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乌石

[Thesewt] 纽特·斯卡曼德被勒令睁眼

 Summary:被囊毒豹击晕又苏醒后,神奇动物学家有了关于自己的新发现:在闭上眼睛时,他能够听到别人的真心话。


但他不能把这个秘密写入自己的书,因为他听到的是自己的暗恋对象,忒修斯·斯卡曼德,的真心话。


Reference:《哈利波特维基百科》


“纽特·斯卡曼德对付囊毒豹的方式尚不得而知,因为他并没有被囊毒豹攻击,也没有因为它呼出的气息毒死。”


一.


“跑去和忒修斯去对质?这就是你帮我想的办法吗?”


纽特认命般转过头,不再注视和自己...

 Summary:被囊毒豹击晕又苏醒后,神奇动物学家有了关于自己的新发现:在闭上眼睛时,他能够听到别人的真心话。

 

但他不能把这个秘密写入自己的书,因为他听到的是自己的暗恋对象,忒修斯·斯卡曼德,的真心话。

 

Reference:《哈利波特维基百科》

 

“纽特·斯卡曼德对付囊毒豹的方式尚不得而知,因为他并没有被囊毒豹攻击,也没有因为它呼出的气息毒死。”

 

 

一.

 

“跑去和忒修斯去对质?这就是你帮我想的办法吗?”

 

纽特认命般转过头,不再注视和自己并排坐着的同僚,“这没有帮助,你明知道他比我更加擅长交谈。”几串气泡从酒精底部蹿上来,纽特的心情却远不比它们雀跃,而他不想承认这些负面情绪里,有一大部分是因为自昏迷中苏醒那天后,他已经整整三天没有见到忒修斯。

 

那位同僚把纽特的身子扳回来, “这不是什么难事。你站到他面前,然后问他:忒修斯,关于那天在我昏迷时,我好像听到你讲的……”

 

纽特歪着头模拟了一下这个场景,仅仅想到“站在忒修斯面前并准备开口”这里就已经打起了退堂鼓。“昏迷这两个字不能出现。对于我受伤这件事他耿耿于怀,我得尽力避免这个话题。”

 

同僚仍未气馁,“那,你就说,忒修斯,我们得聊聊关于你说过的某句话。”纽特的头埋得更低了——忒修斯大概会用有些严肃的表情盯着他,用以下句子反问他:“哪句话?应该不是我告诉过你的,不要再违反魔法部禁令的这句话。”

 

同僚跟着思考了半刻,最后也被纽特的逻辑说服。“他还在因为这件事生气吗?”酒精让纽特变得格外坦诚,他闭上眼睛点头,“是的,是的……虽然囊毒豹很危险,但我有分寸,也没有受伤。”

 

关于纽特没有受伤的原因,背后的逻辑其实很简单,但同僚选择不把这句话说出口,他咂咂嘴,意识到在斯卡曼德兄弟俩的问题上,他并不能给出太多建设性的帮助,于是最后随意开口,打算结束这个话题,“你应该试试直截了当地提问,不要给他轻易打断的机会,只在必要的时候撬开他的嘴巴。比如,忒修斯,关于那天你说你爱我,并让我不要抛下你一个人这件事……”

 

纽特没有听到后面那句话,因为他的思路被“撬开嘴巴”这个描述一刀切断。不知为何这四个字很有画面感:勇敢地站在忒修斯面前,说我们来聊聊,不给忒修斯讲话的机会,却又要撬开他的嘴巴……

 

从地下酒吧走出,纽特感受着街头的冷风,心脏却被一些热切的想法烧起温度。一直以来,纽特以为,在斯卡曼德的宅邸里,做着暗恋这种营生的人只有他自己一个。

 

——直到三天前,他在驯服囊毒豹时,因为注意力集中在雌豹身上,不小心误碰了尚未生出毒性的幼崽。雌豹发怒并且尝试攻击他,理所应当;忒修斯及时出现并且救了自己一命,略微丢人。

 

而更重要的是(或者,和囊毒豹同样重要的是),他听到忒修斯在自己昏迷时说了一些话,证明了斯卡曼德这个姓氏下,至少有两个人都深陷暗恋血亲的泥沼里——移形换影到公寓门前时,那几句誓言般的恳求仍在纽特脑海里挥之不去。从圣芒戈出院后,他便一直拿理由搪塞忒修斯来探望他,病假还有三天,他必须要在三天内想出如何面对忒修斯的方法。

 

以至于他打开家门时,有至少半分钟,把在沙发上端坐的忒修斯当做了自己的思考产物。直到忒修斯开口喊他的名字,纽特才发觉这一切都不是假的。他傻站在门口,嘴巴张开想要大叫一声,却最后控制住了自己,并没有话语吐出。身后狂风大作,纽特下意识瑟缩了一下,忒修斯皱着眉头,身后的门随着无杖咒缓缓关上。这样一来,房间里使纽特感到寒冷的,就只有忒修斯的表情了。

 

“你昨天并没有去圣芒戈复诊。”忒修斯沉声道,“所以我来找你。但很显然,你已经行动自如。”

 

纽特结结巴巴,脑子里的想法果酱般混作一团,但也还算清醒,回答前还不忘先嗅嗅自己身上的酒精味道是否太过明显,“同事今晚有事情找我,工作上的,呃,我只能赴约。我明天早上就去。”

 

忒修斯点点头,并没有继续在纽特这漏洞百出的逻辑里与他纠缠。还没等纽特松了一口气,就听到忒修斯继续说,“需要我亲自带你去吗?”纽特睁大眼睛,手上下意识摆手反驳,“不……你肯定很忙,我自己就能过去。”

 

他把大衣挂好,走到客厅中央,注视着并没有打算离开的忒修斯。忒修斯的表情有些低落,但纽特并不理解这情绪从而来。忒修斯继而开口,“我知道你还在生气,纽特。但那只囊毒豹想要杀死你,而我不可能让她伤害到你……也许你有更好的方法驯服它,但是当时你昏倒过去,我没法分心去思考别的。”

 

纽特别扭地别开眼睛。那只囊毒豹确实因忒修斯而受伤,而忒修斯以为他这些天的躲避是生气了。忒修斯轻叹一口气,补充道,“我知道那只幼豹在你的箱子里,这件事我替你瞒下来了,在事故报告中只有那只雌豹,你复工后记得来我这里签字。给你批的假期还有三天,记得去复检。”

 

纽特小声开口,“我没有生你的气。”他在沙发上坐着,闭上眼睛把脸埋进手心里,“我本应该再小心一些,也不至于让她受伤 …但我生的是自己的气,和你没有关系。”

 

“我知道他们对你很重要,但你对我也很重要。一想到要失去你这件事……”

 

纽特猛地睁开眼睛,不敢相信这句话是从忒修斯嘴里听来的,他显然并没有准备好迎接忒修斯的这番真心话。自己的脸一定红了,不知道该如何回应时,他常用的方法是要求对方再重复一遍。“你……刚刚说什么?”忒修斯的表情看上去有些疑惑,他停顿了两秒后开口,“我刚刚没有说话,纽特。”

 

现在轮到纽特疑惑了。他知道自己的哥哥有时也爱口是心非,但他不是那种拒绝承认自己说过的话的人。虽然只喝了一杯半黄油啤酒,但纽特只当自己是醉了。他没再多说什么,站起来闷头冲到盥洗室,把水温拨到最低,试图以这样的方式让自己清醒。他闭上眼睛任水流冲洗着自己的脸颊,门外忒修斯的声音又传过来。

 

“真的以为我闻不到酒气吗?你这样要我怎么不担心你?伤还没好就跑去和同事喝酒,那天你昏迷的时候……”

 

纽特盯着镜子,数着自己脸上的未擦干的水滴,听着门外忒修斯有些责备的语气,大概因为横档在两人之间的门给自己助长了勇气,纽特竟然开口反驳了,“看在梅林的份上,忒修斯,不要再指责我了……”

 

门突然大开,纽特瞪大眼睛看着一声不响就能打开门锁的忒修斯,在心底暗暗谴责对方对无杖咒的灵活运用。他对忒修斯突然冲进盥洗室的动作仍是有些困惑,忒修斯的表情并不明朗。

 

“你在和谁说话?”

 

 

二.

 

在终于承认自己偷偷跑出去和同僚喝酒,并且用确实有些喝醉了(一杯半)当借口,忒修斯终于相信纽特的身体一切正常,只是被酒精麻痹了大脑,幻听了几句,仅此而已。这胡闹般的晚上终于过去,纽特躺在自己的床上,闭上眼睛不知该如何解释自己听到的那些话。只是自己胡思乱想太多,所以大脑开始合成幻觉了?

 

说到底这还是忒修斯的错。纽特在心里暗暗发誓,三天后回到魔法部,他一定要当面和忒修斯对质。他想起晚上和同僚的那些对话,最后决定披上睡衣下床,点开煤油灯,拽出一张羊皮纸开始提前撰写自己的草稿。

 

一晚上的成果如下:

 

忒修斯,在我昏迷的那天,你在我耳边说的那些话,我其实都听到了。我现在想来告诉你,我和你想的也是一样的。

 

纽特三天后把这张羊皮纸带到了魔法部。“我觉得这其实不是个坏主意,但我并不觉得你真的能对着他说出这些话。”同僚凑在纽特桌子前,对着这张羊皮纸暗暗叹气。纽特把自己幻听的事也告诉了他,同僚听了止不住的摇头。

 

纽特颓废地趴在桌子上,不知所措地盯着面前有些荒唐的对质稿。他的哥哥像是一只难以驯服的神奇动物,而这世界上又没有任何关于他的记载。同僚帮他写下一句,“我也爱你。”纽特咕哝着把四个字念出声,闭上眼睛重新开始模拟这个场景。他对忒修斯说,我也爱你,就像你爱我那样……光是做出这个想象,纽特都觉得自己呼吸困难。

 

纽特听到同僚的声音,“陷在爱情里的人可真傻。”

 

纽特没把眼睛睁开,小声回应道,“我不傻。”他半晌才意识到这不是最应该反驳的部分,于是佯装咳嗽又补充了一句,“我也没有陷在爱情里!我只是有一点……”

 

话没讲完,纽特的手臂猛地被人推了一下,他睁开眼睛,不解地看着瞪大双眼的同僚。同僚的表情很夸张,“你怎么知道我在想什么?”

 

纽特眨了眨眼睛,显然没理解同事这句话的含义。“你说什么?”同僚使劲晃了晃他的手臂,“刚刚我在脑子里想,陷在爱情里的人都很傻,然后你就说你没有陷在爱情里。”纽特更加疑惑了,“可是我明明听到你把那句话说出口了。”

 

同僚摆摆手,表情像是发现了新的物种般,“我刚刚只是在脑海里有一个想法,你就‘听’到了!看在梅林的份上,你是怎么做到的?”他尝试还原先前两个人对话时的场景,于是拍着纽特的背让他重新趴在桌子上。纽特双手交叠垫在脑袋下,更像是对这个事实无言以对。“刚刚就是这样,你闭着眼睛,然后……”

 

纽特无奈地跟着闭上眼睛,就在这时,他听到同僚的声音,“这简直太神奇了!他是怎么做到的?”

 

这次他终于听出细微的差别。比起正常对话的嗓音和质感,这个声音更像是被放置在房间的中央,在一定的距离外传来。纽特睁开眼睛时,那个声音又消失了。纽特不可置信地摁住自己的太阳穴,无法理解自己的身体发生了什么变化。同僚的表情却十分精彩,因为他想到了一些纽特忽略的事实。

 

“所以,你在幻听的那天晚上,其实是听到了,忒修斯的真心话?”

 

 

三.

 

这场闹剧的影响深远,而第一个非直接后果,就是开会迟到。六层楼以下的会议本轮不到纽特来参加,但因为囊毒豹受伤一事与两位斯卡曼德先生都有关系,纽特也被要求出席本次会议。他只顾着与同僚测试自己新的能力,而把十点钟的会议忘了个干净。

 

纽特气喘吁吁抓着公文包跑到二楼的会议厅时,正轮到忒修斯对本月布里斯托的犯罪巫师集团进行分析,他站在环形会议厅的正中央,穿着和自己相似的藏青色风衣。纽特不知道自己在紧张什么,但两个人的眼睛对上时,他的心跳一定空了一拍。而忒修斯并没有做出任何反应,转过身去对着图表继续解释,“所以,我的总结有以下三点:第一,需要着重注意的还是以下三个秘密集会点的继续盯梢……”

 

纽特一边分心继续盯着忒修斯,左手拉开椅子准备坐下。他没料到椅子腿和大理石地面的摩擦会传出如此巨大的声响,“刺拉——”,惹得半个会议厅的目光突然都投向他。他甚至不用闭上眼睛,都能听到众人的心声:哦,那另外的一位斯卡曼德。

 

纽特冰冻在原地,维持着半站不坐的姿势,恨不得立刻逃离到某个大洋深处的小岛。那个岛上最好是禁止施法,这样才能避免忒修斯追过来,把自己带回英国。忒修斯停下汇报,转了半个身子朝纽特看过来。“最后,在任务执行前,一定要确认现场是否有麻瓜,以免误伤。”他微微朝场下点头示意,然后朝着楼梯的方向,面对着纽特走过来。

 

纽特呆呆地看着来人,又转头看了看会议厅第一排某个很明显属于忒修斯的空位。为什么忒修斯走到了会议厅的最后一排?……为什么忒修斯在自己左手边坐下了?

 

这样一来倒是没人敢再朝纽特的方向张望了,除非哪个巫师想和忒修斯对视。纽特偷偷扭头,去看了一眼坐好的忒修斯。纽特的眼睛瞥过去,又看回来,但忒修斯并没有要和他交谈的意思——他就坐后便目视着前方,聆听着另一位傲罗进行关于限制物品走私的调查汇报。

 

纽特对这些汇报并不感兴趣。他借着余光去观察忒修斯,而对方抱着双臂紧盯前方的模样像是对会议投入了十足的专注。事实证明被分心的人只有纽特,在魔法生物管理控制司的司长喊了他的名字两次后也没有察觉,最后还是忒修斯轻轻地在他的手臂上推了一下,他险些跳起来,目光在会议厅四处打转,在会议厅中央的司长那里停留下来。

 

“纽特。”司长有些无奈地重复,“你好些了吗?多亏你哥哥当时在场。我要的那份关于囊毒豹的文书,今天之内交到我这里。说起来,你知道那只幼崽的下落吗?”

 

众人都看向纽特,而纽特站起身,心脏狂跳起来。那只幼崽的下落,他比谁都清楚——他尝试稳定住自己的声音,“是的,谢谢。关于幼崽的问题,我当时昏迷在场,醒来时幼豹就已经消失不见了。”

 

司长显然对这个回答不满意,“雌豹受伤后,幼豹通常会选择陪伴在她身边,想必你比我更清楚这个习性。它能跑到哪里去呢?” 纽特感觉到自己的嗓子有些发紧:司长没有说错,而那只幼豹也确实在他的箱子里,在他为其设计的热带草原上打滚。

 

他正准备开口,却感受到忒修斯的手搭在自己的手背上,力度不重,却刚好能让纽特感知到他的温度。忒修斯的手指轻轻在自己的手背上摩挲,而纽特的心跳有些意外地因此平复下来。他重新组织了自己的语言,“是的,是的……但当时情况确实混乱,幼豹很可能感知到危险,在试图保护自己的撤退过程中迷了路。忒修斯当时也在场帮忙,在我醒来后,他确实向我…道歉,说保护我的时候,疏忽了那只幼豹的去向。”

 

纽特并不期待这个回答让司长满意,而司长的表情看上去确实是意欲继续质询。他的眼神在纽特四周停留片刻,最后还是决定放过纽特, “好的,记得把文书放到我的办公桌上。下次不要再如此莽撞,我们对囊毒豹的情报掌握并不多…….”

 

剩下的会议内容和纽特的关系不大,但本着不想再给忒修斯添任何麻烦的想法,纽特也低下头来也做出一副认真听讲的样子。莫约三分钟后,纽特就意识到自己的思绪压根不在那些枯燥的数据上:这是一个绝佳尝试自己“读心”能力的机会:忒修斯就坐在自己旁边,注意力却不在自己这里,所以就算偷偷闭上眼睛应该也不会被发觉。

 

这样想着,纽特小幅度地弯下腰来,佯装整理裤脚,悄悄闭上眼睛。像是同那位正在汇报的傲罗的声音一样,忒修斯的声音像是从房间中央传来。

 

“……是不想听我做汇报吗?如果你真的要迟到,就再多晚来一会,怎么偏偏在我要结束的时候……怎么趴下了?难道是哪里不舒……”

 

纽特吓得睁开眼睛,赶紧直起身子端正坐好。他本觉得忒修斯的脑子里应该被繁琐的公文事务塞满:这位每天都在操心的哥哥,伦敦像是他第二个不懂事的弟弟。发现现实与自己的猜想相悖后,纽特一方面为自己占据忒修斯想法的这件事感到些许高兴,又有些鄙视自己窥探忒修斯内心的做法……

 

他突然意识到了什么。在昏迷那天,自己听到忒修斯“说”过的话,如果忒修斯压根没说出口过?如果那只是他内心的想法,如果他并不打算说出口呢?

 

糟糕。

 

纽特微微睁大眼睛,这打乱了他一切的计划(即使他并没有任何确切的计划)。在他把这一切想清楚前,他决定不和忒修斯有任何的交流——他在这位哥哥面前藏不住任何心思。那句“散会”声响起,纽特盯着自己已经模拟过路线的出口,准备在众人起身的瞬间就先冲出门厅,未料想起身时椅子和地板又发出了巨大的摩擦声。在他下意识停住动作的一瞬间,纽特感觉到自己的手一瞬间又被人覆盖上,忒修斯也站起身,倾身过来在他耳边轻语,“别跑。来我这里。”

 

他应该再请假三天的。这是纽特最后的想法。

 

四.

 

 

纽特抽了抽鼻子。纽特抓紧了自己的袖角又放开。纽特试图离开。

 

是的,纽特承认,他好像对傲罗身份的忒修斯总有一些抵触情绪。而在忒修斯的办公室里,纽特总会觉得有些不自在。在做足了心理建设后,他终于打算开口了,“你……叫我来做什么?”

 

忒修斯抬起头,把一摞羊皮纸递过来, “如果司长后面拿这件事情和你追究任何责任,在做出任何回应前,先让我知道。”

 

纽特依旧有些疑惑,他伸手接过文件时,低头看了一眼,纸上是已经有忒修斯签名的文书。他草草略过,上面几行字简述了事故起末,而忒修斯的签名就落在“并未找到幼豹踪迹”下。司长那个在他身边四处打量的眼神又浮现眼前,纽特突然猜测到了忒修斯的用意。

 

“你刚刚坐在我身边,是想要,”停顿些许,纽特有些勉强地把那个词讲出口,“保护我吗?看到你坐在我身边,他才不至于在众人面前继续为难我……”

 

忒修斯低下头去翻找另一份文件,“只是想替你减少不必要的麻烦。”纽特低头看着手里的文书,相似的手感和颜色让他想起那份《与忒修斯对质》的手稿。

 

纽特小声挤出一句谢谢,而显然桌面上没有忒修斯在寻找的那摞羊皮纸,于是他走到文件柜前继续翻找着。

 

“你在躲着我,纽特。”半晌,忒修斯手上的动作停了一下,叹了一口气,“和从前那种我已经习惯的躲避不同。可以让我知道,发生什么事情了吗?

 

纽特支支吾吾,他不知道这是不是一个说真话的好时机。但忒修斯的眼睛看起来过于担忧,而他不想看到忒修斯这样。方才司长在会议上的质询并不是什么大事,但迟钝如纽特,此时后知后觉地察觉到忒修斯对他默不作声的庇护。站在自己看不到的地方,忒修斯又悄悄保护了他多少次呢?就像对付那只囊毒豹一样……

 

这些天他一直躲避的事实浮现眼前,即没有忒修斯,他那天真的可能会被囊毒豹的毒气直接夺走性命。纽特突然不知道自己该作何感受了。这两位嘴硬的斯卡曼德,弟弟需要羊皮纸草稿,才能和哥哥讲出自己的真心话;而哥哥更是选择默不作声,在弟弟性命垂危时才想起告诉他,关于自己的一切心事。

 

纽特咬了咬牙,施了个咒语将百叶窗合上,接着又将房间里唯一亮着的灯熄灭。房间暗下来,他隐约能看清忒修斯站直了身子,朝他的方向走了两步。

 

“纽特?出什么事了?”

 

纽特听得出自己的声音在颤抖,“你不要紧张,有些事情我必须闭上眼睛才能告诉你。房间里亮着灯的时候,闭上眼睛会显得很荒谬,所以……我是说,听我说就好。”他转过身去背对着忒修斯,对着昏暗的角落闭上眼睛,“你今天开会的时候,看到我是什么心情?”

 

“我并没有什么心情。你只是迟到了而已。”忒修斯的语气听起来尚有疑惑,但他回答了纽特的问题。纽特摇摇头,转回身把两个人之间的距离缩小到一步远。他低声地说,“你在撒谎。你在想的是, 我为什么踩着你的汇报在会议中迟到?你觉得我不想看见你,不想听你讲话。”

 

忒修斯没有说话。除了他的呼吸声,和自己的心跳声,纽特听不到其他的声音。纽特闭上眼睛,忒修斯的心声如约般响起,“……是怎么知道的?我明明没有说出……”

 

“你确实没有说出口,忒修斯。被囊毒豹攻击之后,我好像突然可以听到别人的心声了。只要我闭上眼睛,”纽特感觉到黑暗里的忒修斯又往他这里迈了一步,“我就能听到你在想什么。”

 

忒修斯的声音听起来更担心了。“这是真的吗,纽特?你有感觉哪里不舒服吗?”纽特没有睁开眼睛,他继续听到忒修斯没说出口的心声,“这和你在躲着我有什么关系?”

 

纽特觉得自己终于要说出口了。“我在躲着你,是因为……”

 

“荧光闪烁。”忒修斯突然开口打断,面前的黑暗被一些白光打散,忒修斯的手轻轻摸上纽特的下巴,“睁眼,纽特。我读不到你的心声,这不公平。”

 

纽特被这陌生的触感惹得睁开眼睛。他第一次看到忒修斯被探破心防的表情,竟然是这样——看上去有些脆弱?而他的手仍抵在纽特的下巴上。被迫抬头和忒修斯对视,纽特不知道该把自己的眼神落到何处,他也读不懂忒修斯的表情,“我……我躲着你,因为那天……”

 

“那天?”忒修斯问道。为什么他的手开始在自己的脸上摩挲?纽特觉得红色一定开始在耳垂上跳舞了。这不公平!明明是自己掌握着更多的信息,可游刃有余的那个人怎么又变成忒修斯了?纽特不知从何而来的好胜心开始沸腾,那张羊皮纸草稿飞过自己的思绪,他一下子抓住了它,一字不落地把它铺开,

 

“你来救我那天。我听到你的心声,你说你不可以失去我,因为你还没有……”纽特鼓足了勇气把后半个句子补足,“因为你还没有告诉过我,你爱我。不是普通的爱,我现在知道了。”

 

 

忒修斯手上的动作停住了。整整十秒钟,忒修斯都没有说话。期间纽特想要偷偷闭上眼睛一探究竟,忒修斯的拇指轻轻从他的嘴唇上掠过以示警戒,纽特立刻不敢再尝试。纽特意识到自己恐怕永远无法在这段感情里占上风了,这位哥哥拥有成为一位优秀傲罗的全部品质:可攻可守,随机应变,在局势不明朗时也能够根据对手动向来进行下一步的预判。

 

借着忒修斯插在风衣兜里的魔杖顶端的那一点点荧光,纽特才勉强能看清忒修斯的表情:他终于找回了自己的表情,那种掌握大局的处变不惊。

 

“纽特。感谢你专程来告诉我这件事。”忒修斯的眼睛终于染上一点笑意,语气听起来也更加自如,“这件事对我来说已经不新鲜,而我现在想听听你的想法。”他又补充上一句,“关于……不是普通的爱,这件事。”

 

纽特在脑子里拉响了警报。问题是如何又被抛回到了他这里的?无法被囊毒豹杀死的灵魂,如今要在这位哥哥这里灰飞烟灭了。因为过于紧张,他甚至没有听到忒修斯加重的“新鲜”两字。他往后撤了一大步,想找到能让自己的心脏休息的地方——他甚至不知道心脏可以以这样的速度跳动。

 

而忒修斯伸出手,把纽特一把拉回来,两个人的鼻尖险些撞到一起。忒修斯热切地注视着他,好像今天纽特不针对“不是普通的爱”这六个字发表一番演说,对方压根就不会放他离开。

 

思考,纽特,思考!同僚是怎么和自己说的?第一,不要给忒修斯轻易提问的机会;第二,只在必要的时候撬开他的嘴巴。纽特已经把提问的机会扔给了忒修斯,在第一步上他已落了下风,所以,现在应该进行第二步了。纽特觉得自己不能再呼吸了,如果大脑是个罗盘,他的罗盘已经被沉入深海。他抓着最后一块木板在海平面上随波逐流,一边心想,有什么办法,能撬开忒修斯的嘴巴呢?

 

他往前倾了倾身子,右手犹豫着摸上忒修斯的左手。在闭上眼睛把忒修斯拽过来接吻的前一秒前,纽特意识到自己确实从某种程度上另辟蹊径,做到了同僚写给他的计划:撬开忒修斯的嘴巴。这第二步显然更加适合他,因为他喜欢忒修斯的气味包围的感觉,喜欢他温柔的轻吻,而且更加明显的是,忒修斯比他更擅长这些:擅长抱紧自己,擅长把手抵在自己的脖颈,还擅长……

 

两个人分开一点距离,方才的吻让纽特有些缺氧。两个人对视着,纽特确信自己看到哥哥的耳朵尖也红透了。显然忒修斯也意识到了这一点,因为他平生第一次露出有些不知所措的表情,伸手挡住纽特的眼睛。

 

“……别看。”

 

纽特提醒他,“那我就能听到你的心声了。你想让我听到吗?”忒修斯很显然没有意识到这一点。他顿了顿,缓缓把手放下来,表情已恢复如初。纽特仍是看着他耳廓尚未散去的红晕,安抚地摸上忒修斯的手臂,“没关系的。如果那天我没有听到……你也不会主动开口告诉我,不是吗?”

 

忒修斯的声音沾染上一些负面情绪,“那天你昏倒在我面前,我真的觉得自己要疯了。我不能失去你,纽特。我早就知道我爱你,即使不是别人会在兄弟间所期待的那种爱……”

 

黑暗里,忒修斯的声音听起来格外有蛊惑性。纽特毫不迟疑地牵上忒修斯的手,虽然连他自己都被这个动作惊讶到了。他的声音虽小,却很坚定,“是我期待的。”

 

纽特又重复了一遍,“忒修斯,这种爱……是我期待的。这种期待对我来说也不新鲜。”他快要死在忒修斯的眼神里了。他从未想过有一天能被忒修斯这样注视着,充满感情地,毫不遮掩地。他突然想起什么,“我一直想问你……”

 

忒修斯用眼神示意他接着说下去,“有人问我是怎么降服囊毒豹的。我只能回答是你,但我也不知道你是怎么样做到的。”这句话问出口,纽特才意识到这是多么不合时宜的一个问题;忒修斯显然也怔了一下,随后有些无奈地轻笑一声,“这就是现在你想问我的?”

 

纽特同意,现在这个场景,确实有更适合的问题由他来问出口。比如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爱我的,比如我们现在算是恋爱了吗,但他们有一生的时间来回答这些问题,而此时此刻,他的求知欲真的很想知道,忒修斯是如何一个人制服了囊毒豹的。他最后捏了捏忒修斯的手,又轻轻扣住,带着一些示好的意味。

 

“我不会告诉你,纽特,以免你再去跃跃欲试。”忒修斯摇摇头,他的眼神变得严肃,“我也不会再允许你去做这样的事情。”末了,他又补充了一句,“即使我知道你还是不会听我的。”

 

纽特想再反驳什么,可是手上传来忒修斯的温度,实在是让他无法集中精力。忒修斯好像也掌握了读心的本领般,把纽特的身子往前带了带,另一只手环绕在纽特的后腰上。他把两个人扣在一起的两只手微微抬高,轻轻在纽特的指节上吻了一下。纽特觉得自己的手要就地自燃了,而忒修斯显然没有要灭火的意味。

 

“刚刚的吻……我很喜欢。可以再来一次吗?”忒修斯用着看似请求的句式,实则用有些危险的眼神盯着纽特,而纽特第一次意识到自己的心跳声,原来是如此震耳欲聋。他几不可察地点点头,正准备闭上眼睛,却听到忒修斯说,

 

 “不许闭眼,纽特。我不想让你听到一些……不该听到的心声。”

 

——完——

 

一句后记:


纽特·斯卡曼德“不为人知”的囊毒豹捕获方式:

忒修斯·斯卡曼德。

  

其实这件事还算蛮广为人知的。同僚评论道。

  





人淡如菊王小丫

【Theseus/Newt 】不是所有都那么邪恶

*圣诞节,狼人和第一年的斯卡曼德

*极多的兄弟废话和闲聊

*忒修斯对于给予拥抱这件事非常慷慨

*含原创人物


——


明天就是圣诞节,但忒修斯还没到家。

作为名刚入职一年的菜鸟傲罗,他不得不竭尽全力地去做好每份工作,力证自己的优秀和尽责。尽管目前为止,他独立经手过的最大案子是一位家养小精灵失手伤害了牛棚里的母牛,发现那其实是个未登记的阿尼玛格斯从而牵扯出的,涉及双向出轨,意外怀孕和三人行的系列狗血事件。


忒修斯幻影移形到家门口,今天他去的地方不通飞路网络。

 埃拉替他打开了门,细声细气地尖叫起来:“忒修斯少爷到家啦,埃拉会马...

*圣诞节,狼人和第一年的斯卡曼德

*极多的兄弟废话和闲聊

*忒修斯对于给予拥抱这件事非常慷慨

*含原创人物

 

——

 

明天就是圣诞节,但忒修斯还没到家。

作为名刚入职一年的菜鸟傲罗,他不得不竭尽全力地去做好每份工作,力证自己的优秀和尽责。尽管目前为止,他独立经手过的最大案子是一位家养小精灵失手伤害了牛棚里的母牛,发现那其实是个未登记的阿尼玛格斯从而牵扯出的,涉及双向出轨,意外怀孕和三人行的系列狗血事件。

 

忒修斯幻影移形到家门口,今天他去的地方不通飞路网络。

 埃拉替他打开了门,细声细气地尖叫起来:“忒修斯少爷到家啦,埃拉会马上告诉正在忙碌的女主人,她期待很久的晚宴要开始了!”

“谢了,埃拉,别告诉休息厅里的其他人。”他上楼时瞄了一眼觥筹交错,浮动着温暖和烛火的拥挤房间,有几只喝醉了酒的仙子停留在天花板上跳恰恰,人群浮夸地大声谈笑着,混杂着爆竹拉开,瓶塞挤出一类的欢乐杂音。

和纽特不同,这是个忒修斯习惯的环境,但也会疲于应付那些过分热情的亲戚。

 

 

 

纽特的房间就在忒修斯隔壁,门上挂着一个小木牌,用歪歪扭扭的字体写着“NewtonArtemis Fido Scamander”,是纽特5岁时亲手写上去的。

 “劳驾,请问小斯卡曼德先生现在是否有心情见见他死板烦闷的兄长呢?”忒修斯清清嗓子,装模作样地敲门。

门上的鹰头马身有翼兽小像滴溜溜地转了转眼睛,挥舞了两下翅膀,把门打开了。

“哦,嗨,忒修斯,很高兴你回家了。”和他话里体现的完全相反,窝在书桌前的纽特连身子都没有半分挪动,最多偏了偏头,勉为其难和忒修斯打了个招呼,他的唇因为惊讶和不满而抿起,表情倒是非常可爱。

“魔法部简直要把你吸干了。”他干巴巴地说,“你看起来像只营养不良的鼹鼠。”

“别这样,纽特,你在怜悯我。”忒修斯伸长了腿脚,无所顾忌地躺倒在弟弟的床上,身体完全放松,枕头边的两只蒲绒绒挪到了他的胸膛上紧紧靠着,奶黄色的毛球贴得人暖噗噗的,这些小东西比他的兄弟可爱且亲近多了。

忒修斯猜纽特是这么想的。

 

“你的房间里有股味道,是去收集的鼻屎吗,你有点太溺爱他们了。”忒修斯吸了吸鼻子,有点难受,这股阴郁的味道让他模模糊糊地联想到很多东西,雾气笼罩的森林,幽暗的湖底,血痂,古老庄园的后院,一切可能发生谋杀的地方。他从衣服里抽出魔杖,向空气中轻轻抖了个清理一新。

“胡说八道,忒修斯。”纽特走过来,从他怀里揣走了那两只蒲绒绒,回到自己的座位上。

“贝芙莉的夜骐今天下午生产,妈妈走不开,派了我去看望,可能是那时候沾上的。”

“贝芙莉·吉布森!”忒修斯大叫一声坐了起来,“那个女人不是我们家产业的竞争对手吗,夜骐,我都还没见过长什么样,妈妈怎么放心,你才十一岁——!”

“别把你在魔法部看的那些勾心斗角带入进来,她们现在是朋友了,妈妈还邀请了贝芙莉来参加晚宴,等会儿你就要见到她了。”纽特瘪嘴,但眼睛亮晶晶的,刚好盛得下几颗平安夜的星星,忒修斯猜测这也是他看起来比往年快乐多了的原因之一。于是他的嘴角也泄露出几分轻松的笑意,至少今晚不用担心纽特的心理状况了。

 

 

“所以,霍格沃茨怎么样?我第一年的时候差点不想回家。”

自纽特入学以后,两兄弟还是第一次见面,这是夸张的说法,事实上忒修斯非常珍惜每一次能和家人相处的假期,尤其是在他上班,脱离了家庭之后。

他从进门起就在想问纽特这个问题了,没有孩子会不喜欢霍格沃茨的。

 忒修斯当然也在信里问过,当时,他前一秒收到母亲寄来的例信,里面提到“纽特也去了赫奇帕奇,我为你们骄傲。”下一秒就从工位上跳了起来,招来了他脾气暴躁的上司阿尔弗雷德的咆哮,“坐下去写你的报告!斯卡曼德。”

办公桌前的新手傲罗叛逆地推迟了月常报告(基本都是废话,阿尔弗雷德从不看他们,但档案部门作风严格)的撰写,拿出两张全新的羊皮纸,分别回信给母亲和送往霍格沃茨。

“你在霍格沃茨的一切怎么样?

遇上任何困难或者’事件’都可以告诉我:)我不会告诉爸爸妈妈的。

赫奇帕奇休息室旁边就是厨房,别吃得太胖回家,菲多不认识你了可能拒绝为你开门。”菲多是门牌上的那只鹰马。”

 一周之后忒修斯再次收到了猫头鹰,纽特可能是在赶作业时给他写的回信,因为羊皮纸的背面还写着几句有明显语法错误的草稿,字迹也很潦草。

“不坏。”纽特用两个字高度凝练地表达了他对新生活的评价,忒修斯多希望自己写报告时也能效仿这种精神。

继续看下去,“你说谎,菲多甚至每次都记得你。”他在埋怨忒修斯上学的那七年,每年都不一样,忒修斯三年级时甚至留过长头发,对于他们家族遗传的卷发基因而言非常灾难。

 

 

 

现在这个坐在房间里的纽特比忙着赶魔药作业的那个表现得有温度多了,就像所有十一岁的孩子那样,兴奋地,有些手舞足蹈地,语速稍快地讲起了学校里发生过的一切。

“我们是坐船过湖的,湖里有巨乌贼,那——么大,它一直跟在我们身边,非常友善,天气好的时候他们会聚集在岸边晒太阳。”

“赫奇帕奇的休息室会有老鼠,每一只都很肥,霍格沃茨的厨房简直是他们的天堂,有个好处是——”纽特脸红了一下,声音变小了点,“不管你弄出什么声音,其他人都只会说‘哦,厨房的老鼠又溜进来了。’”

忒修斯正听着,眉毛微妙地移动了些位置,察觉到这不是个好兆头,但他决定先不打草惊蛇。

“…救了一只被鸟叼走的护树罗锅,她送了我一段木头,据说是可以用来制作魔杖。”

纽特已经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了,他天马行空的思维偶尔跑偏,话题切换进转如风,实则颇具理性的内在逻辑,忒修斯不需很费力就跟得上,但某种担忧又浮上了他的心头:纽特的警惕性实在是太低了,根本没发现自己话里存在多少把柄,梅林的胡子,他会因此被人敲诈到一个子儿都不剩的,必须有人提醒他这一点。

“…我最不喜欢的是格兰芬多那几个家伙,他们居然把蒲绒绒当游走球来玩,像是在炫耀,哈,那难道是很光荣的事迹吗,这些可怜的绒绒甚至在好心吃他们的脚皮。”

 纽特说完,偷偷抬眼,却对上了哥哥的并不轻松的面容,感觉胃里被人塞了一只坩埚, 他变得闷闷的,沾满魔力的干苦。

“我,总之,我表现得就像纽特一样,状况百出,但结果不错。”

“那你呢?”他试着回报以兄长同等的关心。

“不太‘忒修斯’。”忒修斯叹了一口绵长的气,讲述起圣诞节前的今日所发生的全部故事。

 

离七点差一刻,忒修斯从伦敦市区内的某张床上醒来。通过傲罗资质的全科考试和三个月的实习期后他就从斯卡曼德家的老宅里搬了出来,他是个社会人了,一间只属于忒修斯·斯卡曼德的卧室显然不足以接待他的所有客人。

然后他起床,洗漱,幻影移形到店里购买早餐,到家,检查房子各处设置的安保咒语,检查信件,泡杯完美的茶,坐在通风良好的窗台前阅读订购的几份报纸。

九点整忒修斯准时踏入伦敦地下二层的傲罗办公室大门,准备接受命运对他的奴役。

下午两点过,他的搭档罗伯特·弗莱克踢了一脚面前沉甸甸的柜子,对忒修斯吼道:“小子,来活了,起来。”

他们疾步走向魔法部的飞路网络系统。

 

“异想天开的麻烦事。”从一处狭小的壁炉里不太体面地钻出后,弗莱克小声抱怨。

“我们今天要对付什么?”忒修斯抱有微弱的期待。

“狼人。”弗莱克语气相当沉痛,“一个意志力顽强得恐怖,大胆且不知好歹的可怕家伙。”

“抱歉?我不是特别明白。”今天是满月结束后的一周,按常理来说是狼人最虚弱的日子,“我们是要去制服一个特别强大的狼人吗?”

“不,我们去接触那些臭烘烘的家伙,保护其余的傻瓜。”

 

忒修斯到达活动现场,对着满场温馨的彩色飘花和宣传词目瞪口呆。

 

艾伯纳·斯图尔特,一个其貌不扬,亚麻色头发的苍白男子正虚弱地站在台前做着演讲,经过长达半年的申请和资格评测等各项手续,他终于得到了魔法部的许可:

在公共场所租借一个平台用以举办活动,内容主要是科普狼人的生理习性,破除一些离谱的偏见,比如狼人不会因为视线交流,语言还有空气传播,未变身的狼人几乎完全就是一个普通的巫师,喜爱美味熟食超过生鸡,接着他呼吁起巫师们应该提供给狼人更多的就职机会,摒弃偏见,讲他们在剩下的那二十几天内会致力于把自己表现成一个再优秀不过的员工。

到最后,艾伯纳向后招手,请出了一位面容模糊的巫师。

他用打着颤儿的声音介绍道:“感谢这位勇敢的志士,它施予了我最大限度的信任与友善,它——是一个狼人!并且是一位向往着光明,善良,工作,和人群和谐相处等一切美好的狼人。”

弗莱克当即站了起来,举起魔杖呈守备姿态,轻咳两声向示意人群自己的存在,经过忒修斯时对他耳语了一句“看住他。”抬眼示意台上的方向,然后他走向喧嚣躁动着的人群,以保护者的姿态挡在他们身前。

面对躁动无比的会场,艾伯纳的吸气声有些急促:“请各位不要不安,现在离满月还早着呢…首先,必须严正声明,我们这位朋友是完全理智友善向往和平的,哦,但出于安全考虑,我还是请到了两位魔法部的傲罗作为保险措施…”

忒修斯紧盯着台上,瞧着那个分辨不出男女,体型,着装打扮等一切象征着身份认知的家伙,强大的混淆咒,属于弗莱克的手笔。

出于保护的目的。

艾伯纳撑着讲完了所有话,“…总之,如果你们愿意,可以和‘它‘进行一个拥抱,这完全无害,仅仅是去释放你们的热情,理解和全部的包容与友善,’它‘会很乐意并且感激的,我发誓。试一试,好吗?”

然而,非常遗憾且伤人心地,艾伯纳和他的朋友就这样孤零零地在寒风中伫立了四个多小时,纵然释放有保暖咒,他们下台时尴尬的背影依旧显得无比萧索。

 

在后台,艾伯纳交给了那人一笔钱,可能是作为遭受这段屈辱经历的精神安慰费,弗莱克走过去点点魔杖释放了解咒,而忒修斯甚至没来得及看清这位朋友的衣角颜色便见它幻影移形离开了。

“非常感谢,先生们。”艾伯纳捡起自己的围巾和圆顶帽子对着二人道谢,“还有伟大的克里克力*,如果不是她,这次活动连头都没有。”

“占用你们太多时间了,今天是圣诞前夜,你们是不是该下班了?”这个意志顽强但演讲水平极其糟糕的男人冲傲罗们挤出一个笑容,有些慌张地扫了两眼完全沉下来的天空,“圣诞节快乐。”

弗莱克的眉头紧皱,他当然不是在责怪艾伯纳,这个时节英国的天活该黑掉,但他确实在想念家中的妻子女儿们。工作并没有完全结束。

“罗伯特,你先返回魔法部吧,剩下的交给我就好,我来完成剩下的部分,我会‘看着‘他安全到家的。”忒修斯转身,截过话头,与同僚使用商量的语气。

“噢,斯卡曼德。”弗莱克惊奇地发现忒修斯的背头竟然梳得无比漂亮,远超常人的程度,“了不起。”他最后重重的拍在了年轻人的左肩,以诚恳的力度表现了自己对忒修斯办事的信任。

 

艾伯纳的住所设置在一处偏僻的小巷,属于巫师的地界。行人全都裹着又长又厚的深色袍子,看不清面容,只露出一对对忧郁的眼睛,偶尔向着忒修斯他们的方向投来一个怀疑且危险的打量。

据说因为居民抗议,这里的房子没有一处联通了公开的飞路网络。

圣诞节,没有炉火,真够糟糕的。

忒修斯有些麻木地想,他毫不怀疑这里一半以上的住户会在通缉名单上找到属于自己的姓名。

一路上,艾伯纳都在试图让气氛不那么尴尬,努力寻找着话题,接近目的地时他聊起了自己。

“额,我三年级时从霍格沃茨退学了,因为我父母的要求。”男人的两只手紧紧地叠在一起,扣弄着自己的指节。“所以我没有OWLs,当然也没有NEWTs.这还挺麻烦的,你能想象吗,对角巷的商店招募服务生都会要求成绩,他们说哦这可以证明你的基础智力进而影响人际交往服务顾客什么的。”

“基础智力跟人际交往能力并没有什么太大关系。”忒修斯是这么认为的。

“我也是这么想的,他们可能只是想随便找个理由拒绝我。”艾伯纳垂着头,没有特别在意,“我很幸运家里存了些钱,支撑我直到现在,我的父母亲自教导我的学习,他们有时会夸我霍格沃茨的学生也会羡慕我的进步。谁知道呢,我倒是一直都很羡慕霍格沃茨的孩子们,虽然要操心考试,但他们有朋友,和休息室里热腾腾的红茶,阳光照下的扶手椅,还能在写作时闻到草药的香气,那种香气非常迷人,有舒缓镇定的效果…”

“所以你也来自赫奇帕奇?”忒修斯插了句嘴。

“是的,不管别人怎么说道我们,饭桶废物之类的,我始终认为赫奇帕奇是最好的学院。”

“我同意。”忒修斯有时候会笑得露出两排大白牙,当他心里藏了坏主意时,“我弟弟就在赫奇帕奇,他就非常的聪明,尽管不是向着人们期待的那个方向。我也毕业于这个学院,当了个傲罗,可以合法地教训某些出言不逊的傻瓜了。”

 

这户人家的院子不大,四处栽种着主人精心打理的各种草药植被,艾伯纳回到这里以后像卸下了千斤担子,表现出轻松,疲惫还有沮丧厌世等等交织在一起的复杂情绪。

“谢谢你,傲罗先生,我安全到家了,没有弹射出爪子之类的意外惊喜,接下来我会从内而外地锁上房门,度过一个温馨的圣诞夜,假装自己从出生就没存在过。你的工作结束了,再说一次,谢谢您。”

“这样最好。”年轻傲罗微颔首,似乎完全没注意到他话里成分不浅的挖苦和自嘲,“我盯着你一路回家,期间举止正常没有任何可以怀疑的地方,魔法部尽到了她的职责,现在我该下班了。”忒修斯还有个习惯,当他心里踌躇时,会不自觉地去摸自己的鬓角。

“圣诞节快乐,斯图尔特先生,带着弗莱克没说的那份一起。”他在离开前几乎是唐突地走到艾伯纳的身边,给了他一个拥抱。

圣诞夜温驯皎洁的月光下,艾伯纳的身躯僵硬得像具尸体,他非常地不习惯父母以外的人对他进行这样程度的身体接触,甚至是抗拒警惕着的,太近了——一口就能咬到,他怎么敢完全信任自己人类的灵魂呢,但他同时又是渴望挣扎着的,如果真的有人,万一呢?能够表现出对“异类”的接受,哪怕接受拥抱的人其实并不是真正的艾伯纳·斯图尔特,那他也有了相应的理由和足够的勇气去施予自己同样的信任。

“等等,先生…?”等到他终于回过神来,作出表现,却只见到年轻傲罗的利落转身,挥手离开。

 

 

 

 

纽特所能作出的评价是:“完全就是忒修斯,特别是不看人脸色就拥抱的那部分。”

“什么?不,忒修斯不该那么做,忒修斯应该在老弗兰克的陪同下携手押送那狼人回到家中,确保事件结尾的万无一失,最好还能顺路设下几个监视咒语,然后潜伏在巷子里等待——”

“那是你以为的我以为的忒修斯。”纽特回嘴,他沉默了一会儿,像是在刻意压抑自己的兴奋,然后终于憋不住了,“如果我在那里,一定会抱一下他的。”

“我怎么就一点都不意外呢,纽特,说不定你还想跟我们亲爱的狼人朋友来个舌吻呢。”

“舌吻,这听起来太——”纽特脸红了,瞪大眼睛吃惊地瞧着坏笑着的忒修斯,对方被他呆愣的傻样给取悦了,凑过脑袋伸长鼻子到他跟前,亲昵地笑着。距离非常近,足以让纽特数清那高鼻子上缀着多少颗和自己如出一辙的雀斑。

“纽特,不。”忒修斯收了笑容,他的眼睛是肖似父亲的深蓝色。每当忒修斯这样板起脸,认真地看着他的时候,纽特就会因为预感到接下来的说教而呼吸困难。他只好在脑子里努力把忒修斯想象成一只瞎了眼的又愤怒又可怜的鹰马,只有这样他才有勇气待在忒修斯的跟前又不用着直视那对燃烧着的蓝眼睛。

“我知道你若是在那儿,一定会作出跟大多数人相反的抉择,因为你了解狼人的习性,知道他们此时是无害的,知道他们邪恶的名号更多源于人类自身,而不是被迫选择的野兽的一侧,‘没有怪物的爪牙比巫师更可怕’。狼人虽然被分类为神奇动物,但有一半以上巫师的灵魂,这只让他们中的黑巫师更加恐怖。”忒修斯见纽特不愿看他低垂着的脑袋,想起记忆里那个男人站在演讲台前畏惧人群的模样更是心碎,“斯图尔特是个好人,但他若仅仅只是个好人你就不会对他产生额外的兴趣。”

又是这样,纽特痛苦地想,忒修斯就爱说这些,而且该死,忒修斯总是正确的。

“小家伙,我没有在试图伤害你跟动物朋友的感情,我只是在担心他们无意识的举动也会引发危机,伤害到你。你为了那只受伤的护树罗锅去了禁林,但只呆在树上的护树罗锅知道禁林里有什么吗?马人,他们高傲但一般不伤害巫师,八眼巨蛛就完全不这么想,他们吃人,我知道曾经就有两个学生,连衣服都找不到,最后蛛网里发现了他们的魔杖。真抱歉斯图尔特我又得拿你举例子了,原谅我,今天是平安夜,但我到达他家时,窗户里一片漆黑,他不与父母住在一起,就是因为害怕自己的失控。当危险涉及到你最爱的人时,无异于它亲自降临头顶。”

“所以你就是在反对我为了害死自己而出入禁林?”出声后一秒钟,纽特后悔不已,他明明不是那样想的,他明白忒修斯话里的意思,却太擅长用刺痛人的方式去应对爱给予的压力。

“不,纽特。不。”忒修斯学着纽特惯常的样子抿起唇,笑得无奈且习惯了这一切,“就像十四岁没到你不能接吻,我只是希望,当你足够有能力保护自己时,再去拥抱那些‘邪恶’的小生物。”

“好吧。”纽特屈服了,他缓慢地挪动脚趾,迈向他大张着双臂提出申请的兄长。

这是一个非常用力的,非常忒修斯的紧密拥抱,而纽特以罕见的热情和力道回应了它,每一次,他们拥抱,他们和解。

“不是所有都那么邪恶。”闷在哥哥的怀里,纽特小声补充,“你不会告诉爸爸妈妈的,对吧?”

“也许,看你的表现。”纽特看不见的方位,忒修斯正咧嘴笑着,正如他之前所说,敲诈,他会确保他的兄弟学会这一课的。

 

 

——

 

1926年,已经小有名气的神奇动物学家,纽特·斯卡曼德披着一身不合时宜的孔雀蓝大衣现身南非联邦,他习惯性地偏着头走路,提着他标志性的巷子,利用自己过长的额发躲避沿路每一个行人的注视,人们很难理解这位看上去接受过良好教育的英国绅士要在炎热的天气里打扮得如此反常。

纽特不在意绝大多数麻瓜和巫师对自己的看法,他此行是顺道拜访一位已经隐居的先生,艾伯纳·斯图尔特,为狼人谋求生存权益的运动家,演说家,数年前登报公开宣称了自己狼人身份引起显著关注的奇人,甚至试图建立过狼人互助基金会以帮助所有想要正常融入巫师社会的狼人,最后这个设想因为收到严酷的匿名威胁而告终,而他本人也选择隐居国外。

近年来,纽特一直和这位可敬的先生保持着书信互通,对方在给予他撰写神奇动物在哪里一书的狼人篇章时给予了极大的帮助。

最初纽特发出信件时已经做好了被诅咒的准备,“我冒昧致信是为了向您请教一些问题,有关我并未出版的新书-神奇动物在哪里-,抱歉,我甚至不知道是否该添加这个篇章,因为有关狼人是否属于神奇动物的定义在历史上也一直争论不休…”

他们姑且成为了朋友,甚至维持了长期的交流,老实说纽特一直在怀疑他们的关系,在他的人生里,朋友这个词的定义远比狼人模糊。

幸好今年纽特遇见了雅各布,蒂娜还有奎妮,他新认识的可爱朋友们给予了他莫大的鼓舞去踏入人际关系。

事情比他最美好的想象进展顺利,艾伯纳和他高大的妻子一起热情接待了纽特斯卡曼德。这座房子不大但采光极好,有一扇大大的落地窗直对着屋外的温室,房间里的陈设显得柔软温暖,空气中熟悉的草药香气更让他想起多年前的赫奇帕奇休息室的场景:他趴在桌子边一个人写五份魔药作业,那是他在零花钱花干净后向两个格兰芬多购买了他们的蒲绒绒的代价,到后半夜实在是太困便趴在桌子上睡了过去,接着纽特被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吵醒了,他之前收养的护树罗锅从葱郁的阴影钻了出来。

这根绿色的小木条用关切的眼神看着纽特,因人类表现出的疲倦神情伤感,纽特伸出手指,着迷地看着护树罗锅攀上自己的手,坐在他的掌心中央。

“我没有事,马上就要写完了。”他举手将对方送到一片平稳的叶片上,“别担心我,周末我就送你回家,你也会没事的,现在去休息,好吗?”靠近时纽特闻见了自然草药怡人的清香,令人心情舒缓,大脑清明,甚至记起了还有封家人的信件没有回复一事,这也很重要,我可不能忘了,纽特小声嘟囔,可怜的忒修斯会难过到哭泣的。

 

斯图尔特的家中,纽特坐在一个柔软的扶手椅上,怀中抱着一个东方纹样缀满流苏的抱枕,先是不安地喝了一口茶,他被感动得有点想哭,此后便全然的放松了下来,说真的,你很难在英国以外的地方还喝到这么好的茶。

谈话进行了很久,艾伯纳是个亲切又擅长聊天的人,而且他特别宽容。

到最后艾伯纳提起一则他的陈年故事,多年前的平安夜,一位本来被派来监视他的年轻傲罗最后选择了拥抱他,这件事和其他发生的许多事一起组成给予了他勇气的伟大经历,从而开启了他此后声名不凡(或者说声名狼藉)的人生。

“哦,先生。”听到这里,神奇动物学家的声音有些奇怪,“我想我知道他,忒修斯·斯卡曼德,如果我没记错,他叫这个名字。” 

“非常巧合,我们用同一个姓氏,我们是一家人,尽管他现在正在满世界搜捕我的存在,因为我屡次违反魔法部针对我的出境禁令。”

他的嘴角向下,面部表情呈现出种带点苦涩的欢欣,显得有点无奈而又全然乐在其中。

 

“他是个傲罗,还是个抱抱怪。”

纽特用一种轻快的口吻总结斯卡曼德家的麻烦。







——

没有检查,欢迎指出错误

没有明示斜线内容但在我心里是斜线所以打了tag:3


floating rocket

【佳玺】甲虫掉下窗台

 

 

普通人AU。

有一原创工具人,叫雷辰,雷佳音侄子,千玺同学,主要功能是做媒。感谢Vik女士给他供名。

虽然是佳玺,但也有点像敬必,可能是模模糊糊介于两者之间,抑或是作了一场戏给他们演。





 

甲虫掉下窗台



 

红色圆形被按下以后,方框中翻转身躯的甲虫慢速扭动着黑色的脚,在午后的日照下此起彼伏地反光。它身下的地上,散落着颜色各异的沙粒、半枯的落叶和一个被踩得很扁的烟头,这些东西在镜头中被放大,像一套天然的布景,清晰可见。

 

甲虫依然在扭动,它的肢节划过的轨迹似乎有一种宇宙尺度下的规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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普通人AU。

有一原创工具人,叫雷辰,雷佳音侄子,千玺同学,主要功能是做媒。感谢Vik女士给他供名。

虽然是佳玺,但也有点像敬必,可能是模模糊糊介于两者之间,抑或是作了一场戏给他们演。





 

甲虫掉下窗台



 

红色圆形被按下以后,方框中翻转身躯的甲虫慢速扭动着黑色的脚,在午后的日照下此起彼伏地反光。它身下的地上,散落着颜色各异的沙粒、半枯的落叶和一个被踩得很扁的烟头,这些东西在镜头中被放大,像一套天然的布景,清晰可见。

 

甲虫依然在扭动,它的肢节划过的轨迹似乎有一种宇宙尺度下的规律。

 

约两分钟之后,一根手指又按了一下红色圆形,主角失去了他的布景,回归成了一只在路边不慎翻身、麻木挣扎、无足轻重的小虫子。

 

“走吧雷辰。”

“你拍了人家这么久,最后也不帮帮人家?太无情了吧。”

 

易烊千玺笑了一下,收起手机,重新蹲下去,用手指拨了拨,壳碰到手指上没什么感觉,有点滑。甲虫翻过来了,腿仍在以相同的模式扭动,只不过这一次往前走了。

 

“你拍这个干什么?我刚才就想问,但你录着视频我都不敢出声儿。”雷辰说。两个人推着各自的行李箱继续往目的地小区走,和甲虫背道而驰。

“不干什么,”易烊千玺答道,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就是觉得有意思。”

 

他们抄了近道,有一条石路,灰白如鱼腹,坑坑洼洼,行李箱拖出很颠簸的声响。斜日映射在他们裸露的脖子和手臂上,呈现出一种略深的橙红色,两个人身上的T恤印着大同小异的流行文化图案,在北京夏天的午后吸了很多汗,只是远看依然干燥发白。拐过几个弯,胡同逐渐变密,树荫占据了路面,隐约有蝉鸣。

 

“太热了,”雷辰又起了话头,“我到家了必须先吃个西瓜,冰的。”

“可惜我家没有,”千玺一边说一边流汗,“估计冰箱都没通电。”

“你家里人呢?”

“去新房子住了,去了两个月了。”

“那你怎么不回那边?”

“我这边东西还没收拾,”因为嗓子干热,他语速变快了一些,“我和他们商量了让我自己收拾,先住两天再说吧。”

“好啊,”雷辰长叹一声,“没想到邻居日子要结束了,我家里人要是知道了,会请你吃饭吧。”

“我吃你们家饭吃得够多了,”千玺开玩笑似的,“你们家太热情了。”

“那你是没跟我回过老家。”

 

他们聊到了单元楼下,准备找门禁钥匙扣,雷辰手上动作比较快,千玺便不再找了。老式小区没有电梯,他们一前一后提着箱子走楼梯。楼高箱重,谁都不说话了,过道里有一层空气许久不流通的味道,浸在汗上,格外厚重。雷家在左,易家在右,到了家门口,雷辰便说:“你先来我家,吃了西瓜再走。”

他开门的时候,千玺提前问了一句:“你爸妈还没下班吧?”

“没有,早着,家里应该没人。”

 

长辈不在,做客的心里便轻松许多。进了门,雷辰行李脱手,径直奔厨房去了。千玺对他家已经很熟悉,他换了鞋,推着箱子慢慢往客厅走。接着他便在客厅见到一个陌生人,个子高,穿着迷彩服杵在那儿,和居家环境格格不入。客厅中央放着一个行李箱,上面是一个巨大的背包。虽然这里是雷辰家,但这个陌生人闯入的仿佛是他的生活,随即,他又感到是自己闯入了别人的生活,惊讶和尴尬之下,他完全愣住了。两人各站客厅一边,目光交汇。千玺抓着行李箱的扶手,好像那是他唯一能保存的一点东西。陌生人靠近阳台门,遮住了一大半光线,面色暗,手间有烟。

 

雷辰端着瓜盘来了,也很惊讶,叫了声叔,客厅的空气融化下来。叔侄二人聊了聊,互相带出了东北腔调。雷辰介绍说这是我同学,就住隔壁,我们刚放暑假。千玺接着话的尾巴叫了声叔叔好,那人摆摆手,说我心里还觉着我十八岁呢,都半大小伙儿了别叫叔,叫雷哥就行。雷辰说这不是占我便宜呢吗。三个人都笑了。

 

听到千玺名字以后,雷哥说四个字的,很特别啊。十个人里九个人都是这样的反应,千玺笑笑,低头吃瓜。也许是迷彩服材质的原因,容易沾味,他闻到很清晰的新鲜烟味,令人难以忽视,但他说不上很讨厌。没聊多久,雷哥看了眼手机,说要出门,便走了。行李还放在客厅,动也没动,在千玺眼里,俨然一个庞然大物。

 

 

当晚无事,雷辰吃过饭便敲门找人。千玺正在整理行李,倒不是在清捡旧物,而是在把箱子里的东西往外腾。点的外卖放在桌上,还没有拆开。雷辰来了以后,他便停下手里的事,一边吃饭一边和雷辰聊天。

 

“你叔叔叫什么?”

“雷佳音。怎么啦?”

“没什么。他现在……住你家?”

“他刚退伍,来看看我们,住几天就走,但没说具体是几天。”

 

千玺点点头,继续吃饭,若有所思。

 

“可能他也没决定好住几天吧。”雷辰玩着手机,心不在焉地补充道。

 

等他吃完饭,雷辰提议要玩PS4,千玺知道其实这是他的主要目的。在有三个长辈的家里占用客厅电视玩游戏无异于引火烧身。

玩到一半,千玺突然说:“我想猫了。全在新房子那边,我明天想过去看看它们。”

“嗯?哦,行啊。”雷辰忙于操作,应接不暇。

 

将近十二点的时候,传来几下简短的敲门声。千玺放下手柄去开门,没想到是雷佳音,白天的局促又回到了他身上。楼道灯泡老化,照明不佳,光线垂直散下,门前一米见方的空间宛如一个暗红的鱼缸。他觉得自己开门之时,鱼缸里的液体本会冲涌进来,把房间也染成红色,而雷佳音挡在那儿,像一道堤坝。他换了便服,那股烟味没有了。千玺不知该作何反应,下意识笑了笑,因为曾经有同学评价他笑起来好看,有梨涡。但光线黯淡,不知对方能否看到。

 

“我来传个话,”雷佳音说,声音好像带一点乐,“告诉雷辰,他妈让他别玩太晚。”

“嗯,我去叫他,”千玺侧身,“雷哥进来坐坐吧。”

“不用,我出门,朋友找喝酒。”他转身准备下楼。千玺扶着门看他,眉头一侧轻轻皱起。他眨了一下眼,看看地面,又看看楼梯,这时雷佳音回过头:“你说你叫什么名字来着?”

“易烊千玺。”他说。人每次认真地念过自己的名字,都完成了一次再认知。他说不清是对自己更熟悉还是更陌生了。

那个抑抑扬扬的千禧之年啊,雷佳音想。“好名字。”

 

那晚,千玺站在门里,看着年长之人走进暗红深处。

 

 

第二天他去找雷辰的时候,又看到了雷佳音,身影从屋里一闪而过,进了厨房。雷家妈妈招呼他进去,他说不用了,在外面等就好。雷辰让他等了两分钟,这两分钟里,他一边划着手机,一边看着厨房门口。两分钟短暂,他没再见到那个身影。

 

第三天,他晾衣服的时候无意间发现雷佳音在隔壁阳台,正打电话。两家阳台相隔不远,是可以对话的距离。他立即产生回到屋里去的冲动,但对方似乎没注意到他。千玺犹豫了一会儿,没动。垂下来的白T恤正好挡住了他。他从衣物的间隙看过去,雷佳音穿着白背心。他抿抿嘴,心想自己就算到了那个年纪也不要穿白背心。不过此时的雷佳音看起来也只是很自然,很裸露,甚至有一点私密。他的臂膀内侧有纹身,靠近腋下,一串英文。天气炎热,男孩儿最终还是钻回了空调冷气里。待上片刻,坐立不安,再出去时,雷佳音已经不在了。不知怎么,他感到有些挫败,也许是懊恼,很多事情都丧失了吸引力。他跑回屋里,脱了上衣,倒在床上,脚压着枕头,手臂贴近身体。空调制冷像是坏了,送出无力的凉风。他第一次发觉自己的房间如此封闭,他的窗户很小,只能容纳一小片夏意。他的手收在腿间,汗湿的头发遮盖了一半的眼睛。一只甲虫趴在他的窗台上,蝉鸣有峰谷,跌宕中迎来夏天的高潮。

 

外卖腻口,他想去趟超市买点自己能料理的东西。刚下几阶楼梯,就看到正在往上走的雷佳音。不论他们遇见多少次,他总是会或多或少回到初见的那个时刻,他的生活中有什么戛然而止,如一记踉跄。他停在楼梯口,雷佳音慢慢踏着阶梯,手里拿着烟。靠近以后,他说:“能闻烟味吗?不能我掐了。”

“没事。”

“出门儿啊?”

“嗯,去超市,买菜。”

“买肉,”雷佳音纠正他,“多吃点,太瘦了。”

 

不知怎么,雷佳音的声音有些沉,和他之前听过的不尽相同,像坠入沙地的鹅卵石,一直在向下陷落。会做饭啊?会做稀饭。你和雷辰是同专业的?嗯。挺好,有缘分。雷哥是部队的?自主择业了,以前在海南。

 

千玺应着一问一答的简短对话,手臂有些拘谨地贴着楼梯扶手,身子往下倾斜,一半出于紧张,一半出于习惯,忘记了这些动作令他像个孩子。短裤下的膝盖贴到了生有铁锈的栏杆上,黑发随着重力前倾,雷佳音又开口时,他便转头望过去。

 

“我开车来的,一路北上。”雷佳音手向上延伸,好像面前有一幅中国地图,千玺从他嘴里听到一点儿稀有的热忱。他想着海岸的棕榈,风中的黑影,浪的味道,贝的声音,这一切由北上的公路联结,一端是面前的雷佳音,一端是他的过去。他们之间隔着一条辽远的,北上的公路。

 

许久,他问:“接下来去哪儿?”

 

“锦州,见个战友。然后就回鞍山。”

 

他想问,什么时候走?然而启唇两次,话都未能出口。

 

 

千玺坐在房间地板上收拾东西,家人在催他早日过去。他有条不紊地一件一件往箱子里捡,如同在进行一样仪式。天光大亮,在他穿着黑衣的背上投下一个曲折的方块。家中四处空荡,家具还在,钢琴还在,小物什基本没有了,只有客厅桌上搁一只透明的玻璃壶。壶里盛着水,水上漂着薄荷叶。

 

夜晚燥热,他打开窗,吹进的是暖风,像触摸绵羊的腹部。楼宇林立,夜空下有霓虹。他回到床上,做了个梦。梦里有一条公路,像麦克·沃特斯的那条,从爱达荷州走来。梦没有开头,但他已在路上彷徨了很久。一辆车停在他身边,他弯腰向车内看了看,打开车门,事后又后悔太不假思索。去哪,他问雷佳音。“一路北上。”答语好像从梦外飘来。四扇车窗皆大开,他伸出胳膊,五指张开,微微弯曲,一个随时可以抓住什么的手势。风流过去,他的手在烈风中显得很细弱。

 

他想起高中地理课上学过的东西:“我们会到西伯利亚吗?会到北极吗?”

“你想去北极吗?”雷佳音问,目视前方。

“想啊。”他随意又坦然地答道,在这一瞬间不想再隐瞒任何东西。向北的路总有尽头,到那时所有的路都是向南,都是复归。

“路还长,也许永远都到不了,”雷佳音说,他换了个档,“坐稳了。”

 

他是被冻醒的,恍惚间还以为真的到了北极。睁眼发现窗外在下雨,日出将近,大概是一天中最冷的时候,夏天也对这一段光阴无可奈何。小区很安静,他坐起来,靠着墙,若有所思,一笑置之。

 

 

雷辰发微信问他,什么时候搬走?

他回不知道,再过两天吧。

 

 

傍晚,他走到阳台,正逢上雷佳音也走出来,此时躲避已来不及,两人便打了个招呼。雷佳音本来带着耳机,千玺问他在听什么,答是德云社的相声。千玺也常听,两人聊了一会儿。阳台的距离虽近,也并非触手可及,再加上户外音杂,聊天须稍微提一点声量,反而令人心中畅快。他出来的时候天边还有夕光,屋里是没开灯的,进去的时候只觉漆黑一片,他找到白色的开关,把灯拨亮,不紧不慢,心下悠然。

 

接下来一连三天,晚饭之后他们都能在阳台碰见。雷佳音会拿瓶花露水,因为蚊子总咬他,不咬千玺,他为此还很不忿。谈话间,千玺时不时能听到对面传来拍打蚊子的声音,忍不住笑。

“笑什么,你别动,给你个橙子吃。”雷佳音说。滚圆的夏橙被抛过来,但千玺一时手滑,没接住,只好低头看着橙子掉下两人之间的深渊里,下面是暗绿色的树冠,在风中缓慢摇摆。

“没事儿,”雷佳音似乎有点忍俊不禁,“再来一个。”

 

他们聊天的时间越来越长,最后一次竟至深夜。二人都在阳台就地坐着,头靠栏杆,看着对方。小孩儿言,有点像狱友。雷佳音抽起了烟,夜风裹挟着白气宽阔地涌过来,千玺只感觉像暗色的海浪,浸透衣身。他好似一个在滩边跋涉的人,前一波的海浪只漫过脚腕,下一波便将人带走。

雷佳音问他平时喜欢做什么,他想了想说,我会唱歌。

唱一首吧。好。

 

他选了首小众的英文歌曲,因为觉得对方应该没有听过,唱错了或者唱得不好也没关系。他清了清自己有点容易哑的嗓子,歌声低而清,在开阔的地方传不远,不过只须给一个人听到便好。

一曲唱毕,两个人都很安静。雷佳音没说好不好听,只说这歌他听过,大学的时候听了很久。

“行了,”他站起来,“不早了。回去睡觉吧。”

 

 

第二天,雷辰突然在微信里提到雷佳音下午就走了。易烊千玺那时还在地铁上,他匆忙在下一站换乘,迎着晃眼的太阳,走回头路,跑上楼梯。雷家大门紧闭,他想敲门,又不敢敲门。旁边是自己家,两道门如同一道拷问。辗转片刻,他走进自家,坐下,弹琴。紧闭的窗户外,一只甲虫在笨拙爬行,身下有影。他弹了很久,汗如雨下,流淌过他的每一寸皮肤,琴键变得很滑。这时他身后传来一个声音:“我第一次见到有人弹琴可以弹得这么累。”琴声戛然而止,他等了一会儿,待呼吸平静后回头,看到雷佳音。

 

“我不累,”他说,声音很稳,除了眼睑的红色以外,看不出哭过,“雷哥,我可以亲你吗?”

雷佳音弯弯嘴角,亲吧。

 

千玺没动,过了几秒,他突然从座位上站起来,身形有点不稳,手压了一下琴键。他探头去亲雷佳音,看起来却像接受亲吻的那个人。他微微拱起嘴唇,吻了一次,两次,然后被雷佳音捏住下颌,张开了嘴。琴凳横亘在他们之间,他白色的手指紧紧扣着钢琴黑色的下沿。甲虫爬到了窗台边缘,似乎对一切无知无觉,继续爬了两步,身体最终悬空,无声掉下,像不曾存在过。

 

 

雷佳音走了,千玺在阳台上看着他走过那条细窄不平的石路。他用手遮在眼上,觉得日晒之下,如灰色江河。

他弯腰靠着栏杆,待到傍晚,直到北京失了自然的颜色。他站起来,走进屋里,余空阳台。

 

(完)

巨熊与蜗牛

晚安了,斑斑

我的猫死了。

只要你不抛弃自己的猫,总有一天是要给它送葬的。这个道理我知道。但知道并没有什么用。就像人人都知道火烫,但自己握住烧热的铁时仍然会惨叫。

猫来家里的时候就已经两岁了,是一个成年公猫了。在遇到我们之前被留学生们抛弃了好几回,学生们在来到这个国家时孤单惶恐,养了它似乎一切就都好过了一些,毕竟什么场景里加上一只猫都会美得多。但离开这座吞噬他们的金钱和青春的城市时,似乎不打算带走除了自己的毕业证、美妆、衣服甚至电饭煲之外的东西,尤其是一只猫。

有点良心的主人走前就给他找好一个下家,因为英文水平不过关,只能发华人网站,于是下一个主人大概率也是某个缺少陪伴的华人留学生。它就这样在一个又一...

我的猫死了。

只要你不抛弃自己的猫,总有一天是要给它送葬的。这个道理我知道。但知道并没有什么用。就像人人都知道火烫,但自己握住烧热的铁时仍然会惨叫。

猫来家里的时候就已经两岁了,是一个成年公猫了。在遇到我们之前被留学生们抛弃了好几回,学生们在来到这个国家时孤单惶恐,养了它似乎一切就都好过了一些,毕竟什么场景里加上一只猫都会美得多。但离开这座吞噬他们的金钱和青春的城市时,似乎不打算带走除了自己的毕业证、美妆、衣服甚至电饭煲之外的东西,尤其是一只猫。

有点良心的主人走前就给他找好一个下家,因为英文水平不过关,只能发华人网站,于是下一个主人大概率也是某个缺少陪伴的华人留学生。它就这样在一个又一个的留学生中传递,直到遇到最后一任走时连领养都懒得替他找的主人为止。好在此人的室友是个善心的男孩,把他捡回了自己不到六平米的房间里,一人一猫逼仄的生活在一起,猫砂盆放在书桌底下,猫粮碗放在床头柜上,单人床睡了一个人之后就没有空间给这只体型不小的猫存身,他只好睡在衣柜里。我们循着领养信息敲开那扇门的时候,他施施然从衣柜里走出来,沿着书桌跳上窗台,从窗台走到床边,四只爪子很精细的站在床头板顶端,坦然的与我对望了近十秒。那眼神类似久经风尘的妓女打量初次见面的恩客,那一瞬间我就明白了:他知道我们是来干什么的。

这一场让人不敢移开眼睛的对视很快就结束了,他轻捷的转身,跳上床,顺着床沿走回了他的栖身处——衣柜。黑尾巴末端有一点白,像星星似的一闪,就消失在了衣柜的黑暗里。

我们并没有决定领养他,他年纪太大了,眼神太深了,尤其是被抛弃太多次了,很难与我们建立成功的信任关系,而我们是想要找一只可以让我们陪它一生的猫的。

我们开车回了家,但夜里不断想起他的眼睛,他看着我的时候很认真,和任何一只与人对视的猫一样认真。但不知为何我却总是幻觉自己听到了他在说“带我走”。

第二天我们拿了一个箱子,把他抱回了家。运气很好,因为年龄大,除了我们外果然没人要他。

离开那六平米的小屋时就很不顺利,他根本不想走,从进箱子起就不情愿的叫了一路,那是我第一次听到有猫的叫声是字正腔圆的“喵”的。如果猫界有学可上,他大概是某个播音系的高材生。那声音甜美嘹亮到我们拎着他进电梯时有种做贼心虚的感觉,叫得如此响亮绵长,是我一定会以为此猫是偷来的。

我们给他取名叫斑斑,因为我当时正在喜欢火影的斑,但这个理由说出去自觉有些丢人,于是对外就不解释,所以大家都以为是因为他的奶牛斑长得很齐。

真的很齐,黑鸦鸦的盖在眼睛和颧骨上,露出雪白的眉心和下半张脸来。如果他是只布偶,这张脸大概得算赛级双色。他的美是无可指摘的,脸上没有一处不对称,一双大眼睛圆圆的,像水面一样清亮。背上大片的黑色盖在雪白的毛上,像日出江河时起伏的山峦。尾巴是纯黑的,本没什么可提,但末尾有一点白,格外引人眼目。后来他总摇晃着尾巴去逗弟弟妹妹们玩,那粒白星对他们来说,强过世上任何逗猫棒。

进了家门放出来,他就没有那股尽在掌握的劲了,在我们35平的小公寓里转了一圈,就消失了。我们去找他时看见他卡在沙发与墙的空隙中,是细细的一条黑白色,仰起尖尖的小脸来,眼睛又圆又大,像一只小猫崽。那张照片是他来家里拍过的第一张照片,换了几次手机,大约已经是没有了。

接下来的两天他熟门熟路的找到了衣柜,钻进去就不再出来。我们仿佛只在字面意义上拥有一只猫,他不活动,也不去猫砂盆里排泄,我们放了一碗猫粮和一碗水在外面,却从来没见他在我们看得见的时候吃过。

两天后他总算敢犹犹豫豫的出来活动了,很谨小慎微的在房间里走动,被任何声音都会吓一跳。我们这时候把阿布带回了家。

阿布是一只重点色流星布偶,因为斑纹分布得不那么完美一直没人肯买她。我们去的时候她已经三个月了,挤在一群新生八周的小猫里,是一个超出平均尺寸的大屁股。

对于任何一只从遇到第一个主人开始就在过单猫家庭的生活的猫来说,看见第二只猫进入自己的领地都是一件十分不爽的事。他见到阿布的第一秒就大发雷霆,完全忘了自己还在谨小慎微的藏匿状态,跳出来对着她哈气,喵喵直叫,活像他已经在这里住了好几年,正在理直气壮的驱赶自己领地上的入侵者。

好在阿布心大极了,又是从小就与兄弟姐妹一起群居生活的猫,她像条跟屁虫一样粘在她的新哥哥身后,他去哪儿就跟到哪,他喝水她也要喝,他吃饭她也要吃,他上床她也要上。

这时候我们才发现,这只大个奶牛猫是个刀子嘴豆腐心的家伙。他对新来猫崽的所有威胁仅止于口头,从来不诉诸武力,当哈气吓不走她的时候,他就背过头去当这只小毛团不存在,她在他的猫粮碗里吃饭也就只是坐在一边,生着闷气看她吃。阿布显然也认清了这一点,跟得愈发紧了,他在床上睡着没一会她就悄悄凑过去,和他背挨着背睡成一个一大一小的展翅蝴蝶。他醒来就露出晚节不保的表情走开,如果是人,此时大概会羞愤的捂着胸口滑落的衣物。

没过一个星期,他就彻底放弃了。阿布睡在他背后的时候他醒着也不再离开,有一天我们看到他抱着阿布的脑袋给她舔毛,她在他怀里呼噜呼噜直响,十分志得意满的样子。

从此他就正式变成了阿布的哥哥,她是他猫生中带过的第一个小猫,但绝不是最后一个。他给她舔毛,陪她玩耍,从来不动手,阿布喜欢从背后扑上去揪着他的耳朵撕扯,他给那稚嫩的小尖牙嚼得嗷嗷直叫,却从来不去真的动手打她。经常见到的画面是他卧在床沿,尾巴像条蛇似的上下甩动,阿布就追着那粒起起落落的白星扑咬翻滚。他不大爱动,全身活动最多的就是这条尾巴,这大概也是他经过多次实验后找到的最省力的消耗小猫崽精力的方式,那条尾巴今后在他的保父生涯中越来越重要,他带过的所有生物,都与那粒活泼的白星消磨过许多白天和黑夜的时光。

接下来我们毕业、搬家、在不同的房子和城市间辗转,他和阿布都一直跟随着我们。我们发现他恨的是旅行本身,无论是看兽医还是搬家,只要把他带出门去,他就能高亢嘹亮的喵个一路不停,直到我们停止移动,把他安全稳妥的放在新地点为止。唯一能阻止他的男高音的方法只有找一个大号猫箱,把他和阿布关在一起。他在与妹妹在一起旅行时从不大叫,大约与做哥哥的面子有关。

他真的是一个很爱面子的猫,和其他的猫狗在一起时,用逗猫棒逗他,他是连眉毛也不抬的。只有屏退左右,关起门来,确定周围除了他之外再没有别的动物,他就立刻开始活泼的扑咬起来,像一只小猫,玩得雪白的肚皮都朝天。

我们搬迁时他没有了刚来时的谨小慎微,所有的紧张仅限于路上,到了地方他就率先走出来,在新家里细细的巡游,用脚丈量新领地的大小,扒着橱柜窥探抽屉里的黑暗,甚至把头伸进洗碗机去闻里面的气味。原来他所害怕的并不是新的地点,而是自己又被人抛弃的可能。

我们做过最亏欠他的一件事,就是曾经又把他送走过一回。当时还养了一只黑猫,他和带妹妹一样把他带大,但黑猫长大后是肌肉虬结的一条壮汉,又很能争宠,常常背着我们欺负他,转头又做一副甜美可人的样子来争夺我们的注意。他那段时间瘦得厉害,连罐头和喜欢的甜玉米都不吃了。医生诊断说他得了抑郁。于是我做了一个后悔终生的决定:把他送走。

为什么是把他送走呢,因为黑猫长得实在太丑了,脸歪眼细,头小身子大,脾气又坏,一副很难找到领养的样子。而他美丽又善解人意,人人都喜欢——是的,当初的我就是这样想的。

你受点委屈吧,因为你更识大体,更吃得开。

我们把他送给了某一任房客,听说他在那里过得很好,甚至还帮着主人带大了一只小泰迪。我们看到传来的视频,他挥着那条带一粒白星的尾巴,小泰迪傻乎乎地跟着扑咬。

但他走了黑猫仍不消停,在家里作威作福,没有了其他的公猫,他就开始欺负原本在视线之外的妹妹,把妹妹也折腾得形容憔悴。我们最终痛定思痛,还是给他找了领养,并在领养条件中再三强调家里必须只能有他一只猫。

竟然真的让我们找到这样一户家庭,现在黑在那姑娘的悉心照顾下活得滋润极了,比在我们家时更胖更壮了,她为他分过两次手,搬过一次家,甚至还换了工作,但始终没有想过放弃他,或是再买一只猫。她才是他合适的主人。

给黑猫找到领养的同时我买了人生中的第一套房子。不是很大,但空间足够几只猫玩耍了,那个领养斑斑的留学生房客正巧要搬家,犹犹豫豫的跟我们说并不想要他,想要把他换成一只布偶猫。我们立刻把他接了回来。

走了一年半,他看起来没什么变化,还是那么雪白干净,他一直是一只爱打理自己的猫。但我们从随着他送来的剩余猫粮上看出了饲养人的不用心:他吃的竟然是一种便宜的幼猫猫粮。

他回家时我正在国外,不知道那时的具体情境是怎样的。但回家时他在门廊迎接我,用头蹭我的手,好像一切都没有发生过,他一直和我们生活在一起。好像他从来没有怪过我们。好像被人送走对他已经是一件司空见惯的事,被捡回来才是意外中的意外。他在夜里常常曼声叫起来,只有人摸过他才能释怀闭嘴。为此我们训过他很多次,但他总也改不掉这个习惯。他要跟我们在一起,而且为了我们在一起,做出的努力甚至比我们自己都多。

有一次我们在布里斯班,吵架吵得要分手,已经到了谈论财产分配的地步,他冲过来在我们俩之间来回盘绕,用头顶我们的手,反复顶,很强硬的要求我们摸他。两人的手终于都放在他身上的时候,矛盾忽然就不那么激烈了,因骄傲说不出口的话也忽然能出口了。我们平静下来开始正常沟通,他看了看我们,转身离开了房间,尾巴上那颗白星得意地翘得很高。

他操心的事远不止这一件,手机在别的房间响了,他要冲来提醒我们。锅里的沸汤要漫出来了,他会站在厨房门口大声喵喵叫,超过半夜没睡觉,他会跳上键盘顶我的手。把罐头让给弟弟妹妹们先吃,他们吃完他才会来舔两口,替万事不管的妹妹埋屎,替成天野在外面的小黄弟弟叫门,我养猫十七年,未曾见过这样的猫。他就像一个大家长,尽自己所能的照顾着家里的每一个人。

写到这里我不敢相信自己是在形容一只猫,他倒像一个鞠躬尽瘁的人,为守护自己的家付出能付出的一切。我至今记得小黄被隔壁的护院犬咬死后我在家大哭,他听到声音,跳下桌子飞奔过走廊冲进我的卧室,跳上床,用头拼命蹭我,让我摸着他,摸到他我心里就没那么难过,他那天陪了我很久,一直陪到我的眼泪收干为止。

哪怕他能做的只是叫两声,刨刨猫砂,逼着人摸摸他,但他把自己力所能及的事都做到了极致。

我一辈子都记得他从走廊里飞奔过来的脚步声,他平时走路都是无声的,这一次冲向我时跑得太急了,声音很大,哒哒哒的敲在地板上。并不像一只优雅的猫,像一个心急如焚的人。

大概就是操心得太多,他最后才心衰而亡。

他诊断出心衰时我在国内,大约还有一个月才能完成手术回去,医生说他最多还有两三个月的寿命了。我听到的第一个反应是不相信,第二个反应极其恶毒,我至今都不敢相信自己竟然这么想过。

“他要是就在我没回去之前死了就好了,我就不用直面悲痛,或者我可以假装他只是出门,某一天还会回来。或者我就可以忘记他存在过。”

但怎么可能呢?谁能忘记他?如果是一个人天天提醒你睡觉帮你调解家庭矛盾照顾家小,在你的枕边睡过整整八年,在你痛哭时用自己最快的速度飞奔来安慰你,他死了你能忘记他么?

谁能在被这样一只猫爱过之后忘了他?

在距离我启程还有三天的时候,也就是昨天,我跟他又视频了一次,他已经瘦得只剩下三公斤,漂亮的胸肌没有了,站不住,只能一动不动的卧在那里。我看见他没忍住哭了,他很艰难的往前爬了一步,我对象为了让我能看见他的全貌,把手机往后拿了一点,没想到他又爬了一步。他是要去够那发出我声音的手机。

我们不动了,我在屏幕里看到那颗失焦了的圆圆的猫头凑过来,轻轻的蹭了一下手机。

那一瞬间我眼泪就下来了,但我不敢再哭出声,他最看不得自己的家人难过哭泣。

就像那次我在卧室里痛哭小黄的死亡,他凑过来蹭我的手,用自己作为一只猫所知道的最好的方式来安慰我。

小黄死了你来安慰我,你死了我要怎么办呢?我在大洋的这一头不敢问,也不配问。

我反复跟他道歉,但我不敢让他等着我,他看起来太痛苦了,我对他说想走就走吧,我们都爱你,放弃了也没关系。

今天上午我再跟他视频的时候,对象告诉我他昨天不知为何艰难的爬下了床,被找到时正趴在厕所的垫子上喘气,好像他正在家里寻找什么东西。

到了白天他已经喘息艰难,但又试着下床。把他抱下床放在阳光里,边上放上食物和水,他都不要,只是试着往窗口爬。对象用箱子做了个与窗台齐平的台子,铺上毯子把他放在上面,他望了一会窗外,在我们不注意时又挣扎着往下跳,重重摔在地板上。

你要找什么?你还想要什么?对象把他抱在床上,他慢慢的抬头,望住了手机。那一瞬间我终于明白了。

他拖着病体在家里寻找,因为他以为我在别的房间。他要去窗口,因为我曾经每天从窗口那条路回家,他跳下来,因为窗口望不见我了,他想去离我最近的地方——发出我声音的手机边上。

他躺在床上开始一阵一阵很厉害的咳喘,那是他最后的呼吸,生命要离开他了,他要离开我们了。我不停的跟他说对不起,说爱他,说谢谢他,说他安心的走,我们都会好好过。不知道说了多久,他一直抬头望着我,望着他眼里那个奇怪的黑色小方块,我的声音和形象不断从那里面传出来。

过了好久,他的身体已经不再起伏了,似乎一切都安静下来的时候,他很轻很轻的喵了一声。那是他用最后的生命对我们说的一声再见。

然后他就死了,那双漂亮的眼睛一直睁着,再也没有闭上。他满足了我最后一个恶毒的愿望,死在了我回来之前。但我的悲痛并没有少哪怕一分一毫,如果不是被后悔和自我憎恶染得更加浓厚。

我不配做他的主人,也不配要求他回来看我。我只希望他接下去的路能走得顺畅而轻松,无病无痛。如果真的有来生,我希望他遇到比我更好的人,比我们更好的命运。我会永远记得他,记得曾经有这样一只猫,温柔又毫无保留的爱过这个家,爱过这个家里的每一个生物,爱过我。也永远记得自己在面对他的死亡时的无耻和卑怯。

我想说如果再有一次机会,我会做得更好。但是没有了,永远都不会再有了。这世上大约不会再有比他更爱我的猫,也不会再有比我更差劲,更差劲的主人了。

对不起,谢谢你爱过我,我会永远爱着你,记得你的。希望你不要牵挂这个家,放心的往前走吧。

晚安了,斑斑。

我吃机器人

【Theseus/Newt】笑话集

甜饼救心丸

这个纽特超主动

作者的本意是给你们讲个笑话,不是开车失败后潦草收尾。信我(x


“所以,这是一种……‘玩法’,对,一种‘玩法’。”

纽特把绳子放在自己的腿上,心虚到不敢看忒修斯一眼。忒修斯坐在他的对面审视他的心虚。而他还得假装自己没有察觉自己的心虚已经被忒修斯看穿了(这可真够绕的)。

所幸忒修斯没有问他心虚的理由,而是顺着他的话题向下说了。“……我能不能理解为,你想让我把你绑起来。”忒修斯问。纽特立刻恐慌地摇头说不。

“那就是你想把我绑起来。”忒修斯了然地从沙发上站起身。他开始脱自己的外套,解自己的袖子纽扣和领带,把衬衫衣袖一丝不苟地卷上去,露出手腕的骨节和一...

甜饼救心丸

这个纽特超主动

作者的本意是给你们讲个笑话,不是开车失败后潦草收尾。信我(x




“所以,这是一种……‘玩法’,对,一种‘玩法’。”

纽特把绳子放在自己的腿上,心虚到不敢看忒修斯一眼。忒修斯坐在他的对面审视他的心虚。而他还得假装自己没有察觉自己的心虚已经被忒修斯看穿了(这可真够绕的)。

所幸忒修斯没有问他心虚的理由,而是顺着他的话题向下说了。“……我能不能理解为,你想让我把你绑起来。”忒修斯问。纽特立刻恐慌地摇头说不。

“那就是你想把我绑起来。”忒修斯了然地从沙发上站起身。他开始脱自己的外套,解自己的袖子纽扣和领带,把衬衫衣袖一丝不苟地卷上去,露出手腕的骨节和一小截小臂。在这过程中纽特只是傻傻地看着。

“……纽特。”等待片刻忒修斯微微转过头,“你总不能指望我自己把自己绑起来。”

纽特像是被谁点了名一样立刻从椅子上弹起来,狼狈地俯身捡起掉到地上的绳子。他的喉结不安地滚动了几下,瞄了忒修斯一眼,埋头走过去抓住忒修斯的手腕,胡乱用绳子缠绕了几道。他先是用力过度,让忒修斯皱了皱眉。他立刻拆掉绳子,这一次又过于谨慎,忒修斯活动了一下手臂绳子就掉下去了。

“……纽特,这种‘角色’也许还是让我来当更合适。”又是一阵等待,忒修斯平静地说。

“我只是想找个不会让你难受的缠绕方式。”纽特小声辩解。

“我以为‘让我难受’正是这种‘玩法’的目的之一。”忒修斯说。

纽特耳根通红地忽略忒修斯的话,闷头把绳子在忒修斯的手腕上缠紧。期间忒修斯忍不住指导了他两次,直到忒修斯确实无法挣开手上的绳子。接着他们走入卧室,忒修斯在床上躺下,而纽特咬着嘴唇坐在床边。这看起来是“某种玩法”即将开始的信号,如果纽特没有用充满负罪感的表情给忒修斯盖上被子的话。

“对不起,”纽特狼狈地避开忒修斯的目光,“对不起,忒修斯。我要找一只秘鲁毒牙龙的幼崽,但你知道我被禁止出境。”

忒修斯一言不发。

“那个地下贩子随时可能走。那条小龙的下场就会很不妙。所以我必须……忒修斯我……我两小时就回来,我保证,好吗?”

“你应该知道,两小时后‘你的下场’也会很不妙。”忒修斯平静地说。

纽特立刻冒出冷汗。

“对不起。”他最后一次无力地道歉,而后逃命一般冲出房间。半分钟后他怯怯地回来,在桌上放了一根魔法蜡烛。

“这能,助眠,嗯……我是说……”

“让我补充体力只会让你的下场更不妙。”

纽特扭身就走。半分钟后他又一次不可抗拒地回到这间卧室。“对不起,忒修斯。”他挣扎地赎罪,“两小时,我保证。”

他在忒修斯的嘴唇上留下了一个吻,这一次终于狠下心从卧室里逃走了。两小时后他估计真的会死得很惨烈,但那是两小时后的事情。他开始狼狈地往身上套衣服,稀里糊涂地拎着箱子冲出门,再一次感到这一切像一个笑话:某天弟弟把哥哥绑在自己的床上,然后一走了之了。后面用括号特地标注一行小字:现在可以笑。

 

 

从他爱上忒修斯的那一天起,纽特就感觉自己的人生变成了一本笑话集。这本笑话集的第一页写着“从前有个斯卡曼德家族,里面有一对兄弟”,第二页写着“弟弟不爱社交,于是决定爱上自己的哥哥”。读者就会哈哈大笑。

总之,纽特在十六岁的时候发觉自己爱上了忒修斯,原因不明。他只是在那一天忽然意识到自己无法忍受和别人亲密接触,除了忒修斯。当他用“另一种眼光”来观察忒修斯的时候,一切都不对劲了。忒修斯在他的眼里简直换了一个人。

而且——这恐怕是人类陷入爱河的某种通病——他越是悄悄观察,就越是觉得忒修斯也爱他。这一切在他十七岁的时候终于得到明确答案:是的。忒修斯爱他,原因不明。

如果忒修斯向他坦白,他就接受。纽特是这么决定的。但忒修斯迟迟不来。纽特等过了圣诞,又等到复活节,再等到圣诞,再等到复活节——他简直想不通忒修斯的行动力去哪了。总而言之,他自己跑去找忒修斯告白了。他足足打了一个月的腹稿。足足一个月。到头来只是杵在忒修斯的面前,结结巴巴地说:“我,忒修斯,我很喜欢你……”

“谢谢,纽特。”这位哥哥不按常理出牌,“但我想知道为什么。”

纽特没有为这个问题准备一个合理的答案,况且他的大脑正在变成橘子果冻。他只得从莉塔硬塞给他的小说里寻找理由。

“我喜欢你的……姓。”他说。

大错特错。那是少女表达爱意的隐晦用句。可他俩本来就共有“斯卡曼德”。

“我一时不知道你是在夸我还是夸你自己。”忒修斯说。这话说得一点不错。

“我是……不……我……”纽特什么都想不出来,张口结舌,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只关于你……有一些词,我看见你的时候就会想到……比如……”他开始不受控制地胡言乱语,“Scam(n.骗局,诡计)。”他说,又立刻改口,“不不不,我是说scammer(n.调情的人,骗子),不,scamp(n.流氓),不……对不起……”

“纽特,我以为你五岁的时候就不玩这种单词游戏了。”忒修斯神情平静。“如果按照你的说法……那我看见你的时候,也会想起一个词。Scamper(vi.蹦蹦跳跳,惊惶奔跑)。纽特,这是你吗?”

纽特不在这里。纽特的灵魂已经飘走了,留在这里的只是一个名为“纽特斯卡曼德”的躯壳。

“这样一想就很有趣了,”这位哥哥继续平静地,“一个擅长欺诈和调情的骗子,把另一个人吓得惊惶逃走。纽特,这是我们吗?”

纽特的躯壳说不出话。两秒后他乖乖地“惊惶逃走”,因为如果不这么做,他会立刻融进地板缝。

 

 

他后来又试了几次——一次都没有成功。忒修斯每次都能问出他回答不上的问题,纽特也不知道忒修斯为什么有这么多问题要问(或者说每次都能恰好问出他没有准备好的问题)。

忒修斯不接受他的愚蠢告白,没关系。纽特有另外的方法。他跑去酒馆给自己灌了两杯黄油啤酒,勇敢地敲响忒修斯的房门,走进去磕磕巴巴地要求和忒修斯共度一夜。忒修斯果然又开始提问,他问纽特是否知道具体是怎么进行的。纽特大概知道一点,但他压根不知道应该如何描述。

“我们……嗯……我……你……”他脸红了。他求助地看着忒修斯,废话连篇地解释自己确实“知道”,但是无法“描述”——忒修斯轻轻将他搂入怀中,用手掌抵着纽特的后腰,缓慢在那里磨蹭。

“是这样?”忒修斯问。纽特立刻点头。

忒修斯又在纽特的脸上落下一个轻柔的吻。

“这样?”他问。纽特继续点头。

忒修斯解开纽特的两颗纽扣,纽特发着抖点头。忒修斯用手轻轻扯了一下纽特的裤子,纽特闭着眼睛点头。他只要一直点头,忒修斯就会一直做下去,然后一切顺理成章——他设想的很好,直到忒修斯真的把手摸进他的裤子。他立刻浑身僵硬,惊慌地望着地板,感觉忒修斯正用手指摩挲他的尾椎。

“这里再往下的位置,纽特。是这样?”忒修斯轻声在他的耳边问,“……你不回答。看来你不知道。”

纽特立刻咬住嘴唇看向忒修斯,但他已经失败了。忒修斯收回了手,为他扣好裤子和两颗衬衫纽扣。纽特只得再一次“惊惶逃走”。这回他去北美的森林飘荡了整整一个月,最后带着一份三十七页的观察报告回来。“现在我可以了。”他对忒修斯说,“我去观察了动物之间的……嗯,动物之间。我写了观察报告,还配了一些插图。这些是我的成果。”他为什么突然开始做工作汇报?

反正他闷头就开始讲解自己的这份观察报告,足足讲了一个钟头。他后来才意识到忒修斯对他恐怕真的是“真爱”——忒修斯竟然一言不发地认真听他讲完了(然后依旧什么也没做)。

 

 

忒修斯压根没打算和他发生些什么。纽特后知后觉地领悟了这个事实,但他不明白为什么——忒修斯明明爱他,却不接受他的告白,不和他进行“下一步”。忒修斯从没打算和他谈恋爱,他在演独角戏,一本单人笑话册。

“我不明白。”他苦恼地喝下第四杯黄油啤酒。“我是一个笑话。”他抱怨。“我就是在犯傻。”他萎靡不振。酒吧老板同情地看着他。

两小时后忒修斯过来把他接走。本来也许能发生点什么,如果他没有醉得过于彻底。他可能还干了一点匪夷所思的事。因为当他醒来的时候,床头柜上放着一杯插满鸟羽毛的南瓜汁。忒修斯在杯子的下方压了一张字条,告诫纽特醒来后最好不要喝这杯饮料,即使把鸟羽毛一根根插进这杯南瓜汁里,还非得把杯子放在床头不让拿走的正是纽特本人(纽特不敢想象忒修斯当时是用什么表情看着自己一根根插羽毛的)。

“我们需要谈谈。”到了晚上,完全清醒的纽特对忒修斯说。这还是他第一次主动要求找忒修斯“谈谈”。他依旧先扯了一些别的,最后问忒修斯为什么总是在拒绝他。如果忒修斯也爱他,这毫无理由。

“我不希望你因为‘我爱你’而‘爱我’。”忒修斯却这么说。这里面绝对有点误会。

“但我十六岁就……忒修斯。”纽特无措地为自己解释,“你不会比我早的。”

“我十六岁的时候。”忒修斯说。

纽特差点从椅子上翻下去。

“……意识到你对我来说很重要。”忒修斯平静地把话说完。

纽特红着耳朵把椅子摆正。

“你……你对我来说也很重要。”他小声地说,视线在地上来回飘移。这话起到了反效果。他感觉忒修斯一下子离他非常非常遥远。

“所以我觉得,”这位哥哥像是在纽约和他隔空对话,“你也许有一些误解。因为你觉得我‘很重要’,所以误以为这就是‘爱’。纽特,我很高兴,但我不能接受。现在你可以回去了。”

 

 

纽特发现忒修斯才是更令人生气的那一个。他猛地从椅子上站起来,大步走向房门,又狼狈地转过身,把椅子从地上扶起来。“我,我给你的椅子用一个固定咒,好吗,它一直倒。”他快速说。这太傻了,他为什么这么说?他踌躇地看了忒修斯一眼,忒修斯在纽约的天空望着他。

“我知道我究竟在做什么,忒修斯。”他咬了一下自己的嘴唇,“除了工作,我也不会再专门为了‘某个人’而去观察动物。嗯……我不是说我的那份三十七页的报告没有意义,其实还是有的。动物之间很直接,身体反应就是一切,呃,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

“你甚至无法说出一个理由。”忒修斯凝视他,“纽特。在你想清楚之前我不会给你回应。”

“我只能接受你一个人的拥抱。我认为这个理由足够了。”纽特说。

“纽特,这不是理由。”

“那你还想要什么理由?要我给你当场表演‘身体反应’吗?”纽特脱口而出。梅林的胡子。笑话集直接变成限制级了。他克制地咬着自己的下唇,突然抽出魔杖把忒修斯绑在椅子上,接着自己开始脱衣服。他脱得乱七八糟,最后又觉得自己很好笑,无声地站在忒修斯面前,好像犯了什么大错。

“……对不起,这简直是一本笑话集。”良久他微微沙哑着嗓子说,“但请别让我一个人‘好笑’。忒修斯。……我做不到更多了。”

一阵令人心痛的沉默。纽特默默地把脱到一半的衬衫重新穿上。这太狼狈了。

“把我解开。”忒修斯沉静地看着他。

纽特拿起自己的魔杖,忍着颤抖解开忒修斯身上的魔法绳索。忒修斯从椅子上站起身,走到纽特的面前。纽特简直想立刻逃走,他再也无法忍受了。

但下一秒——他的手被忒修斯用力握住。他差不多是被拖着进了卧室,跌跌撞撞地跪倒在忒修斯的床上,不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你觉得你很‘好笑’?”忒修斯从他的身后将他抱紧,声音比平时更低沉一些,“你在我面前做的这些事,它们是‘好笑’?”

纽特猝不及防地被用力按倒,衬衫纽扣集体出逃。他的哥哥正用手指再一次轻抚他的脊背,一直抵达尾椎,但这一次尾椎再也不是终点。他惊惶地抓住手边最近的东西,发现那是一个枕头,紧跟着就把自己的脑袋埋进去。三十七页报告至少没白写。

“不。纽特。这可不是好笑。别再说‘好笑’这个词。”忒修斯在他耳边低声说,“你是身陷危险而不自知。”

 

 

后面的事纽特无法再回忆了。唉,身陷危险而不自知。这难道还不够好笑吗?纽特抱着箱子在路边叹息。那只小龙已经在他的箱子里睡着了,而他压根不敢回家。两个小时。纽特再一次焦虑地把自己的箱子抱紧。他也许还有几分钟能够他写一份遗言。遗言的第一句是“请小声发笑”。

他足足在路边磨蹭了半个钟头才下定决心回家,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怎么回来的。他轻手轻脚地进屋,从卧室的门边探出一个脑袋——忒修斯安静地闭着眼睛,也许确实正在熟睡。

他踌躇了半天,最终还是决定走进去,在床边轻轻坐下俯身观察了忒修斯一会儿。接着,他不受控制地抬起手将忒修斯的头发微微拨开,而后将一个轻柔的吻落在忒修斯的嘴唇上。等他起身时,忒修斯的眼睛已经注视着他了。

“我回来……赎罪了。”纽特心虚地移开视线。

“把我解开。”忒修斯温和地说。

纽特立刻变得很狼狈,不光是因为他刚好回忆了一下几年前发生过的事情。他把被子扯开,抓住忒修斯的手臂,先检查了上面是否留下了什么伤痕,然后犹犹豫豫地准备解开这道绳子——“不。”下一秒他拒绝了。他努力克服心理压力,跪在床上缓慢地深呼吸,最终在忒修斯的目光中跨坐到忒修斯的身上。

“我是来赎罪的。”他艰涩地重复了一遍,而后朝着忒修斯俯下身,用牙齿咬住忒修斯的衬衫纽扣。他的设想很好,但这恐怕有点不太好操作。他解了半天才解开三颗扣子,还把衬衫边上的一部分濡湿了,看起来有点糟糕。

“……纽特,你这恐怕不是赎罪。”他的哥哥无奈地平躺着,“你是在给我上刑。”

“你自己说……‘让你难受’是目的。”纽特尴尬地停下了自己的动作。“好吧。那你要我怎么做?”

“如果你不想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哥哥在床上急死,最好还是直接用手把衣服脱掉。”忒修斯说。两秒钟后他的弟弟说“好的”。五秒钟后这位弟弟爬下了床,在忒修斯无奈的目光中开始脱自己的衣服。他脱得差不多了,忽然觉得哪里不太对劲。再看看忒修斯,梅林啊,他又在“搞笑”。

“难以置信。”这位哥哥叹息地摇头,“纽特,你是真的想看着我死。”

“好了我知道了。我知道了。”纽特狼狈地说。

问题是——他是光溜溜地回去?还是先把衣服穿上?等会儿再脱掉?梅林啊这不行。“我太好笑了,忒修斯,对不起。”他一边嘟囔一边回到床上,闷头解忒修斯的衬衫。忒修斯果然在笑。纽特想不如就地昏厥好了。

“我的纽特这么多年来都是一个样。”忒修斯的声音隐忍着笑意。“告诉我,你当初就是想这么对我做的吗?”

“……是的。”纽特只能老实说,“但当年的我做不到。如今我可以了。”

“我是在为你完成没完成的愿望?”忒修斯问。

纽特哑然地思索了一会儿,决定让这位哥哥闭嘴。“你就是我的愿望,忒修斯。”他说,把吻落在忒修斯的嘴唇上。“现在别说话——让我来做吧。”

 

 

笑话集之所以是“笑话集”,总归有它自己的理由。

半个月后纽特和忒修斯一同出门,撞见一个小的黑巫师集会。纽特解决了其中一部分,一扭头发现忒修斯正和集会领头人对峙。那个巫师急于脱身,趁着另一个巫师攻击忒修斯的时候用魔法指挥绳子把忒修斯捆住了。纽特立刻准备救援,接着——难以置信。忒修斯不知道用了个什么咒语,绳子竟然在他身上自行断成好几截。剩下来的四分钟,纽特全部用来目瞪口呆地观看忒修斯殴打黑巫师,把黑巫师绑起来送去魔法部,清理现场,还好整以暇地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忒修斯的衣服上中了一个咒语,沾着很多清理不掉的羽毛,纽特瞬间就想起当年那杯可怜的南瓜汁。但这些都不是重点。

“你……”回去路上纽特小声说,“你能自己解开绳子。不用魔杖。”

“作为常用战斗技巧,这个无杖咒还是挺有用的。”忒修斯回答。

纽特垂着头默默无声地走了一段。

“那你那天为什么……被我捆了两小时。”他艰涩地继续说。

忒修斯转头看了一眼纽特,眼中带着一丝笑。

“纽特,”忒修斯和善地,“那是一种‘玩法’。不是吗?”

纽特红着耳朵不说话。

“而且,纽特,”这位哥哥望着不远处的天空,目光追随一只飞鸟远去,像一声寂静的叹息,“……我总会想起……某个晚上。你在我的面前把羽毛插进杯子,告诉我这就是你。第二天又在我的面前说你自己很‘好笑’……纽特……我很抱歉。我忘不掉这件事。”

纽特希望忒修斯压根没说过这件事。他恨不得立刻变成羽毛然后一把火把自己烧成灰。

“我没有怪你。”良久他小声说。

“但我怪我自己。”忒修斯回答。

一阵沉默。纽特悄悄伸出手,抓住忒修斯的手腕。他再也不会对任何人这样主动了。除了忒修斯——从小到大都只有忒修斯。他在忒修斯身边时永远是“他自己”。也许这才是那个“理由”。

“所以,我不能让你一个人好笑。纽特,因为我答应过你的。”忒修斯说。他最后看了纽特一眼,给了他一个平和的微笑,“如果你总是觉得在我的面前‘很好笑’,我就陪着你一起‘好笑’。这样才公平。对吗?”

 

 

纽特抿了抿自己的嘴唇。他又抬起头看了一眼忒修斯的衣服,隐忍片刻,悄悄抽出魔杖,点在自己的衣服上。

也许是纽特沉默的时间实在太久。在他们走过两条街之后,忒修斯转头看了一眼纽特。这位傲罗哥哥第一次——第一次在大街上,对着自己的弟弟露出震惊的表情。他的纽特垂着头,连脖子根都泛着红色,紧紧捏着自己的手提箱跟在他的身边一言不发。三根长尾鸟的纤长尾羽从纽特外套的下摆拖出去,有些凌乱地垂坠在地上,显然已经跟着他俩走了很长一段路了。

“……纽特。”忒修斯克制地压低自己的声音,“你在干什么?”

“我……我也不能让你一个人好笑。”纽特垂着头,语速因为羞耻而变得飞快,“我知道你不喜欢这样,这些羽毛,太不得体了。所以如果我也‘好笑’能让你觉得好受一些,那我也愿意陪着你。”

“可纽特,”这位哥哥再一次用隐忍的声音说,“你知道你这样像什么吗?”

“……像个笑话?”纽特试探地问。

他看了看忒修斯沾着羽毛的外套,又扭头看了看自己的“长尾巴”。忽然,他的腰被忒修斯伸手搂住,不得不向前走了一步,紧挨着忒修斯的面前站着。

“你像穿着和我配套的结婚礼服。”忒修斯凑近他耳边轻声说。

“谁会选这么好笑的结婚礼服?”纽特下意识地摇头。

“如果如你所说,我们两个人是一本笑话集,”忒修斯退后了一些,注视着纽特的眼睛,“那这套礼服刚好适合。”

纽特不说话了。因为他要用全部力气来克制自己的心脏,防止它擅自飞走。他就这样沉默地忍耐,直到忒修斯再一次轻咳。“我说了‘结婚’。”他对纽特说,“纽特,你就没有什么想说的?”

 

 

几秒钟的犹豫后,纽特说话了。“……就真的不能换一套礼服吗?”他无措地扯了一下自己身后的尾巴,“那至少让我换成另一种羽毛……”

他又在忒修斯无奈的目光中察觉自己说了一句很“好笑”的话,简直想立刻钻进自己的手提箱然后滚回家里。这太滑稽了。更滑稽的是忒修斯竟然吻了他一下。在大街上。两个和羽毛纠缠不清的人。这一幕的搞笑程度绝对是这本笑话集的巅峰了。

“我恐怕只能永远这样下去了。”他绝望地喃喃。

“怎样?”忒修斯低声问。

“这样……‘好笑’。”纽特认命地闭着眼睛,“我在你身边的时候总是晕头转向。”

这句告白过于“纽特”。忒修斯再一次用力把纽特抱紧。“梅林啊。”这位哥哥用忍耐的语气说,“纽特,我真想不出当年我究竟是怎么做到拒绝你的。”

纽特蹭到了忒修斯衣服上的羽毛。他把自己的脸藏进去,忍耐地想:算了。好笑就好笑吧。他不在乎。他更愿意和忒修斯一直在一起。哪怕有时候他们确实“很好笑”——就让这本“斯卡曼德笑话集”永远写下去吧。让它永远都有“下一页”。

 

 

END

一盘豆皮

这次是超长的条漫。。先看图再看字pleeeease(҈˃̶̤́꒳˂̶̤̀)҈


————————

梗来源: @我吃机器人 太太的《最佳选择》,纽特幻想哥哥给自己的动物训话的场景。已获太太授权。 [然后拖了好久  ] 

原本只想画一个单张沙雕图_(:з)∠)_结果自己也加了脑洞扩着扩着变成了画过最长的条漫。 [虽然根本不会画  ] 

剧情: 因为弟弟沉迷事业而得不到关注也得不到抱抱的哥哥(在醋意的驱使下)想要了解到底是怎样甜美的神奇小动物让弟弟如此忘我——于是趁弟弟不在家悄悄进了箱子——一番愉快玩耍过后看到情敌(?)嗅嗅想起来...

这次是超长的条漫。。先看图再看字pleeeeas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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梗来源: @我吃机器人 太太的《最佳选择》,纽特幻想哥哥给自己的动物训话的场景。已获太太授权。 [然后拖了好久  ] 

原本只想画一个单张沙雕图_(:з)∠)_结果自己也加了脑洞扩着扩着变成了画过最长的条漫。 [虽然根本不会画  ] 

剧情: 因为弟弟沉迷事业而得不到关注也得不到抱抱的哥哥(在醋意的驱使下)想要了解到底是怎样甜美的神奇小动物让弟弟如此忘我——于是趁弟弟不在家悄悄进了箱子——一番愉快玩耍过后看到情敌(?)嗅嗅想起来自己到底为啥下来——露出本质叭叭教训一番——殊不知弟弟已经回来了


把剧情又白话写了一遍是因为我有点没信心能把故事讲明白。。如果看不明白的话文字可以辅助理解_(:з)∠)_因为根本不会画漫画也不会分镜😂只能全凭感觉分😂

一个好的漫画应该是不需要多余的文字就能把故事说清楚的。现在我还做不到Otz

Ps 机器人太太原文的那个场景太戳我了,非常忒修斯!非常可爱!

我吃机器人

【Theseus/Newt】去当个英雄(12)

还有两章就完结啦

这章的最后会揭露反派,还想玩推理小游戏的先不要急着看


孤独并不是一件令人恐惧的事情。

尤其是当你知道,总有一个地方在等待你归来的时候——逃亡变成了短暂的旅程。寂寞再也无法像曾经一般趁虚而入。

纽特没有立刻让派洛特出来。他先确认了一下方位,确定他还在英国境内,然后非常悠闲地在草坪上坐了下来,开始规划路线,并尝试着寻找有可能居住在这条路线周边的动物群落。他必须非常仔细,规划好一切——因为如果不这么做,他的心就要自顾自地飞走了。他总是忍不住抿住嘴唇,然后因为联想到某件事而突然脸红,接着陷入泡沫融化一般的茫然之中。他甚至还会突然瘫倒在草地上,就因为想起自己刚刚吻了...

还有两章就完结啦

这章的最后会揭露反派,还想玩推理小游戏的先不要急着看




孤独并不是一件令人恐惧的事情。

尤其是当你知道,总有一个地方在等待你归来的时候——逃亡变成了短暂的旅程。寂寞再也无法像曾经一般趁虚而入。

纽特没有立刻让派洛特出来。他先确认了一下方位,确定他还在英国境内,然后非常悠闲地在草坪上坐了下来,开始规划路线,并尝试着寻找有可能居住在这条路线周边的动物群落。他必须非常仔细,规划好一切——因为如果不这么做,他的心就要自顾自地飞走了。他总是忍不住抿住嘴唇,然后因为联想到某件事而突然脸红,接着陷入泡沫融化一般的茫然之中。他甚至还会突然瘫倒在草地上,就因为想起自己刚刚吻了忒修斯。忒修斯像是某种不治之症,他被不幸感染。圣芒戈也束手无策,于是劝他勇敢面对余生。

他躺在草地上,望着天空,漫不经心地让思绪在云层之间来回游动。他在四楼闹出那么大的乱子,黑巫师现在一定已经知道他逃走了。救了他的小个子巫师可能会说“看见他朝着忒修斯不在的走廊逃走”。忒修斯也许又在接受盘问,然后用平静而疏离的态度说自己“毫不知情”,于是他的逃亡变成悬案。那个家养小精灵应该已经回四楼了。他的同事们不知道还在不在办公室……

纽特忽然睁大眼睛。他想起来一件事——那行字已经很久没有出现了。

 

 

他从草地上坐起身环顾四周。周围什么都没有,静悄悄的。

那行字不出现了?为什么?纽特不明白。它来得突然,消失的也莫名其妙。他让纽特帮了一个家养小精灵,救了一个巫师,救走了派洛特,自此了无音讯。纽特本以为自己这一生就要为各种英雄事迹奔波劳累,但并不是。那行字有别的用意。

是黑巫师故意想要引他上当吗?故意让他放走派洛特,引发一系列事情,又故意让家养小精灵为了感激他而放他离去,以此来谋害忒修斯?

有些道理,但说不通。他救了一个巫师的命。他和派洛特流浪的时候还抓住了那个研究动物的巫师同伙。黑巫师没理由这么做。

那么……这行字是特意来帮助他的另一个势力?

纽特立刻垂下头,思考刚刚发生的逃亡。然后他意识到一件事——

他放走了派洛特,又抓住了那个巫师同伙,逼得黑巫师行动,因此才造成了这一系列倒霉事。

但假如他没有放走派洛特,派洛特就不会带他找到巫师同伙,而是一直被锁在笼子里。黑巫师会想尽各种办法将它处死,他和忒修斯就一直被蒙在鼓里。被蒙在鼓里的代价就是——派洛特会死。那个巫师同伙仍然在进行自己不为人知的研究计划,甚至开始研究巫师,而忒修斯对此毫无线索。忒修斯将会花费更多时间在这个案件上,黑巫师就随时可能对忒修斯动手。

所以他必须放走派洛特,抓住巫师同伙,逼迫黑巫师行动。那么——假如他当时没有当场站出来帮助那个家养小精灵,而是等人散去后悄悄帮家养小精灵将污物擦干净,餐厅老板和家养小精灵的矛盾就不会被激化。家养小精灵就不会这么快被遗弃,也就不会在这个时候出现在四楼,刚好帮他找回箱子。他不会知道自己的箱子在二楼,不会知道他的箱子被锁在哪个房间,更不会这么轻松地找到箱子然后脱逃。然后他完了,忒修斯完了,派洛特完了,他的同事们也都完了。

所有事情都是计划好的。

 

 

纽特不寒而栗。如果有谁能够提前预知到这一切,逼迫他提前做出这些事来解救他自己,失败了还能够回溯时间重新开始……这决不是巫师能做出来的事。

有某种神秘力量在帮他。是什么?为什么?

他克制着,从草坪上站了起来。不管如何,他要先带派洛特回家。那行字如果不出现,他就先安排自己的事情。

他还救了一个巫师的命,这恐怕也是计划好的,但他还不知道这个巫师在这个事件中的身份。事情仍未结束。纽特还不能放松警惕。为了他自己,也为了忒修斯。

纽特用力抿了抿自己的嘴唇。这一次,他只是为了获得力量——他拎起自己的箱子,决定等派洛特到家后就立刻赶回魔法部。他必须和忒修斯在一起。他不能让忒修斯独自面对危险。

他拎着手提箱,急匆匆地从草地上走过,准备找一个背靠山的地方,让派洛特从箱子里出来。然后他们便能够一路向北方飞行。

他走着,突然被一个东西绊了一下。他走路的时候是很容易被各种东西绊倒,但这一次莫名其妙。他没有不看路,没有在翻看笔记,也没有光顾着看动物,更不是走在崎岖的小道上——他垂下头,地上什么也没有,平淡无奇,除了不远处有一滩稀薄的血迹。

这很常见。在这种偏远的草原上,多的是猎食者留下的痕迹。弱肉强食是自然界的规律,纽特不会为此大惊小怪。

他直起身,继续朝靠山的那一端走过去——意识到问题的时候,他的后背出了一层冷汗。

那滩血迹跟着他。这不是弱肉强食的证明。它是一个记号,一个浮在草坪上方的记号。它跟随着纽特。

就像那一行字。

 

 

纽特哑然地盯着那摊血迹,动弹不得……

“你……是你吗?”他犹疑地小声问,“让我做英雄的人?是你吗?”

血迹冰冷地漂浮着。

跟一摊血说话实在是有些滑稽,但纽特顾不了这些。他轻咳一声,看着这摊小小的血泊,紧紧捏住自己的箱子,努力让自己保持冷静。

“你是……来提醒我当英雄的吗?”他轻声问,“我又要……‘当英雄’了是吗?”

血迹忽然散开,变成一大摊稀薄的液体。纽特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他茫然地望着这一摊东西,看着它们慢慢重组自己,接着变成了一根线。

它要纽特跟着过去。

纽特不安地呼吸。他试着沿着这根线的轨迹走了几步——线的末端消失了,又在前方延伸出去。这根线确实要带纽特去某个特定的地方。

纽特别无选择,只得跟着这根线。这根线很不对劲。它的移动速度很慢,还常常忽然散开,变成一大摊稀薄的液体,再慢慢组合,变回最开始的一根线,在这过程中纽特只得慢慢等待。他隐隐感觉这是魔力消失的迹象。这行字要死了?这个奇怪的念头刚出现就被纽特立刻否决。不是这行字要死了。而是用这行字指引他的那个对象快要死了。

他猛然惊觉。他曾经看过的那些血字或许并非是要恐吓他,而是因为对方没有足够的魔力来控制时间的倒退。他每一次失败重来,就耗费一次对方的魔力。这损耗太大,最后只能用血来维持。

 

 

那条线又在他的面前散开了,一摊稀薄的水。它费力地聚合自己,缓慢而艰难地试图重新变回一条红色的血线。这景象有些惨烈,纽特看不下去。他咬着嘴唇思忖了好半天,终于还是忍不住,从怀里抽出魔杖。

“让我来帮你。”

他轻声说,用魔杖指向这一团液体。它还在费力地聚合,一点点凝聚……纽特下定决心。损耗一点魔法不算什么。过几天他就能把这些损耗的魔法恢复过来。如果忒修斯给他一个温柔的吻,他甚至可以立刻恢复。

他为自己忽然冒出的这个奇怪想法感到好笑不已,摇摇头闭上眼睛。几颗金色的液体从他的魔杖顶端流出来,滴落入这一摊水渍之中。这过程有些疼,如同被针尖草猛戳。忒修斯知道了估计又要对他没完没了地说教。

他滴落了几滴,接着收回了魔杖。在他的面前,那根线已经恢复了,从血色变回了黑色,并且融进了他的魔法,变成黑色与金黄色交织的样子。这颜色简直太赫奇帕奇了。

“现在可以了吗?”他小声问。

这根线在他的面前迅速画了一个小小的圆圈。

好的,纽特想。

就让他们组成的“赫奇帕奇”来指引他前进吧。

 

 

他再一次跟上这根线。得到了他的一丁点魔法,这根线在地上滑动的速度变快了。纽特不得不在走路和小跑之间来回切换。他穿过了一整片草地,走入市区,走过好几条街道,又从几条小巷中穿过去。这感觉有些像是在走迷宫,纽特甚至没来得及记下路线。而这根线又跑个不停,几乎不给纽特休息的时间。纽特只得庆幸自己在与各种动物打交道的过程中习惯了不停奔跑。

他们最终停在了一个巷子的拐角。纽特俯下身大口呼吸,尽可能地储备力气,准备下一次奔跑。但等他缓过神来的时候,那根线消失了。纽特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魔法从这根线的身上逐渐升腾消散,线段上的黑色也开始逐渐脱落,露出原本的红色,如同一块斑驳的墙砖。接着,它在纽特的眼前不见了。

这一切发生得太突然,纽特甚至来不及再给它滴入一些魔法。它死了吗?还是在储备力量?

他茫然地四处张望,试图在墙壁或是角落里找到这根线的踪迹,但是哪里都没有。这根线彻底消失了。

他从拐角处无措地走出来,到处寻找,想知道这根线究竟去了什么地方——他停住了。远处有一座被雾气缠绕的高塔,他非常眼熟。他曾经做过一个梦。在那个梦里,他看着忒修斯坠落,因而和忒修斯交换了坠落的命运。他当时看着的就是这个高塔。

他就是从这个高塔上坠落的。

 

 

一种被命运操纵的感觉毛骨悚然地从他的后背一窜而上。他应该逃走吗?逃得远远的?绝不靠近这座塔楼?

纽特紧捏着手提箱,手心开始流汗。这一次,死神站在了他的身后,要他自己走过去坦然面对死亡。

他后退了一步,后背贴着墙,不知道自己应该做什么……那根线用尽全力指引他来到这里。它是在引导他走入死亡吗?他在梦里和忒修斯替换了坠落的命运。如果他不去,忒修斯会死吗?会像梦里那样,在他的面前从这座高塔上坠落,而他毫无办法?

可他还有很多事没来得及做……他还没有和箱子里的小家伙们一一道别,没有把它们的生活习惯都仔细记录下来。他还要送几只小家伙回家。他也答应忒修斯会回家的……他只给忒修斯留了一个轻柔到可以忽视的吻。他还没把自己的心完整地交给忒修斯。这颗心马上就要死了。他会从塔上掉下去。他要用自己的死来换忒修斯的余生。

这一切都是计划好的。

而自从他在梦中做出选择,这一切就再也无法改变。

纽特最后一次抿住自己的嘴唇。他勉强直起身,朝着高塔的方向望了一眼。然后他开始往那个方向迈步。

一开始,他走得很艰难,好像被软骨虾咬了一口,脚踝变成了果冻。他歪歪扭扭地走了几步,停下来用手捶了捶自己的腿,告诉它们要争点气。别紧张,往好处想想吧。至少忒修斯不会眼睁睁地看着他从塔上坠落。这是他在梦里做出的一笔交易。他相信“死神”会做到的。

 

 

他开始朝着高塔的方向奔跑。这地方实在有些奇怪,好像是被人施了多个隐蔽咒,因此路线绕来绕去。他不得不从各种巷子里穿越,有时候还要跳到房顶去观察路线。如果不是亲自走一遍,他是绝对找不到这个地方的。他又不会飞。

他跑了大概半个小时,期间停下来休息了四次,直到他终于来到高塔的底部。这四周都是平地,掉下来必死无疑。他绕着高塔转了一圈,却连门都找不到。他不知道自己下一步应该做什么。等着有个人领他进去吗?跟他说“你马上应该从这里跳下去”,然后他乖乖说“好的”?

他茫然地在地上坐了下来,再一次到处打量。他注意到有一处草坪长得很奇怪——他眯起眼睛,看见那一小块青草的中央有一枚小小的铁环。

纽特立刻起身,走到这块草皮的面前,俯身拾起这枚铁环——这太重了。纽特竟然没能捡起来。他使劲捏着这枚铁环向上提,接着,一整块草皮被他掀了起来。一扇通往地下的隐藏门被他打开了。

走下去就是死亡的开始。

纽特浑身发冷。他瞪着这个小小的入口,半天都没能动弹,最后他还是迈开了脚步。他假想自己只是在走入自己的箱子。里面有他爱的一切。

他轻轻从台阶走了下去。

 

 

非常阴冷。

纽特搞不懂,为什么这种地方总是要弄得凉飕飕的。多弄一些温暖的火把不好吗?像是霍格沃兹那种一路过就会亮起的温暖火焰。他需要温暖的光芒。

他沿着台阶走了几步,忍不住又回过头,望了一眼他进来时的入口。那一方小小的明亮正无声地鼓励着他。

这一点点亮光就可以照亮他前方的路。但他身边的光亮远不止这么一点。

他这一路得到的帮助,他的小家伙们,他的同事,他们都在温暖他。那个引导他走入高塔的力量也并非要他死亡,而是要他在一次次行动中为自己找出自救的方法。更重要的是,他还有忒修斯——这个最强大、最亲近的温暖源,从他见到这个世界的第一秒钟就一直陪伴在他的身边。

他拥有这一切……

纽特茫然地站了一会儿,忽然露出一个微笑。他不再看着这个入口,而是转身继续朝着台阶下方前行。不管他将要面对什么,来吧。他不会害怕。况且他也不一定会死。他还有很多“隐藏道具”。

他一路走下台阶,接着拐入一个小小的平台,平台之后又是一段台阶。在这个台阶的末尾,有一扇关上的铁门。纽特随便用了一个开锁咒就让这扇门打开了。

他走了进去,用魔杖照亮四周——毛骨悚然的感觉再一次将他身上的温暖全部吞没。这种感觉他似曾相识。在他走入那个湿地边的小屋,看见一个个关押着动物的铁笼的时候,属于人类的恶意瞬间就将他的心吞噬。如今他再一次感受到了。

他发着抖,小心翼翼地走向前……他的面前是一个玻璃笼,里面盛着一些月白色的液体,散发着微微的荧光。这看起来像是独角兽的血。

在这液体中,一个半人马站在里面,沉静地闭着眼睛。它的胸口流了很多血,里面夹着一些亮晶晶的东西。那是属于巫师的金色魔法。

……那是纽特用自己的魔杖分享出去的魔法。

 

 

纽特的心因为恐惧而狂跳。他走到这个玻璃罩的面前,用手轻敲玻璃,试图让这个半人马醒过来,但它一动不动。它已经死了,也许就是刚刚。也许就是那根线在他眼前消失的时候。

“我,我放你出来。”纽特不敢设想这只半人马究竟经历了什么。他克制住自己的轻颤,轻轻拔出自己的魔杖,将玻璃罩的外侧击碎。

液体倾泻而出之时,半人马猛然跪倒。纽特立刻爬进玻璃柜,抬起手触摸半人马的脖颈。它确实已经死了。纽特感觉不到生命存在的迹象。他抱着半人马的身体,茫然无措,又一次不知道自己还能够再做些什么。

“你想让我来救你?你是想让我过来救你吗?”他痛心地将自己的脸贴在马背上,这上面还有一丝温度。“你可以直接告诉我……你没必要做那些……”

他发着抖,微微直起身,用手指抹了一些玻璃笼里剩下的液体。这确实是独角兽的血,但里面还加了一些别的。他将这液体在手心涂开,试图分辨里面加的到底是什么。这看起来像是阳光中的灰烬,虽然呈现出死亡的颓败感,却又闪着细微的“生”的光芒——这是凤凰的灰烬。这只可怜的凤凰没能等到重生,而是直接被融进了这一摊独角兽的血液里。它们给了这只半人马特有的生命力和魔力。也许正因如此,它才拥有了回溯时间的能力,能让纽特一次次尝试。

有人想利用这只半人马做些什么。是预言?

纽特再一次凝视手心的血迹。这种对待动物的手法,让他只能想起那个被他抓住的巫师。既然那个巫师能把研究的主意打到巫师的身上,那么伤害一只马人对他来说也完全只是一件小事。而这一切指向的都是那个黑巫师——这只半人马引导他经历的所有事,他为此而做的所有事,一切的一切,都是为了和那个黑巫师战斗。

 

 

纽特坐直身体。他再一次将自己的手心覆在半人马的背上,轻轻抚摸属于马的脊背。

“你不是要我来救你。”他轻声说,“你是要我对抗黑巫师,是吗?”

令人悲伤的寂静。他在和一个死去的灵魂对话。

“我知道了。”纽特平静地说。“我会去的。”

他的平静并非绝望,而是知晓自己必须“成为英雄”后的了然和坚定。他轻轻拍了拍半人马的背,看向了它不再流血的胸口。在那里面,一滴金色的液体正微微颤抖着,似乎要朝着纽特飞过来。

“不,不要还给我。”他轻轻摇头,“你把它带走吧。等你再一次来到这个世界——带着它来找我。我会认出你的。好吗?”

他伸手抱住了这个半人马,试着把自己的体温传递给它。“我会记住你的。”他轻柔地说,“你走吧。我要去和黑巫师战斗了。然后,我会等着你……我会把你带进箱子,给你介绍我身边的动物,还有我爱的那些人。到时候你可以跟着我,也可以去做你想做的事,你会得到自由……现在你走吧。我们会再见的。”

他最后一次把自己的脸贴上半人马的马背,闭上眼睛轻轻蹭了蹭,然后向后退。在他的面前,这只半人马开始逐渐消散。它的身体变成无数颗光点,一点点升腾,最后消失在空气中。那滴属于纽特的魔法也逐渐消散了。它被半人马一起带走了。也许再过几年,就会有一只年幼的半人马,带着这一颗金色的泪水,跑过来寻求纽特的拥抱。而那时,纽特一定会紧紧拥抱它,告诉它,从此之后再也不会有人对它做出一些不好的事情……

 

 

他原地跪坐着,直到最后一颗光点从他的面前消失。他的内心非常平静。该来的总会来,他没必要惊慌失措。

他听见脚步声——他从自己的衣袖里抽出一根魔杖,慢慢从玻璃柜里出来。他甚至还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把沾在他身上的独角兽血迹擦掉。他要战斗。他要成为英雄。英雄的出场总是要干净利落,哪怕最后可能狼狈至极,甚至要从高塔坠落,迎接自己的死亡。

不管是什么,他已经准备好了。

有个人站在他的身后。

“斯卡曼德先生,”那个人平稳地开口了,“能在这里看到你真是个美丽的巧合。”

纽特没有转身。他微微抬起头,注视着玻璃柜。这里面还有一面完好无损的玻璃。他在这面玻璃中看见了他身后的那个人——这一切的起因。他推测出的那个嫌疑人。他在忒修斯的手心写下的名字首字母。害他在解救派洛特的时候被派洛特狠狠攻击的人。

魔法部副部长正用魔杖指着他。

 

 

TBC

西西弗神话

【Theseus/Newt】Rejecting is the only way I love you

男孩从干燥温暖的毛毯里醒过来,厨房里有水声,用过的碗碟正排着队跳进水槽里。母亲和祖母正背对着他在门庭下讲话,年长女性的嗓音穿过门缝低柔地传过来,让他刚刚复苏的意识又开始昏昏欲睡,但紧接着一个清脆的金属响声很快赶走了他的睡意。

一颗银纽扣脱线掉在光裸的地板上。

他摸了摸自己身上的马甲,末端只剩下两截断掉的细线。

还没等他伸出手臂去,一条被黝黑皮毛覆盖着的尾巴迅速将它卷进橱柜底下。

男孩一下子从沙发上站起来,直到他的脚触及地板上厚厚的苏格兰羊绒地毯时,他才意识到这里并不是纽约市中心那间他熟悉的公寓,或是祖父母那间坐落在面包房二楼的屋子。他甚至已经不在美国了。斯卡曼德先生的公寓,这是他第二次...

男孩从干燥温暖的毛毯里醒过来,厨房里有水声,用过的碗碟正排着队跳进水槽里。母亲和祖母正背对着他在门庭下讲话,年长女性的嗓音穿过门缝低柔地传过来,让他刚刚复苏的意识又开始昏昏欲睡,但紧接着一个清脆的金属响声很快赶走了他的睡意。

一颗银纽扣脱线掉在光裸的地板上。

他摸了摸自己身上的马甲,末端只剩下两截断掉的细线。

还没等他伸出手臂去,一条被黝黑皮毛覆盖着的尾巴迅速将它卷进橱柜底下。

男孩一下子从沙发上站起来,直到他的脚触及地板上厚厚的苏格兰羊绒地毯时,他才意识到这里并不是纽约市中心那间他熟悉的公寓,或是祖父母那间坐落在面包房二楼的屋子。他甚至已经不在美国了。斯卡曼德先生的公寓,这是他第二次来这儿。

他微微伸长脖子看了一眼门庭,大人们没有注意到他。他只好费力为自己套上靴子,独自在屋子里追逐一个长尾巴窃贼。

这个房子对他来说过于古老,屋中的摆设全部来自上个世纪,橱柜里的每一副茶具,墙上每一个圆钉,钉下挂着的每一幅画,都被蒙上了神秘、动荡的面纱,那是他不曾见过,也永远触摸不到的年代。祖母说,那是一个所有人都在失去的时代。

当靴子踏上通往二楼的楼梯时,他清晰地感觉到脚下的木制结构正在衰败老去。他忍不住咽了一口口水,抬头却发现那个小小的窃贼已经溜进了拐角处一个虚掩着门的房间,他最后一次朝楼下看了一眼,然后头也不回地向前跑去。

那只窃贼飞快地从他眼前闪过,在被抓住之前钻进了房间正中央的一个手提箱里。

男孩几乎忘记了惊讶,紧跟着它跳进去,下一秒他发现自己从一个楼梯上滚了下来——他已经不在那个房间了。

“你还好吗,孩子?”

年迈者的声音关切地传过来。他吓了一跳。

老人的手心里捧着那只偷了他一颗银纽扣的小贼,看起来他正在试着从它的爪子里夺回那颗纽扣。

“它属于您?”

“不,它借住在我这。”话说间那个毛茸茸的生物已经在这场僵持赛中赢得胜利,得意洋洋地把银纽扣塞进自己的肚皮袋里。

“它叫什么?”

“嗅嗅。”老人似乎放弃了和他手心里那个小家伙的对峙,把手伸过来,“你想摸摸它吗?”

他兴奋又不安地点点头,在老人的指导下伸出手去,轻轻挠了挠嗅嗅的肚皮。

随着他的动作,圆滚滚的肚子慢慢“吐”出了那枚银纽扣。

就在纽扣落在男孩手里的那一瞬间,老人迅速从上衣口袋里掏出一个金色怀表扔到他怀里,才总算摆脱了这个小家伙。

这时,男孩才有功夫开始观察起这个地方。这儿实在太大了,看起来甚至比整个公寓还要大。

他终于鼓起勇气问道:“斯卡曼德先生,我们是在手提箱里吗?”

“是的,无痕伸展咒。”看到男孩露出困惑的表情,老人好心地解释道,“以后你会在课堂上学到这些的。”

 “可是就连一年级的课程我也学不好,罗伯茨说凭着我身上的麻鸡血统,将来恐怕只能做一个面包师。”他丧气地说道。

“如果你想问我的意见,橙子味的馅饼是梅林赠与我们最好的礼物之一。”老人的眼里晃过温柔的树影,“记住我的话,雅各布,你曾拥有一位世界上最勇敢的祖父,他是一个麻瓜,但他对朋友和爱人的忠诚胜过我认识的任何一位巫师。你继承了他的名字,也一并继承了他的品格。”

男孩抬起头来,忍不住问道:“您这样认为吗?”

“想想你的母亲,她是伊法魔尼魔法学校有史以来最好的学生之一。”

“但我……和母亲一点儿也不像,也许我永远无法做到像她那样。”

老人听着男孩的声音渐渐回归失落,他的肩膀也无意识地慢慢朝一个方向垂下去,这时候灰白色的睫毛稀疏地垂在下眼睑上,仿佛往事在光影里交错生长。

 

“我曾经也有一座无法攀登的高塔。”

 

纽特知道自己永远只能跟在忒修斯的影子后面——至少他曾经那么想过。

整个幼年时期他都和忒修斯待在一起,结果后来他又花了很长一段时间从他身边逃开,接着重逢又离别,日子短暂或是长久,可对方的存在总是如影随形。有时当他在平原上追踪神奇生物的气味,他不止一次想到过,或许只有分离才能长久。

秘密的价值就在于它有被人发现的风险,而两人对此都心知肚明,只好仍由它在角落里生根发芽。

“后来呢?您成功了?”雅各布趴在桌边好奇地问道。

 

“不,高塔倒了。”

 

皮箱上方突然传来敲击声。

“雅各布,你在这吗?”

“我来了。”男孩喊了一声,扭头望向老人,看见对方点头后,便道了别,小心翼翼地踩着楼梯爬了出去。皮箱外传来几句交谈声,接着又有一个人从外面进来。

纽特的目光落在对方的短发上。

“嗨。午餐过后你就不见了,我想也许你会在这里。”蒂娜在旁边一张圈椅上坐下,她的样子看起来和十几年前没有什么区别。

“看来有人比你先找到了我。”他指的是雅各布。

“他和你有点像。”蒂娜真诚地笑起来,“你们都擅长发现旁人不容易注意的东西。”

他们聊了一些无关紧要的小事,纽特发现自己很怀念这一切,干燥的空气,神奇动物的气味,旧友的絮语,但他无法不注意到蒂娜略带紧张的呼吸,她看起来欲言又止。

直到临走前,“我很高兴你能邀请我们来这儿,纽特。”蒂娜故作轻松地说道,“那个时候……我很担心你会做出什么傻事,葬礼那天你甚至不肯从屋子里出来,你一个人回到这里,继续为你的书探索新信息,四十多年来一直尽职尽责地作为一位生物学者而生活。但你不得不承认,最近十年来你待在这个屋子里的时间太长了,你的邻居说你几乎不出门,我不知道是哪里出了问题,不过如果你需要帮助,你知道我会一直陪在你身边。我们永远是朋友,对吗?”

圈椅四周都堆砌着旧纸张和木箱,并没有剩余太多容纳另一个成人的空间,因此蒂娜站在那儿显得很吃力,但她并不打算随便聊聊就走,双方都知道这不是一次闲暇里的谈话,她打定了主意要纽特向她做一个保证。

纽特的脚沿着羊绒地毯的毛须边缘转了一圈,很快就无处可去,最后他只好长久地望向蒂娜身后的那排书柜,轻轻地承诺道:“当然。”

 

“你向她说了谎。”

蒂娜走后,摆放在书柜上的一张画像突然开口说话,正如尖利的石子在白纸上划出一道不和谐的疤。

“我没有。”

“我说过不要向我撒谎,纽特。”画像里的忒修斯皱起眉毛。

但纽特只是沉默地在地上堆得乱七八糟的木箱中穿梭着,并不去理会他的话。这副日益老去的躯体给他带来了一点困难,至少他不再像从前那样可以持久地保持精神专注,移动的速度变得迟缓,连弯腰这样的小事都会耗费掉一些他为数不多的体力。这时他已经把金色怀表从嗅嗅的窝里拿了回来,但他还需要一个物件。

“她说的对,你不应该整天待在屋子里研究新药剂,这会损害你的健康。”

“别忘了你曾经为教导我学习魔法做出过多大的努力。”

他在下一个木箱里找到了他想要的东西。

那是一小瓶无色溶液。

“但不是以这种方式。虽然巫师可以创造新的魔法,但同时也要遵守魔法的规则。”

听到这句话他微微抬了一下头,“你有时候真的很像他。”这引起了画像的反驳。

“我是他的一部分。”

“但你不是他。”

画像里的忒修斯站在矮桌的旁边,一只手搭在桌侧,此刻他的身体因为用力而微微前倾着,严肃地表明他的立场:“他也不会同意你这样做,纽特,你会被困在那里的。”他几乎是在请求他。

纽特的脸因为愧疚而泛上一片惨白,他的嘴紧抿成一条线,试图用沉默来对抗忒修斯的谈话。

但对方仍在继续:“世上没有任何一样魔法可以使死人复生,哪怕是最强大的巫师也无法做到,你比我更清楚这一点,不是吗?”

“我知道。”纽特还是把画像从书柜上取了下来,“我很抱歉,忒修斯,我不得不这么做,我只是……想再见到他。”

“的确。”忒修斯的声音听起来很落寞,“你从来不是一个遵守规则的人,我早就知道了。”

药水被尽数倾倒在画像上,上面的人因为失去平衡而撞到相框边上,纽特的身体跟着忒修斯的动作一起摔向地面,在即将撞上地板之前,他迅速地拨动起金表上的指针,随后他的头穿过了地板径直向下跌落。下巴和脚踝之间好像突然失去了其他支撑物,他感到自己的脑袋像一块沉重的铅被人扔了出去,耳朵再也听不到任何声音,五感在一片混沌中失去知觉,不知过了多久,直到他的眼睛猛地睁开。

还是刚才的房间。他还在箱子里。

头顶上突然传来蒂娜的喊声:“雅各布,你在这吗?”。

眼前的男孩喊道:“我来了。”然后扭头征求他的意见。

纽特张了张嘴,刚刚告别过的小家伙再一次出现在他面前,这让整件事显得古怪又真实。但他只是看着男孩那张稚嫩的脸,最后什么也没说,微笑地点了点头。

男孩离开皮箱之后,突如其来的压力迫使纽特再次闭上眼睛,四肢逐渐重新陷入昏睡,等他醒来的时候,他发现自己仍然待在箱子里。纽特朝上面喊了几声。

“雅各布?”

“蒂娜?”

没有任何人回应他。

他想,他大概是回到了过去五十年里最普通的一天,于是很快闭上眼睛。

这一回敲门声惊醒了他。

他意识到自己正站在门口,门外的蒂娜讲着一段很长很长的话,她的声音年轻又悲伤。

“纽特,该出发了。”

这是那一天。忒修斯的葬礼。

他终于离他这么近了。

但他无法开门,一旦他踏出这个屋子,药剂和金表的魔法无法承载更多的范围压力,至今为止的一切努力都会白费。他将永远见不到忒修斯,真正结果上的。

他待在原地,静静地等待最后一次时间跳跃。

 

纽特意识到自己离岸边很近。他能听见夜间涨潮的声音,海浪温柔地从远处一点一点涨上来,又被一股无形的引力小心地推回去,摇篮一样来回晃荡。远处虫鸣悦耳,人声绝迹,近处只有他和海。有只海鸟突然从海滩上起飞,沉重的翅膀发出用力拍打的声音,他惊慌地从海面上翻过身,掉进更深的黑暗里去。

他一睁开眼就看见了忒修斯。他正在吻他。

熟悉的触感从鼻尖延伸到唇角,忒修斯的嘴唇传递过来温暖的力量,他的表情看起来平常又亲昵。纽特突然觉得过去的五十年好像是一场反复沉沦的梦,他从漫长的噩梦里醒过来,依然和这个人共享同一个姓氏和秘密。就这样,他们在阳光下亲吻彼此。

忒修斯小声地笑起来。

“我在哪儿。”

“书房。”忒修斯直起身,但依旧把手搭在纽特的肩上,亲密地摩挲着他外套上的面料颗粒,“你可不能把整个生日都睡过去,纽特。”

“妈妈呢?”

“她和父亲在楼下,你想找他们吗?”

“不,我只想和你待在一起。”说完,他羞涩地笑了一下。

忒修斯重新低下头,他的手在亲吻的间隙中抚摸上纽特的耳朵,纽特很怀念两人之间皮肤的摩擦。

这个时候,忒修斯问了他一个问题。

“你刚才梦见什么了?”

纽特把头紧紧靠在忒修斯的肩膀上,隔了很久才闷声回答道:“什么都没有。”

“不要对我说谎,纽特。”忒修斯居高临下地吻上他的喉咙,用牙齿在上面抚弄,想要安慰他身体里的动静。

直到忒修斯打算吻进他的脖子里去,他才不由得打了个震颤:“我梦见你死了。”

忒修斯停下动作,他抬起头才发现对方不知什么时候闭起了眼睛,浅棕色的睫毛不安地扇动着。

“然后呢?”

“我记不清了,也许你变成幽灵叫我来找你,于是我就来了。”

忒修斯摇了摇头,他的拇指轻按着纽特紧闭的双眼,指腹传来一阵阵暖意:“不,你错了。我不会变成幽灵,我更不会允许自己对你说这种话。但如果真的有那一天,拒绝我。”

 

“纽特,如果有一天我竟用死亡来威胁你,拒绝我。”

 

他的眼睛开始变得酸疼,像是直视阳光太久留下的不良反应,无望的五十年一下子全部摊开在他面前,依次被清算、洗刷,他曾在一千个日夜里反复质问自己,而如今一切质问都有了答案,原来早在很久以前忒修斯就替他做好了选择。他竭力想睁开眼睛,但对方的亲吻早他一步到来。

“我们不该谈这个,今天是你的生日。”

接着一样沉甸甸的东西被放在他的手心里。

忒修斯离他远了一些,依然把手放在他的眼睛上。

“生日礼物。我可不想让父母知道我把这个给了你,他们认为你现在还不适合使用它。不过别担心,不是危险的物件,只是一件作弊工具。”

“梅林的胡子!”纽特惊呼一声,几乎忘记刚刚他们讨论的事情,“这不像是你会说出的话。”

“每个人都有艰难的时候,我从来不否认这一点。”

妈妈开始呼唤忒修斯,他很快下楼去了。

直到忒修斯走后,纽特才睁开眼睛。一只怀表静静躺在他的手上。

金表回到他手里,他才想起这块表的来源,正如他的爱欲始终,全部来自同一个人。幼年时最亲密的兄长,也是成年后唯一企图的爱人。

楼下传来忒修斯和妈妈小声的交谈,他们正在商量晚上的生日餐。纽特蹲在地上,无比虔诚地亲吻那块表,然后把上面的指针往回拨了一圈。

是时候回去给小家伙们喂食了,顺便他还得去跟相框里的忒修斯道个歉。


一个七老师

【Thesewt】Unnamed(一发完)

我又真香了,反正明天就要出去快乐,趁最后一天再摸个鱼吧。

原本是想写:如果纽特和忒修斯一起过年会怎样,但最后还是没怎么写和过年有关的东西,毕竟是英国人,总感觉过年也在喝茶,还不加糖(?)

但我觉得核心还是贯彻的很彻底,那就是:大别扭和小别扭两个人别扭地互相爱着

送给今年认识的各位老师 @染烟  @藏锋温酒  @椒盐茶 也给我老婆 @△馬洛循環△ 最后祝大家过年吃好喝好,吃胖点,然后,明年见


原作:《神奇动物在哪里》

AU:原作背景

配对:忒修斯/纽特

分级:G

summary:时间,地点,都...

我又真香了,反正明天就要出去快乐,趁最后一天再摸个鱼吧。

原本是想写:如果纽特和忒修斯一起过年会怎样,但最后还是没怎么写和过年有关的东西,毕竟是英国人,总感觉过年也在喝茶,还不加糖(?)

但我觉得核心还是贯彻的很彻底,那就是:大别扭和小别扭两个人别扭地互相爱着

送给今年认识的各位老师 @染烟  @藏锋温酒  @椒盐茶 也给我老婆 @△馬洛循環△ 最后祝大家过年吃好喝好,吃胖点,然后,明年见



原作:《神奇动物在哪里》

AU:原作背景

配对:忒修斯/纽特

分级:G

summary:时间,地点,都可以不重要,爱的人在身边,每一分钟都是节日。



-

忒修斯觉得最近纽特表现的很奇怪。


他不是躲在自己的箱子里,就是把门反锁,在房间里头一呆就是大半天,门也不出,饭也不吃,不管谁去问,他都用一句:“我正在思考新书的内容”搪塞过去。忒修斯当然是不相信这句话的,他太了解自己的弟弟了,如果纽特真的是在写新书,他肯定恨不得上午还在威尼斯下午就去布拉格,怎么可能待在家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绝对有问题。


忒修斯试图进入纽特的箱子,但他发现纽特给箱子换了新的锁,他先前用过的那些密语都失效了,除非纽特重新给自己授权,否则他不可能在不损伤手提箱的前提下进到里面去。


这不是个好兆头,通常纽特如果不让忒修斯进到箱子里面来,就说明他在箱子里藏了什么不希望被忒修斯发现的东西,而那些东西大部分情况下都很危险。


忒修斯掏出魔杖,对着手提箱上面的锁施展了数个不同类型的解锁咒语,但都没什么效果,甚至还有一个咒语不知道触发了箱子的什么自我保护机制,那道黑乎乎的缝隙里猛地窜出一个幻象,直冲到忒修斯眼前,把傲罗办公室主任生生吓得往后倒退了三四步。


——那是一只蜷翼魔,看起来张牙舞爪非常凶残的样子,就像纽特在箱子里饲养的任意一种神奇生物。


忒修斯摇了摇头,他几乎可以看到纽特因为自己刚才倒退了三步而忍不住抿着嘴唇闷闷发笑的表情。再早几年的时候,在纽特还没有开始环游世界,自己也没有频繁为了任务到处跑的时候,他们还算得上是经常见面,那时候纽特就很喜欢用蜷翼魔来吓唬他。完全不带丝毫恶意的那种,甚至纽特还会记得在吓唬忒修斯之前,把蜷翼魔的毒液给放干净,避免出现任何可能的意外。


纽特的身体里住着一个天真的男孩儿,忒修斯始终这么觉得,虽然他现在已经长到了不适宜再被称作男孩儿的年龄,但那个男孩儿依然住在他的身体里,并没有随着岁月流逝而消失。这让纽特很多时候看起来与这个世界格格不入,但这也让纽特变得如此独一无二。


忒修斯放弃了再接着折腾手提箱的锁,他蹲下身,用魔杖敲了敲手提箱,仔细听了一会儿,并没有听到里面传出任何反应,于是他叹了一口气,搬来一把椅子,坐在一边,安静地等着纽特自己从里面出来。


纽特总是要出来的,忒修斯心想,他有的时候会躲自己一阵,有的时候躲自己好几个月、好几年,但他总会出来的。



-

忒修斯坐在那儿,一直等到了天完全黑透,纽特才慢慢吞吞地打开箱子,从下面爬出来。


纽特看起来不太好——准确地来说应该是一团糟。他的脑袋乱得仿佛被燕尾狗踩过的干草堆,就连鸟蛇都不会愿意用他的头发来做窝,领结松了,搭在脖子上,衬衫的领口开了三颗扣子,衣襟是歪的,马甲也敞开着,露出一大片光裸的胸口,裤子皱巴巴的,关节那儿的褶皱甚至都快要长出自己的形状,忒修斯只匆匆扫过一眼,就猜得到纽特在下面的时候一定又是蹲着的时间比坐着的多许多,毛呢质地的裤脚上还沾着几滴不知名的污渍,大概率是某种神奇生物的口水,小概率是某些更加诡异的玩意儿。忒修斯又一次摇了摇头,把糟糕的画面从自己脑袋里甩出去,然后朝着纽特伸出一只手,把对方从狭小的入口处拉出来。


“你又在折腾什么?”忒修斯问道,“你在里面呆了十多个小时。”


“我……我在和驺吾培养感情。”纽特抓抓脑袋,从头发里抓出一把枯草,“他对这儿的天气和食物都不太适应,所以心情也很差,我想让他住得舒服一点……”


“驺吾?是你在法国捡到的那只怪物吗?”


“他是来自古老东方的神兽,听不懂我们说的话,交流起来会比较费劲。”纽特说着,拍了拍手,忒修斯瞥见他掌心几道鲜红的血痕,眉头皱得更深,掏出魔杖对着纽特施展了一个非常基础的止血咒。纽特低头,仿佛刚刚才注意到自己手上的伤口,他看向忒修斯,露出温柔的、带着些许歉意的笑容。“……看吧,我说了,他心情不太好,所以我才想让他过得舒服一点。”


“用受伤作为代价吗?”


“他没有想要伤害我,只是我还没有找到和他相处正确的方法。”


忒修斯和纽特对视了一会儿,他知道自己说服不了纽特,也知道纽特总能轻易地说服自己,所以他决定放弃就这个话题继续争执,只是别开视线。“你的手需要包扎。”


“我知道,我马上就去。”纽特嘴上说着,但手上并没有任何动作,他跑到书柜前面,一会儿蹲下身,一会儿又站起来,不知道在找什么,“但我要先找一个咒语,我记得我见过的,是一个和东方有关的咒语。”


“纽特。”


忒修斯提高了声音,眼神盯着对方的后颈。


纽特站定在原地,沉默了一会儿,垂下脑袋。他的头发还是乱蓬蓬的,从背后看上去有点像一丛怪异的蘑菇。他捏着一本封面泛黄的书,书角翘起来,脆弱得好像再多捏几下就会裂开,忒修斯瞄到书脊上印着的字:《东方神奇动物及传说》。


“看完就去包扎,好吗。”


忒修斯决定退一步,纽特实在太像动物了,如果逼得太紧,也许会真的随处挖个洞钻进去,三年五载都不出来也说不定。


“好的。”


纽特的声音很轻,他把流血的掌心缩进袖子里,始终没有回过头来直视忒修斯的眼睛。



-

之后纽特躲在箱子里的时间变得越来越长,忒修斯几乎没有见过他做普通人类该做的事情——在餐桌边上吃饭,或是在壁炉前面的沙发上看书,诸如此类的事情。忒修斯撞见纽特的时候,他不是正准备回到箱子里面去,就是刚刚才从箱子里面爬出来,然后只是一转眼的功夫,等忒修斯再回头看,纽特就已经又钻回下面去了。


忒修斯想问问纽特,上一次他手上的伤怎么样了,但始终找不到机会。纽特很忙,通常总是嘴里叼着一根魔杖,然后怀里抱得满满当当,他看见忒修斯的时候会露出一个柔软的笑容,接着匆匆离开去干自己的事情。


终于有一次,忒修斯找到了看起来并没有那么忙的纽特——他抱着一只睡着的嗅嗅,轻手轻脚地从那个毛团子的后颈毛发下面往外抽出一条怀表链。


“忒修斯,”纽特抬眼看他,然后把手指放到嘴角,轻轻压了压,“嘘,别把他吵醒,我好不容易才等到他睡着。”


忒修斯皱了皱眉头:“那是……”


“那是你的怀表链。”纽特点头,“你可能自己都没注意到它丢了,我也是今天早上才发现——嗅嗅跑来跑去的时候,从肚子底下露出了一点搭扣的形状。”


“你的手怎么样?”忒修斯接过纽特递来的金链,顺势扣住对方的手腕,把他的手翻过来,捏住指尖,迫使他摊开掌心让自己看。


纽特想要抽回手,试了几次,都没能挣脱忒修斯的力道,他又怕把嗅嗅弄醒,只能作罢,老老实实地在对方面前张开手。


“已经好了,”纽特抿着嘴角,鼓了鼓腮帮,“我说了他没有想要伤害我,我们这几天相处得很好,他都愿意让我爬到背上了。”


“他个子很大,还有尖牙和利爪,眼睛也很可怕。”忒修斯说着,指腹摸索着纽特的手心。


纽特偏开头,小声嘀咕:“你也这样。”


“你说什么?”


“没什么。”纽特飞快摇头,表情像是被踩到尾巴的小兔子,他趁机缩回手,把嗅嗅放到了忒修斯怀里。


“我还有点事,你能帮我把嗅嗅送回窝里去吗?”


“下面吗?”


“是的。”


“那你去干什么?”


“写信。”纽特眨眨眼睛,“邓布利多教授认识一位研究东方魔法的巫师,据说他对东方的神奇动物也有一些了解,我想询问一下有关驺吾的事情。”


忒修斯想说,现在已经快要十二点了,你明天五点还要起来喂一只受伤的囊毒豹,应该早点睡觉,但他看着纽特的眼睛,什么都说不出来,只能叹一口气,拎着嗅嗅的后颈,把那团毛球塞进自己的口袋里。


忒修斯觉得自己面对纽特的时候叹气频率直线升高,而原因自己大概也是清楚的,因为他总是无法说服纽特,但纽特总是很轻易地就能说服他。


“别弄到太晚,好吗?”


纽特看着忒修斯,又露出那种略带歉意的笑容。忒修斯突然觉得纽特非常狡猾,他流露出的歉意是那么真诚,真诚到自己根本不忍心发难,但他所做的一切却又和这股歉意半毛钱关系都没有,每次都要把自己气得半死才罢休。


“好的,忒修斯,我很快就去睡。”纽特点头,他说的太真诚了,就算忒修斯知道这很有可能是假的,也完全没办法对他生气。


“噢对了,还有一件事情,忒修斯。”纽特叫住他。


“箱子的新密语,是福玻斯。”



-

之后忒修斯接到了魔法部派来的一个任务,离开了英国几周。


他想着,等到自己回来的时候,也许纽特又已经不知道跑到世界的哪个角落去了。毕竟他的弟弟经常做这样的事情,留一张纸条,或者不留,戴上手提箱和护照,说走就走,根本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回来。


但这次忒修斯猜错了,他回来的时候,纽特还待在家里。


纽特的头发看起来更乱了,好像忒修斯离开的这段时间里面完全没有整理过一样,他的眼睛下方有厚重的黑眼圈,脸色也变得愈发苍白,书桌上堆着再过三百年也许都看不完的古老卷宗。


忒修斯不知道他究竟在干什么,或者说他从来就不明白纽特究竟在干什么,不过这都不重要,反正不管纽特在做什么,忒修斯都会尽一切可能去保护他。


忒修斯敲开门,走进纽特的卧室。他没在箱子里,而是趴在书桌前面,脑袋埋进书堆里,缩着肩膀,似乎是在研究什么东西。


“纽特,你吃过东西吗?”


“忒修斯,你快来看这个。”


纽特从书堆里抬起头,手里举着一张写满了奇怪文字的纸。


忒修斯走近一些,拿起纸看了看:“这是什么?”


“是汉字,”纽特解释,“我才开始研究,只学会了写这几个字——是驺吾的名字,还有一些和他相关的词句之类的。”


“是咒语吗?”


“……算是吧,”纽特犹豫了一下,“但我不会念,汉语太难了,驺吾的年代用的文字和现代的还不太一样,我只能照着形状画下来而已。他先前脖子上的那道锁留下了很重的内伤,我的草药对他不起效,据说在东方,他们会用这样写着咒语的纸条来治疗伤口,所以我正在练习。”


忒修斯看着纽特的发顶,那儿藏着一小片叶子,可能是纽特在箱子下面的时候不知道从哪里沾到的。他伸出手,把叶片轻轻夹出来,又瞥到纽特被墨汁染黑的指节和袖口,他摇摇头,朝对方施展了一个清洁咒,再替纽特把敞开的领口给扶正。“有什么我能帮忙的吗?”他问,“学习东方的咒语可能不行,但我也许能帮你照顾几天下面的动物。”


“谢谢,忒修斯,我的密语没有改。”


“你还会改吗?”忒修斯想问这句。


但他没有,他只是点了点头,然后卷起袖子,准备进到下面去。——已经快要六点了,这是月痴兽的喂食时间。


“啊,对了,忒修斯,还有一件事情要你帮忙。”


“什么?”


“魔法部有没有红色的纸?”


“红色?”


“对,但不是大红色,是朱红色,有一点点橙的那种,我不知道要怎么给你形容……”纽特似乎有些为难,他皱着眉头,开始挠自己的下巴——他陷入焦虑的时候总喜欢做这个动作。


“我知道了。”忒修斯及时打断他的动作,“我会去问一下的——你要多少?”


“越多越好。”纽特摸着鼻尖,“那个伤是内伤,类似一种慢性疾病,驺吾的身体状况最近一直不太好,我想早点治好他,然后送他回去。”



-

忒修斯找了很多人打听,才找到纽特所说的那种“朱红色的纸”。家养小精灵们说在国际魔法合作司那儿留存了一些从前与东方魔法世界合作的时候用过的道具,有一个盒子里面装着类似的纸,但数量好像不是很多。忒修斯动用了许多关系,才拿到了七张。


“你要这东西干什么?”忒修斯在国际魔法合作司的同事把纸给他的时候,满脸都是不解,“这些纸是用来制作符咒用的——就是东方巫师的某种载体,类似我们的魔杖和咒语。没听说最近有什么来自东方的巫师捣乱啊,是你们傲罗办公室的新任务吗?”


“不是。”忒修斯摇摇头,非常小心地把那几张纸收起来,藏进胸前马甲内侧的口袋里,“是我弟弟想要,所以我顺便帮忙找一下。”


“那你可真是够‘顺便的’。”艾文——忒修斯的那位同事——挑高了眉梢,“你欠了多少人情?从地下七楼到地下二楼,差不多每一层你都找人问过了吧?”


“不是什么大事。”


“不过你最好小心一点用,这些纸。”艾文扬了扬下巴,示意忒修斯刚刚藏进口袋里的东西,“据说如果写对了符咒,这些纸会变得威力无穷,你也知道你弟弟之前……”说到这儿,艾文顿了顿,大概是看出来忒修斯面色不太好,所以他也没有继续说下去,“总之小心一点没什么坏处。”


“纽特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忒修斯说完,自己也觉得有点好笑。纽特真的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他其实并不知道,他自己都搞不清楚纽特在做什么。


“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如果,万一……你明白的,那样大家都会很难办。”艾文耸耸肩,“你也会很难办。”


“我知道,谢谢。”忒修斯点头致意,“对了,如果纽特问起来,别告诉他这些纸是怎么来的。”



-

忒修斯带着纸回到家里的时候,纽特正在箱子下面。忒修斯知道这件事,是因为手提箱打开着,里面还时不时传出一些奇怪的动静:纽特说上一两句话,接着冒出几句大型动物的呜咽声,随即又换回纽特的声音。忒修斯回想起自己十八岁之前的每一个假期,在家里似乎都是这么过来的,只是那时候和纽特对话的动物看上去要温和许多,并不会像现在这样,一爪子就能拍死一个健壮的成年人。


“纽特,你要的纸。”忒修斯站在手提箱边上,朝下面敲了敲。


“忒修斯!”纽特的声音听起来很高兴,“你要下来吗?你下来吧,我还要过一会儿才会上去。驺吾现在已经听得懂我说话了,他和我讲了许多有关东方神兽的故事,你一定也会觉得很有趣的。”


忒修斯想了想,他为了帮纽特拿到这些纸,答应了一堆乱七八糟的人情,现在包里至少有二十份不属于他的卷宗要处理,所以他应该拒绝,然后把红纸放在纽特的书桌上,赶在晚餐之前就开始工作,才有可能在天亮前为自己争取到大概两个小时的睡眠。


于是他放下公文包,说了一句“好的,我就来”,然后钻进了纽特的箱子里。


忒修斯一下去就看见了纽特,他的弟弟正趴在一只巨兽的前爪上,懒洋洋地摊开肚子,像他小时候喂过的一只猫。


“忒修斯,快过来。”纽特冲他招手,“他就是驺吾,我跟他提过你。”


忒修斯仔细看了看被纽特称作“驺吾”的巨兽,他比忒修斯想象中的要可爱许多,与其说是怪物,倒不如说更接近一只体型过大的猫,只是獠牙和尖爪更长一些罢了。忒修斯看见纽特抬起头,凑在大猫的耳朵边上说了一些什么,然后大猫凑过去,用鼻尖去蹭纽特的脸颊和脖颈。


忒修斯皱起眉头,他果然还是不喜欢这些魔法生物。


“他说你是个善良的人。”纽特转向忒修斯,“驺吾是一种非常仁慈的神兽,他们从不吃活着的东西,所以对一个人是否善良非常敏感。他刚才说,你是一个善良而且勇敢的人。”


自己刚还在说不喜欢神奇动物,几秒之后就被神奇动物夸奖了,这是为了证明人类比神奇生物们更小心眼吗?忒修斯暗自腹诽,但他自然不能把自己内心的想法告诉纽特,只是觉得有些尴尬,咳嗽一声,清了清嗓子。“……谢谢。”他说道,“我该怎么称呼他?他有名字吗?就像你养的其他动物一样?”


“不不不,我没有养他。”纽特连忙摇头,“他只是借住在我这里而已。他和其他的神奇生物不一样,他更加……怎么说,更加神圣……我没有资格给他起名字,甚至驺吾也不是他真正的名字。”


忒修斯听不明白,纽特说的很多东西他都听不明白,但他觉得眼前的大猫并不如自己想象中那么危险,于是他决定不再继续追问。


“这是我找到的纸。”忒修斯低头,从口袋里掏出一个信封,“你看看,是不是你要的那种。”


“对,就是这个,朱红色的。”


纽特把纸举高,举到驺吾眼前晃了晃:“你很快就能回去了,我保证。”


驺吾从喉咙里发出呼噜呼噜的声响,又用下巴那儿厚重的毛发去蹭纽特的脑袋,忒修斯坐在一边看了一会儿,冷不丁开口:“你什么时候上去吃饭?”


“一会儿就去。”


“我是说坐在餐桌前面,和我一起吃的那种。”


“……下次吧。”纽特别开脸,把脑袋埋进驺吾的毛堆里,“我最近要给他画符咒,可能会很忙,可能没空……”


忒修斯翻了个白眼。纽特是个非常不会找借口的人,他所有的“忙”、“没空”、“下次再说”,都可以化成简单的一句:我不想。


忒修斯想说些什么,但纽特没理他,他又开始和驺吾嘀嘀咕咕说些忒修斯听不懂的东西。


“什么?不,不是的,我们没有要过年,英国不过年。是吗?那一定很有趣。好的,下次你可以仔细和我说。”


“你们在聊什么?”忒修斯坐近了一些。


“驺吾刚才问我,我们是不是要过年了。我说没有,英国这里不过年。”


“年又是什么?”


“是东方的一种节日,用来开启新的一年。在这个节日上,每个人不管在哪儿,都要尽可能回家,和家人朋友待在一起,一起吃晚餐,一起等待新的一年来临。”


“听上去有点像圣诞节。”


“是有一点,不过东方的习俗不一样。而且据说,东方的神兽们也会过年,甚至还有某一种神兽就叫做年。”


“所以他们也要和家人朋友待在一起吗?我是说,他们的家人朋友在哪儿?”


纽特把耳朵贴到驺吾胸口,仔细听了一会儿。“驺吾说,神兽没有家人,所以他们过年的时候,就会去和相识最久的朋友一起过。”


忒修斯点点头,试着伸出手去摸驺吾的前爪,驺吾低下头,眯着眼睛看了忒修斯一会儿,并没有做任何动作,只是安静地趴在原地,任由男人的手搭到自己的前爪上。


“那我很遗憾英国不过年。”忒修斯说着,侧过头看向纽特的眼睛,“如果过年的话,也许你会多几天和我一起吃饭。”



-

忒修斯在纽特的箱子里呆了很久,他把原本用来吃饭的时间拿来陪纽特了——虽然忒修斯不确定纽特是不是需要自己陪,但他自己是挺想要陪的,所以从下面上来之后,他就直接带着公文包进了书房,埋头工作。


处理琐碎的公文卷宗有时候要比和黑巫师们战斗更加叫人头疼,忒修斯一直看到深夜,也才做完一半的工作。他觉得有点头晕,可能是没吃东西又坐了太久的缘故。他掏出胸口的怀表——现在表链回来了,他不用再把怀表塞在口袋里了——已经快要十二点了。


不知道纽特在干什么,忒修斯脑袋里冒出这样一个念头。


于是他披上外套,决定去纽特的卧室那边看一眼。如果对方已经睡觉了那当然最好,虽然忒修斯对这件事情并不抱什么希望,如果他还在埋头研究什么符咒或是别的,忒修斯想,那他就得热两杯牛奶,然后盯着这个不省心的小巫师老老实实喝完,上床睡觉。


忒修斯路过纽特房门口的时候,不出所料,里面还亮着灯。


他轻手轻脚地走进去,看见纽特歪歪斜斜地趴在书桌上,双眼紧闭,睫毛微微发颤,似乎睡得不是很安稳。纽特的胳膊底下压着忒修斯早前带回来的那些红纸,上面横七竖八写满了难懂的字符,纽特曾经和忒修斯解释过,这些都是变了形的汉字,以一定的规律排列就会成为有魔法的文字,如同巫师们所用的咒语,只是那些方块和横竖线条在忒修斯眼里,怎么看都更像是奇怪的图画,而不是文字。忒修斯走近一些,看见纽特的手上和袖口又一次沾满了墨汁,这回就连脸颊和胳膊都没能幸免,也不知道是睡觉的时候弄上去的还是写的时候就沾到了。


忒修斯念出一个清洁咒,纽特的衣袖和手指立即变得干净整洁。但忒修斯没对纽特的脸施咒,他想,纽特都已经这么大了,多少还是应该为了趴在没干的墨痕上面睡觉而学到一点教训的。


忒修斯推了推纽特,没醒,他低下头,凑到纽特耳边,轻轻呼唤对方的名字,但眼前的人只是呢喃着把脑袋换了个方向,连眼皮都没动一下,接着睡。


忒修斯不太确定纽特到底是真睡还是装睡,毕竟在“假装听不见别人在叫自己”这件事情上,纽特有着超乎寻常的天赋。他只能弯下腰,把青年抱起来,小心地放到床上,再替对方盖上被子。


忒修斯坐在纽特的床前,安静地呆了很久,他也不知道自己在看什么,或者说是在期待些什么,又或者说,像现在这样,纽特安静地躺在自己面前,没有伤口,没有麻烦,没有争执,对自己来说就已经最期待的事情了。他坐在那儿,轻轻捏了一下纽特藏在被子底下的指尖,有点凉,但指甲修剪的很圆润。


就在忒修斯起身准备离开的时候,他听见纽特低声叫自己的名字。


“西奥。”


“怎么了?”


忒修斯表现的并不惊讶,他料到了纽特没有这么容易睡着。十二岁的时候,纽特就能够一整夜一整夜的不睡觉,只为了照顾一只受伤的渡鸦,时至今日,他熬夜的功力必然只会有增无减。


“我有一个东西要送给你。”纽特小声说着,整个人缩在被子里面拱来拱去,过了半晌,一只胳膊从被子底下伸出来,手上捏着一个红色的小信封。


忒修斯犹豫了一下才接过来:“这是什么?”


“……是礼物。”纽特的声音非常轻,就像是在风中飘散的蒲绒绒的软毛,你只要稍不注意,它们就会被吹得无影无踪。


忒修斯拆开这个红色的小信封,发现里面塞了一枚金加隆。


“一枚金加隆。”他看着纽特。


“这是刚才驺吾告诉我的,在东方,过年时候的习俗。就是要给别人一个朱红色的信封,在上面写一些有祝福力量的符咒,再往里面塞上钱,这些钱就成了有魔法的钱,会让你在新的一年里平安快乐。”


忒修斯看着纽特,不说话,虽然他其实看不见纽特,只能看见一团不停蠕动的被子,但他觉得自己可以看到纽特凌乱的刘海,和因为不知道该如何得体地表达自己而发红的鼻尖和耳根。


“我记得英国不过年。”忒修斯笑了笑。


“我们可以……我们可以自己过。”纽特说的有些磕磕巴巴,“就,就从明天开始吧,明天——明天我会上来吃饭,我是说,坐在餐桌前面吃饭,和你一起吃饭的那种……”



-

忒修斯走过去,隔着被子抱住纽特。


他怀里的被子猛烈挣扎了几下,很快又安静了下来,忒修斯又等了一会儿,等到被子里的人的呼吸不再那么急促,这才稍微松开了一些手臂。


忒修斯拨开纽特的刘海,在对方额头印下一个吻。纽特愣了一下,迅速把脑袋缩得更紧,几乎要把自己整个人都塞进被子里面去,变成一个巨大的馅饼。但他没能成功,因为忒修斯把他从被子里拔了出来,字面意义上的拔,然后忒修斯捏着他的下巴吻上来,唇舌交缠,势头猛烈,纽特来不及反应,只觉得自己的四肢都是软的,仿佛是在云层上面漂,但胸口和脑袋又很烫,像是身体里面有一座火山即将要喷发。


“西奥……你在想什么?”


纽特把脸埋进忒修斯的颈侧,小声呢喃。


“我在想……”


忒修斯顿了顿。


“我在想,我要把这个金加隆藏好,不能再让嗅嗅把它偷走了。”



-FIN-


一个垃圾梗:福玻斯是阿波罗的别名

八宝兔子糖

水中的俄里翁

他闭上了眼,在午后的阳光里,听见了忒修斯平缓的呼吸声。

”今年的温泉,要去吗?“

01

“俄里翁,又见面了。”老人脱下浴衣,浸在池水中,向温泉里享受的雪猴打招呼。
“这不是俄里翁,哥哥。”他的同伴,另一位老人发出不满的嘀咕:“雪猴的寿命大概是30年,这只应该是俄里翁的孙辈。”

猴子在温泉里梳理着毛发,极舒适地眯起双眼。

“好了纽特。”忒休斯催促着他的弟弟,兼一生的爱人。

02

自从那场战役之后,纽特•斯卡曼德就有些患得患失。

他常常会在午夜惊醒,再用冰冷黏腻的身体死死缠住一旁的忒修斯,听着怀中人带着不满意味的嘟囔,他才能勉强入睡。

那是麻瓜、巫师、乃至整个世界的梦魇。

世界...

他闭上了眼,在午后的阳光里,听见了忒修斯平缓的呼吸声。

”今年的温泉,要去吗?“

01

“俄里翁,又见面了。”老人脱下浴衣,浸在池水中,向温泉里享受的雪猴打招呼。
“这不是俄里翁,哥哥。”他的同伴,另一位老人发出不满的嘀咕:“雪猴的寿命大概是30年,这只应该是俄里翁的孙辈。”

猴子在温泉里梳理着毛发,极舒适地眯起双眼。

“好了纽特。”忒休斯催促着他的弟弟,兼一生的爱人。

02

自从那场战役之后,纽特•斯卡曼德就有些患得患失。

他常常会在午夜惊醒,再用冰冷黏腻的身体死死缠住一旁的忒修斯,听着怀中人带着不满意味的嘟囔,他才能勉强入睡。

那是麻瓜、巫师、乃至整个世界的梦魇。

世界大战,将人类的欲望和残酷盘剥出来,鲜血淋漓的摆在明面上。忒修斯依然去了,即使他已经不再年轻。然而比起巫师的守旧和小打小闹,麻瓜们好像更懂得怎么用科学伤害自己的同胞。倾泻的炮弹是没办法用一根小木棍阻挡的。

纽特指挥雷鸟浇灭烧了一天一夜的大火。不会有人责怪他,因为整个山岗已经没有一个存活的麻瓜了,只有四散的衣料和被衣料掩藏的残肢。面对泛着蛋白烧灼气息的深红焦土,巫师无法控制地颤抖并呕吐起来。

他认定自己失去忒修斯了。

03
“还在疼吗?”纽特用手指帮忒修斯放松骨节,一到冬季,他哥哥的旧伤就会发作。

纽特一直是个过于幸运的家伙,他成功地在某个填满血迹和炮灰的战壕里刨出他支离破碎的哥哥。于是他哭了起来,并一次又一次的吻着忒修斯,纽特的眼泪和口水把忒修斯脸上的血污冲散了些许,那双灰蓝色的眼睛在泥泞中亮得像星辰。

弹片敲碎了忒修斯的脊椎,并在他的背脊上留下了大团猩红的伤痕。待他康复以后,由于一点点小意外,纽特进行了长达5分钟的,自以为浪漫非常的表白。然后二人确定了关系,直至今日。只是战后的几年时间,忒修斯都拒绝在做爱时脱去上衣。圣芒戈的绿袍子们费尽心力,勉强把那个破布娃娃一样的躯体缝合,却不能让他恢复如初。所以斯卡曼德兄弟每年都会来登别泡温泉,企图用麻瓜的方法缓解彻骨的病痛。

“一点也不疼。”忒修斯把弟弟的手抓来唇边细啄,星星点点的雀斑与唇齿相互摩擦着,让纽特觉得水温过于高了。

他的哥哥,又一如既往地用了怀柔政策。退休之后的忒修斯闲赋在家,偶尔去魔法部教训一下新来的傲罗,其他时间都缠着纽特,但只要弟弟提及身体问题,他便总是擅长撒娇和蒙混过关。这让纽特感觉头痛,但又甘之如饴。

但纽特这次并不打算妥协,他快速把手从爱人唇边抽离,并点着忒修斯的额角发出威胁:“不疼的话,就跟我一起打乒乓球。

“不要。”忒修斯马上拒绝,他的脊柱支撑不住过量的运动,但更多的,是因为自己的烂球技,纽特的嘲笑总是与发球失误接踵而至,老年人受不了这个。

04

时代发展很快,就连他们从二十世纪就开始定制大衣的店铺,现在也开展了网店服务,忒修斯最近沉迷于跟地球另一半的炼金术师联网打桥牌。两个加起来二百好几十岁的老家伙,躺在麻瓜开设的温泉里相互抚摸,比起这日新月异的时代,也也怪不到哪里去。

”两位斯卡曼德先生,晚上好,这是鄙店的问候,祝二位拥有美好的夜晚。”老板娘送来今夜的慰问品,一瓶能代清酒,配着明如皎月的酒盅。还有明治牛奶,豪迈淳朴的1.5L纸盒装。

“我觉得自己受到了歧视,纽特。”忒修斯看着自斟自饮的纽特,有些郁郁。“为什么你就能喝着昂贵的麻瓜酒酿,我就要喝孩子们喝的东西?”他没有意识到自己上唇粘了一圈奶泡,这让曾经首席傲罗的气势被大幅削弱。

“毕竟有三十多根断骨头的不是我。”纽特含着酒,有些口齿不清地笑起来:“我还指望着你能多陪我一些年呢。”他靠近那张被牛奶滋润的嘴唇,把嘴中的酒液递送进去。混杂着一点奶腥味的醇香烈酒,带着些许辛辣和干涩,与纽特的唇舌一起搜刮着口腔里角角落落。虽然不是第一次被这样调戏,忒修斯还是一如既往地红了耳朵。

“这还差不多。”

冬日的北海道安静肃穆,远处是点着红灯的木栈道,细碎的铃铛声响被寒风裹挟到耳畔,东方人的浪漫。头顶的星空逐渐浮现出来,猎户座璀璨夺目的三星腰带将众星的光亮一并压制。

05

“我时常做同一个梦,忒修斯。”

“什么?”

“我梦见自己坐在窗前,身边围着孩子。他们叫我曾祖父,而我在给他们讲解星象。”

“如果你当年跟蒂娜结婚了,那大概就是这幅光景。“

“然后我意识到你不在身边,就想去找你,所有人都拦着我,他们都告诉我……你死在战壕里了。这真是个噩梦。”纽特突然意识到爱人话中的酸意:“等会儿忒修斯,你是在吃醋吗?你明明知道订婚前夜我干了什么!”他捧了些热水向忒修斯泼去。

“是的,我亲爱的弟弟。“忒修斯躲闪着老弟弟装模作样的攻击,”在跟女友订婚的前夜,喝了烂醉然后狂吻他卧床不起的哥哥。”他笑的太过,以至于被温泉的蒸汽呛到咳嗽。纽特不得不涉水过来给他拍背。“如果不是那几杯咯咯烈酒,你肯定会有很多重孙子的,纽特。”

也许并非如此,纽特在心中暗道。斯卡曼德家的兄弟,就像两条河流,虽让一度分离,却终将一同汇入大海。

“蒂娜的重孙子也很可爱不是吗?莱桑德三岁就想进傲罗部了,罗肯一直沉迷于研究地精,虽然蒂娜觉得是我带坏了他的宝贝。”伟大的蒂娜在那场闹剧之后跟纽特和平分手,并快速找到新的爱人。他们关系一直很好,每年夏天她都会带着两个重孙到斯卡曼德家坐坐,孩子们喜欢这两个有趣的老头。虽然那个荒唐的单身夜成功地成为了几家共同的谈资,一提到醉酒、表白和狂吻伤病未愈的亲哥哥,某位腼腆又内敛的神奇动物学家就会马上变成煮熟的虾。

“所以我不会离开你的,阿尔忒弥斯, ”忒修斯在手中环住爱人,与之额头相抵,“永远不会。

猎户座的星辉与远方茜色的笼火将两人的身影照的很不真切。一切的爱语都隐藏在湿润的水雾和隐约的酒香之中。

美好的夜晚。

 

( 其实原梗来自欠了派师800年的老头泡澡梗,我爱派师。

(狗尾续貂了,十分抱歉。下一位@Lucifer 

此人不在线

【接文】纽特的水晶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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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他闭上眼,任由对一个宁静下午的想象淹没了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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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纽特有一个漂亮的玻璃糖罐,里面装满了水晶糖,色彩缤纷、晶莹剔透的糖果,每一颗都是不同的味道,下一次能吃到什么味道的糖果呢?纽特拿起了一颗金黄色的水晶糖,光芒透过糖果在地板上铺了一小片暖融融的色彩。这一颗是甜的,绵密的甜腻感融化在唇齿间,是蜂蜜的味道。]


四月的庭院散发着金盏花的香气,母亲在厨房用魔法准备着一家人的午餐,烘焙好的面包的香气,蔓越莓果酱的甜味,烤好的培根肉也有着吸引人的香味,玉米浓汤被乘在有着好看花纹的碗碟里,桌上摆满了美味的食物,母亲还贴心地准备了忒休斯喜欢的糕点,毕竟今天是庆祝忒休斯要去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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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他闭上眼,任由对一个宁静下午的想象淹没了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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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纽特有一个漂亮的玻璃糖罐,里面装满了水晶糖,色彩缤纷、晶莹剔透的糖果,每一颗都是不同的味道,下一次能吃到什么味道的糖果呢?纽特拿起了一颗金黄色的水晶糖,光芒透过糖果在地板上铺了一小片暖融融的色彩。这一颗是甜的,绵密的甜腻感融化在唇齿间,是蜂蜜的味道。]


四月的庭院散发着金盏花的香气,母亲在厨房用魔法准备着一家人的午餐,烘焙好的面包的香气,蔓越莓果酱的甜味,烤好的培根肉也有着吸引人的香味,玉米浓汤被乘在有着好看花纹的碗碟里,桌上摆满了美味的食物,母亲还贴心地准备了忒休斯喜欢的糕点,毕竟今天是庆祝忒休斯要去霍格沃茨学习的日子,温柔的母亲总是想得到各种各样的理由去准备丰盛的一餐。


但小纽特并不觉得高兴,他把嘴巴塞得满当当的,鼓着腮帮子拒绝和忒休斯说话,谁也不知道如此年幼的孩子究竟在想些什么,直到忒休斯第三次试图同纽特说话仍然得到弟弟任性而生硬的拒绝之后,严厉的父亲指责了纽特,委屈却倔强的纽特不愿意道歉选择了跑回房间,把自己裹进被子里。


直到忒休斯带着热巧克力悄悄进来,纽特才从被窝里探出头,睁着圆溜溜的小眼睛,盯着自己的哥哥,忒休斯揉了揉纽特的脑袋,纽特难得没有别扭地拒绝忒休斯,伸出手接过热巧克力,少有的乖巧让忒休斯有些吃惊,好像在餐桌上闹脾气的孩子不是这一个纽特。


“你什么时候会回来?”


孩子的奶音从装着热巧克力的杯子后面传来,小心翼翼,不确定的语气终于让忒休斯明白了什么在困扰着自己的弟弟,他忍不住抱了抱纽特,弱小的身躯却有种不可思议的温暖。


“我每年都会回来,我们不会分开的,我保证。”


热巧克力的香甜气息在房间里飘散着,甜腻的、温暖的东西在空气中发酵。


纽特把自己埋在忒休斯的肩窝里。


“嗯。”



-


[绿色的糖果看起来生机盎然,像是能看到植物在水晶糖里生长的幻像,纽特含着那颗糖果,属于青苹果的甘甜与生涩充斥着口腔。]


纽特从霍格沃茨被退学的那一天,争吵充斥着斯卡曼德家,少年像孤单的小树站在那里,对所有一切指责和不认同不置一词,他沉默着接受了所有既定事实,却不愿意低头承认自己做错。


老斯卡曼德疲惫地带着余下的愤怒叹出了一口气,兄弟俩的母亲坐在桌边,担忧却同样不认同地看着纽特,而忒休斯站在母亲身后,安抚性地将手放在母亲的肩膀上。


纽特抬起一直低着的头,看向站在他对立面的家人们,他知道自己无法得到至亲之人的理解,他不做期望。


他迎上了忒休斯的目光,愤恨的父亲看着纽特脚下的木质地面试图缓解自己的怒气,忧虑的母亲交握着双手垂下头担心小儿子的未来,而他的兄长在看着他。


纽特为忒休斯眼里的责备产生了有一瞬间的畏缩,然而片刻之后他终究还是抿着嘴坚持着自己的立场,他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他不认为有一天会后悔,而他的家人们都不相信他,所以这就是结果了,他们都不支持他,认为他做错了一切决定,他需要和所有人抗争了,他知道该结束和忒休斯的对视离开这里了,他不愿承认曾对兄长有所期待。


他错开视线离开的时候,也错过忒休斯最终妥协的目光。



-


[青色,有点儿像蓝色又有点儿像绿色,雨后干净清澈的天空的颜色,糖果清凉的表壳带来了薄荷凉爽的味道,表层的味道褪去后,纽特尝到了青葡萄的味道。]


纽特躺在苏格兰的尼斯湖边,他手上不慎在水下擦伤的伤口用白鲜做了处理,那只棘手的马形水怪已经安静地待在了他的小皮箱里,他用魔法为这巨大的生物创造了合适的栖居环境,收服这只危险系数极高的神奇生物耗费了他不少时间和精力,但好在一切还算得上顺利。


这头马形水怪十分健康,纽特避免了将它弄伤的可能,花了不少功夫在将一个马笼头套在这只凶猛生物的脑袋上,他安抚着逐渐温顺下来的马形水怪,将其放进了自己的旅行皮箱里,锁扣啪地一声被合上,附在皮箱上的魔咒保证了里面的生物不会轻易的离开箱内,当然,不是那么保险,之后可能还需要一些改进,皮箱里的空间也不太能够容纳更多的神奇生物,纽特打算再一次对箱子里的空间做出一些调整。


不过不是现在,纽特挨着皮箱躺在草地上,他深吸了一口气,手臂还多少有些刺痛,胸口却充斥着满足感,他追查马形水怪的踪迹已经有一段时间了,今天他终于找到这个巨兽并且驯化了它,他有点得意,甚至有一点想和人分享这一切,但他想不到什么人愿意听。


他的大衣口袋里有一封来自忒休斯的家信,邀请他今年回家吃一次圣诞晚餐,纽特没打算回信,但他还没决定要不要赴这个晚餐的约。


纽特曾期待过忒休斯能成为那个倾听这一切的人,他最终失望了。


他想他还是不要去吃这个晚餐了。



-


[纽特从糖果罐里拿了一颗糖果,忧郁的,像是深海静谧的水一般的蓝色,他将糖果放进嘴里,然后他尝到了酸味,像是没有成熟的李子,纽特皱了皱眉,没有将它吐出来。]


纽特在到达摩尔曼斯克的第三天,收到一封请柬,猫头鹰降落下来,信封上戳着斯卡曼德家的家徽,是一个订婚宴的请柬,订婚的两位男女主角都是他熟识的人,请柬上清晰地写着两位主角的名字,忒休斯.斯卡曼德和丽塔.莱斯特兰奇。


信封里还附了一封信,在端详了半天后,纽特突然意识到这封信是忒休斯亲手写给自己的,纸面上是工整漂亮的字体,却总在字尾勾勒出一丝潇洒,不像纽特的字迹潦草而随性。


忒休斯写了一封信,表达了对纽特的关心和希望纽特能来参加订婚宴的想法,并告诉纽特自己要同纽特的老同学订婚了,纽特捏着信纸,一时不知自己应作何感想。


丽塔是个好女孩,忒休斯很适合她,忒休斯能够给她安全感,纽特知道自己应该祝福他们,这是他的家人和朋友,他当然会希望他们幸福地在一起。


纽特像是说服了自己一般,在对着请柬呆愣了一刻钟后,终于沿着折痕合上了这张薄薄的纸,他在俄罗斯边境地的寒风中哈出一口气,告诉自己,那些微妙的不适感,只是因为丽塔是他曾经最好的朋友,他对她有过少年时期懵懂的喜欢,所以他现在才感到了那么一点寂寞,这不会是因为忒休斯要和丽塔在一起了,这没什么。


纽特提着皮质手提箱,调转了前进的方向,改变了原定的行程。


他当然会去参加他们的订婚仪式的,这没什么。



-


[红色的水晶糖在光线下热烈而精美,宛如手中握着精致的红宝石,透亮的光泽在糖果的表壳上流光溢彩,纽特吃下了这颗糖,蔓越莓的甜在口腔里蔓延开来,带着一丝丝玫瑰的香气。]


纽特爬出皮箱的时候,听到了忒休斯回来的声音,大门合上发出了声响,纽特在走道里同忒休斯交换了一个柔和而短暂的吻,他没有放下卷起的袖子,刚刚照顾完神奇动物的纽特头发显得比平时更加凌乱,这招来了忒休斯的几句说教。


大衣被脱下挂在玄关处的衣架上,穿着马甲和衬衫的忒休斯即使在家也看上去衣冠楚楚,但卸去那层工作时武装自己的外壳后,纽特还是在忒休斯的脸上看出了疲惫感。


作为傲罗,这段日子的工作的确不会轻松,纽特当然知道是因为什么,他仍然不支持忒休斯的工作,就像忒休斯也不会完全认同他的工作,但这不妨碍他做些什么来缓解忒休斯的劳累。


他准备了忒休斯喜欢的食物,晚餐之后他们可以早点休息,他会让忒休斯暂时忘记那些让人烦躁的事,或者听忒休斯说一说烦心事,直到忒休斯感到困倦。


纽特跟在忒休斯的身后走近餐桌,他知道这样的生活还会持续一段时间。


他们在失去丽塔的第三个年头里交往了,而世界处在不安的动荡中,他们在英国的某个角落,以相爱支撑彼此。



-


[他在糖罐里找到了一颗紫色的糖果,捏在手里从边缘渗出神秘的色彩,充满蛊惑性的颜色,裹藏着隐秘的危险,在嘴里化出酸涩和辛辣的味道,味道古怪得像是没有搭配食用的芥末和紫色葡萄皮的味道强硬混在一起的味道,纽特控制不住自己被呛出了眼泪。]


由格林德沃主张而导致的这一场魔法界的战争,在经过了多年的争斗,无数的牺牲之后,终于走向了最终的战场,不同立场的巫师们互相攻击着,为自己一方争取胜利的可能。


纽特能够听到有人使用恶咒的声音,所有恶意在这里被放大,伤害在所难免,而忒休斯带领着傲罗们在战场上拼尽全力,所有人四散开来各自战斗,过于混乱的局面使所有人自顾不暇。


当那道恶咒射向忒休斯的时候,谁都没有反应过来,最先看到这一切的纽特对着攻击忒休斯的敌人释放咒语,徒劳地试图这能起到作用。


纽特在混乱的战场上看着忒休斯仍旧先于敌人倒了下去,他在那一个瞬间没能听到战场上纷杂的声音,视线里是倒在地上的忒休斯,在一片寂静中,他却好像听到了胸腔碎裂的声音。


他想起多年前年幼的时候,在忒休斯的怀抱里不安地询问着兄长,你什么时候会回来?


但这一次忒休斯也许并不会回来。


有傲罗奔向了忒休斯倒下的地方,纽特举起了魔杖——


战争还未结束。



-


[他盖上了糖果罐的盖子,里面剩下了最后一颗水晶糖,橙色的糖果在罐底安静地待着,看起来像是橘子味儿的糖,纽特知道,这颗糖应该是甜的,他打算在某天午后,在温暖的阳光下,在幸福的时刻,再把它拿出来。]


红茶从白瓷杯里冒出热气,透彻的棕红色升腾着白雾,精致漂亮的糕点被家养小精灵摆放在中央,这一年的金盏花开得格外好,忒休斯盖着毯子在春季的庭院里打着盹,闲适在家中而没有打理固定好的头发散乱地披下来,头发已经长得有点太长了,遮住了一点脸上的疤痕,那道疤从左脸的额角处一直蔓延到了左脸的颧骨上。


纽特放下了羽毛笔,金丝边的眼镜架在他的鼻梁上,逐渐老去的身体和长久从事文书工作渐渐影响了他的视力,他摘下眼镜,将造型细瘦的眼镜压在羊皮纸上,偏头去看忒休斯。


被注视的人对这个视线丝毫未觉,仍然在暖阳的照耀下浅眠着,战争遗留下的伤痛和原本就更为年长的缘故使他老去得比纽特要快,鬓角早已发白,老去的痕迹在脸上已经有些明显了。


但这样已经很好,忒休斯还在这里,这就足够好了。


也已开始老去的纽特拢了拢身上的衣服,靠上了椅背,打算休息一会,放任自己想一些美好的事情。


他闭上了眼,在午后的阳光里,听见了忒休斯平缓的呼吸声。



END




完全不知道能写啥,硬憋,来来来,下一个……


 @八宝兔子糖 

蜜蜂章鱼

【FB2】忒休斯的四个记忆瓶

CP:Thesewt无差

Summary:忒休斯在死后为纽特留下了四段记忆和五份礼物。


00


一个身影砰的一声撞开了门,纽特终于发现了忒休斯的不对劲。


01


与人们印象中一般英雄落幕时的壮烈不一样,忒休斯走得时候很是安详,在格林德沃被关入纽蒙迦德之后不久,在一个和煦的晴日里。他走得时候才刚刚中年,可能是身体在经受过两次战争后终于撑不住了,也可能是因为黑巫师遗留下来的诅咒的影响——谁知道呢?总之当纽特发现他的时候,我们的战争英雄就坐在他最喜欢的椅子上,膝头还放着一张预言家日报,一切看上去就像是一个普通清晨的开始——唯一不同的是这次忒修斯闭上眼睛休息了一会儿,然后再也没睁...

CP:Thesewt无差

Summary:忒休斯在死后为纽特留下了四段记忆和五份礼物。


00


一个身影砰的一声撞开了门,纽特终于发现了忒休斯的不对劲。


01


与人们印象中一般英雄落幕时的壮烈不一样,忒休斯走得时候很是安详,在格林德沃被关入纽蒙迦德之后不久,在一个和煦的晴日里。他走得时候才刚刚中年,可能是身体在经受过两次战争后终于撑不住了,也可能是因为黑巫师遗留下来的诅咒的影响——谁知道呢?总之当纽特发现他的时候,我们的战争英雄就坐在他最喜欢的椅子上,膝头还放着一张预言家日报,一切看上去就像是一个普通清晨的开始——唯一不同的是这次忒修斯闭上眼睛休息了一会儿,然后再也没睁开。




“纽顿·斯卡曼德先生?斯卡曼德先生?”

一个皮肤皱巴巴的古灵阁妖精小老头打断了纽特的沉思。看见纽特终于将注意力放到了他的身上,他清了清嗓子,拿出一沓叠的整整齐齐的羊皮纸, 一板一眼地用他那沙哑的嗓音说。

“纽顿·斯卡曼德先生,根据你哥哥忒休斯·斯卡曼德先生生前立下的遗嘱,在他去世后你将继承他古灵阁里存放的全部存款,名下我们现在身处的斯卡曼德大宅及位于伦敦麻瓜居住区的三套公寓,以及他在魔法部办公室内挂满的勋章奖杯和从黑巫师那里缴获的一些战利品。”

妖精小老头叠好羊皮纸,双手在身前交叉,郑重地向纽特微微欠身。

“小斯卡曼德先生,我代表古灵阁为您的失去默哀;同时恭喜您,忒休斯·斯卡曼德先生在古灵阁内的积蓄下来的金加隆不少,看来傲罗的待遇很不错。”他把那叠羊皮纸和一只羽毛笔递给了纽特,尖长的指甲指了指那叠羊皮纸的最下方,“您在这儿签个字就行了。”


“我可不想要他的那些荣誉奖杯。”纽特签下他的名字时嘀咕着。妖精等他签完字,将羊皮纸拿回来仔细检查一遍,然后满意地直起自己的身子。

“您可以在继承那些奖杯之后再把它们扔出去,”他用一种平淡出水的语调说,“那是您的财产了,您可以随意处置他们。”

纽特语塞,妖精之后表示准备告退。

“我会两天内把遗嘱的复制件和古灵阁的钥匙用猫头鹰寄到您的手上。”


古灵阁的妖精离开房间后,纽特走到书房正中间的书桌前,用手一寸一寸抚摸过书桌上的物品和忒休斯在上面留下的痕迹——每一本翻过的书,每一处刻痕,和每一处墨水的污渍;他意外发现书籍和羊皮纸中间有一个小小相框,是一张忒休斯和莉塔的黑白合照;纽特用手指戳戳相框,看着相框向后跌去,而照片上的人像一动不动。

“哼,就是张普通的照片?”纽特扶起相框,盯着相片上忒休斯平静中带着一丝笑意的脸,“你现在是轻松了,你知不知道我还要给你费心费力地清出一面墙用来摆放你金光闪闪的奖杯和勋章?”

纽特想起自己之前跟忒休斯讨论过关于建立荣誉墙的事情——那也是在格林德沃被关入纽蒙迦德后不久,他在伦敦准备下一场全球旅行,结果被一群兴奋的傲罗拉入魔法部的狂欢派对。在两瓶威士忌的作用下,难得喝高的忒休斯在角落里拉住了想要偷偷溜走的纽特。

“我觉得……嗝,我觉得,”微醺的傲罗在空中晃着手,“我觉得我们应该在,在斯卡曼德大宅建一堵荣,荣誉墙!以后你的梅林爵士团勋章也,也可以摆上去!”

当时的纽特神色淡然地挣脱了忒休斯的手。

“你喝醉了,”他低声说,“我只是一位普通的神奇动物学家,又没有参与与格林德沃的战争,我看不出梅林爵士团勋章与我有何瓜葛。而且,”当时的他声音坚定,“我也不喜欢荣誉墙这个主意。”

纽特想到这里,叹了口气,声音里带上一丝挫败。

“你现在得偿所愿了,我会为你在这里,在斯卡曼德大宅建一堵荣誉墙,不过不要指望我把自己的勋章挂上去。”


“最后一件事,先生。”刚刚从大门口退出去的妖精又折返回来,手里捧着一个小盒子,平静地无视了纽特撅着屁股趴在书桌上跟静止照片对话的蠢样子。“这是遗嘱中特别提到的,要古灵阁亲手交给纽顿·斯卡曼德先生的盒子。遗嘱的原话是,‘里面是一份精心准备的冒险,以及您可能需要一个冥想盆’。”他看着纽特接过那个小盒子,“现在所有的事情都交代完毕,我及古灵阁的所有员工祝您有个愉快的一天。”

妖精再次离开了。纽特打开没有上锁的盒子,看见一张字条,字条上是纽特熟悉的修长字体。

“五份来自忒休斯的礼物,四份埋在斯卡曼德大宅的各个角落,线索需要在记忆中寻找。”

盒子里面四个装着旋转漂浮的银白色记忆的水晶瓶七零八落地躺在一起,下面是一个密码锁,密码是四个字母。纽特将水晶瓶拿出来晃晃盒子,听见盒子底部传来轻微的“叮咣”声。

好极了。

“你其实才是我们两个中麻烦的那个,忒休斯,一直都是,连遗嘱都这样。”纽特无奈地摇头,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在通过虚空与亡灵对话,“现在我要试图在这凌乱的公寓中扒出一个冥想盆,希望这不会耽误太长时间。”


02


第一个记忆瓶:婴儿床


纽特将冥想盆摆在书桌上,拿出了第一个记忆瓶。小小的水晶瓶在他的手掌里面滚来滚去,瓶口贴着一张便签,便签纸上只有一个词。

“婴儿床。”

纽特捏起那张便签,翻来覆去地查看它,有点摸不着头脑。他用魔杖点点那张小便签柔软的表面,便签在接触到魔杖顶端的荧光之后像一条毛毛虫扭动几下,飘到地上,又静悄悄地一动不动了。纽特将字条捡起来,再次查看字条的正反面,上面还是只有那一个词,不过多了一些褶皱和灰尘。

“婴儿床。”

好吧。纽特想。

他把水晶瓶的塞子拔开,将水晶瓶里的记忆在冥想盆里搅动几下。冥想盆内白色的烟雾升起,显现出一个男孩的形状——是纽特只在照片上见过的小时候的忒休斯。那团烟雾只清晰显现了一刻就逐渐消失,而随着他的消失,纽特一头扎进了记忆里。


等到他的双脚结结实实地站在地上,纽特发现自己站在斯卡曼德大宅的一楼。屋子比他记忆中的更新,墙壁上少了一些黑点,脚下的木地板也没有那么多的裂痕,楼梯扶手上的白漆还光鲜亮丽闪闪发亮,挂在画框墙上的只有他的祖母祖父和一些他叫不上名字的长辈。他饶有兴致地环顾四周,这时候听到了他的母亲——斯卡曼德夫人的声音。

“忒休斯!”

斯卡曼德夫人的声音从楼上传来,紧接着一个小孩子穿过他的身体跑上台阶。他穿着藏蓝色的背带短裤,从里面探出来的两条腿还很纤细白净,上面没有任何伤疤。纽特跟在他后面上了楼。

这是小时候的忒休斯,他心想,他记忆中没有的忒休斯。

他对这场设计的冒险提起一点兴趣。


忒休斯进了他以前居住过的房间,那个房间还没有被各种各样关于神奇动物的书籍和饲养神奇动物的小笼子填满,天花板贴着长满绿叶的壁纸,中间摆了一个小小的婴儿床,正上方悬浮着施了魔法的木刻星星,月亮和太阳,自在地缓慢旋转;斯卡曼德夫人穿着一身丝绸睡袍站在婴儿床的旁边,脸庞上带着一丝疲态,同时又十分的年轻而光鲜。

“妈妈。”

小忒休斯走到他母亲面前站住了,小手背在身后,手指紧紧搅在一起;斯卡曼德夫人温柔地将他唤到身边,搂住小忒休斯的肩。

“忒休斯,”她说,“帮妈妈照看一下小纽特好吗?妈妈要出去一趟。”

随着忒休斯的视角,纽特看见婴儿床里面那个粉红色的小东西。他新奇地瞧了半天。

这就是我小时候的样子吗。

忒休斯的小脸皱成一团。

“我不知道这么照顾婴儿,”他听上去很是不情不愿,“要是他一直哭怎么办呢?”

斯卡曼德夫人脸上绽开了百合一样的温柔笑意。

“那你就给他唱一支童谣。”


斯卡曼德夫人出去后,整个育婴室变成了一场兵荒马乱。小纽特感受到了母亲的远去,像个坏的水龙头一样开始止不住地制造噪音和眼泪,于是忒休斯只能不得要领地试图学着母亲摇晃纽特让他安静下来,然而小婴儿的哭声越来越大——也许他从忒休斯皱起的眉头和强压暴躁的动作中感觉出未来的兄长对自己不甚喜爱,甚至哭得打起了奶嗝。在忒休斯第三次尝试拍打婴儿背部时,婴儿毫不犹豫地以一口吐到肩膀上的奶水与唾液给予热情地回应。小忒休斯被那口来势汹汹的呕吐物定格在了原地一秒,立刻松手把纽特扔回婴儿床里。

小纽特的哭声一下子停止了。纽特也条件反射地摸了摸自己的后脑勺。

看上去真疼,他想,忒休斯还有这样孩子气的时候啊。

忒休斯站在原地跺着脚,看上去有些不安。他绕着婴儿床转了几圈——婴儿床里还是十分安静;他试探性地摇晃了一下婴儿床的栏杆——婴儿对他置之不理;终于在那一片寂静之中他被自己的愧疚感淹没了。他投降一样抱起眼里含着泪,嘟着嘴气鼓鼓的小婴儿,戳了戳小婴儿的脸颊。

“我不会再这么对你了,好吗?”

忒休斯开始尝试哼起不成形的调子,别扭地在他的即兴演奏里面加上类似“宝贝”“祝福”之类的词。小婴儿听到这首一分钟前刚刚诞生的童谣后,又打了个奶嗝,终于满意地破涕为笑,用自己软绵绵的手掌圈住了忒休斯的指尖,美滋滋地睡去了。

忒休斯小心翼翼地抱着纽特坐下。

“你个软绵绵的哭哭怪,”他对着纽特的耳朵轻柔地嘀咕着,“脆弱的小东西。”

小婴儿在梦中挥了挥拳头,冒出来一个鼻泡。忒休斯继续晃着他,随便哼着些什么东西。这幅兄友弟恭的画面在纽特面前持续了几秒钟,然后一切画面就在纽特眼前消失了。纽特在黑暗中飞了一会儿,又重新回到斯卡曼德家的书房里。他站在冥想盆前,微笑着回味了一下刚刚看的记忆。


小忒休斯……挺有意思的,他在给自己的哥哥这么个评价。之后他直奔家里的阁楼,那里面堆满了各种废旧家具和杂物,但是意外的十分整洁——上一任房子的主人生前有好好打理过这个地方。他和忒休斯小时候都躺过的婴儿床摆在阁楼唯一的窗户旁边,阳光透过窗户在床上留下一个金色的正方形。一件银光闪闪的衣服沐浴在阳光之中,上面留了一张字条。


“隐形衣,不是三兄弟传说中的那件,但也可以用一段时间,希望它能在危险来临的时候保护你。

以及——Lullaby(童谣)。”


03


第二个记忆瓶:茶壶


纽特将隐形衣挂在手上往书房里走;隐形衣顺滑的布料在他的小臂上晃悠,调皮地想要逃脱,让纽特不得不紧紧把它攥在手心里。他回到书房,取出了第二个水晶瓶。

“这次会是什么?”他自言自语道,第二次一头扎进了冥想盆里。


这次纽特一头扎进了霍格沃茨。他直接出现在了校长办公室里,看见25岁的忒休斯领着五年级的他站在菲尼亚斯的跟前,菲尼亚斯脸色沉重。

他记得这个。

“我很抱歉,忒休斯·斯卡曼德先生,这涉及到另一位学生的生命安全,而这种问题只有一个解决方案——纽特必须从学校里开除,但是他可以留着他的魔杖。”

“我明白了,菲尼亚斯教授。”还穿着上班时的三件套的忒休斯点点头,脸上没什么多余的表情,“我替舍弟为他对学校及另一名学生造成的伤害致以歉意。”他拉了拉站在他旁边五年级的纽特的胳膊,轻声问他。“纽特,你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五年级的纽特神色僵硬,半天才斗争似的从自己紧抿的嘴唇中间挤出一个句子。

“我就一个请求,校长先生,”他声音压得很低,“请允许我自己去处理我留在阁楼上的神奇动物。”

紧接着是一阵白雾,白雾散去25岁的忒休斯和五年级的纽特已经站在阁楼里面。五年级的纽特拿出日后会随着他走遍千山万水的黄色手提箱,匆匆忙忙地将一大堆瓶瓶罐罐加笼子往自己的箱子里收拾。25岁的忒休斯站在门口靠着门框,双手交叉在胸前看着纽特的动作。

“你需不需要我帮你?”

五年级的纽特头也不回地说,“不需要,你站在那里别动。”


他知道接下来要发生什么事了。因为赶时间回魔法部上班的忒休斯在等了纽特半个小时后,决定帮纽特收拾他的神奇动物们。他本是好意,但是却做了错误的选择——他把手伸向了鸟蛇的巢穴,那窝刚刚孵化出来的鸟蛇被陌生人的气息惊动,膨胀起自己的身躯填满了整个阁楼,疯狂甩动自己的身躯来保护自己。五年级的自己和忒休斯挣扎了半天才用茶壶和一只奄奄一息的比利威格虫收回那只暴躁的鸟蛇。

然后他们就开始了争吵。


“你刚刚抽魔杖干什么?”五年级的纽特将茶壶扣上盖,放到桌子上气冲冲地冲着忒休斯喊,“我看见了!别不承认!你想要攻击她是不是!就像魔法部一样把所有碍事的神奇动物解决掉?!”

“梅林在上啊,纽特你讲讲理——它刚刚差点伤到你和我!”

“是你先惊扰了她,”五年级的纽特阴沉着脸打断了忒休斯的话,“总是‘你们’先动的手。”

忒休斯隐忍的怒火终于在脸上看到一些踪迹。

“我还没有问你——刚刚那是一只鸟蛇吗?!被魔法部分级为XXXX的鸟蛇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他从地上爬起来,向前几步走到五年级纽特的面前,努力克制自己不去揪他的领子,“我以为你以前饲养一些毛茸茸的,‘无害的’小动物就纵容了你。可是鸟蛇?纽特你已经越线太远了!你知道要是你处理不好这只鸟蛇,它带给学校的危害比一只土扒貂要严重得多!”

“我能处理好这个!”

“你能吗?你这次能,因为我也在这,那下次呢?下次没有人帮你的时候?!”

忒休斯质疑的眼神在纽特的怒火上加了一把新的燃料。

“你和爸爸总是这样——都把我当小孩子——”

“可是你就是个小孩子,”25岁的忒休斯生硬地说,“不对同学负责,不对自己负责——告诉我,这就是你未来想做的吗,跟在一只又一只危险的神奇动物后面?然后让我和爸妈天天提心吊胆,生怕那天就传来消息说我们从小看大的那个婴儿被一只鬼知道是什么的神奇动物给吃了?!魔法部对神奇动物的政策是有道理的——”

“就好像去当傲罗不危险一样。”

但是至少那样我可以保护你。站在旁边的纽特在心里脱口而出,心里略微惊讶于自己居然还记得这么多细节,与此同时,25岁的忒休斯也开口了。

“但是至少那样我可以保护你。”

这就是了。

今日再重看这段记忆,纽特已经感觉不到当年他的剧烈的怒火了,他看着五年级的纽特摔门而出心想,当时两个人都过于激动,只管把自己的感受变成伤人的利器往对方脸上扔——并不是说他现在就认同了当时忒休斯的观点,重来一次他还是会和忒休斯据理力争,只是他现在能看到忒休斯过于激动的理由,不能认同,但是可以理解。

而且他竟有些怀念与忒休斯争吵的感觉。

这段记忆还没有结束,记忆中的忒休斯对着五年级纽特的背影无力地说出一句当年他错过的话。

“我只是希望你能好好活着,健康地活着。”

然后他把茶壶收了起来。


所有的场景瞬间消失,纽特再次在黑暗中飞了一会儿,然后回到了书房。他用手指敲了敲冥想盆的边缘,思索着。

茶壶,那个茶壶!忒休斯会把茶壶放到哪里?

纽特在厨房里搜索了一番后无果。厨房里面的茶壶都是崭新,上面嵌着漂亮的金漆,茶壶盖子也完好无损。他花了二个小时,最终在忒休斯床头的柜子里面找到了那个茶壶。茶壶已经有些破旧,上面的烫金在反复擦拭的过程中已经褪色,把手上还留着他们试图收服鸟蛇时磕出来的缺口。纽特将茶壶倒了过来,用力的晃了晃,一连串的小瓶子就丁零当啷地落到了床单上,连同着一张字条。


“这些都是魔药,里面有解毒剂,补血剂,防火药剂(要是你又想去驯龙的话,我建议你带上它)还有其他一些治疗魔药,名字标在了盖子上,但是我希望你永远不会用到它们。

以及——Occamy(鸟蛇)。”


04


第三个记忆瓶:西装


那串小瓶子被纽特挂在了脖子上,在纽特回书房的路上叮叮当当地唱着歌。纽特将瓶子和隐形衣一起整整齐齐地放在冥想盆的旁边,然后拿出第三个瓶子。第三个瓶子上的标签写着,“西装。”

纽特捏着那张标签想了一会儿,感到有些困惑。

“来吧。”纽特呼出一口气,重新振作起精神。此刻已经过了中午,但是他丝毫没有饥饿的感觉,只想着赶紧把这份特别的遗嘱看完。

纽特再次把头扎进冥想盆里。


这次他一晃来到了自己的新书发布会之前,面前就站着早早地来到了后台的忒休斯。他一身西装笔挺,站在那里指挥家养小精灵们有条不紊地将书和各种装饰品搬来搬去。一分钟后,30岁的纽特从门口钻了进来,手上拿着一套天鹅绒材质的西服。他看到忒休斯之后显然有些惊讶。

“我以为你不回来了。”30岁的纽特小声说,看着忒休斯微笑着走到他面前,对他张开怀抱。

“拥抱一个?”

“……”

“好吧……今天是你最重要的日子之一——另一个将是你的婚礼——我怎么会缺席?”忒休斯灰蓝色的眼睛并没有因为当时的他对于拥抱的拒绝而黯淡,那里面此刻塞满了愉悦,在室内的灯光下像是含着一团迷离的雾,折射着柔和的光;那双眼睛带着骄傲在30岁自己的周身游走了一圈后,最终落在了他手中的西装上。

“仪容不错,发型什么的都可以,不过你确定要穿着——”他点头示意了一下30岁纽特手中的西装,“这身紫色的天鹅绒西装?”

30岁的纽特为忒休斯的言下之意红了脸。

“只是个发布会,我相信人们会更关注我的书而不是我本人的审美……”

“我看不下去,”忒休斯毫不留情地说,“不是说了,今天是你最重要的日子之一?你也算是终于实现了自己的愿望。”他垂下眼睛看着当时的纽特,“要只是普通的品味糟糕也就罢了。你这是级别XXXXX的糟糕。”

当时的他快速眨了眨眼睛,强忍笑意。

“我总比八眼巨蛛好看一些吧。”

“你穿上这身西装就差不多了。”

30岁的纽特脸上的雀斑因为一个咧嘴笑跳起了舞。

“可是我没有别的西装了。”

你不用担心,纽特对着年轻版的自己念叨着,你可以信任自己兄长的审美,而且他总是准备好一切。

忒休斯总是准备好一切。

“我准备了。”忒休斯招呼一个家养小精灵把他的手提箱拿过来,然后从里面掏出一套暗褐色的西装,在那个纽特身上比划了几下。

“很适合你,”他轻声说,“衬着你的绿眼睛,让人想起了森林。”


这时一个家养小精灵路过他们身边,抻头打量了一下纽特。“这身还像点样子,”他高兴地晃着手里画满了各种神奇动物的发售标牌,“大斯卡曼德主人的品味真好。”

忒休斯被小精灵的话逗乐了,但随即他又沉默下来,走了几步,一直插在口袋里面的手不安地绞紧了,几次欲言又止。

“还有一件事,”他最终清了清嗓子,顶着纽特投来的疑惑眼神,听上去有些尴尬,“我在想……你愿不愿意到被调到我的部门里工作。”

“我以为我们已经对这件事情有一个结论了。”

“我知道,但是……”

“那就好,答案是‘不’。你还有什么其它要说的吗?”

“没有了。”

“那行,发售会快要开始了,我先上场了。”

忒休斯叹了口气,拍拍纽特的肩膀。

“你先去吧,我一会儿就到。”

“我以为你已经认可了纽特自己的职业选择,”目睹了一切的莉塔站到他的身边,两个人一起看着纽特合上的那扇门,“为什么还执着与将纽特收归到傲罗部门里?”

“我的确认可了他对自己职业的选择,但是……”忒休斯犹豫了一下,“我还是担心他的安全。”

“你要意识到,忒休斯,他已经30了,全球各地都跑过,还出了书,他能照顾自己。”

忒休斯默不作声,脸上流露出一瞬间的失魂落魄。这时一个家养小精灵跑了过来,尖声尖气地问。

“先生!这是小斯卡曼德先生扔下的西装,请问您打算怎么处理?”

“给我吧。”

忒休斯接过那件巫师审美最为失败的产物。


这段记忆结束了。这次纽特没有费多少力气就在原本他自己的房间的衣橱内找到了那件紫色的天鹅绒西装。西装下面工工整整的放着一个褐色的纸包,里面放着第一版《怪兽及其产地》。纽特翻开一看,每页上面忒休斯都在旁边做了一些笔记,修长优美的字体工工整整的排在一起。一张字条夹在书页中间。


“纽特,你的书是惊世杰作,我一页页翻看了,对自己疑惑的地方做了一些批注。不是专业人士有些评论可能不妥,希望对你的再版有帮助。

以及——Velvet(天鹅绒)。”


纽特将手中紫色的西装扔到一边。

“你说的很对,忒休斯……那件紫色西装的确很难看,”纽特闭起眼睛,想要把眼中的酸涩一并甩掉,“你给我的那件褐色西装我还留着,希望《怪兽及其产地》再版的时候我还能穿上。”

他摇了摇头,笑着自言自语。

“我多希望你还在啊,这样你就能再给我搭配一身衣服了。”


05


第四个记忆瓶:座椅


纽特将箱子里最后一个记忆瓶拎了出来。他知道箱子里密码锁的密码是什么了,过于简单直白了不是吗?L-O-V,最后一个字母一定是E。而且这次的地点关键词是“座椅”,这让他一下子就明白了最后一件礼物的藏匿地点——那一定就是指忒休斯最为喜爱的,位于书房的座椅。忒休斯在购入那个座椅的时候还专门给纽特写了一封信,称赞座椅木料自带多么怡人的木香,靠背的丝绸有多么的考究顺滑,靠垫里面填充的蚕丝有多么的柔软,抚慰了他因为常年批文件而酸痛地脊柱。纽特想起他偶然间窥得的忒休斯靠在座椅上的样子——他穿着丝质长袍,勾勒出他修长的身材,手里拿着一本书或者报纸,手边摆上一杯红茶。忒休斯可以在那座椅子上坐上一下午。

谜题既然已经解开,他可以选择把那个水晶瓶里的记忆留到以后,但是他不会这么做,因为这是忒休斯希望他去做的最后一件事。

纽特将最后一个水晶瓶里的记忆倒入冥想盆。


这次他又来到了斯卡曼德大宅的书房。那是一个和煦的春日,中年忒休斯坐在他最为喜爱的座椅上写信。桌子上叠着一件隐形衣,一连串的装着各色魔药的小玻璃瓶,一本《怪兽及其产地》,还有四个水晶瓶——其中一个还是空的。他将写好的信放在信封里,用火漆章完美地封上了口,然后冲着前方空无一人的书房俏皮地眨了眨眼,晃晃手中的信,做了一个”这很重要“的口型。

这段记忆就结束了。


06


纽特先打开了密码锁,里面是一个简单的水滴的形状的胸针,上面用小字刻了一圈“斯卡曼德”,还附着几层防护魔法。之后他在座椅的下方找到那封信,信用胶带贴在了座椅的背面。


“亲爱的纽特,唯一的弟弟:


我知道自己已经时日不多,提前准备了这些礼物——有时候人就是有一种奇异的直觉,冥冥之中提醒你即将发生的事情。这封信大概就是我对你最后的告别了。你此刻应该已经收到了来自我的小礼物,希望你在打开这封最后的书信之前完完整整地看完了我留下的四段回忆,那与我接下来想说的话有一些联系。


我第一次见到你,纽特,你身上还沾着母亲的血水,湿漉漉地缩成一团,脸皱皱的,是个小丑八怪。你一出生就特别依赖母亲,没有母亲在身边的时候经常哭泣,所以我一开始并不喜欢你。在我的印象中,你就是一个从天而降的小肉团子,抢走了母亲全部的关注还闹得家里鸡犬不宁,但在把你摔倒婴儿床上之后,我意识到你简直是太脆弱了——你只是一个粉色的小婴儿,哭声很大,却毫无反抗能力。也从那时起我有了作为兄长的责任感,潜意识里认为要保护‘脆弱’的弟弟。


我曾经试图阻止过你追寻神奇动物学家得梦想,还一直试图将你调到自己所在的魔法部部门之下,源于我潜意识一直认为你还是当年那个躺在床上需要我保护的小婴儿。但是事实是,你成为了一个比我更加优秀的人,你是那个我们之中眼界开阔的人。我与邓布利多先生有过私下的通信,他对于你赞不绝口,同时将你在这场战争中发挥的作用全部告诉了我,包括你在纽约第一次抓到了格林沃德,偷走血契,找到克里登斯……我只想让你知道,纽特,我爱你,我也为你骄傲。这也是我坚信你将来一定会被授予梅林爵士团勋章的原因。


我曾经幻想过我们两个的未来,纽特,在你刚上霍格沃茨,而我刚被魔法部傲罗办公室录取的时候——我想象你会顺顺利利地从霍格沃茨毕业,然后和我一样进入魔法部,在我的部门下任职;我们相互扶持彼此,照看对方,然后先后退休;晚年的时候我坐在我最喜欢的座椅上,你坐在我对面,在父母的书房里一起看报喝茶,也许会养上一两只彩球鱼或者蒲绒绒作为宠物。好像现实和想象差距的有点远,不过这就是生活——别误会,纽特,我说这些并没有怨怼的意思,当我说‘差别’的时候,我意思是那是好的差别。如果现在让我牺牲你对神奇动物的热情换来那个我梦想中的画面,我不会那么做的。你属于更广阔的的世界。我知道你在我死后会成就更伟大的事,你将被历史铭记,作为纽顿·斯卡曼德;我不想再,也无法盲目地试图你护在身下。


我只希望我的礼物能代表我的一部分,帮助你能走到更远的地方;愿你走过的路上白日有日光温暖你的身影,夜晚有月光伴你前行;纽特,我的祝福将一直陪伴你,陪伴你走过每一个清晨与夜晚。


以及最后的词是Envelope(信封),不过我想以你的聪慧应该已经猜到密码是什么,我就不再做赘述。


爱你的,忒休斯。”


07


“致忒休斯的一封信,


忒休斯,我看了你给我的最后一封书信,这也是我给你的最后的回信。我想告诉你,忒休斯,你曾经对未来的幻想可以有一部分成真——别想着我放弃神奇动物,但是即使我大部分时间不在英国,我在的时候还是可以一起喝茶。我感觉这里有必要解释一下我不喜欢晚餐的原因——我感觉晚餐的气氛过于亲密,总觉得要说些什么,而喝茶就不一样。跟我想象一下,忒休斯,在一个午后晴日里面,就你和我,坐在自己最喜欢的座椅上,手里拿着一本书,什么也不说也很完美。


如果你想的话,可以在这场茶会上加上你最喜欢的百香果布丁;我们也可以一边喝茶一边用饼干喂嗅嗅;如果你不小心在微风里睡着了,我会给你拿来毯子,将阳光最好的窗户让给你,不会让你感冒。


如果你还在,我们可以有这样一个茶会。


爱你的,纽特。”


纽特停下笔,将两封书信叠在一起,锁在了斯卡曼德大宅书房的抽屉深处。

然后他闭上眼,任由对一个宁静下午的想象淹没了自己。


——End——


下一位接文老师 @此人不在线 

江山⍟⃝Kineet

【锤基】如何攻略弟弟 08

  • Summary:

    原作背景,Thor在复仇者们的帮助下开始追求Loki

  • Note:小蜘蛛开始上线

  • 分级:PG-13

  • 警告:ooc有,微量盾冬


01  02  03  04  05  06  07


Loki第三次停下了自己手中的书页,他抬起头,柜台前收账的女孩察觉到他的目光,对他甜甜的笑了下。Loki礼貌的向她回礼,毫不吝啬的给了对方一个温和的笑容。


这可是阿斯加德的人很难享受到的殊荣,他们狡猾的三王子殿下在仙宫里总是刻薄着...

  • Summary:

    原作背景,Thor在复仇者们的帮助下开始追求Loki

  • Note:小蜘蛛开始上线

  • 分级:PG-13

  • 警告:ooc有,微量盾冬


01  02  03  04  05  06  07



Loki第三次停下了自己手中的书页,他抬起头,柜台前收账的女孩察觉到他的目光,对他甜甜的笑了下。Loki礼貌的向她回礼,毫不吝啬的给了对方一个温和的笑容。

 

这可是阿斯加德的人很难享受到的殊荣,他们狡猾的三王子殿下在仙宫里总是刻薄着一张脸。只有对上他哥哥才会适当的柔和些,但这也只是为了应付Thor。因为只要他摆出一点不开心的姿态来,Thor就会拉着他问东问西,让自己不厌其烦。

 

Loki满意的看到那个女孩的脸烧红了,这是必然的,中庭里还没有哪个女孩能抵挡住他的魅力。

他漂亮的绿眼睛和俊美的面容简直就是天生的吸睛神器。

 

这也不外乎他现在的怀疑了,Loki的视线从周围转了一圈。

坐在隔壁桌子上的那对情侣照旧是在甜甜蜜蜜,右边第三张桌子的大叔跟半小时前一样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他的电脑。

 

没能找到那个在背后偷窥的人,Loki的心情有些糟糕。

他原先以为对方是个像那个收银员一样的小姑娘,只是因为自己长的好看就多瞄了几眼。然而并不是这样,尽管没有看到人,Loki都能感受到来自那抹视线的灼热和沉重,就像他做了什么对不起对方的事似的。让人只能选择躲在暗处委屈的看着。

 

难道他们认识?Loki开始仔细的回想自己这几天做的事,除了和Thor的那次约会外,他去了其他地方,大部分时间他都待在Stark大厦,也有偶尔他会去图书馆选几本自己喜欢的书,例如莎士比亚。Loki喜欢这个中庭人写的东西,他的戏剧能带给他很多思考。就算没有这些,也至少让他不那么无聊了。

可现在就连莎士比亚也不能好好的安抚到他了。

 

他把怀疑的眼光对准了复仇者们。

 

好的,他愚蠢的哥哥绝做不来这样的事,那最大的可能就是Tony Stark了,那个笨重的铁罐,能做到的也只有他了。

拜托,你只不过是在警察局待了一会而已,起先是因为他的炸弹这点Loki当然不否认。可把你的电话号码留下来的是Thor,找你去谈话的又是警察,这些跟我有什么关系?

 

Loki没能在星巴克发现任何可疑的人影,那肯定是在远程操控了。而这则更加坚定了他的猜测,Tony在这些玩意上可一直是业界先驱。

该死的,他在自己身上装了什么东西?什么时候装上的?Loki拍了拍衣服,半低着头对着自己看了一会,什么也没找到,随后因为他觉得这动作实在是太蠢,又不了了之了。

 

不管是不是Tony,Loki都决心不再去想那个看上去不存在的偷窥者的事了,还有别的事等着他去做呢。除非Tony Stark在之后胆大妄为的直接撞上他的枪口,那他绝对会毫不犹豫的把对方给射成筛子。

 

这才是符合阿斯加德三王子的做法。

 

更因为这几天Loki的心情都很糟糕。连带着Thor也遭殃了,他把火全都撒到了他哥哥身上。他知道他哥哥好几次都可怜巴巴的在背后望着他,就差没在自己脸上贴着“求原谅”三个大字了。

Loki可没打算搭理他,毕竟他的火气确实有百分之七十是和Thor有关的,而剩下的百分之三十则来自他自己。被Thor的话所困扰到的自己。

 

所以他现在坐在这,等着某个人的到来。

 

 

 

 

 

“他对着那个女孩笑了!”Thor眼巴巴的盯着投在半空中的虚影,心里塞满了某种酸胀的感觉,“他从来都没对我这么笑过。”

 

没人理他。

客厅里空荡荡的,复仇者们在陪着思弟心切的Thor坐了将近一个小时,看他弟弟在星巴克姿势都不换一下的读书后,终于无聊的各自散了。在此期间只有Steve还保留着一些兴趣,因为他一直在仔细的盯着Loki手中的那本书,并跟着投影同步阅读。直到Bucky坐在他身边开始打哈欠,他才迅速的把自己黏在书上的视线撤回来,牵着冬日战士的手回房间了。

 

当Loki看上去有些困扰的转着视线时,Thor甚至下意识的屏住了呼吸。Loki知道有人在看着他,在半个小时前Thor就发现这件事了,那会正是Loki第一次抬起头环视四周的时候,他的弟弟一直都很敏锐。

 

Thor的心里又泛起那些他不明白的情感了,他深深的感觉到了对Loki的歉意。他竟然真的在通过Tony的追踪器监视他的弟弟,如果Loki知道了是他......

别说近百年了,估计到一千年,他弟弟也不会再给他好脸色了。

 

停下停下,Thor对自己说,别想了,只要不被他发现就好了。

 

 

 

 

Peter Parker热衷于各种新鲜事物,他尤爱网络,在有了自己第一台电脑后就沉迷于各大社交网站间了。他喜欢那些东西,喜欢那个氛围。彼此陌生的人们在网站上互相交流,分享自己的故事和烦恼。这很有趣,不仅是浏览,他还经常去回答那上面的问题。

Peter甚至能在那上面找到最新的犯罪消息,这可多亏了那些第一时间就把这些拍下来传到网上的人。然后Peter就能迅速的找到那些不干好事的家伙,作为Spider man,解决掉他们制造出来的麻烦。

 

不过就算Peter在网上混迹了那么久,这也是他第一次出来见网友。他们是通过一个帖子认识的,简直是一见如故,在聊过几个话题后,他们迅速的就添加了对方为好友,私下里还经常在一起聊天。不得不说他那位网友,除了名字中二了点,其他一切都好极了。

 

Peter拍了拍胸口,做了好几个深呼吸,他有些紧张。在那之前,他查了好几个有关“面基”的帖子,大部分人都表示自己的网友很棒,他们和网上一样,很聊的来。有些还真的成为了现实中的好朋友。但也有些人表示很糟糕,Peter甚至还找到了好几个帖子说自己被骗了。

 

他当然不用担心自己会被人骗,尽管Stark先生到现在还把他看成个孩子,但他早就是个有判断力的大学生了!他唯一需要担心的就是,他和对方能不能像网上那样聊的来。

 

等到Peter终于收拾好自己的心情后,他推开了星巴克的玻璃门,挂在门口的风铃叮叮当当的响了起来,还在紧张中的Peter被吓了一大跳。他的蜘蛛感应器实在是太敏感了!

Peter惊吓到的表情娱乐到了柜台前的收银小姐姐,对方扑哧的笑了出来,他的脸烧的有些红。

害羞的Peter低着头就往约好的那张桌子走,等到他坐在凳子上后,才后知后觉的抬起头想着跟自己的网友打个招呼。

希望我没给他留下什么不好的印象,他想。

 

“你好,我是...”

Peter抬起头打招呼,他的自我介绍卡在了喉咙里,彻底被吞了回去。

 

而坐在他面前的人看起来比他更惊讶,两只眼睛都瞪直了。

 

“Thor’s brother?”

“Stark’s kid?”

 

他们同时喊了出来,仿佛两颗原子弹同时在他们的脑壳里爆发,完全不能相信自己所看到的。

 

星巴克里所有人的视线都好奇的转了过来,来回交替的在这两人间打量。

 

最后还是Loki先冷静下来,他调整好自己的位置,示意Peter坐好。

“Loki,”Loki顿了下,伸出自己的手,“而不是什么Thor’s brother. ”

 

Peter被逗得笑了出来,他握住了Loki的手,同样用狡黠的语气说道:“Peter,也不是什么Stark’s kid.”

 

“嘿,我想你一定不介意我做件事。”

Peter站起来走到了Loki的身边。

 

“什么?”

 

他在Loki的衣领上摸索了一会,最后捻了个小小的金属圆盘一样的东西下来,递给了对方。

“我的蜘蛛感应器从刚刚开始就一直响个不停。”

 

Loki把那个小东西拿在手里,成功的在上面找到了Stark的标志。他笑了出来,绿色的眼睛愉快的望着Peter.

“认识你很高兴。”

 

“我也是。”

 

那个黏在他身上将近一天的小东西终于被邪神捏在了手上,在一瞬间就被捏成了块废铁。

 

 

与此同时,Stark大厦里,投在半空中的影像全部消失。而因为吃多了馅饼蹲在马桶上的Thor,还对此毫不知情。


-tbc-

听说lf又限流了,这难道就是我今天首页,通知都安静如鸡的原因?

ps:请激情红心,小蓝手惹,当然还有评论(寂寞如雪qwq)