给对方喝,搞得老板都傻了,说你们就这么讨厌我家的饮品吗?”
“那家卖烤肉的,是我同学家的店,读书的时候不想回家的,家长来这里一抓一个准。”
罗渽民一路边走边拍,竟然忘了来这里的初衷是吃饭,还是钟辰乐把一串烤肉送到他嘴边,他才回过神来,凑过去咬了一口肉。
“这有什么好拍的啊?”钟辰乐边吃边笑,“这种店不是到处都有?”
罗渽民想了想,歪着头回答:“因为……热爱吧?”
“因为喜欢拍照,和你。”
“咳咳,不是不是!”钟辰乐被直球一惊,在辣椒的作用下咳个不停,“之前不是问了你相册的事,你该不会是填不满,在这里拍照片水相册呢?”
“那个一小时前就完成了。”罗渽民把相机放下,接过钟辰乐手里的竹签,摸出纸来给他擦着被辣椒染红的嘴角,“这个要说的话……是本新的。”
钟辰乐把纸揉成一团,投篮进筐。他转身,面对着罗渽民,笑嘻嘻地问。
“你觉得,爱是什么?”
“我要送你的相册?”
“太实际了,抽象一点的。”钟辰乐眼珠骨碌一转,“你知道,哲学是一种总结概括。”
不等罗渽民回答,钟辰乐便自问自答起来。
“对我来说,爱是去追逐自己喜欢的东西,并把它变成现实,而现实,会给你爱意的无限回报。”
“这是最终答案吗?”
钟辰乐把竹签扔进篓里,拍了拍手:“可能不是,但你有让它成为完美答案的权利。”
因为你也是我答案的组成部分。
**
钟辰乐去新合唱团报道的那天,他收到了一个来自过去的快递,寄件者是大学时期的罗渽民,内容是一本相册。
相册的第一张照片是罗渽民和钟辰乐第一次相遇的照片,他们中间还隔着李东赫李帝努,这是他们故事的开始,是他们最初的身份。
随着时间的推移,相册里双李的出现越来越少,更多的是钟辰乐的高光时刻,他在合唱团担任高声部领唱时,在篮球场成为goat时,当然,也有一些狼狈时刻,在樱花雨中怎么都拍不出想要的照片而生气叉腰时,在福利院被孩子一拉摔到地上疼得龇牙咧嘴时。
这是他和他的整个故事。
相册的最后一张照片,是他穿着西装在合唱团的边缘,外交演出唱歌的照片,恰好在那个地方,灯光意外的耀眼。
最后的封底上,有这样一句话。
And my secret love is no secret anymore.
钟辰乐一直觉得近水楼台的月是清冷的,水是他天然的保护膜,当有人伸手去触碰水面时,冰冷的水会首先让人退缩,然后他会在你的搅动下,让你发现这并不是你想要的月亮——你捧起来的水只是水。
而钟辰乐终于知道的是,近水楼台没先得的,水中的月,在他用手捧起来后,会把光打在他手中的这捧水里,给予他足够的偏爱。
娜乐/盐|斑驳
现背向
盐姬的激情产物
剧情碎片化
he
00
又黏又湿的感觉,钟辰乐慢下来,迟疑着抹了把人中和唇下,手背红得扎眼的鼻血让他大脑宕机,反应过来马上虚掩着脸,稍微仰起头,小声地朝最近的李帝努闷闷地喊道。
两人在队末有些忙手忙脚的,揣着好几张纸巾处理着突发情况。后边的动静很快引起了其他成员的注意,纷纷凑近乱叫。
钟辰乐摆着手,觉得他们大惊小怪。但鼻腔和喉间的不适感让他频繁地眨眼,只能无措地干笑几声。退后几步,后颈忽地挨上柔软的冰凉,好像是谁的掌心。
“别仰头。”
罗渽民的话在耳边揉开,语气里的...
现背向
盐姬的激情产物
剧情碎片化
he
00
又黏又湿的感觉,钟辰乐慢下来,迟疑着抹了把人中和唇下,手背红得扎眼的鼻血让他大脑宕机,反应过来马上虚掩着脸,稍微仰起头,小声地朝最近的李帝努闷闷地喊道。
两人在队末有些忙手忙脚的,揣着好几张纸巾处理着突发情况。后边的动静很快引起了其他成员的注意,纷纷凑近乱叫。
钟辰乐摆着手,觉得他们大惊小怪。但鼻腔和喉间的不适感让他频繁地眨眼,只能无措地干笑几声。退后几步,后颈忽地挨上柔软的冰凉,好像是谁的掌心。
“别仰头。”
罗渽民的话在耳边揉开,语气里的颗粒感磨得钟辰乐酥麻,话落他的头就被罗渽民轻轻带着往前推。
浑身有些僵硬,钟辰乐结巴着应了声,悄悄往前弓了点身子。额头也被罗渽民用另一只手盖住,他攥着纸巾塞进鼻孔,迷迷糊糊地想着罗渽民的手可真冷。
血止住了,手里捧着惨不忍睹的纸,都尽数丢进垃圾桶里,钟辰乐拍拍手转身。李楷灿和黄仁俊嬉闹的声音在道路的前头传来,另外三人勾着背,觅食的队伍不例外继续前进了。
只是钟辰乐如果能将还站在原地的罗渽民忽略掉的话,一切都还好说。
所以为什么要等我啊,钟辰乐咬住下唇,低着头跑几步追上来,不太自在地轻碰了下他渽民哥的胳膊,“谢谢哥。”
但很快又掠过他,噌噌跑到前边一把搂过了朴志晟的脖子,胡乱凑着没营养的话题然后哈哈傻笑起来,东倒西歪地走着。
脑子里想的,和嘴巴里噼里啪啦蹦出来的分明是两回事。
街道正好面朝太阳,光照有些刺。风吹过来了钟辰乐才意识到自己的脸和脖子是有多烫。
01
钟辰乐趴在李马克的背上,寻找到舒服的位置,下巴有一下没一下地蹭着柔软的衣物,因为睡不够眼睛还有点酸。
辰乐啊,他听到李马克很轻的声音,眼皮睁开一小段嗯了一声。
来的很早,练习室里没其他人,空调呼呼的运作声很清晰,除此之外就是两人平缓的呼吸,因为挨得近才听见的。
“最近有心事吗?”
李马克正经起来就像哥了,钟辰乐一瞬间退处于虚势,没说话,只小幅地心虚摇头。
提及心事后脑子里一下子就迸发了关于那个人的种种,其实乱的很,可惜大多都不能说,也不敢说。
说芳心暗许,欲火焚身,所以梦到些少儿不宜的十九禁内容?这不太现实,不论是出于内心常默认的铁直设定,还是按照他一贯的性格…
诶,渽民啊——
李马克朝着前门的方向开口。钟辰乐仿佛是被触发了什么机关,一下子从他背上爬起,靠着另一头沙发的扶手坐好,随意地抠起手指上的倒刺,前发遮挡住大半视野,他觉得正好。
没动静,还是没动静。
没等来任何的声响,钟辰乐转了圈眼瞳,悄悄抬头。意料之外的,空旷大房里依旧只有哥俩干坐着。
钟辰乐,好骗。才意识到情况不妙,他扭头,对上了李马克带有戏谑意味的探究眼神,霎时间哑然。
不过想想也就作罢了,毕竟抬头不见低头见的,还妄想要掩藏点什么呢。
钟辰乐还是没说话,只伸着懒腰闷哼了一声。
宽大体恤隐隐掩盖的白皙腹部露出,凉风吹得皮肤小痒,像梦里男人冰凉的指尖轻轻划过的触感,一个激灵,钟辰乐猫着腰懒懒地往前趴。
是不经意吞咽的唾沫,是飘忽不定的眼神,是肢体接触的闪避,是一些不解和羞恼,也是不自觉的使坏和压抑的兴奋。
钟辰乐的心事是粉红色混着酸涩,带点动物奶油的水果点心。
钟辰乐的心事是罗渽民。
02
钟辰乐整个人变得更黏糊糊的了,蹭蹭黄仁俊,抱抱李帝努,招惹来招惹去是常态。
人形的柔软u枕,成了随机摆放在任意一个肩膀上的挂件,成员们权当他是最近练习太累,需要不定时的充电,便也就只揉揉他的脑壳以示勉励。
大半天的舞蹈练习挨到结束,钟辰乐摘了帽子嚎了一嗓,拖着疲惫的身子挪到镜子旁边,半跪下来圈住李楷灿的背,脸颊贴着闭眼轻轻乱蹭,嘴里还软糯地胡乱喃喃着。
以为是自己耳鸣还是怎么,钟辰乐一瞬感觉到周身环境的背景杂音都小了不少,气氛温度骤降。
也没能等来小熊清甜的蜜嗓,被他圈住的身子反而忽地僵住。钟辰乐顿觉古怪,手没松但头向后仰了点。
鼻腔此时也才浅浅意识到,洗衣液味道并不陌生,还可以说是太过熟悉,很直接地提醒他是犯糊涂认错了人。
一时不知道怎么办好,交叉扣紧在罗渽民腹前的手指也颤巍着松开,缓慢地往后缩。钟辰乐咽了口唾沫,想打着马虎眼傻笑下,然后趁机溜走。
但手还没收回多少,就被一把握住,并且还很刻意地越攥越紧,像是在宣泄着什么情绪,也几乎到了泛着疼的地步。
慌乱地看向镜子,钟辰乐和镜中帽檐下的眼睛四目相对,抑制的热烈和懵懂的慌张久违再次冲撞。
这次完全没能避开。
03
逗daegal玩脱了,钟辰乐看着虎口处浅浅的牙印,蹲下装着凶拼命揉了揉daegal的头。
这时候响了门铃,钟辰乐喊了句来咯,就起身快步走向玄关。
刚想开门给他的宝贝儿子李马克一个熊抱,毕竟纯纯猫爪子不想碰水,有点犯小懒,所以一会可能还要拜托他刷刷碗。
可他一下子就被门外一身黑的人把想法都吞回了肚子里,难以置信地眨了眨眼。
…mark呢?我那么大个mark呢?
钟辰乐瞪大了眼睛,还往罗渽民身旁扫好几眼,“嗯…嗯?”
也不知道罗渽民是从哪里赶过来的,一副气喘吁吁的模样,扶着门框调整好,就大跨步走进门,仗势让钟辰乐有些摸不清头脑,踉跄地往后小退着。
一只手臂很自然地横在了他腰后,冰凉的手心意外贴上温热的额面,就像前不久的那一次,既果断但又令人生出点眷恋。
钟辰乐感受着不断传输的贴面凉意,盯着罗渽民的双唇一张一闭的碎碎念,说什么发烧了就不要下床乱跑乱跳之类的话,他只能一头雾水地乱点头。
不过他一瞬间好像也想明白了些,心下腹诽了句李马克可真行。
沉默地挣脱开男人的束缚,自我挣扎矛盾着,一下子也想到了很多。
想到自己初至国外的不安感,稚嫩的紧张无措时背后那只轻抚的手,他笑起来好看的卧蚕,他背负骂名后落单的身影,他盯嘴唇的习惯。还有梦里他喘得让人脸红心跳,肩上一个几乎要咬出血来的牙印,额角滑落的汗…
打住,乱七八糟的。钟辰乐用力甩了甩头,逐渐沉下乱跳的心脏。
“哥,我没事,你回去吧。”
该停止的,该厘清的,趁一切还不太糟,没到不可回头的地步,就该结束。钟辰乐硬扯着嘴角,低头用手摸到门把,作势要将这位还没踏进家几步的客人送走,也算是要彻底地把他赶走了。
没想到的是会挑起怒意席卷翻涌。
钟辰乐忽地就被用力摁在玄关的墙边,随之细密的吻重重落下来,湿濡又柔软,像没来得及入腹的果冻,在口腔里狡猾地弹动。
腰腹被钳制住,手也被引导着搭在他脖颈后。
思绪晃啊晃没出入,罗渽民吮得他晕乎乎的,脑袋这会也热得不行,倒真有点像发了烧,险些站不稳。
他想的是一个样,可实际也偏离出了一个样。
罗渽民偏不如他的愿,固执的要死,偏要把这条在他看来没有灯的路走到底。
那他除了跟上还能怎么办。
04
所有一切都很顺,像是早就演绎过。
衣衫尽褪,有他自己动的手,也有罗渽民动的,意情迷乱也不记得先作乱的是谁,钟辰乐只觉得迷迷糊糊的,自己就被抱着转移到了床铺上,天旋地转,陷进柔软的被褥里。
被关上的门外,daegal可爱的脚步声渐远,躺着的钟辰乐还分了点心,抬手看了看虎口处小小的牙印,已经快淡得看不清了。
就分心了一小会还被惩罚,钟辰乐疼了一下,抬头狠狠瞪了眼作恶的人,后者闷着声轻笑,动作也逐渐放轻。
在带有节奏的摇晃中,他攀上罗渽民的肩膀。只是忽然看着他肩上浅浅的弯弯印记,陌生又熟悉,钟辰乐有些发愣。
…哦,对哦,那些其实不是梦啊。
钟辰乐不记得当时那回咬得有多用力,只记得牙好像都有些发酸。因为初经人事实在是有些不舒服,但又很开心,也感到罪恶,各种各样的情绪交织着,才在他身上咬下足够深的这一口。
爱意早在意外前就渐次斑驳,也随着意外,有了畏惧,有了不确定,害怕一切变故。因此愈发退却,一头想着等待一切悄然湮灭就好,一头又期待微弱光明亮起的那瞬间。
但此刻揉着搓着,只想着能都尽数倾泻。
我很爱你,我好爱你。
end.
【娜乐星/箱】泡泡香槟
一发完,一句话搜
逃了聚餐跑来自己喝酒,钟辰乐也不知道在跟谁较劲。
他明明算是这个项目的主要功臣来着,要不是他之前偶然跟客户打过交道,给人家留的印象不错,这么大的项目要谈下来可不会只用这么点时间。
要不说嘴碎的人可恨呢,本来好好的一顿饭,被莫名其妙的人说了两句莫名其妙的话,把自己的功劳说得像捡来似的,心情瞬间就差了。要不是李楷灿拦着他,钟辰乐估计都不会只呛他几句了事了。
他带的那个实习生还一直小声劝他不要生气,臭小子,气是说消就能消的吗。不过钟辰乐不在的话那小子估计要被灌不少酒,如果李楷灿善良的话或许会帮他挡一些。
可惜前提是李楷灿善良。
“随便来一杯。”钟辰乐朝酒保说完后...
一发完,一句话搜
逃了聚餐跑来自己喝酒,钟辰乐也不知道在跟谁较劲。
他明明算是这个项目的主要功臣来着,要不是他之前偶然跟客户打过交道,给人家留的印象不错,这么大的项目要谈下来可不会只用这么点时间。
要不说嘴碎的人可恨呢,本来好好的一顿饭,被莫名其妙的人说了两句莫名其妙的话,把自己的功劳说得像捡来似的,心情瞬间就差了。要不是李楷灿拦着他,钟辰乐估计都不会只呛他几句了事了。
他带的那个实习生还一直小声劝他不要生气,臭小子,气是说消就能消的吗。不过钟辰乐不在的话那小子估计要被灌不少酒,如果李楷灿善良的话或许会帮他挡一些。
可惜前提是李楷灿善良。
“随便来一杯。”钟辰乐朝酒保说完后往吧台上一靠,环顾起四周的环境来。
这家酒吧是最近新开的,离他们聚餐的地方不远。装潢和灯光都是简约的暖调,播放着的音乐也轻快,一眼看上去不像什么酒吧,倒像是一家高档饭店。
“您的饮料。”
酒保把酒杯轻轻推向钟辰乐后微笑着看着他,像在等他对这随便的一杯的反应。
杯子里是浅浅的橙色,钟辰乐拿过来抿了一口,心里生出些不服气来。
“无酒精?”钟辰乐撇着嘴看着酒保。
“啊,是不太满意吗?”酒保拉着长音回答,声音低又沉,愣是让钟辰乐听出来几分温柔。刚才没注意到的一些事也在对视里被他发现,比如,这酒保的眼睫毛真的好长。
“我长得很像那种来酒吧喝无酒精饮料的人吗?”钟辰乐被他盯得心里发毛,说完后撇过脸举起杯子喝了一口。
漂亮的脸,惹人心躁。
“不好意思,这杯算我请了,先生稍等。”那酒保说完转身回到调酒区,钟辰乐本想说句不用,但还没开口就被自己的电话铃声打断了。
“怎么了?”
“钟辰乐你尿遁了也不说一声是不是太不够意思了。”
李楷灿在电话那头压着声音说着,背景的吵闹声是他这番小心翼翼的原因。
“我看见那个臭东西就烦,我怕我留在那忍不住拿酒泼他。”
“那你倒是管管你那个小实习生呢,朴志晟一看不着你就一直悄悄问我你跑哪了。”
“怎么,他被灌酒了?”
“我本来是想灌他来着,谁知道我跟他说你可能是走了之后拿了个钱包说你钱包掉了,然后就跑出去找你了。”
“啊?我没掉钱包啊。”
“我当然知道!咳,我当然知道你没掉,那是我的钱包。”
钟辰乐盯着酒保的背影,见他托着下巴在酒柜前徘徊,顺着听筒里的对话笑出了声。
“他还挺聪明的。”
“行行行,他聪明,你把我钱包要回来哈,明天还我。”
“你刚才干嘛不找他要。”
酒保已经选好了酒,启封时拔木塞的动作十分爽快。
“你组长没走呢,我得盯着他。”
“你盯他干嘛,他可比我凶多了,没看刚才他都要站起来骂人了吗。”
“你不懂,记得帮我要钱包哈,拜拜。”
他怎么不懂,李楷灿对他那位黄组长的心思是个人都能看出来,就连刚来没多久的朴志晟都问过这两人是不是有什么矛盾。
确实是有矛盾,天大的矛盾。
电话挂掉后钟辰乐打开了朴志晟的聊天框,还真有未读消息,就是刚才他离开不久后发来的,问他去哪里了,还回不回去。
不过钟辰乐也纳闷,就算说是自己的实习生,也不该这么黏人吧,平时该照顾他的地方都照顾了,甚至上个项目从头到尾都带着他一起做的。
他要真想感谢自己就应该多帮忙干活,而不是天天跟个小跟屁虫似的,没事还往他办公桌上放小零食,搞得李楷灿又开始取笑他没长大了,明明都是那个朴志晟买的。
“臭小孩儿。”钟辰乐没回复他,拿起饮料正要再喝一口,却突然感受到手腕上的力度。
“尝尝这个吧。”酒保把手里的酒递给他。浅金色的液体冒着气泡,顶上浮着白色泡沫花。
钟辰乐看看酒,又看了看他的脸,暗叫一声不好,他最不会喝香槟了。
手里原本的杯子被接了过去,接着替换上了新的,那酒保又用那副表情盯着他看,让人觉得不马上尝一口的话就是对不起他。
钟辰乐拿起杯子,在避开泡沫喝上一口前鬼使神差问了个问题:“你叫什么名字。”
“罗渽民。”罗渽民把刚从钟辰乐手里接过的无酒精饮料一饮而尽,放下杯子后又看向他,等他咽下那口香槟。
“钟辰乐。”出于礼貌回复了自己名字的人脸上有些烧红了,冒着气泡的酒只是辅助,主要是把他喝过的饮料喝光这件事也太像调情。
“本来的调酒师今天请假了,我来替班,但不太会调酒。”罗渽民取来湿布,细细擦拭起刚被喝空的杯子来。
“罗先生不在这里工作吗。”
“算是在,这个酒吧是我开的来着。”
啊,长得帅的有钱人。钟辰乐庆幸没让李楷灿跟着过来,不然他听到这种话估计要把白眼翻到天上。
“是很喜欢酒吗?”钟辰乐又喝了一口。他是不太擅长喝这种酒,但不可否认,这杯香槟的味道不错。
“不太喜欢。”罗渽民低头擦着酒杯,看不太清表情。
不喜欢酒但会开酒吧吗?钟辰乐一时语塞,正琢磨着要不要问他开酒吧的原因时却被熟悉的声音打断了。
“辰乐前辈?”
他的小实习生怎么找到这里来了。
吧台里的人也愣了一下,但脸上很快又挂上了笑。
朴志晟犹犹豫豫地在钟辰乐身边坐下,还没开口就被罗渽民打断了。
“喝一杯吗?”罗渽民问新来的人。
“嗯。”
钟辰乐不是傻的,这两人一看就不对劲。他又喝了口酒,放下杯子后撑着脸对身边的人问道:
“前男友?”
朴志晟连忙摆手:“我哥。”
“表的。”罗渽民的声音从调酒区的方向传来。
“哦,原来小朴不是知道我在这儿,本来就是要来找哥哥的啊。”
“是想先过来再给前辈打电话的。”
“偏要找我干什么,聚会不好?”
“不是……”
对话被罗渽民放下的杯子打断,钟辰乐的好奇心被引过去,盯着罗渽民的脸凑上去闻了闻。
果然是给弟弟的,一点酒味都闻不到。
朴志晟对于自己的饮料先被别人闻了闻也不在意,等钟辰乐坐回去之后拿起杯子喝了一口。
“怎么样?”罗渽民问的时候也不看他,只是低头擦拭吧台。
确实是兄弟的样子,大有就算不好喝我也给你做了的风味。
“很好喝。”
朴志晟的回答让钟辰乐点头表示认可,他刚才喝的那杯也很不错。
钟辰乐又问起聚餐上的事情,朴志晟边讲给他边让他不要再为那家伙生气。钟辰乐喝了口酒问他是觉得自己是很记仇的那类人吗,朴志晟支支吾吾答不出来,反倒是把钟辰乐真气笑了。
期间罗渽民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从吧台里走了出来,手里拿着酒杯,里面是冒着气泡的酒,跟钟辰乐那杯一样的香槟。
他坐在朴志晟身旁的位置,喝下一口后把就放在桌上,撑着脸看两人说话。
“罗先生觉得我是什么样的人?”话题是突然被引到罗渽民那里的,包括问出问题的钟辰乐在内,在场的三个人都被这个问题吓了一跳。
“辰乐是个很好的人呢。”也不知道罗渽民有没有在听他们两人的对话,总之是回答了。
“多谢。”钟辰乐举起杯子在空中朝他敬酒,罗渽民也笑着把杯子举起来,倒显得两人中间坐着的朴志晟像个外人。
钟辰乐一口下去酒见了底,罗渽民直起身子问他还要不要喝,准备等他点头后回吧台里给他取酒。
钟辰乐点了点头,但在罗渽民要起身的时候伸出手隔着中间的人拍了拍他。
“给我吧。”钟辰乐指了指罗渽民的杯子,尽管他脑子里疯狂问自己到底在做什么。
跟笑着的罗渽民形成对比的是脸越来越黑的他弟弟。朴志晟先是用不可思议的眼神看了看钟辰乐,接着又转过头用眼神疯狂对他哥说不要给。
可惜罗渽民没看他。
接过酒的钟辰乐一饮而尽,脑袋里木木的感觉再次告诉他,他确实不太会喝香槟。
放下酒杯后他作势起身,不知是起得太猛还是酒的缘故,他稍稍踉跄后才站定,朴志晟伸手扶他,却被他拍了拍胳膊表示无妨。
“留个联系方式吗?”钟辰乐对酒吧老板说道。
“当然,刚才喝下辰乐的饮料时就想要来着。”罗渽民掏出手机,打开后递了出去。
还故意提一嘴,钟辰乐还真没猜错,这人真在调情。
好弟弟朴志晟下意识当了帮忙传递手机的人,尽管他特别想问问他哥那个“辰乐的饮料”是什么东西。
“还好吗?”罗渽民盯着往自己手机上输入号码的钟辰乐问,后者的脸已经微微泛红。
“还没到那个程度。酒钱我待会儿转账给你。”钟辰乐把罗渽民的手机递回去,转身就要走。
再次帮忙传递手机的人撇了撇嘴,把手机交给罗渽民后拿起杯子喝了一口,学着他哥的样子靠着吧台目送钟辰乐。
“渽民哥,我也想喝香槟。”
“你不能喝。”
“我成年了,成年好久了。”
“哦,是呢。”
“那……”
“那也不能喝。”
朴志晟不服气地又喝了一口饮料,还没咽下去就见钟辰乐转身挥着手朝他走来。
“朴志晟!”
被喊的人鼓着腮帮子得意地看向他哥,亮亮的眼睛里大有“我赢了”的意味。
“李楷灿钱包给我。”钟辰乐走过来朝他伸手。
罗渽民挑着眉,一脸安慰地看着他弟。
朴志晟咽下饮料后不情不愿地从口袋里摸出钱包递出去,再次道别后看着钟辰乐的背影又开口。
“前辈明天见!”
罗渽民突然笑起来,也说了一句。
“明天见。”
钟辰乐头也不回地伸出手挥了挥。
出了酒吧后被风吹得清醒了不少,冒着泡泡的香槟确实不得了。
明天见个屁,明天可是周末,要见的人只有被朴志晟拿了钱包的李楷灿。
【娜乐】灰色地带
又名 拽酷rapper和他的乖乖小男友
地下rapper×学生
全文2.4w+ 视角穿插 比较混乱
🙏🏻非常ooc 全部都是我瞎扯的 不要上升真人
🙏🏻不输出任何价值观 文笔很烂
01
钟辰乐怎么也想不到还会见到罗渽民第二次。
确切地说,是没想到还会再见到罗渽民这样的人第二次。
上周末说唱狂热爱好者室友搞来了两张什么地下说唱比赛的票,非要拉着自己去看,实际上钟辰乐对说唱圈一窍不通,但经不住室友软磨硬泡,无奈之下还是陪着去了。...
又名 拽酷rapper和他的乖乖小男友
地下rapper×学生
全文2.4w+ 视角穿插 比较混乱
🙏🏻非常ooc 全部都是我瞎扯的 不要上升真人
🙏🏻不输出任何价值观 文笔很烂
01
钟辰乐怎么也想不到还会见到罗渽民第二次。
确切地说,是没想到还会再见到罗渽民这样的人第二次。
上周末说唱狂热爱好者室友搞来了两张什么地下说唱比赛的票,非要拉着自己去看,实际上钟辰乐对说唱圈一窍不通,但经不住室友软磨硬泡,无奈之下还是陪着去了。
比赛场地是一家地下台球馆改造的,可怜的几张台球桌被堆放在场馆角落,明明是自己的主场却被中间不知道从哪里弄来的擂台占尽风头。
擂台下挤满了人。
据钟辰乐观察,大部分都是参赛者。因为根本没几个人像他和他室友一样穿着卫衣牛仔裤,满身学生气。这里的大部分人都穿得花里胡哨,身上叠加佩戴的饰品随着他们互相碰拳拍肩打闹的动作叮叮当当作响,没有被衣服裹住的裸/露出来的肌肤也没闲着,各式各样的纹身图案在上面蜿蜒爬行,就连脸蛋似乎也是为了配合古里古怪的发型而被画上了浓浓的妆。
虽然自己从未接触过这个圈子,但还蛮符合在来之前了解到的这个职业的刻板印象。
此时场馆人声嘈杂,烟雾缭绕,实在受不了污浊的混着复杂味道的空气,钟辰乐有些头疼,于是拉着一直激动地在他耳边絮絮叨叨给他介绍每位rapper的室友退到了场馆最后面。
钟辰乐正在揉着有些发胀的太阳穴,忽然头顶本就昏暗的灯光彻底熄灭,接着几束有些刺眼的强光集中在场馆中央的擂台,一个也是“典型rapper”穿着的人拿着麦克风在介绍这场比赛和参赛者。
比赛彻底开始。
室友在他旁边兴奋地呐喊吼叫,偶尔还往他身上拍两巴掌,钟辰乐有些无奈地摇摇头,果然,自己跟这种场合太不适配,正想着这辈子再也不会来这种场合的时候,室友突然拽住他的手臂不停摇晃,嘴里还大喊着什么。
吵闹的环境导致钟辰乐没听清,室友似乎也看出来了,于是直接用手指向现在站在擂台中央的那个人,贴着钟辰乐的耳朵说道:“那是我最喜欢的rapper——”
钟辰乐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此时台上的主持人也在介绍他的名字。透过麦克风夹杂着滋滋电流的响亮声音和室友落在他耳畔轻轻的温热的声音同时响起,
“NA JAEMIN!!”“罗渽民。”
钟辰乐盯着台上的人。
罗渽民穿着件蓝白相间的毛绒外套,内搭是比外套还长的粉色T恤,胸前粗粗的两条银链子被聚光灯照得有些晃眼,下身是白色工装裤和白色马丁靴,裤腰和手腕上还挂了几条丝带。
音乐响起,在从小学习钢琴,只弹古典乐的钟辰乐面前,这种音乐是从未涉及过的领域。该怎么形容呢,节奏快,鼓点重,冲击力强,狠戾,编曲复杂怪诞。接着台上那男人拿起自己的粉白钻石定制麦克怼到嘴边开始唱。
刚来韩国韩语还没好到能听懂语速这么快的歌的钟辰乐只能感叹这个叫罗渽民的rapper声音还蛮好听的。
这时候他已经被室友拉到擂台前。
钟辰乐这才看清罗渽民的脸。
很帅,特别帅。
尤其聚光灯下,他的脸异常冷峻,眼底透出来的寒光锋利无比,眼睛的下三白全是狠劲,浑身上下都散发着雄狮一般威武的气魄,似乎马上就要冲出去把场馆里的人全部吞吃入腹。
好狂妄,好拽。
但是再听不懂韩语的他也不难听出歌词里偶尔出现的某些词汇不是那么优雅,攻击力极强,说白点就是在说脏/话骂/人。
好不文明。
“怎么样帅吧!!!”室友在他旁边大声尖叫。
“啊?是挺帅。”
“是不是也跟我一样爱上罗哥了!!”
“这倒是…真没有。”钟辰乐看着舞台上的人呆呆地说。
他钟辰乐是谁啊。
他钟辰乐从小到大可是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从少年到青少年再到青年斩获各种比赛的大奖,老师眼里不闯祸不惹事安安分分一心想着学习的三好学生,同学眼里家境殷实学习成绩好的完美榜样,邻居眼里德智体美劳全面发展的别人家的孩子,父母眼里不用操心无不良嗜好性格好品行优良的天使小孩。
他钟辰乐从小就是个乖乖仔。
像这种场合,像罗渽民这样的人,钟辰乐看到只会绕道走。
所以怎么可能爱上。
接下来的赛程中,钟辰乐依旧心不在焉,只想赶快结束回学校把这一身乱味给洗掉。
“恭喜我们第21届Two Headed Snake in Seoul的冠军NA JAEMIN!!!!”
随着主持人高昂的声音,室友在他旁边和周围的所有人一样高声呼喊罗渽民的名字,吵得钟辰乐直皱眉头。
终于结束,两人走在回学校的路上,室友突然收到了朋友的求助电话,帮忙去酒吧捞人。
酒吧?这是钟辰乐这辈子都不会去的地方,但是看着室友可怜巴巴的眼神,又想到他一个人可能应付不来,于是叹了口气,心想着就这一次,以后绝对离这种乱七八糟的地方远点。
他钟辰乐今天一天的经历比他过去二十年都丰富多彩。
迎着酒吧门口刺眼的LED灯,他跟室友推门进去。再三嘱咐过室友,把人捞起来就走,一刻也不要停留,所以二人一进去就冲向室友朋友所在的吧台。
钟辰乐直接把那人左胳膊搭在自己肩上,并催促室友快点,速战速决把醉鬼一人一边扶出去。这种弥漫着酒气的地方钟辰乐一秒都不想多待,能走个门口到吧台的来回对他来讲已经是对自己忍耐力和屏蔽力的挑战极限。
可上天偏偏不如人愿。
钟辰乐正要走的时候,伴随着刺鼻的酒味,一道身影挡了过来。
具体是什么酒,钟辰乐也不知道,他从没喝过,只是闻到有些刺鼻,于是下意识地皱眉,低着头往旁边躲。
他清清楚楚地看到了面前人手背上的纹身,好像是条蛇,看样子应该是从胳膊上一路盘旋下来,加上满身酒气,以为是喝醉的大汉来找他麻烦,果然自己不该来这种地方。
他被吓得面色有些发白,刚想转头向室友求助,就被眼前的人捏住下巴迫使他抬头。
罗…罗渽民?
怎么会是他?
哦,rapper,酒吧,地下,嗯,合情合理。
他紧张地盯着罗渽民,瞳孔有些颤抖地打量他。锋利硬朗的脸,顶了一头褐色的小卷毛,右耳朵的耳骨上挂着长长的链子,在他眼前随着灯光晃来晃去。
但钟辰乐完全没心情欣赏这张帅脸,他此刻只有恐惧和不知所措,从小到大都规规矩矩的钟辰乐第一次遇到如此棘手的事情,嫩嫩的小脸一会白一会红,又想到刚才罗渽民在台上凶狠的样子和脱口而出的脏话不禁更害怕了。
钟辰乐鼓起勇气,无视他眼睛里的下三白透出的冰冷,颤抖着声音说:“那个…你放开我,你这样我就报..”
“帮帮我。”低沉的声音来自面前这个面无表情的人。
“啊..?唔...”还没等钟辰乐反应过来,罗渽民捏住他下巴的手稍微移动了一下,大拇指抵在他嘴唇上,然后低头吻了下来。
如果说刚才的钟辰乐是只战战兢兢的小奶猫,那此时的他比起恐惧更多的是愤怒,从小到大一直乖乖听家长老师的话,从没早恋,一心只想着学习,连别人的手都没牵过,居然现在在被这样对待。
钟辰乐气得浑身发抖,使出最大的力气把罗渽民推开,“啪”一巴掌打在他的脸上,毫不留情,这是乖乖仔钟辰乐从小到大第一次发脾气,第一次动手。
然后他趁着火气冲罗渽民后面一群本来看戏起哄现在被他这一巴掌吓到的狐朋狗友喊道:“看什么看!这样x骚扰别人你们觉得很好玩是吧!”
唉,果然是他钟辰乐,本来想狠狠骂人,但小脸憋得通红还是说不出一句脏话。
罗渽民也被他那一巴掌打懵了,右侧脸颊隐隐约约泛起红,眼睛似乎也恢复了点清明,没有刚才看起来那样凶了,只是懵懵地盯着自己。
钟辰乐想说他两句解解气,却无意中瞥到他胸前的跟两条链子缠绕在一起的那个什么Rap King的项链立马怂了,怕眼前这人待会回过神或者酒醒了叫上后边那堆人打自己一顿,于是瞪了罗渽民一眼就跑出酒吧了,也不管室友在后边一直叫他。
这件事情本来已经过去两周了,室友请他吃饭,好好地道了歉,说当时没帮他,下次再也不叫他去那种地方了。钟辰乐也不计较,打算彻底忘记这件荒唐的事。结果没想到他再次遇到了罗渽民。
室友过生日,他们寝室集体来这家餐厅庆祝。刚坐下没多久,隔壁桌就上来一帮人,钟辰乐一看吓了一跳,这不是罗渽民和他的狐朋狗友吗。
只不过今天的罗渽民很不一样,耳朵上没有长长的耳链,脖子上没挂好几条粗大的链子,只有一条细细的银链,头发也染回了黑色,好像是素颜,衣服是淡粉色的针织衫加白色t恤和牛仔裤。
“诶,那不是?”坐在钟辰乐旁边的室友小声说,“那个唱rap的。”
钟辰乐故意没反应,假装看菜单。
“哇!!!!罗渽民!!!”之前跟自己去看比赛的室友有些激动,但是在看到钟辰乐有些不自在的表情之后尴尬地噤了声。
饭吃到一半,寿星提议玩国王游戏,几个人欣然同意。
“6号,6号谁啊?”寿星摇晃着手里的国王牌。
“我。”钟辰乐无奈扶额。
“嗯…辰乐的话…应该给点刺激的任务吧!”寿星不怀好意的笑让钟辰乐有些毛骨悚然。
“是啊,辰乐平时这么乖。”另一个室友附和道。
“我…好吧!”钟辰乐本来想拒绝,但不想扫了寿星的兴致,就这样答应下来了。
“啊!我想到了!”寿星思考了一会突然兴奋地说道,“这样吧,辰乐,你看见隔壁桌那个穿粉色衣服的人没,他是个明星,唱歌的,啊,我知道辰乐肯定不认识这种,但是,帮我去要个签名吧,辰乐乐昂~”寿星顺势倒在钟辰乐怀里撒娇。
钟辰乐一时不知道寿星是真的喜欢罗渽民,还是纯粹为了逗自己。但听到他任务的一瞬间,钟辰乐满脑子想的都是快逃。
他装聋作哑,拿起一杯酒,“要不我喝酒?”
“不要嘛辰乐乐,今天我最大诶。”寿星好像是有点醉了,抱着他直撒娇。
上次跟他一起去酒吧的室友看到钟辰乐为难的样子,而且知道他跟罗渽民的事情,于是赶紧想着解围。
“那啥,林哲,别为难辰乐了,你又不是不知道他。”室友小心翼翼地看着钟辰乐的脸色。
“是啊,小哲,再说了,喝酒对辰乐来讲也是一件突破性的挑战嘛~”另一个室友看到气氛有些不对,赶紧附和。
“只是要个签名而已嘛,这又没什么。”寿星努努嘴,有点委屈。
确实啊,寿星又不知道自己跟罗渽民的事情,而且只是要个签名,又不是什么大事,他想了想,“好吧,今天寿星最大,我去。”
他深吸了一口气,一边从身后的背包里翻出纸和笔,一边自我安慰。
没关系的,就这一次,反正只是陌生人。自己去地下rapper的比赛也好,酒吧也罢,都是自己人生的意外,只是自己人生的康庄大道上出现的幽暗小径,在路口张望一眼之后赶紧朝前走就是了。
这让他想起了高中由于青春期,脸上长了很多痘痘,父母带他去医院看病,涂药,然后很快就好了,甚至都没留下印记。
嗯。目前为止所有有关罗渽民的一切,也会像那样毫无痕迹地消失。
他突然坦荡了起来,在身后一群室友的注视下,走到了隔壁桌,用手敲了敲罗渽民面前的桌子。
罗渽民抬头看到钟辰乐,眼睛瞬间睁大,长长的睫毛忽闪了几下,水灵灵的眼珠子直愣愣地盯着他,像一只小兔子。
“你是那天在酒吧的..”罗渽民马上回过神来。
“不好意思,能问你要个签名吗,我朋友今天过生日,他是你粉丝。”钟辰乐打断,他实在不想提起那天在酒吧的事情。
“啊啊好的!”罗渽民接过钟辰乐递过来的纸和笔,低头认认真真地签起名来,最后还写上了一句生日快乐。
本来是一个很温馨的场面,钟辰乐也顺利地完成了任务,他本该放松下来,可一切都在他再次看到罗渽民的纹身戛然而止。他今天把袖子撸起来了,露出手臂上完整的纹身。原来真是一条蛇,还是双头蛇,蛇身和青筋一起盘根错节缠绕在结实的小臂,手腕处的蛇头甚至还张着大嘴,露出尖利的牙齿。
钟辰乐打了个寒颤,他总感觉那条双头蛇的尖牙马上要刺破罗渽民的皮肤朝他咬过来。
“那个..上次的事…”罗渽民把笔和纸递给钟辰乐,抬头看向他。
水灵灵的漂亮的兔兔眼和手臂上恐怖的纹身在钟辰乐眼里有些荒谬和滑稽。
听到他又提上次的事,于是再次打断罗渽民,“谢谢,那我先走了。”急急忙忙跑回自己的位置坐下,也没再管罗渽民是什么反应。
“你还挺高冷的嘛,感觉大明星还有话要跟你说的样子。”寿星推了推他。
钟辰乐惨白一笑。他哪是高冷,他纯粹是害怕罗渽民因为上次自己打了他一巴掌的事情找他算账。
02
对于地下比赛,酒吧,罗渽民,以及那个虚假的吻,钟辰乐一律把他们视为孩童成长过程中换牙时期长歪的牙齿。总要允许意外的出现,这没什么大不了的,不能保证每一颗牙齿都向着正确的方向生长,及时矫正就好了,及时矫正那些意外长歪的牙齿,扭正他们歪斜的身子,只不过这需要一些时间。
“辰乐,实践作业你打算怎么做。”室友碰了碰钟辰乐。
“啊?什么实践。”钟辰乐回过神来,看向室友。
“我天,乖学生钟辰乐上课也会走神啊。”室友调侃道,然后指了指讲台上的教授,“老头儿说了,期末考察是实践作业,就是自己找主题,做设计,然后pre,到时候他会根据pre和作品打分。”
钟辰乐这才反应过来,赶紧趁着教授又强调了一遍作业内容记下了笔记。
钟辰乐认真地思考了几天都没敲定主题,正好今天周六没课,打算出门找找灵感。
室友问他这么早出门干什么去,他老老实实回答出去找基础平面设计课的灵感。
“辰乐啊,你都纠结几天了,还没找到主题啊。”
“啊?我亲爱的辰乐宝宝,这只是咱这学期的选课而已啊。”
“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们药学院年级第一其实是设计学院的呢。”
“果然是辰乐呢,不管做什么都这么认真。”
得到的都是诸如此类的调侃,钟辰乐不以为然,留下一句拜拜就出门了。
在学校附近逛了半天都没什么收获,钟辰乐打算找个餐厅吃饭,路过一条小巷子的时候,看见有两只流浪猫蹲在巷口,可怜兮兮地冲着他叫唤,他一开始被吓得往后躲了躲,想着流浪猫还是不要靠近,说不定身上有什么细菌之类的,但是看它们叫得太可怜了,还是凑上前去看了看他们什么情况。
估计是饿了,看到两只瘦成皮包骨的猫之后钟辰乐得出结论。
于是掏出手机,迅速在浏览器搜索猫食。
然后冲进旁边的便利店买了几包熟食鸡胸肉和两盒无糖酸奶,出来之后就蹲在巷口的墙角招呼猫猫们过来。
正在给猫猫喂食的钟辰乐突然听见巷子深处有声音,他抬头看见那里站着两个人,一个矮一点的男生攀住高一点的男生的肩膀接吻,钟辰乐刷地一下脸红了,正准备起身离开,突然听见熟悉的声音,“喂!”
钟辰乐回头,映入眼帘的是一张熟悉的脸,又是他,罗渽民。
钟辰乐想转身就走,结果罗渽民大步走上前揽着他的肩膀对巷子里面的男生说:“我有男朋友,不要再来找我了。”
钟辰乐满头问号,心想罗渽民是不是认错人。
“不是..我不是他…”
“宝宝,咱一会儿去吃什么?”罗渽民一边笑眯眯地出声打断,一边禁锢住钟辰乐挣扎的双手,揽着钟辰乐的腰一个转身往前走。钟辰乐气得满脸通红,使劲去掰罗渽民扣在他腰上的手,奈何力气太过于悬殊,使了半天劲无果。
罗渽民稍微偏过头在他耳边说:“帮帮我嘛,帮帮我。”
什么?钟辰乐一惊,看着他努起的嘴巴和忽闪忽闪的大眼睛。
他在跟自己撒娇吗?这人还会撒娇吗?在舞台上那么凶狠地唱着歌的人还会撒娇???
心软的钟辰乐妥协了,就这样无奈地被罗渽民揽着走。
钟辰乐这才打量起罗渽民今天的穿搭。果然还是刻板印象里的rapper标配。咖啡色的丝绸衬衫外裹着厚厚的灰色摇粒绒外套,耳朵上的链子随着他的动作摇摇摆摆,裤子是搭满布条子的黑色工装裤,头发还是黑色,但是在刘海处扎了几条彩色小辫。
然后钟辰乐又低头看了看自己,奶白色的运动服套装,白色帆布鞋,还有身后的白色双肩包,明明身高差不多,但自己好像被更大只的罗渽民圈了起来,自己被罗渽民圈着走的这个画面不会被路人误以为是黑社会大哥绑拐卖小孩吗?
看看罗渽民,又看看自己,钟辰乐突然想到了钢琴上的黑白琴键,看似嵌在一架钢琴上不可分离,但其实泾渭分明,少了谁,另一个都不会受影响,因为根本就是两个世界的。
正在自己神游之际,钟辰乐感觉到被罗渽民轻轻放开,“真的太感谢你了,我请你吃饭。”
“不用不用。”钟辰乐直摆手。
“别客气呀,你帮了我好大忙,而且我有事跟你说。”
“啊?有事在这说就行。”钟辰乐听到他这么说吓了一大跳,罗渽民胳膊上的纹身立马又浮现在他眼前,不会这么小心眼儿吧,因为上次自己打了他一巴掌的事,想找人算计自己?钟辰乐不自觉地哆嗦了一下,随即又想,不对啊,是罗渽民有错在先的,自己根本没错,况且这边这么多人,他能把自己怎么样,于是又把腰板直了起来。
罗渽民看着他的小动作笑了笑,然后抬手轻轻弹了一下他的脑门,“想啥呢?”
钟辰乐被他弹得一愣,“啊?啊,没啥。”
“没啥那就跟哥去吃饭。”罗渽民环顾四周,最终眼神定格在钟辰乐身后,轻轻扳着钟辰乐的肩膀转到他眼神的方向,“就那家,你觉得怎么样?你有海鲜方面的忌口吗?”
这不是上周刚开业的海鲜餐厅吗?听说特别好吃,但是很贵。
“啊?没。”钟辰乐站在原地不动,在纠结是直接跑还是委婉地拒绝罗渽民。
“那就去那家咯。”由不得钟辰乐,罗渽民牵着他的手腕往那家餐厅走去。
“诶?”钟辰乐一脸懵地被罗渽民牵着,等他回过神来的时候二人已经在包间落座了。
“你怎么总是呆呆的。”罗渽民一边说一边把菜单递给他,“想吃什么就点。”
“啊,哦,谢谢。”钟辰乐顺从地接过菜单,看了一眼立马倒吸一口凉气,听说很贵但没想到这么贵。
“那个,我们AA。”钟辰乐实在不想欠人情。
罗渽民看着菜单,认认真真选菜,头都没抬,立马回复,“不要。”
“不行!”钟辰乐一把合上菜单盯着他。
罗渽没理会他,专注地翻阅菜单,跟服务员点了几个菜之后对钟辰乐说:“你选几个你想吃的。”
钟辰乐无奈摇头,翻开菜单点了几个来吃过的同学说还不错的菜。
“那就这些咯,我们不够再点。”
“说好了AA,我不想欠人情。”服务员走后,钟辰乐严肃地对罗渽民说。
“什么叫欠人情,明明是我在还你人情。”罗渽民胳膊肘支在桌子上,手撑着脑袋笑嘻嘻地对他说。
“就个小忙,你不用这么破费。”
听到这,罗渽民突然收起刚才的嬉皮笑脸,表情瞬间严肃下来,钟辰乐显然又被吓愣了,盯着他因为脱掉外套而显露出的纹身,不会这就要找我算账了吧,我现在喊人来得及吗…钟辰乐谨慎地看着罗渽民的动作。
罗渽民慢慢坐直,绷紧身体,抿抿嘴,清了清嗓子。
“其实我今天请你吃饭主要是为了,啊,不好意思,你叫什么名字?”
“钟辰乐。”钟辰乐呆呆地回应。
“好的好的,钟辰乐。”罗渽民接着说道,“我主要是想跟你道个歉。”
“诶???”什么嘛…这什么情况。
“上次在FULLSUN酒吧,我..呃…我对你做出那种事情,简直是太抱歉了,给你造成了很大的困扰吧。”罗渽民舔了舔嘴唇继续说,“虽然听起来很像是在找借口,但确实喝得有点神志不清了,因为我不经常喝酒,酒量也不是很好,那天…嗯…赢了比赛,所以太开心了,就…多喝了点。”
“然后玩游戏输了,找上你了,我知道我特别过分,后来吃饭的时候遇到,你来找我,我本来是想跟你道歉的,结果你就突然走了。”罗渽民又瘪起嘴,“对不起嘛,还有谢谢你今天帮了我,我已经拒绝那个男生十次了,他还是老来找我,索性就..”
比起突然接收的这些信息,更吸引钟辰乐的是罗渽民此时的表情和姿势,活脱脱像一个犯了错后小心翼翼跟老师坦白的小朋友,思维又突然跳脱到舞台上拽拽的罗渽民,钟辰乐突然笑出声来。
“啊?你是不是原谅我啦?”罗渽民小心翼翼地问。
“嗯,原谅你了。”钟辰乐又笑了。
罗渽民也瞬间绽放笑颜,跟着钟辰乐一起笑了。
吃完饭后,罗渽民执意要把钟辰乐送回学校,于是俩人就一边散步一边聊天。
“辰乐,你其实,是不是有点怕我啊?”
“啊..哦,你看出来了啊。”
“嗯,看你有的时候老盯着我的纹身,是怕它吗?”
“是有点害怕,但更多是觉得我们两个人好像不是同一个世界的。”钟辰乐想了想,“比起害怕那条蛇本身,我好像更害怕它带给我的陌生感。”
“陌生感?”罗渽民不解道。
“嗯。”钟辰乐看了眼罗渽民的穿着和画着烟熏妆的脸,“说实话,在遇到你之前,我所认为的我的世界是不应该有你这样的人的存在的。”
“我这样的人?”
“...抱歉,没有随便把你归类的意思,我只是说,与我完全不同的人,在完全不同的世界的人,如果出现在我的世界,会让我感到陌生和奇怪,有点不知所措。”
“啊,我今天穿成这样是因为刚演出结束。”
“不光是这个,你那天的比赛我去看了,你知道吗?我当时在现场就觉得,我在那种场合,就像鱼在岸上,鸟潜在水里,小狗在天上飞,那完全不是我的世界。”
“鱼缸里的鱼也可以是在岸上啊,鸟可以乘潜水艇,小狗坐在热气球上也能在天上飞,只要愿意的话,不同的世界也可以融合,总会有办法的。”罗渽民想了想说道。
钟辰乐知道无法跟罗渽民继续探讨下去这个无厘头的问题,于是急忙转移话题,“好啦,不说这个了,我觉得我也应该跟你道个歉。”
“嗯?”罗渽民侧脸看他。
“上次打了你一巴掌,不好意思。”
“没关系。”罗渽民冲他笑了笑,笑得很漂亮,“到你学校了。”
“谢谢你送我。”钟辰乐说,“那..拜拜。”不说再见,不想再见,因为他只是出现在自己成长期的智齿,需要决绝地拔除,然后抛向过去,转身向未来走。
“再见。”罗渽民说。
03
转眼来到深冬。
临近期末,校园里充斥着紧张的气息,钟辰乐也一样。从最后一次见到罗渽民到现在,这两个月钟辰乐一直在忙着竞赛,实验和期末考试,用钟辰乐的话说,算是用忙碌把自己人生这株藤蔓旁边长出的杂草修整干净了。
但钟辰乐还是把事情想得过于简单。修整总会留下痕迹。
比如他会在室友谈论新的说唱比赛或者节目的时候悄悄竖着耳朵听有没有罗渽民的消息,又或者在室友看罗渽民新歌MV的时候偷偷瞄一眼。
“辰乐,一会儿去几餐厅吃饭?”下课铃响起,室友边收拾东西边问他。
“啊,我不跟你们一起吃了,我设计课考察作业还有点素材需要去校外取一趟。”钟辰乐苦笑着指了指书包里的面包。
“这么晚了,天都黑了,明天再去不行啊。”
“明天下午就汇报了,我怕来不及。”
“很远吗?”
“挺远的。”
“小心晚上回不来。”
“没事,回不来住酒店。”
“那你小心哦。”
“知道啦,回见。”
7小时后,钟辰乐和学校对边的快捷酒店的前台面面相觑。
“姐姐,我真的是N大的学生。”
“没带身份证,你是总统我都不能让你住啊。”
“姐姐你就通融一下呗,我这学校也进不去。”钟辰乐声音染上了点哭腔。
“那你有学生证吗?”
“呃..有”
“那就先用学生证吧。”
“...没带。”
钟辰乐没办法只能硬着头皮去网吧,但一想到网吧也需要身份证,就只能找找别的地方了。
24小时便利店?行吧。
夜已深,街上寂静得有些可怜,周围漆黑一片,只有几盏忽明忽暗的路灯和零星几家门店没关掉的门头招牌上的LED灯稍加点缀。钟辰乐快步走着,祈祷能赶紧找到便利店落脚。
就在这时,洪亮的声音从后方传来,划破了安谧的夜空,钟辰乐快速扭头,发现几个彪形大汉好像喝醉了一样走得歪七扭八,嘴里还一直大吼大叫。
那群人也注意到了钟辰乐,冲着他喊,前面的朋友要不要一起来玩啊,钟辰乐瞬间浑身冒汗,心脏开始颤抖,虽然腿有点发软,但还是加快步伐,装作没听到。
后面的那群人似乎对钟辰乐的反应很不满,作势要追上来。
钟辰乐赶紧从口袋掏出手机,一边在手机上敲着112,脑子里不断想大使馆的号码,一边左顾右盼有没有开着的门店。
突然他眼前一亮,前面有家店是开着的。
不顾三七二十一,钟辰乐拼了命往那点光源跑,终于在进门之后长舒一口气。
缓过来才发现这地方有些熟悉,这是…这是FULLSUN酒吧?
算了,既来之则安之,这酒吧也算救了自己一命。
于是走到吧台点了杯不含酒精的饮料。
调酒师打量着这个戴着圆圆的黑框眼镜的娃娃脸男孩,以为是中学生,于是笑道:“跟家长闹别扭离家出走啊?”
“啊..不是。”
“嘁,你这样小毛孩我见多了。”
没理会调酒师的误会,钟辰乐问:“有单独的包房吗?”
“有是有,不过都满了。”调酒师指了指左边角落的一张皮沙发,“喏,就那有坐的地方了。”
钟辰乐道了谢后迅速向那边移动。
他坐下之后本来想睡会,但一想酒吧人多眼杂的,还是需要警惕些,于是从自己的双肩背包里拿出笔电和参考书,开始修改自己明天下午做pre要用的PPT。这样的环境虽然很难让人静下心来思考,但起码不是一点都进行不下去的程度。
酒吧里的男男女女在离自己不远的舞池随着乐队强烈的鼓点失控地扭动着,疯狂的笑声,清脆的酒杯碰撞的声音,乐队忘我的演唱不讲道理地拧在一起,钟辰乐坐在角落安安静静学习的样子很像合唱中跑调的最不和谐的声音,必然是引人瞩目的。
一滩冰凉的液体突然淋到他的手上,他吓了一跳,慌张地检查自己的笔电。
尖锐的声音在头顶上方响起,“小弟弟,来这种地方还学习呢?”钟辰乐抬头对上一个不怀好意的眼神,“对不起啊,学生弟弟,不小心把酒洒你身上了。”
虽然从他眼神里看不出一点歉意,反而是明晃晃的嘲弄和讽刺,但钟辰乐觉得在这种地方还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尽量不跟别人有冲突,于是忍着气说:“没关系。”
但那个男人不依不饶,上手想抢钟辰乐放在一旁的参考书,“我看看在写什么呢?”钟辰乐咬牙忍着,暗暗祈祷这男人看完之后就赶紧走吧,没成想他非但没走,还把钟辰乐的参考书一扔,直接扣上钟辰乐的笔电,把钟辰乐吓了一跳,手伸到屁股后边去掏书包里的伞,准备防卫。
就在这时,一抹黑色身影突然出现挡在钟辰乐面前,冷冷地对刚才那个男人说道:“你想干什么?”
这个声音……罗渽民吗?
钟辰乐稍微侧过头看,果然是他。
所以这个时候是不是要感谢自己好歹还认识一个这个时间点经常混在酒吧这种地方的人?钟辰乐心想。刚才一直悬着的心也放下了,不知道为什么,此时罗渽民的出现让他感到莫名的安心和可靠。
“你管我干什么?你谁啊?”那个男人使劲推了一下罗渽民的肩膀,但没推动。
“给你三秒钟快走。”罗渽民似乎已经忍耐到了极点,声音冷得好像沉了几千年的寒冰。
钟辰乐不禁想到获得“Rap King”的那天,舞台上的罗渽民也是这样凶狠,他猜那个男人现在肯定面对着罗渽民的下三白,那原本是他最害怕的,此时正为了保护他而对着别人。
“你你你快让开!”那男人不耐烦道,“神/经/病,来这种地方行侠仗义有病吧你,老子就是专门来玩/他的怎么了,这小子长了一副欠/玩的样。”
钟辰乐听到这话身体发颤,胃里翻江倒海。他被这个男人的话语恶心到了,他也不敢想象如果罗渽民没有出现,他将会遭遇什么。
这时他看到罗渽民垂在身侧的手握紧了拳头。
“再说一遍,快走。”声音依旧冰冷,夹杂着狠厉。
“我今天就不走了怎么了,我今天就非要上//他,直到把他玩//烂为止…啊!”那个男人话音未落就结结实实挨了罗渽民一拳,他不可思议地捂住脸颊,愤怒地大吼,“你他//妈有病啊。”
随即冲上来跟罗渽民扭打在一起,几个酒保和酒吧里的顾客赶紧上来拉架,周围的尖叫声此起彼伏,还有好多人跟钟辰乐一样,被吓呆了。
三楼,老板休息室。
罗渽民坐在沙发上,钟辰乐在他旁边小心翼翼地给他的伤口上药。
头发卷卷,皮肤黑黑的酒吧老板饶有兴趣地看着面前这俩人,然后开口:“啧啧啧,小渽民啊,第一次见你动手打人,冲动了哈。”
“没冲动,我忍他很久了。”
“还好他私了了,要不警//察来了你先动手你理亏啊。”
“什么我理亏,你没听见他说那话…嘶。”
钟辰乐回想起刚才那个男人说那些话的时候,他大脑发麻,眼泪夺眶而出,他第一次被如此羞辱,实在压不住反胃感,直接跌落沙发吐了出来,与此同时,罗渽民额角青筋暴起,一拳挥在了那人脸上,下手又快又狠。
刚才罗渽民的话又让他想起了这些,给罗渽民嘴角伤口上药的手没控制住轻重,把罗渽民弄疼了,这才回过神来,赶紧道歉。
“没关系,没关系,是我不好,又让你想起来了。”罗渽民看着他,眼睛瞪得大大的,特别像一只无辜的小兔子,跟刚才冷着脸把人按在地上狠狠挥拳的好像是两个人。
“你给他呼呼就好了。”酒吧老板笑出声。
“喂,李东赫!你不是还有事要忙吗,快走吧。”罗渽民赶紧打断,脸上微微泛起红晕。
“真的吗?”钟辰乐到是信以为真了,凑上前去要给罗渽民呼呼,结果被罗渽民轻轻拉开,然后撇过头去。
“不..不用。”他看到了罗渽民红透了的耳尖,这才反应过来刚才自己在干什么,于是瞬间涨得满脸红,低下头。
李东赫看着这俩人对着脸红,笑得直不起腰。
次日晚上,终于结束设计课期末考察的钟辰乐决定好好躺在床上休息,他鬼使神差地在音乐软件上搜索罗渽民,随便点开一张专辑戴上耳机开始听。
罗渽民低沉的声音伴随着强烈的音乐从耳边传来,就像一头着了火的狮子在耳边横冲直撞,用力地嘶吼,他似乎能想象到罗渽民在现场唱这首歌的样子,像狮子王一样威风凛凛的冲击力和震慑力,还有他标志性的下三白。
整张专辑听下来都是这种风格强烈,颇有攻击力的歌曲,具体的钟辰乐也不懂,因为他从小为了练钢琴只听古典乐,普通的流行乐都不怎么听,更别提说唱。但他能清晰地感受到罗渽民的歌里势不可挡的野心和乘风破浪的气魄,就像他手臂上的双头蛇。
钟辰乐又想起那天给罗渽民上完药临别的时候,他瞪着大眼睛朝自己撒娇,嘟着嘴要联系方式的样子,简直判若两人。
舞台上的罗渽民是不是有第二个人格。
04
“你自己看看你写的什么东西。”Mark把一堆歌词纸甩在罗渽民面前的茶几上,窗外的凉风像是看准了时机正好吹进来,纸张飞起,散落一地。
罗渽民随手捡起一页看了看,“咋了,这不写得挺好,我挺满意的。”说着便朝Mark扬了扬手里的纸得意地说,“我跟你说,这首歌我三小时就写出来了,简直灵感乍泄。”
“你还问我咋了。”Mark扶额,“我们之前不是说好了,EP3的风格延续之前两张专辑的风格,你跟我说说,风格是什么?”
“Hardcore HipHop。”
“‘孤身一人追寻梦想的少年打破束缚和禁锢,踩着刀尖,踏着鲜血,披荆斩棘一路杀到了危险重重的宫殿,勇敢地与自己的欲望和怯懦作斗争。’这是你这个系列专辑的简介,当初说好的。”Mark气得一咕噜把话都说了出来,“所以第三张专辑的主题是勇闯宫殿,宫殿隐喻…”
“闯爱情的宫殿也是宫殿嘛。”罗渽民嘴里叼着棒棒糖,盘腿坐在沙发上,一脸无辜地看着Mark。
“你还跟我贫嘴!”Mark此时感觉自己马上要倒下了,深呼一口气瞪着罗渽民,“到时候粉丝问你是不是谈恋爱了,我们厂牌可没钱给你请公关团队。”
说罢,直接走出录音室。
罗渽民表情从刚才的吊儿郎当立马冷下来,看着地上的歌词纸发了好一阵呆,随后慢慢俯身,一张一张捡起来,看着手里的歌词,
“掉进威士忌伏特加里的草莓奶
不可思议地变成了我的最爱
骄傲的狮子只想得到猫的青睐
所以不要怕我my baby boy
… …
我们是两个完全不同的色块
你对我说非黑即白
而我只想向你靠近
形成只属于我们的灰色地带”
他烦躁地抓了抓头发,随即一仰头躺在沙发上,望着天花板,脑子里却浮现出钟辰乐的身影。那天在酒吧,与周围的喧嚣嘈杂不同,钟辰乐戴着圆圆的黑框眼镜,腿上放着笔记本电脑和书,手里掐着笔专注地打字,穿着的浅粉色的毛衣和雪白的皮肤混在一起真的好像草莓牛奶,那原本是自己最讨厌的东西。酒吧里人多,但罗渽民的眼睛里只有钟辰乐一个人。
他好像有点理解了钟辰乐那天跟他说的“鱼上岸”的理论。
但是他这个陆地生物好像偏偏就被上了岸的海洋生物给吸引了,哪怕钟辰乐回到自己的世界,他也想不顾一切跟着他去。
好像是。
恋爱了吧。
“啧,我们的Rap King干啥呢。”
罗渽民头一歪,看向倚在门口的李帝努。
“听主理人说,我们渽民这次的专辑都冒着粉红泡泡呢,给我听听demo呗。”
“自己找。”罗渽民把手机扔给李帝努。
“行啊。”李帝努解锁手机之后划拉起来,“那就这首吧,灰色地带。”
“我天哪,罗渽民你都开始唱melodic rap了…哎呦果然是小天才,R&B也唱得这么好….”李帝努一边听一边评价,“不行了不行了,齁死我了,今天糖分摄入超标了。”李帝努扯下耳机把手机扔给罗渽民,“你也太肉麻。”
罗渽民还是一句话没说。
李帝努走过去在他旁边坐下,也往后一躺,“想什么呢?”
“在想该怎么追他。”
“把你的歌给他听就行了。”
“他好像不听rap。”
“你给他塞到他耳朵里,你这歌写得一个陌生人听了都会爱上你。”
“希望吧。”
“我还以为你愁眉苦脸的是因为没办法跟Mark交代呢。”李帝努拍拍他,“喂,话说你是怎么做到一整张专,六首歌全部都写那个小孩的。”
“干我们这行的,你懂吧,灵感是最重要的,有的时候灵感来了挡都挡不住。我当然记得Mark给我交代的主题,因为那也是根据我一开始的风格定的。”罗渽民语气突然变得很温柔,“但我那天写歌的时候,脑子里跟Hardcore Rap相关的技能点好像全部被清空了,只剩下轻快的旋律,而我的灵感就是最精确的测试自己心意的仪器,因为我在总是写我自己。所以,”
罗渽民直起身,眼睛望向窗外,柔白的云层包裹住夕阳,染上了大片缥缈又热烈的红。
“我写歌的时候,满脑子都是钟辰乐。”
李帝努被他的话一惊,他觉得这样的罗渽民有些陌生。想当初自己跟罗渽民前后脚进入厂牌,虽说罗渽民只比自己早了半年,但是自己刚加入的时候,罗渽民早就靠出道专小有名气了,还被业内专业人士和几位说唱OG称为最有潜力的天才rapper,当然罗渽民也不负众望,这两年不管是作品的质量还是人气迅速向上窜,获得了很多有含金量的奖,就比如今年“双头蛇”首尔站冠军,成为历来最年轻的Rap King,赢得比赛的那天,罗渽民看着自己手臂上的纹身,一杯接一杯地往嘴里灌酒,明明他不怎么喝酒来着。
李帝努当初问过罗渽民,为什么说唱风格总是硬核这一类的,像一头永远都无法饱腹的狮子向着猎物不断冲击,罗渽民只是耸了耸肩,轻描淡写地说,你知道我们这行,灵感很重要,有的时候灵感来了挡都挡不住,我怎么想的就怎么写咯,我只是在写我自己。
跟现在如出一辙,但完全是两种情景。
想到这,李帝努笑出声来,罗渽民疑惑地看向他,用眼神询问他在笑什么。
李帝努摇了摇头,笑着说:“原来这就是恋爱脑。”
“是呗。”
“喂,渽民,说正经的,你打算怎么跟Mark交代。”
“重新写好咯,这些等着我这个系列发完之后再发。”
“时间还来得及?”李帝努想了想,距离罗渽民原定的发专辑的时间还有两个月,“你别图快随便瞎写,把自己口碑搞臭了啊。”
“怎么可能。”罗渽民站起身,“我可是,”他转头对着李帝努wink了一下,“罗渽民呀!”
李帝努一瞬间有点恍惚,仿佛看到两年前自己刚来的时候,Mark刚成为主理人,在办公室当着许多rapper的面问谁有信心能够拿下过几天battle比赛冠军,所有人中只有罗渽民慢悠悠地举手,Mark问他为什么这么有信心,罗渽民也是像刚才那样,站起身,冲Mark wink了一下,说,我可是罗渽民呀。当然最后他也拿到了冠军。
“不过在此之前我得找Mark商量件事。”罗渽民出声打断李帝努的思绪。
“那你得好好说,别再把人给气昏过去咯。”李帝努笑他。
随即一个抱枕朝李帝努扔过去,“走了,吃饭去。”罗渽民转身出门,李帝努无奈地笑了笑跟上他。
05
寒假结束,又是一个新学期。
钟辰乐收拾了一天行李和宿舍,累得瘫倒在床上。
“诶诶诶,罗渽民发新专辑了诶。”室友的声音突然传来。
“他不是情人节那天才发过单曲吗?”
“说起那个单曲,他是不是谈恋爱了啊?”
“是吧!!原来不止我这么觉得,他那歌总感觉是给男朋友写的,都baby boy了。”
“你们知道我有多震惊吗,罗渽民竟然写情歌了,罗渽民竟然写情歌了!!”
“拜托那可是罗渽民诶,以前粉丝直播间求他写他都不写,说只写自己当下想写的。”
钟辰乐当然听过那首单曲。
自从去年加上联系方式之后,罗渽民就再也没找过他,钟辰乐心里没由来的一阵失望,什么嘛,好像当初那个跟他撒娇要他联系方式的人不是罗渽民一样,加到了之后就把他放到列表里躺灰,早知道这样自己当初就不应该心软。
情人节那天,钟辰乐正在家里看书,手机提示音突然响起,打开后发现是音乐软件提示自己关注的歌手发新歌了。
罗渽民发新歌了。
钟辰乐平时不怎么听流行乐,练琴都是从网站下载或者找老师要谱子,所以也不怎么用音乐软件。而那天回去之后,他音乐软件的使用频率明显增高,罗渽民还成为了他唯一关注的歌手。假期甚至偶尔会听着罗渽民的rap打篮球。
听完那首名为《灰色地带》的新歌,他整个人有种异样的感觉。这真的是罗渽民写的吗,还是自己听他的歌听得太少了,怎么突然180°大转变成这种曲风了,他看了眼歌词,怎么有点不对劲,怎么…好像在写自己??不对不对,不要太自恋了,说不定是写给自己恋人的,罗渽民…他有恋人吗?难道是自己韩语还不过关?会错意了?稍微用了一下翻译软件发现好像真的在写自己,怎么可能..?如此反复纠结了十几分钟之后,钟辰乐干脆一扔手机,把头埋在枕头里,不去想了。
如今室友们的对话又勾起了他对那首歌的回忆。
他刚才当然也收到了消息提示,现在已经从第一首开始听罗渽民的新专辑,啊,果然还是那种非常有攻击性的曲风啊。
室友们也在讨论。
“果然这才是罗渽民嘛!!”
“呜呜呜我的Rap King!!!”
“所以情人节那首就是粉丝福利嘛。”
钟辰乐感觉心口酸酸涩涩的,什么嘛,原来是粉丝福利吗,果然是自己自作多情了。
就在这时,钟辰乐耳机里的音乐被电话铃声打断,他拿起手机一看来电显示,差点吓得扔出去。
…罗渽民?是不是打错电话了?还是误拨了?他赶紧翻身下床,穿上外套,往门外跑去,到了宿舍走廊的角落,深呼一口气,小心翼翼地接起电话。
“喂,辰乐吗?”磁性的嗓音响起。
“是…是我。”
电话对面的罗渽民在低声笑着,好温柔,钟辰乐想。
“怎么了,渽民..哥,有什么事吗?”
“有事,”罗渽民带着笑意说,似乎还有点紧张,“想占用辰乐的一点时间,请辰乐听一下我的新歌,可以吗?”
“哦..好。”他没告诉罗渽民自己已经在听了。
“歌名是《灰色地带》。”
“诶?”钟辰乐疑惑,怎么是那首情人节单曲。
“怎么了?”
“啊..没事,我这就去听,那…先挂了?”
“不要,不要挂,辰乐,就这样听吧,我放给你听。”
放给我听…?
清晰的歌声从电话那边传来,没有预想的电流声,没有不清楚,对方好像用了很高级的音响设备,比起音源听得更让人心动,一曲完毕,钟辰乐的心脏跳动地有点不规律,他心里的某种预感越来越强烈,他虽然从小到大只顾着学习,一直是乖乖的三好学生形象,在情感这方面也没什么经验,但他不是傻子,都这种程度了。
从歌曲完毕之后,对面就一直沉默,好像在等他先开口,但钟辰乐也有点不知所措,他根本不知道此时这种情况应该说些什么,最后还是罗渽民先开了口。
“辰乐,这首歌是写给你的。”
“辰乐,我喜欢你。”
“辰乐,我可以追你吗?”
钟辰乐在此刻彻底乱了阵脚,他没想到罗渽民如此直接,弄得自己心脏快要跳出来一样,急急忙忙挂了电话,蹲在墙边蜷缩成一团,大口地喘着气,他快窒息了,他快溺死在名为罗渽民的深海里了。
好像自从遇到罗渽民之后就一直在失控,自己握着方向盘的手好像没办法跟着导航行进,反而是不受控地七拐八拐到另一条自己从未见过的,甚至想都不会想的路,一个他这辈子,下辈子,都不会想要走的路。
第一次打人,第一次反抗,第一次没礼貌地挂断电话,好像都是因为罗渽民。他不得不承认罗渽民这个人对自己来说有特殊性。但是他们本就是两条轨道上的火车,可能会擦肩而过,但永远不可能并在一起走下去。
他开始重新审视自己对罗渽民的感觉。罗渽民对他来讲本该是需要订正的错题,是需要矫正的坏牙,他跟罗渽民完全是两个世界的人,不可能相遇,就算相遇了也不可能相知,甚至相爱,这简直是天方夜谭。自己是有明确人生规划的人,而自己的人生规划里,像罗渽民那样的人,像罗渽民那样的生活环境是不被允许出现的,是被列为错误的,是需要修正的。
可现在是怎么回事,明明罗渽民只是一个像错误代码般的存在,为什么却能如此干扰他的脑电波,为什么会影响自己整个程序的运行,这不对劲。
手机再次响起,他颤颤巍巍打开,罗渽民的消息出现在他眼前,如此明亮清晰,想忽视也忽视不掉。
罗渽民:辰乐,可以吗?
钟辰乐看着眼前的信息。
好纠结。他一方面想坚守自己的人生规划,另一方面又舍不得罗渽民,但是他不确定罗渽民这个不稳定因素的出现会不会和自己的人生规划相冲,在他的认知里是会的,因为他们本身就是钢琴上的黑白键,回归问题的本质,到底为什么纠结,答案好像若隐若现,既然脑子想不明白的问题,那就交给心吧。
06
信息发出去之后,罗渽民等了好久。
每一秒都是煎熬。
不会吧,自己征战沙场前摇旗呐喊吹响号角,不会就这样第一步还没迈出去就被一箭射死在战场外吧。他有些焦躁,一边希望钟辰乐给个痛快,不要这样折磨自己,一边又害怕钟辰乐的消息,害怕钟辰乐真的一点机会都不给他。
他这么高傲自信的人,头一次因为别人如此紧张和害怕。
明明自己已经做足了准备。去找Mark软磨硬泡了好几天,能不能让自己在情人节那天把这首写给钟辰乐的歌发出来。想着钟辰乐只用了三小时很快就写完的歌,却在发之前彻夜难眠,一遍又一遍地听着有什么需要修改的地方,总觉得不够,还不够,应该再加点,或者再删点,李帝努都吐槽他,第一次看他发歌前这么焦虑。
其实歌曲发出去之后,他也没指望钟辰乐会听,但心里还抱有一丝小小的期待。结果钟辰乐真的没听,也没什么动静,于是罗渽民忍不住了,忙完新专辑之后主动给钟辰乐打了电话,听着他在电话那头乖乖的奶里奶气的声音,头脑一热直接表了白,于是就成了现在的局面。
就在罗渽民快被折磨疯了的时候,一条信息弹出来。罗渽民心脏砰砰直跳,他闭了闭眼,做好了一切心理准备,这才点开了消息。
钟辰乐:可以。
一瞬间,摇摇欲坠的高塔瞬间倒塌。罗渽民卸了力摊倒在床上,手臂搭在眼睑上,终于笑了出来。
猫允许了狮子的靠近,他想。
之后的日子,罗渽民只要一有空就去找钟辰乐,有时候会给他带好多好吃的,有时候会直接带他出去吃饭,周末也经常一起出去玩。
罗渽民的工作时间比较自由,但钟辰乐课很多,而且上课时间规律,后来钟辰乐觉得有些耽误学习,于是跟罗渽民说让他减少来找自己的频率,他委委屈屈地冲钟辰乐撒娇,说自己可以来陪他上课,钟辰乐考虑了很久答应了。
他当然知道钟辰乐的想法,不同世界的人要磨合到一起是双方的事情,所以给了他这个机会,也算是钟辰乐主动向他迈了一步。
正好这周末有节通识课。
罗渽民为了更像学生,晚上在家试衣服,换来换去,挑来挑去,发现都不符合自己的心意,于是打电话给在N大隔壁C大读书的表弟朴志晟借了一套。
第二天,穿着灰色连帽卫衣和阔腿牛仔裤的罗渽民背着双肩包出现在了钟辰乐面前。
“怎么样,哥哥今天像不像你同学。”看见钟辰乐看他一脸陌生的样子,满意地笑了笑。
“哇,渽民哥,你穿成这样还真挺像学生的,比我更像大学生。”
“嗯,你比较像小学生。”罗渽民笑着去揉钟辰乐的脸。
两人进入教室找位置坐下之后,罗渽民把空空的书包随便往桌洞一塞,就拿起手机准备打游戏。
“不是说来陪我上课,你好歹装装样子。”钟辰乐边拿出自己的书和笔边说。
“行。”罗渽民放下手机,撑头看着他笑,“不玩了。”
这时候另一边突然坐下一个人,拍了拍钟辰乐的肩膀,钟辰乐扭头,“仁俊学长!”
罗渽民听着钟辰乐甜甜的声音有点不爽,撇了撇嘴。
这位学长冲钟辰乐展露出明亮的笑容之后,视线越过他看向自己这边,罗渽民也冲他笑了笑。
“辰乐,介绍一下?”那位学长眼睛看着罗渽民,却对钟辰乐说。
“啊,渽民哥,这位是大我一届的学长黄仁俊,跟我一个学院的,也是中国人,仁俊学长,他叫罗渽民,是我的…”
“我是辰乐的追求者。”罗渽民淡淡出声。
钟辰乐好像有点惊讶他如此坦然,微微张嘴看向他。
但他在看出钟辰乐的犹豫之后反而有点如释重负的感觉,还好辰乐没有直接说是朋友,没有说是哥哥,还好辰乐把自己划进了他心里的独特位置。辰乐也在犹豫,在犹豫他们的关系,辰乐也不想要随便找个借口把他们俩的关系糊弄过去,罗渽民想。
于是就这样坦然说出来了,并且一副胜券在握的表情。
“你好。”黄仁俊似乎也不意外,冲他点了点头,“辰乐这么优秀,这么乖,有追求者正常,祝你早日成功。”说罢就开始整理自己的东西。
罗渽民听完他这话,越琢磨越不对劲,凑到钟辰乐耳边说:“我怎么瞅着你这学长也喜欢你啊,怎么说话一股子醋味儿。”
钟辰乐听完娇嗔地看了他一眼,用胳膊肘怼了怼他,“说啥呢,人家学长是正经人。”
“怎么了,我不正经啊。”罗渽民似笑非笑地看着钟辰乐,挑了挑眉。
“你说呢,你知道吗,我第一次听你唱rap的时候都快被吓死了!”钟辰乐说完不自觉地瞪大眼睛,嘟起嘴,好像真的在认真回忆当时的场景。
“啧”罗渽民漫不经心道,“还好我那时候赢了。”
“你就炫耀吧你。”钟辰乐看他一副臭屁的样子,吐槽了一句。
“不过我有那么可怕吗?”
“当然了,你唱歌的时候特别凶你知不知道啊。”钟辰乐又嘟起嘴。
罗渽民看他这幅样子,就像一只假装生气,实际上在朝主人露出柔软肚皮的小猫,于是趴在桌子上,扭过头去仰视他,“辰乐,你知道你现在像什么吗?”
“什么?”
“你好像一个冲老公撒娇的小媳妇。”罗渽民存心逗他,声音也缱绻。
“你!!罗渽民!!你怎么这么油腔滑调的,你这节课都不要跟我说话了!!”
罗渽民看着钟辰乐涨得通红的脸咯咯地笑着。
从那以后,罗渽民的空余时间从和钟辰乐玩,吃饭,改成了陪钟辰乐上课,吃饭。两个人跟校园情侣没什么两样。
直到有一天,罗渽民陪钟辰乐上了一天的课,晚上吃完饭之后,钟辰乐把他送到校门口,自己像往常一样跟钟辰乐说再见的时候,被拉住了。
“怎么啦?”罗渽民笑着看着钟辰乐,猜到他有话要说。
“有事想跟你说。”钟辰乐深呼一口气。
听到钟辰乐有些严肃的语气,罗渽民突然有些紧张,一头高傲的狮子此刻却只想慌张地逃窜。其实他这几天陪钟辰乐上课也发现了,钟辰乐所谓的自己的世界和他的世界到底不同在哪里,他知道钟辰乐有这个顾虑,所以此刻更害怕钟辰乐彻底拒绝他。
“渽民哥,你以后不用来陪我上课了,不想看哥哥为了迁就我而做出牺牲。”钟辰乐低下头盯着自己的鞋尖,“这样的爱是不会长久的,渽民哥其实也知道吧。”
罗渽民心里一紧,急忙去抓钟辰乐的手想要辩解,但是不知道如何辩解,因为自己确实是在迁就钟辰乐,自己也确实做了让自己感到无聊的事。
“所以以后渽民哥想要约我的话,就约我一起吃饭,或者一起出去玩吧。”钟辰乐也没等罗渽民的回答,直接说道,“不过要等我有空才行哦,我还是想以学业为主。”
钟辰乐抬起头来冲自己甜甜地笑着。
完全没想到他会这么说,罗渽民突然有点想哭,钟辰乐再一次给自己释放允许进入他的世界的信号,或许不止他自己,钟辰乐也在想办法融合他们的世界呢。
此时他的心软成一滩,抬手捏了捏钟辰乐的脸颊,静静地看着钟辰乐,想要把他装进眼底,半响后,温柔地说,“知道了,谢谢你跟我说这些。”
07
那晚跟罗渽民说的话是钟辰乐思索了好几天的。
罗渽民大概陪他上了一周的课,但几乎每次陪他上课都为了迁就他所以不玩手机,就这样无聊地盯着各种地方发呆,看着看着就会睡着。没有预想中的失望和生气,钟辰乐只是有点心疼和愧疚,他不想罗渽民因为想要融入他的世界而委屈自己,变得失去自我,变得不快乐。
他又想到了那天他们关于鱼的对话。所以是不是要鱼被厨师做成佳肴才能上岸。如果必须要牺牲,那钟辰乐宁可罗渽民安全地待在他自己的世界。
从那之后罗渽民就很少来找钟辰乐,每次先问他有没有时间,没时间也不强求。而钟辰乐也是,如果有作业或者有活动要参加就会果断拒绝罗渽民。他们这个礼拜才见了两次,每次都是匆匆吃完饭就分别。
虽然自己又重新回到自己之前所期望的,拼命修正的轨道,但心里总是空落落的。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一切都不一样了,没办法追根溯源。或许他比自己想得还要在乎罗渽民。
这天钟辰乐写完实验报告后打开了跟罗渽民的聊天对话框,犹豫要不要主动联系罗渽民。最近《蜘蛛侠3》重映,他记得罗渽民的《FLY》里有写到漫威,他可能会喜欢这些,但自己是不怎么了解漫威的,于是问了懂漫威的室友,然后上网查资料做了一些功课,想要寻找话题约对方出去看电影。
正在思索措辞的时候,对方好像跟他心有灵犀一般发来了消息。
罗渽民:辰乐,明天满课吗?
钟辰乐:下午没课,但要去图书馆。
罗渽民:我可以陪你去吗?
钟辰乐一惊,自从上次跟罗渽民说了那些话后,罗渽民再也没要求一定要陪钟辰乐上课学习,这是突然为什么,难倒又要形成一副自己学习,罗渽民睡觉的景象?
但钟辰乐很快打消了这个念头,不知道为什么,他心里没由来的笃定罗渽民不会再那样了。
钟辰乐:好啊,但是渽民哥,图书馆要刷校园卡才能进,我帮你借下我室友的吧。
罗渽民:不用麻烦,我有办法进。
钟辰乐:啊,那好吧。
虽说不知道是什么办法,但既然罗渽民说有办法那就是真的有办法。
结果第二天,他目瞪口呆地看着一楼的门卫大爷给罗渽民打开电子门,就这样把他放进去了,完事还转头对自己说,小同学你不行哦,你要刷卡。
两人走到预约好的位置坐下之后,钟辰乐忍不住给罗渽民发了消息。
钟辰乐:你收买大爷了?平时大爷严格的很,刷不进校园卡的都不让进。
罗渽民:嘿嘿,先学习,一会吃饭的时候告诉你。
钟辰乐没再深究,拿出专业课课本,对照老师在群里发的课件,一点一点补充上课来不及记下的笔记。补充完一章之后他突然想到罗渽民还在这,于是抬头看他。
罗渽民不知道什么时候拿出了iPad,几张纸和笔,戴着耳机低着头,时不时在纸上划拉出好几行。
原来是在写歌啊。
钟辰乐的视线转移到对方的脸上,看着对方因为认真思考而皱起的眉头,长长的浓密的睫毛在脸上落下一片阴影,原来工作时候的罗渽民是这个样子的。
仿佛感受到他的视线,罗渽民缓缓抬头,对上他眼神的那一瞬间,眉头舒展,但是思绪好像还沉浸在笔尖的歌词中没回过神来,呆呆地用口型问他怎么了。
钟辰乐笑着摇了摇头。
一下午就这样过去了,两个人刚吃完晚饭,正在沿着学校的人工湖散步。
“对了,渽民哥,你还没告诉我你是怎么进图书馆的。”
“啊,这个,其实因为门卫大爷,他认识我。”
“他认识你?因为你是明星?你这么有名啊原来。”
“当然不是啊,想什么呢你,”罗渽民捏了捏钟辰乐的脸,“我爸妈是N大的教授,中学时期爸妈没空管我,就经常把我带到学校,跟图书馆门卫大爷打了声招呼,让我进去学习。”
“什么?!渽民哥的爸爸妈妈是大学教授?”钟辰乐惊讶道。
“有那么难以置信吗?”罗渽民觉得好笑。
“啊…不是,抱歉,我没别的意思。”
“知道,这有点不符合辰乐的同一个世界的相处论对吧,觉得父母都是高知,怎么儿子去做音乐了,还是个地下rapper。”
“喂!!不要看轻自己的职业啊,我没有歧视任何职业的意思,我承认我确实…有点刻板印象,但绝对没有歧视,职业是不分高低贵贱的,老师也好,地下rapper也好,都是平等的,只要是靠自己,不违法犯罪,都是值得被尊重的。”钟辰乐一着急,叽里咕噜说了好多话。
“辰乐你怎么比我还像个rapper。”罗渽民听他说完后捧腹大笑,“还有我没有轻视和贬低我的职业,我爱它爱得要死。”
“那就好。”钟辰乐松了一口气,“但是哥的父母完全同意哥去做这件事吗?”
“一开始跟家里坦白的时候,父母确实不能理解,后面父母看到我对这件事情的热忱和付出的努力之后慢慢接受了,我爸现在还学唱我的歌呢。”罗渽民看向静谧的湖面,“他们现在很为我高兴,因为我找到了自己热爱的事情,我因为说唱而幸福,他们因为我幸福而幸福。”
罗渽民停下脚步,双手轻轻捏着钟辰乐的肩膀将他扳过来与自己对视,柔声说:“所以辰乐,你看,你所说的不同世界的人,也能不费力地和平相处呢。”
“那天听了辰乐的话我回去想了好久,我想我终于明白辰乐的意思了,爱不是妥协,辰乐不想因为妥协而消磨爱,失去自我,这样需要牺牲才能融合的世界迟早会崩塌。”
“但是我也不想失去辰乐,所以想到了一个折中的办法,你学习的时候我就工作写歌,我们各做各的,虽然做的事情不同,但就这样互相陪着,不用说话也很幸福。”
晚风顺着湖面吹来,轻轻拂过钟辰乐的眼眶,他好想抱住罗渽民,就现在。
但是他没有,他只是静静地看着罗渽民,静静地留下了一行眼泪。
罗渽民轻轻叹了口气,抹去他脸上的泪痕。
这时候钟辰乐才注意到罗渽民手臂上的纹身不见了,于是揪着罗渽民的胳膊,把袖子撸起来,两只白白的小手捧着罗渽民结实有力的小臂看了又看,然后嘴里嘟囔着,我记错了?又拿起另一只胳膊看了看,也没有啊。
罗渽民也就这样由着他摆弄,看他摆弄半天实在忍不住了。
“找什么呢?”
“你纹身呢,那个..双头蛇?”
“洗了。”
“洗了?”钟辰乐惊讶道,“很疼吧?干嘛洗了?”
罗渽民回想当时李东赫陪他去洗纹身的时候,看他疼得嗷嗷直叫,也是这么问他的。
“我当初纹这个纹身就是为了时刻提醒自己要对自己选择的路负责,也算是代表了我的野心和欲望,这对当时的我是非常重要的,但是现在我有了跟它一样重要的东西。”罗渽民紧紧盯着钟辰乐的眼睛,然后拉开自己的卫衣领口。
钟辰乐向他左胸口看去。
是新的纹身。
一条小蛇缠绕着星星。
“这是?”
“辰乐的名字,辰在中国话中不是有星星的意思吗,现在辰乐对我来说也很重要。而这条蛇,依旧是我的野心和欲望,二者缺一不可。”
钟辰乐呆呆地望着罗渽民胸前的纹身,眼泪不停地流,他慢慢开口:“没有什么东西是永恒的,万一你有一天不喜欢我了怎么办?”
“就是因为没有什么东西是永恒的,所以更要珍惜当下。”罗渽民笑了,声音有些沙哑但坚定,“辰乐怎么就这么笃定我们不能永恒呢。”
钟辰乐破涕为笑,这是他第一次对罗渽民笑得这么灿烂,罗渽民也是第一次看到钟辰乐脸上的猫咪纹,好可爱,好可爱的钟辰乐,他想,心脏又开始混乱地跳动,一下又一下地打在他胸前的星星上。
“你们rapper都这么浪漫的吗?”
“可能只是我比较浪漫?我可是罗渽民啊,谁能比得过我。”罗渽民又露出了那副得意的坏笑。
“浪漫这方面,有人比得过你。”
“谁啊?”
钟辰乐按住罗渽民要松开卫衣领口的手,稍微屈膝,冰凉的吻轻轻落在罗渽民胸前的纹身上,一触即分。
钟辰乐虽然自己害羞得不行了,满脸红的跟个什么似的,但还是倔强地学着罗渽民的样子,看着面前已经石化的罗渽民得意道:“我啊。”
罗渽民呼吸骤然急促起来,他长臂一揽,把钟辰乐揽到他面前,另一只手捏着钟辰乐的后颈,低头去找怀里人的嘴唇。
钟辰乐被他的动作吓了一跳,瞬间闭紧了眼睛。但是预想中的吻迟迟没有落下,于是又睁开眼睛,发现罗渽民在距离他只有一厘米的地方停下来了,满是情///欲的眼睛盯着他。
“辰乐,可以吗?”罗渽民沙哑低沉的声音传来,温热的气息喷洒在他脸上。
钟辰乐害羞地点了点头。
狂风骤雨般的吻就这样落下,罗渽民丝毫不给钟辰乐缓冲的时间,舌尖顶//开钟辰乐的嘴唇,钟辰乐也配合地微张嘴,任由罗渽民的舌头在里边胡搅蛮缠,罗渽民揽在钟辰乐腰上的手臂收得更紧,仿佛要把钟辰乐整个人都揉进自己身体里,钟辰乐的手也慢慢攀上了罗渽民的脖子,两个人吻得难舍难分。
两个第一次爱的人在这个普通的夜晚学着如何爱。
08
今天是跟钟辰乐的恋爱一周年纪念日,罗渽民在中午的11点22分发了他的第四张专辑《灰色地带》,里面收录了六首歌,其中一首就是去年情人节发的单曲,跟专辑同名。
罗渽民像往常一样,发专辑当天就在家里开了直播。
“都进来了吧,大家。”
“好,那我们开始了哈,主要是介绍一下这次专辑和之后的巡演。”
… …
“有人说想看看我男朋友?不行,这个不行,我男朋友给我看就行了。”
“开玩笑,开玩笑,主要还是保护一下小朋友的隐私。”
… …
“嗯,正如大家所见,我专辑介绍上也写了,主要是写给cl的。”
“cl是谁?cl是我男朋友。”
… …
“其实这张专辑很早之前就写完了,大概是,在我发现自己喜欢上他的时候。”
… …
“去年情人节的《灰色地带》确实是写给他的,你们那时候猜的没错。”
… …
“秀恩爱?炫耀?也没有吧,我只是单纯想跟大家分享一下我的幸福。”
“嗯。毕竟我的工作其实宽泛点说就是以输出为主,主要输出的是我自己,我因为他幸福,所以也想把这份幸福传递给大家,希望大家听歌的时候能暂时忘记烦恼。”
… …
“很抱歉,各位,之后的厂牌巡演我可能不会唱《灰色地带》,那是写给他的第一首歌,也是表白曲,只能唱给他听。”
“为什么不单独发给他?”
“其实是因为当时我比较怂,不太敢直接发给他。”
“啊?哦。如果他在现场的话那我可以唱。”
… …
“那我们之后巡演见吧,真的特别特别感谢大家,我们…”
罗渽民正在说结束语准备下播,玄关处突然传来开门声,他探头过去看,一半脑袋都偏离镜头了,弹幕纷纷猜测是不是男朋友回来了。
钟辰乐此时低着头,默默换上拖鞋,把书包摘下来往地上一扔,直接走到罗渽民旁边,罗渽民正想开口告诉他自己在直播呢,就看见钟辰乐抬起头,眼眶通红,像是刚刚哭过,想说的话立马变成轻声细语地询问,“怎么了?”
钟辰乐也不说话,直接抬起双手朝罗渽民讨抱抱。
于是直播间的人就看到两只裹着婴儿蓝毛衣的胳膊进入画面中,手缩进毛衣袖子里不见踪影。
罗渽民看他这幅样子有些着急,一只手直接紧紧盖在手机摄像头上,另一只手扣着钟辰乐的后脑勺把他拉向自己,轻轻地吻了上去。
此时直播间的人看到黑屏,本来以为是设备问题,结果突然传出细微的口水声,于是纷纷扣问号。
亲了一小会便放开钟辰乐,然后把他的脑袋扣在自己怀里,大手和胳膊环住钟辰乐的脸,罗渽民松开摄像头,“不好意思各位,其他的话我们下次直播再说,反正已经说的差不多了。”然后低头看了看自己怀里的人,“要去陪男朋友了,我们下次见!”
弹幕快速滚动中,罗渽民只看清了其中几条。
“手挡那么严实,连后脑勺也不给我们看啊,小气!”
“我天哪,娜娜哥的男朋友好白,你们看他抓着哥衣服的小手。”
“罗哥男朋友好像小猫啊,就这样趴在罗哥身上。”
“哥对象是不是小学生啊?”
罗渽民笑了笑,关闭了直播,然后把怀里的人捞起来,柔声问:“怎么了?怎么哭了?乖,不哭了昂。”
“东赫哥,跟我说,你洗纹身的时候特别特别疼,疼得死去活来的,我心疼。”钟辰乐在罗渽民胸前蹭了蹭脑袋。
“听他胡说,疼是疼,也没到死去活来的地步。”罗渽民无奈地揉搓着钟辰乐的脸蛋。
“下次不要再让自己这么疼了,”钟辰乐的脸被他揉得变形,说话都含含糊糊,“为了我也不行!”
“知道啦,小管家婆。”
“你才是!”
“好好好我是我是。”
罗渽民巡演的时候正值钟辰乐暑假。
罗渽民本来想让钟辰乐陪他巡演,但钟辰乐说自己申请了N大暑期中文培训班的中文老师,所以没空,并且哄了罗渽民好一阵。
但其实钟辰乐是想给罗渽民一个惊喜。
他提前抢了票,订了很大一束花,跟厂牌工作人员打好招呼,先去休息室把花放下,然后去了场地内等待演出开始,最后给罗渽民发消息说,虽然人去不了,但贴心地给他订了花。罗渽民先是给他回复了一个哭哭的表情,然后回复道,我们辰乐虽然首场不能来,但整个巡演结束前一定要来一次好吗,我想让我爱的人看我演出,这对我来说很有意义。
钟辰乐当然知道,所以他来了。
这时候工作人员急匆匆地来休息室叫罗渽民去后台做好准备,罗渽民到了门口又回头,大步走到钟辰乐送的花束面前,从上面揪了一朵花瓣放进自己衬衣左上方的口袋。
花瓣隔着轻薄的衣料贴着罗渽民胸前的星星,星星则被蛇缠绕着紧紧贴近他的心脏。
首场演出开始,钟辰乐坐在台下看着大屏幕里的罗渽民,像自己最初见到的那样,狂妄,高傲,威风凛凛,露出凶恶的下三白,声音低沉有力,像一把冷冰冰的匕首随时就能将人的心脏刺破。他把头发染成了粉色,依旧化着浓妆。香槟色衬衫外面套了件灰蓝色的毛绒外套,下面是牛仔裤和马丁靴,耳朵上长长的链子晃得他心痒。
真帅啊,罗渽民。
罗渽民踩在音响上,手里拿着麦克风大声地嘶吼,配合着瞬间冒出的一排火焰,就像一只凶猛无畏的狮子站在山巅,俯瞰世界,睥睨众生。他在燃烧,他在为了自己的热爱燃烧。
这是他的罗渽民。
钟辰乐骄傲地也跟着粉丝一起尖叫。
他感受到了,罗渽民的世界,他来了。
后面安可的时候,本来已经唱完自己所有曲目的罗渽民突然转头跟乐队商量着什么,然后拿起麦克风走到舞台中心。
“不好意思各位,我可以最后再唱一首歌吗?”
台下观众爆发出尖叫,台上的兄弟们也纷纷给他让位置。
罗渽民将麦克风放在麦架上,舞台的灯光也慢慢熄灭,只留下他头顶的一盏,他朝身后的乐队点了点头,活泼轻快的前奏响起,罗渽民双手扶着麦克风开始唱歌,
“我们是两个完全不同的色块
你对我说非黑即白
而我只想向你靠近
形成只属于我们的灰色地带”
前奏一响钟辰乐的身体就控制不住地颤抖,眼泪瞬间夺眶而出。
他找到他了。他知道他来了。
现场瞬间安静,又突然爆发出尖叫,看过那场直播的粉丝纷纷看向周围试图寻找传说中的罗渽民的男朋友。
但不管钟辰乐也好,还是罗渽民也好,都清楚地知道,其他人是找不到的。
他站在台上唱着他们的开始,聚光灯集中在他身上,而他隐于万人之中,静静地看着台上的他,看似距离遥远到似乎是两个世界的,但他们明白,此刻是只属于他们的时间,他们的世界,他们的灰色地带。
巡演结束,所有rapper走在回休息室的路上。
钟辰乐也是。
本想先跑回休息室吓他们一跳,结果还是慢了一步,看着走在自己前方的人群,他一眼就找到了罗渽民,于是毫不犹豫五十米冲刺向他奔过去,直接跳到罗渽民的背上。
跳上去的那一刻,罗渽民的双手就稳稳地扶住了钟辰乐的膝窝,然后把他往上颠了颠。
“你怎么知道是我啊。”
“除了你谁还敢往他身上跳。”李帝努在一旁打趣道。
钟辰乐傻呵呵地笑着。
其他人见他们这样都一副见怪不怪的表情,看了他们一眼就走了。
罗渽民就这样把钟辰乐背到了另一个没人的休息室,然后拍了拍他的屁股,“下来。”
“不要!”
“下来。”
“不要!”
罗渽民直接背对着桌子把他放下来,然后转过身去搂住钟辰乐的腰,温柔地吻了上去,钟辰乐也环住罗渽民的脖子。亲了好久之后,罗渽民感觉到钟辰乐有点呼吸不上来了,于是把他放开了。
放开之后便看见对方盯着自己得意地笑着。
“笑什么呢你?”罗渽民捏了捏钟辰乐的脸。
钟辰乐也不说话,只是眼睛稍微往下一瞟,然后瞬间抬起来跟他对视,还朝他眨巴眨巴。
这才感觉到自己脖子上多了什么冰冰凉凉的东西,低头一看,是一条蛇形状的项链,罗渽民心口一震,缓缓抬头看向钟辰乐。
钟辰乐也没说话,只是从自己衣领里掏出另一条星星项链,然后拿着那颗星星去靠近罗渽民的蛇,“啪”清脆的一声,星星和蛇紧紧地吸在一起。
罗渽民又吻了上去,这次的吻凶猛热烈。
小小TMI三则:
01
“台下那么多人,你怎么找到我的啊?你眼神这么好啊。”
“其实没找到。”
“啊?那你还乱唱那首歌!”
“因为我知道你来了啊。”
“骗子!你都没找着我,你怎么知道,我又没告诉你朋友。”
“啧,哥哥有超能力。”
“哈?”
“其实我也不知道,但是那一瞬间突然就觉得你一定会来的。可能是情侣间的某种心灵感应?”
“那万一我真不在怎么办啊。”
“你一定会在的。”
“这么有自信啊。”
“不是自信,是爱你,也知道你的爱。”
02
第一天巡演结束后,厂牌主理人Mark提议叫上钟辰乐大家一起拍个大合照,钟辰乐很害羞,不愿意靠近,罗渽民弯腰,长臂一伸,揽着钟辰乐的细腰就把他搂到自己身前。
这张大合照最后被挂在了厂牌基地的前厅。
传闻有一想加入厂牌的小男孩在得知自己因为年龄太小而被拒之后,愤怒地指着前厅那张合照中穿着条纹T恤和白色五分裤,留着娃娃头,瘦瘦小小的钟辰乐说,凭什么小学生能加入,我一初中生不行!!
03
有一次钟辰乐声音出演罗渽民的直播。
弹幕问道,觉得他们二人反差很大,想问问两个完全不同的人相爱是不是很困难,完全相爱不了不是吗,因为不一样。
钟辰乐思考了一下回答,是很困难,不过还好我遇到的是罗渽民。
罗渽民看着镜头外的钟辰乐笑得很幸福,眼睛都快笑没了。
THE END.
*灵感其实是bfe最后娜抱乐,当时就觉得特别像很野的地下rapper和很乖的学生。
就这里,bfe的花絮,真的特别推荐大家去看这个抱抱,真的磕死我了😇😇
*算是我这个三分钟热度的懒癌拖延症重度患者第一次完完整整地把自己想写的写下来,第一次把脑子里的东西变现。所以,
谨以此文献给小盐
献给我自己
献给二零二三年最后一月的第一天。
【八卦】辰乐学弟和仁俊学长之间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1L(楼主)
现在危机都差不多解除了吧,可以八卦了吗👉👈此帖已pb两位当事人求有瓜的好心人安心放瓜
2L
有瓜吃?我火速赶来
3L
危机解除了吗?为什么我感觉好几周没见到小海豚了
4L
那天擂台赛结束小海豚不是晕过去了嘛?当时就被三位学长带着去医务室了,感觉可能还要再休养休养才能回来上课吧
5L
说到三位学长,其实我感觉李马克学长好像多多少少知道点啥的样子,而且马克学长耳根子很软的样子,应该蛮好套消息的👉👈要不要@一下?
6L
你这么一说我突然想起来当时好像就是李马克学长还是谁上来递了一个玻璃瓶一样的东西给小海豚?
7L
但是李学长看着...
1L(楼主)
现在危机都差不多解除了吧,可以八卦了吗👉👈此帖已pb两位当事人求有瓜的好心人安心放瓜
2L
有瓜吃?我火速赶来
3L
危机解除了吗?为什么我感觉好几周没见到小海豚了
4L
那天擂台赛结束小海豚不是晕过去了嘛?当时就被三位学长带着去医务室了,感觉可能还要再休养休养才能回来上课吧
5L
说到三位学长,其实我感觉李马克学长好像多多少少知道点啥的样子,而且马克学长耳根子很软的样子,应该蛮好套消息的👉👈要不要@一下?
6L
你这么一说我突然想起来当时好像就是李马克学长还是谁上来递了一个玻璃瓶一样的东西给小海豚?
7L
但是李学长看着有点单纯而且藏不住事的样子,给他@过来没几分钟估计当事人就都能知道这事
8L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你要这么说那确实🤔
9L
问问另外两位李学长和罗渽民学长有戏吗?没准他俩也知道点啥
10L
李帝努学长最近处理本家的那堆烂事忙得脚不沾地的,罗渽民学长和李楷灿学长被调到特殊实习小组了估计也没空,你们说不能叫李马克学长的话,@🐹?这位好像也认识辰乐的样子
11L
真是一场酣畅淋漓的分析啊,要是我写课程论文时候也能这么投入就好了(
12L🐹
👉👈其实我也才刚加上联系方式不久,而且这事好像是跟辰乐小时候发生的什么不好的事有关,他不太愿意提,所以……
13L
懂了,仓鼠朋友不知道这事
14L
那看来只能@🦁️@🦁️@🦁️
15L
……虽然有被发现的风险但是我真的太好奇了所以@🦁️
16L
@🦁️
17L
@🦁️
18L🦁️
我确实是知道,但我不能说🫢
19L
是这种程度的隐私吗原来
20L
啊这样的话虽然好奇但是不知道就不知道吧
21L🦁️
事情解决了的话你们应该能知道的
22L
祝早日解决🫡,爱信等
23L
爱!信!等!
24L
爱!信!等!
25L
爱!信!等!
.
.
.
.
.
.
李马克瞥了站在一边不知道在想什么的黄仁俊一眼,放下手机,尴尬地摸了摸鼻子,黄仁俊面无表情地站起身,撂下一句“别和辰乐说我来过”就准备开门离开。
李马克没应声,也没回头去看轻手轻脚关门的黄仁俊,只是伸手替床上昏睡着的小孩把被子盖好了些,又拿了热毛巾来擦他脸上的汗,床头的灵石闪着的光映在昏迷不醒的人的脸上———正是一连几周没去学校的钟辰乐。
“我走了,”黄仁俊似乎是有些不舍地回头看了眼钟辰乐,“不出意外的话辰乐明后天就会醒来,到那个时候所有事情都会解决的”
“你说的所有事情都会解决就是指抹掉他关于你的记忆吗?你还真是一点没变……和当年一个样。”
见黄仁俊不说话,李马克也没有追问下去的意思,换了个问题问他:
“那个药引有用吗?”
“嗯。”
李马克不再看他,只是用一种近乎埋怨的语气对他说:“抹掉记忆,不代表伤害就不存在了,更何况即使你曾经那样对他,他还是拼了命地去帮你找药引。”
黄仁俊张了张嘴,脸色有些发白。
李马克自顾自地说下去:“我是野路子出来的灵力者,不是很懂你所谓家族的重担,但是仁俊啊,其实我最搞不懂的是,明明我们三个一起长大,为什么你会为了一个从小就抛弃你的家族,去伤害辰乐呢?”
“……别问了,”黄仁俊愣了半晌,眼神里一片空茫茫的,用突然变得有些沙哑的声音说,“你不懂。”
“我不懂。”李马克点点头,转过身子死死地盯着黄仁俊的眼睛,“我就想最后问你一句,你得到你想要的东西了吗,黄家下一代家主?”
黄仁俊的瞳孔缩了缩,垂在身侧的手猛地紧了紧:“不重要了,反正辰乐什么都不会记得了,以后……”
“没有以后,”李马克冷笑一声,“你今天出了这个门,最好是永远扮演好陌生人的角色,不要再出现在辰乐身边了,罗渽民他们那边问起来的话有我解释,不需要你操心。”
黄仁俊眼眶有些泛红,但最终也是什么也没能说出口,只是最后看了钟辰乐几眼,就转身离开了。
李马克叹了口气,到底是从小一起长大的朋友,说了这么狠的话总归是心里不好受,其实他也不是不能理解黄仁俊选择黄家,毕竟他们三个小时候过的日子实在不算好,三个人都没觉醒灵力,只能靠捡一些山上的低等灵石在集市角落摆摊赚点饭钱,住着的房子是村口废弃了的茅草屋,所以黄仁俊被黄家的人找到那天,钟辰乐和李马克比黄仁俊本人还兴奋,三人把平时省下来的钱整合了一下,去酒楼买了一小杯葡萄酒,带到了茅草屋里,那会钟辰乐还跟黄仁俊打趣,说一些“原来世家少爷竟在我们身边”之类的插科打诨的玩笑话,李马克也跟着附和了几句,两人都没注意到黄仁俊脸上的不忍与挣扎。等第二天晚上李马克酒醒了,黄仁俊早就不见踪影,钟辰乐被黄仁俊安置在床上,脸色比窗外透进来的月色还要惨白,旁边放了一张纸条还有一些草药和钱,大意是黄家认他回去的条件是要他用他们提供的工具抽走辰乐作为潜在灵力者的灵力,用来给当时黄家最疼爱的小公子治病,他没有办法只能这么做了,那些草药和钱是他的一些心意,对不起。
李马克看完信,慌乱地晃了晃钟辰乐,见他睁开眼睛,正想着怎么解释黄仁俊的事呢,却发现钟辰乐好像完全不记得有黄仁俊这个人了,身体虚弱也只当是自己昨晚和李马克俩人喝醉了着凉感冒了,李马克见他忘了,便偷偷将黄仁俊的信扔了,顺其自然地不再提起他。
之后的日子更加辛苦了,钟辰乐的身体总是不见好,两个人捡灵石的效率大大降低,维持温饱都很困难,直到又过了几个月钟辰乐被钱锟认回去、自己又拜入师父门下,两人才算是终于结束了吃了上顿没下顿的流浪生活。
值得庆幸的是,钱锟也不知道是给钟辰乐喂了什么补品,钟辰乐身体一天天的好起来不说,竟然还顺利进入了灵力学院,甚至是展现出了惊人的天赋。
钟辰乐要入学的消息他是提前知道的,他比钟辰乐年纪大些,早了几年入学,在学校偶尔也会和黄仁俊碰面,倒也能淡然地点点头打个招呼,只是钟辰乐入学后,黄仁俊怀着侥幸心理以热情的陌生好学长和钟辰乐接触后,李马克有些警惕,但是又怕做了什么让钟辰乐记起往事后伤心,也就没说什么,只是努力抽出更多时间陪着钟辰乐。
可是钟辰乐的记忆还是出现了问题,他对黄仁俊的熟悉几乎刻在了骨子里,黄仁俊又存着些私心想要和他靠得更近些,两人单独相处了几次后,钟辰乐开始断断续续地记起了一些过去的回忆,一开始,他还以为是自己无情,忘记了黄仁俊。
他在和黄仁俊单独小心翼翼地提起过,难得地认真措了措辞,因为觉得如果真是自己想的那样的话,被遗忘的人一定很难过。
可是黄仁俊听见他问“我们以前是好朋友吗?”的时候的反应过于大了,筷子没拿稳掉在了地上,抖着手去捡时又不小心打翻了汤。
见他反应这么大,钟辰乐只以为是自己猜对了,有些愧疚地跟黄仁俊说自己的记忆好像出现了一些问题,忘记他了对不起,黄仁俊摸摸他的头,叹了口气:“忘了我也好,是我对不起你。”
钟辰乐疑惑地问黄仁俊为什么,黄仁俊却再不愿意提当年的事,只含含糊糊地说:“是我离开你了。”
钟辰乐看不懂他眼中的挣扎,只是从那天开始特别喜欢缠着黄仁俊问他为什么离开,黄仁俊每次都不回答他,只是苦笑,钟辰乐也没当回事,钟家这代就两个孩子,钟辰乐小时候受了苦,钟父钟母找回他后宠得不得了,哥哥也对他十分照顾,再加上钱锟没事就去投喂小孩,在这样轻松自在的氛围中,钟辰乐早就把小时候受过的那些苦忘差不多了,没什么烦恼,只觉得黄仁俊虽然不愿意说,但应该也不是什么大事。
后来又从生死关头走一遭回来,黄仁俊见他平安回来当然是兴奋,又为自己许下的“你平安回来我就告诉你我为什么离开”而焦虑,但是焦虑了几天他悬着的心就放下了。
钟辰乐想起来了。
黄仁俊想,自己人生中印象最深刻最痛彻心扉的几个场景,好像都和钟辰乐有关,多年前在茅草屋是,这会在学校,钟辰乐冷冷地问他为什么当年要那样对他也是。
“哥……被一点点地抽掉身体里的灵力,很痛的。”
“哥,仁俊哥,你知道的吧,那个工具,只有被抽取灵力者全心全意地信任你,才能成功抽取灵力,你就这样对我的信任吗?”
“我们三个做的那些约定都不做数吗?”
“我的灵力,最后做了谁的药引?”
他想跟钟辰乐解释,想跟他说其实他也有苦衷,他是对黄家有野心,但是绝不会拿钟辰乐的身体去换,当年如果他不按照黄家指示的做,黄家会采用一些会给带来钟辰乐致命伤害的方式取得钟辰乐的灵力,但是话到了嘴边又咽下去,低着头什么都不说。
“黄家的诅咒……你也背着吧?”钟辰乐这时候的声音跟平时完全不同,黄仁俊听着觉得苦涩,又有些病态的满足感,他点点头,看向钟辰乐的眼睛里藏了些贪婪,你只对我这样冷漠的话……算不算另一种在乎?
“……该,”钟辰乐转过身去,“这回没人给你做药引,看你怎么办。”
黄仁俊盯住钟辰乐的背影不放:“如果我最后……你会不会原谅我?”
钟辰乐猛地转过身,恶狠狠地瞪着他:“快呸掉!不许说这种话,你得活着……不然我骂谁去!”
黄仁俊自嘲地笑笑:“那就是会原谅我吧?辰乐这么好……我的药引和他不一样,很难找,算了吧,不要帮我找了。”
钟辰乐瞪圆了眼睛:“谁要帮你……你别自作多情,总之,从现在开始,你就别管我的事了。”
黄仁俊垂下眼睛,也许是对他的惩罚,他的药引描述的很刁钻,是恶人的愚蠢和兴奋与强大灵力的结合,这种听上去就玄乎的药引不比特定对象的灵力,几乎就是不可能得到的东西,主家之前摊上这种药引的都没能找到,发作后,运气好的靠秘药吊着一口气继续找药引,运气不好的就只能……
他对即将降临的命运并不恐惧,只是可惜,没能告诉辰乐自己的爱意,早知道就该在重新认识的第一天他什么都没想起来的时候就该告白才对。
.
.
.
.
.
.
.
303L🦁️
散了吧都,就是乌龙,两人没什么事,非说有什么就是其实他俩不认识,之前是认错人了
304L
两个人都认错人了?
————————此帖已被管理员申请删除—————————
tbc
【娜乐】他说
阳光,汗水,少年。
篮球场上是奔跑着的少年,欢呼声此起彼伏,钟辰乐的最后一次投篮准准地进入篮筐,转身和罗渽民碰碰拳头。
手背上传来一丝温热,随即又消失,罗渽民用另一只手摸摸自己的拳头,任由额头上的汗顺着眼角滑下来,低着头笑了,四周传来女孩子们窃窃私语的声音。
罗渽民长得很帅,是公认的校草,只是对人有些疏离,永远保持着社交距离,表情不冷不淡的,于是多了个“高冷校草”的名号,学校论坛里不知道是谁图省事儿喊的“冷草”,于是私下里都这样叫开了。“冷草”的笑容可是不多见,刚刚那一下又要在论坛上闹出轩然大波。
两个人走到观众席的角落,钟辰乐从自己包里掏出两瓶矿泉水,自然地递给罗渽民一瓶。脸上的汗逐...
阳光,汗水,少年。
篮球场上是奔跑着的少年,欢呼声此起彼伏,钟辰乐的最后一次投篮准准地进入篮筐,转身和罗渽民碰碰拳头。
手背上传来一丝温热,随即又消失,罗渽民用另一只手摸摸自己的拳头,任由额头上的汗顺着眼角滑下来,低着头笑了,四周传来女孩子们窃窃私语的声音。
罗渽民长得很帅,是公认的校草,只是对人有些疏离,永远保持着社交距离,表情不冷不淡的,于是多了个“高冷校草”的名号,学校论坛里不知道是谁图省事儿喊的“冷草”,于是私下里都这样叫开了。“冷草”的笑容可是不多见,刚刚那一下又要在论坛上闹出轩然大波。
两个人走到观众席的角落,钟辰乐从自己包里掏出两瓶矿泉水,自然地递给罗渽民一瓶。脸上的汗逐渐蒸发,脸上凉凉的感觉惹得罗渽民难受地甩甩头,钟辰乐又从背包的角落掏出白净的卷成整齐的卷的毛巾,轻轻松手把毛巾抖开才递给罗渽民。
钟辰乐和罗渽民都打了整场,体力消耗很大,他们就站在那无言地喝水,等待心脏跳动的频率变缓。坐得离他们近的两个女生正说着什么,其中一个女孩过于激动,声音不自觉地大了起来,飘进两个人的耳朵里。
“你看见了吗他们好配啊啊啊啊啊!”
“小细节好戳我!”
钟辰乐已经开始收拾自己的背包,抬头看看罗渽民,罗渽民把用过的毛巾递过去,和钟辰乐用的那条摆在一起。钟辰乐背起包往更衣室的方向走,罗渽民插兜跟在后面,身上什么也没放。
“哥今天状态很好嘛。”
“嗯,今天热身热得很好。”
“我就说我的热身有用吧!”
“那辰乐以后都带着我热身吧。”
“好啊。”
明明是同班同学,钟辰乐却更习惯叫罗渽民“哥”,罗渽民也很喜欢听他那样叫,独属于少年的清亮的声音让人心痒痒。
更衣室比室外要冷些,罗渽民余光看见钟辰乐脱下篮球服的时候不禁抖了抖,下意识抬头,钟辰乐白花花的上身进入罗渽民的视野。
辰乐好像艺术品。
钟辰乐纤细的腰暴露在空气中,刚刚打球身体碰撞留下些红印,斑驳地落在后背上,罗渽民觉得好像一些色情的痕迹。
冰凉的空气倒成了罗渽民的催情剂,罗渽民慢吞吞地脱自己的衣服,视线一直落在隔壁柜子前站着的人身上,直到那人已经穿好校服也没回过神。
“哥发什么愣呢,好慢啊,我好饿,快点快点。”
罗渽民手脚麻利地换好衣服,又胡乱扒拉了两下自己的头发,揽住钟辰乐的肩膀就要往外走。
“哥怎么又乱弄自己的头发啊,低头。”
钟辰乐帮罗渽民整理好四处乱呲的几缕头发,又向后撤两步端详自己的作品,最后满意地点点头,和罗渽民一起走出更衣室的门。
在食堂面对面坐着吃饭的时候不时有路过的同学向两个人这边看,钟辰乐往嘴里塞了满满一口西红柿炒鸡蛋盖饭,含糊不清地对着罗渽民张口:“哥真受欢迎,不过哥长得真的帅。”
“辰乐也很可爱来着。”
“什么嘛,”钟辰乐艰难咽下嘴里的米粒,喝了口水向下顺,“意思是我不帅呗。”
“你也帅你也帅。”罗渽民对着钟辰乐笑笑。
钟辰乐和罗渽民到食堂的时候有些晚,吃完的时候食堂只剩稀稀拉拉的几个人,抬起手腕看表才发现寝室马上就关门,两个人来不及擦嘴就往寝室跑。
空气中的粒子跳动着,和奔跑着的少年的心脏一起。
在阿姨关上门的前一秒抵达了寝室门口,钟辰乐扒着门缝对阿姨撒娇。
“让进去吧阿姨~好累的~想休息休息~”
“第几次了你,你们俩!天天卡着点,明天不许了!”
“好嘞好嘞。”
两个人闪身进入宿舍楼,钟辰乐的背包被门卡了一下,罗渽民顺手把背包从钟辰乐背上掂下来,单肩背在自己身后。
钟辰乐和罗渽民的宿舍在三楼临楼梯口的那间,刚进宿舍钟辰乐就瘫在床上喊累,罗渽民把包放在椅子上,转身要挠钟辰乐痒痒肉,钟辰乐从床上捞了个抱枕朝罗渽民扔,软软的触感扑了罗渽民满怀。罗渽民把抱枕扔到自己床上,凑过去还要挠钟辰乐,钟辰乐把鞋子蹬掉躲在床铺的角落,一个后仰,头撞在墙上,发出清脆又洪亮的响声,罗渽民毫不留情地大笑,钟辰乐本来眼泪都被撞出来了,却又被罗渽民的笑声感染,最后也分不清眼角的泪花是疼的还是笑的。钟辰乐从角落出来,罗渽民揉揉钟辰乐的后脑勺,钟辰乐撞得有些委屈,把头抵在罗渽民胸口,罗渽民庆幸钟辰乐没有把耳朵贴上来,不然自己偷偷加快的心跳频率就要暴露。
罗渽民起身拿着浴巾去洗澡,花洒的水刚开始是凉的,罗渽民任由冰凉的水珠落在自己身上,掩盖炽热着的下半身刚才产生的反应。
等到罗渽民出来的时候浴室里已经充斥着热气,钟辰乐正兴奋地举着手机,不过是罗渽民的手机。
“哥什么时候买了这件篮球服!两件!有没有一件是我的啊!”
“不然是谁的?”
钟辰乐激动地搂住还带着水珠的罗渽民的身子:“我太爱你了!哥们爱你!”
罗渽民却只是站在原地:“爱吧。”
钟辰乐爱我,可他爱好多人。
他爱昨天给他抄作业的李帝努,爱上次给他带巧克力牛奶的李东赫,爱请他吃海底捞的黄仁俊,他对好多人说过爱。
他说,哥们爱你。
哥们。
罗渽民讨厌这两个字。
青春期的男孩对着好兄弟说爱有何不可?搂搂抱抱有何不可?每天黏在一起有何不可?这些对钟辰乐来说只是和朋友的相处方式罢了。
那些让磕CP的女孩子们尖叫的细节,只是因为,钟辰乐本来就是这样好的人,他对每个朋友都很好。钟辰乐会照顾每个人的感受,可以把生活打理得井井有条,会记住朋友们的喜好,所以送给每个人的礼物总让人惊喜。
钟辰乐的爱是全世界的,罗渽民只是其中一个。可罗渽民的爱只想给钟辰乐一个人。
罗渽民不是一个勇敢的人,或许在某个春日,在一个没人看到的角落,罗渽民能鼓起勇气,告诉钟辰乐他想做最特别的一个,他想要独属于他的爱。
但不是现在。
罗渽民贪恋怀里的温暖,至少现在是光明正大的。
哪怕只是哥们爱你。
没关系,罗渽民会偷偷说,爱你。
【娜乐/盐】无题02
罗渽民视角请注意避雷
我一度以为结婚可以解决我现在的问题,让我逃脱出恋情不知道怎么继续发展的困境。
得知辰乐交了新男朋友的时候,我出现了这种想法。那个时候我和她已经变的无话可说,我们住在一起,但仿佛是各自在过各自的日子。辰乐把和新男友的合照po到社交媒体上,对方染着粉色的头发,长相是符合辰乐要求的帅气。
我不喜欢。
实际上我不喜欢他的任何一个男朋友。
也许是出于一个哥哥对弟弟保护。
出发去他家时天已经很晚了,医院耽误了一会儿,又去买了一些他喜欢的东西。还是草莓的季节,我挑了一些长得十分漂亮的,结账时发现是一笔很大的金额,漂亮的相貌对应......
罗渽民视角请注意避雷
我一度以为结婚可以解决我现在的问题,让我逃脱出恋情不知道怎么继续发展的困境。
得知辰乐交了新男朋友的时候,我出现了这种想法。那个时候我和她已经变的无话可说,我们住在一起,但仿佛是各自在过各自的日子。辰乐把和新男友的合照po到社交媒体上,对方染着粉色的头发,长相是符合辰乐要求的帅气。
我不喜欢。
实际上我不喜欢他的任何一个男朋友。
也许是出于一个哥哥对弟弟保护。
出发去他家时天已经很晚了,医院耽误了一会儿,又去买了一些他喜欢的东西。还是草莓的季节,我挑了一些长得十分漂亮的,结账时发现是一笔很大的金额,漂亮的相貌对应着高昂的价格,收银的女孩和我确认草莓的价格,我付了钱,想着一会辰乐吃了这些草莓开心的样子。
手机收到她的短信,今晚能不能带点草莓回来?
我打开门,屋子里关着灯,只有客厅的电视在发光。他睡着了,倚着志晟的肩膀。电视里在放一部很久之前的动漫,志晟看到我进来了,跟我打手势,大概意思是,他睡着了,小声一点。
我放下买来的东西,用手机给志晟发消息,吃饭了吗?
他一半保持不动,另一只手给我回复,吃了,哥吃了吗,冰箱里还有一些剩的,如果哥不嫌弃的话。
我已经不饿了,将袋子里的草莓拿出来,洗好,放到他们面前。电视微弱的灯光打在辰乐的脸上,不知道他今天状态怎么样,是不是又哭了。
他不是个爱哭的孩子,我第一次见他哭是我们第一次吵架。
那个场景即使过了十年二十年三十年我也会一样记得。
他还好吗?我问志晟。
今天好多了,昨天晚上胃疼得直掉眼泪,吃了药好了很多,但是不肯睡觉,坐在这里看了一晚上电视,今天白天又莫名其妙的流泪,刚刚才睡着。
我看着志晟回过来的信息,胸口像被什么堵着,舌根发苦。
可能是我挑的动漫太无聊了,他又回复我,不过还好他愿意睡一下。
他没告诉我胃疼的事,也不愿意在我面前落泪了。
不过哥,你要结婚了吗?
我想起那条我没回复的信息,桌面上的草莓一个个带着水珠堆在一起,【我回去的时候太概水果店关了,明天再买吧。】
没一会儿对方回复,【我自己去买了。】
没有继续的对话,我们已经维持这样的状态很久,我不知道要用什么去改变,徒劳的想着或许改变关系可以,或许结婚了就会好,但或许根本就好不了。
我对着志晟摇摇头,小声说,“我也不知道。”
志晟听了我的话皱起了眉头,用尽量不打扰到辰乐的语气,“恋爱啊,一边让分手了的这么痛,一边让谈了好几年的不知道要不要结婚。”
“真是件很麻烦的事情对吧。”
“嗯,”他轻轻摸着辰乐的头发,我不知道他们已经这么亲近,“但是听说走出一段恋情的最好办法开始另一段恋情,照这个说法,我还是祈祷辰乐快点开始他的新恋情。”
他换男朋友的频率已经够频繁了,我想,这样并不好。
“说实在的,我一开始还觉得他那个男朋友挺好的,没想到就这样分手了。”
“为什么分手?辰乐和你说过吗?”
“他说觉得谈恋爱没意思,所以就分手了。他们在一起还挺开心的,那位看起来是个脾气不错的人,对辰乐也很好......”志晟的眼神没离开电视,他说到这里突然觉得自己说错了什么一般,将自己的音量放得更低,“不过我们也只见过几次而已,不能以偏概全。”
“你们见过?”
“对啊,辰乐的男朋友我都见过,不是,我们都见过啊,哥你没见过吗?”
没有,我没见过他的任何一任男友,不管是这次这个粉色头发的,还是上次那个栗色头发,还是再上次的银色头发。好像是我们之间的奇怪默契,我不过问他的感情生活,他也不会跟主动我讲起任何伴侣的事情,这件事最后的总会以他让我去他家吃饭,我来帮他收拾残局,他在不久之后开始一段新的恋情作为结束。
仿佛会进入一个循环。
而我被拖入循环的最后一个环节,是辰乐唯一需要我的时候。
“见没见过都无所谓了,他们已经分手了,”志晟看着我,我没管他继续说,“能让他哭这么厉害能是什么好人,如果每次都要痛成这样的话,那还不如不要谈,恋爱又不是什么必须的事情,他的人生总有别的事情要忙吧。”
这些我只能和志晟说,如果和辰乐说,他会嫌我管的太多。
“哥谈着安稳恋爱呢,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
不是什么安稳恋爱,是貌合神离的多年情侣。
我没等他醒就走了,没走一会儿就收到辰乐的消息。
草莓很好吃,谢谢哥~
到家的时候才发现家里没人,给她发消息询问去处。
想出去静一静,好好想想我们的关系。
她也一定发现了我们之间的问题,相处了几年下来我也不必遮遮掩掩。要分手吗,我问她。
我不知道,她说,又问我,你今天买草莓去了哪里?
朋友家。
刚在一起的时候我们大概还会因为对方没有报备行程而不满,现在各自都不再多余过问。
你买草莓的时候想到我了吗?
我没法回答,我不是个称职的男朋友,看到她的短信之后才想起来,草莓也是她喜欢的食物。
我最近在考虑结婚的事情。我错开话题,试图为自己找补。发消息的时候我站在客厅中央,保持着一个动作,等着她给我的审判。
要和我结婚吗?她问。
要吗?
我们都认真想想吧。
消息是断断续续的,我没得到她的答案,客厅的沙发下面铺了一层地毯,我放任自己躺在上面,拿着手机问辰乐有没有好一点,他说好了很多,多亏了志晟。
我以为对话会终止在这里,辰乐的下一条信息跳出来,志晟当男朋友的话也挺好的吧?
不好。
一点都不好。
娜乐 | 极寒炎夏
*BE预警 星视角
刚入伏的时候他就已经瘦得皮包骨了,浑身插着管子,连呼吸都好像在消耗所剩无几的生命,我骑车来医院送饭,病房的空调温度开得刚刚好,可我却觉得渽民哥的身边冷得让人想逃。
渽民哥还是那个渽民哥,会很温柔地笑着看我,虽然他被折磨得已经不太爱笑了。
我扶着他坐起来打开饭盒,他喘了好一会儿才拿起勺子,沉思许久又突然自嘲起来,“我现在的样子…肯定不帅了。”
我突然很难过,张了张嘴好像发不出声音,隔了很久,我说:“不,你还是很帅气。”
我真的觉得,不屈于自己的命运跟病魔顽强抗争的渽民哥很帅气,任谁都该怜惜这样......
*BE预警 星视角
刚入伏的时候他就已经瘦得皮包骨了,浑身插着管子,连呼吸都好像在消耗所剩无几的生命,我骑车来医院送饭,病房的空调温度开得刚刚好,可我却觉得渽民哥的身边冷得让人想逃。
渽民哥还是那个渽民哥,会很温柔地笑着看我,虽然他被折磨得已经不太爱笑了。
我扶着他坐起来打开饭盒,他喘了好一会儿才拿起勺子,沉思许久又突然自嘲起来,“我现在的样子…肯定不帅了。”
我突然很难过,张了张嘴好像发不出声音,隔了很久,我说:“不,你还是很帅气。”
我真的觉得,不屈于自己的命运跟病魔顽强抗争的渽民哥很帅气,任谁都该怜惜这样的人不是吗,但老天爷是个心狠的。
渽民哥终究还是没有等到这个生日,他再也不会老去了,永远地停在了这个炎夏,停在了他生命最初开始的月份。
医生走的时候我还握着他的手,能感受到他灵魂从我这里一点一点慢慢流逝,一丝一毫,我都抓不住。
虽然早就被剧透过会有这一天,虽然每次下病危通知我都在努力地接受现实,但真的到达终点,我还是无法相信我和渽民哥就这样分开了。我的渽民哥,变成了一张薄薄的,毫无色彩又冷漠的死亡证明。
我们是同母异父的兄弟,身上流着一半相同的血液,渽民哥的致病基因来源于他英年早逝的生父,除了妈妈,我们都对那个男人一无所知。渽民哥是早产儿,身体一直不是很好的样子,在我的印象里,他总是要吃药的,或者那些瓶瓶罐罐的营养品,从小我就被妈妈教育要保护哥哥,保护好易碎的脆弱的渽民哥。
但说来惭愧,大概是性格使然,我才是被保护的那个小拖油瓶,我确实是哥哥的拖油瓶,学业、生活,各种意义上的。
葬礼结束后我经常会梦到他,明明没有比我大多少却在努力地扮演着“哥哥”角色的他,我早就过了需要他保护的年纪了,但在他眼里我好像永远都是小小的样子。
我不是很爱玩游戏的类型,但是在给渽民哥整理遗物的时候又看到了那个,隐约记得是他很喜欢玩的游戏来着。
这款游戏刚出的时候渽民哥还拉着我玩过,但是我兴趣不大所以后来就不怎么玩了。如果他还在的话应该也会想要通关的吧,于是我尝试着登录了他的账号,游戏的生日礼包提示把我吓了一跳,突然又有点想渽民哥了。
妈妈回来的时候跟客厅戴着耳机查攻略的我撞了个正着,见我抱着笔电坐在沙发上后她欲言又止,我有点心虚,挠挠头赶紧窜回卧室去了。
组队邀请是发在世界频道的,这游戏中期任务难度不大,但繁琐又耗时,最近同时在搞高奖励的新活动,所以发了半天愣是没人搭理我。
等了得有二十分钟,终于有人进了队伍,组队频道里多出一个「?」。
怎么你进我队还要冲我发问号,我也回了个「?」。
见我半天没动,对面又问,「不开?」
两个人是不是有点少?「我看攻略说BOSS血厚还会眩晕,不需要再摇个辅助和奶来吗?」
「你自己带血包就不需要」
「那…就咱俩?」
我好像问了个蠢问题,对面不再继续回复了。
开始任务以后,我一边翻攻略一边跑,找东西也有点不熟练,对面终于问出口,「你是在看攻略吗?」
「嗯」
「队长给我,我来带队」
得,我的小白操作不说给人帮忙了,不帮倒忙就不错了,哪敢乞求人家一直容忍我拖沓任务进度。
队长交出去后我就彻底成了撒手掌柜,除了点点对话框和吃血包,我的鼠标基本是个摆设,我百无聊赖地在组队频道跟他搭话,大概是人家高冷,我说十句人能回我一句吧。
这么盯着电脑看了俩小时,我眼睛都有点疼了,准备去倒杯水呢,人家发话了。
「做不完了」对方撂下这句就解散了组队,随即发动了回城技能,我只好默默跟上。
等进度条的时候顺便看了眼手机,每晚跟女友的固定视频通话时间正好快到了,「今天就先到这儿?」
几乎是同时的,对方问道:「明天同个时间?」
还以为他不想搭理我呢,有人带飞我我当然乐意,赶紧回复:「好啊,不见不散」
「下了,拜拜」
啧,还真是惜字如金。抱人家的大腿可得主动点儿,我本着死皮赖脸的原则希望对方能够接受我的好友申请,却在提交界面被告知“对方已经是您的好友了,不可重复添加”。
哦…以前就认识,那是因为看在哥哥的面子上才肯带我吗,还是纯粹只是发善心呢,想这些好像也没意义,先通关再说。
因为下班时间几乎都泡在房间玩游戏了,妈妈在饭桌上看我的眼神很怪,疑惑、担忧却又不解,我怀疑她觉得我悲伤过度靠沉迷游戏来麻痹自己,解释了又怕她伤心,就这么误会着也挺好的。
游戏上的好友不比现生朋友,我没想到他会愿意一直帮我,他话不多人却挺有耐心,偶尔带一下别的新手,但大多数情况下就我们俩,就这样打了快两个月,等到最后的任务完成后,我看着游戏里自己和对方并肩站在一起的过场动画,在聊天窗口里道出原委。
「其实…这个账号的原主人是我哥,他已经去世了,这段时间都是我在代替他玩这个游戏,我之所以这么做是因为……这是我能为他做的最后一件事了,虽然这个通关画面他永远都看不到了」
对方回复很快,「我知道你不是罗渽民」
「你认识我哥?」
我愣了会儿,反应过来后有点生气地质问他,「既然知道我不是他,那为什么还要一直接受我的组队邀请呢?真的不是在耍我吗?」
「你以后还会继续上号吗?」他根本就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完全地自说自话。
拳头打在棉花上,算了,网友而已,没必要跟他置气,「可能不会了,毕竟我已经帮哥哥通关了,说到这个还要谢谢你」
他回了个「哦」,哦是个什么意思?我蹙起眉头继续打字,「知道我的真实身份了,所以要删掉我这个好友吧……」
「不会」「啊?」
「你也不要销号,我会给这个账号充时长的」
搞不明白他为什么要这样,「…这没意义不是吗,我毕竟不是哥哥啊」
「嗯,我知道,我只是在用这种方式怀念他,就像你登录他的帐号为他做的这一切一样」
他继续输入,「我希望他能够以这样的形式陪伴我,即使是字节也没关系」
正常人会为了陌生网友做到这种程度吗?我不理解,「我最近大概不会上线了,因为要忙着筹备婚礼,如果以后有机会的话…再一起玩吧」
那边安静了很久,在我即将要关掉对话框的时候弹过来了一则消息。
「我能和你开麦聊一聊吗?」
我虽然疑惑但也同意了对面的聊天申请,因为我也很好奇,到底在我公开了马甲之后我们还能聊些什么。
平常他打字都很少,第一次听到他的声音,跟想象中的三无属性差别还挺大的。
“当时看到这个账号再次登录的时候很诧异来着,以为是他把号卖掉了,还有点生气,所以接受组队邀请其实也有试探的成分在,想看看对面究竟是不是他本人。”
“第一次组队我就知道了,完全不是他的风格。”
我有点尴尬,“啊…原来是这样,跟哥哥比起来我应该很菜吧,我不是很擅长打游戏来着……”
“啊我不是这个意思!该怎么说…跟你一起玩其实还蛮开心的,要不然我也不能一直接受你的组队邀请啦。”
“我其实很清楚你并不是他,但我只能通过这种方式将‘误会’进行下去,因为…我把他弄丢了,我完全找不到他……”
“抱歉,自从我得知他去世的消息后我的心情就…很乱,没法控制自己似的,跟你说了很多奇怪的话吧,我没有恶意的,我就是……有点想他了。”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他的声音听起来有些哽咽。
“你和我哥,很熟吗?”这么问好像有点意味不明的敌意,我赶紧补上一句,“我的意思是指…你们是面过基的现生朋友吗?”
“……看来他没有和你说过我,也是…我们的关系应该也没有必要吧。”他好像很沮丧,顿了一下又继续,“但是我知道你,他有跟我提过自己有个还在上高中的弟弟。”
“上高中?啊…那都是两年前的事情了。”原来他在那个时候就认识渽民哥了啊。
我高三住校的时候渽民哥念大学也不在家里住了,假期偶尔回来也待不太久,所以联系得比较少,回想起来,哥哥那时候的状态好像确实不太一样来着,说不上来是哪里不一样,常常会对着手机傻笑,感觉很幸福的样子。
还在沉浸式回味呢,就被他打断了,“他很爱你。”
我不知道该说什么,说实话,从素未谋面的人那里接收到关于渽民哥爱我的印证,这感觉很怪。
“你刚才问我们的关系,其实我是你哥哥的…前男友。”
“说起来还有点丢脸,我有时会嫉妒你,很作地反复向渽民寻求安全感,你们是亲人,有无法割舍的血缘纽带,这一点我永远都比不上。”
“我和渽民是在跨学院的篮球比赛上认识的,他是宣传组请来拍照的摄影师,球队的学长让我多照顾人家一点儿,一来二去的我们就看对眼了。很遗憾的,我家是很传统的家庭,根本就接受不了同性恋的存在,而我…是自私的胆小鬼,就这样跟罗渽民偷偷地谈了一年都不敢声张,可是千躲万躲还是没躲过去,被来学校接我的我妈撞了个正着,暑假前还和他约好一起出去旅游的,结果回家就被关了禁闭,我妈没收了我所有电子设备,我趁我妈出差偷来了手机,想着跑去见他的,车票都买好了,却在上车前被他一个电话给劝回去了,我在车站委屈地大哭,倔着脾气跟他吵架,回家以后我妈就把手机丢给我逼着我跟他分手,我说什么都不肯,就在我跟家里僵持不下的时候,罗渽民却打来要跟我分手,我感觉天塌了,整个人都傻了,再拨回去的时候他就不接电话了,就这么稀里糊涂地过完了暑假,等到再开学,我发现…我根本就找不到他了,他怎么可以这么狠心啊,连见最后一面的机会都不给我,学校退学,号码拉黑,我问了所有认识他的人,没有人清楚他究竟去了哪儿,他就像是仅存在于我幻想中的人那样,突然的人间蒸发了……”
“我哥的身体一直就不太好,当时应该是确诊了淋巴癌晚期不想拖累你才会跟你分手,他做这个决定……一定也很难过。”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是渽民哥的关系,我对gay没有歧视,心里除了惊讶就只剩下对被“棒打鸳鸯”两人的惋惜了。现实如此,就算他的家里肯同意,但渽民哥的状况也确实不算是世俗里“好的爱人”的定义,我很难判断,这是否已经是他们最好的结果。
“他不该独自面对,他应该告诉我的……”
“是因为爱才会害怕。”话音刚落,我就听到了对面抽泣的声音,他也需要时间去消化迟来的真相吧。
“……他…最后走的时候痛苦吗?”
“他做不了化疗,身体条件不允许,所以只能选择其他的方式进行保守治疗。”话说到这里他应该就懂了吧。
那天我们聊了很久,我也从他那里听到了很多关于他和渽民哥的爱情故事,很多不同于我眼中的渽民哥。聊到最后,他问我婚礼的请柬能发他一份吗,我欣然同意,于是我们互相留了联系方式。
说实话,一起玩了这么久的游戏也算是半个“战友”了,我还挺想看看他的样子的,但我并不能确定他一定会在我的婚礼上现身。倒不是我在质疑他和渽民哥感情的含金量啦,毕竟趋利避害是人的本性,我反而觉得恰恰是因为爱得够深,才会去害怕目睹有关自己逝去爱人的一切吧。
好久没有写日记了,我忙着筹备婚礼的相关事宜,酒店选址试礼服采买用品……大大小小的事情都是我们两个亲自在跑的,虽然很累,但是很幸福,我没有在炫耀的意思啦,渽民哥的话肯定能懂我的吧。
我的未婚妻是我的大学同学,渽民哥刚认识她那会儿我们还只是普通朋友的关系呢,所以说,缘分真的是很神奇的东西,兜兜转转的两个人最终还是走到了一起。
游戏通关也有段时间了,说起来,自从开始玩这个游戏我就再也没有梦到渽民哥了,大概是准备婚礼的压力太大了,我的睡眠质量变得很差,做梦的频率也逐渐增加。
婚礼前夕我又久违地梦到了哥哥,不过这次,梦里的渽民哥是小时候的样子了,我像在最后时刻那样拉着他的小手。我本来是不知道的,但我又十分笃定的:这就是最后一次了,渽民哥在跟我道别。
我们也该告别了,梦里的我只有弯下腰才能够抱紧他,他用小了很多的手掌轻轻地拍拍我的头,稚嫩的声音叫着我,“志晟,朴志晟。”好卑鄙,渽民哥还是那么年轻,只有我长大了,只有我被抛下了。
我是哭醒的,有意识了以后眼泪已经有点儿止不住了。我亲爱的未婚妻被我吓了一跳,一边给我擦眼泪一边问我是做噩梦了吗,我摇了摇头。只有我知道,我再也不会触碰到哥哥了,即使是在梦里,即使我知道这些都是假的。
起初写下这些是因为我无法释怀,我不能对爸爸妈妈诉说这些,失去渽民哥他们比我更痛苦,我不该通过反复揭开结痂的创口来获得疗愈。
可现在却无端延伸为我向渽民哥传达幸福的一种途径,比起对着他的照片自言自语,我更喜欢用日记跟他分享我的点点滴滴。
原谅我吧渽民哥,如果不马上写下来的话就会忘记,你不是知道吗,我的话有点多,记忆力又不太好。
这里应该就是故事的结尾了,我在举行婚礼仪式的T台附近为那个人留了一个位置,跟我爸妈一起的,如果渽民哥还在的话就应该坐在那里的,也或许是跟他坐在一起。
如果可以,我想把捧花亲手交给他,然后告诉他:不要带着罗渽民的那份去活,自私一点,忘了哥哥吧,去爱别人,哥哥肯定也是这样想的。
但很可惜的是,我没能在我的婚礼上见到他,说实话,即使真的见了面我也不清楚应该跟他聊点什么,我们之间的唯一联结就是“罗渽民”,真要聊这个的话,那可是有点故意戳人痛处的意味了,但即便如此,我还是觉得我得见见他,见见哥哥曾经喜欢了很久的人。
我是在蜜月旅行回来后才得知的,他其实来参加了我的婚礼,署名是“钟辰乐”,随的份子是现金,挺厚的一叠,所以写礼台负责收钱的人对他印象还蛮深的。
不知道为什么,我就联想到了“补偿”二字,补偿我或是渽民哥,这样的感觉,可他明明不欠我们什么。爱情本就是不计得失的付出不是吗,两人之间谈什么欠或不欠呢。
我把几张精心挑选的蜜月旅行照片发在朋友圈里,回复朋友评论的时候刷到了钟辰乐的朋友圈,点进去看了一下,只有这一条且置顶的「再见」。
我想,即使没有亲口传达,他应该也已经懂了。
End
[娜乐/盐]在咖啡店邂逅后会相爱的概率有多少
写在前面的阅读事项:
带望望子玩,cp向,请注意避雷~
废话很多,阅读时间较长,适合下午闲的没事干的时候看~
请勿上升真人请勿上升真人请勿上升真人!
以上没问题请继续阅读↓
罗渽民开了一家咖啡店。
说是咖啡店也不全是,他本意是想开一家书店,但随着电子产品的普及,书店在现在的城市里越来越难生存,几乎都不能以传统的方式开店。他假期正好去咖啡店打工,这家咖啡店开在一家书店里,这种结合有效增加了书店的流量,店里人不多的时候他还会去外面找几本书进来看。毕业后他不想去公司上班,索性自己也开了家主营咖啡店...
写在前面的阅读事项:
带望望子玩,cp向,请注意避雷~
废话很多,阅读时间较长,适合下午闲的没事干的时候看~
请勿上升真人请勿上升真人请勿上升真人!
以上没问题请继续阅读↓
罗渽民开了一家咖啡店。
说是咖啡店也不全是,他本意是想开一家书店,但随着电子产品的普及,书店在现在的城市里越来越难生存,几乎都不能以传统的方式开店。他假期正好去咖啡店打工,这家咖啡店开在一家书店里,这种结合有效增加了书店的流量,店里人不多的时候他还会去外面找几本书进来看。毕业后他不想去公司上班,索性自己也开了家主营咖啡店副营书店的小店。
李东赫笑他:“名牌大学毕业,辞掉多少人羡慕不得的工作,只为到街角开咖啡店,打算来邂逅姻缘吗?”
罗渽民问他:“你觉得是我每天想几点上班就几点上班舒服,还是你每天九点不到公司打卡要被扣工资舒服?”
李东赫白了他一眼,无力反驳,他现在确实是偷跑出来摸鱼的。
店有两层,店门在整个店的右侧,一开门正对着图书区,图书区旁边是收银台和操作台,一楼靠马路的一边安装了落地玻璃窗,窗边摆了四五张桌子,二楼安排得比较像自习室,不少学生会来这边谈论课题,虽然没有硬性要求购买咖啡后才能上楼,但大部分学生都习惯买一杯再上楼。
这家店开在学校附近,再加上装修比较独特,很多学生会专门来打卡。他不是甩手掌柜,工作主要还是自己做,但也雇了几个店员。偶尔李帝努李东赫会过来帮他打打下手,当然大多数时间是看到他们被生活折磨累成狗,过来喝杯咖啡找朋友聊聊天。
钟辰乐来书店的那天是个普通的星期三,他戴着个贝雷帽,脸上架着副没镜片的圆镜框,染了黄头发,背着个画板和画笔。他推门时,挂门上的风铃叮当响起,那天下午正好店里没什么人,罗渽民正坐在工作区喝咖啡玩手机,听见声音抬头看向来人,正准备习惯性的说一句“欢迎光临想喝点什么”,却发现这个顾客直奔书架,看都没看这边一眼。
很少见啊,来我的店是为了买书,罗渽民觉得好奇,因此多看了几眼。先是平视中间那一堆,好像没有目标,钟辰乐抿了抿唇,然后踮脚,手放在额前,好像这样就可以看得更清楚了一样,没有找到要找的。他又弯下腰拿手指着书侧一本本找,最终也没有找到。
他似乎有些丧气,转身向收银台走去,罗渽民赶紧移开视线,走到收银机处站好,等钟辰乐走过来,问他:“你好,要喝点什么?”
“大杯生椰拿铁吧,去冰。”
“好的。”罗渽民点单,把票递给钟辰乐,转身过去开始忙活了起来。
钟辰乐在一旁等待的时候,罗渽民听他好像在和谁说话,侧头过去看是他在拿着手机发语音:“没有诶,好像我被廷祐哥骗了。”
“就学校附近这一家啊。”
“啊?哦,我是看他家挺文艺的,好多学生都来打卡,我还以为有。”
罗渽民把咖啡放到桌上,取了根吸管放在杯旁,钟辰乐接过说了声谢谢。看他这样子,还有刚刚说话的内容,哪里像个大学生?罗渽民忍不住问了句:“你找什么书呢?”
“《奇妙的四季》,一本比较小众的四格漫画啦。”钟辰乐喝了一口,咂了咂嘴,咖啡中带着椰汁的清甜。
“啊……那我这里应该是没有的。毕竟现在做书店容易赔本,尤其是像我这种小型书店。”罗渽民对他笑,看他有点难过的样子也不愿伤他的心,试着打了个圆场,“这样吧,看你是附近的学生,估计以后要买这本书的人也不会少。我帮你记一下,如果人数多的话我可以进几本。”
“没事没事。”钟辰乐连忙摆手,“我只是想看看装订后是什么效果,我学长他们给我说特好看,让我来书店找实物。我看我有朋友发你的店,说是书店,我就以为会有……毕竟离我们学校还挺近。”
“你是漫画家?”罗渽民提取到句子中的关键信息,上下打量了他一下,这怎么看都是个学生啊。他默默吐槽了句,现在画漫画都要招童工了吗。
“我不是。”钟辰乐笑眯眯地回答,声音软软糯糯的,“我还在上学,就是平时随便画画。这是之前去做义工的时候给孩子们讲四季的时候画的一些小漫画,我学长和老师都说挺不错的,让我整理整理出版一下,然后就这样了。”
罗渽民由衷感慨:“啊,那你很厉害嘛。”能画到成册,很厉害;去做义工,也很厉害。
钟辰乐推推眼镜,努力藏住被人夸奖后的喜悦:“也还好啦,随便画画,也没什么成就感。”
“噗。”罗渽民忍不住笑出声,现在小孩都这么经不起夸吗?刚还想说点什么,门口的风铃响起,两人一起看向门口——又有新的顾客了。
钟辰乐拿起咖啡朝罗渽民打招呼:“那老板我不打扰你工作了,我先走了。”
罗渽民点点头,走回收银台。顾客盯着菜单一脸纠结,好像是第一次来,问他有什么推荐。罗渽民正准备推荐他的一生挚爱冰美式,就听见钟辰乐在门口喊他,举起手中的咖啡说:“生椰拿铁很好喝!谢谢老板,拜拜!”
“生椰拿铁挺不错的。”罗渽民心想这人还挺自来熟,和他招招手,马上接着他的话给顾客推荐。
“那就点一杯这个吧,按标准款做吧。”
罗渽民回了句好的,打单递给顾客,转身又忙活了起来。
咖啡店人流量很大,再加上也只有一面之缘,罗渽民其实已经不太记得钟辰乐这个人了,毕竟对方只是个普通的美院学生,也就是自己生活中的一个过客,万千学生顾客中的其中一个。所以钟辰乐再来他店里的时候,说实话他没有认出来。
那天下午李帝努来店里帮工,他因为学业好久没来了,在和罗渽民聊店里的情况。突然听见门口风铃声响起,他起身,正准备迎接下午的第一位客人时,发现钟辰乐又是一进门就往书架区跑。
李帝努还是第一次见罗渽民店里有人一进店先跑向图书区,他疑惑地问罗渽民:“你书店什么时候干成主业了?”
“什么主业?我书店都快成这家店的副副副副业了,主业卖咖啡,副业设计打卡,副副业来写作业,副副副业和老板自拍,谁没事到这里来买书?”
李帝努下巴向书架区扬扬,示意罗渽民有客人。罗渽民站起来,走到收银台旁边探头去看。这次只能看到背影,黄色头发的男孩子,背着个书包,在书架上找什么。
罗渽民断定:“估计不是这附近的人,附近的没人把这里当书店。”
这次钟辰乐没找多久,很快他就走到收银台,李帝努走上前,问他:“喝点什么?”
“老板……”
罗渽民抬头看他。
“真的没人要买那本书吗?”
罗渽民觉得奇怪:“什么书啊?”
“《奇妙的四季》,真没人找你问过?”
这么一提,罗渽民好像想起来钟辰乐了,但好像又没有完全想起来:“啊,你是那个……那个那个,嗯……暂时还没人来问呢。今天也是专门来看这本书的吗?要喝点什么吗?”
钟辰乐小声嘟囔着“廷祐哥怎么又骗我”,李帝努以为他在点单,没听清:“可以再说一次吗?”
“啊,哦哦。”钟辰乐这才回过神来,“那个,大杯生椰拿铁吧,去冰。”
“不好意思,今天生椰拿铁卖完了。”
“啊?”钟辰乐今天一整个被无语到,这家书店,啊不,咖啡店,没他的画册就算了,连咖啡都会售罄。他表情管理其实学的不错,但还是忍不住挑了挑眉。
罗渽民捕捉到了钟辰乐的小表情,觉得他好像误会了什么,给他解释:“这个我们每天做得不多,算限量款,怕卖不完材料放坏了。”
“卖得不好吗?”
“卖的很好啊。”
“那为什么还限量啊?”钟辰乐不理解,这些材料也不是放一两天就会坏的,既然卖的好为什么不多卖点。
“刺激消费啊。”罗渽民给他解释,“这样你们就会很早排队来买了,今天买不到明天还会来,有的人想着排了这么久虽然没买到这个,但也可以买点别的喝。”
“啊,这样。”钟辰乐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李帝努很少见到罗渽民和不熟的人讲这么一大段话,觉得很有趣,因此也没打断,反正现在店里人也不多,看看罗渽民和平时不一样的一面也挺不错的。但过了一会儿,又有顾客进来了,李帝努看两人话题差不多结束了,问钟辰乐:“那还点吗?”
“不点了,那我明天再来吧。”他也看到后面有别的人在排队,急忙往旁边跨了一步,伸出手示意,“你先点。”
李帝努点单后转身去做咖啡,等把咖啡交给顾客后,他发现钟辰乐没走,在一旁放蛋糕的玻璃柜前盯着蛋糕看。他礼貌地问了句:“是要吃蛋糕吗?”
“没有没有,我看一眼。”钟辰乐直起身子,又走回收银台,随后他从上衣口袋里摸出手机,对着罗渽民说,“老板,能不能加个微信啊?我明早要上课,中午才能过来拿,我怕我来的时候生椰拿铁卖完了。我可不可以加个你微信,明早找你提前点个单,我中午来拿啊?”
李帝努作为过来人,感觉这话里带的有别的意思,饶有兴致地看了眼钟辰乐,随后扭头看向罗渽民。罗渽民噘着嘴,略一思衬,从围裙口袋里拿出手机,点开微信二维码:“可以呀。”
钟辰乐拿手机对着码一扫,滴了一声,屏幕上的个人名片显示,微信昵称叫NANA,头像是一只躺在游泳圈里的兔子,他发送了好友申请,得到同意后笑眯眯地握着手机走了,临走前还不忘嘱咐罗渽民明天一定要给他留一杯,他明早给他微信转账。
“现在大学生好直白好勇敢,我们那个时候哪里敢这样要联系方式。”李帝努摇摇头,看着钟辰乐的背影感慨,然后他拍拍罗渽民的肩,“恭喜你,即将收获一个智能早晚安机器。”
“哦呀。”罗渽民把手机收起,话锋一转,笑着问他,“你这是在自我介绍呢,还是在抱怨我们楷灿是早晚安机器呢?”
李帝努气极反笑:“我追的他,当然是自我介绍。”
第二天钟辰乐果然很早就在手机上点了单,今天还点了个蛋糕,说一会儿带朋友来。罗渽民收到消息的时候刚起床,他嘴里插着牙刷,头发乱蓬蓬的,心想这群大学生真有活力。
钟辰乐今天是带着金廷祐去咖啡店的,依旧进店直奔书架,他站在一旁指着架子说:“廷祐哥不是说有我的书吗,快找找看。”金廷祐看都没看就伸手开始揉他的脸,说卖得太好了脱销了所以没有,走走哥哥请你喝咖啡。
两个人并肩走向收银台,罗渽民定睛一看,钟辰乐带的朋友还算是他店里的常客,经常在二楼自习室出现的那种,因为他经常一个人用餐盘抬着四五杯咖啡上楼。
“抹茶拿铁吧我要,你要什么,还是生椰拿铁吗?”
“嗯。”钟辰乐在蛋糕柜前盯着蛋糕看。
“一起付?”罗渽民问。
“对。”
“那个……辰乐?”罗渽民扭头叫钟辰乐,钟辰乐哼了一声,没看他。确定了没搞错名字,他继续说,“你同学说一起付,但你早上……”
钟辰乐摆摆手:“下次也行,没事。”
金廷祐看看罗渽民,又看看钟辰乐,心想这俩是怎么认识的,他也是经常来这里,偶尔会和这个老板聊几句,虽然老板很帅看起来也很好相处,但实际上能感觉到一股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感觉。
所以金廷祐和他也只是“偶尔聊几句”,聊不动。
但这是什么情况?看起来他俩好像还很熟的样子,一向脑子转得飞快的金廷祐今天脑子死机了。直到两人拿着咖啡走出店他都还没想明白,他摇了摇头,索性直接问当事人:“你俩咋认识的?”
“买咖啡认识的啊,还能怎么认识的。”
“都买成熟客了?微信都加上了?”
“不是不是,是那个,我喜欢喝他家生椰拿铁,但总断货,我就说加个老板微信,想喝的时候早上给他发个信息,他帮我留着,我下课以后来取。”
金廷祐不太相信:“就这?”
“对啊,你以为还有啥?”钟辰乐咬着纸吸管,盯着马路对面的红绿灯。
本来听到“加微信”这个关键词,金廷祐以为会有点什么惊天地泣鬼神的故事,比如像在恋爱bot上看到的“买咖啡的时候遇到crush结果他居然主动来要了我的微信”,可现实是自己家学弟去要的微信,而且看他的表情,好像真的只是想喝杯夏日最畅销的生椰拿铁,什么帅哥什么爱情和他通通无关。
虽然也很想八卦,但感觉不太好问了,作为一名成熟的学长,有些话要憋住。金廷祐笑着摸摸他的头,说:“没,走吧。”
钟辰乐又来咖啡店了,罗渽民能认出他全凭他每次进店都往书架方向跑。
不过似乎是受到了打击,这几次他虽然依旧没看到自己的书,但也没有再问罗渽民关于书的事情。你不问我也不管,就当这事没发生过。
钟辰乐来店的时间几乎都是每周三下午——可能那时候他恰好没课吧,罗渽民想。店里不忙的时候,他买了咖啡就坐在吧台和罗渽民聊天,店里忙得不可开交时,他一般会自己坐在窗边埋头画画。
说来好笑,买咖啡买蛋糕他都要给罗渽民提前发消息预约——每次发的时间都是八九点,罗渽民猜那个时候他在早课上昏昏欲睡,才想起要点杯咖啡——但他从来没有预约过座位,有时候实在找不到位置就拿着画本找个能靠着墙的空位画。
有次罗渽民忙里偷闲想看他在干嘛,发现小画家本人正在用握笔的手捏捏抱本子的那只手的手臂,试图缓解酸痛感。不知道怎么的,他觉得可爱又可怜,于是他趁出来抬蛋糕的机会,走过来拍拍钟辰乐:“站着不累吗你?去吧台那里画,我把我凳子借你坐。”
“你不坐吗?”钟辰乐把本子抱在胸前,不想让罗渽民看到他在画什么。
“我哪里有时间坐啊。”罗渽民无奈地笑,指指满是人的吧台,“要不你替我做咖啡,我去休息?”
钟辰乐摇摇头:“那你店可能明天就倒闭了,算了,我还是坐你的凳子吧。”
因为这件事,罗渽民猜他可能坐不习惯自己的凳子,后来还直接在人多时给他在窗边留了几次位置,但他突然改口,说坐那里不习惯,还是想坐吧台附近,什么罗渽民那个高脚凳坐着很舒服,很适合激发创作灵感。罗渽民觉得好笑,之前不是还为我考虑说不坐吗,钟辰乐说这么忙你也没空坐啊,说完就十分自觉地去搬凳子了。
钟辰乐长得好看,加上现在还是喜欢染头发的年纪,因此明明有才华却靠美貌成为店里除罗渽民外另一道靓丽的风景线。有个星期,他顶着白色的头发,穿着白衬衫,袖子卷到小臂,伸长腿坐在椅子上,脚正好踩着椅子的杠,画架搭在他身前,他拿着笔正聚精会神地画些什么——哦,画架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已经寄存在店里了。
有些老顾客觉得好奇,问罗渽民你店里开始搞艺术啦?还请专门开辟个区域请美术生来画画吸引人气,你家店在附近人气可不算低啊。罗渽民笑着说没有就是个朋友喜欢在这里画画,专门给他留个位置。
顾客疑惑,显然是在店里看到过钟辰乐好几次,他说我几次来买咖啡都看到他一直在画,都画些什么呢?街上的人流来来往往,画来画去也就是这些东西,对面的房子十几年也不会怎么大变,能画出什么新鲜东西呢?他们到底为什么要执着于这种无聊的事物,很多时候不太能搞得明白他们的脑回路……讲到一半他听到钟辰乐把画笔“啪”的一声扔到一旁的桌子上,才意识到自己失言了,拿着自己的咖啡,套上杯套,尴尬地笑着说自己还有事匆匆忙忙地走了。
罗渽民扭头,看到钟辰乐从桌子上扯了一张纸,正在擦手。不知道他有没有听到顾客刚才说的话,但他还是想下意识地去安慰他,他走过去问:“这几天都画什么呢?”
钟辰乐没看罗渽民,还是盯着马路对面来来往往的人流:“一些生命中美好的事物。”
“比如?”
钟辰乐把画板转过来,罗渽民根据画判断出钟辰乐画的是正坐在中间那张桌子上的小情侣。他还没问,钟辰乐就开始解释:“我很喜欢这种感觉,看到别人幸福,不管我认不认识他们,也会感觉很幸福。那个男生点的和女生的应该不一样,女生想喝他那杯,但没说出口,男生看出来了,也没点明,女生后来来这边买了个蛋糕,男生趁她不注意悄悄把咖啡交换了,回来以后不知道说了什么,反正两个人看起来都很开心。”
罗渽民眨眨眼睛,好像想起了什么,突然笑了起来。
“他俩是在店里买咖啡认识的。一个很……难以形容的爱情故事吧,他俩都要买抹茶拿铁,那段时间店里抹茶粉一直没到,到他俩只剩一杯了,女生排在后面,按道理说她应该是点不到的,结果服务员打单打错了,反而女生喝到了,两个人就吵起来了。其实是我们的错,但男生就一定要和这个女生争个对错,女生最后说给他打钱,加了微信——明明可以用收款二维码的对不对?然后男生说,晚上回去以后越想越气,自己干嘛和美女吵架?正好加了微信,道了歉,聊了几句发现双方兴趣爱好还挺相似,出来见了几次面就在一起了……该说这是好还是不好呢?”
钟辰乐扭头瞪大了眼睛看他:“真的假的?在咖啡店邂逅的概率也太低了吧!你是爱神丘比特吗哈哈哈?”
说到这里,“爱神”这个词竟触发了罗渽民的大学回忆。他大学的时候就是学校风云人物,先是有人在食堂偷拍他后挂表白墙海底捞,再后来受邀参加大学生运动会的竞速滑冰项目拿到银牌,此后在学校的人气更是一发不可收拾,表白墙几乎天天都有人问他有没有对象,能不能追,怎么追。
一开始他还委婉回复不想谈恋爱,后来问得久了,他直接让李东赫陪他演戏,说自己已经有对象了,很多人听说他有对象了对方还是李东赫,识相地放弃了。也有人锲而不舍,公开的第一个月,李东赫还被一些关系好的朋友问:他为什么喜欢你啊?怎么就选上你了呢?李东赫通常会给这些人翻个白眼:在做梦吗,不选我就更不会选上你们了。
李东赫每次给他读完这些聊天记录都会感慨一句你真是N大的爱情杀手,有多少人因为你在深夜里流泪啊。罗渽民笑笑,说帮我忙的你不是共犯吗?要追究责任谁也逃不掉哦。李东赫说呵呵有人包我一个月的泡菜汤我不同意就是我脑残。
直到两个月后李东赫被李帝努叼回窝,罗渽民对李帝努的态度不减反增,大家才意识到,哦,被骗了,原来从一开始他俩就是演戏。于是他又成为了表白墙常客。最后他以一句“我妈不让我大学时候谈恋爱”又杀死了比赛。
李东赫那时打趣他:“小爱神?”
罗渽民喝着果汁,挑了挑眉。
“爱情杀手这名儿更适合你,快改。”
“神下凡来做杀手了。”
“……”李东赫好想把手上这杯酸奶泼他脸上。
没想到这个名字意外地延续到了现在,还是被另一个人无意提起。罗渽民有点感慨,时间过得好快,他们仨大学毕业都快三年了,他决定放弃工作出来做咖啡店也已经快两年了。
钟辰乐看他听到这个名字后有点出神,把手在他眼前晃晃,看到罗渽民回过神扭头看向他后,他问:“你想什么呢?”
“没什么,就是以前也有人这么叫我。只不过……”
感觉罗渽民没继续往下说,钟辰乐以为说到了伤心事,连忙道歉:“啊,对不起,我说错话了。”
“嗯?没有,只是后来我又获得了一个新名字。”
“叫什么?罗丘比特?”
“爱情杀手。”罗渽民顺手把操作台上那杯做好很久的生椰拿铁放在吧台上,话音刚落,杯子和桌子接触,杯中的咖啡因为震动摇来摇去,好像它们也能听懂这个笑话的样子。
“噗。”
这人看起来一本正经的,没想到居然喜欢这种冷笑话。钟辰乐心想。他把工具收起来,和罗渽民打了个招呼说自己回去了,拿着咖啡背着书包就走了。留下站在一旁的店员问:“罗哥,这个画架什么的就放这里没问题吗?”
“啊,嗯……就放这里吧。”
罗渽民看着钟辰乐逐渐消失在路口的背影,一直在思考着他刚刚说的那句话。
在咖啡店邂逅的概率……真的那么低吗?
李东赫其实早就从李帝努口中听说了钟辰乐这个人,李帝努口中的这个人,到店不走寻常路,先跑书架后买咖啡,然后以“买不到咖啡”为借口找罗渽民要微信——估计又是爱情砧板上的鱼肉,被罗渽民这个刀俎狠狠拒绝。
但他第一次亲眼见到这人还是在某天下午出来摸鱼的时候。
某个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周三下午,李东赫摸鱼出来找罗渽民玩,他说自己被安排出来买咖啡,就当罗渽民店里人很多,带薪旷工。罗渽民说他认识李东赫老板,下次他再来买咖啡就告诉他真相。
李东赫“切”了一声,说我大不了帮你打白工,那班谁爱上谁上去。他绕到操作台,总觉得有些不对:“你店里椰汁怎么进这么多?”
罗渽民坐在凳子上玩着手机,懒得抬头:“卖的好呗。”
“呵呵。”李东赫不信,嘴角一抽,“你罗渽民,N大经济学高材生,还能不知道供给需求原理?你一贯的营业策略就是喜欢卖限量,骗骗别人算了,我认识你多少年了你还骗我?”
“有人喜欢喝。”
李东赫是听了八卦来的,自然很警觉,语气中带着一丝玩味:“啊~是那个要你微信的大学生嘛?”
罗渽民听他这问话就知道他已经从李帝努口中认识钟辰乐了,不用抬头也知道他脸上肯定写满了想八卦的表情,也没反驳:“算是吧。”
“嚯嚯。”李东赫拿搅拌棒在杯里发出“铛铛”的声音,“能让你改变原则,还挺了不起,好想见见。”
“这叫什么原则?”罗渽民摊手,“卖得好多赚点钱我为什么不干?有钱不赚王八蛋。”
“真的吗,那我说我喜欢喝呢?”
“我明天就不卖了。”
“……”李东赫白他一眼,“一点都没出乎我的意料。”
“我能在你身上赚到钱吗?开店又不是做慈善。”
正巧钟辰乐开门来咖啡店,推开门时响起的风铃声打断了两人的对话。罗渽民看向钟辰乐,他今天依旧是一来就往书架跑去,但停留的时间是比上一次又短了许多,他怀里抱着一本书,往收银台跑来。
李东赫走上前接客:“喝点什么?”
钟辰乐笑眯眯地对他说“哥哥稍等”,探头对着坐在操作区的罗渽民喊:“老板老板,今天还是没进书吗?”
罗渽民心想为什么突然又这样问,回答他:“嗯,没有呢。”
“那可以把这本书放在书架上吗?”他把手中的书双手递出。
罗渽民从钟辰乐手上接过书,书的标题是《奇妙的四季》,封面上有四个代表各个季节的小动物正坐在一起野餐,还挺可爱的。
他恍然大悟:“啊,这不是你的书吗?”
钟辰乐双手叉腰:“对啊对啊,你一直不进书,我自己买了一本。”
“那你放吧。”罗渽民把书递给他,挥挥手示意他自己去放,反正也没什么人去看书,问题不大。
李东赫带着好奇的眼神扭头看罗渽民,罗渽民从他的眼神里读出了“你罗渽民为了个学生至于这样吗虽然没人去看书但是摆本一看就知道适合3-12岁小朋友读的书真的合适吗老实交代你们到底还有什么我不知道的关系”,他伸手把李东赫的头推回去,转身隔绝了对方好奇的目光:“收钱,我做咖啡去了。”
“呵呵,人家还没说喝什么呢你就去做,真是不得了。”李东赫调侃他,看到钟辰乐放完书走过来后马上露出职业笑容接待,“喝点什么啊同学?”
“生椰拿铁大杯无糖去冰。”
李东赫举起扫码的机器:“好的一共15元,对着这里扫一下。”
一直在罗渽民聊天框里记着账的钟辰乐突然愣住,仔细看了看今天的收银员不是他认识的,摸摸后脑勺略带抱歉地说:“啊不好意思哥哥,走得急没带手机,我到时候回去和之前的一起转给渽民哥。”
李东赫眨眨眼,没说话。
罗渽民知道李东赫等着他发话,边加椰汁边回了句:“嗯,你别管了。”
李东赫表面上把单子递给钟辰乐,笑眯眯地说:“好,凭单去那边取哦。”内心里已经把今天在咖啡店看到的这一幕写了一篇800字小作文,晚上回去要和李帝努八卦爱情杀手罗渽民的咖啡店邂逅。
晚上李帝努听完故事后问李东赫:“你觉得他俩怎样?”
“两个人在咖啡店邂逅并相爱的概率也太低了,就算罗渽民那店是家不著名的爱神店。虽然总是阴差阳错给他的顾客牵上红线,但总不可能也对自己下手吧?爱情杀手还不得一剪刀剪短红线然后对爱神说‘你别干了你牵错人了’,然后潇洒离去。”
“但我还是要说一句,嗑死我了。”
罗渽民觉得最近钟辰乐有点奇怪。
上次他给他讲了咖啡店邂逅的爱情故事后,钟辰乐就一直期待能亲自遇到一次红线现场,结果还真给他等到了。
钟辰乐感慨:“老板你这店也太灵了吧,以后求姻缘还去什么寺庙啊,直接暗示crush到你店来买咖啡,然后假装偶遇,是不是更快啊?”
罗渽民把操作台上的牛奶递给他:“那这里直接改名为婚姻介绍所算了。”
“还有没有别的故事听啊?”钟辰乐喝了一口牛奶,然后舔舔嘴唇上的牛奶印,“你都说了叫婚姻介绍所了,肯定还有很多起这种事情发生吧。”
罗渽民一开始不想说的,但耐不住钟辰乐一直念叨——每次来画画都要说一遍——最后还是给他说了。每听完一个故事钟辰乐就觉得自己灵感迸发,他没见过真人,也画不了素描,就只能发挥自己的想象力画些小短漫。
画完后还要给罗渽民看,这些作品他也不拿走,扔给罗渽民处理了:“这是你店里发生的事,你喜欢就留下吧,不喜欢扔了也行哈哈哈,就练练手。”
罗渽民接过画,嗯了一句,低头欣赏。余光瞟到钟辰乐站在一旁用手扯着吸管包装的边缘,他抬头问他:“怎么了?”
“呃,就是如果……如果可以的话,扔了不要告诉我,我会难过的。”
“噗。”就这种事啊,罗渽民把画递给他,“你要不自己放到你画架旁边的柜子上,我改天有空的时候买个夹子给你夹上——这样就不怕我扔了吧?”
“扔了也行。”钟辰乐接过画,嘟囔了一句。然后把画架收起来,连同画一起收到后面的储物间里。
这件事之后,钟辰乐虽然也还是画画,但用的却是那个他经常背着的素描本,他也不爱往吧台这边坐了,有时还会让罗渽民给他在一楼留个位置,罗渽民猜他是想换个角度找找思路。人总有好奇心,罗渽民也一样,有时候送完蛋糕他故意的往钟辰乐那里走,想看他在画什么,但钟辰乐总是警觉地抬头,把画遮住不让看。
“切,我还以为我们关系很好呢。”罗渽民吐槽,“给我看一眼怎么啦?”
“过段时间给老板看吧,最近不行。”
“哦吼~保密措施!”
钟辰乐用手推他:“快回去干活吧!”
罗渽民被他推走,心里想着这小屁孩怎么搞得像自己是老板他才是员工一样,走回吧台,抬头看到钟辰乐正在盯着这边看,对他一笑,钟辰乐一惊,马上低头开始画画。
后来一段时间,他都没有再去关注过钟辰乐画什么了,生命中搞不懂的事情太多了,每一条都去弄明白太累了,一些没必要知道的也不用知道。而且钟辰乐答应了他,这本画册以后是可以给他看的,只是最近不行。既然这样,等他自己公开就好了,只是早些看到和晚些看到的区别。
但偶然的一次,他发现钟辰乐这段时间一直在画他,而钟辰乐也发现了一些他的小秘密。
那天钟辰乐依旧抱着画本进来,少有的抱着画本坐到吧台旁边,那天人手不够,员工请假,罗渽民很忙,以为他要用画架,说要用自己进去拿。钟辰乐摇头,说今天就用画本。罗渽民笑了一下,没说什么,他现在累得连笑都觉得费力。
忙到一半,罗渽民接到电话,对钟辰乐说了声“有空的话帮我看着一下”就匆忙换衣服出去了。钟辰乐的画只能暂时搁置,他把本子放在一边,然后去把自己的画架搬出来。刚刚他看到门口风铃的流苏随风飘动,突然有了灵感,打算记录下来。
他去储物室搬画架,拿纸的时候发现自己以前画的画不见了——明明他每次画完都会放这里的,该不会被罗渽民扔了吧……虽然说了扔了也可以,但真的扔了,为什么还是感觉有点难过呢。
明明以前艺考的时候就被扔过很多次,早该习惯的。
等等,那个架子上怎么多了个文件夹,不会是……钟辰乐走过去,抽出来一看,是他的画。罗渽民之前说要买个文件夹给他装起来,他还以为他随口胡说的,结果没想到他真买了……
更令他诧异的是,刚刚为了检查画是不是他的,他抽了一张出来,发现画面空白的部分,罗渽民写上了故事的经过。他又拿了几张,发现张张如此。
这是什么意思啊……
外面的店员听到储物室没声音了,以为钟辰乐出了什么问题。今天上班的店员在这里干了很久,又特别有眼力见,早就看出这是对老板很重要的人,生怕出了什么事老板回来找他麻烦,但又不好进去,他在外面喊:“辰乐,你有事吗?需要我帮忙吗?”
“哦哦没事没事,我找东西。”钟辰乐回过神来,然后把画塞回文件夹,放回原处,当作无事发生。然后把刚拿出来的画板和画纸抱到平时常坐的吧台旁,开始画画。
钟辰乐从店里最忙的时候画到快打烊的时候,店员看了看时间,该关门了,问他你还不走吗。他说老板啥时候回来啊,他不是让我帮他看着店吗。店员说他说他在路上了,让我告诉你先回去不用等他。钟辰乐说哦好的,然后开始收拾画架。
正巧这个时候金廷祐给他打电话,问他去哪儿了,说他们导师下午问今晚有没有空加课,他一个下午都没回消息,就默认他有空了,让他现在赶快回学校。他们那个导师年纪一大把,脾气也不太好,因为技术高超成就卓越,所以对学生很严格,翘课的学生不仅要写检查交给他,还要被罚打扫教室。
钟辰乐赶紧把画架搬进吧台后面的屋子。因为这段时间罗渽民对他的画不感兴趣了,而且咖啡店对他来说已经算是一个熟悉的场所,再加上自己被突然加课这件事吓到了,急匆匆地走了,之前放在吧台上的画本也没拿。
罗渽民回来的时候,店员说已经收拾好了,可以随时锁门,然后又顺口说了句钟辰乐刚走不久。罗渽民愣了一下,说辛苦了,让他先走,自己再检查一次,恰好发现了钟辰乐落下的画本。
他知道这是钟辰乐的东西,心里也有个声音对他说“明明不看都知道是他的,为什么还要翻开看,人家说了不给你看,不可以偷看别人的秘密”,又有另一个声音说“不看怎么知道是谁画的,而且画画怎么就成秘密了”,两种声音越吵越激烈。罗渽民挣扎了一下,还是翻开了本子,翻开前自我安慰了一番——不是故意看的不是故意看的不是故意看的,只想知道是谁的本子,万一不是钟辰乐的,搞错了怎么办。
第一页写着:记录全世界最最帅气也最最温柔的渽民哥。-CL-
罗渽民眨了眨眼睛,短暂地反应了一下这是什么本子,他下意识翻开了第二页,画上的他笑眯眯的,右手比了个耶,左手端着一盘小蛋糕。右下角写着:
-这是天使的笑容吧,世界上还有人能抵抗吗?
-问了个白痴问题好像,很显然,神仙下凡了。
他记得这是有一天一个女顾客问他能不能合影,说他没出道是娱乐圈的损失。他那个时候正端着盘蛋糕,也没地方放,就这样合影了。
怪不得当时他发现钟辰乐一直盯着他,他还以为钟辰乐想要那个蛋糕——那天只有两个的菠萝盛夏——原来是在画画?
应该就是随手画的吧,再看一页,就一页。罗渽民翻开第三页,上面是钟辰乐的作业,还有分数。啊,罗渽民有点失望,我是他作业中的一个模特是吗。
真的就看最后一页,后面如果还是别的作业就不看了。罗渽民翻开第四页,左上角写着:拿错作业本了气死了,老陈问我画个帅哥在作业前一页是不是瞧不起他给的作业,我就是拿错作业本了!算了不说了,今天继续工作。
这页上的罗渽民正坐在凳子上低头玩手机,不知道看到什么,嘴角始终带着笑。他头的右上方有一个小天使,正拉弓射出爱情之箭。右下角写着:biubiu丘比特之箭发射!
他是把这本子还同时当日记本用了是吗?罗渽民把本子合上,没再往后翻。打开自己装衣服的柜子,把本子放进去,再上锁,准备关门回家。
我是不是真的是很奇怪的人呢?罗渽民赶回咖啡店的路上一直在想这个问题。
许久不见的朋友约他见面,聊了很久,本以为会找回曾经的感觉,没想到对方却说出“我真觉得你很难理解,是个奇怪的人,从初中开始就这么觉得了”这样的话。
从初中开始?难以理解?什么难以理解呢?其实我也没做什么事情啊。
“偶尔也做点能让我看懂的事情吧。”
这场见面最后竟以这种方式结束。
挺讽刺的。他俩曾经可是无话不说的朋友,甚至有同学说“天先塌他俩也不会塌”,但今天他居然说,其实我一直觉得你是个怪人。
和别人不一样就是怪人吗?每个人存在的意义应该是能活出自己的色彩呀,如果所有的人都是同一个颜色,那究竟活着有什么意义?
可惜现在社会就是这样,一旦你活出了自己的色彩,就会被人评价为是一个奇怪的人,是不能理解的。你为什么不能和大家一样呢?为什么一定要去特立独行呢?大家都这么做就是因为这才是正常的啊,你那样做也不是说不好,就是很奇怪。
罗渽民突然有点迷茫了。虽然他从来没想过要去改变自己——人生是为自己而活,别人怎么看又有什么关系。但是被曾经最好的朋友这样评价,也还是有点受伤的。
一切心情转折的开始是罗渽民翻开了钟辰乐的画本,他在他心里是世界上最帅气最温柔的人,是爱笑的天使。这些笑容中有真心,也有礼貌营业,但至少让罗渽民感觉很幸福,可以去做自己想做的事。而且他的笑容还被人记录下来,证明他也不是一无是处——至少笑容,别人还为此画了整整一本,这难道还不算对他的认可吗?
所以完全无需改变自己,总有人会喜欢你与众不同的地方。朋友也只是“曾经的”,总会走散的。
临走前,他无意间瞥到了被钟辰乐放在畅销区架子上的《奇妙的四季》,走过去把它抱在怀里,锁门回家。
当天晚上快十点的时候,罗渽民洗完澡,躺在床上翻钟辰乐的漫画。随手打开一页,正好是冬春交替的季节,小兔问小企鹅:“可我刚醒来你就要离开,等你回来的时候我又要睡觉了,我们什么时候能一起玩啊?”小企鹅背着行囊,故作深沉:“我们是四季的守护神,这是我们的使命,不能因为想做朋友就放弃的。我们虽然每次只有在冬春交替的时候才能见面,但这样的见面弥足珍贵,更加令我们珍惜。”
罗渽民觉得好笑,小朋友怎么能有这么多奇思妙想,最有趣的是还能从中讲出大道理,可爱的绘图和表达方式让他心情确实好了不少。正想着呢,钟辰乐给他打了个电话,刚一接通,还能等罗渽民和他打招呼呢,他就开始讲话,语气里带着很明显的着急:“老板,那么晚打扰你了,你有没有看到我的画本啊?”
罗渽民本来想装不知道,但又想着大晚上的还打电话过来估计是真急了,还是忍下了想逗他的念头:“看到了,在我店里,明天来拿吧。”
“哦哦谢谢谢谢。”钟辰乐松了口气,但没挂电话,“嗯……”
罗渽民觉得他有话要说:“还有事吗?”
“呃……你没看过吧?唉算了,你要是没看过怎么会知道那是我的本子。”
“我没看过。”罗渽民撒了个小小的谎,但又陈述了一些事实,“店里只有你一个人敢坐在那里拿着画本画画,不用看就知道是你的。”
“哦哦那就好那就好。”钟辰乐又松了口气,罗渽民想到他的样子,不自觉地露出了笑容,最后得出的结论是出乎意料的好骗。然后听到他说:“那老板晚安啦,你今天出去忙一天也辛苦了。”
“晚安。”刚说完,钟辰乐就立刻把电话挂了。
本来罗渽民都快忘了那个画本,结果钟辰乐一提起,他忍不住又开始想。
他为什么要画我呢?罗渽民开始从头回想,试图寻找到一些蛛丝马迹。
从一开始进店找书,自己敷衍他说以后会进书,到要微信,再到成为咖啡店常客,甚至有了自己的一片画画区域,怎么会发展成这样呢?
应该是从给微信开始有变化的吧,罗渽民想。他从大学开始,微信除去学生组织必要的关系,几乎只加认识的好友,而且他线下能说完的话绝不会留到线上说,导致很长一段时间他和李帝努的聊天框里都是转账记录。李东赫有次还调侃他俩,说你俩是彼此的ATM机吗,缺钱就转账,这就是经济人吗,好棒棒。
罗渽民基本上不怎么发动态,但他喜欢看别人发,发吃的喝的玩的,在朋友圈云游世界。对他来说逛钟辰乐的朋友圈就是在云游篮球场,周一打篮球周二打篮球……周日还在打篮球,年轻人怎么能这么有活力,罗渽民每次看完都默默点个赞,心想着周末干脆和李帝努出去骑单车吧。然而有了对象的李帝努哪里还愿意出去骑单车,从以前的每月一次单车环游变成了半年一次,甚至还有变成一年一次的趋势,据说下次还要拖家带口。
罗渽民给他俩一个白眼,转头去约朋友圈里较为活跃的运动少年钟辰乐,问他骑不骑单车环游城市,没想到钟辰乐问他:什么单车,共享单车吗?罗渽民说没什么,遂而作罢。
但也因此,两个人的关系稍微亲近了一点。钟辰乐家离他家只有两站地铁,偶尔夜晚沿江散步到他家楼下的时候,都要打电话问他要不要下来散步——十次下来个三次吧,也还不错,毕竟一个月他能来十次,除去他有课的十五个夜晚,也算是天天都能散步到他家楼下了。
小年轻回去还要熬夜打游戏,早上有课起不来,又不住学校,他偶尔还要定个闹钟比他早起,兼职叫早服务。李帝努之前说钟辰乐加他微信是要做他的智能早晚安系统,但没想到最后成为早晚安系统的竟是他自己。
还有画画区域,现在仔细想想自己做的确实有点离谱。那天只是无聊,他随口问了句钟辰乐会不会像电视上那样,搞个板子,左手颜料盘右手画笔,白衣服上还会沾到洗不掉的颜料。钟辰乐抱怨说会是会,但这个地方太挤了。罗渽民说那我自己出钱给你买套装备,等到了你早点来把位置占好,以后那块地都是你的。
钟辰乐当时说:“老板,别的咖啡店招做咖啡的,你的咖啡店招画画的,实在是史无前例,闻所未闻。”
罗渽民又回想起钟辰乐的这句话,为什么那个时候一定要这么做呢?现在想想虽然离谱,但要让他撤销掉,他也不愿意了。不是习惯了,就是不愿意。
太奇怪了。
第二天下午钟辰乐才到店里来拿本子,一点也不像昨晚那样着急,也许是确认了本子没丢,也许又是确认了罗渽民没看过本子不感兴趣无所谓。
每次进店时他都会下意识看一眼上次摆书的地方,但今天他发现书架空了。
他的书被买走了!
钟辰乐赶紧冲到吧台,店员问他还是要生椰拿铁吗,钟辰乐快速说完“巧克力可乐谢谢哥哥”,就对着正在擦玻璃杯的罗渽民大喊:“老板老板老板!”
罗渽民没抬头,嗯了一声。
“我的书是被谁买走了吗?你有印象吗?”钟辰乐睁大眼睛,脸上带着无尽的期待和欣喜。
“……”
尴尬,放床头忘记拿回来了。罗渽民抽抽嘴角,不敢抬头对上钟辰乐的眼神。
见罗渽民迟迟没说话,钟辰乐有点难过,估计是被谁拿走了,而他根本不知道吧,店里的图书区一直都靠自觉,而他的这本书确实也不是特别显眼,没注意到也很正常。
他低下头,因为试图给罗渽民找借口,讲话的声音也渐渐变小:“啊……你想不起来了吗,好可惜,还想看看是谁买走了。”
光听语气罗渽民都能想到他有多委屈,他更不敢抬头了,但心里又想着不能让他这么伤心。他斟酌了一下,放下杯子,盯着墙壁,没敢看钟辰乐,说:“呃……我一个朋友,他……”
钟辰乐抬头看向他。
“他长得好看,笑起来像天使一样,平时没什么爱好就喜欢看看可爱的东西,可爱的人可爱的事可爱的物什么的,那天看到你这本书说好可爱,然后把它买走了。”罗渽民看了一眼钟辰乐的表情又重新心虚地看向白墙,心想我大概用尽了这一辈子的可爱来夸自己了,太努力了。
本来话到这里就该结束,他不知道怎么想的,加了一句:“晚上失眠的时候,听说他看完就会感觉很踏实,所以他前段时间还打电话给我,说要谢谢你。”
钟辰乐越听越开心,还好他知道是被谁买走的,书也算起到了应有的作用。但听完后他发现好像有什么不对,有些词句是不是在哪里出现过?而且为什么他听完罗渽民的描述眼前浮现出的画面是罗渽民大半夜睡不着爬起来看他的漫画书?
他问:“你是不是看过我的画本了?”
“没看过。”罗渽民努力装出无辜的样子。
“真没看过?”
“真没看过。”
“不要撒谎哦,我的本子可以用紫外线笔照出指纹——你知道那种笔吗就以前小学门口小卖部会卖的那种。”
罗渽民忍不住笑了,骗谁呢小朋友:“真没有。”
“好吧。”钟辰乐伸手,接过罗渽民从柜子里拿出的本子,“相信你啦。”
罗渽民松了口气,他上次这么紧张还是毕业论文答辩。应该没什么破绽吧,他回想了一下,然后转身去做刚刚钟辰乐点的巧克力可乐。
没想到钟辰乐又把刚拿到手上的画本随手扔在吧台上,跑到后屋去搬画架。罗渽民听到开门声眨了眨眼睛,后屋……有钟辰乐之前画的画!本来昨天要拿回家的,忙忘记了。光是画其实没什么,但主要是他在上面写了字。
他对钟辰乐喊:“你等等……别!”但钟辰乐已经跑进去了,根本没理他。
一旁的店员把钟辰乐点的蛋糕端出来,边不忘吐槽:“罗哥,他昨天就搬出来画过了。”
“……”报应,是报应吧。
偏偏钟辰乐把画板和纸拿出来摆好以后还一脸困惑地问他:“怎么啦?”
“……”
没,我又不能说那个字不是我写的。
店里依旧很忙,罗渽民没空关注钟辰乐,因此他也没发现钟辰乐今天一直不在状态,半个小时了还没开始画第一笔。
倒是那个店员过来拿东西的时候看了一眼,纸洁白如新,他问:“还没开始画啊,今天没灵感吗?”
“有是有,没想好怎么表达。”
“啊哈哈那我不打扰你了,你加油。”店员拿完东西又转身回去了。
钟辰乐偷偷看了一眼罗渽民,他正低头认真做着咖啡,看他没有空关注自己,正好想些事情。
刚刚罗渽民在他进去时喊他的那一声,其实他听见了,如果是平时的他一定会退出来,先问清有什么问题,但今天的他偏偏想叛逆——因为他就是感觉罗渽民想和他说的那件事,应该是他前一天发现的,那个专门装他画的文件盒。
可是明明在此之前他都是随便进出那里搬画架的,画也是他自己让放进去的。他之前打趣说要买个文件盒来装画,其实真的买了倒也无所谓啊。为什么今天突然要叫住他呢?
而且自己也很奇怪,为什么别人收藏了自己的东西会那么开心,是因为第一次得到了别人认可的感觉吗?可是对他来说,现在人生中得到的最大认可应该就是他从几十万艺考生中脱颖而出,考上梦寐以求的好大学。有多少人羡慕他啊,他们画室重来的几乎占了一半,有人进去二次集训时还问他要了一份文具,说是能带来好运。
更何况他画的那些就真的只是很普通很简单的,甚至有些还是自己脑补的简笔画,刚学画画的小朋友都能画出来的那种。如果一定要说是因为这些画而开心,那前段时间导师告诉他:“你的那本漫画我们送到了很多公益机构,反响都很好,还有一些机构问你能不能画点别的,小朋友们都很喜欢看。”显然这件事更应该让他开心啊——虽然他也开心,但也只是很快就过去了。
他室友打趣他说先要个签名,以后火了还要去排队签售多不划算。他还自黑,说因为画画太敷衍而出名吗,马上微博怒转几千条让钟辰乐滚出美术界。
但对他而言,昨天的那种开心是持续性的,或许是因为发现了和自己有关的秘密,或许是因为觉得自己被他人真心相待。他认为他给予罗渽民的爱得到了回报,不需要他直白的告诉自己“你看到没我之前答应你的都做了,还额外干了别的,你付出的爱是有回应的,甚至比你给我的更多”。相反他不说,而且还特意不想让他知道这件事,更让他感到欣喜。
他也和我一样有秘密呢。
如果只是朋友,为什么不能大大方方的说出口?正是因为不只是朋友,说出口了就做不成朋友……不对,万一他性格使然呢,廷祐哥也说了,这个人其实很有距离感。虽然他对我挺好,但他这么做又是为了什么呢?
太奇怪了。
问题没那么容易想明白,画本倒是可以按期完成。钟辰乐把画本送给罗渽民的那天是罗渽民的生日,罗渽民觉得奇怪,因为他觉得钟辰乐完全没有可能知道今天是他的生日。他不太在朋友圈庆祝自己的生日,都是约一两好友一起出去吃个饭,吹个蜡烛就算过了。更何况他朋友圈三个月可见,他认识钟辰乐也才半年不到。钟辰乐更没办法从朋友圈得知他生日。
但消息并不是闭塞的,朋友圈也不是封闭的,常言道最多六个人就可以认识你想认识的人。人对自己想做到的事总是会用尽手段的,就像李帝努为了给李东赫买限量球鞋,大半夜给罗渽民打电话让他起床预约摇号,次次都是罗渽民摇中李帝努拿去邀功,最后还要被李东赫说单身狗不要太羡慕,他每次都说Jeno啊没有下次了,但每一个下次他的摇号手段都会越来越熟练。
所以钟辰乐能从某些渠道得知他的生日,这也并不应该是什么难事。
“你拿这个给我干什么?”罗渽民问他。
“你之前想看嘛,给你看咯。”钟辰乐一副哈给你揭晓秘密别不知好歹的语气,“今天黄历上说宜送礼宜泄密呢,就勉强给你看看。”
“还有宜泄密的黄历啊?”罗渽民觉得好笑。
“钟辰乐版老黄历,你生活的必备保障。”
“不当漫画家改做神棍了啊?”
“你懂什么。”钟辰乐抬头哼了一声,“有多少人高价难求。”
这话意思有点明显了,罗渽民咳了一声,岔开话题:“那你都说今天宜送礼了,我不请你喝杯咖啡说不过去吧?”
“不用不用。”钟辰乐难得来他店不吃东西,“我那个……有事先走一步,过几天得空了再来找你玩哈。”
就走了?罗渽民盯着钟辰乐推开门,站在路口等绿灯,然后头也不回的一溜烟跑了。
算了,还是看看这个本子吧,上次就看了前几页,说不定后面还有别的。
罗渽民直接从最后一页开始翻,空的。
倒数第二页,空的。
倒数第三页……按套路不是应该画完一整本才送人的吗?送一大个空本子给我干嘛,我自己画吗?罗渽民边吐槽边往前翻,大概翻到本子的中间页,上面没画,只有字:
明天就要把本子送出去了,哇画了这么久真的好辛苦,又有好几次拿错本子交作业了,老陈说我一天不务正业,画喜欢的人怎么能叫不务正业?然后就是,后面一半都留白了,希望未来还能继续画下去,如果不能画下去也没关系啦,就当练练手,留下美好回忆也挺不错的。
咖啡店邂逅的概率有多高?我也不知道。我能不能获得我想要的结果?我也不知道。我只知道,并不是所有事都有好结果。
但我希望这件事有。
罗渽民今年的生日照常是和他的两个竹马一起度过——虽然人家天天叫他单身狗伤害他,但友情还是没得说的。
到餐厅的时候,李帝努李东赫菜都点好了。李东赫看到罗渽民抱着一个画本,正左右张望,向他招招手。
“这啥啊?”罗渽民都还没坐下李东赫就开始问,然后伸手接过罗渽民递给他的画本,没等罗渽民说话就翻了起来,“没想到这辈子还能看到你改行去学画画。”
等李东赫翻了两三页惊了:“这是你吗?”
“是啊。”罗渽民喝了口李帝努给他倒的水。
“谁画的啊?”李帝努把头凑过来,李东赫把画本往他那边移。李帝努往后又翻了几页,发现这本子应该是个美术生的作业本,后面还有其他的作品,署名是“钟辰乐”,他好像想起了什么似的,扭头问李东赫,“渽民店里那个喜欢往阅读区跑的学生叫什么?”
“钟什么乐好像。”
“钟辰乐?”李帝努用余光偷瞄罗渽民的表情,很淡定,没任何情绪波动。
“嗯。”反而是罗渽民回答了他。
李东赫又翻了几页,感慨这礼物也太用心了,抬头又看了看罗渽民的表情,如此波澜不惊,好像在自己意料之中的感觉。李东赫假装不懂,坏笑着问他:“他给你送这个是什么意思啊?”
罗渽民又喝了口水,不急不慢地回答:“你以前每天给Jeno带早餐是什么意思啊?”
“朋友爱你懂吗?”
“男朋友的爱?”
“……”李东赫撇嘴,扭头看向李帝努。
李帝努摸摸李东赫的头,倒是会在罗渽民的话里抓重点:“把这两者等价的意思,你俩在一起了?”
这下轮到罗渽民无语了:“……”
“你们好快啊,不会我上次在咖啡馆看到他的时候你们就已经在一起了吧?”李东赫开始回忆那天看到了什么,微信记账,人一个月能喝这么多咖啡吗,有必要每杯都记账吗,有故事,一定有故事,还是不能说的那种。
“没有。”罗渽民赶紧否认,“现在也没有。”
“那你的意见呢?”李帝努问他,“拒绝了?”
“也不是拒绝,就是……没想好。”
“有什么没想好的?哦我知道了,战歌起!为所有爱执着的痛~为你所有恨执着的伤~”
“Jeno不管你我来管你。”罗渽民站起身来就往李东赫座位走,撸起袖子佯装要揍他的样子。李东赫转身往身后靠,伸出手以和罗渽民产生距离,李帝努笑眯眯地坐在vip座位看戏。
突然手机铃声响起,罗渽民收手,坐回位置拿起手机,李东赫看罗渽民盯着手机的脸上洋溢着笑容,问他:“大学生又给你发消息了啊?就这么喜欢吗?”
“没有啊。”
“那有什么好笑的?你看我朋友圈都从没笑过。”
“总之就是……”罗渽民把手机屏幕按灭倒扣在桌上,“我觉得和他在一起会不会不太负责?其实在咖啡店邂逅会相爱的概率不高,喝咖啡看对眼的能走到最后的都没多少人,更何况是买咖啡的和卖咖啡的。但是吧,他又挺有趣的,怎么说呢,以前追我的人也不少,送的礼物也多种多样,但能这么用心的送我礼物的人倒是不多。”
“听不太懂,只听出你们应该有一段感人的恋爱故事。”
“其实从高中……正式的来说是大学吧,我收到过很多礼物,贵重的便宜的都有,都是心意的表达,但是我总感觉有什么不好。后来我在学校有段时间不是风评很差嘛,是因为学校里很多人一直在传,说我靠脸收各种礼物,却从来没有对任何送礼物的人真心相待过。”
“他们送礼物是带着目的而来,希望得到自己想要的结果。我始终真诚待人,被这样造谣或许只是因为达不到他们想要的目的吧。”
“但他的这个礼物,我觉得除了用心,还有一点就是我感觉不到任何一点杂质——挺单纯的一个礼物,只是想记录一下工作中的我。是因为只有单纯的孩子才能送出如此让人感觉心暖的礼物吗?”
“他这个本子,我不知道我有没有理解错。”李帝努正好翻到本子的中间页,“意思是你俩如果还要有未来,就是你把本子还给他他继续画?如果你把本子收下就是委婉拒绝?”
“我觉得是,所以才说这个礼物很有纪念意义啊。让我重新认识了自己,也在我悲伤时给我打气——我那天……算了,反正就心情不好。回去锁门的时候他本子没拿,我翻了几页,一下子感觉其实还是有人认可我支持我,让我看到了我积极阳光的一面。”
李东赫摇摇李帝努的手:“你看,我就给你说嗑死我了吧。”
“他第十二页画了一篇小漫画。”罗渽民示意李帝努翻本子,“是我有次给他拿蛋糕的时候画的。那段时间我染了个粉头发,蛋糕正好和头发同色,在漫画中,我是一个水蜜桃精灵,每天要给蛋糕染色,之后再把蛋糕卖掉。”
“有次他说:‘老板老板你做蛋糕是你按着自己的头发颜色做的吗,你黑发的时候喜欢做提拉米苏,你银发的时候喜欢做纯奶油蛋糕,你粉发的时候喜欢做桃桃小镇,你是不是蛋糕精灵啊?早上做蛋糕的时候不小心把头发颜色染到蛋糕上了,还是说蛋糕其实是你自己的朋友……噫好像变成恐怖故事了。’仔细想想,其实我好像也没特意去做哪种蛋糕……”
李帝努适度吐槽:“怎么像个小学生。”
“是啊,但你不觉得有个人买个蛋糕都能想到你很可爱吗?”罗渽民看向李帝努。
“确实。”李帝努笑眯眯地看着李东赫。
李东赫向服务员招手:“你好,加一份草莓夏日层,现在上。”
“你不是最近减肥不吃甜食?”
李东赫把叉子放下:“那要不给你吃?”
“你是不是恨我?你故意点的吧。”罗渽民摇摇手,怕了李东赫。
“反正你买单啊。”李东赫咬着叉子,“我看你答案很明显了,小爱神终于不是爱情杀手了,可喜可贺。这种好事不值得请你的假男友吃一顿饭?”
罗渽民好气又好笑:“值得,当然值得。”
经过一个晚上的思索,再加上李东赫的怂恿,罗渽民本来都想好给钟辰乐说什么了,就等着第二天他来了。但一个星期过去了,钟辰乐再也没在咖啡店出现过。
他什么意思?罗渽民不理解,怎么让他有种被冷落的感觉。又或者是,他交出这个本子前就已经预测了结局,怕他拒绝不敢回来领本子?那他本子上写的话又是什么意思呢?
店员倒完最后一点椰汁,把盒子扔垃圾桶,转身对罗渽民说:“罗哥,椰汁没了,我们还进吗?”
“不进了,夏季过了,明年再说吧。”
“好。”店员拿着胶带,踩着凳子,把菜单上生椰拿铁的标签给划掉。
一个和钟辰乐相熟的店员叹了口气:“好久没看到辰乐啦,不知道他回来看到生椰拿铁卖完了会是什么心情,他可喜欢喝这个了。”
“但这本来不是限定嘛,卖完了也挺正常的,怎么说来着,凡事都有结局,卖东西也一样,总会卖完。”粘胶带的店员把胶带扔柜子里,拍拍手,回应道。
凡事都有结局,那他和钟辰乐的结局呢?就是莫名其妙扔个本子给他,留下不明不白的话,让他在原地打转吗。就好像在森林中给他扔了个指南针,让他试着寻找出去的路,出不去便是死路一条。
还有救的是,森林里没有手机,可现在有。
罗渽民赶紧摸出手机打开微信,准备给钟辰乐发消息。可问题又来了,发什么呢?
说到底钟辰乐只不过是咖啡店的一个客人,是走是留都在他的一念,再说他自己也清楚,他俩目前最高关系不过是朋友,一切都还没有定局。万一钟辰乐又拿错本子了呢?万一他对喜欢的人的定义包括所有的朋友和家人呢?他不了解他,也不敢想太多。自作多情是两分钟,丢脸可是一辈子。
在这种情况下,一条就普通人来说很平常的消息,在罗渽民眼里怎么看怎么奇怪,感觉条条都有别的意思——实在太想你了。
罗渽民先打下:最近怎么不来啦?
好像不太对,感觉像离了他这个咖啡店就不转了似的。
他删掉,又打了几个字:你最近有事?
好像也不对啊,感觉像很关注他一样,明明自己主业是做咖啡才对,他来不来有什么关系,又不缺这么一个客人。
他想了想,又改成了:最近怎么没看到你啊?
不是,你老那么关注人家干什么?
没消息可发了,罗渽民望天。
最后他想了想,如果发什么都不合适,又想发的话,就发个最简单的问号过去吧,言简意赅,还适合把阅读理解交给钟辰乐做。
钟辰乐没回他微信,倒是直接拨了个视频电话过来,罗渽民没想到秒回,一惊手一抖,接通了电话。屏幕上突然现出钟辰乐的一张脸,他染了个粉色头发,戴着个墨镜,背景是蓝天白云和沙滩。
“渽民哥好!”钟辰乐呲牙对着镜头笑。
“你好。”罗渽民看到钟辰乐的笑容,刚刚纠结的心情也放下了,心里感慨他对他的称呼倒是换得很自觉,送本子以前老板老板的叫,送本子后第一次见面,张口就是渽民哥。
罗渽民看到他的背景,问他:“这是去外面采风了吗?”
“哈哈哈是的!”钟辰乐把摄像头换为后置的,把眼前的大海投给远在城市的罗渽民,灿烂的阳光照耀在洁白而广阔的沙滩上,海水时涨时退,椰树迎风摇拽,或许是因为时间正好不在假期人不是很多,看着奔涌而来的海浪,罗渽民反而感受到了一股宁静。
怪不得别人说心情不好的时候就去看海。
“啊,你们学校外出写生这么远啊?”
“不是不是。”摄像头又转回前置,钟辰乐看看周围,确定没人后小声地说,“学长偷偷带我出来的,拿到稿酬了,对老师说带我们出来写生,实际上是玩……也不对,有点任务要交,但应该是玩。”
“啊……”罗渽民点点头,“平时看你不像那种喜欢玩的学生啊。”
“诶咦,哥别装了,享乐是人的本性。只是因为现在你有工作要做所以批评我贪图享乐,其实哥哥也很想出来玩吧。”
“诶对了!我给你看海吧。排解一下你不能出来玩的寂寞。”钟辰乐又把摄像头调回后置模式,罗渽民又看到了刚刚的那片海,“你看,是不是有那种‘心怀大海,到处都是马尔代夫’的感觉?”
罗渽民被逗笑了:“那你这也不是在马尔代夫啊。”
“下次,下次一定,下次我们一起去。”
“和谁去啊?”金廷祐把头凑过来,钟辰乐赶紧把手机屏幕遮住,但他开着后置摄像头,从罗渽民手机里能看到的画面有点像躺在钟辰乐腿上的感觉,他看到金廷祐双手捏住钟辰乐的脸说,“小屁孩,恋爱都还没谈就开始筹划度蜜月啦?”
“哥马尔代夫也不一定是度蜜月的……”钟辰乐吐字不清。
“行了,电话快打完我们回去了,泰一哥说午餐弄好了,等下午不那么晒的时候我们再出来画。”
“哦哦。”钟辰乐回答,等金廷祐走远以后又把手机拿起来,看到罗渽民还没挂断电话松了一口气,像被家长抓早恋的孩子一样,罗渽民觉得好笑,可明明小朋友早恋的潜在对象竟是自己。
钟辰乐调回前置摄像头,对着镜头挥手:“渽民哥拜拜,我回去吃饭了。”
“嗯嗯,好好吃饭。”罗渽民嘱咐他,等钟辰乐先挂电话,但钟辰乐也没挂,好像在等他先挂。罗渽民觉得奇怪,问钟辰乐:“你怎么不挂电话?有话要说吗?”
“不是渽民哥你有话要说吗?”钟辰乐对他笑。
现在大学生这么会推拉吗?问题怎么又被扔回来了?罗渽民震惊:“我没有,但我妈妈说要等别人先挂电话才礼貌。”
“切。”钟辰乐把墨镜摘下,露出好看的眼睛,“我大后天回来,渽民哥你是想问这个吧。”
“这什么意思啊?”罗渽民笑问,他这段时间是黑发,下意识地回他,“是要我给你准备好黑森林蛋糕的意思吗?”
“你觉得是什么意思就是什么意思咯。”钟辰乐眨巴着无辜的大眼睛,罗渽民把视线移开,电话那头金廷祐又在催,钟辰乐撇撇嘴,“那渽民哥,拜拜啦。”
说完就光速挂掉电话,留罗渽民一个人对着微信聊天记录发呆。
也就是说不是因为本子的问题才不来的,是因为有事啊。这样子一想罗渽民又平静了许多。
还有他对他的称呼,就像认识了很多年的好友一样,明明之前还是一口一个老板的,现在怎么搞得完全不一样了。
算了,他向来不能理解钟辰乐。
要说的话,钟辰乐也和他一样,算是一个少见的人吧。
钟辰乐来咖啡店那天是个星期二,店里没那么忙,两个员工甚至有空端着杯咖啡坐在落地窗的桌子旁欣赏街景。
头发颜色染回来了,背着个挎包,穿着背带短裤。
罗渽民坐在高脚凳上玩手机,听见风铃声下意识抬头,看见走进来的是许久未见的钟辰乐,和他招招手。
店员本来都放下咖啡准备干活了,结果一看是钟辰乐,更是光明正大的划水。谁不知道这是老板要亲自接待的人,我们这种俗世凡人还是在一旁静静地喝咖啡比较好。
钟辰乐今天没去图书区,也没到吧台,直接往后面杂物间走。罗渽民让店员过来看着,自己跟着他到杂物间去。
他靠在门框上,悠闲地看着钟辰乐在放绘画工具的箱子里翻来翻去,忍不住问:“干嘛呢?”
钟辰乐听见罗渽民的声音猛地回头,挠挠脑袋:“没干嘛……就是,呃,有东西放这里忘拿了。”
“你个专业美术生,缺什么东西找同学借不是更方便?跑那么远来在店里找东西?”
“那不是自己东西比较习惯嘛。”
罗渽民突然想到了什么,出去在柜子里找出本子递给他:“找本子?”
“啊……”钟辰乐扭头看他,愣了一下,一副被看穿的表情,然后好像意识到什么,抿了一下嘴唇,有点难过地低下了头。
他也不找东西了,站起来,手指扯着挎包带,过了好一会儿才小声地说:“你留着吧。”
我留着吧?
我留着吧是什么意思啊?
前几天明明还让人感觉很亲近,今天怎么一副生疏感。我这几天说过什么不该说的话了吗?
罗渽民有种马上去匿名论坛投稿的冲动,标题就叫“有人给我告白让我考虑几天等我考虑完答应了他说算了我不喜欢你了”。
“我留着干嘛?你送我的礼物留了大半白,剩下的等着我自己去画吗?”
“太丢脸了,你就当……就当没发生过这件事吧。”
“为什么啊?”罗渽民觉得好笑,“这份礼物挺好的啊,我很喜欢。”
“也不用那么违心。”钟辰乐抬头,罗渽民感觉他要哭了,“渽民哥长这样,追你的人不会少吧?收到的东西肯定也……就是,没我那么……普通。”
他到底是从哪里得出这些结论的?不就是去写了个生回来吗?视频电话的时候看着还开开心心的啊!该不会是听了谁的话,他又太在意事情的结果才会这样的吧?
但具体问题要具体分析啊!
所以如果现在反驳他,会让他更觉得自己是出于礼貌不好意思说出来,那不如顺着他的话往下说试试。
“确实,我收到过最贵的礼物是相机。”
相机……肯定很贵。
钟辰乐觉得罗渽民好心狠,尽管是他早就预料到的结果,但从他口中以这种方式说出,也太伤人了。刚开始送礼物的时候还觉得挺兴奋的,想着罗渽民一定会喜欢。结果以“我一个朋友”一开场,听金廷祐分析了一大堆之后,突然意识到自己这个行为是不是太莽撞了。
也是哦,他身边肯定不缺送礼物的人,我这样……是不是有点奇怪?后来他虽然想过会被拒绝,但也没想过会这么残忍。
罗渽民继续说:“但是你送给我的这份礼物是可以用钱来评价的吗?每周三下午准时来到我的店里,点一杯咖啡坐在窗边,低头在画画,眼神却在往我这边看,视线对上时又赶紧低头开始画。”
“杀手与神只有一杯之隔,白天是传播爱的神明,晚上是拿着剪刀出门剪红线的杀手——没错是我今晚又被拒绝了。”
“草莓精灵不喜欢草莓,那草莓精灵喜不喜欢橘子精灵呢?橘子精灵有那么一点点喜欢草莓精灵……没有很多,但肯定比我画过的画多一点点。”
“你以为我都不知道吗?辰乐啊,好歹我也比你多活了几年,也不至于这种事都看不出来。”
听着罗渽民读出他写在本子上的语句,钟辰乐眼睛开始发光,但脸也开始变红。这时罗渽民再次把画本递给钟辰乐,钟辰乐没再拒绝,赶紧接过,并拿本子遮住了半张脸。
丢人并快乐着。
“所以可以拜托你把画册的后半部分画完吗?我想看更多更有趣的故事。”
“你怎么在这里?”罗渽民抱着一堆书往书架走去,看到李东赫戴着个墨镜站在门口,他把书放地上,拍拍手上的灰,“你今天不是要出去玩吗?”
“吵架了,分手了,哄不好的那种。”李东赫把墨镜摘下,往店里面走去,“我要喝小麦蒸奶茶。”
店员看了一眼屏幕,李东赫点的饮品块变灰了:“不好意思,刚刚小麦蒸奶茶最后一份卖掉了,有人通过网络下单的,您看看要不要换一种?”
“算了没事。”他挥挥手,跑过去给罗渽民帮忙,“我今天适合呆家里,连奶茶都卖完了。对了,你这堆书是全堆上去就可以了吧。”
“最上面那本放这个架子上,其他随你堆。”
“这是什么?”李东赫拿起罗渽民说的最上面一本书——《你不知道的世界》,再一看作者钟辰乐,他“啊”了一声,“帮男朋友带货啊?”
罗渽民笑笑:“只有一本带什么货?”
“算了,不懂你们。”他摊手,“我还以为你的爱神业务只做别人,没想到还给自己做啊。”
“爱神就不能给自己做业务吗?”罗渽民往吧台走去,听到风铃声,他下意识回头,得,我这爱神身份又坐实了,李帝努来找人了。
李帝努没找李东赫,而是往吧台走,故意大声问服务员:“我的那杯小麦蒸奶茶做好了吗?”
李东赫扭头,想看是谁买走了他的挚爱,一看是李帝努,翻了个白眼,转身背对吧台。
李帝努拿着奶茶走过来,李东赫想到早上和他吵架的内容就来气,没理他。
打破他俩尴尬的又是一阵风铃声,钟辰乐背着画板进店。他好奇地打量着这尴尬的场面,在背景里准确的识别到了熟悉的封面配色。他和俩人打了个招呼,跑过去拿起书,就往吧台跑去。
李东赫心想吵架也不能在小朋友面前吵,接下了奶茶:“哦,先存档吧。”
“有问题早解决。我做的不对,这杯奶茶给你赔礼道歉好不好?”
李东赫叹了口气:“行吧,也就只对你心软。”
“哇!”钟辰乐的叫声打破了这边浪漫的氛围,两人回头看去,他抱着他的书在吧台和罗渽民说话,“渽民哥你进这本书啦?是有人要买吗?我是不是要红了?是你的那个朋友吗?”
罗渽民低着头擦着玻璃杯,脸上始终带着笑意。
“你有没有考虑过,我的那个朋友,从始至终都是我呢?”
钟辰乐呆在原地,服务员看到老板开始谈恋爱了默默走远,李帝努李东赫只见钟辰乐的动作不闻罗渽民的回答。
“咖啡店邂逅的概率那么低,如果有了好结果,不是人为就是天注定。”
恰好,我就是下凡的小爱神。
END
一个笃立方小剧场
李东赫:୧(˙Ⱉ˙)୨啊啊,是谁要买我的书啊?
李帝努:(.◜◡◝ )/辰乐呀,是我呀~
罗渽民:(。•ᴗ•。) ……欠揍?
【娜乐/盐】无题
因为没想好名字
是个简短的小故事( 应该
乐第一人称视角请注意避雷
罗渽民给我回消息的时候,我努力从沙发上挣扎起来去找手机。
我问他要不要来我家吃饭。
他的消息很简单,又分手了?
嗯,你来不来?
只有我分手的时候才会叫他来我家,来帮我收拾残局,就像之前的每一次一样。
为什么?
他问我为什么,我的手指在键盘上飞快的输入几个字,因为你阴魂不散,输入了又删掉了,因为我他妈交往的每个人都像你,删掉,最后在对话框里输入,想分手,不想谈了,发送。
你到底来不来?我又发了一条。
下班就来,他说,又问我,吃什么呢?需要我带点什么吗?
带点酒吧。......
因为没想好名字
是个简短的小故事( 应该
乐第一人称视角请注意避雷
罗渽民给我回消息的时候,我努力从沙发上挣扎起来去找手机。
我问他要不要来我家吃饭。
他的消息很简单,又分手了?
嗯,你来不来?
只有我分手的时候才会叫他来我家,来帮我收拾残局,就像之前的每一次一样。
为什么?
他问我为什么,我的手指在键盘上飞快的输入几个字,因为你阴魂不散,输入了又删掉了,因为我他妈交往的每个人都像你,删掉,最后在对话框里输入,想分手,不想谈了,发送。
你到底来不来?我又发了一条。
下班就来,他说,又问我,吃什么呢?需要我带点什么吗?
带点酒吧。
我不想喝酒,明天还要上班。
不让你喝,我喝。
他再没有消息,时间还早,我在买菜的app上翻了又翻,想今天要做什么菜。
我点的菜还有10分钟送达,李马克的消息传过来,他和我说最近都不要去工作室了,他来处理。
我跟他说谢谢,他问我有没有告诉罗渽民。
没有,他没必要知道。
辰乐啊......
我知道他一这样就要跟我说一大堆,我立马回复他,我约了他来吃饭,吃完了就说。
马克真的很相信我,他一直觉得我说什么就会做什么,但是他不知道只要关系到罗渽民我就会说谎,像是一种习惯性的条件反射,这是我这么多年养成的习惯。
他打开我家门的时候,我在切一颗洋葱。洋葱的味道熏得我流泪,罗渽民把带来的东西放在桌上,在厨房看到了一边切菜一边流泪的我,“你还好吗?”
“不好,难受死了。”我确实被洋葱熏得很难受。
罗渽民没继续说,他从厨房出去,开始帮我收拾被我搞得杂乱不堪的客厅。他对于我的感情生活一向都是不过问的,伟大的罗娜娜只会在我的一次一次的感情失败之后,一次一次来帮我收拾残局。
对于这段恋情,我也没有多难过。分手是我提的,提完分手之后自己在家大哭了一场,不是神经病一样的情感变化,是我发现我完全在按照罗渽的模板去找男朋友,而我这辈子都得不到罗渽民。
因为他是个直男。
是个有女朋友的直男。
“要不要和我说说发生了什么?”正式开始吃饭的时候他问我。
没什么,就是被前男友骗去酒店,说最后做一次就不再纠缠,结果被人偷拍了视频,如果你打开社交网站就知道你好弟弟的裸体被传得到处都是。
“没什么。”我咬着筷子说,没什么好说的。说了他会担心,会不停的关心我,直男在这点上就是很没有分寸感,他给你没底线的好,在你以为他也爱你的时候转过头就给你介绍他的女朋友。
我不想再经历一次了,钟辰乐真的会碎掉。
这个话题没有再继续,我们俩有一搭没一搭的聊最近的情况,“工作室还好吗?”
“好啊特别好,马克哥那个新歌,都快要发了,你知道吗?这首真的无敌了,之前在地下场唱的时候现场特别炸!楷灿哥的演出也在准备,他说上次给你票了,结果你没去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他真的好生气。”
“我去了。”
“我在现场啊,没看到你。”
“走到门口,女朋友打电话来,就没去了,后来跟楷灿道歉了。”
“请他吃泡菜汤了吗?”
“嗯,陪他吃了一周的泡菜汤,快吐了。”
我夹了几口菜放进嘴里,胃仿佛蜷缩着往下坠。我想起李楷灿那天下场之后因为没有看到罗渽民,气愤地给他打电话,要质问他为什么要浪费自己的高价票,但都被无情挂断,没一会儿李帝努在旁边幽幽地说:“他在门口被他女朋友叫走了,现在这个点打电话肯定不会接的。”周围的人都听懂他话里有话,七嘴八舌说渽民真好命什么的,只有我觉得胃疼,想吐。
“今天的菜好难吃。”我说,接着把面前的那罐啤酒喝完,不等他接话,直接问,“你和你女朋友怎么样,最近?”我不知道这等身体的条件反射会持续到什么,但是我突然就想克服它。
“还好,最近在考虑结婚的事情。”
这一瞬间我觉得我真的有病,要提起这个话题。为了不让他看出我的异样,起身去冰箱里拿了瓶水,隔得远远的回应他,“哇那恭喜你。”
他继续说点什么,我没听。我站在冰箱前面眼神失焦,脑子里的画面已经进行到我在婚礼上祝福他的场景。直到他叫我的名字我才回过神来,“婚礼什么时候啊?伴郎找Jeno的话要先确定一下他的档期,他最近好像很忙。”
随手拿了瓶饮料,回到他身边坐下。他看着我,神情变得复杂。
“怎么了?”
“你真的很难过。”他这样给我下定论,难过什么?难过他马上要结婚了,还是难过他结婚的时候连伴郎都不是我。毕竟李帝努是他最好的朋友,如果不是李帝努那有可能是李楷灿,或者朴志晟,总之是轮不到我的,不是说我是个可有可无的人,只是我和罗渽民,太不一样了。
“我只是在考虑这件事。”他说婚礼,“你状态很差,刚刚我进门的时候你在哭,我跟你说话你又开始走神,家里乱成这样,你有几天没去工作室了?大头呢?”他在说我。
我发现自己浑身赤裸的出现在社交媒体上的时候就没去工作室了,大头让马克帮我送到我妈家里,我这个状态连我自己都养不活,更何况其他的生命。
“放心啦,”我笑笑,“大头现在好得很。工作室最近不需要我啊,所以我不用去。”
事实上是这工作室的工作保不保得住还说不一定。
“但是你哭了。”他认定了这点。
“我没有,那是洋葱。”
“我不是说刚刚。”
罗渽民是天才,聪明又漂亮,他甚至通过我留下垃圾的痕迹就知道我曾经坐在这里大哭过。
“分手了,难过不行吗?”我强装出生气的样子,“我哭了判几年?”
接着喝完了一罐啤酒,真的很难喝,但能暂时麻痹我的神经,让我的所有感知都变得缓慢起来,这样能维持快乐。当我准备打开第三瓶的时候,他抓住我的手,“别喝了,你嗓子还要不要了?”
“不要。”
没人会再听我的歌了,他们以后想到钟辰乐只会想到他光着身子在视频里的样子。
“这么喜欢为什么要分手?”
没有多喜欢,我只是不想再把他当作你了。
“我们要不要出去散散心?”
你和你女朋友再带上我吗?脑子没问题吧?
夜晚的最后,罗渽民带着晚上的垃圾回去了。女朋友的电话来了两次,第三次他还在犹豫,我便直接说,“有人等就赶紧回去吧。”
他接通了电话,往阳台上走的时候就听到了他朝着电话的撒娇声。他是个喜欢撒娇人,我知道,我喜欢得要命。
之后他说他要回去了,但是依旧担心我。
“我真的没事,今天已经好了很多了,真的很谢谢你渽民哥。”
“好,我走了也不要自己喝酒。”
“我知道。”
“明天我早班,下班了之后我再过来。”
“过来干嘛?”
“看你是不是还活着。”
“死了你就把我烧了撒海里。”
“呀辰乐!”
“知道了,会好好活着等哥来的。”
我看着他的车从小区门口出去,走远了之后我再一次瘫坐在沙发上,双眼干涩,好像灵魂都飘在空中,这时罗渽民的消息发过来:刚刚忘记问你了,辰乐你要不要做我的伴郎?
强忍了一晚的眼泪终于不受控制。
我的视线变得模糊,看不清手机里的字,晚上其实没吃几口,光顾着喝酒和聊天,现在胃又开始痛起来了。
真要命。
我整个人蜷缩在沙发上,给朴志晟发消息让他赶紧来救救我,退出页面,回复罗渽民: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