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黑花】吴知者吴畏
这边也存一下这篇大芬村产品
黑花真好吃,徐磊,你最知道害一个人怎样害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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瞎子和小花之间有点莫名其妙,不知道是亲近还是有仇,这件事我一直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没有特意避讳,也没有专门去打听,但是心里总觉得有点怪怪的。可能因为这俩人是我在两个完全不同的场合认识的,心里总觉得他俩之间得隔着一道,结果发现是他俩各自和我隔着一道,这一道外面是通的,就像一个马蹄铁,我在U字里面,他们在两边。
这俩人在我们这行里都十分出挑,属于全国先进工作者的水平,互相认识是天经地义的,但是竟然认识得十分早,而且好像认识得还很深入,就让我难...
这边也存一下这篇大芬村产品
黑花真好吃,徐磊,你最知道害一个人怎样害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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瞎子和小花之间有点莫名其妙,不知道是亲近还是有仇,这件事我一直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没有特意避讳,也没有专门去打听,但是心里总觉得有点怪怪的。可能因为这俩人是我在两个完全不同的场合认识的,心里总觉得他俩之间得隔着一道,结果发现是他俩各自和我隔着一道,这一道外面是通的,就像一个马蹄铁,我在U字里面,他们在两边。
这俩人在我们这行里都十分出挑,属于全国先进工作者的水平,互相认识是天经地义的,但是竟然认识得十分早,而且好像认识得还很深入,就让我难免有些好奇。至少我认识的这么多人里,没有另外一个人知道黑瞎子去德国留过学的,这个人很喜欢营造自己的文盲人设,不知道是为什么。
该不会他只是清朝末年的时候在胶州湾当郎中吧,跟他岁数倒也对得上,德国殖民地也算德国。
当然闷油瓶可能知道,但是如果我专门拿着瞎子和小花的事去问他这俩人之间的恩怨情仇,估计他会很鄙夷,虽然他不会说,所以估计也就是无视我。
我被好奇搞成今天这个逼样,但是有些事情还是很好奇,真是狗改不了好奇。
有一天中午吃饭的时候,我把这件事就着蒜跟胖子提了一嘴,权当下酒,当我说我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时候,胖子说,“我觉得你不是,你两只眼睛都睁着,但是是睁眼瞎。”
我勃然大怒,想跟他以武会友一下子,黑瞎子从外面进来了,拎着几瓶青岛,打了个招呼。我看看青岛,又看看他吊儿郎当那个样,愈发觉得我的胶州湾理论接近了事情真相。
胖子说,“算好了来的?饭自己盛。”
黑瞎子嘿嘿一笑,说,“刚跑完一单,正好在前面路口。”感情还在干他的滴滴事业,也不知道到底真的假的。他又递给我一个快递,说,“帮你捎进来的。”
我看了一下,收件人写的是关根,我还在用这个名字写一些东西,偶尔会收到点杂志什么的。黑瞎子说,“关根,我早就想问了,这名字啥意思?”
我说,“没啥意思,起名的时候正好看到这两个字。”
黑瞎子说,“我以为是系列名字,还有俩叫开枝散叶的朋友。”
我想回两句,但是一抬头看他那个墨镜,脑子里又想起他和小花的事,胖子先开口了,“刚还聊到你,”他拿筷子头点点我,“他想知道你和大花是咋回事。”
黑瞎子边盛饭边瞥了我一眼,手底下动作一点没停,拿饭铲子往碗里压了压。
“啥咋回事?”
如果是早年的我,被人这么抖露出来可能会十分窘迫,但是现在就也还好,虽说知耻近乎勇,不过我们这个团队里我不负责勇这一块。
“没啥,”我岔开话题,“小花跟我说你去德国留学,还是音乐和解剖双学位。”说出这句话我意识到,这个信息我也许应该在当年他把我半张脸皮掀开做手术之前确认。
胖子显然也不知道这个信息,小惊了一下,让我有点得意,土夫子一般聚在一起不聊学历,这个信息没啥用。不知道黑瞎子念的德国大学qs排名,我是我认识的干这行的人里学历比较高的,然而完全没什么可骄傲的,这就像我在一场田径比赛中唯一的优势是演讲能力强,主要用来鼓舞自己的士气。
结果黑瞎子自己看起来好像也惊了一下,然后就笑了,端着碗坐下,说,“他这么跟你说啊?”
我心中警铃大作,莫非他真是胶州湾护理学院之类的毕业,我完全被小花骗了,回头一想,不应该,因为小花当时跟我聊这件事的时候气氛很严肃,犯不着在那种时候骗我。
“是啊,是去过德国。”黑瞎子又说了,“好早以前了。”
“什么大学啊?”我还是忍不住问。
“叫莱比锡大学。”
我脑子里过了一下,“蔡元培校友啊?”
黑瞎子很淡然地点点头,说,“对,我学长。”这句话实在是太不要脸了,这么一说,我学长还是陈独秀呢。
“不过不是解剖学,差不多。”黑瞎子说,他这个人吃饭很稳健,很快但是看起来不狼吞虎咽,只是眼前的东西在迅速消失,像超市点钞员。
我心想,难道是德国骨科?这个大学,我的确认识一个人,是我的初中同学,后来他家移民了,他就去了这个大学,至于他的专业,我福至心灵地问道,“你是学兽医的吗?”
“是,”黑瞎子很坦然地承认了,“我们学校这个专业挺好的。”
他妈的解雨臣,早知道这家伙是个学兽医的,我万万不可能那么干脆地让他在我鼻子上动刀,虽然最多也只是十分不情愿地让他在我鼻子上动刀。不过我的嗅觉如今恢复得非常好,不知道有没有黑瞎子术业有专攻的功劳。
马上就要国庆黄金周了,我们这行不过法定节假日,但是四周都在过节,我也多少受到影响,每天都能收到各大订票网站给我发来的推送,搞得我开始盘算要不要带着闷油瓶找个地方旅游,虽说他应该没有没去过的省份,不过一般都在地底活动,在地上观光的时间也不多,名胜古迹名山大川就算了,我打算找个机会带他去迪士尼。
黑瞎子没头没尾地说一句,“解语花要过生日了。”他已经吃完了饭,坐在那翘着二郎腿喝啤酒溜缝,像个大爷。
他不说我都忘了,小花的生日就在黄金周,既然想起来了,就得有点表示。我想了想,小花又不缺钱,给他送什么名牌奢侈品之类的很可笑,说不定他最想从我这得到的礼物是我能把欠他的钱都还了。
当然那是不可能的,我决定找一家卖手工毛衣的淘宝店,让店主织一条针脚难看的粉红色围巾,就说是我和闷油瓶一人起一头给他织的,让他看在我心意的份上给我的债抹个零。
胖子问黑瞎子,“你要给他做寿啊?”
黑瞎子说,“做个屁寿,他又不操办。”他咬着一个牙签,也不知道在看哪儿,“就买点东西呗。”
盗墓贼很少有过寿的,因为本来干的就是折寿的活,还大张旗鼓宣扬自己活着,于天于人于情于理都说不过去,黑瞎子神情又很诡秘,我一时间觉得是不是小花最近得罪了他,他要趁这个机会送个纸牛纸马之类的恶心人一下子,但是想了一下,应该就也不至于。
我出主意说,“小花前几天看上一台车。”
黑瞎子说,“我要是有钱买一台车会在外面跑滴滴?除非他看上的是奇瑞QQ,我可以付个首付,然后让他自己还贷。”
胖子说,“奇瑞QQ还能分期啊?”
我说,“你好歹在这一行干了这么多年,怎么穷得这么裤衩子漏风的?”
小花跟我讲过,黑瞎子以前是个掮客,这个行当在东北叫“接缝”,在当时那个一片混乱的年代,有很多人靠着这个发了大财,但是看黑瞎子的样子,仿佛穷得确有其事。他在道上的出场费之高,仅次于闷油瓶,也是可以和周杰伦一较高下的,我也没有看到他有什么像样的支出,眼睛也没治,难不成是买P2P爆雷了?
杭州是P2P爆雷的一个重灾区,我的朋友圈里就又不少难民寻死觅活。
黑瞎子说,“前几年干了一票不讨好的买卖,大伤元气,之后就一直在温饱线上挣扎。”
我还想问,闷油瓶在这个时候回来了,他上午被人借去办事,我没有跟着去,让伙计跟着了。他走进来扫了一眼餐桌,又看了看黑瞎子。
虽然他面无表情,但是我有点心虚,因为我们没等他吃饭,而且黑瞎子坐了他平时坐的位置。
我心说我哪知道你什么时候回来,但还是踹了黑瞎子一脚,让他滚起来,又走到后面去给闷油瓶盛饭。
黑瞎子也不留恋,穿上外套,冲胖子一竖大拇指说,“手艺真好,走了。”跟闷油瓶点了点头,然后就出去了。我看着他的背影,心说,今天的菜是从盒马买的半成品。
结果最后也没问到他和小花之间的纠葛,不过我们几个人抬头不见低头见的,总有一天能知道。
说曹操曹操发微信,我手机一震,一看,是小花发的,问我晚上去不去唱k。
我想了想,也的确没什么事,就回复说,“行呗。”
那边马上就有一个地址弹出来,离我们不算近,下一条信息又过来,小花说,“黑瞎子去接你们,他正好在那边跑活。”原来全世界都知道黑瞎子在当滴滴司机。
我回头跟胖子和闷油瓶说,“小花找我们晚上唱k去。”胖子点点头,转身睡觉去了。闷油瓶也没啥反应,坐在那吃饭,我虽然已经吃完了,但是还是搬个凳子坐在他旁边,陪他吃饭,顺便打开淘宝开始找卖手工毛衣的店家。
晚上到了ktv,这是个很大的包间,房间里已经有几个人,都是熟人,还有黑瞎子新收的那个徒弟苏万,我的师弟,见我们进来点点头,小花叼着一个果盘里的圣女果,坐在点歌机前的墩子上划屏幕,看见我们几个人进来,把圣女果吞进去嚼了,说,“吃饭了吗?”
我点点头,他就也不再招呼我,让我们自己坐,黑瞎子坐在沙发角,紧挨着点歌机,两腿叉开,大腿挨着小花坐着的那个墩子,捡了一片火龙果吃。我扫了他俩一眼,其他人叫我,我的注意力就被拉走了,一起投入不痛不痒的八卦中去,我们这茬子人到了岁数,最近婚丧嫁娶的新闻不少。
陆陆续续又有几个人来,很快场面就热闹起来,喝酒划拳,聊天打屁,胖子还表演了一段肚皮舞,大家都吐了。差不多酒过一轮,小花终于拿起了麦克风,大家都停下看着他,他先亮了个相,然后开始唱,黑瞎子还坐在那个位置,听的时候摇头晃脑,跟老票友似的,手里还拿一个沙锤给他打拍子,驴唇不对马嘴,十分可笑。
小花唱得确实很好,虽然我不懂得欣赏戏曲,但是也觉得很好听,虽然看着他本人同时听他唱戏总有一种脱节感。
小花以前跟我讲,他最开始特别讨厌在ktv唱戏,因为所有人心里明镜儿一样,就是要作践人,包厢厕所里面鸡正在开工,他在别人眼里没比鸡高贵,咬牙切齿地唱。后面好起来了,他反而觉得在ktv唱戏很坦然,很有意思,因为他唱的时候原来的那帮人得正襟危坐地听,搞得跟ktv包厢跟兰心大剧院一样。
他一首唱完,满堂彩,大家都叫好鼓掌,闷油瓶都默默地拍了几下手,胖子还往场子里扔花,被小花一把接住,挽在手里很风情万种地小碎步退了场,挤到黑瞎子旁边坐下,把黑瞎子往里拱了一下,自己坐在最外面。黑瞎子起了一瓶新酒,递到他手里,他接过来喝了几口,感慨道,“岁数到了,嗓子不行了。”
我说,“那可以改唱老生。”小花很精准地把花扔到我头上。
黑瞎子说,“你还年轻着呢。”
小花说,“看和谁比吧。”扫了闷油瓶一眼,我心说黑瞎子也没有很年轻,用不着看小哥,你看他就够了。
小花还挺重视个人护理的,我上次去他家找他,看他盥洗台上摆的全是瓶瓶罐罐的护肤品,小花说是什么反重力高科技抗皱的,我心想你自己撑个棍子在墙上飞就够反重力了,还想多反重力,磁悬浮脸皮?再一想,张起灵和黑瞎子这帮人平时的行动好像确实都不受重力限制,不禁感慨道原来抗老的关键就在于摆脱重力的束缚,想到我自己的鱼尾纹,决定去修炼能浮空的印度冥想秘法。
又喝了一会,黑瞎子终于把麦克风拿起来,我忍不住盯着他看,之前没有和他一起唱过k,自从知道了他是音乐系的高材生,我对他还是挺期待的,虽然不知道他会唱什么,该不会在ktv唱歌剧吧,那可太奇怪了,好像在ktv唱戏就很正常似的。
结果真是让我大跌墨镜,这个逼唱了一个九十年代港台金曲,唱的是粤语,边唱边跳,就算我听不懂粤语,也知道他的发音决计不可能对,说他在唱德语可能还差不多,看起来像在跳大神,没有比胖子跳肚皮舞更有艺术素养。但是很搞笑,ktv里比较欢迎这样的节目,你一个人在那里唱冷门歌曲,哪怕唱成中国好声音,大家也多半在旁边玩手机。
黑瞎子在东北那边待了很久,我联想到小哥在苗寨那边有飞坤巴鲁庙,结合他载歌载舞的身姿,不知道会不会哪天在长白山上发现哪个村子里供奉的萨满戴墨镜。
我余光一扫,发现小花笑得非常高兴,前仰后合的,我很少看到他这样笑,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旁边几个人刚好说到小花,苏万头一次听到黑灯笼这个名字,问为什么叫这个。我就跟他讲小花把窗户蒙上黑布的做事方法,讲到一半,旁边一个人说,“还有一个说法。”
这个人也是杭州人,是我的老乡,我们都看他,他就继续说,“一种说法是你这个,就是解爷当年做事狠,‘黑漆皮灯笼’,不算好话。”这句话是江浙这一块的方言,说人做事乌糟,不见光,我点点头,他又说,“还有一说,黑灯笼说的不是他,是那位,”他冲正在啃鸭脖的黑瞎子努了努嘴,“解爷是打着黑灯笼的人。”
我只知道他们是什么时候认识的,但是向来不知道黑瞎子和小花具体是什么时候开始合作的,不过按照这么说,小花连这古早的诨名都和黑瞎子沾着,那想必非常早了,我这么想,也就问了,也不是什么避讳的事,直接凑过去问黑瞎子,“你和小花到底什么时候搭上的?”
他有点诧异,扯了张餐巾纸擦嘴上的油,说,“十几年前吧。”
小花在旁边接话,“02年吧。”
黑瞎子说,“对。”
这个时间点太久远了,让我一下子生出很多感慨,因为我认识闷油瓶,也是那一年,在当时的我心里,那是我人生的转折点。
黑瞎子又说,“中午不是和你说了吗,干了一票亏本买卖,就是那时候。”
我说,“你不是说前几年吗,这都他妈的快二十年了,还没缓过来。”
黑瞎子笑,“那不也是前几年吗。”
我又问,“你干什么买卖了?”
黑瞎子瞥了旁边小花一眼,说,“我当年干的是什么活你不知道?基本可以说是拉高级皮条,不过当时我遇上一个我以为稳赚不赔的生意,我就自己出手投资了,老婆本全搭里面了。”
小花在旁边玩手机,低着头没说话。
我说,“具体什么能让你把老婆本都搭进去啊?”
黑瞎子很奇怪地看着我,好像我是一个弱智,让我一时间很火大。
“老婆本还能用在哪,老婆啊?”
我说,“啊?”
小花抬起头,也用看弱智的眼神看着我,说,“我啊。”
我又说,“啊?”
他们两个看我的表情十分复杂,过了半晌,小花才问,“吴邪,你不知道吗?”
我看看他俩,又回头看看我身后的所有人,结果所有听到了我们刚才对话的人都用看弱智的眼神在看我。
我第三次说,“啊?”
结果我这才明白王胖子说的睁眼瞎是什么意思,原来一点也没说错,这么多年了,连苏万都知道,结果我不知道,我到底为什么不知道?我也不知道,我再次意识到,我的人生是由太多不知道组成的。
我质问小花,“你怎么不跟我说你俩是一对?这么大的事怎么瞒着我?你解总的对象怎么能在外面开滴滴?”
小花一脸莫名其妙,“我瞒着你什么了?这用说吗?孙俪邓超结婚邀请你了吗?没邀请你你知不知道他俩是夫妻?”
黑瞎子也凑过来,很义正言辞地说,“开滴滴是靠自己的双手致富,劳动最光荣。”
他们说得都真的很有道理。
我坐在那猛吃三块西瓜,心中有很多事情有了解释,但是对我自己为什么不知道这件事仍然没有解释。闷油瓶默默地把手放在我的肩膀上,不知道是他的关怀还是他的无语。与此同时黑瞎子在旁边跟苏万说,“下回你的高达不要乱扔,花儿昨天来我家里,一屁股压在你的高达脑袋上,走的时候肉上还带着一张高达的脸。”
苏万说,“行,不过怎么能硌得那么深?”他问出这句话估计就后悔了,因为黑瞎子抬起手,给了他一个脑瓜崩。我非常知道那有多疼,但是我也知道脑瓜崩不能弹走你已经知道却不想知道的事情。
关根很久没写过东西了,我决定,这回就写写小花和黑瞎子的故事赚赚稿费来弥补我的精神损失吧。
小花过生日那天,我如约送出了我的粉色丑围巾,被他一眼识破不是我自己织的,所以债也没能免,但他还是挺高兴的,不过还是明确地说了一辈子也不会围。我问黑瞎子送什么了,黑瞎子说,“他不是看上那台车么,买了。”
我说,“哦?你跑活发财了?”
黑瞎子说,“不是,他买了那台车。”
我说,“那你干什么啊?”
黑瞎子说,“他付了首付,我开滴滴还贷。”
没了。
【黑花|瓶邪】仙人抚我顶
好喜欢写大花和老吴在一起讲话。
好喜欢写讲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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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明前后几天,我带着闷油瓶和胖子进行了一次深度旅游,先回长沙扫墓烧纸,又去杭州扫墓烧纸,最后跟胖子回北京不知道多少环扫墓烧纸。胖子的祖坟其实不在北京,他主要是回潘家园拾掇铺子,顺手给下面打点钱。闷油瓶没有跟我们烧纸的意思,想也是,清明烧纸太俗了,和他的气质太不符合,张家毕竟特殊,他就算突然拿一张酆都人民银行的存折出来交代我往里面打钱我也不会太惊讶,但是不会打太多,毕竟现在生活不富裕。
不知道他们两个怎么想,我站在公墓前的心情是很复杂的,总觉得浑身不自在,...
好喜欢写大花和老吴在一起讲话。
好喜欢写讲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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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明前后几天,我带着闷油瓶和胖子进行了一次深度旅游,先回长沙扫墓烧纸,又去杭州扫墓烧纸,最后跟胖子回北京不知道多少环扫墓烧纸。胖子的祖坟其实不在北京,他主要是回潘家园拾掇铺子,顺手给下面打点钱。闷油瓶没有跟我们烧纸的意思,想也是,清明烧纸太俗了,和他的气质太不符合,张家毕竟特殊,他就算突然拿一张酆都人民银行的存折出来交代我往里面打钱我也不会太惊讶,但是不会打太多,毕竟现在生活不富裕。
不知道他们两个怎么想,我站在公墓前的心情是很复杂的,总觉得浑身不自在,有种走错片场的感觉。不知道老祖宗在泉下收到我们刨别人祖宗的坟挣来的钱花不花得出去,也许在地府这些都算黑钱,不能流通,等将来我们下去团聚,直接加入丐帮。
又一想,我上数三辈都在干这个,如果真的这样我爷爷估计在下面也混上九袋了,等我下去还是可以借个祖荫,希望他是净衣帮吧。
我们在胖子那里住了几天,小花来电话,说找我们去家里吃时令菜。我这两年吃了太多的鸿门宴,出门在外,很少能吃上一顿不用担心后脑勺会挨闷棍的好饭。况且小花那么有钱,肯定家里有了不起的大厨。我一口答应,顺便让胖子提前准备几只打包盒,准备堂吃外带两手抓,这样几天不用做饭。没什么丢人的,我在小花面前丢过太多的人,他现在很可能已经不拿我当人看了。
胖子嘴上说我,“连吃带拿,你属鹈鹕的?”一边开始节食,准备去小花那边一顿吃回来,我看他才是真的拿小花家当紫金云顶。
当天早上小花又给我打电话,说他去学校视察,问我要不要跟着看看。他去年紧跟市场潮流,搞了个什么教育机构,文化班兴趣班都有,我走在路上都能在公交站牌上看到他打的广告,看来是做得挺大的,我一直挺好奇,正好有机会,欣然应允,小花说,“见祖国的花朵,收拾利索点。”
我当时在吃早饭,开的是外放,旁边胖子就搭腔说,“笑话,不看看我们是谁?艳压白娘子,靓绝灵隐寺,让你们那小孩都洗干净脸等着,把女家长都控制住。”
小花就笑,“少放屁了,要来就赶紧过来。”然后报了一个地址。我一听,真是上好的地皮,每个字儿都透着一股子钱味,心里又大骂了一通资本主义,草草两口把豆浆喝完,骑了个自行车过去。等了好半天,小花很悠哉地一个人来了,穿得也很休闲,一派春日气息。他气色不错,显得人也年轻,在街上一走很打眼,我赶紧往自己身上看一看,觉得就也还行,不至于太露怯。
我实在是很少见小花一个人走,他身边总是前呼后拥的,而且基本脚不沾地,在我心里下楼倒个垃圾估计也要开车去,虽然他肯定用不着自己倒垃圾,就问他,“怎么就你一个人?”
他说,“昨晚吵架了。”嘴上这么说,脸上却一点也没有不高兴的意思。
我一头雾水,心说这什么驴唇不对马嘴的,你跟谁吵架了,司机?但是也没有再问,跟着他往学校里面走,小花问我,“你大老远过来,就空两手见我?”
我把手里的天堂伞递给他,说,“哪儿能呢,带了点特产,请解总掌眼。”他拉出伞柄作势要抽我。
小花说是来视察,真的是来视察,只是挨个教室看一看,偶尔遇见几个老师寒暄几句。我跟在他背后,跟他秘书一样,只觉得很恍惚,老九门办学校,真是世道变了。解雨臣这么一个出入别人祖坟如入无人之境的人,现在居然要被尊称一句解校长,不知道是这个世界疯了还是我疯了,也许一会我会在哪个野坟里醒来,发现胖子的脚在我脸旁边,其实我是中毒了。
小花大概猜到我在想什么,说,“我很少过来,而且也不懂这个,都交给专业的打理,只是挂个名,偶尔露个脸。”又说,“前面是我们戏曲班,看看去。”
他自己打小学这个,想必有一些特殊的感情,我本来觉得有点无聊,听到这个又打起来一点精神,过去了之后发现正好赶上小孩课间休息,和其他的班比学生很少,只有五六个,老师看见了小花,眼睛都亮了,走过来与他讲话,言语之间对他很尊敬,和其他老师对他的尊敬不太一样,管他叫少爷,不管他叫校长,应该是九门中的人。他们聊了一会,老师问,“等会儿少爷来一段?”语气不太确定,像怕冒犯小花似的。
小花笑了一下,也没有推脱,说,“行。”
他在这个环境里,姿态很舒展,人显得也很随和,实际上小花在人前大部分时间是非常和气的,他有一张看着很有亲和力的脸。这个和长得好看不完全挂钩,闷油瓶长得也够好看的,但是显然和亲和力不沾边。
我站在门口看小花,他被几个小孩围着,坐在一个垫子上唱,手里给自己打拍子,我觉得他这样子很好,也许在某个他没有做解家当家的世界里,他可以一直干这个。
当然,我不能说这样就比小花现在的生活好,不然就太傲慢了,不知道小花自己的想法,也许让他评职称做教案他宁可去砍人。
他只唱了一小段,然后就摆摆手说不唱了不唱了,我们两个又听小孩唱了一会,小花跟老师点点头,走出了教室。我问他,“怎么样,底下小孩看你是不是特崇拜,是不是跟霸王别姬里面似的,‘这得挨多少打啊?’”
小花摇摇头笑,说,“没有,他们也不是真喜欢,家长喜欢才送来学。”又说,“家长也不一定喜欢,也可能是冲着我送来的。有很多九门体系里的人,把自己的孩子送来这里,我们除了兴趣班,也有正经的私立学校,他们一直到高中都可以在这里念,一方面他们觉得安全系数高,一方面从小就做朋友,长大更好做生意。”
结果刚才这么梦幻的场景,背后还是九门那些弯弯绕,我不免有一些失望,但还是说,“刚才那几个小孩唱的还挺好的,说不定将来就有名角儿呢。”
小花嗤之以鼻,说,“现在的孩子都不能打,不挨打怎么成角儿?”字里行间一派封建的教育观念。
我听他这话,很为他将来的孩子担忧,又想想他估计不会有孩子,于是释然了。又随口问,“你们这一课时多少钱?”
小花说,“档次不一样价位也不一样,最便宜的一千块一节。”
我眼珠子都弹出来了,又想想刚才有几个坐得满满的教室,心想这才叫日进斗金,真是再苦不能苦孩子,再穷不能穷教育,不如我把店关了来这当老师算了。又一想,好像我也没什么能教小孩的,最多可能可以教一点盗版书法,虽说是老九门子弟学校,应该也不会开一门寻龙点穴,不然还可以让闷油瓶来当客座教授,张秃再就业。
我们在学校里逛了逛,小花让我去他办公室坐着,他处理点事情。结果我坐着坐着就睡着了,梦见小花在上课,疾言厉色地抽黑板,非常像我的高中班主任,被他推醒的时候还没有从梦里出来,很敬畏地看着他,把他看得莫名其妙。
我们出了学校,站在门口,我问小花,“你的车呢?”
小花说,“我没开车来,骑自行车来的。”
我目瞪口呆地看着他,说,“你骑自行车来的?”
自行车这种东西在我心里离小花实在是太远了,我能想象他开直升机,但是很难想象他骑自行车,皇后娘娘哪能吃冻柿饼子呢?这不乱了套了吗?但是看他一派坦然神色,应该也没有在骗我。
小花没有留给我很多震惊的时间,转身往他早上来的方向走,“那边有一片共享单车,可以扫一辆。”
我做梦也没有想过,会跟小花两个人大白天在北京的马路上骑单车。清明前后,天不是很晴,云头上总觉得有一团雨汽沉沉坠着,只是还没落到人头上。我们两个一前一后骑,偶尔用喊的对话几句,小花把袖子卷起来,捏车把的时候小臂绷起来很流畅的肌肉线条,我们像两个人世间再寻常不过的普通人,风鼓着衣裳,有来处也有归处,什么前尘旧事,来日方长,这一刻都摔在春天的马路上,摔碎了,看不见了。
快乐总是非常短暂,我的衰运及时发作,骑一个下坡的时候自行车刹车坏了,我像个灾难片女主一样一路狂呼乱喊,小花在后面奋力蹬车追赶我,想扯我的车后座帮我刹车,边蹬边喊,“脚刹!吴邪!脚刹!”等到最后终于停下,我感觉自己已经损失了一半的鞋底。
我心有戚戚焉地回头看小花,他也一头汗,看我的眼神简直是无语到了极点,“你这个人怎么衰成这样?把玉皇大帝的祖坟刨了?”
我骂道,“就怪你,搞什么与民同乐,开辆车来不好吗!”
小花都气乐了,说,“得亏是骑的自行车,我要是开辆车来刹车失灵了咱俩就欢度佳节去了!”
我说,“怎么办,我俩就剩一辆车了,要不你载我?”
小花说,“你超过十二岁了,我载你犯法,你跟在我车后面跑吧。”说完居然真的骑走了,我像失恋的岳云鹏一样追在他后面跑,他在前面边骑边笑,骑得七扭八歪,我在后面一路怒骂,吸引了很多人的目光。
还好前面没多远就到了他家,估摸着还有两百米他就停了车,把车撒在道边,我双手扶在膝盖上,喘得像一条狗,上气不接下气地骂他,“解大花,你他妈,他妈的——”
小花的脸色有点怪,对着我嘘了一声,开始贴着墙根走,好像要避开谁似的,我又喘了一阵子,抬头远远一看,小花家四合院前面有个很熟悉的身影。
我回头跟小花说,“诶,那不是瞎子吗?”
小花啧了一声,说,“你把他支走,我偷偷进门。”
我说,“怎么了,风水轮流转,你欠他钱了?”
小花说,“不是跟你说了吗,跟他吵架呢。”
原来早上说的吵架是和黑瞎子吵架,但是看他那个样子,也不像和人吵架了,跟闹着玩儿似的,不知道在干嘛。
如果是黑瞎子的话,那也的确是和司机吵架了,我也不算想错。
我走近两步,发现黑瞎子不是安静地站在那,他很大声地在念什么东西,怪不得旁边的人路过都要看他一眼。我听了一会,简直要绝倒,这个人在小花家门口搞什么诗朗诵,跟他妈的有话好好说里的姜文一样,也不知道哪来的词儿,一句比一句酸。我回头看了一眼小花,他满脸尴尬,非常好笑,我很少看见小花脸上露出这种神情,觉得可以说是都市一景,忍不住多看了好几眼,结果被他骂了,“看个屁!把他给我弄走!”
我心想,好你个解子,都这时候来还跟我横着走,又想到他刚才让我跟车跑的仇恨,张嘴就喊,“师傅!他在这呢!”
黑瞎子的声音戛然而止,立刻往我们这边看来,小花原地跳起一米高,一脚蹬上墙面,双手按着墙头身子一扭又一跃,居然翻墙进院子逃跑了,动作和黑瞎子当年躲霍秀秀房租的时候非常相似,幸好他动作够快,好像没有行人看到,不然以北京人的热心程度非得报警不可。
我往黑瞎子的方向走去,说,“怎么办,他跑了!”嘴脸很丑恶,像谍战片里的龙套小兵。
黑瞎子嘿嘿一笑,说,“没事,和尚跑进庙里了,庙和和尚都跑不了,我再念一会。”说着又开始念,“立秋傍晚从河对岸吹来的风,二十来岁笑起来要人命的你——”,念到这句顿了一下,又改口,“——四十来岁笑起来也要人命的你。”还挺会融会贯通的。
我凑近一看他手机屏幕,是一个搜狐新闻页面,标题是最打动人的四十句情诗,底下还带着治不孕不育的弹窗广告,真是一点诚意都没有。
我说,“你在这念什么呢?他投资电视剧,你来试镜盲人演说家角色?”
黑瞎子说,“我们俩吵架了,我来郑重道歉。”
我心想,就你这道歉方法,他没把你细细切做臊子算你有造化,又问,“因为什么吵架的啊?”
他摇摇头,说,“不足为外人道也。”又继续念诗。
我在旁边饶有兴味地又听了一会,正在想一会黑瞎子该不会雇我来喊安红我想你想得睡不着觉吧,他就停下了,看向我,说,“不行啊这。”
我退后一步,心想没这么准吧,结果他伸出手,在我肩膀上拍了拍,说,“徒弟,站住了!”突然跟小花一样原地蹿起,只不过他没有踩墙面,而是踩着我翻进了院子,我差点被他踩得跪在地上,抬头正想破口大骂,他已经消失在墙头,不见了。
我一个人站在小花家门口,带着肩膀上一个鞋印,扣了扣门环,喊,“开门!我来吃饭的!”等了半天,没有任何人理我,我在门口很土鳖地坐了一会,都准备路边找家面馆吃了回家算了,结果胖子和闷油瓶到了,我看着他们,他们也看着我。
胖子说,“这是怎么了,被大花扫地出门了?”
我说,“黑瞎子在门口诗朗诵,小花翻墙进去了,黑瞎子踩着我翻墙进去了。”
胖子伸手过来摸我的脑门,说,“没发烧吧?说什么呢?”
就在这时候我背后的门开了,小花出现在门口,看起来像什么也没发生过一样,问我,“吴邪,你坐这干什么呢?要进来敲门啊?”
我大怒,“这不是你们两个把我关在门外的吗?你家这门环是摆设?”
小花一副莫名其妙的神情,“说什么呢,疯了?赶紧进来帮忙做饭。”说完把门留着,自己进去了。
胖子很疑惑地看了我一眼,也跟着进了院子,闷油瓶倒很耐心地等我站起来,我百口莫辩,边走边说,“我真的,他们真的翻墙进屋了,不给我开门……”心里大骂他妈的解语花,你就是报复我给黑瞎子通风报信。
闷油瓶点点头,这份信任让我的心里涌起一股暖流。
胖子目的性很明确,进了门兴冲冲直奔厨房,问,“大花,你家大厨呢?给大家引荐一下?”
小花还没回答,黑瞎子先搭了腔,从厨房里探出半个身子,很谦卑地一笑,“不敢当,业余爱好,业余爱好。”
胖子脸上的失落简直是戏剧性的,跟下了斗之后发现棺材上画了个二维码差不多,“解雨臣,你家大厨就是这货啊?”
小花的神情很无辜,说,“怎么了,他做饭挺好的。”又补充说,“比我好一点,应该。”
我说,“如果只是比你好一点,那你们家的厨艺是世袭的吗?是我就走了,你爷爷煮的面条差点吃死了我爷爷的狗。”
小花说,“那是因为狗不应该吃面条。”
我说,“你强词夺理的样子想必也很像你爷爷。”
其实我吃过黑瞎子做的饭,还不错,虽然样式实在有点少是真的。胖子已经自己进了厨房监工,他非常关心黑瞎子用来做饭的家伙都去过哪些地方,这件事上我的原则是不说不问,你端上来了我就吃,服务员的大拇指泡在汤里了,只要我没看见就行,而且在这点上小花应该比我更讲究,他那一关能过去,想必没什么不行的。
我这个人向来很好养活,很得过且过,得过且过况且还过成这样,更加不指望什么精致生活方式。但是转念一想,也许你跟老天爷凑合老天爷也跟你凑合,以后还是应该对老天爷强硬一点,但是具体的行动计划,还没有想到。李诞说假如生活让你钉狗笼子,你就钉生活,但是如果我是狗呢?值得思考的东西还有很多。
可能是我的确年纪到了,最近又很闲,最近经常会有一些胡思乱想,哲学家一般都是这么产生的。
我坐在小花的院子里发了一会呆,听见有人叫我名字,声音是从高处来的,我扭头张望了一下,发现是小花,他院子里有一棵很有年头的杜梨树,他就坐在树杈上,拍一拍自己旁边,说,“你要不要上来?”
我说,“现在又没有梨,你上去干嘛?”
小花说,“在底下当闲人,会被使唤干活的。”
我心说,谁敢使唤你,但是我的确是很容易被使唤的。我目测了一下这棵树的高度,在底下比划了两下,小花在上面看着我,说,“你行不行,不行找哑巴驼你一下子?”
我怒道,“你等着,我上来和你切磋。”我虽然口气很大,但是动作的确不算敏捷,姿势非常不雅,不过最后还是爬上去了,没有太丢老吴家的面子,和小花分两个杈坐,不然如果树杈断了,他一定会说是我给压断的。
人在高处,风景自然会好一点,现在正是杜梨花开的时候,这一树的花开得非常拥挤热闹,不知道是不是有专人在伺候这棵树,此刻又是黄昏时分,夕照梨花,想必是非常美的。我对这种莺莺燕燕的美没有很强的感知力,第一个念头是这棵树会不会结很多梨,如果能的话,能不能吃,因为向来听说沿街的果树结出来的果子是不能吃的。
小花好像读我的心一样说,“这棵树是结果子的,但是并不好吃,非常酸。”
我说,“俗话说‘天棚鱼缸石榴树,先生肥狗胖丫头’,我看你马上就要到这个境界了。”
小花说,“精神压力大,就得靠环境缓解一下子,老天爷给的苦头够你吃了,自己要对自己好一点。”
我点点头,雨村就是这么个缓解压力的环境,不过也许是我境界还没到,心不够定,外面有什么东西一勾我,我就凑上去了。
我们在福建那个神秘的地下盐湖里,最终也没有钓到那条鳝鱼,显然我比那条鱼要好钓。
我和小花在树上坐了一会,谁都没有说话,花开得太密了,我们很难看清彼此,但是这种无言的氛围让人很舒服,安静了没一会,胖子挥舞着锅铲冲出厨房,四下里找了一圈,应该是在找我,没有找到,最后把坐在躺椅上闭目养神的闷油瓶抓走了。
小花说,“你看,我就说在下面会被抓去干活吧。”
我说,“我们还以为你请了什么京城的大厨。”
小花说,“瞎子的先人是宫里的饮膳太医,你对他可以有点信心。”
我探头出去往斜上方看,“真的假的?”
小花说,“当然是假的,清朝哪来的饮膳太医。”我无语,不知道这帮人怎么都这么喜欢骗我,骗一个经常上当的人有任何趣味性吗?我怀疑这世上在我不知道的地方可能有一场欺骗吴邪锦标赛正在进行中,而且还是一个闯关升级游戏,因为我越来越难被骗到了。
不知道最后的赢家有什么奖品,我愿意追加一份被我放狗咬一顿的奖励。
我们又坐了一会,小花不知道开始打什么手机游戏,有叽里咕噜的音效,很破坏氛围,我说,“你能不能风雅一会,不要这么煞风景?不觉得我们现在很飘飘欲仙吗?”
小花的游戏音效声一点没停,边玩边说,“仙有什么好?搁在古代,不老就叫成仙,这院子五个人里就有两个,而且都活得跟头把式的,一点也没有比别人顺遂,我不想成仙,我想当人,一辈子过完,还有下辈子。”又说,“人可以活得自私一点,因为人嘛,就是这个德行,人不指望人。你一旦成了仙,那就要给人做事,神仙是什么?神仙是牛马,牛马不耕地,就要被杀,神仙如果不灵了,是要被砸的。”“叮”一声,应该是他升级了。
他话里有话,说得很有哲理,这种时候别人最好不要接话,因为很容易接歪,我说前门楼子你说胯骨轴子,大家都尴尬。
当然了,我不是别人,我知道他想说什么。
我问,“你相信有下辈子吗?”
小花笑了一下,说,“死了之后自然就知道了,如果有的话,我心很诚,神仙会来找我,给我指路的。”
这回是黑瞎子从厨房里出来,他四下里转了一圈,然后抬头看,一眼看见我们,走到树下问,“厨房都要着火了,你们怎么跑树上去了?聊什么呢?”
我说,“小花给我讲仙人指路呢。”
黑瞎子笑了,对小花说,“这么有学问?你下来,我再给你讲讲老树盘根。”
小花说,“饭好了我再下来。”
黑瞎子说,“你下来饭就好了。”说着伸出一只手,看来两个人是和好了。
小花啧了一声,把自己的鞋蹬掉,跟一只大鸟似的从树上扑下去,吓了我一跳,就看他踩在黑瞎子伸出来的那只手上,很轻巧地翻了个身,坐在黑瞎子肩膀上,黑瞎子就跟架鹰似的擎着他进屋去了。
我目瞪口呆地坐在树上,看着他俩远去的背影,忍不住掏出手机抓拍一张,小花好歹也是将近一米八一个老爷们,两个人姿势实在是有点怪异,照片被我拍糊了,天又黑下来,看不出来是两个人,像一个有点畸形的巨人,我发到朋友圈里,配字:野生巨魔战将。很快有人问我在哪。
我坐在那,心想,小花的鞋还在树底下呢。
突然又听见有人叫我,“吴邪。”我一低头,闷油瓶在树底下看我,也冲我伸出一只手。
我大为汗颜,心想就算你有自信能接住我,我可来不了小花那一招,好家伙跟赵飞燕似的,连忙冲他摆手,示意我自己下来,结果他又缓缓伸出第二只手。
我的第一个念头是,如果我再摆手,他应该也没有第三只手可以伸出来了,把我自己先逗笑了,闷油瓶不知道我笑什么,只是伸着双手看我,看起来有点困惑。
结果这时候胖子在厨房里大喊了一声,“人呢!人都跑哪去了!”我正摆好了姿势准备起飞,被他这一声震得直接摔下来,闷油瓶又扭头往厨房的方向看,眼看我就要拍在地上,我心叫完蛋了,双手抱紧了头,准备拥抱自己摔个散黄的命运,突然觉得肚子上一阵剧痛,睁开眼睛发现我的脸离地面只有几公分,再扭头一看,闷油瓶薅着我的皮带,像拎一条海带一样把我拎在半空中。
我松了一口气,好在今天系了皮带,不然他可能就是揪着我的裤衩把我拎起来了。
闷油瓶又进厨房了,我也跟着去看了一眼,发现和我家厨房没什么区别,反正都是胖子在里面挥汗如雨,于是心安理得地退出来,到院子中间的躺椅上打算躺一会。刚坐下就发现屁股底下有什么东西,站起来一摸,垫子底下有一本书,我拿起来举高借着光一看,是《假如给我三天光明》,于是对它的主人有了大概的猜测。
黑瞎子从房间里出来,看见我拿着那本书,点点头对我说,“值得一读。”走到树下,把小花的鞋捡走,又回去了。
我躺在那,刷了一会朋友圈,有个认识的人家里孩子正在练字,写了一副山无棱天地合,他爸全方位三百六十度拍摄,光滤镜就加了好几种。我心想你是一个倒腾古董的,什么名人字画没见过?真是可怜天下父母心。过了一会看见小花给点赞,他专门回复一条,原来是孩子在小花办的兴趣班学书法。
我坐在那放空,脑子里跑马一样乱七八糟地想,长命无绝衰这几个字,我小时候应该也写过,结果现在的情况比较接近衰绝无命长,不知道是不是当时写反了。有一道菜叫炒梨花,我在云南吃过,味道还不错,跟胖子说也许他也能复刻。黑瞎子跟小花到底算怎么回事儿?看不明白。人有没有下辈子?如果有,我得想个办法给自己做点记号,脚底板纹身行不行,左脚反复右脚清明。
胖子又从厨房出来,这回是喊我们准备吃饭。
我大喜过望,站起身来,一马当先,直奔厨房而去。
当天晚上我们从小花家离开的时候,带来的打包盒并没有派上用场,因为我们把几乎所有东西都吃光了。我和胖子先出了门,闷油瓶不知道在后面干什么,耽搁了一会才跟上,我一路频频回头,胖子说,“丢不了。”
我说,“你头一天认识他?”
好在过了几分钟他就赶上来了,我一颗心放回到我此刻略显拥挤的肚子里。
第二天早上,我还躺在床上玩手机,结果小花给我连发三条语音,我一点开,全是吼叫信,手机差点没给我吓飞出去,一头雾水地听了半天,总结出他的中心思想大概是我摘了他什么东西,下次见面他要亲手摘我的蛋。
我一扭头,发现床头柜上放着两个门环。
没了
失手 (垚生)
ABO设定
腹黑攻×嘴硬心软受
私设多
乔楚生觉得自己栽了。
想他乔四爷在道上混了这么些年,什么人没见过。可就是为了想让他长见识一样,偏偏出现了个看起来软硬都吃,实际上却难缠得紧的混小子。
探长可不好当啊,他毕竟是个Omega,混了几年才受到器重,得了这么个位子。在混混堆里拼了许多年,突然换了个身份,穿上一身警服,看着还挺唬人,可只有他知道,以前的自己有多害怕穿警服的人。
世事难料。乔探长这样安慰自己,既来之则...
ABO设定
腹黑攻×嘴硬心软受
私设多
乔楚生觉得自己栽了。
想他乔四爷在道上混了这么些年,什么人没见过。可就是为了想让他长见识一样,偏偏出现了个看起来软硬都吃,实际上却难缠得紧的混小子。
探长可不好当啊,他毕竟是个Omega,混了几年才受到器重,得了这么个位子。在混混堆里拼了许多年,突然换了个身份,穿上一身警服,看着还挺唬人,可只有他知道,以前的自己有多害怕穿警服的人。
世事难料。乔探长这样安慰自己,既来之则安之,没什么好掰扯的。
可他到底不是吃这碗饭的,卖力气的活干多了,再卖脑子,总感觉力不从心。路垚就是这个时候出现的,像上天投放给乔楚生的礼物。
乔探长眼睛一弯。
得,这下卖脑子的人也有了。
仗着路垚贪财的毛病把人吃的死死的,四爷心情好的不得了,隔三差五跑去揪着人家办案。反正完事儿给钱就行,他不差钱。
事实证明,乔探长这笔买卖做的不好。他再不差钱,也禁不住那小子这么花。在路垚眼里,一切东西都是钱的化身,斤斤计较就算了,还逮谁算计谁,乔楚生忍不了,哪个alpha能混成他这个样子?但他又必须忍,人要是被吓跑了,探长的位子还能坐下去吗。
Omega想要往上爬不容易,乔楚生见多了不把Omega当人看的人和事,就是以前和一帮alpha提着刀砍人的时候,也没忘记过自己的身份。他还是珍惜的,不过以前那种生活确实方便不少。
不过这种方便在遇到路垚就完全烟消云散了,玩世不恭的公子哥,心眼儿多的要命,乔楚生根本招架不住,就是用武力恐吓,也能让对方四两拨千斤的还回来。
最近的案子扯上了雷蒙德,乔楚生听到这个名字脸色就变了,路垚眼尖的看出他的不对劲,凑上去问了半天却无果。
探长的脾气一遇到雷蒙德好像就收不住了,一副嘲讽的神情,让路垚啧啧称奇了小半天。
四爷还不是四爷的时候和其他的Omega一样,整天过得战战兢兢,他又从小被父母遗弃,免不了在外漂,有次遇到雷蒙德,对方色心一起,想把人弄到家里,好好玩玩。可惜小四爷到底是不肯屈服,打伤了一众人逃了出去。
就是这一次,他遇到了白老板,当了他的手下,从此过上了刀口舔血的日子。
乔楚生后来受过很多伤,但都比不上栽在雷蒙德手里那次严重。他当时虽然没被人搞上床,但整天受对方欺负,那些不堪入耳的话一句句砸向他,砸的他尊严全无。
事情已经过去很久,乔楚生却清清楚楚的记得每一个场景。
探长头很疼。红润的唇因为抿了一口酒亮晶晶的。
路垚好奇的眼神看过来。
他不想骗对方,却硬是说不出口那段往事。
“怎么,被欺负过?”小心翼翼的样子映入探长眼帘。
“恩,被欺负过。”乔楚生无奈勾起一抹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