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脆弱木林

TRACK 21. 家有喜事

「念白情书留声机」奶包产出联动

编写者:脆弱木林

来源曲:阿珍爱上了阿强 


“恭喜恭喜!你家又有喜事啦!!”


1w4的幻想文学,祝大家都有自己的喜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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恩城七月,太阳毒辣。


时隔快五年,刘姝贤再一次踩着盛夏的影子打开自己卧室的门,恍惚间觉得回到了学生时代的假期。角落里积灰的CD带和杂志,墙上贴得泛黄的明星海报,桌子上胡乱摆的上锁日记本和低像素的大头照片都让她感觉到一丝亲切。从小住到大的房间总散发着一种名为“安全感”的气息,甚至忘了换去沾染着奔波风尘的外衣,刘姝贤一下把自己扔到了床上。


公司的项目好不容易结束,刘姝贤本想窝在出租屋当一阵子...


「念白情书留声机」奶包产出联动

编写者:脆弱木林

来源曲:阿珍爱上了阿强 


“恭喜恭喜!你家又有喜事啦!!”


1w4的幻想文学,祝大家都有自己的喜事!


/


恩城七月,太阳毒辣。


时隔快五年,刘姝贤再一次踩着盛夏的影子打开自己卧室的门,恍惚间觉得回到了学生时代的假期。角落里积灰的CD带和杂志,墙上贴得泛黄的明星海报,桌子上胡乱摆的上锁日记本和低像素的大头照片都让她感觉到一丝亲切。从小住到大的房间总散发着一种名为“安全感”的气息,甚至忘了换去沾染着奔波风尘的外衣,刘姝贤一下把自己扔到了床上。


公司的项目好不容易结束,刘姝贤本想窝在出租屋当一阵子宅家废物,就接到了母亲打来的电话。接通就是一阵劈头盖脸地骂,内容包括但不限于:“小没良心的不知道回来看看你爹妈”、“翅膀硬了忘了我和你爸两个空巢老人了是吧”、在那又不找对象还不滚回来相亲,眼见着战火就要升级到亲缘关系的破裂,刘姝贤赶忙举手投降,东拼西凑出几天完整的假期,提着行李就往老家跑。


躺在老家的旧木板床上,翻身吱呀吱呀的声音和空调发出的细小气流声,刘姝贤迷迷糊糊地就要进入梦乡,但还没来得及和周公行个礼,房门就被“啪”的打开,紧接着刘妈的中气十足的声音就在她耳旁炸开:

“怎么一回来就摊在床上?看你这个死样!怪不得找不到对象。”

“赶紧起来收拾收拾,晚上来人吃饭,注意点形象啊!”

“也不知道小胡什么时候会回来。好久没见过她了。”


本来刘姝贤困得迷迷糊糊,把话左耳朵进右耳朵出地胡乱应付。但一听到胡晓慧的名字,困意就消失了一大半,支起身撑着脑袋往窗外看了看,窗对面正对的房间看起来也是很久没有住过人了。

她拿起手机,刷到胡晓慧半小时前更新的朋友圈:穿着素白的纱裙,手里拿着捧花,笑容明媚地站在印着“百年好合”四个大字的展板下。她把图片放大再放大,盯着胡晓慧照片里的脸愣了会儿神,还没思考出来她是不是又瘦了,手却下意识地按了保存。一系列动作之后,她抬头看着母亲有点狐疑的目光,便打了个哈哈,用不在乎的语气说道:

 

“谁知道她。”


/


97年的中国举国上下洋溢着回归之喜,大街小巷里挂满了中国国旗,老式电视循环播放着港式电影。宏大尺度的庆贺下,普通百姓也不自觉地浸染在喜悦情绪之中。


恩城的一条小小街巷内,两户人家也在这样的氛围中迎来家中的大喜事——老刘家和老胡家各添了一枚小千金。


刘家和胡家都是这条街巷老住户了。祖父辈的杀鱼卖鸡白手起家谋生计,分得两套公住房。到了父母辈的趁着改革开放的春风经商赚钱,两家是这条街上第一批将房子买下的住户,就此也正式扎了根。年龄相仿,加上兴趣相同,两家一来二去关系也就密切了起来。刘母胡母孕期相当,产期也就差三天。所以孩子还在肚子里时两家就模仿着武侠小说,以水代酒,立下:“孩子若一男一女则做亲,性别相同则拜把子或结金兰”一类的半玩笑半正规的约定。


刘姝贤和胡晓慧就是这么认识的——没见面,没交流,没出生,但在娘胎里被签订了契约。并且刘姝贤以三天的微弱优势获得“姐姐”这个称号,即使她开始并不乐意。


用青梅与青梅来形容刘姝贤和胡晓慧的关系可能并不算恰当,即使全街道的人都默认她们俩是双生花:从穿同样的开裆裤、叼着同样的奶嘴,到扎着同样的小辫子、挂着同样的小围兜。两个人打一出生就形影不离,每次两家妈妈推着婴儿车下楼遛弯,都有热情的阿姨蹲在她们面前,举着小玩具兴致勃勃地逗到:“谁是大宝,谁又是小宝啊?”


但你要是问小时候的刘姝贤她和胡晓慧是什么关系,小刘姝贤肯定咬牙切齿,一字一句地一句地和你说:“是敌人!”


敌人,在字典里指敌对面的一方,体现在小朋友的生活里,则是玩具、食物和小红花的战争。


从记事开始,刘姝贤就觉得自己和胡晓慧不对付。


喜欢的童话书总是莫名其妙在犄角旮旯多了一些四不像涂鸦,自己的芭比公主身上的漂亮裙子第二天就到了胡晓慧的玩偶身上,肩并肩吃早餐的时候趁大人不注意把不爱喝的牛奶倒给自己,每次欺负了自己还没等到自己皱起眉头,她见势不妙先嗷嗷哭起来了。

最可气的是,因为自己大她三天,每次在这种时候妈妈都会拍拍刘姝贤的头,和她说:“你是姐姐哦,让着妹妹。”那时的刘姝贤不太懂什么叫平等,只觉得自己受了天大的委屈——连自己的亲亲妈妈都不帮自己——所以只是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地说胡晓慧是世界第一大坏蛋,泪眼蒙眬中,还看到胡晓慧咧着缺了牙的嘴偷笑。


动画片里打倒敌人的方式,就是比敌人更厉害、更聪明、更强大。所以两个小朋友没有硝烟的战争就悄悄拉开:比谁吃饭吃得快、比谁古诗背得好、比谁跑得快、比谁力气大、比谁个子高。每一天都有新的项目,有时有父母当裁判,但更多的时候是两个人暗暗较劲。但没过多久刘姝贤就悲伤地发现:作为柔弱的刘云飘飘,以上几乎所有的项目,自己都比不过小名小虎的胡晓慧。


除了交朋友。


在两个人的比赛中颜面尽失的刘姝贤很快发现,自己比胡晓慧更适合交朋友。


刘姝贤打小能说会道,在院里小孩儿口齿还不清的时候,她就能对动画片进行二改二创,并把每个小朋友的角色台词都安排得明明白白,为了分到正派角色,大家都叫她一声老大。而胡晓慧则嘴笨,除了能对刘姝贤张牙舞爪,在其他小朋友面前可谓是八竿子打不出一个屁。小孩子心思简单,遵循的规则就是弱肉强食:谁强就和谁玩那一套。所以胡晓慧在一群孩子中间总是边缘的那一个。


一开始刘姝贤好不得意,每次和胡晓慧下楼尾巴都要翘上天。她在一声声大哥中很快迷失自己,分给胡晓慧张三李四一类的小角色,在自己站在滑滑梯上威风的登基之刻,让胡晓慧站一旁鼓鼓掌。胡晓慧是个窝里横,两人相处时是小老虎,但人一多起来就成了胆小怕事的小猫,有时刘姝贤在孩子群中瞟到她,看见小姑娘扎着麻花辫脖子都委屈红了,内心也会生得一丝丝的内疚,但这份内疚很快就会因为第二天胡晓慧又抢自己的玩具消散。


其实总的来说,刘姝贤并不讨厌胡晓慧,这些在小朋友面前的炫耀行为不过是一种小小的报复。


但并不代表所有小孩都这么想。在小孩子的世界里很容易形成一些奇怪的“帮派”,我叫你老大,那老大“讨厌”的人就是我们的敌人。


刘姝贤先是发现胡晓慧开始有点抗拒下楼玩了,自己在她家门口敲半天门她也不愿意出来,然后发现胡晓慧变得也不爱理自己了,两个人共同拼的小城堡已经好久没有动工了。起初她摸不着头脑,但很快她便发现了事情的不对。


那天她软磨硬泡胡晓慧陪自己下楼玩捉迷藏。两两分队后刘姝贤便兴高采烈地投入到躲猫猫的游戏中。

 

她躲在了一个地下车库的门后面,过了好一会儿才从远处听了一阵脚步声和交流声,她正想屏住呼吸,却听到了几个抓人同伴的对话:


“都怪胡晓慧,每次都跑这么慢!害得我们老输。”

“就是,下次不想和胡晓慧玩了。”


坦白来说,听到这些话的那一刻刘姝贤并没有想清她们为什么不喜欢胡晓慧,也没有弄明白胡晓慧哪里做错了要被针对,不过一种不舒服的情绪很快就涌上了心头——一种好像自己被骂了的不爽情绪。刘姝贤想都没有想就从门后蹦了出来,指着两个人就大叫:


“不许你们骂胡晓慧!”


很多年后胡晓慧回忆起这一幕,总会把刘姝贤和动画片里自己最喜欢的孙悟空从天而降棒打妖怪相结合,记忆里都闪着光亮:被玩伴当面指责,不知道怎么回嘴又隐隐约约觉得自己好像是拖累了大家,所以只能委屈地咬着嘴唇憋眼泪的胡小包,和从门里蹦出来的穿着裤衩子小背心,满头是汗,叉腰站着骂人的刘姝贤。


“你们不许骂胡晓慧,她是我妹,我罩着。”


那天的结局是两人谁都没把游戏玩完,小朋友眼中的“老大”刘姝贤雄赳赳气昂昂地拉着“边缘人”胡晓慧扬长而去。


回家的路上刘姝贤很快地察觉到了胡晓慧情绪上的不对,这个自己面前的小霸王罕见的一言不发,她没来由地觉得胡晓慧被欺负这件事多少和自己有点关系,正想心虚地搭个话,一偏头小姑娘已经哭得梨花带雨了。


“你...你哭啥啊!”


她应付不来胡晓慧哭。

平时胡晓慧虚张声势地假哭她还能怼几句,但今天这样哭得撕心裂肺,一看就是真伤了心的胡晓慧,她是一点办法都没有。还没想好该说什么,身后的小女孩下一秒就扑进了她怀里,脸埋在刘姝贤肩头,从小声地啜泣开始越哭越大声,连带着身体也跟着颤抖,刘姝贤恍惚间觉得自己的肩膀也像是被水晕开了。


“别哭啦”

“呜呜呜...她们...我不想和她们玩啦,她们不喜欢我.呜呜呜”


四五岁正是换牙的年龄,这让呜咽着的胡晓慧说的话更加含糊不清起来,站得像一根木桩的刘姝贤单手抱着胡晓慧,脑子里浮现的是CCTV循环播放的《动物世界》里动物幼崽的样子,圆滚滚又异常柔软,她第一次油然生出一种保护欲——不是保护被抢走的鸡腿、被争夺的玩具,而是一个比自己小三岁的小女孩,光是想到这,刘姝贤的内心一下就被填充得满满当当。


“那就不跟他们玩了,我陪你玩。”


/


根据神秘又智慧的玛雅人预言,在2012年的年末,人类居住的世界将迎来终结。诺亚方舟船票有限,普罗大众几乎没有可能在末世中重生,一时间,苍生哀鸿遍野,做什么事情都无精打采,因为觉得自己在无形之中已被命运明码标价,任何努力都不过是螳臂当车。


“所以胡晓慧你到底做不做作业?”


15岁的胡晓慧觉得自己流年不利,从年初开始每一天都在经历着末日。


“时光荏苒,白驹过隙”,初中三年的生活如同作文的开头,稀里糊涂地开学,稀里糊涂的上课,稀里糊涂地和刘姝贤插科打诨,稀里糊涂地中考。不同于刘姝贤没有悬念上重高的实力,胡晓慧平时成绩如同过山车般高低起伏。一模高二模低,三模高四模低,父母掐指一算,最后算到中考刚好是“高”的位置,便烧香拜佛只求胡晓慧稳定发挥。也不知道真是这么玄妙还是刘姝贤的那一本错题集起了作用,胡晓慧最后超常发挥,高分考上了和刘姝贤同一所的重点高中。


在那个高考还是千军万马过独木桥的时代,重点高中无疑是一剂强心针。成绩一出,两家在街坊间腰板都挺得直了。放榜当日二位妈妈做了一桌子好菜,二位父亲开了藏了几年的酒,两家人热热闹闹地庆祝了一番。万年普通学生胡晓慧没经历过这样的场面,被庆祝时颇有范进中举之感,端着可乐杯模仿着大人,煞有介事地给旁边的刘姝贤举杯:

“以后就是同学了,和刘大学霸平起平坐了啊。”

刘姝贤心思全在怎么把红烧肉的肥肉挑出来上,只是敷衍地举起可乐瓶:

“最好是平起平坐。”


什么是一语成谶?

那日的美味好似还萦绕在味蕾上,高中知识陡然上升的难度就把胡晓慧压得直不起身,旧的知识点还没弄懂,新的知识又来势汹汹。无数个深夜胡晓慧对着满书本的空白发呆,对面窗子里做完作业躺在地上百无聊赖听歌的刘姝贤让她恨得牙痒痒。


但刘姝贤的清闲日子也没过多久,第一次月考成绩出来后胡晓慧数学成绩低得可怜,让胡父胡母犯了难。开完家长会和刘爸刘妈顺道回家提了一嘴这件事,不曾想对方很热情地提出可以让刘姝贤辅导她——他们早就看不惯刘姝贤天天闲得无聊吊儿郎当的样子了。两家父母一拍即合,四拳难敌八手,根本由不得孩子辩驳。当晚胡晓慧就被打包拎到了刘姝贤的房间里,在刘姝贤绝望的眼神中摊开了空空如也的数学作业。


“这周五就是世界末日了,现在是考虑数学的时候吗?”

“明天第一节是数学课,你不做作业的话世界末日可以提前到来。”


胡晓慧看着一旁低头翻着书的刘姝贤撇了撇嘴,刚拾起手中的笔,又想到在空间里看到的“世界末日的那一天应该和重要的人一起度过”的热转帖子,便兴致勃勃地用笔戳了戳刘姝贤的书:


“哎,周五那天和谁一起过啊?”

“?”

“这不是怕你没人陪寂寞,关心关心嘛!”

看着对面刘姝贤就要把“你是弱智吗”这几个字刻在脸上,胡晓慧只好举手投降。


其实胡晓慧根本没必要担心这件事,因为刘姝贤挺受欢迎的。

和小时候矮瘦得像个猴儿的样子不同,上了初中的刘姝贤率先蹿起了个子,老是全世界欠了自己一万块钱的冷淡脸加上不错的成绩,待人还算温和有礼的她很快便在一堆狗都嫌的初中男生中脱颖而出。


周五的一大早,胡晓慧和往日一样叼着面包跟着刘姝贤晃晃悠悠地走进学校,人还没睡清醒,就被同班的女生拦住了。

“刘姝贤,下午我请你喝奶茶吧!谢谢你上周帮我换了值日生!”


上周换的值日生非要留到这周五才请,司马昭之心可以说是昭然若揭,胡晓慧心里暗哼一声,又看到一旁刘姝贤没有波澜的表情,内心莫名涌起一股烦躁,草草编了个借口便先行离开。


其实不应该烦躁的,毕竟末日不一定会来,她们彼此也不一定是对方“重要的人”。不过是同学,不过是房间对房间,不过是从小一起长大,她也不过是有一点点的难过。


但这一点点难过的情绪完全胜过了对“世界末日”的好奇与恐惧,胡晓慧整一天都显得怏怏不乐的。课听不进去、课间餐没有食欲、平日最爱参与的末日话题也一言不发,当她的同桌第四次看到她忽略了刘姝贤刻意路过飘来的眼神时,同桌终于忧心忡忡地关心起了她的精神状态:不会真的厌世了吧?


胡晓慧摆摆手,内心想说你懂什么叫孤独,你懂什么叫留我一人面对世界的荒芜。

 

最后一节课的铃声打响,胡晓慧的悲伤情绪恰恰好酝酿到高潮。平日里她总是拖拉的收拾东西到刘姝贤过来和她急眼,但今天她书包收得飞快,生怕晚一秒就看到刘姝贤和别的女生肩并肩走到世界尽头。


“哎哎,胡晓慧儿,你站住”


还没走几步,胡晓慧就感觉自己的书包把被人滴溜起来了,一扭头便看见刘姝贤单肩挎着个书包站在她身后。


“小没良心的姐姐我天天等你,怎么到你这就不知道等一下人了?”

“你怎么在这?你你你....你不应该在.”

“在哪?你今天咋回事儿?属兔子了?怎么早上蹿得快下午蹿得也快,还不理人。”


胡晓慧脑袋还没处理过来现在的情况,刘姝贤就背着书包大踏步地向门口走了,她飞快地扫视了一下早上说要请喝奶茶的女生,发现人家像没反应一样坐着收拾着自己的书包,胡晓慧小跑两步跟上,心情兀地好了起来:

“不喝奶茶了?”

“什么喝奶茶?”

“哎呀...就是...就是那个奶茶!”

听着身后的人支支吾吾说不出个所以然,走在前面的刘姝贤心情也昂扬了起来:果真这个胡晓慧今天跟自己闹了一天别扭是因为这个。


“拒绝了啊。”

“啊?为什么啊!”

“因为有人怕我寂寞,非要陪我一起过”


神秘又智慧的玛雅人也没想到,2012年12月21日,只是365天中最普通的一天。

 

胡晓慧和刘姝贤两个人在这个夜晚脑袋凑脑袋趴在窗边等世界末日到来,等到时钟归零也只是等到一个没有星星的夜。最后胡晓慧已经困得小鸡啄米了,强撑着精神打开空间想狠狠地骂一顿宣传世界末日的人,结果看到久不登的空间有一个消息提醒:


好友【迷幻三文鱼】点赞了你三天前的说说:“世界末日应该和重要的人一起过!!(´Д` )”


/

2015年发生了很多事,疑似发现“第二个地球”、屠呦呦获诺贝尔医学奖、巴赫宣布2022北京申办冬奥会、街道评上了文明社区每家每户发了油米、刘姝贤和胡晓慧要高考了、以及,胡晓慧疑似恋爱了。


高二文理分科之后,刘姝贤没有悬念地进了理尖,而胡晓慧像是觉醒了什么文科基因,分班考高分进了文尖,而后成绩也稳定了下来。两个班挨得挺近,上下学也如从前一般结伴,加上临近高考,两家都把孩子当个宝,今天你给两个孩子个小灶,明儿我多煲一碗汤,两人还是形影不离,没有因为分班出现多大的隔阂。


快高考前的一个晚修下课刘姝贤站在胡晓慧班门口,如往常一般等她收拾,往窗外一瞟便看见一个男孩儿凑在胡晓慧边上看题。


那个男孩刘姝贤认识,姓陆名求仁,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胡晓慧就说和自己的名字很像,是个白净斯文又有礼貌的大男孩,符合大部分女生青春期的幻想。

胡晓慧分班后和他做过一段时间同桌,郎才女貌的很难不在高中生中传出一些绯闻。有时文科班上体育课,刘姝贤在窗边见过二人走在一起聊天的样子,胡晓慧标准的柴犬笑看得她心烦。身边的同学知道她们关系好,抱着八卦的态度问胡晓慧是不是恋爱了,刘姝贤只冷脸说不知道。


她是真不知道,胡晓慧从不跟自己聊感情问题。

 

从小一起长大的她们几乎无话不说,除了在感情问题上默契的缄口。刘姝贤能察觉到最近胡晓慧在情感方面多了一些自己不知道的小心思:隐晦的朋友圈、突然关注的一些成对的小饰品、对穿着打扮得上心。即便她一次又一次的告诫自己胡晓慧本质上和自己没关系,但还是无法忽略自己内心的不开心——她也刻意不去想这些不开心的原因,只是无理地怪罪到高三的压力上。


正想着胡晓慧就从教室里蹦蹦跳跳地走了出来,身后跟着陆求仁,清校的铃声打响,胡晓慧见刘姝贤站在原地不动,扯了扯她的书包带,示意她快点走。


往校门口走的时候三个人同路了一段,胡晓慧站在中间。刘姝贤看似目视前方,实则用眼睛偷偷瞟身旁的胡晓慧。早几年她笑胡晓慧各个方面的长不大,像幼儿园的胡小包等比放大罢了。可不经意间胡晓慧却抽了条,不仅突破158大军和自己一般高,脸上的棱角也分明了起来。语文课上老师教“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刘姝贤脑子里第一个浮现的居然是胡晓慧的脸。


“诶,你们为什么关系那么好啊”

自从并排走后刘姝贤就冷着脸不说话,见到气氛有点僵,陆求仁找了个话口打破平静。刘姝贤不想回答,淡淡的扫了一眼,站中间的胡晓慧先开了口:


“啊,因为我们从小一起长大的!非要说,刘姝贤还是我姐姐呢!”

“原来是这样啊,那姝贤是大你....”

“谁是你姐”



和陆求仁告别后,两个人沿着归家的巷子一路无言。

刘姝贤说那句话的时候语气很不好,让胡晓慧和陆求仁都有点尴尬,好在校门口很快就到了,陆求仁便借着话头说了再见。刘姝贤觉得自己有点无理取闹了,本想道个歉,一回头却看见胡晓慧笑盈盈的:


“为什么说不是我姐。”

“我本来就不是你姐,非亲非故的,而且我只大你三岁。”

“就这个原因?”

“不然呢?”

“就这个原因?”


看着路灯下站在对面的胡晓慧一脸胸有成竹的样子,刘姝贤感到一丝的烦躁,她见过很多胡晓慧这样的时候:回答问题时、国旗下讲话时、和父母长辈对话时、和喜欢自己的同学交谈时,她都会这样笑:一种掌控全局的自信。


谁都有青春期不切实际的幻想,体育场上拿着篮球的白马王子和扎着马尾的公主,你总是不自主地仰望他们,希望和他们的生活有交集,这种不带利弊权衡而只是想牵起对方的手的绯色幻想是考题试卷背后隐秘的梦,只不过恰好刘姝贤的幻想对象是胡晓慧——异父异母的、从小长到大的、不能再了解的、比自己小三天的妹妹。


林弯弯和皇甫圣华刷爆人人网的时代,喜欢上了女生这件事让刘姝贤没有多大的波动,但喜欢上了胡晓慧却让她很头疼:确实没人能不喜欢胡晓慧,仅仅是暴露在外人面前的部分她就足够可爱了,更不用说刘姝贤还能看到背地里的、更多面的、不同年龄段的特贡胡晓慧。

但偏偏是胡晓慧,刚出生就被爸爸妈妈告知以后要好好照顾她的、本不该带有旖旎感情的妹妹。


从小她和胡晓慧爱进行一些大大小小的竞赛,分不出输赢但至少是平起平坐,意识到自己喜欢上胡晓慧后,她就觉得自己在感情中低了胡晓慧一头。

胡晓慧喜欢吃什么、生理期是不是喝冰了、今天是快乐还是难过,距离的原因让她更便利地进入胡晓慧的生活,她以身边人的身份悄悄触摸自己隐秘的梦,但说到底自己不过是胡晓慧成长过程中的甲乙丙,带着朋友幌子表露出的爱意终归有种高楼将倾、岌岌可危的脆弱感:万一被胡晓慧知道自己的非分之想,该怎么看自己?这种感觉并没那么好,特别是在今夜。


“还能是什么原因?是希望你别早恋被爸妈发现,到时候又要麻烦我看着你。”


这句话绝对不是刘姝贤的本意,甚至说出来她就后悔了。

但对面的胡晓慧几乎是瞬间没了笑脸——没有表情的她看起来很凶——然后她开了口,语气和刘姝贤刚才的一样冷:


“是吗?那就不劳烦你了。”


那晚的争吵根本没有留下让他们解决的空间,先是错开的上下课时间,再是进入个位数的高考倒计时,两个孩子间别扭的氛围很容易被察觉,两家的妈妈明里暗里地问过,但得到的答案是意外默契的“什么事也没有”


这场冷战持续的久,除了高考打照面两人简单的祝了一句顺利,其余一句话也没再多说,原本在顶上的聊天框不知不觉的要翻好几页才能看到。

再下一次两人面对面坐在一起的时候已经是高考放榜,二人没有什么悬念的金榜题名,两家又聚在一起庆祝,熟悉的饭菜、熟悉的觥筹交错,与众不同的是多了一些叹息和遗憾:


“这两个孩子,也不商量一下。怎么一个填了北方,一个填了南方,以后就不能一起上学了。”

 

/


刘姝贤收拾出一沓机票的时候,正巧刘妈隔着门口喊胡晓慧一家来了,快出来迎接。


刘姝贤磨磨蹭蹭地打开门,就看到客厅里站着今早在朋友圈照片里看到的胡晓慧,她换回来了平常的休闲装,但脸上的妆还来不及卸,跟着父母身后拎着几袋礼物,甜甜地叫着妈,让刘妈脸上的褶子都笑得更深了一点。


胡晓慧要去朋友的婚礼当伴娘,所以才晚回来了半天。前脚刚进屋,后脚就被胡父胡母拎着来刘家问好了。


两人大学毕业后在同一个城市工作,被父母催了好几年都没有回家,刘姝贤的假上一秒才请下来,胡晓慧下一秒就接到自己妈妈的电话——话术大同小异,再不回来断绝关系。

 

两家自高中毕业那一餐后就好久没有大聚了,今晚父母辈的都当大喜事来操办:八菜一汤、精酿好酒,大大的桌子上摆满了菜,七点刚过就看上了家所有的灯,打算热热闹闹地吃一餐“团圆饭”


酒过三巡,催婚问题就难以避免地被抛出来。先是刘妈问胡晓慧今天去谁了婚礼,胡妈马上接收到“婚礼”二字关键词,福至心灵地打出组合拳:


“什么时候轮到你结婚啊?之前高中那个叫陆什么的小帅哥?怎么没了信儿?那时还以为你们....”

“妈!”胡晓慧瞟了一眼刘姝贤,飞速接过话头:“先催刘姝贤!她还没结婚呢!”

刘姝贤本来支着耳朵听陆什么的事儿,没想到话头一绕落在了自己身上,气得马上回嘴:

“行,我年底就要结婚,你得随1000,再把你们家香槟开了。”

“去去去,你还说人家呢,人晓慧儿至少还有发展的可能,你身边有任何潜在对象吗?”

刘妈听见刘姝贤说诨话,一掌呼在刘姝贤身上。刘姝贤委屈地喊疼,一抬头看见胡晓慧咧着嘴幸灾乐祸,马上阴阳怪气了起来:

“那确实,哪有我们虎哥牛啊,潜在对象多的都用甲乙丙丁排了。”


话音刚落,胡晓慧眼睛就瞪大了一圈,手伸到饭桌下面狠狠地掐了一下刘姝贤。一旁的胡母则脸上放光,直接凑到了刘姝贤跟前:

“跟阿姨好好讲讲有哪些?”

“哎呀,没啥没啥”——桌下胡晓慧手在使劲。

“哎呦,给阿姨听听嘛”———胡妈伸手按在刘姝贤的另一只手上。


“就是…就是甲是部门组长,挺事业心的,就是个子矮了点。乙长得特好看,性格也好,就是普通话有点不标准,丙之前和胡晓慧在大学舞台表演过,可配了。丁…嘶.”

胡晓慧在桌子下的手劲大的想要把刘姝贤掐断,听到她支支吾吾的编不出丁,冷哼一声:

 

“丁爱哭又体虚,还是个小心眼子。”


胡妈听了后咂舌又摇摇头,拉着胡爸就盘算起来:

“这个甲乙丙听起来都不错诶,什么时候带回来给妈看看,或者先让小刘把把关。这个丁我看一般,就算了啊。”


“妈你别听刘姝贤胡说,人家乙和丙是一对,甲是刘姝贤组长,俩人一个组长一个副组长的,我看更配,是不是啊刘阿姨。”

胡晓慧对着刘妈甜甜一笑,刘姝贤背上的汗立马就冒了出来。


晚餐吃得轻松愉快,吃完饭后家长们让俩小孩去洗碗,刘姝贤用十五二十把胡晓慧骗在了厨房里,自己拎了两瓶喝得爬上了屋顶的天台。


说是天台,不过是买房附赠的一个小平台,平时晾晾衣服种种菜什么的,因为很少人上来,她们就把这里当秘密基地。小的时候在上面玩过家家,大了点就在上面分享一些隐秘心事,如今再次爬上来,原来觉得很广阔的空间其实小的一览无余。一开始她们还渴望在这个平台上看到童话书里的满天繁星,但工业化的快速发展让星星几乎无迹可寻,久而久之也就放弃了这个念头,只是两人带着耳机看着一望无际的夜空发发呆。


耳机放到“人生没有什么意义”的时候背后传来一阵脚步声。

刘姝贤没有回头,只是侧了侧身腾出了位置,在胡晓慧坐下来的下一瞬便把头靠在了她肩膀上。胡晓慧推了推她,有点没好气地说:

“请丁注意一下言行举止啊,你可是被我妈亲自否决掉的人”

刘姝贤嘿嘿一声,伸手把胡晓慧揽进怀里,讨好的用头蹭了蹭:

 

“哎呀,想你了嘛。”

 

/


刘姝贤和胡晓慧是大一开学没多久在一起的。


对于这种待在一起十几年了没有修成正果,非要等异地了才开始恋爱,并因为不能天天见面在朋友圈里哭天喊地的行为,朋友们的一致评价是:钱多事少脑子有病。


天地良心,当初和胡晓慧选一南一北上学的时候,刘姝贤是真的做好了和胡晓慧相忘于江湖,成为最熟悉的陌生人的准备的。

她比胡晓慧开学得早,本来胡父胡母说要一起送她,被刘姝贤委婉拒绝。

父母把她送到车站时,母亲不可避免的红了眼眶。从小在身边看着长大,如今要在外求学了,而且异地还没个认识的人陪,做父母的难免担心。刘姝贤也被感染得有点伤感:第一次要告别熟悉的土地去陌生的地方,不舍得和未知的害怕在这种分别时刻被无限的放大。

临开车前母亲最后一次叮嘱她要注意安全,突然想到了什么,给她递了一个小包裹。


“这是晓慧儿让我给你的,你俩多大的人了还闹别扭,从小一起长到大的能有什么解不开的误会,多珍贵的友谊,要珍惜。”


包裹里是一个刻着L的小项链,刘姝贤之前看胡晓慧在购物车里加购过。刘姝贤撇撇嘴更想哭了,拿出手机刚想说点什么,却发现两个人的聊天框上一条还是四个月前冰冰冷冷的:

“明天我就不和你一起上学了。”


于是到手边的话硬生生地被删删减减,最后只剩下谢谢二字。胡晓慧应该正在看手机,界面“正在输入中”的提示闪过几秒,就有消息传来:

“?”

“哦,客气。”

刘姝贤盯着三个字发了会儿愣,见对面已经没有说话的意思了,刚涌上来的一点委屈便又变成了生气,她恨地咬咬牙,把包裹撂进袋子里,火车缓缓开动了没多久,刘姝贤又“啧”的一声站起来,把袋子里的项链掏出来给自己戴上。


刘姝贤本想要不在大学走高冷孤僻出家人的人设,要不走片叶不沾身的花花公子人设,但还没想好,便在大学遇到了自己的熟人:

第一节专业课,前脚刚踏进班,后脚一个男生站在来高高挥手喊刘姝贤的名字。刘姝贤顺着声音看过去,差点一口气没喘上来:这不是陆求仁吗。


老一辈的人都说,他乡遇故知是大喜事。虽然对陆求仁颇有微词,但念在是同乡又同校的份上,二人还是互加了微信——当晚刘姝贤便把他的朋友圈翻了个底朝天,发现没有恋爱,特别是没有和胡晓慧恋爱的痕迹,才回了他发来的hi。


刚入校的时候朋友圈还没有稳固,两人便约了几次饭,一方面陆求仁确实是一个相处起来舒服的男生,另一方面他也确实不喜欢胡晓慧,至少现在他正和隔壁系看上的小姑娘大打暧昧擦边球,几次见面下来两人也熟络了起来。


一次两人出去吃饭喝了点酒,聊的话题从日常的吃喝拉撒转到了老生常谈的感情问题。陆求仁便壮着胆子和刘姝贤说想问她一个问题,话一出口刘姝贤便隐约猜到他要问什么,轻微的酒精让她好像勇敢了起来,便点头默许了这个行为。


“你为什么没和胡晓慧在一起啊?”

“你说什么??”




胡晓慧是在晚上接到的电话,来电号码熟悉的她能倒着背出来。她深吸了一口气才按下的通话键。电话接起后她不说话,对面也没有说话,沉默了几秒后,对面先传来一个欢快的男声:

 

“慧姐!你猜我是谁!!”

“……”

“我是小陆啊!我现在和你的那个刘姝贤在一个学校,我们是好哥们儿了哈哈啊哈!”


胡晓慧听到背景嘈杂的声音不像是在学校,而像是在酒吧或夜店一样的地方,眼睛沉了沉,开口声音带了急:

“你们这么晚了还在外面?陆求仁你爱玩别带上别人。”

“我靠不会吧慧姐!连我的醋也吃啊!”


你的刘姝贤和我的醋也吃,这两个关键词被胡晓慧捕捉到后她已经了然陆求仁和刘姝贤说了什么,她又一次意识到了自己头顶上从高中就被悬挂上的达摩克利斯之剑,胡晓慧不说话了,听着话筒那边的刘姝贤和陆求仁说了些什么,然后背景音就安静了下来:

 

“那些事陆求仁都告诉我了。”

“嗯”

“我买了凌晨的票,明早到,来接我吗?”



刘姝贤走得急,胡乱塞了几件衣服,买了最快一班的硬座,带着一腔孤勇便窜上了车。


陆求仁今晚和她说了很多高中时候胡晓慧的故事,几乎每一件她都不曾听说过。

比如胡晓慧和陆求仁说自己一直喜欢一个从小一起长到大的姐姐,比如胡晓慧想好好学习和这个姐姐考一个大学,比如胡晓慧会悄悄地看理科班的排名,比如胡晓慧会在课桌的一角用便利贴上两个名字缩写,一个是自己的名字,一个陆求仁之前怎么猜也猜不出来,比如胡晓慧很困扰这个姐姐好像很受欢迎,比如胡晓慧看遍了网上的小饰品,想用攒下来的钱给这个姐姐买个刻了名字的项链,比如这个姐姐叫刘姝贤,比如刘姝贤说她才不是胡晓慧的姐姐。


少女的心事像潘多拉的魔盒,打开后就想窥探更多。刚听完这些的刘姝贤先是被胡晓慧喜欢自己的消息冲得晕头转向,下意识就在陆求仁的错愕中买了去胡晓慧城市的票。等到坐在车上冷静下来思考的时候,原先欣喜的热情就慢慢冷却了下来:高中的胡晓慧是喜欢自己,那么和自己冷战后的、和自己不在一个学校的胡晓慧,还喜欢自己吗?


刘姝贤思来想去,愁得一晚上眼睛都没闭过,脑子里不断地构想和胡晓慧见面第一句话该怎么说,第二句话又该怎么说?最重要的是怎么问她还喜不喜欢自己,怎么告诉她自己也喜欢了她很久。


可尽管模拟了千万遍,等出了火车站,在人群中一眼看到像站岗一样杵在人群里的胡晓慧,脑子里什么词都忘记了,只是也像一根电线杆一样杵在那。站了一会儿,后面被挡道的人不耐烦地推了推刘姝贤,刘姝贤抱歉地点点头,往胡晓慧跟前凑了凑,稳了稳心神:


“等很久了吧。”


本来胡晓慧是没什么反应的,但听到这五个字,几乎是下一秒眼眶刷的就红了。刘姝贤的本意只是想问她是不是在车站等了自己很久,等见到胡晓慧要掉眼泪的才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什么。她从小就见不得胡晓慧哭,当看到胡晓慧通红的眼眶,身体比大脑先做出了反应:跨步上前,一把搂住了胡晓慧。胡晓慧身上带着清晨露水的寒气,抱住之后刘姝贤甚至颤抖了一下:


“对不起,我们不吵了好不好。”


怀中的胡晓慧身体先是僵硬了一下,原先垂在两边的手试探地抬起,然后死死地攥住刘姝贤的一角,脑袋埋在她的颈窝里,先是小声的啜泣,到后来哭的人都颤抖了起来。刘姝贤心已经软的说不出话了,只能一下一下顺着胡晓慧的脑袋。路过的人熙熙攘攘,不少都回头看她们一眼,平日里刘姝贤对这种公众场合处理私人感情的事情嗤之以鼻,而今天倒是抱着不愿松开手。

过了好久,胡晓慧才闷闷地说:


“也没有等好久。”



冷战是不冷战了,话也差不多说开了,但胡晓慧后知后觉的开始记刘姝贤不理自己的仇、收到项链只是说了谢谢两个字的仇,怎么也不肯这么快同意和刘姝贤在一起。刘姝贤周四来的,合计着翘掉周五的课,再过一个周末再回去。便也由得胡晓慧闹,陪着胡晓慧去这个城市里原先一个人懒得去的一些景点、吃一些一个人吃不完的美食。


虽说明面上没有在一起,但小小的久别重逢还是让两人无时无刻不想黏在一起,十指紧扣的手、说不完的悄悄话、MP3里播不完的情歌,两个人在一起的这几天刘姝贤倒是体验了一把君王不早朝地快乐,陆求仁十条消息她大概回复一条,内容还和上文无关——全是简单的:“和胡晓慧儿在一起呢,别烦我。”


胡晓慧和刘姝贤高中有几个各自比较要好的朋友也在这个城市,几个人或多或少都听过她们的暗恋心事,这次刘姝贤来胡晓慧的城市找她的事一传开,大家就或多或少知道两个人发生了些什么事,便热闹闹地拉上了一个群,群名就叫:狗情侣请吃饭。胡晓慧反驳还不是情侣呢,刘姝贤反驳你们才是狗。话题兜兜转转,眼见双方的朋友快要把当时二人伤春悲秋的非主流发言全文默写,背诵复读,二人才勉为其难地其难地分出了一个夜晚和朋友们约上了一个局。


年轻人的局热热闹闹,大家你一言我一语的,把二人当时彼此缺失的视角都补了全。故事很俗套:青梅竹马,日久生情八个字就可以概括。但当事人听到了诸如:刘姝贤每次给胡晓慧带饭都悄悄多加一份肉、会记下胡晓慧的体育课时间故意去偶遇,胡晓慧会可以在手腕处抹一点刘姝贤喜欢的沐浴露、一生理期就死命抱着刘姝贤的外套这类外人听起来酸不拉唧又傻不拉叽的故事,还是难免会相视一笑,两只手在桌子下便又悄悄地牵在了一起。


“哎对了,我还想问胡晓慧呢,你不是说你恋姐吗,怎么还说年龄不合适?”

“哎哎你是不是上头了啊,人刘子在旁边呢你说什么胡话呢。”

被点到名的朋友见在座的各位都一脸疑惑,着急忙慌地摆手想解释:


“不是!我的意思是之前我一学姐好像对她有意思,想加她微信。我寻思着胡晓慧好像喜欢姐姐款的,刘子当时不是和她冷战呢嘛!便和胡晓慧说了一下这个她可能喜欢,但胡晓慧说年龄差太大了不合适。”

“可关键是人家学姐也就比她大了三个月!”

“三个月算同龄人了吧!胡晓慧怎么骗人呢!还老说自己喜欢姐姐!”


众人闹哄哄的你一言我一语的“谴责”胡晓慧,刘姝贤听了几句便明白了胡晓慧的意思。一扭头胡晓慧脸都快熟透了,刘姝贤舔舔嘴角心情大好,示意大家安静,然后神神秘秘地说:

“我作证啊!胡晓慧确实恋姐。”

“但三个月确实差太多了。”

见众人不解地看着她,刘姝贤一手指着自己,一手把一边的胡晓慧揽了过来:

 

“我们小包,只喜欢大三天的姐姐。一天不能多,一天也不能少。”


/


即使是夏天,晚上的天台吹起风还是带来了凉意,胡晓慧和刘姝贤两个人一人分着一只耳机,带上来的饮料喝得已经差不多了。音乐一直重复着一个男歌手带着口音的歌词,胡晓慧听得都困了起来,楼层间不隔音,底下街坊邻居好像在张罗着谁的婚事,手机刚好刷到今天新娘的照片,她想起餐桌上的对白,便用手捅了捅刘姝贤:


“听说有人年底要结婚?怎么,要找哪个小妖精了?”

刘姝贤好像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被胡晓慧捅了一下回过神了,反应了一会儿她是在说刚刚在餐桌上自己的口嗨,便顺着杆往上爬:

 

“对啊,那得找一个漂亮的小妖精,这不是我不接有人就接不了了吗。”


早些年胡晓慧会因为刘姝贤这种话气得跳脚,但相处几年她早就对刘姝贤这种爱跑火车的嘴见怪不怪了,甚至有心思反击回去:

“就你这经济水平,哪来的钱娶小妖精?”

“怎么?没钱胡大老板包养我?”

“滚吧你,等你买得起戒指求婚小妖精,别说年底了,全面建成小康社会那一年结的上不?”


旁边的人听了后愣了一下,发出一声轻笑,窸窣得像在掏什么东西。胡晓慧懒得抬眼,心想刘姝贤又要做一些幼稚事情。没几秒她就被拍了一下,一扭头刘姝贤手上晃着个红盒子侧脸看着她。


“看不起爷爷我?那你来帮我看看这小妖精会不会喜欢这个戒指。”



耳机里的男声含糊不清地唱着虽然人生没有意义,但爱情让生命更美好。

 

胡晓慧接过刘姝贤手中的红盒子,觉得呼吸都要停止了。盒子里面是一枚镶着一颗小钻石的戒指,是胡晓慧每次路过专柜都会感叹漂亮的那一款,她不可置信地抬头看着刘姝贤,却发现刘姝贤笑盈盈地看着她,那个眼神胡晓慧再熟悉不过,从好吃的零食到想要很久的明星演唱会门票,在过去冗长的岁月中,每一次刘姝贤想给自己惊喜时都会这样看着她。胡晓慧鼻子一酸,似撒娇又似抱怨地说:


“你这人怎么这么求婚啊!”

“别怪我!本来是有浪漫求婚的,都怪小妖精先看上了甲乙丙。”


/


小胡晓慧小时候学汉字,被“喜”这个字难倒,怎么都学不会。胡爸胡妈轮番上线,说你看这个喜上面有个吉,一有吉利事儿大家就都喜,以后这么记:上面吉,下面点点一横一口。胡晓慧似懂非懂,下次默写的时候碎碎念:一个吉,下面两个点...怎么点?


小胡晓慧紧急求助,小刘姝贤被委以重任。思前想后觉得唯手熟耳,于是背着小书包拉上胡晓慧,去外面找喜。


结婚时酒楼下面会贴喜,乔迁时家门口也会贴喜,喜欢、喜宴、喜庆,和喜有关的一切好像都很美好,说出来这个字嘴都是咧开的。胡晓慧跟着刘姝贤走街串巷找了一天的喜,发现几乎每家每户都好像和“喜”字沾上边。


一天下来胡晓慧终于对“喜”这个字留下了深刻的印象:愉悦、美好、快乐、和陪在身边的刘姝贤。


国有国乐,家有家喜。


从胡晓慧记事起,家里总是时不时会有一些喜事值得庆祝:第一次会喊爸爸妈妈、第一次学会走路、第一次上小学、第一次初潮、第一次中考、第一次高考、第一次工作。

她和刘姝贤年龄差得不多,人生的轨迹几乎是重叠着走,所以这些珍贵的时刻里好像总是有刘姝贤的存在:几盘好菜、几壶好酒、邻居的“恭喜恭喜”、她和刘姝贤肩并肩应付着大人的祝贺,脚在桌子下悄悄打架。


父母辈在庆祝的时候总会说:遇到喜事是人的福气,如果人这一辈子能集满四大喜,那一家人都能保佑恩泽。


胡晓慧曾经很认真地问刘姝贤:你是不是我的福气?刘姝贤刚听到洋洋得意,点头称是。但又说了几次发现胡晓慧在认真,便神色严肃地说:


“遇到你也是我的福气,我们是彼此的福气。”



久旱逢甘霖、金榜题名时、他乡遇故知,如果说她和刘姝贤是彼此的福气,那么不知不觉人生四大喜竟然已经完成有三。


而在这个普通的夜晚,普通的天台,普通的刘姝贤举着戒指向普通的胡晓慧求婚,人生第四大喜终于要来临,普通的人生终于有了那么一点不普通。


这就叫喜事,在属于刘姝贤和胡晓慧刚刚组建的一个小小的新家悄悄发生。


To Be Continue @麻薯拯救计划 

 

 



北爻鹤归

川渝实录

请勿上升真人

1.

段艺璇二十一岁远赴四川求学的时候租了青钰雯的房子。


四川人多地贵,段艺璇见到的好多居民楼都破破烂烂的,狭小阳台上的防盗网锈得发黑,居民晾的衣服就随便挂在外面。


青钰雯的房子藏在一条巷子里,是个大院。


段艺璇拎着行李走到巷口时,隐约能听到阿婆们一边搓麻将一边用川话闲聊的声音。


巷子外有一个老式的绿皮垃圾箱,电线杆上贴满了广告,偶尔有一两只麻雀飞到缠得乱七八糟的电线上。


她有点儿怀疑这是不是二十一世纪。


“胡晓慧,下来接我!”她打了个电话给同在这儿租房的闺蜜胡晓慧。


“听老刘说,小青她爸妈原本都是艺校老师,她妈有精神病年纪轻轻就疯了...

请勿上升真人

1.

段艺璇二十一岁远赴四川求学的时候租了青钰雯的房子。


四川人多地贵,段艺璇见到的好多居民楼都破破烂烂的,狭小阳台上的防盗网锈得发黑,居民晾的衣服就随便挂在外面。


青钰雯的房子藏在一条巷子里,是个大院。


段艺璇拎着行李走到巷口时,隐约能听到阿婆们一边搓麻将一边用川话闲聊的声音。


巷子外有一个老式的绿皮垃圾箱,电线杆上贴满了广告,偶尔有一两只麻雀飞到缠得乱七八糟的电线上。


她有点儿怀疑这是不是二十一世纪。


“胡晓慧,下来接我!”她打了个电话给同在这儿租房的闺蜜胡晓慧。


“听老刘说,小青她爸妈原本都是艺校老师,她妈有精神病年纪轻轻就疯了,她爸提了离婚净身出户,留了这么大个房子。”胡晓慧之前在微信上先是给段艺璇介绍了房东的信息,然后又极力邀请她来租住。


“小青一个人怪可怜的,我跟老刘都心疼她。”

“道理我都懂。可老刘是谁?”


段艺璇花半个小时弄明白胡晓慧这家伙早早叛变勾搭上了同学校的已毕业生刘姝贤,怕冷落了爱热闹的青钰雯这才招来段艺璇。

南方的冬季是湿冷,夏季是闷热。


她才走了几步路脸上就出了一层薄汗,热得头昏脑涨,连太阳穴都在突突地跳着。


“小青!”


胡晓慧还没走到门前就热络地喊了一声。


段艺璇这才抬头眯起眼去看她的小房东。


女孩子身段极好,面容白净,白T恤松松垮垮地挂在身上,下面配了条牛仔裤。扎起的头发有种逼人的英气。


美人。


段艺璇在心里脱口而出。


“你们终于乃啦!”青钰雯露出一口大白牙笑得傻里傻气,从台阶上跳下来给段艺璇提箱子。


……麻烦美人不要张嘴说话。


2.


青钰雯是自来熟的那一挂。


“姐姐,咱俩都住在二楼,房间离得挺近的,有事儿你就叫我。”


还没等段艺璇安顿好东西,她已经睁着狗狗眼一口一个姐姐了。


段艺璇算是松了口气。她以为在原生家庭的影响下青钰雯会是那种喝酒逛店的精神小妹呢。


看来只是个油嘴滑舌的憨憨。


“胡晓慧儿,你又把外套随便扔在外面!告诉你几次了,要挂起来!”


有人抱怨着从外面打开门走进客厅,一只手搭着外套,一只手提着一袋凉粉。


“老刘!看看咱们的新室友,漂亮吧?”青钰雯的胳膊顺势搂在段艺璇的脖颈上,炫耀的语气让狮子座的她小小地得意了一下。


刘姝贤只是点点头,然后又皱着眉捡起地板上胡晓慧的发箍走进了房间里。


“冰山美人。”青钰雯解释道。


明明只有冰山好吗。段艺璇撇撇嘴。


租住的房间打扫得挺干净的,墙上贴的一大半都是写了青钰雯名字的奖状和锦旗。


“学过舞蹈?得了不少奖啊。”段艺璇把一张奖状卷起的边按平,看向那个比自己高半个头的家伙。


“我舞蹈生,这些都是小时候贴着玩的,正规赛的奖杯奖牌都搁我屋放着呢,你有兴趣带你见识见识?”


段艺璇仿佛看到一只疯狂摇尾巴的萨摩耶在朝自己笑。


“好啊。”她也朝她笑。


青钰雯帮她收拾东西时看见竖在一旁的吉他,她愣了一下。


“你是学音乐的?”


“原本学的幼师……后来不喜欢了,就跑去学音乐了。”


段艺璇一向对此闭口不谈。尤其是郴州的亲戚朋友,都认为女孩子做些稳定的工作比较好。在她宣布自己弃文从艺的决定后,很长一段时间都被拿来当反面教材教育小孩。


“哇!那你太酷了吧!”青钰雯的表情不是强作客套的样子,她笑得很真诚,然后小心翼翼地把段艺璇的吉他放好。“你唱歌很好听吧?什么时候给我唱个嘛。”


段艺璇内心得到了极大的满足,她故作高傲地点点头。


“你想听什么?《歌剧魅影》还是……”


“我想听那个《酒醉的蝴蝶》!”


“……滚。”


3.


刘姝贤已经参加了工作,是这个四人小团伙里最年长的。


胡晓慧第一次见她的时候是在学校外的奶茶店,刘姝贤穿着白色工装站在柜台后,一只袖子撸了一半,给她递奶茶时手臂上的青色血管突起来,十分性感。


她忍不住戳了一下。


对方的胳膊颤了一下,两个人的手臂若有若无地接触着。


“您的乌龙奶盖。”


刘姝贤面无表情地把奶茶啪地放在柜台上,转身去忙别的事情了。


胡晓慧回过神儿来脸都红透了,血液一下涌上头顶,耳边嗡嗡作响听不清楚。


俗套的一见钟情。


胡晓慧仗着自己年轻貌美,死皮赖脸的加了刘姝贤微信,没有课的时候能在奶茶店坐一天,喝的自己老往卫生间跑。


刘姝贤从一开始的岿然不动,到后来与胡晓慧互怼互吵。胡晓慧也知道了她是山东人,家里有产业,在奶茶店兼职,过不了几天就要到签约的公司上班。


年少有为的人容易气血不足。


她常常看到刘姝贤的嘴唇毫无血色,走路也有气无力的,被她一扯就踉跄好几步。胡晓慧心疼极了,下定决心要给刘姝贤大补。


于是每天刘姝贤都能收到胡晓慧送来的各种乱七八糟的东西,比如菊花枸杞茶、小鸡炖蘑菇汤等。


最过分的是,有一次居然送来一盒肾宝片!


胡晓慧:我会变成你喜欢的小姐姐的!

刘姝贤:滚呐!


在某个胡晓慧觉得时机成熟了的日子,她鼓起勇气向刘姝贤发出看电影的邀请。


一部烂俗狗血的爱情喜剧片。


刘姝贤没什么大的波动,即使胡晓慧忐忑不安地告诉她有重要的事想说,她依旧如同一块冰山一样疏离,只回了个“嗯”。


这足以叫胡晓慧兴奋了,她连手机都忘记带,就换上漂亮的裙子早早地在电影院外侯着。


一直到开场十五分钟也没等到那个人的影子。


胡晓慧傻乎乎地抱着一大桶爆米花,本着不浪费钱的原则要看完电影,她把座椅上的扶手放下来,一个人坐在双人椅的中间。


在一堆情侣中略显凄凉。


越看越觉得委屈。她想起来刘姝贤微信发的最后一条消息是嫌弃自己太能吃了。

刘姝贤还说自己是剩饭女王。


她一边掉眼泪,一边抓起一大把爆米花塞嘴里。心中无女人,干饭自然香。


“就是你搁这儿嗷嗷哭呢?”


胡晓慧被头发糊了一脸,还是倔强地抬起头去寻找这个不速之客。


那个人穿着黑色大衣,一只手插兜,一只手里拿着一束花,屏幕上的投影照得她的脸半明半暗。她坐过来,把花塞到胡晓慧怀里。


“在路边买的。来晚了,等很久了吧?”


她的声音又低又柔。不是平时在外人面前冷冰冰的样子,也不是在店里和她吵架互怼的样子。是带着一点局促、害羞和别扭的模样。


走出电影院,外面的天空是粉紫色的。成都的街头热烘烘的,街边有穿着短裤撸串的,签子一堆一堆地扔在桌上,勾的胡晓慧口水都要流出来。


“其实我已经过了无所畏惧的年纪了,过不了几年我就要回山东了。”


胡晓慧听到这话的时候心里一紧。


“但是如果你愿意的话,我可以一直请你吃。”刘姝贤笑着指了指旁边放着串儿的锅。


两个人在粉紫色的云朵下拥抱。


4.


刘姝贤和胡晓慧都是正儿八经的北方姑娘。


会嗷嗷的那种。


段艺璇每次早晨都会被楼下两个人吵架声惊醒,一开始还以为是地震连滚带爬地卷着被子往外冲,后来渐渐地习惯了甚至会加入战争。


“你说话什么口气!你不知道吗!”

“我不知道呀,我觉得我挺温柔的!”

“不!你很凶!”

“你现在不凶吗?”

“不凶!我这叫撕心裂肺!”


小两口儿生活情趣挺特别的。段艺璇闭上眼,清了清嗓子。新的一天从吊嗓子开始。


“楼下的给我闭嘴!让不让人睡觉啦!”


整条巷子就属这个大院最吵。


段艺璇迷迷瞪瞪地跑去阳台洗漱。


这个阳台设计的很特殊,宽大简单,装了栏杆,没有玻璃窗。


从这儿能看到巷口的香樟树和其他邻居在自家院子里忙活的样子。有的人家在阳台支了棚子种些果蔬,或者搭杆晾衣服,什么乱七八糟的都有,叫人看了反而有种浓厚的生活气息。


她咕嘟咕嘟漱口的时候,突然感觉一抹红色映入眼帘。


青钰雯穿的单薄的红衣,手里握着两把黑红色折扇,腰板挺得顶直,随着身体的旋转将折扇打开,英气十足又有点儿公子哥的斯文。


“咕咚。”


段艺璇清楚地听到自己吞咽漱口水的声音。


青钰雯开扇,一眼万年。


“段艺璇?”


段艺璇不知道自己被迷得吞下漱口水和穿着睡衣蓬头垢面还踩着凉拖被当事人逮个正着哪一个更尴尬。


她还没来得及解释,就看着青钰雯腾地红了脸,慌里慌张地就跑掉了。


平时看不出这孩子脸皮薄啊,练个舞还羞成这样。段艺璇想。


然后她又吞了口漱口水。


5.


“我记得附近一个酒吧在招驻唱,要不要去?”


段艺璇看着微信短信迟疑了一会儿。


“我认识酒吧老板,人挺好的。”


青钰雯一天二十四小时都在微信上活跃,朋友圈大都是她拍的练习室舞蹈或者又是参与什么大赛的照片。


只有一条是纯文字。


“今天新室友搬来了,开心。”


青钰雯是一个单纯的大孩子,嬉笑怒骂坦坦荡荡,生活里似乎只有跳舞和朋友。段艺璇从她身上丝毫看不出原生家庭的影响,她永远是炽热的、善良的。


“谢谢啦,记得去捧场。”


酒吧的老板看起来慈眉善目的,酒吧里面干净整洁,音响设备也高级,像个蛮正规的场所。


六点半上完一天的课,她背着自己的吉他来到酒吧。鼓点声震天,但是这个酒吧少有年轻疯狂的青年们,大多是成熟的中年人,静静地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喝酒。


青钰雯从人群中钻进前面时有一束暖光刚好打在正在唱歌的段艺璇身上。青钰雯低头喝了一口橘子味儿汽水,然后从怀里掏出自己买的荧光棒。


段艺璇差点笑场。好好的酒吧被青钰雯搞成某女团剧场。


“下一首,点歌合唱王蓝茵的《恶作剧》。”


段艺璇一晃神儿,青钰雯已经拎着麦克风跳到了台子上。酒吧里的空调冷气和酒气混在一起,而穿着白衬衣的年轻人身上的橘子水儿味扑面而来。青钰雯的手很自然地揽在她腰上,低下头贴着她耳朵讲话。


“乃给你捧场啦,我的小公主。”

救命,靠得太近了。


“我找不到很好的原因,去阻挡这一切的亲密。”

“我相信这爱情的定义,奇迹会发生也不一定……”


凌晨一点钟的时候,青钰雯背着段艺璇的吉他和她走在空无一人的大街上。


“你声音好哑啊哈哈哈哈哈。”

“你喜欢哪个歌手啊?”

“曾轶可吧,我买了她好多专辑呢。”


青钰雯点点头,然后把段艺璇的手牢牢拉住,路灯昏黄的光撒下来照着她侧脸,温柔坚定。


6.


临近冬至的时候,刘姝贤要去山东出差大半个月。她很不放心地把掌管厨房的大权交给了青钰雯。


“不是我说,青钰雯你也太偏心了吧!”


胡晓慧眼睁睁地看着青钰雯把碗里的肉都夹到了段艺璇的碗里,然后敷衍地给自己一勺青菜。


“胡晓慧啊,咱毕竟是学舞蹈的,身材管理比较重要。”青钰雯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然后又给段艺璇添了汤。“乖乖脸都瘦了,多吃点。”


胡晓慧盯着段艺璇都要消失的下颚线无话可说。


“哼,我要给老刘告状!段艺璇你别被青钰雯骗了,她刚认识我的时候也叫我乖乖!”


“青钰雯儿!原来你对谁都叫乖乖!”小野猫张牙舞爪。


胡晓慧附和着两个人笑着。


她很少把自己的真实内心暴露给别人。


她和别人交往的方式就像一只躲在暗处的猫,装着高贵的样子昂着头却还是偷偷摸摸挠你一下。


比如她知道刘姝贤这次出差其实不过两三天,但是刘姝贤骗她是大半个月她也不会戳穿,只会发条语音抱怨怎么那么久哦。


只要可爱点,是不是别人就会宽容一点。


刘姝贤这次毫无预兆的出差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家里人的强烈要求。


家里产业需要有人支撑,父母年纪都大了,弟弟刘家康又还太小,大家都希望成绩优秀、阅历丰富的刘姝贤回山东,方便照料家里人。


其实刘姝贤本人觉得四川的确是片沃土。


绛风霄云,碧水三千,露水湿花软半边。


就像青钰雯那家伙一样,热情率真,很容易被人喜欢和接受。


但她更喜欢自己土生土长的那片北方土地。而胡晓慧喜欢成都,她希望能在这扎根。


这个问题一时半会儿解决不了,她也不想说出来让大家一块儿犯愁。她想能拖则拖,实在不行就两张机票来回飞。


Blind for love.


她给胡晓慧买的古驰项链。


却是最切合她的写照。


“老刘,你什么时候回来啊?青钰雯儿不给我我饭吃。”刘姝贤接到胡晓慧的电话时正坐在老家的屋子里吃饺子。


山东的冬天好像来得比较早。屋子里没有开暖气,她哈一口气都有白雾冒出来。


“你不能自己做饭吃啊,无语。”刘姝贤嘴上嫌弃着,脸上却笑意盈盈。


“老刘子,你快点回来好不好啊?我给你下盘速冻饺子。”小姑娘的语气里带了点撒娇。


刘姝贤放下筷子,细细地想了一下,笑了。


“还是我包给你吃吧。”


“还有,我发现了个不咋对劲儿的事儿。”胡晓慧的口气一下子严肃起来,神神秘秘的,惹得刘姝贤的心也跟着一紧。


“什么?”


“小青好像要被段艺璇给拐跑了。”


7.


四个人在这个大院里凑凑合合、吵吵闹闹,来到了17年的夏天。


夏日的暴雨又快又急。


一连好几天都是阴雨,路边黝黑的树枝上沾着雨珠,蝉鸣依旧聒噪得紧。


许是潮热卷来的湿气过重,青钰雯一连几天都点了麻辣香锅。


她穿着短裤拖着凉鞋敲开段艺璇的房门。


那家伙穿着睡裙在床上毫无形象地四仰八叉着,暴露在空气里大片的白皙皮肤叫青钰雯喉头一紧。


小野猫这么会勾引人。


“起来吃东西啦。”


“没有胃口……”她蔫蔫的。“不想动弹。”


“曾轶可要来成都巡演,我这儿刚好有两张票……看来只能给老刘和晓慧儿了。”青钰雯故意拉长了声调,一边往门外走着。


段艺璇的耳朵立马支棱起来,她充分发挥短腿柯基优势冲到门前拦住青钰雯。


“你看我长得像不像陪你看巡演的那位朋友。”她仰着头看她,一脸冷静。


8.


段艺璇没有想到自己多年以来的愿望被青钰雯轻松实现了。


那个桀骜不驯的女孩子放松地站在台上,左耳钉了银环,攥着话筒的手上贴着千奇百怪的纹身,又幼稚又浪漫。


和她心里想的一模一样。


“段艺璇,你开心吗?”


粉丝狂热的呼声太大,青钰雯双手堵着耳朵,夹着荧光棒朝自己喊着。


“……我们去巴黎铁塔,我们去布拉格桥下……”曾轶可将话筒朝向台下。


“我们去最浪漫最动人,但别人不知道的地方啊!”青钰雯转过头和其他粉丝一起接唱。


段艺璇突然觉得外边的声音离自己很远。


她只看得到青钰雯。


趁着人潮汹涌,她冲上去抱住青钰雯脑袋就是一口,青钰雯干净的脸上顿时留下一个口红印子。


青钰雯愣了一下,笑着说了句什么,然后把头上的白色棒球帽摘下来扣在段艺璇头上。


9.


深夜的雨断断续续地下着。


两个年轻人还没从狂欢中抽身,单薄的衬衣被雨水洇湿一片。


荷尔蒙似乎偷偷摸摸地从袖口钻了出来。


青钰雯柔软细密的头发被雨水打湿,连同她的眼睛都湿漉漉的,她面向段艺璇倒退着走,一边唱歌一边笑。


她们在二十四小时便利店买了罐装啤酒,跑到空无一人的公交车站牌前登上末班车。


车上没有其他乘客,青钰雯和段艺璇坐在后门靠窗的位子。外面昏黄的路灯摇晃着,段艺璇歪着头看青钰雯,她侧脸的轮廓都十分温柔。


青钰雯修长的手指勾住拉环轻轻一启,眨眼间就咽下一口啤酒,冰凉的酒从喉咙滑进胸腔,她满足地叹了口气。


段艺璇只觉得坐在她身边就是一种幸福。


“郴州漂亮吗?”


青钰雯突然没头没尾地问了一句。


段艺璇点点头,然后听到身旁人轻笑一声,下一秒那家伙的脑袋就靠在了自己肩上。


她能听到青钰雯短促的呼吸声。


“真好啊。”


段艺璇的脸有些红,不知道是被啤酒烧的还是想到别的什么。她悄悄地低下头,吻了青钰雯的头发。


10.


凌晨一两点钟的巷子十分沉寂,两个年轻人半揽半抱着走到院子门口才发现没有带钥匙。


“爬墙吧,你踩我肩上去。”


段艺璇有点心悸,这会儿又下起细雨。


她爬上墙坐下后想伸手拉青钰雯。


而青钰雯仗着身高优势直接翻进院子里,背对着她稳稳地踩在地上。


段艺璇看着青钰雯衬衫里隐约透出凸起的肩胛骨和挺直的脊梁,仿佛回到十七八岁,面对的是暗恋许久的少年,连呼吸都有点急促。


她满脑子都是《私奔》。


「我们去巴黎铁塔

我们去布拉格桥下

我们去最浪漫最动人

但别人不知道的地方啊」


青钰雯回头撞上段艺璇亮晶晶的眸光,比天上的月亮还要亮。


她朝自己张开手。


“青钰雯儿,接住我。”


她们在雨中接吻。


打火机烧掉心中的玫瑰花刺儿,娇艳火热的花瓣撒向情人床笫间化为呢喃。


黑暗的房间里隐约能听到低低的喘息声,段艺璇的胸膛上下起伏着,青钰雯从背后抱着她,把头埋进柔软的头发里。


“……青钰雯儿。”她开口才发觉自己的嗓子已经哑掉了。


“再亲一亲我的乖乖好不好。”她像一只大狗狗一样舔舐着自己后脖颈上的皮肉,酥麻感从脖子一直扩散到腰间,段艺璇情不自禁地哼了一声。


她把手指挤进青钰雯的指缝间,紧紧地扣住。


她忘记了自己的父母思想封建保守,也没有说自己是家里的独生子女。


今夜,她只是段艺璇。


渴望得到青钰雯的爱情的段艺璇。


11.


刘姝贤隐约觉得青钰雯和段艺璇相处困难重重。

青钰雯身体病弱,心思单纯,除了练舞就是段艺璇的状态实际上是极危险的。


有心术的人从不把感情寄托在单一的事物上。


而段艺璇固执追求梦想的结果就是白天忙于生计晚上酒吧驻唱,疲于奔命。


青钰雯是非常典型的胸怀大爱的人,姐姐妹妹叫个不停。而段艺璇占有欲很强,又不愿意跟青钰雯那种呆瓜直说。


两个人吵起架来可谓惊天动地,冷起战的那气氛让她都受不了。


说来她既是青钰雯的朋友也算她半个监护人,青钰雯父亲定期打来的生活费、全国赛的奖金、房租之类的,几乎全都放在她这里保管。


教练给她打了电话,说青钰雯拒绝了为下届全国赛准备的封闭式集训。


是为了跟段艺璇回郴州过年。


她惊异不已。


刘姝贤很少去真心实意夸一个人天赋异禀。但遇到青钰雯之后她才觉得这词是为她量身打造。


青钰雯是天生的舞者,她的骨血里都揉进了古典的风雅,柔和却不失凌厉。


虽然不参与集训或许也不会给她的成绩带来影响,但刘姝贤总觉得这是一个不好的信号。


她没来得及细想,就接到了家里的坏消息。


12.


刘姝贤的奶奶得了老年痴呆症。


家里人知道刘姝贤在四川工作繁忙,一直瞒着不讲,最后是刘家康告诉她的。


胡晓慧把刘姝贤的头揽在怀里,任凭她痛哭流涕。


刘姝贤不是坚强的人,在她冷漠疏离的壳子下甚至称得上是脆弱。而这份脆弱时常在胡晓慧面前展现。


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样呢?

她一向讨厌矫情的人。

但是刘姝贤矫情就可以。


13.


“跟我回山东看看我奶奶吧。”刘姝贤好几天后缓过劲儿来突然通知胡晓慧。“可以多待几天。”


“今年没人在大院过年,段艺璇要带青钰雯去郴州。”她又补上一句。


胡晓慧愣了,她盯着刘姝贤的眼睛想从中捕捉到一点信息,那双深邃的眼睛里似乎困着野兽,拼命在现实与理想边缘撕扯挣扎。


她害怕刘姝贤屈服现实把自己丢下。她承认这十分利己主义。


可是在刘姝贤面前她才能安心当被偏爱的小孩,不用去做别人口中的大人。


飞机落地,在机场见到刘家康的那一刻,胡晓慧吊在喉咙的心才稍稍放了下来。


“姐,你怎么骗来这么好看的嫂子的?”已经长开的大男孩满脸是不可置信,眉目间的确和刘姝贤有几分神似。“不是,真有人会喜欢你那个脾气啊?”


刘姝贤白了他一眼,把行李甩到他怀里。


胡晓慧一开始对这个称呼还有点害羞,到后来就心安理得地接受了。不得不说,刘家康这一口一个“嫂子”倒让她多了几分安全感。


“奶奶怎么样了?”


刘家康收起嬉皮笑脸。


“很多事儿她都记不清了,就是一直念叨着你的小名……毕竟你是她从小带到大的。她也不愿意去疗养院,非要留在老房子里,别人动一下里面的东西她就要生气。”


14.


北方的房屋都高高大大的。街上还没怎么有过年的气氛,行人们裹着大衣神色匆忙,街边小摊支着的锅里炸着油条,穿着蓝白校服的学生们嘴里咬着根油条,扯着书包向学校里飞奔。


的确是和川渝不太一样。


临近冬日的风有点冰凉,天上的云霞被搅得支离破碎,很多肄业的商店贴着“吉房出租”的告示,一切都显得静谧肃穆。


包括刘姝贤奶奶住的那座老房子。


院子里还保留着传统的手压井,灶房里堆着木柴,小小的院子里还辟了一块地种了果蔬。大概是院子的主人生了病,没及时收获的青菜全都老了蔫了。


“奶奶?”刘姝贤打开西屋的门,里面黑黢黢的,胡晓慧只能看到一台小电视机。她想帮忙把灯拉开,只找到一根破旧的灯绳。


灯不是很亮,像一盏小小的烛火。


刘姝贤看到佝偻着身子的老人坐在轮椅上,腿上盖着一张厚厚的毛毯。


“奶奶?”刘姝贤走过去蹲在她面前,老人眯着眼,脸上的皱纹随着轻微的动作而揪在一起。


“大宝来了吗?是大宝吗?”刘姝贤的奶奶无神的双眼一下子亮了起来。


刘姝贤强忍泪水,把奶奶的手放在自己脸上。


“哎奶奶,我回来了……”


“大宝都这么大啦?好孩子……开学上几年级啦?”奶奶颤颤巍巍地去拉抽屉,从里面掏出一块包装纸上模糊了日期的大白兔奶糖。“快藏起来,要不让家康看见,又要跟你抢。”


刘姝贤的嘴唇抿成一条直线,眼泪啪嗒啪嗒往下掉。


“今年期末拿了几张奖状啊?”奶奶笑眯眯地抚摸着刘姝贤的脸,一脸慈爱。


“可多了……奶奶……”


“我就知道……我们家大宝最棒了,以后考上大学,带不带着奶奶出去啊?”


胡晓慧已经受不住屋里的气氛,转过头捂住嘴哭了。


刘姝贤泣不成声。


“带……带……对不起……对不起奶奶……我来晚了……让你等太久了……”


“奶奶真想看到大宝上大学、工作……”奶奶的眼圈也红了。“不知道我有没有这个福气能看到大宝结婚。”


15.


刘姝贤从老房子出来之后扬手给了自己一耳光,然后伏在了斑驳的土墙上。她的肩膀抖动着,喉间发出低低的呜咽声。


胡晓慧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她觉得自己应该有一半的责任。


刘姝贤本来应该在山东工作生活,但是自己却非扯着她留在川渝。


“老刘,要不你别回四川了。”


她轻轻开口。


刘姝贤吸了口气,摇摇头。


她有太多顾忌。


她需要时间接手家里的产业,年老的父母支撑不了庞大的家庭开支,刘家康又在上大学,奶奶的病也还要治,现在的老板开的工资称得上是丰厚。


青钰雯那家伙,年轻气盛的,生活上的柴米油盐酱醋茶一概不通。她真担心没有她,青钰雯跟段艺璇都得饿死。


何况还有青钰雯母亲的先例,她很怕青钰雯的血液里也带着脆弱神经的基因。


最重要的是,胡晓慧不会跟她来山东。


胡晓慧想在川渝发展。


她知道胡晓慧看起来软,实际上内心刚强得很,她不可能放弃那么多年的努力跟她来山东,去面对一个可能不被接受的未来。


刘姝贤也不愿意让她放弃。


小孩们的小脑袋瓜什么也想不明白。


有什么麻烦都让我一个人熬吧。


16.


日子不痛不痒的过。


青钰雯从郴州回来之后整个人都骄傲了不止十分。她说段艺璇的妈妈很喜欢她,还打算过几天来玩。


“最好是夏天来,咱们可以一块儿去看都江堰,看完之后吃点火锅喝点啤酒。可惜我夏末就得去比赛了。”青钰雯越说越起劲。


“全国赛你看着办,别得个第二灰溜溜地回来。”刘姝贤在一边嘲笑。


“小青怎么可能第二啊?她蝉联冠军呢。”胡晓慧不以为意。


“可别夸了,我看青钰雯儿这就要飘上天了。”段艺璇伸手打了一下青钰雯肩膀。


“不会有人不喜欢四川吧,这片美丽的土地!”青钰雯直起身子扬起手,突然字正腔圆地学着播音腔。


刘姝贤翻了个白眼,却掩不住脸上的笑意。


因为有这群朋友,有自己的爱人,川渝的这片土地在她心里变得格外明亮起来。


17.


临近七月中旬,几乎整周整周下着雨。空气里是浓稠的发霉的味道,楼房全都蒙在阴影里,终日不见阳光。


新闻报道说岷江水位上涨,支流冲出了堤岸,正在全力抢修。


段艺璇的父母来到大院,没有通知任何人。


老太太专门挑了个好日子,带着一包青钰雯过年时说爱吃的安仁烫皮。


连老先生那种颇有点不怒自威的人脸上都挂了笑,他是川剧狂热粉丝,上次青钰雯还给他表演了变脸喷火。


跟随同行的还有段艺璇的叔伯之类的亲戚,本来想制造一个惊喜。


事与愿违。刘姝贤的预感成真。


老夫妇发现女儿带回家过年的女孩不止是她的房东朋友,确切地说,是她的情人。


老太太惊得差点当场昏厥,而脾气暴躁的老先生气得上去抬手就要给段艺璇一个耳光。


“啪!”青钰雯挡在段艺璇面前,白净俊秀的脸上顿时多了一个红印子,连身子都不自主踉跄两下。


“我打死你算了!”


叔伯们乱作一团,但没有一个人敢出来给段艺璇说情。


段艺璇是夫妇俩的独生女,他们从小惯到大的掌上明珠。


“我……我以为你是个好孩子!”老太太指着青钰雯的手颤抖着,另一只手抚着胸口,呼吸紧促得要喘不开气。“我就这一个女儿哪!”


她带来了那一大包烫皮早就凉掉了,被摔在大院的地上,沾满了灰尘。


青钰雯盯着地上的那包烫皮愣愣的。她忘记自己身处风暴中心,以至于老先生扯起了一旁的杂物扔过来,她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趴倒的。


青钰雯眼前的世界变得朦胧,吵闹声突然离她好远好远。


她不断下沉。


她的灵魂被碾碎了。


青钰雯记得母亲是被逼疯的。


在得知自己引以为傲的女儿是同性恋之后。


她无法接受自己从小培养的优秀的孩子有这样的人生污点。


她去学校闹,去对方家里闹,闹得班主任离职、小女朋友转学,连父亲都被逼得撂下离婚协议,离家出走。


“你说,同性恋都是有病!”她歇斯底里,盯着青钰雯的眼神像是在看残次品。


不肯开口的青钰雯被打得满脸是血,肋骨都被打折了,被绳索捆着的手腕鲜血淋漓。


“同性恋是病!你说啊!你必须给我治好这个病!”


青钰雯因为强忍惊惧而浑身发抖,但她还是咬牙吞血,她一步都不愿意让。


“有病的难道不是你吗?”


事情无可挽回地走向溃败。


后来她疯了,每日每夜都在诅咒谩骂。


精神病人在病院里大骂同性恋,同性恋者却站在院外沉默着。


打吧,把我打碎。

骨头、心脏连同灵魂,都粉碎吧。


18.


段艺璇父母暂时妥协回到郴州。


“她醒过来之后情况不太好,情绪激动,记忆混乱,胡言乱语。”


“医生让我们不要刺激她……”刘姝贤的后槽牙咬得紧紧的,仿佛下一秒就要发怒。


段艺璇知道她在怪自己。


青钰雯好比一件玻璃艺术品,她俊美,她温柔,她冰冷,她易碎。


“她说的话我只听清了一句。”


“她说是她有病,是她勾引的段艺璇。”


段艺璇怔了一下,然后眼泪大片大片地汹涌出来。她转身躲进胡晓慧的怀里,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19.


青钰雯因为受伤错过了全国赛,她的教练怒不可遏,要求她立刻离开四川前往上海进行封闭式复健和训练。


刘姝贤因为工作原因跟胡晓慧住进了公司安排的公寓。而且业余时间开始接触山东的产业,往往一熬熬到深夜,有时候还会川鲁来回飞。


大院里只剩下两个人。


段艺璇家里一地鸡毛。


“你妈身体不好,她就想让你回去陪陪她。”


父亲打来的电话口气很软,不再是以往严厉强硬的态度。


段艺璇突然意识到爸妈已经老了。


青钰雯不过二十出头的年纪,她再搏个一两年指不定可以风风光光地走向国际的舞台。


跟父母一样年纪的老人这时候都已经子孙满堂,逢年过节热热闹闹欢聚一堂。


她再任性下去,只怕既会拖累青钰雯,又会让父母不能安享晚年。


遇到青钰雯,她处处是软肋。


青钰雯,你一定要快快乐乐,要长命百岁——带着我的那份儿。


至于我。


剩下的日子,慢慢熬吧。


20.


段艺璇是在冬月深夜决定好的。


青钰雯起夜的时候迷迷糊糊看到院子的围墙上坐着个人。


“你在干什么?”


青钰雯有些莫名心慌,以至于忘记了段艺璇的名字和昵称。她的心突然像是被按进了水里又被提起,湿淋淋地暴露在空气里。


她觉得段艺璇离她好远,各种意义上的。


“青钰雯,我喜欢你。”她头一次这么正式地叫她的名字。“你也要像我喜欢你一样喜欢我,只喜欢我。”


可惜只能到喜欢为止了。


“青钰雯儿。”


“我给你唱支歌吧。”


青钰雯仰头去看坐在围墙上的段艺璇,她身后有一弯月亮。


爱上你 不因为你的美丽 不因为对的时机


不因为我有多孤寂


只因阳光很好 你走过我身旁


你说我 荒不荒唐


她笑起来,眼睛弯得如月牙一般。


她没有同那年夏日一样张开手说“接住我。”


她对青钰雯说:“我要走了。”


21.


刘姝贤看到青钰雯坐在客厅沙发上出神。


段艺璇的东西本来就少,平日也都用青钰雯的,所以就拎了俩行李箱,走的干干净净。


只留下一堆曾轶可的专辑。


“好家伙,招呼不打就走了。”


房子里突然空荡荡的,少了大嗓门的声音,叫人一时间适应不过来。


“要不你搬来跟我和胡晓慧儿一块住?”刘姝贤知道青钰雯最受不了孤独寂寞。


青钰雯摇摇头。


“我哪也不去,我就待在这,我一个人。”


后来她一直没收过别的租客,也没再听过曾轶可的歌。连湖南郴州这个地方,在她的地图里也一并抹去。


段艺璇离开后的第二年,青钰雯在全国舞蹈大赛中取得了第一名。


刘姝贤和胡晓慧专门赶到现场给她加油。


她束起头发,一身红衣,两把折扇,身段又好,眉目间是一种惊心动魄的美。


仿佛一株盛开的滴血的玫瑰。


比赛的过程中刘姝贤一直沉默不语,只是死死地盯着台上的青钰雯看。


“你不会馋你兄弟身子吧?”胡晓慧一脸怀疑,然后等着刘姝贤翻个白眼来骂自己。


刘姝贤笑了笑,然后表情变得严肃起来。


“段艺璇要结婚了。”


“家里人安排的,一个木讷怯弱的公务员,说是二十五岁苦大仇深得活像三十五岁。”


“我比你早几天见到青钰雯。”


“她好像不会说话了。”


“也不对人笑了。”


再看看台上肆意飞扬的青钰雯,胡晓慧的心仿佛被猛地一捏,差点要喘不上气。


她猛然想起来了。


“胡晓慧你躲那儿多久了?我答应过只跳给段艺璇看的。”


天台上,年轻人停止练舞,鬓发被风吹起,漂亮的红衣衬得她的眉目更加深邃。她的身后是橘黄色的日光。


她对着躲在门后偷看的胡晓慧无奈地耸耸肩。


“这不是你太潇洒了,想给你录个视频吗。”胡晓慧笑嘻嘻地从绿漆门后挤出来,手里还拿着手机。


“赶快删掉!你就当做没来过没看过别跟段艺璇提这事儿啊!”


“这舞还有观看权限?无语!”


“你懂什么?在我们老家,这个只能给你的新娘子跳,这样两个人才能在一辈子在一起!”


胡晓慧一只手捂住嘴,泪珠噼里啪啦地砸了下来。她猛地抓住刘姝贤的手,喉咙间发出含混不清的哭腔声。


“老刘……别让她跳……别让她跳了……让她停下来……停下来啊!”


刘姝贤不明所以,而胡晓慧只是拼命地摇着她的手,眼泪把她的嗓子眼给哽住了。


她的新娘子在郴州。


是青钰雯去不了的郴州,是四川过不完的隆冬。


22.


“这事儿跟你又没关系。”


凌晨一点的街头冷冰冰的,哈一口气还能在昏黄的路灯下看见白雾。胡晓慧的鼻子冻得通红,刘姝贤把她的手揣进了自己兜儿里。


胡晓慧挺想给刘姝贤扯一个笑容的,像原来一样傻乎乎的,但她做不到。


她偷看了青钰雯的舞蹈。


段艺璇嫁给了别人。


她知道这事跟自己八竿子打不着,可所有的巧合拼凑在一起的结局仍叫她心生震撼。


勇敢倔强的段艺璇尚且无法逃过这种结局,那她呢?刘姝贤呢?


刘姝贤年龄已经不小,成家立业迫在眉睫。而自己还是二十来岁的小姑娘,又固执地想在这里闯出一片天地来。


一支舞困住青钰雯,一张机票又要困住刘姝贤吗。


她爱老刘,她不要她辛苦。


“老刘,你回山东吧。”


她知道刘姝贤早已经安置好了山东那边的产业,而四川公司的合同也已经到期。


刘姝贤猛地收住步子。


“你说什么?”


“我说,你回山东吧。”


会幼稚的在刘姝贤面前撒泼打滚的胡晓慧,终于觉得自己成为了成熟的大人。


塞内加说,很多人一生不会遇到真爱,最终会因为害怕孤独死去而随便找个人互相饲养。


但她已经遇到过真爱了,她不再会害怕孤独,即使终其一生只身一人。


23.


散伙是人生的常态,死亡也是。


跳舞的姑娘在自己二十四岁前一天死了是这条巷子轰动一时的新闻。


青钰雯被发现时躺在灌水的浴缸里,身上是一件被鲜血洇红的白衬衣。


地上放着一把冰凉闪光的剃刀。


她怀里有一张曾轶可的专辑。


后来刘姝贤拿到青钰雯的手机时,里面的照片、短信都被清理的干干净净,只有草稿箱里有一句话。


两个字。


“荒唐”。


刘姝贤一个人坐在空荡荡的大院里,突然觉得川渝这片土地,没有那么美丽了。

油桶寺住持帕帕力莫

【奶包】每天下班回家就看到女朋友在飙戏

在网上看了一个梗,想来想去最适合的是奶包,想来想去还是简单写了一下


*梗源《每天下班回家就看到老婆在装死》以及B站短视频。


-BGM《阿拉斯加海湾》


ooc勿上升.


————————————————————————————



我真傻,真的。


我干知道胡晓慧她学表演,喜欢表演,有个影后梦,我不知道她竟然已经疯癫到了这种程度。我以为早上我离开家的时候她跟我说的什么“晚上回来有惊喜”是小孩子的痴话,但我没想到我推门进来的时候,我真的看见她穿着一套不知道从哪租来的婚纱坐在地上摆弄红包。


这tm不是惊喜,这是纯粹的惊吓。...

在网上看了一个梗,想来想去最适合的是奶包,想来想去还是简单写了一下



*梗源《每天下班回家就看到老婆在装死》以及B站短视频。



-BGM《阿拉斯加海湾》



ooc勿上升.



————————————————————————————




我真傻,真的。



我干知道胡晓慧她学表演,喜欢表演,有个影后梦,我不知道她竟然已经疯癫到了这种程度。我以为早上我离开家的时候她跟我说的什么“晚上回来有惊喜”是小孩子的痴话,但我没想到我推门进来的时候,我真的看见她穿着一套不知道从哪租来的婚纱坐在地上摆弄红包。




这tm不是惊喜,这是纯粹的惊吓。




更加让劳累了一天的我血压升高的是,这个B看了我一眼,小嘴一瘪,哇地哭了出来。




“脑牛——你去哪了脑牛——”她嗷嗷大哭,眼泪像珍珠,越哭越像猪,“我以为你不要我了——你要跟我悔婚——”




神经病啊胡晓慧!这里是拆那!我俩是没办法结婚的!




“吃错药了啊你,谁跟你结婚了……”




胡晓慧一下子把哭脸收了回去,小声说:“我练剧本呢,配合一下。”




……行吧,真有你的。我翻了个白眼,关上门以免家丑外扬,然后立刻切换了一副表情巴巴地跑了上去,把我的戏精二傻子女朋友搂在了怀里。




“我怎么会悔婚呢?我最想最想娶你了,来来来,老婆mua一个,谁是刘姝贤的亲亲老婆?是谁呀?”有胡晓慧的铺垫,我当即也耍起了活宝,拿出大学那时候演喜剧的劲儿来。我夹起嗓子,在她脸上啄了一口,胡晓慧破涕为笑,咧开嘴,也在我脸颊上啵唧一口,亲的很响亮。




“老刘老刘,我想嫁给你,你娶我吗?”




“娶啊,怎么不娶?”我郑重其事地挺起胸,“走,咱们现在就民政局领证去!”




“领完了领完了!剧情安排已经领完了!”胡晓慧连忙拉住我的手,往我手上套上了一个易拉罐环儿,“好!从今往后,刘姝贤就是我的妻子啦!”




说完,她给了我一个很深的吻。







我跟胡晓慧在一起快六年了。如果我们两个之中有一个是男人,那我们一定会结婚。




可惜没有。




不过也还好。能够跟她在一起这么久,总的来说也是比较幸运的。从大学在戏剧社认识一直到毕业同居,我们身边的朋友可是经历了太多分分合合。




可能这都得益于胡晓慧的韧劲吧。我和她并不是一个专业,她是艺术生,自从毕业之后,为了找戏拍,她当过好多次一天100块的群演,要么扮死人,要么扮丫鬟,要么扮吃瓜路人甲,颇有些戏痴的劲儿。而我老老实实的卷我的求职,卷我的考编,有着一份还算稳定的工作。




胡晓慧长得真的很漂亮,她也真的很适合拍戏。可她实在没什么背景,那一根筋的脑袋更不懂娱乐圈的弯弯绕绕。她只认拍戏,一个两集就便当的角色也要尽力研究写人物小传,只要有一点点机会她都要死死地抓在手里。




但是她戏痴归戏痴,可从来没将表演延伸到生活里啊。




而且这找她的剧组还挺不重样的。第二天回家推开门看见穿着一身汉服襦裙的她的我这样想到。




“大王!你终于回来了,妾身等你等得好苦——”




“这次又是啥本子啊?”我无奈地接住朝我跑来的她。




“古装戏,霸王别姬,配合点,不然踢你屁股。”她搂着我,在我怀里小声威胁。




我浑身一个激灵:“力拔山兮气盖世,时不利兮骓不逝,骓不逝兮可奈何,虞兮虞兮奈若何!……诶那边找你演虞姬?靠谱吗?”




“没有,还是群演……啧,你管那么多干什么!快快快陪我——”




我无奈,从她手上接过剑。




“虞姬,今日,乃是你我分别之日呀……”







不知是不是我的幻觉,胡晓慧最近消瘦了很多。我问她,她只推说是要保持身材才能被剧组选上。




“那也不能不吃饭呐,胡太太。”今天扮的是天涯歌女,我穿着一身长衫拿筷子敲她的碗,“一碗粥你都喝不下?你最近没事吧?要不要去医院看看肠胃?”




“我就是……我就是吃不下。”胡晓慧打了个嗝,“你看,我现在都吃饱了。”




“吃这么少怎么拍戏,干活就是要消耗体力的,不能为了美观连健康都要损害。”我不由分说给她夹了一个小馒头,“我们小胡够好看了,不用减了。”




“好好好,就听刘老师的。”胡晓慧勾起嘴角来,笑眼弯弯地看着我,夹起小馒头来咬了一口,“我真的吃饱啦。”




“就吃那么点?”




学生时代的时候,我可是经常折服于她的饭量的。




“真的真的,我最近在找角色试镜呢!最近有很多很多剧找演员,演一些配角什么的。”胡晓慧拍拍平坦的小腹,“吃饱啦吃饱啦,刘先生,陪我跳一支舞吧?”




我瞥她一眼,最终还是软下了态度来。




“行,不过说好,今天排练完你洗碗啊。”




“嗷!那你给它们仨铲屎!”




“行!”







今天胡晓慧的角色是三个孩子的妈妈。虽然我觉得这对于一对拉拉情侣来说是非常ooc的人设,但是她非常坚定的要演这个角色。




估计又是哪个剧组的吧。我看着专心地给小狼剪裁着小衣服的胡晓慧,心里想着是不是得带她去脑科医院瞅瞅。




“小狼~你是姐姐爷爷最爱的小孩!”胡晓慧剪裁完,把衣服披在小狼身上试大小,一边給极为抗拒的小狼穿着一边哼着乱七八糟的调子。




“事先声明,我最爱小岁。”我更正道。




“你怎么这样,好偏心……那暖宝怎么办?”




“我就是偏心呐,人的心长得本来就是偏的。”




“那可不能这样,我走了之后你要好好的对他们仨,要一视同仁知道不……”




“你走?”我皱眉,“你走去哪?”




胡晓慧吓了一跳,脸上的表情管理一下子古怪了起来。她啊啊呃呃了半天,抱着小狼拍起了爪子:“就,万一要进组呢?去什么其他的地方……比如x店?是吧,我不在你可不能欺负他们,到时候我回来他们会来告你的状的。”




“你……真要进组了?”我问。




“嗯哼。”胡晓慧抬起头来,看着我笑了笑,“下周去一周,怎么样,我厉害吧,虽然只是演个丫鬟,但是有台词的!”




我沉默了半晌,蹲下身子,把她抱在怀里。她瘦弱的身子在我怀里颤了颤,旋即也伸出手臂来抱住了我。




“老刘,你会为我骄傲对吗?”她问。




“当然,我很开心。”




她嘿嘿一笑,我却感觉有湿润打湿我肩上布料。




“老刘,我好爱好爱你,你知道吗?”




“我知道。”我点点头,“毕竟我这么美丽,寻常人很难不爱上我。”




“……我真服了你了刘姝贤,我有时候真想给你一个大比斗。”







胡晓慧进组了。在她不在的日子里,我终于可以好好地休息一下,停止跟她的配合了。胡晓慧说剧组要收手机不一定能常跟我联系,于是我欢快地跟朋友们吃了两三天的鸡,做了一个周末宅女,最后终于在得知她要回家之前临时抱佛脚一般打扫起了屋子。




就是在那时我看见了那张CT报告。这张报告落在她平时坐的地方,被折起来垫了桌子角。看上去它在底下落灰已经有一段时候了,可是那报告上的每一个字都无比清晰。




胰腺癌,中晚期。




我真恨我认字。




这份报告是一个月前的,就是从一个月前开始,胡晓慧开始了她莫名其妙的每日行为艺术表演,也是从一个月前开始,她的食欲开始直线下降,也一天天的瘦弱下去。




不,应该更早,这一切我应该发现的更早。我那时候只以为是她四处奔波剧组操劳,我应该更早发现的。如果我能早一点发现,如果我……




她说,老刘,我想嫁给你,你娶我吗?




她说,老刘,我真的好爱好爱你。




她说……




她以前从未如此说过,除了我和她在一起的那天晚上,我刚准备跟她告白,她却抬起头,看着不断延伸的海岸线。




她说:小同志,在一个这么这么的夜里,我们是不是该有更进一步的发展?




我慢慢地捏紧那张纸,就像我那天晚上和她十指相扣,慢慢握紧一样。




是啊,她也与我一样从来不轻言说爱。只是这日子把我磨钝了过麻了,以至于在被刀子割肉的时候才能疼的想起来。




胡晓慧是学表演的,是个演员。可她从来不对人演戏,除非她觉得她需要对人演戏。




敲门声响起,我胡乱将CT报告塞进自己的兜里,又扯过两张纸巾擦掉鼻涕眼泪,喊了声“来了”,走到门边,打开了门。




她比之前更消瘦了,脸色还有些苍白,但是抬头看到我的时候,她那双大眼睛里又盈满了笑意。




“我回来啦~”




我微微一笑,张开手臂把她拥入怀中。




“欢迎回来。”




“不行啦不行啦,你今天的剧本是公主的骑士,可不能这么轻佻的就拥抱本公主殿下!”胡晓慧把我推搡开,看了我一眼,清了清嗓子道,“刘骑士,本公主累了走不动路,抱我回去。”




我叹了口气,身子却弯了下来,施了我自脱离话剧舞台后最标准的一个欧式贵族礼,然后将她拦腰抱起。




她很轻,恍如一个柔软的枕头。




“遵命,我的晓慧公主殿下。”







“老伴儿,你回来啦!”




“诶呦诶呦,是啊,我跳广场舞回来了。”我赶紧从兜里拿出一个假发套上,今天她跟我预告了今日剧目,我自然要好好准备下,“诶呦,我这腰累的,呀,今天是什么日子啊,咋还准备这么多菜?”




“你老糊涂啦!今天是我们金婚纪念日!”戴着奶奶灰假发的胡晓慧将蛋糕从盒子里解放出来,“看,这是我给你准备的礼物。”




“嚯!那我可得瞧瞧……”




“诶诶诶别打开!”胡晓慧连忙按住了我伸向盒子的手,“等你八十岁大寿了再打开!”




“行行行,依你。”




我俩相对而坐,我替她切好蛋糕,点燃了蜡烛。熄灭电灯,烛光中我与她相对而坐,静静凝视着对方,相顾无言。




“老刘。”她说,“等我们俩都变成老太太了,我已经不是辣妹了,你还会爱我吗?”




如果是平常,她问出这样的话来,我当然会带着嫌弃地揶揄她说她矫情。但此时此刻,在这样的烛光下,无论如何我也没办法再去遮掩什么。




“我会一直爱你,就算死亡把我们分开也不停。”




她微微一愣,我伸出手,握住了她的手,细细摩挲着。




“我是说真的。胡晓慧儿,我这人心眼儿小,这辈子除了你,再装不下其他的人了。”




她突然挣开了我的手,在我的错愕之中,她捂着嘴说要去趟洗手间。门在她身后被猛地关上,我慢慢走到厕所的门边,听着里面的呕吐声和瓶罐落地打翻的声音,默默地攥紧了拳头。指甲一点点地抠进了肉里,可我完全没感觉到痛。




直到呕吐声变成了呻吟,我才推开厕所的门,将跪在马桶边的她用力抱进怀里。她疼的全身都在颤抖,又或是因为惊慌,我只是用力的抱着她,抱着她,仿佛再松一些她都会从我的怀里如同尘埃般散去。




她放声痛哭,这一次不是演的,是真真切切的。




“为什么……为什么是我?”胡晓慧从来没有如此失控过,“为什么偏偏是我?明明,明明我还想多活好久好久……为什么……”




她哭了多久,我就抱着她多久。直到最后她的抽泣平息。我终于松开了她,看着她通红的双眼。




“去医院吧。”我说,“这一次我们一起去,别扔下我一个人。”







我和她的倒数第二场戏,演的是绝症病人和她的看护。




在最后的昏迷到来前,她每天依旧过的很开心。她背着我治病已经花掉了全部的积蓄,也吃不起昂贵的靶向药,只是为了化疗时掉头发不被我发现才选择了住院。




胡晓慧傻吗?有些事情上她傻得很,可是有些事情上她一点也不傻,以至于过于的精明,甚至想要用自己的精明去改变一切。




我问她,有没有想过这是不能瞒的,如果她在家陷入昏迷而我什么都不知情,我会恨我自己一辈子。




她笑了笑,显得有些无力:“咱俩没结婚也没有意定监护,替我花钱治这么个治不好的病不值得。”




她说,其实她挺庆幸这边没这个制度,至少这样走了也没花我多少钱。虽然她真的很想跟我结婚,但是知道自己得了这个病之后,已经没那么想了。




她说,她其实还有挺多事想做,但是没想过一切来的那么快。她除了认命没有什么好方法,但是,在这个有限的时间里,她还能做很多很多的事——比如当女主角,比如当公主,比如当天涯歌女,比如……跟我过完一生。




她说,老刘你演技其实也很好,你最后那几场戏我愣是没看出来你已经知道这事儿了。你还记得咱们以前在戏剧社的时候不?那时候我就最喜欢找你搭戏,我还有很多场对手戏想跟你演呐,之前演的也只是一小部分。




她还说,老刘,我走了之后你可别对仨毛孩子偏心。




她还说……她用非常微弱的声音说……




老刘,其实你可以不用一直爱我的。




我和她的最后一场戏,她回归老本行躺着不动,我收拾她躯壳在人世的残局。后续仪式我没能站进家属一列,我绕过她身边,远远地凝视着她,对她做了道别。




我和她的最后一场对手戏,她演天使,我演天使的挚友。







很遗憾,我失约了。我没憋到80岁再打开胡晓慧给我的金婚礼物。我回到空荡荡的家里,三个毛孩子在笼子里打转,我坐在沙发上,打开那个盒子。




“刘姝贤启:我知道你这混蛋一定憋不到80岁再打开,你看,我言中了吧。”




我不由得会心一笑,泪水却盈上眼眶。




“跟你在一起的这些日子,每一天都很开心。我知道,除了家人,你是世界上对我最好的人,不,应该说,你早就是我的家人了。”




“请原谅我这段时间对你的隐瞒。当你看到这封信时,我应该已经不在了。我知道时间宝贵,所以才用那种方法。我不是想骗你,我是想骗骗时间,用我的演技,骗他我已经和你共度完了那样漫长的一生。”




“有时候你很讨厌,不解风情还欠。但是你总是温柔的,从第一次遇见你一直到现在都未改变。我不会写什么漂亮的句子,那我只能写,我很爱很爱刘姝贤,每天起床,我都希望能再爱她多一点,再多一天。可惜,时间不等人啊。”




“那没有我的日子怎么办呢?唔,不要着急。其实每一次我们表演,我都拿DV机录下来备份啦。嘿嘿,你也知道我想要留下很多影视资料老了之后看,不过现在看来大概是没这个机会了。SD卡我放在信下面,你要是想看就看,如果不想看,觉得看了伤心的话,那就把它扔掉吧。”




“不用记得我,记得我爱过你就行。姐姐爱你哦。胡晓慧字。”




泪水早已打湿了信纸。我颤抖着手,将躺在盒子里的SD卡拿了出来。取过放在桌上的DV机,我将SD卡放进去,看着屏幕上的光影,那我与她亲身经历和演绎的一幕幕,配合无间的,我完全在状况外的,欢笑,争吵,我看着这些悲喜又哭又笑,直到最后变成压抑已久终于释放的嚎啕。




在视频的最后,是胡晓慧的独镜。她摆好摄像头,煞有介事地走过来,看着镜头一笑,做了个谢幕的鞠躬。




感谢收看。她说完,又学金凯利一样朗诵台词。




“假如此后再也碰不到你,祝你早午晚都安。”

壮

克莱因瓶(1)

近未来科幻设定,没啥逻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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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秋的日出还不算太晚,刘姝贤踩着破晓的边缘抵达了警部的烈士墓园,还未亮透的天是一片灰暗的雾蒙蒙。这两年来她的睡眠没什么规律,总是有一搭没一搭地入睡。

 

也罢,她想,既然是今天的话,那就早点儿去吧。

 

墓园在塞纳城城郊,开车过去,就算不堵车也要一个小时。两年过去了,当年的事件早已无人在意。毕竟所谓的“除草行动”听上去唬人,实际上就是一次相当不起眼的小CASE,警部每天比之更危险更复杂更绝密的行动多得不胜枚举。刘姝贤只是警部搜查科的一名小职员,权限不足,当年的行动卷宗已经是她...

近未来科幻设定,没啥逻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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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秋的日出还不算太晚,刘姝贤踩着破晓的边缘抵达了警部的烈士墓园,还未亮透的天是一片灰暗的雾蒙蒙。这两年来她的睡眠没什么规律,总是有一搭没一搭地入睡。

 

也罢,她想,既然是今天的话,那就早点儿去吧。

 

墓园在塞纳城城郊,开车过去,就算不堵车也要一个小时。两年过去了,当年的事件早已无人在意。毕竟所谓的“除草行动”听上去唬人,实际上就是一次相当不起眼的小CASE,警部每天比之更危险更复杂更绝密的行动多得不胜枚举。刘姝贤只是警部搜查科的一名小职员,权限不足,当年的行动卷宗已经是她所能访问的最机密文件,再多的隐秘,恐怕早已随着时间的流逝湮灭在那深不可测的悬崖底。

 

墓园里向来冷清。她把一束满天星放在整块大理石切割出的墓碑上,这束满天星是她昨晚下班时买的,特意绕了些路,去了胡晓慧以前最爱的那家花店买的。以前胡晓慧固执地说就这家的满天星有一股顽强的味道,她那时候整天以和胡晓慧抬杠为乐,故意瘪着嘴说我怎么闻不出来。小小一束的满天星倚在碑侧,刚探出头的日光为其镀上一圈熹微的光晕,配合着晨间的朝露,一时竟能看出一条小小的彩虹。

 

在这样肃穆到肃杀的地方,倒是更显得残酷了。

 

或许宣告一个人的死亡,并不开始于肉身的消失,或者是断气,心跳停止之类的时刻,而是停滞在沦为虚无的幻影,成为劝告某人时的“你要往前看啊”的定语,直到真正结束为一捧腐败的有机物无机物,直到石碑上坚不可摧的铭文被风蚀刻上岁月的蹉跎……直到再也没有人记得,没有人说,“你要向前看啊”。

 

刘姝贤轻轻地用小铁锹清理墓碑边上的杂草,今天的太阳有气无力地打下来,晒在身上没什么暖意。在这样开阔的地带,连灰尘都变得沉重,两侧道旁的万年青也垂下一些枯枝,被风吹起来,也许构建出了某种情绪——刘姝贤在深呼吸的间隙里被不知名的灰尘呛了一口,忽然明白了空气里究竟凝滞出一种怎样的情绪——“未来再如何也无关紧要吧”、“只要如此按部就班地活着”、“那是意外”。

 

这毕竟是死亡,刘姝贤想,真实而彻底的死亡。哪怕只是一块碑立在这里,背后的小土丘内实际上只有带着肩章的警礼服,但是,所有人都在说,她不见了,她没有了,她死了。

 

脖子上的项链顺着她的动作从衣领里滑落,金属勾出的项链绳坠在脖颈上,吊坠是一块刻着虎头的小圆牌。这是出事前她们最后一次见面时胡晓慧送给她的礼物,她还记得的,当时两人刚刚吵完一场鸡毛蒜皮的架,她正赌着气天天在办公室里睡沙发,沙发狭小,她翻来覆去,腰酸背痛地睡不好,总是做奇怪的梦。虽然有独立的办公室,但仅仅是一道复合板材隔出的小房间隔音也差,常常被外边忙碌的同事们吵醒。她早就想不起来当时为什么吵架了,她只记得在一个嘈杂的下午,她刚忙完一宗军火走私案,躺在沙发上补觉,悠悠转醒的时候胡晓慧蹲在沙发前盯着她看,像一只朝主人露出肚皮求抚摸的小猫咪。

 

“我要走了。”胡晓慧凑上去,扑到沙发上抱住她的脖子,“照顾好自己。”

 

胡晓慧抱得很紧很紧,就像知道未来会发生什么一样,她亲手将这串项链戴在刘姝贤的脖子上,金属制的虎头牌贴在皮肤上,带来微凉的触感。

 

“送你了。“胡晓慧笑了笑,才继续往下说,“千万不要摘下来呀。”

 

刘姝贤刚从睡梦中醒来,眼皮沉沉,脑袋也混乱,她懵懂地点头想说好,饱满的嘟嘟唇微张,就被小猫一样黏人的人灵巧地含住,双手也穿过刘姝贤的腋下去抚摸她的背,一下又一下地轻挠,就连空气都旖旎地粘稠起来。像是焦糖布丁一样香甜又可口的吻一个接一个地送上来,印在唇瓣,落在唇角,含在唇珠,然后轻巧地收尾,最后一个吻停稳在鼻尖。刘姝贤被动地回应,在喘息的间隙迷迷糊糊地去想,这小孩什么时候这样会接吻?

 

她无意识地把玩项链,太过出神而不小心扯了一下,纤细的金属链划过细嫩的皮肤,扼住她的喉咙,一下子将她拉回灰蒙蒙的现实。

 

刘姝贤蹲下来再次审视石碑上胡晓慧笑得张扬的照片,清晨的雾气让本就冰冷的石制品又覆上一层潮气。你说你回来后我们会结婚,你说我们都要好好的,你明明抱得那样紧……

 

你和我说:再见,老刘子,不用太想我,偶尔想想就可以,再见再见再见。

 






“刘砸!”陈倩楠还穿着印着灯塔公司的白大褂,虽然满脸疲惫,但走过来的时候还是中气十足地招呼起来。

 

刘姝贤接过陈倩楠带来的百合花,很鲜活,像她本人一样活力。她把花放在碑前,眼睛瞥到白大褂,随口问道:“刚下班吗?”

 

“是啊,我们打工人可跟你们公务员不一样啊。”陈倩楠拍了拍她的肩膀,顺势坐下,“不努力就没有KPI,没有KPI就没有钱啊。”

 

“嗯,也是,乖孙好好努力吧,爷爷还指望你养我呢。”

 

“想的美!乖孙,还是你养爷爷我吧。”

 

两人都笑了,笑完了却是一阵长久的沉默。

 

初秋的日头总算透过厚厚的阴云照射下来,再次洒在身上时竟也能渲染出所谓“圣洁”的氛围。墓园开阔,穿堂风一阵阵地呼啸,满天星依旧倚靠在侧,风吹过也没被撼动,倒真是有一股顽强的味道了,刘姝贤没由来地笑了笑,陈倩楠窸窸窣窣地掏出一本厚厚的宣传册,说,“刘子,人要向前看。”

 

刘姝贤又干笑了两声,转头看向远方的万年青:“连你也这么说吗?”

 

陈倩楠把宣传册塞进她手里:“我知道你难受,但是晓慧要是知道你变成现在这样……我想她也不会开心的。人总是要活下去的,或许你需要一个念想——你知道我们实验室在研究什么。”

 

刘姝贤翻开宣传册,花花绿绿的宣传册上在介绍灯塔公司的最新研究成果。克隆技术早已不是什么新鲜玩意,不要说动物,哪怕是克隆人,在现今的技术水平下也已经成熟。只需要有DNA,一根头发,一滴血液,一丝皮屑,口腔细胞……只要一点点,就能还原出成年体态的人形,甚至可以随意设置克隆体的年龄。刘姝贤翻着宣传册,宣传册封底的广告语用词夸张:“灯塔,还您一生所爱。”

 

刘姝贤把宣传册放在了自己的膝盖上,对这件事不置可否,她盯着陈倩楠的侧脸看,没从她脸上看出一丝异样。

 

陈倩楠无所谓地笑笑:“不过,克隆体虽然有人的外貌,人的器官,但它毕竟不是人。也许把克隆体理解为完完全全的仿生智能机器人会好一些。”

 

刘姝贤嗯了一声,再次翻起宣传册。

 

陈倩楠继续说:“把克隆体领回家后,你得教会它生活,替它填补记忆的空白。当然,它会学的很快,再怎样也是原主人的基因,自然也继承了原主人的思维模式和行为准则——你只需要一些时间,通过‘灵魂收集’,迟早,你就能将这个空壳子养成你记忆中的模样……”

 

“灵魂收集?”

 

“一个比喻啦。说的简单点,就是带着克隆体去一些有你们过往回忆的地方,循循善诱,告诉她你们的曾经,让她的潜意识接受这段记忆的存在。有一点像治疗失忆,所谓的恢复疗法嘛。”

 

陈倩楠爬起来拍拍屁股,她的白大褂下摆被她坐出了褶皱,还带着泥渍。她啧了一声,把白大褂脱下来,露出里面的花衬衫。

 

“考虑一下吧,如果你想的话,随时来灯塔找我。”陈倩楠又递上去另外一份三折彩页,上面密密麻麻地写了注意事项,“记得带上DNA片段,还有死亡证明——你知道,克隆活人可是犯法的。”

 

良久,刘姝贤才潦草地又嗯了一声。膝盖上的宣传册被踹进宽大的裤兜里,上面有她翻阅时攥出来的汗渍。铜版纸做成的三折彩页在阳关下反射出白色的流转光影,似乎在印刷的时候还沾染了金粉,闪烁在阳光下,亦真亦幻。

 

太阳终于爬上了正午的枝头……乌云散去了。

风初

【奶包】喜欢

勿上升。


「不懂爱情」


虽然明白了自己是被捉弄了,但是刘姝贤却没有想报复回去的心思,她觉得此刻的气氛莫名有点暧昧。


“你醒了!起来去洗澡!”刘姝贤留下一句话人就走开了。


“嗯。”胡晓慧小声的应了一句。不知道为什么,她有点期待刘姝贤会做些什么,但是没有。


胡晓慧擦着头发从浴室里出来了,觉得自己终于把那股似有若无的酒气洗掉了。酒果然不是什么好东西,头到现在还是晕的。桌上放着一杯水,刘姝贤在看电视。


“老刘,这水是给我的吗?”老刘这个称呼胡晓慧是越喊越熟了。


“对,蜂蜜水,喝了明天不会头疼。”


“哦!”胡晓慧咕噜咕噜的把水给喝了。然后坐到刘姝贤身边...


勿上升。


「不懂爱情」


虽然明白了自己是被捉弄了,但是刘姝贤却没有想报复回去的心思,她觉得此刻的气氛莫名有点暧昧。


“你醒了!起来去洗澡!”刘姝贤留下一句话人就走开了。


“嗯。”胡晓慧小声的应了一句。不知道为什么,她有点期待刘姝贤会做些什么,但是没有。


胡晓慧擦着头发从浴室里出来了,觉得自己终于把那股似有若无的酒气洗掉了。酒果然不是什么好东西,头到现在还是晕的。桌上放着一杯水,刘姝贤在看电视。


“老刘,这水是给我的吗?”老刘这个称呼胡晓慧是越喊越熟了。


“对,蜂蜜水,喝了明天不会头疼。”


“哦!”胡晓慧咕噜咕噜的把水给喝了。然后坐到刘姝贤身边,刘姝贤觉察到沙发凹了下去,转头看了看胡晓慧。胡晓慧也没有转开头,就直直地撞上了刘姝贤的目光。但刘姝贤自己却躲闪了起来,把目光重新放回电视机。


“我已经和悠泰那边说好了,可能过几天就有人来了,之后就要开始训练了。你也得把作息什么的调整过来。”


“好。”胡晓慧从开始认识刘姝贤到现在为止,都觉得她很会照顾人,每个细节都会考虑的到。也不知道是不是对所有人都这样。


“之前听你说,我是要住到公司里面的宿舍里去?”


“也可以不住,不过就是来回会比较麻烦。”


胡晓慧划开手机,开始在地图上面搜悠泰的地址,离刘姝贤家不远,大概四站地铁。毕竟一出小区就是地铁站。刘姝贤见胡晓慧没有搭理自己,反倒玩手机去了,有些郁闷。


“那我可以不去吗?悠泰离这里不远,来回不麻烦。而且搬过去也很麻烦,还有,小狼也需要我照顾呢!”胡晓慧拿着手机,把上面显示的距离给刘姝贤看。


哦,原来是在搜位置。


“也可以,不过有的时候你可能会训的很晚,还是买些行李过去那边的宿舍吧,到时候还能睡。”


“嗯!”得到肯定的胡晓慧很开心,她觉得能在刘姝贤家呆着就好了。可能是因为自己不太喜欢一个新环境,需要重新适应吧。


“夜了,早点睡吧!”刘姝贤拿起衣服去洗澡了。


而胡晓慧打算回客房睡觉去,但是打开门才发现昨天已经把被子搬到了刘姝贤房间去了。就又走到了刘姝贤房间,算了,明天再搬吧!累了!胡晓慧钻进被窝里,三分钟睡着了。


刘姝贤出来发现人已经不在了,也就回了自己房间,今天折腾了很久,她也倦了。关了灯,躺上床,拉开被子盖上,却发现有个黑乎乎的身影在,给刘姝贤吓得一激灵。床头水杯都给撞倒了,撒了一地水。


刘姝贤打开手机手电筒,打着灯,才看清是胡晓慧在被窝里面。胡晓慧侧着脸,还打着小呼噜,睡的很香。刘姝贤深吸一口气,被她吓得不浅。想着胡晓慧应该是客房睡不了才来的,刘姝贤也没把人给叫起来了,毕竟今天她还喝了酒。


床上只有一张被子,另一张昨天给收到柜子了去了,床上放不下两张被子。刘姝贤只好和胡晓慧睡的靠近一点,被子才够一起盖。刘姝贤替胡晓慧把被角掖好,然后自己也钻了进去。周身弥漫着沐浴露的味道,虽然胡晓慧用的和自己一样,但是刘姝贤觉得味道好像与自己不一样。


刘姝贤本还想靠近一点胡晓慧闻闻味道,胡晓慧一个翻身抱住她,连着被子把刘姝贤给卷起来了,像个寿司一样。“啊~好软啊~”胡晓慧呢喃着说。刘姝贤想要挣脱,可是胡晓慧就靠近了自己的耳朵,耳朵霎时间就红了。刘姝贤没有动作,等候着胡晓慧下一步动作,但是她没有再动了。


刘姝贤等着等着,思绪就跑到了别的地方去了。她在想她与胡晓慧之间关系,刚刚那些举动让她觉得很不对劲。她与胡晓慧认识还没有多久,但是感觉关系在飞速发展,刘姝贤试图找到一种关系去解释她们之间的关系。


从没有谈过恋爱的刘姝贤第一时间并没有想过是喜欢,而是想到了友情和亲情。若说是友情,自己和胡晓慧并没有认识很久,也没有经历过什么大风大浪,应该算不得上吧。那要说亲情,那该是哪种亲情?刘姝贤一时想不到。


“爱情?可拉到吧,我刘姝贤一个都想出家的人,早就斩断情根了!”刘姝贤心里默默吐槽道。


二十多年了,刘姝贤除了在爸妈身上就没见过爱情。虽然上学的时候,肯定有人在谈恋爱,但是刘姝贤只是觉得那是无知的人在随便玩玩,爱情哪里这么简单。刘姝贤年少也爱看言情小说,渴望过那种理想的爱情,但是她明白现实和小说是不一样的,所以从未去追求过爱情。


毕业之后就开始忙公司的事务,开始那段时间更是忙的连睡觉都睡不好,哪里会去谈什么恋爱呢!逐渐的,刘姝贤觉得爱情这个东西离自己远去了。虽然不想承认,刘姝贤也知道自己不小了,但连个对象都没有谈过,喜欢的是男是女还不知道。可以说,刘姝贤在这方面是小白,而且在这种岁数的了,她其实对感情这家伙有抵触的情绪,怕被渣人给骗了。


刘姝贤想了很多,脑子一时间都完全混乱了,人也昏昏沉沉的了,就睡过去了。就这样,胡晓慧抱着卷成寿司状的刘姝贤睡着了。


早上六点,刘姝贤被热醒了,感觉自己出来一身汗,朦朦胧胧中看了眼空调,已经关了。而自己还是那团“寿司”,胡晓慧还抱着她。刘姝贤已经热的不行了,只好挣脱开胡晓慧。刘姝贤一动,胡晓慧也便醒过来了。


“怎么了?”胡晓慧吸了吸鼻子,手还在擦眼睛。


“是你关了空调吗?”刘姝贤起来才发觉背上有点不对劲。


“没有啊”胡晓慧跟着打了哈欠。


刘姝贤去看了眼手机,是昨晚突然断了一会电,空调也就断开了。


“昨晚突然断电了,空调就关了。”刘姝贤打算起床去上厕所,但是发觉背上又痒又疼的。


“你能帮我看一眼背上吗?我觉着背上有点不舒服。”


刘姝贤坐回床上,胡晓慧去掀开她的衣服,两人嫌开灯眼睛疼,就拉开了窗帘,外面有点阳光照亮房间。刘姝贤的背上全红了,是一粒一粒的红点。


“你后面都红了,好像起了疹子!”


胡晓慧刚说完,刘姝贤有点忍不住,想去抓痒,被胡晓慧抓住了手。“不要抓,等会破了更加难受!我带你去医院!”然后又吸了一下鼻子。


胡晓慧把人从床上拉起来,让她赶快去换衣服。


两人就用了五分钟就收拾好了自己,胡晓慧拉着刘姝贤一路狂奔到地下车库。在刘姝贤刚想坐进主驾驶,胡晓慧就拦住她了。


“我来开吧,你现在浑身痒不好开。”胡晓慧从刘姝贤手里拿过钥匙,“你在后排趴着或者是撑着前面的座位吧,不要碰到你的背!”


“好。”刘姝贤确实难受得厉害。



早上六点的上海,已经人来人往了,街边的小贩叫卖着,路上的行人没有迟些时候那样的脚步匆匆,还拿着煎饼吃的开心。空气没有大白天的那么热,夹杂着一丝水汽和凉意。刘姝贤打开窗户,让风吹了进来,背上也好受一点了。


不过前面开着导航的胡晓慧让她不敢掉以轻心。


“你什么时候考的驾照?”


“三年前吧。”


“那你这几年开过车吗?”


“没有,这是我考完驾照后第一次开车。”


“哦。”刘姝贤心里有点没底了。


兜兜转转,胡晓慧还是较为平稳的把刘姝贤送到了医院。但是胡晓慧在医院里面兜来兜去,就是不停。


“那个p在哪里啊?”


p?都这个时候了,还在找p?刘姝贤一脸疑惑。


“哪个p?”


“就是英文字母P啊!”


行吧,你是个t。


“......”刘姝贤没说话。


胡晓慧又打开导航,搜索这医院的停车场,然后发现搜不到。


“这停车场到底在哪啊?”


胡晓慧又开始兜兜转转。


“停车场?”


“对啊,那个p啊!我找半天找不到!”


“前面路口右转。”


“你知道?”


“你先开过去吧!”刘姝贤这时候才发现自己想歪了,面上有点挂不住。


停好车,两人往医院里头走。“我刚刚问你那个p在哪,你为什么不回答我?”胡晓慧对于刘姝贤知道停车场在哪却不和自己很是疑问。


刘姝贤尬笑,“我刚刚以为你说的是t和p”


“t和p?什么意思?一个t的内存和停车场?”


“另一个意思。”


“什么意思啊?”


“我专业里面的名词,你没有听说过的。”刘姝贤并不是很想给胡晓慧科普tp这种知识。


“哦哦,我以为是手机内存,一个T的手机内存得多大,我手机内存老是不够用。”


“你下什么东西,要这么大内存?”


“一些舞蹈视频,还有自己跳舞的视频,积累着就不够用了,但是又不舍得删了。”


刘姝贤突然就想到一件事,“我过两天把卡给你,之前答应你每个月的钱都打到那张卡上!”


“不用了,我爸妈还是在给我伙食费的!”


“不用也拿着吧,答应的事要做到。”


“好吧。”


“你喜欢什么颜色的手机?”


“你干什么?给我买手机?”


“不是,最近想换手机,不知道买什么颜色好。”死鸭子嘴硬的刘姝贤才不会告诉胡晓慧,她打算在胡晓慧生日的时候给她送台手机。之前领结婚证的时候看见了胡晓慧的生日,就是不知道她过不过新历的生日。


“哦,我还以为你要给我买。”


“所以你喜欢什么颜色?”


“远峰蓝,最近我看中一款手机,1个T,但是太贵了,买不起。你要是喜欢的话,我给你发链接。”


“好。”


去了皮肤科,确定是疹子了,因为昨天晚上捂着被子,空调还关了。医生给开了点药和药膏。刘姝贤本来想自己去缴费的,但是胡晓慧义正言辞地对她说“不行!是我害得你这样的,这钱应该我来付!”然后“蹬蹬蹬”就跑去缴费了。


缴费之后就得拿药,胡晓慧就发了信息说她一并去拿了,让刘姝贤在原地呆着。刘姝贤只好在凳子坐着等胡晓慧回来,但是背上难受又不能靠着,整个人只能挺直腰的坐着。旁边的小孩子的妈妈都对着自己的小孩说,坐着的时候不要驼背,看看人家坐的多板正。刘姝贤只能回以一个微笑。


刘姝贤估计自己今天一天应该是不能上班的了,给助理打了电话,说今天请假。虽然是一大早,但医院人也不少,胡晓慧要等很久,给刘姝贤发了信息。刘姝贤只能在原地等她回来。


人开始没事干,就会开始想东西。刘姝贤又开始把思绪飘向了胡晓慧,实在想不明白到底是怎么样的感情,看见胡晓慧这么着急自己,心里有点温暖。自己一个人住久了,病了也习惯自己一个人扛,突然有人来关心你,确实有很特别的感觉。


想到胡晓慧急匆匆拉着自己去医院,刘姝贤就想笑。虽然自己有私人医生,一个电话就过来了,但是看着胡晓慧这么着急自己,也就不想戳破了。虽然还没有明白两人间是怎样一种关系,但是觉得这种关系还不错。


“老刘!”胡晓慧拿完药回来了。手里还提着早餐,“我买了早餐,你趁热吃了好吃药!”胡晓慧的脸上好像总带着笑容。


“嗯!”刘姝贤接了过来。



“啊嘁!”胡晓慧一进门就是一个喷嚏。


“感冒了?”


“可能吧。”


“等会啊,我叫医生过来”


“啊?”


“我有私人医生。”刘姝贤说这话有点心虚。


“好看吗?”胡晓慧突然就来劲了。


“啊?”轮到刘姝贤迷惑了。


“一般。”刘姝贤十分平淡的说。



一敲门,还没有等刘姝贤动作,胡晓慧就跑去开门了。一开门,就看见个高她一个头的女人,长得也是清冷挂的。


“你好。”声音也是想象中的御姐音。


“你好。”胡晓慧点点头。


“阿泠,给她看看,她好像感冒了。”刘姝贤突然出声,声音貌似有点冷。


“好。”



当阿泠给胡晓慧看病的时候,胡晓慧一直都在打探着她,刘姝贤静静的看着胡晓慧,却不知道自己的脸色冷的厉害。


“应该是着凉了,我给你一些药,一天三次,饭后吃。”


“嗯”


阿泠把药递给胡晓慧,却发现胡晓慧一直都在看她。笑着说:“怎么了?”


“姐姐,你长得好好看哦!”


“谢谢!”阿泠不禁笑了起来,这小姑娘真是直球,也就不知道她说这话,自己的老板会不会暗杀自己。毕竟在刘姝贤身边这么几年,也没见过她家有过几个人。而且还专门为了这个小姑娘把自己交过来了,关系肯定不一般。


阿泠抬头看了一眼刘姝贤,发现老板脸色冷的厉害,就知道该走了。“我该走了,记得吃药。”


“嗯!”



胡晓慧坐到沙发上,没有发现刘姝贤悄悄的挪开了点位置。“我觉得那个姐姐很好看啊!感觉都有一米七,声音也好听!”


“嗯。吃早餐吧。”


刘姝贤觉得心里头有点不舒服,一口一个姐姐叫的好听,也不见叫自己姐姐。


胡晓慧觉察到刘姝贤的不对劲,眼神带着打探的意思看着刘姝贤,盯得刘姝贤有点发怵。


“怎么了?”


“你不开心?”


“没有!”刘姝贤把豆浆给一口喝完,拿出手机开始玩。胡晓慧就明白,刘姝贤肯定有点不对劲,心情都不好了。好像就从自己说完那些话之后,脸色就冷了。


胡晓慧悄悄地瞄了一眼刘姝贤的手机,她就在主页划来划去,也没有点进一个软件里面。胡晓慧懂了什么,露出一个微笑。“没有就好,那我出去一趟!”


说完人就出门去了,速度之快,刘姝贤连个背影都没有看见。刘姝贤从喉咙里呛出个“哼”字,就爱姐姐嘛,亏我对你这么好,也不见你叫声姐姐,天天喊老刘。


刘姝贤觉得心头堵的慌,横竖都不舒坦。过了半个小时,憋不住给胡晓慧发了条信息“你什么时候回来?我好做饭。”如果刘姝贤日常得空的话,都是刘姝贤做饭。


“今天不用你忙乎,我来做饭!”


胡晓慧立马就给她回了信息,刘姝贤还想着如果胡晓慧五分钟内不回她消息,她就立马把胡晓慧的东西清理回客房。但没成想,胡晓慧立马就回了。


“你去哪了?”


胡晓慧没有回消息,却是打了个电话过来。刘姝贤接了起来,那边的声音很嘈杂,听不见胡晓慧的声音。过了一会儿,那边终于安静下来了。


“我现在在菜市场,你想吃什么?我等会做给你吃!”胡晓慧走出菜市场。


刘姝贤一时间说不出话来,原来是去买菜了,心里头的郁闷好像瞬间就消散了。“我都可以,按你喜欢的来吧!”


“好,那我就去买我喜欢的了!等我回来!”胡晓慧的声音是沙沙的甜嗓,像白砂糖一样。如果你用温暖去融化它,就会变得很甜。


刘姝贤嘴角上扬,“嗯!”


“叮咚”,有人在按门铃。


“来了!”打开门是楼上的邻居苏杉杉。


“咋了?”刘姝贤见苏杉杉一开门就冲到里面去了。


“有没有吃的?我饿死了!”


“你点外卖啊!”


“点了已经,还有好久才到!我刚刚在楼上看见你的车子回来了,就想着来找你要吃的。”


“我现在也在等别人给我做饭。”刘姝贤说着嘴角不禁上扬。


“哦哟!你居然会有人给做饭!谁啊?对象吗?”苏杉杉本来黯淡无光的眼里闪烁着光芒,一脸八卦的看着刘姝贤。


“没有了,就是认识的一个小姑娘,最近借住在我家。”刘姝贤有点不好意思,不过脸上没有显现出来。胡晓慧是她老婆这话,她刘姝贤说不出这话。而且本身就只是假结婚,还是少些知道为妙。


“嗯?”苏杉杉露出惨哥一样的表情,表示不大相信。


“不说这个,我想问你一个问题。”


“关于什么的?”


“就,就感情那方面的,但是不是指爱情,就是两个人差了四岁,然后短时间内关系好像变得很好,这是什么感情?”


“你不会是说你和你的小姑娘吧!”苏杉杉十分八卦的看着刘姝贤。


“不说这个!你回答我!”


“我想想啊”苏杉杉陷入沉思,“你和她差了四岁?”


“对。”


“不是喜欢?”


“喜欢是喜欢,但是我觉得不像爱情那种。”


“那八成是你把人家当妹妹了!我还说你这样的人还有爱情!”


“妹妹?”


“那不然呢,喜欢但不是爱情,还小你四岁。我记得你好像没有妹妹吧!”


“没有。”


“那就是了,你把人家当成妹妹了,你又没有妹妹的!”


“这样啊。”



又有人敲门了,刘姝贤打开门,胡晓慧拿着一堆东西。刘姝贤接过东西,“怎么买这么多?”


“后天我生日,买多点东西到时候吃!”


“我还以为是给我买的。”


“没有啦,也给你买了点吃的!”


看两个人聊的开心,苏杉杉觉得自己像空气,被无视了。


“那个,就是说,我想在这儿吃个饭可以吗?”


“哦哦哦,可以可以!”胡晓慧这时候才发现站在一边的苏杉杉。



胡晓慧在厨房忙活,刘姝贤在旁边洗菜,择菜,一直在胡晓慧身边打转,苏杉杉看着这一幕,对于自己和刘姝贤说的开始质疑了。这是妹妹?



“速闪,我们家有只猫可能需要你帮忙照顾一下。”


“你又有猫了?”苏杉杉并没有找到重点。


“嗯,她说要养的,但是我们俩都没有空照顾,就中午的时候稍微照顾一下,我晚上回来就把它接回来。”


“那?老规矩?”


“行吧。”



苏杉杉饱饱的吃了一顿,顺便去楼下把自己的外卖拿上来,顺道给刘姝贤发了个信息。“看来我以后有口福了!”不过忘记和刘姝贤说她新的想法。


刘姝贤在心里默默翻了个白眼,这苏杉杉就爱来蹭饭,估计以后少不了要给她做饭了。


“什么老规矩啊?”


“就是她爱来我这蹭饭,但是我经常没空,所以她就没有的吃,这次抓住机会就来要求我了。”


“哦,不过小狼是要麻烦人家了。”


胡晓慧把小狼举起来,比起刚捡到小狼的时候,小狼已经长大了不少。嘴边的那撮黑色越发明显了。


得到对这段关系确切的答案,刘姝贤对胡晓慧的态度也就正常起来了。吃完饭就把碗洗了,妹妹嘛,是要宠着的。不叫姐姐也行的。


晚上洗完澡,刘姝贤让胡晓慧给自己上药。刘姝贤背对着胡晓慧面前三下五除二的把衣服脱了,趴到床上去了。要涂的是整个背,所以刘姝贤上半截是一件没留,胡晓慧看的脸有点发烫,老刘她这么开放了吗?


刘姝贤觉得自己和胡晓慧的关系是姐姐妹妹的那种,那又有什么好忌讳的呢,心里十分坦荡荡。


胡晓慧的指尖有点冰凉,触碰到刘姝贤的背,给刘姝贤冰的一抖。“你手这么这么冷啊?”


“没事,我刚刚去冰箱里面拿东西了。”


胡晓慧紧张的手指有些发冷。


“那你继续涂吧。”


“嗯。”


胡晓慧虽然是在涂药,但是注意力都在刘姝贤的背上。刘姝贤的背很白,腰上有一点肉肉,胡晓慧产生了想掐的想法。


忍着这种奇怪的欲望,胡晓慧终于涂完药,刘姝贤整得快睡着了。迷迷瞪瞪的,刘姝贤直接翻了个身,幸好胡晓慧回头整理药,否则得流鼻血了。刘姝贤摸摸自己,才发现没有穿衣服,立马把衣服给穿上了。


胡晓慧好像不想让刘姝贤看见她的脸,很快就把灯关了。两人躺在床上,静默无言。胡晓慧伸出一只手把空调调低了点,脸实在太烫了。


“胡晓慧儿,过两天是你生日吧。”


“嗯?你怎么知道的?”


“结婚登记的时候看见的。”


“那你有准备礼物送我吗?”


“只能说,是个好东西。”


但在胡晓慧耳朵里,这个“好东西”,好像变了味,这话也变得巧妙了。

























油桶寺住持帕帕力莫

【奶包】流星尾

BGM:《天文特征》-HUSH


☆阅读提示:请务必在看完全文后播放这首歌听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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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xx.9.16


今天,新闻说哈雷彗星会划过天空。在九点十六分的时刻,我居住的街道上,突然出现了一个女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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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女孩是突然出现在我面前的,没有任何征兆。


没有电视剧里从天而坠或是剧烈的闪光,或者其他的什么紫气东来,天降祥瑞——她就那么随着一阵风站在了我的眼前,就在我抬头看天的空档。


女孩穿着设计奇怪的衣服,正静静地打量着她...

BGM:《天文特征》-HUSH



☆阅读提示:请务必在看完全文后播放这首歌听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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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xx.9.16




今天,新闻说哈雷彗星会划过天空。在九点十六分的时刻,我居住的街道上,突然出现了一个女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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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女孩是突然出现在我面前的,没有任何征兆。




没有电视剧里从天而坠或是剧烈的闪光,或者其他的什么紫气东来,天降祥瑞——她就那么随着一阵风站在了我的眼前,就在我抬头看天的空档。




女孩穿着设计奇怪的衣服,正静静地打量着她,眼神与在野外看见一只漂亮的兔子没什么两样。什么东西微微刺痛了双眼,我看过去,找到了在女孩耳边的一个闪着金属色泽的纽扣状耳夹。




“你好?”




女孩没搭话,只是静静地望着我,两只大大的眼睛眼尾上翘,让人联想到猫咪和狐狸——偏生盯着自己的神态又像一只好奇的小狗。她将手指放在嘴边,似乎在思考措辞,又像是在思考这句话的意思。




“Hello?Bonjour?Aloha?萨瓦迪卡?”




在嘴里连续蹦出了几国语言的你好仍让对方无动于衷之后,我一股火冲上了心口。白羊座的耐心成功地被消磨殆尽,刚转过身要走,却被一只有些冰凉的手拉住了手腕。




片刻之后,沙哑又细小的声音怯生生地传了出来:“你好。”




我啧了一声,回过头去:“会说人话怎么刚刚不说呢?”




“刚刚不会。”女孩嘿嘿一笑,带着几分媚色的眼睛弯起来的时候居然有些憨厚的可爱,“现在会啦,对不起。”




“……你是外星来的吗。”




我发誓我只是随口无心吐槽一般地说了一句,没想到,那女孩却颇为认真的点了点头。




“是呢。”女孩想了想,又要用嘴去咬那根食指,“这确实是我第一次来你们地球。”




……我看你不是第一次来地球,是第一次出院。我深吸了一口气,不管怎样,面对这张脸,果然还是没办法放出什么狠话来,只得耐着性子问道:“你家在哪?”




“M-67星系,一颗叫西格玛的星球。”女孩竟然真的用手比划着,“我们跟着一莱玛一次的蓝西彗星来这里。彗星能够给我们的飞船提供能源。”




“所以……现在是什么情况?”




女孩有些委屈地低下了头。




“我的飞船没有能量了。因为我只跟上了彗星的尾巴,没有抓住彗星的头。”




我哦了一声,转头就走。




已经够了,浪费了人生中宝贵的五分钟时间,就为了在这里听一个不知道哪个精神病院里跑出来的家伙瞎掰。哈雷彗星早就不知道去了哪里,低头看一眼新闻,适合观测的时间是九点十五分,我摇摇头,长叹了一口气。




“你要去哪?”




我被吓了一跳,那女孩鬼魅一般地站在了我的前面,正疑惑地盯着我看。




可是刚刚她还在我身后啊。




“你……”我倒吸一口凉气,“你真是……外星人?”




这么一说,她倒有些生气了起来,插着腰嘟着嘴瞪着我:“我像会撒谎的人么?我还以为,只要接近地球人的样貌你们就会信任我们多一点呢。”




如果说刚刚我还坚定地认为这个女孩脑子有些问题,现在我是真的开始怀疑这女孩说的会不会是真的了。




“那你跟着我干嘛?”




“因为我只认识你啊。”女孩伸出手去,在自己的那个金属耳夹上按了一下,“你叫刘姝贤,二十六岁,单身,设计师。谈过两段恋爱,一段跟男生一段跟女生,都没有超过三个月,你大学的时候……”




接下来的话语卡在了她嗓子里,因为我一下子抬起手把她的嘴捂了起来,羞的从耳根烫到脖子。




“too much!我相信你是外星人了还不行么?”再说下去几岁打碎家里花瓶几岁尿床都要被抖搂出来了。




被抓住了把柄,一时也没了法子。我无奈地叹了口气,终究放下手来松了口:“行吧,那你先跟着我吧。”转身走了几步,又像想起了什么事儿一样回过头,问道:“那你叫什么名字?”




女孩吐出了一连串她无法理解的单词。看着一脸灰败的我,她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笑了两声:“不如你给我起一个吧。”




起一个啊……我抬头望着天上忽闪忽闪的星星,想起了她说的那句话。




“那叫胡晓慧吧。”




“为什么?”




“因为你是坐着彗星来的嘛,就叫小彗呗。”




“这很好。”女孩犹豫了下,“那胡是什么意思?”




“在地球上,每个人都要有个姓,胡呢就是你的姓。”




“那我为什么姓胡啊?”好奇的大眼睛忽闪忽闪。




“因为是我胡诌的。”




“胡诌是什么意思?”




“……我服了你了,以后你会明白的。”我真想一巴掌拍死自己,“现在,我们先回去吧。不知道你们那边的习俗,反正我们地球人晚上是要回家睡觉的。”




胡晓慧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拉着我的手腕,跟着我向着我的住所走去。







刘姝贤,地球三等公民(如果按照西格玛的等级来算的话),是我在这颗还保存着淳朴古风的蓝色星球上见到的第一个生物。




地球上的人还居住在建造在陆地上的名为公寓的逼仄建筑里,到达她们的个人空间,需要先和其他地球人挤进一部依靠齿轮和机油作为动力的铁制容器中,对抗地球的引力上升一段时间,再走到需要用一种古老的ID识别方式打开的门前。




“你睡哪里?”刘姝贤转过头来问我,“我给你铺个瑜伽垫?或者你喜欢我那个单人沙发?”




“你们从来不睡恒温仓吗?”




地球人的脸上露出了一个惊讶、愤怒而无奈的表情。或许他们真的不知道恒温仓是什么——又或许他们的恒温仓太过古老。我看着那个堆砌着许多包裹着棉花鸭绒的布团如此想到。




不过幸好我带了便携式的。刘姝贤抱着一堆衣服走进了另一个房间里,过了一会,液体倾泻的声音从里面传来。我并不知道她都在做些什么,但是这段时间刚好够我把自己的便携式恒温仓从包裹里拿出来。




地球的时间过得比我们快很多——这是导师在启程前对我说的。这颗新观测到的神奇的行星,在短短46希的时间里便发生了匪夷所思的变化,而像刘姝贤这种智慧型生物,更是只出现了不到100格。




一个正常的西格玛人要长大都需要18莱玛的时间呢。我的数学不太好,在调整好自己最喜欢的舱体温度的过程里,我便一直在思考刘姝贤大概有多大。




“我洗完了——胡晓慧儿,你要不要洗澡?”




在刘姝贤擦着湿漉漉的头发出来的时候,我终于完成了计算。




“我还以为你有多大——你竟然还没满一莱玛呢!”




“……一莱玛到底是什么东西?”刘姝贤明显没有弄懂。




“莱玛啊,哈雷彗星的运行周期。”我对着她兴奋地比划着,“在我们西格玛星,每一莱玛过去,便能看见哈雷彗星,大概有十分之一个天空那么大,拖着好长好长的尾巴,后面全是跟随牵引的探测飞船——来地球目前是非常潮流的一种探测方式……”




“OK,听着,胡晓慧。我很愿意听你跟我讲这些。”刘姝贤指了指那个逼仄的房间,“但是我希望你先去洗个澡。”




“洗澡又是什么意思?”




“就是把你的身子清洗一下。”




“我带了清洁舱……”




“被风吹一下就能清洁了?”刘姝贤扁着嘴,颇为不快地把我往她刚刚进去的那个房间里推,“人每天睡觉前都该洗澡,快去,你身上要是没一滴水,你就休想出来。”




本来我还想说些什么,却被刘姝贤一把推进了浴室。门被刘姝贤关上,我犹豫着看了看那个好像可以旋转打开的开关,伸出了手来。




温热的无味透明液体从头顶上的一个多孔的管道里喷洒了出来。我被吓了一跳,但下一秒便被水浇在身上的感觉征服了。温热的水抚慰着我的皮肤,放松着我全身的肌肉。我只知道水是一种必须被使用的生存必需品,却不知道原来水浇在身上是这样的感觉。




直到全身都被这样的欢快填满了之后,我才兴冲冲地关掉了水龙头,跑了出来,打开了门。刘姝贤似乎正在调制着什么饮品,听到开门的声音,她扭过头来看向我,下一秒,她的眼睛就大了两圈。




“老刘,你说的没错,人每天都该……”




“胡晓慧!!!!!!!!”




刘姝贤的咆哮声喊亮了两层楼的声控灯。




“我不跟你说洗澡的时候该脱衣服,你自己就不知道吗!!!!!!!”







我要累死了。虽然这个小外星人一直在笑我年纪小(也许还在暗中笑我土),但是她不敢笑出声——毕竟只要她还要在这里等她的飞船,她就得吃我的穿我的用我的。




总之——有奶便是娘,尽管我觉得我要是她娘,我一定会短命。




也不知道是从哪里便自如地套上了老刘的称呼,便一发不可收拾的叫了起来,通过穿着衣服洗澡这样的迷惑行为成功地尝到了地球生活的甜头的外星女人愈发的恬不知耻,明明比我大十几个世纪还非得奶声奶气地冲我撒娇。




——她说是因为可爱会让地球人放松警惕更包容她一点。




她可爱个p。




“老刘,这是什么动物呀?”




“这是猫,诶——不准提拉我宝的腿儿!”




刚把岁宝从小妮子魔爪里解救出来,她又去厨房拿起了醋瓶子,一脸好奇地晃动着里面的液体。




“这个是——”




“药,别喝,一喝就死。”




“可是你昨天做特别好吃的食物的时候还放了这东西……唔,好酸。”




没能拦住,不过胡晓慧喝醋的表情很平静。




在她几乎把所有物品的错误使用方式都倒腾了一遍之后,我终于忍不住问道:“胡晓慧,你来地球到底是来干嘛的?”




“研究啊。”胡晓慧咬了一口肥皂——显然拿东西不太对她胃口,当然也不会对任何人的胃口——因而扁起了嘴,“地球研究是最近一格里西格玛星最火热的研究了。我来这里碰碰运气——说不定可以找到毕业作业的灵感。”




显然 胡晓慧呆的那个地方文明进步程度不知道比地球高到哪去了。这样的一个星球,为什么会对地球感兴趣——弄学术的人脑回路果然令人无法理解,不论在哪个星系都一样。




于是我选择不再理解,自顾自地给自己炒了一碗面,拌上花生酱,打开下饭综艺。




胡晓慧一直愣愣地盯着我做饭,炒面出锅之后,我吃了几口又没了胃口,光顾着看起综艺里的热闹了。胡晓慧狗儿一样小心翼翼地凑过来,突然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之势一口往筷子上咬了下去。




“诶!”




胡晓慧疼地一吸气,也不知道外星人的牙是啥材质的,但是如果是我非得崩掉门牙不可。她只是疼了一下,捂了捂嘴,苦着脸对我说:“你是怎么吃进这东西的?”




“我吃的是这个。”我无奈地指着碗里的面,“你吃吗?反正我吃饱了。”




她点点头,我拿过被她印下两个牙印的筷子,夹起一筷子混着花生酱的炒面,小心翼翼地喂进她嘴里。她试探性地嚼了嚼,过了一会,她的眼睛里突然放出奇异的光彩来。她从我的手上拿过筷子,一口一口地吃了起来。咀嚼的时候像是一只往嘴里贮存果仁的松鼠。




我愣了一下。胡晓慧此刻的表情仿佛在品鉴一碗稀世佳肴一般。她的眼睛在太阳的照耀下亮晶晶的,整个人都沉浸在一种忘我的境界之中。




“我从来没想过……”吃完最后一口面,胡晓慧愣了好一会,才缓缓地开了口,“你们地球生物补充能源的方式,原来这么美好。”




“……其实那也不一定,比如说狗就是吃屎的。”




我保持一贯抬杠的作风,但是下一秒,才意识到自己犯了什么大错。刚想改口,胡晓慧的夺命疑问却已经出了口。




“屎又是什么东西?”




……如果我有罪,法律会惩罚我,而不是让我做外星人的地球导游。







我终于明白,为什么第一个来到地球的那位先贤会告诉我们,地球文明是他所遇见过的最瑰丽的外星文明。




跟刘姝贤在地球上度过了很多“天”,好像是地球的一种时间计量单位。她每天要去上班赚取报酬——这倒是跟我们西格玛星一样。然后回到家里补充能量和精力。休息的时间,她会带着我到处走走,看看一些在西格玛星看不到的风景。我仰头看向周围的五颜六色,嘴里不断地嚼着刘姝贤顺手塞给我的各种各样的能量补给品——他们叫做食物的东西,简直美味至极,我从来不觉得获取能量是这么美好的一件事。




来到地球,不,遇见刘姝贤之后,我才发现原来存活的意义可以不止在于不断的探索未知,减少麻烦——也可以在于囿于昼夜,厨房和爱。




后面这一句是刘姝贤告诉我的,她跟我说这是一句“歌词”。我觉得听到这句话的时候有一种异样的感觉,仿佛脑袋里轻飘飘地飘起了一团凉凉的雾,一直到头顶,心里涌上一种洗澡时热水抚摸皮肤的感觉。总之,很美妙。所以我把这句话记了下来。




不过,又有问题了。




“老刘,爱是什么?”




我感觉到我手中抓着的她的手腕一抖。我们正躺在一张床上,架起小桌板在电脑上看他们地球人用来消遣的名为肥皂剧的东西。可能由于地球上的一切给人感觉都过分的强烈,不管在那块老旧液晶屏里面还是外面,他们的情绪都很外放。




刘姝贤不太一样,她不擅长外放情绪,有时候她试图用一些繁杂的、攻击性的、空洞的话语去激起我的情绪,但是明显对我不太奏效。倒是有时我的小问题便会让她心神失守暴跳如雷。




但是现在我好像从她身上感受到了不一样的情绪。她抬起头,似乎在思考些什么,然后静静地看着我。




“爱是人类最难懂的感受。”刘姝贤想了想,说道,“就比如说,有一个人,处处照顾你,每天跟你聊天让你感觉不太孤单,在你需要的时候帮助你……那他是爱你的。”




“但是有的时候呢,爱也有不好的一面,比如说你会希望他只对你一个人好,会对这个人有占有的欲望,会想要将他牢牢看在你的视线范围内。”




刘姝贤说了很多,但好像总觉得自己说的不贴切,皱了皱眉,终究是轻轻摇了摇头:“总之,很难理解。但是很玄的一点是……你自己会有感觉,如果你爱上谁。”




我认真地将每一句话听进心里,过了一会,一种豁然开朗的感觉让我眼前一亮。




“老刘。那你爱我吗?”




刘姝贤脸猛地一红,一巴掌落在我的头上,有点痛。




“滚呐!”




“可是……你就是那个会帮助我,跟我聊天,处处照顾我的人啊。”我疑惑地问道,“这不是爱吗?”




“这是因为老娘善良!”




“善良又是什么?”我百思不得其解,刘姝贤几乎要吐出一口老血。




感觉到刘姝贤也无法解释清楚,我有些失落地靠着她斜倚着。看来关于爱这个命题,我需要花些时间来搞懂。




“不过啊,老刘。”




“干,干什么。”她不自然地问道。




“……认识你真的很开心。”我说道,“跟你在一起,让我觉得很安全很舒服。这是一种前所未有的体验——我以前从来没有过。”




“你没有朋友?”




“朋友是什么?”




“……就是可以随时聊聊天,出去散散步什么的……”




“那倒是没有,多数是同学,进行学术交流……”我思索了下,说道,“应该说,西格玛星人都没有朋友。”




“那你总该有家人吧?难不成你们是有丝分裂出来的?”




“家人是什么?”




“天天生活在一起,生你养你的……”




“那应该是集中生育基地吧。我是第916号精卵结合形成的。至于出生,生长……难道不是定时输一些营养物质什么的就能搞定的事么?”




“……”




“老刘?”




刘姝贤低下头,她突然伸过手来,把我圈在了怀里。




“……老刘?”




“没事,我只是想搂着你。”她低声说。




我对此没有异议,她搂着我的时候,安全感和温暖的感觉包围了我,心口好像也热热的。




总之,很舒服。关于她的一切,我都很喜欢。







如果我没有突发奇想去带胡晓慧吃第二个半价麦旋风,应该就不会在载着她骑电单车的时候,看见那块电子大屏上滚动的新闻了。




“据悉,三天之后,猎户座流星雨即将到来,最佳的观测时间为……”




胡晓慧突然轻轻地“啊”了一声,她指着那块大屏幕说道:“流星雨带来的能源也可以发动我的飞船,我有办法回去了!”




胡晓慧很高兴。我也很高兴,但是只高兴了一秒,一股抑制不住的难过便突然涌上了心头。没有继续跟胡晓慧一起高兴,我低声说了句扶稳,出口的声音的冰冷让我自己都有些生疑。




胡晓慧要走了,三天之后。




胡晓慧算是我生命中的不速之客。她花了一个月的时间,愣头青一般地在我的世界里横冲直撞出一个豁口,让原本遵循着轨道运行的我的生活变得忙乱了起来。




我总以为我应该恨不得她赶紧走。可是当她真的说出要走时,我才发现我的世界一下子裂出了一个偌大的缺口,让我不知所措。




胡晓慧来做学术研究,还要采标本么?我失魂落魄地打开门躺在床上,她默默地躺在我身边,我忍住了想要一脚踹开她的冲动,叹了口气。




“胡晓慧,你觉得地球怎么样?”




“很好啊。”胡晓慧把脑袋靠在我的颈窝,头发弄得我的侧颈有些微痒,“我觉得这是我人生中过得最快乐的时光,吃到了食物,看到了许多许多漂亮的东西和景色……还碰到了你。”




“……等你回去了,这些可就都没有了。”




她突然一愣,接着用手指头轻轻地挠着自己的下巴。好像在思索些什么。过了好一会,她突然坐了起来,静静地看着我。




“……你愿意跟我回西格玛星吗?”




我苦笑了一声:“可是我在地球上还有朋友和家人呢。”




“那……我为你留下来呢?”




我眼睛一亮,几乎就要说出那句当然可以,却又在下一瞬退却了。




是啊,她当然可以为我留下来。西格玛星什么都没有,简直就是一个冰冷的工业化大厂。




可是她终究不属于这里啊,在她们的纪年里,地球文明恐怕也只是昙花一现。如果她看到了生死离别,看到了那些在地球瑰丽文明下的悲伤和黑暗……这对一个不属于这里的人来说,究竟是好是坏呢?




我没有回答她,我知道如果我说留下来,她会留下来。




可是我就是说不出口。我被一种难以言说的感受捂住了嘴巴。




“那也……不好。”




最后,我这样说道。




那天我们并排躺着,沉默了很久。直到半夜十二点钟的钟声敲响时,胡晓慧打破了沉默。




“老刘……你有这种感觉吗?”




“什么感觉?”




“很……糟糕的感觉。”胡晓慧的声音有些低落,“感觉好像呼吸不太顺畅,胸口酸酸的,有一些痛,似乎被什么堵住了一样——就好像在恒温舱里休息的太久了。”




“……有。”




“那是什么感觉?”




我思考了一会,缓缓开了口。




“我不敢确定,但是,跟爱应该有关系。”




胡晓慧转过身来,她的那双猫儿一样的眼睛在黑暗中闪闪发光。




“爱原来是这么难受的情感吗……那你们,为什么会这么喜欢它?”




我摇摇头:“爱有苦有甜。不只是你现在感受到的这样一种情感,那是一种很复杂的东西,你没办法弄明白——甚至有时候终其一生也无法解释明白。”




我们又陷入了良久的沉默。最后,我听见自己长长地叹了口气。




“胡晓慧。”




“嗯?”




“后天。”我说道,“猎户座流星雨那天,我去送送你吧。”







原来在地球上仰望天空,是这样的一种感受。




此刻,我的眼前是一条撒满了光点的银河。刘姝贤带着我去了一个开阔的地方,甚至还架起了一个天文望远镜。




“喂,胡晓慧!”她冲着我招手,“来看看你家在哪!”




我走了过去,在她刚用来观测的小孔里看了起来。明明暗暗的光点太多,我一时也迷了眼睛,无法辨认出我的故乡在何方。




刘姝贤拍了拍我的肩膀,我抬起头,她伸出手来,用手指轻轻地划过几颗星星,好像要把他们连起来一样。




“我姥爷以前教我的,你看这颗,这颗,还有这颗……这就是猎户星座。”




我似懂非懂的点点头,偷眼去看星光下的刘姝贤,她抬起头看星星,黑暗中能看见她流畅优雅的下颌线。




“一会,它们就会带着你回家了。”




我心中突然产生出一种奇怪的念头,于是我轻声唤道:“老刘……”




刘姝贤好像没听到一般,只是静静地凝望天空,自顾自地说道:“等到时候你回去了,我以后就每天拿这个镜儿看你,到时候你要是看见这个星座,你就想着我在看着你,这样我们俩就能惦念着彼此了。”




“老刘?”




“你回那边记得想我。”刘姝贤说着说着,竟然还笑了笑,哼了两句歌,“如果你突然打了个喷嚏,那一定就是我在想你~”




“老刘!”




“还有啊,你到时候——”




我没让她说完,我一把拽过她的手,在她错愕低头的时候,吻上了她的双唇。




我不知道我心里为何会有这样的冲动,但是我突然十分地想要对她这样做,就好像这样才能表达我心中对她的所有情感。




一种不可言说的,苦涩的,但又甜蜜的情感。




飞船的轰鸣声突然在耳边响起,我明白猎户座流星雨即将来临了。我缓缓结束这个吻,向后了一步,静静地看着微阖着双眼的刘姝贤。那种被她说跟爱联系的感觉又在我胸膛回荡。




她好像也明白了什么。眼中泛起了星星点点的水光,过了一会,那水光如同星星一样从她的眼底坠落,沿着脸颊向下划去。




可她依旧在笑。




“胡晓慧!”




我突然产生了一种希望,我希望她叫我留下来,那我一定会留下来的。可是她没有,她依旧流着泪微笑着,抬起手来挥了挥,对我说了最后一句话。




“下一个莱玛你还会来吗?”




我点了点头。这里有我留恋的东西,我一定会来。




“那我等你。”刘姝贤笑了笑,“下次哈雷彗星来的时候见。”




我也笑了。那种熟悉的舒适感重新包围了我。




我知道她不会骗我。




【以上记叙片段来自于地球0916号探测员胡晓慧硕士的日记。对于之后她的地球行有没有再遇见这位有意思的地球人,我们不得而知。】







20xx年9.16日




这可能是我最后一次写日记了,手已经握不住笔,想叫养老院的人代笔,但是又不好意思。




今天是遇见胡晓慧的第75年,不知道还等不等得到。




如果她来了,希望她还能找的到我吧——虽然她应该认不出我了。




【以上内容摘自地球人刘姝贤的日记,由我代胡晓慧老师进行整理。这本日记是刘姝贤的朋友陈倩楠交给我的,据她说,之后的时间里,她真的一直在等。】




【扉页上,有几行写的非常工整的字,据说是胡晓慧老师日记里记载过的“歌词”】




“有时我看着夜空总会觉得有点笨

   她已经跟着别的星球一起离开了

   可我还依然记得依旧清楚她出现的天文特征

   是几时几分”

a闲

【wdd】Summer Non-romanc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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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一琦后来还是去把头发染黑了,夏日的最后一天,王奕的手臂穿过她的腋下搂住她的肩膀,王奕说你其实黑发也挺好看啊。袁一琦扭了下身子,试图挣脱从身后抱她的少年,她说王奕你能不能正常点,这么肉麻是要死啊。


01


王奕第一次见袁一琦的时候,烈日将将出头。


前一夜下了一整夜的雨,现下湿气已经在慢慢地被阳光蒸腾了,柏油路上还残留着大大小小的水凼,道路被汽车尾气充斥,光线在其间几经折射,将远处的大厦扭曲成摇摇晃晃的曲线,仿佛快要融化。城市的夏天从来不招人喜欢,何况十数斤沉的课本压在王奕的肩膀,校服棉质的布料很实在,被出的汗浸湿了,闷...

00

 

袁一琦后来还是去把头发染黑了,夏日的最后一天,王奕的手臂穿过她的腋下搂住她的肩膀,王奕说你其实黑发也挺好看啊。袁一琦扭了下身子,试图挣脱从身后抱她的少年,她说王奕你能不能正常点,这么肉麻是要死啊。

 

01

 

王奕第一次见袁一琦的时候,烈日将将出头。

 

前一夜下了一整夜的雨,现下湿气已经在慢慢地被阳光蒸腾了,柏油路上还残留着大大小小的水凼,道路被汽车尾气充斥,光线在其间几经折射,将远处的大厦扭曲成摇摇晃晃的曲线,仿佛快要融化。城市的夏天从来不招人喜欢,何况十数斤沉的课本压在王奕的肩膀,校服棉质的布料很实在,被出的汗浸湿了,闷闷地贴在她的胛骨上。她拎着琴包,只能腾出一只手在手机上叫车。

 

其实说来也很奇怪,袁一琦其实眼神儿是不太好的,平素也不爱戴眼镜,离远了就看不清楚物什,可是那天她遥遥地看见路边儿站着个学生,高且瘦,浅蓝色校服领子,和她身上穿的是同一款式。

 

手上油门松了点儿,慢慢捏住刹车,袁一琦把车子靠边儿,驶停在那少年的眼前。走近了才看清楚是个姑娘,高马尾圆耳朵,额头上长了汗珠,鼻子嘴唇还都长得挺好看。

 

她把护目镜片掀起来,挤着眉毛跟王奕搭话。

 

“喂,你九中的?”

 

王奕有点不知所措,不仅仅是由于她从来没见过这个骑机车的女孩子,更多地还是在于袁一琦和她搭讪的时候习惯性地皱着眉头,让她觉得不太亲切。

 

她毕竟还是一个有问必答的好孩子,放下手机,有点木然地看着袁一琦,回了一个“嗯”,语气里并没有其他人第一次见袁一琦的时候的那种怯生生的意味,这让袁一琦有些惊讶。

 

又问:“你大早上的不去上学,在马路牙子上站着发什么楞呢?”

 

王奕如实作答,说平时是坐家里的车上学的,昨天夜里出了个小事故,车给送去修了,她妈让她今早打车去学校。

 

袁一琦闻言笑着说了句“草”,意味不明地上下打量一番王奕,戏谑道:“果然是大小姐……这个点儿打车。你要不要看看你手机上你排到第几百号?”

 

王奕看了看手机,这块儿属于市中心,又是早高峰,打车软件上显示的她的排位是四百好几,需要等待仨小时。她看了眼便把手机锁上,不再说话了。感觉再说什么都是露拙,在一个不认识的人面前显示出自己柴米油盐半点不通,怪丢人的。

 

见对方不言语,稍显做作地转了脑袋假装在看车流移动,袁一琦一下子就明白了,也不刻意去拆了王奕的台,只说:“我也是九中的,反正也顺路,要不赏个脸坐我车去?”

 

王奕知道自己被看穿了,一句话间悄没声地红了半边耳朵,转头过来看了一下袁一琦身下不算宽敞的小摩托座椅,清了清嗓子问:

 

“那我该坐哪?”

 

“你这不废话吗?还能坐哪?后边去啊。”袁一琦扬着下巴指了指后座。

好像接着又想到了什么,松开车把张着手臂,歪着脑袋看王奕的眼睛,“还是说……你想坐我怀里?”

 

王奕不接话,沉默地拿过来袁一琦递到她手上的头盔扣在头上,才终于放心地在面罩下面红了脸颊,长腿一跨上了后座,把琴包抱在胸前,含含糊糊地说了句“谢谢”。

 

“嘿嘿……不客气不客气。”

 

今天袁一琦把车开得格外快,王奕本来抱着自己的琴包,但机车在大小街巷里穿梭飞驰,她身子在惯性下面后仰,她多少有些害怕,只有沉默又心虚地捉住袁一琦衣摆的一角。

 

 

02

 

袁一琦把摩托骑到离校门口还有几十米远的地方时把车子停了下来,让王奕先下去。

 

“那你呢?”

“我得找个地儿把车放着啊”袁一琦一个巴掌按在王奕脑袋上的头盔上,“不然还要骑进学校里边儿吗?你不会以为我真有驾照吧大哥?”

王奕“哦”了一声,因为手心出了汗,悄悄地在身后擦了一下,才把头盔摘下来还给袁一琦,吸了吸鼻子又说一句谢谢。

“谢什么谢。你赶紧走吧,马上就迟到了要。”

 

在这个没有家里的车接送也没能打到车的早晨,王奕终于还是踩着早读的最后一道铃声进了教室。她把书包里的英语课本掏出来,翻到第46页的短文,才想起来自己没有能够知道早晨那个骑摩托车送她一程的金色头发的女孩子是什么名字。

 

摇头晃脑地念书,那些叽里咕噜的单词句子都只如风过耳,王奕在快要睡着的前一秒听到哒哒的板鞋急促地踏过走廊,紧接着一声哀嚎和一句熟悉的“草!”

 

王奕往门外看了看,视线被挡住,只能瞥到门外露出的背包的一角,上边儿还挂着一个小豹子玩偶,前边挡着一截灰色西装长裤,还有很眼熟的银色腕表,大概是年级主任不知因为什么原因又捉了人拦在走廊上教训。王奕戳了戳同桌的手臂,问她要不要出去打水,得到否定的回答。

 

从桌洞里掏出来水杯,王奕打算顺便去看看外边什么情况。

 

“不是……你得相信我啊吴老师”

“我真好久没骑摩托了,今儿不是路上出租车坏了才迟到了那么一点点一丢丢一丝丝吗”

“老师你饶了我吧,我最近真的啥都没干,真的,我发誓”

 

王奕抱着手臂倚在后门的门框上,就看袁一琦举起来三根手指在那跟年级主任作保证,以至于自己笑出了声也没发现。

 

还举着手平齐至眉角作发誓状的少年听到身后的笑声,下意识转头过来,发现是早晨自己载过的那个人,于是恶狠狠地朝王奕瞪了一眼。

 

“吴老师!不信你问她!”袁一琦指着靠门倚着的王奕,很是中气十足地指认道,“我早晨跟她拼车一起的。”

 

王奕忽然被指着,还来不及惊讶,含着笑跟主任点了点头,表示袁一琦说的没错。

 

年级主任朝王奕睨去一眼,对她俩这波配合不置可否,只是让袁一琦赶紧把头那一头毛染回来,好歹是个重点中学的学生顶着一头金毛怎么看怎么不伦不类。袁一琦一边听一遍不停点头,很顺驯的样子。主任方才背着手走了,临了还不忘隔空点了点王奕让她赶紧去早读,都马上高三了别整天跟袁一琦混在一块儿。

 

“那什么……谢了哈。”袁一琦单手挎着包,朝王奕撂下这么一句便要走。

 

离开时要经过王奕身前,“我叫王奕”又转头指一下身后门上的班牌,“高二三班。”

 

袁一琦看了她一眼,“高二九班,袁一琦。”

 

留下一个背影,手臂高举起来摇晃。“有缘再见咯!”

 

袁一琦。袁一琦。王奕在心里咂摸过几遍这个名字,感觉熟悉又陌生。

 

日头高挂,任凭夏日的草木疯长也无所余荫。蝉鸣如泣,吵得人有些心烦。王奕不想去打水了,她要下楼去自动贩售机那里买一瓶冰镇的柠檬汽水。

 

 

03

 

王奕回到教室以后心里想的第一件事是要问一问同桌有没有听说过袁一琦这个名字,她总觉得那种熟悉感并不是没有来由的。但一坐下就问出口好像又显得有些轻浮,她捱到第一节课下课的课件,才抬起手肘推了推同桌,问她有没有听说过袁一琦。

 

同桌好像表现得有些讶异,说你问她干嘛啊?

王奕说没什么,就刚刚去打水的时候听到了这个名字,感觉挺耳熟,就来找你问问。

 

“人至少在国旗下讲话念过四次检查了,你居然不认识?”

 

上化学实验课挟了块钠放瓶子里把池塘炸了、逃全年级的思政课跑去学校地下停车场玩乐队、下了晚自习招惹其他学校的到篮球场打群架……凡此种种不胜枚举,同桌说袁一琦大小也是个“风云人物”,也提醒王奕一句这种人没什么好打听的,跟她来往没什么好处。

 

“对了,乐团的夏季音乐会要准备开始排练了你晓得么?刘老师让我专门跟你说一声。”末了同桌又加上这么一句。

 

王奕拍了拍挂在桌边的琴包,意思是当然知道。

 

王奕是学校乐团的首席小提琴手,再拿下一个全国的奖项就可以直接保送进一流大学,专业任选,只是要继续拉琴。王奕的家里三代都是小提琴手,爷爷和父亲比她厉害不止多少倍,是领导人来了也得叫上一声老师的水平。王奕出生于这个在别人看来国内屈指可数的世家门第,意味着不管她的意愿是什么,天分又是几何,她生下来便一定是要学琴的,如同太阳东升,水望低流,就是这么理所当然的事情。

 

刘老师下午就把谱子给了她,意味着她可以光明正大地逃掉夜自修去练琴,对王奕而言,拉琴就这点好处了。

 

只是她没想到又一次遇到袁一琦的时间间隔会这么短。

 

“袁一琦?”

“王奕?”

 

王奕发现自己的琴房里面有人,人还不止一个,个个要么脖子上挂着吉他要么手上握着鼓槌,还不知道从哪里多出来一台手提音响和一整套架子鼓和键盘 。

 

挎着吉他正在按弦的可不就是她今天才刚认识的“风云人物”袁一琦么?

 

她推开门的时候袁一琦第一个注意到,抬起头来看她这边,两个人很自然地对上了眼神,因为意外,情绪只有惊讶和疑惑,于是双双叫出了对方的名字。

 

“你为什么在我的琴房?还有这些人……是?”

 

“原来这间琴房是你在用啊……不好意思我们看门没锁,就进来用了。”

 

王奕摆了摆手说没关系,搬了凳子坐下来说你们继续练吧,反正我这边离乐团老师来检查还有大半个月,也不着急。

 

被提出这样的要求袁一琦还有些不好意思,捋了一下头发说了句谢谢,又说我们还没给别人演过呢,你算第一个了,可得好好听噢。王奕听了当然就只有笑,咧开了嘴巴露出两排整齐又洁白的牙齿点头,坐在没有靠背的凳子上双手撑在身前,形状与一只值得信赖的忠厚犬科一般无二。

 

其实少年人很难写出什么惊世骇俗的作品,词里写天空写宇宙,写一场暴雨浇湿了世界,昨晚做了一场深沉的梦。梦里我是聚光灯下最闪耀的大明星,但操他妈的梦醒了怎么还得上学,长得像个倭瓜的老师让我再写一百页五三不要再做梦。

 

乐器奏出的声音缠绕成一团,不讲道理地闯进王奕的脑子里,那节奏奔突莽撞,搅的人晕晕乎乎的。

 

一首又一首,少年说去他妈的世界吧我要音乐做良药做自己的救世主。

 

王奕听得脑袋空空,忘记了自己还要准备比赛还要准备夏季音乐会还要还要练琴还要考大学,在那十几分钟里面王奕真的相信了音乐能让人忘记烦恼的话,但药效短暂,音乐的乌托邦和做梦一样不可靠。

 

说自己没有被打动一定是假话,可是王奕只是在乐队收拾东西的时候说:

“我以为你们会写更硬核一点的东西。”

“怎么着?你想听死亡金属?看不出来啊大小姐。”

 

王奕其实很烦别人说她是什么千金什么小姐的话,感觉那样王奕就只是隶属于她的爷爷和爸爸名下的一个符号,被人们用起时多少带些阿谀奉承的意味。可袁一琦才和她说了几句话就拿这个称呼对她数番揶揄,她倒也没有多么厌恶,只是又隐隐的有一点脸红。

 

“琴房我只有晚自习的时间会用,其他时间你们可以来。”

 

袁一琦已经把吉他背在背上走到了门口,听到这句话脚步一顿,转过头来看她一眼,说了谢谢,然后大步流星地走掉。

 

她们才认识对方一天,每一次对话都是以谢谢结尾。

 

 

04

 

王奕以为袁一琦会刻意错开自己用琴房的时间,以免去许多寒暄的麻烦,但没想到她提着琴包推门进屋的时候会看见袁一琦大咧咧坐在里面打游戏。

 

袁一琦手上的游戏正是酣战之时,见琴房的主人来了也没法很热情,挥一挥胳膊肘指了指放在桌边的两罐豆奶。

 

“不能白用你的地盘,请你喝饮料。”头也不抬。

 

王奕走过去打开豆奶的罐子,浓重又甜腻的奶味灌进她的口腔,又长久地附着在她的咽喉处。她抬眼瞟了一下袁一琦游戏机的屏幕,她不太能看得懂上面那四处摇摆的界面,但袁一琦的手指在按键上快速地翻飞,莫名地让她觉得很愉快。

 

袁一琦还没有要离开的意思,王奕便只把她当做屋里的一只安静的小动物,把小提琴掏出来自顾自地练琴了。

 

于是日复一日的,奶茶、果汁、汽水,王奕每一天都能看到袁一琦带着不同的饮料,加一罐自己要喝的豆奶坐在琴房里等她来。后来袁一琦好像摸清了她的偏好,带碳酸饮料的频率多些了,自己还是喝与自己的气质半点不相符的罐装冰豆奶。

 

袁一琦乐感也好,王奕每天翻来覆去练那些曲子,听下来也就记下来了,有时候一边打游戏也一边告诉王奕哪里的节奏和上一次有不一样,哪一种听起来又有什么不同的感觉。

 

于是练琴对王奕来说好像也不再是那么乏味而痛苦的事情,她没有告诉袁一琦,自己从前每一天都很讨厌夜幕的降临,她要在暮色里孤身一人提着琴又来到到空无一人的琴房,打开窗子看到城市霓虹闪烁车水马龙,夜里太明亮,连星星月亮都没有办法来与她作伴。

 

袁一琦能每天来琴房,哪怕只是坐着玩自己的游戏不说话,对她来说也是一件足以成为慰藉的事情。

 

其实有时候也谈天,但王奕并不是多么健谈的人,说出口的话很容易被袁一琦半点不留情地噎回去,就此没有下文。

 

例如王奕跟袁一琦说你们乐队也可以在学校艺术节上或者其他什么机会登台表演,大家应该一定会很喜欢。袁一琦哂笑一声,“怎么?你还给夏季音乐会上给我们安排个死亡金属环节呗。”

 

问袁一琦除了电吉他还有没有学过别的乐器。对方摸摸下巴想了半晌,郑重其事地看着王奕的眼睛,“这么说起来你帮我问问你们乐团还缺个二胡不?我二胡拉的挺有感情的。”

 

总之袁一琦的回答没有一次不让王奕吃瘪。

 

在介绍每天的饮料之外,袁一琦唯一一次主动开启话头的那天没有安安稳稳地坐在琴房里玩游戏,她坐在综合楼前长长的阶梯前面等待,王奕要去琴房的路上很轻易地就发现了她。袁一琦把当天份的汽水亲手递给王奕,她说新闻上说今天会有猎户座流星雨,要不然你别练琴了。

 

细小冰凉的气泡在口腔壁爆破,王奕享受碳酸在身体内炸裂的过程,她说好啊,去哪里看。袁一琦看着她天真的脸蛋忍不住勾唇笑了,她说:“这个点出门得翻墙哦,你可以吗?高材生?”

 

袁一琦那副玩世不恭的模样让王奕有些气恼,但她在袁一琦面前向来不是一个会将喜怒形于色的小孩儿。

 

手里的易拉罐捏瘪,顺手投进垃圾桶的可回收洞口。

王奕将一拳砸在袁一琦肩膀上,并不用力,往前迈了两步,身体前倾,凑到袁一琦的耳边,“你等一会,我把琴放下一起走。”

 

按在袁一琦肩膀上的拳头往前推了推,袁一琦没个防备,差点一个趔趄。

 

 

05

 

只有很少人知道九中的围墙在网球场背后的小树林的某个角落有个豁口,兴许是年久失修也兴许是有人故意破坏,总之是为有心的知情者大开了一道方便之门,袁一琦就是其中之一。

 

“喏,就这。”

 

袁一琦抬了一下头以目示意王奕她们要走的通道,她的脸还有些泛红,王奕猜想大概是因为刚刚在穿过操场时保安叔叔的电筒不小心扫到了袁一琦缝在校服上的反光刺绣,接着听到叔叔的大吼:“那俩大晚上的不去上自习在这做什么呢?!学生不准搞对象!”王奕等不及袁一琦反应过来,下意识捉住了袁一琦的手腕就往前猛跑的缘故。

 

器材室和围墙之间的夹缝是一个好地方,将将可以容下王奕和袁一琦侧身藏进去。黑暗里两个人的心跳和喘息交织,为了避免尴尬只能侧着脸朝向不同的方向,王奕将垂在身侧地拳头死死地捏紧,靠得太近太挤,她分不清心率过速的是自己还是袁一琦。

 

终于等到士兵一样梭巡的手电灯在视线里消失了,袁一琦急不可耐地从窄窄的空间里撤身出来,含含糊糊地朝还在暗中的王奕说你搞快点出来。

 

“你能不能行啊快翻啊,难道要我推着你屁股上去?”袁一琦张开手掌在王奕眼前晃晃,试图把她从某种想入非非里面拉扯出来。

 

王奕不是太擅长这类活动,甚至因为家里惯着,从小到大的体测都找做医生的伯伯开出不通的诊断书申请免考。她摊开自己的手看看,十指干净又纤长,唯一干过的活可能是拿软布擦自己的琴。她又抬头看了一下有个豁口的围墙,心里估算着自己全力一跃大概可以够到顶部。

 

助跑、起跳、抬手。王奕的第一次翻墙尝试失败了,她在心里暗自将自己的指尖离围墙顶太远的距离归咎于心里背着极重的包袱。

 

那么就再来一次。不行。

 

那么就再来一次。仍不行。

 

手掌几次都狠狠地拍在墙壁上,已经沾满了灰白的尘土,稍稍的有一点火辣辣的疼。

 

“你等会,我先上吧。”蹲在一边的袁一琦终于说话。于是冲刺、起跳,手脚并用,很轻易地爬上了墙头,然后单膝跪在墙头的瓦上,另一条腿微微弯着,原地蹬一下便转了身,“你上来的时候可以踹一下墙借个力,抓我的手。”

 

在确认过王奕上来了便不会再摔下去以后,袁一琦一手撑着墙头便溜下去了,她拍了拍手试图掸干净手上的灰,然后想要伸手去接王奕。

 

可还蹲在墙头上的少年看了一眼她举起来的手,又移开视线,直楞楞地跳下来了。袁一琦看出来王奕落地的时候没有能掌握好缓冲的技巧,直起身站立起来的时候有点在咬着牙强装镇定的意味。

 

“走吧。”王奕说。

 

夏夜的风其实沉闷且微茫,带着江边的湿气,油门拧到七十码,身后的景色如同电影胶卷一样的播放起来,钢筋水泥、江水货轮、行人、街道、路灯、草木都离你远去,整个世界只剩下头盔里的你自己。王奕感觉有些恍惚,低头撞了一下袁一琦的后脑勺,捕捉到机车有一瞬间的失衡。袁一琦骂她能不能安分点。她仿佛终于得到了一点实感,沉默地抿起了嘴唇。

 

 

06

 

袁一琦好像载着王奕把车骑了很远,又仿佛只是在原地打转,王奕能数得出来的都绕了江边的河滨环线绕了三圈,后来终于跳脱出这样的循环,袁一琦往城外行驶,在郊区的一座不大不小的小山包上停下。

 

野山包上的人烟比星星还稀少,虽然树木生得很繁茂,但穿过浓密的枝叶也还是能从这个角度窥瞰见城市夜晚的一片衣角。

 

王奕乘摩托乘得腿有些麻,走到视野开阔一点的地方席地坐下,又躺下了。

 

袁一琦把车子停在公路旁,走到王奕身边,看了看脚下的草坪还算干净,便和她脑袋对着脑袋地躺下了。

 

“其实今天没有流星雨。”袁一琦揪了一把身下的野草,又举起来让手里的碎片随着风散落,“但我看你最近好像很辛苦,想给你放一个假。”

 

“你好像总不是很开心的样子,不知道你小小年纪哪有那么多不高兴的。”

 

“有时候也可以不那么听话吧,就算是高材生也是人啊。”

 

“喂你到底有没有在听我说话啊?我今天带你出来散心你难道不应该感动得直接哭出来吗?”

 

袁一琦一直絮叨个不停,这是王奕第一次见到她会这么多话。

其实王奕也很想说点什么,她想说夏季音乐会后天就要开始了,但她昨天练习的时候还错了三个音;她想说自己其实一直不明白,为什么小时候妈妈看到她已经哭得声嘶力竭了还要让她拉琴,而不是给她买自己想要的巧克力;她想说自己其实好累,有时候也羡慕你能不顾别人的眼光和朋友开开心心地逃课玩乐队;她想问袁一琦为什么你买的豆奶那么难喝还要天天买,为什么你可以染金色的头发,为什么还要每天来给王奕一点光亮……

 

她想拿着喇叭朝着天空和脚下城市里的几百万人大吼:

——王奕再也不想拉琴了

——什么狗屁重点大学狗屁奖项狗屁音乐会都通通见鬼去吧

 

但王奕沉默了半晌,等到袁一琦的话也说尽了,她的话也在心里说完了,于是耳边只剩下遥远的铁轨上汽笛呜鸣,铁轮子轧过枕木。哐啷哐啷。

 

山风吹过少年汗湿未干的衬衫,冷得王奕打了一个激灵,她从地上坐起来,最后看了一眼树叶背后摇曳的城市,站起来拍拍裤子上的露水,转身对袁一琦说:“谢谢你。我们回去吧。”

 

袁一琦在长久的静默里望着她,眼瞳里倒映出如水的月光。

 

“好,那我们走吧。”

 

回去袁一琦选了另一条路,在下山的时候要横穿过一节铁轨,好巧正值袁一琦开到跟前的时候指示灯亮起了,警示杆放下来。

 

半分钟后,一辆火车驶来。列车里面打着灯,无数稀松平常的面孔靠在窗边,或悲或喜,疾速地从眼前掠过,又奔腾着融进浓稠的黑暗里。

 

警示杆抬起来,指示灯熄灭。袁一琦一把将手柄拧到最大,发动机发出隆隆的轰鸣。

 

 

07

 

音乐会还是如期而至了,乐团专门给首席小提琴手准备了长裙,黑色的,一层纱一层丝,飘逸且清朗。提前了一天交到王奕的手上,回去穿给妈妈看,妈妈从首饰盒里挑了合衬的耳环给她,乖巧又大方。

 

王奕没有邀请袁一琦来看她出演的音乐会,她估计袁一琦不会有兴趣。

 

后台紧锣密鼓地筹备着,区里的教育局局长莅临指导,必定是要一番讲话的,一切疏漏不得。

 

区长已经登台,王奕还坐在镜子前面,妈妈给的珍珠耳环躺在手掌心,她没由来的有一种想把手心里的一切包括自己全都碾成齑粉的冲动。

 

视线角落里有一颗顶着一头金毛的脑袋掠过,王奕以为那只是她的错觉,直到那人在人声嘈杂的化妆室里一遍遍地喊她的名字。

 

“我靠”袁一琦站在她右手边约有三五米处,还保持着某种焦急的奔跑姿势,因为惊诧而凝滞了动作。“没想到你穿成这样还挺好看……”袁一琦一边说着这话一边摸着后脑勺,又想起什么似的,前进几步抓住她的手臂,“要不要跟我走?”

 

“我们逃跑吧。”

 

我们逃跑吧,这种事情我最擅长了。

 

那就逃跑吧。

 

王奕被袁一琦牵着手跑到大厅时才发现尖锐的消防警铃在不断地发出尖锐的鸣叫,人群拥搡在大门前争先恐后地要挤出去,抱怨、争吵、指责、尖叫,人声在警铃的背景音下更显示出混乱和无序。

 

袁一琦领她贴着墙边走,走到拐角处拎起放在地上的书包又跑了起来。

 

把王奕塞进洗手间的隔间里,把书包塞进袁一琦的怀里。逃跑的人是不可以穿漂亮的长裙的。袁一琦把门关上的时候说。

 

王奕从包里掏出来一件袁一琦的衬衫,鬼使神差地把脸埋进去,浅淡的衣物清洁剂味道让她几乎想要流泪。

 

“快点快点快点——”袁一琦背靠着门急促地催她说时间快不够了。

 

“袁一琦,我的裙子拉链……我解不开……”

 

王奕将门打开一个缝,袁一琦蹙着眉头叹了口气。

 

“笨死你算了真是……”骂骂咧咧的。

 

可是袁一琦一回头看到的明明是穿戴齐整的王奕,衬衫只留了一颗纽扣没扣,服服帖帖地熨在身上。她来不及提出疑问,冷不丁被王奕捉住了手腕一把扯进了隔间。

 

王奕与袁一琦一般高,圈她在门板上的时候只能直直地对上她的眼睛。袁一琦的眉眼其实生得很漂亮,是不带笑也含情的。

 

王奕吞了一口唾沫,故作天真地凑近,又故作天真地说:“你眼睛下面有一颗痣欸。”

 

王奕有一双薄削的嘴唇,在吻上袁一琦的脸颊的时候却是温柔又小心翼翼的,带着柠檬汽水的甜味。

 

她没有想到袁一琦的脸颊会比自己想象中的还柔软,也没有想到袁一琦会反客为主,不动声色地凝视她冲动之后地怔楞,袁一琦抬起那只没有被控制的手,按住王奕的脖颈欺身过去。

 

外面的警铃声还没有歇,人群从一个地方涌到另一个地方,如蚁一样的。隔间里少年的呼吸彼此交织,侵略与试探在心跳里博弈,青涩的吻包裹着不甘示弱的心气儿,像火焰在烧。

 

 

08

 

袁一琦抵着门板喘息的时候一手挡在前面隔开王奕,一手攥着她的手腕。

 

王奕的眼神烫得吓人,她不敢再看,反手专开了简易的锁,“再不走就赶不上了。”袁一琦把王奕换下来的订做裙子一股脑地揉成一团塞进书包里,拖着王奕的手腕往外走,嘴里嘟囔着要等再找个时间来收拾你个小兔崽子。

 

礼堂里的人群已经疏散尽了,袁一琦却还是拉着王奕跑,好似奔命。

 

终于跑到礼堂前的小广场上,这个点不是学生上下课的时间,道路上灯开得很稀有,四周稀稀落落地散着刚刚从礼堂里撤出来的人群,袁一琦一边跑一边掏出手机看她的锁屏界面,终于跑到开阔一点的地方了,她停下来仰起头看着天空。

 

五、四、三、二、一。

 

零。

 

“王奕,抬头看!”

 

几绺火花从礼堂的顶楼生长出来,疾速地窜上半空,焰色反应在黑沉沉的天幕上升腾迸射。

 

这一刻里有人还惊魂未定,有人在为一场音乐会的事故而懊恼,王奕侧头看到袁一琦专注地在看烟花,眼瞳里映出斑斓而澄澈的色彩。欣喜单纯如孩童。

 

烟花只有十二响,很快就绽放很快又消逝了。天上忽而落了雨,打散残留在夜色中的烟尘,雨滴在额头上。

 

余光瞟到长得像痞老板一样的区长被一行人拥着从身后行来,王奕反手握住袁一琦的指节,感受到那手指下意识地蜷了一下,王奕转头对着袁一琦说:

 

“我们快跑吧。”

 

那么就跑吧,用力地跑,不要回头地跑。一定一定要小心,永远也不要被抓住呀。


喵小十

往后余生(78)

第七十八章

"我们要不结婚吧......"安惠真看着丁辉人,没有说话。


她不是不想说话,只是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丁辉人居然求婚了,可她并没有意料之中的惊喜。


安惠真想,丁辉人为什么会求婚?随时都准备分手的人,到底是在想些什么才能说出要不要结婚这种话。


她好像并不了解丁辉人,因为她有点看不透她 了。


所以她就站在原地看着丁辉人,"嗯?"装作没听见的样子。


"没什么"丁辉人转过身子,避开安惠真的眼神里充满了懊恼,她是真想给自己两个嘴巴,有些话,怎么不分场合就说出来了呢......


直到晚上躺在床...

第七十八章

"我们要不结婚吧......"安惠真看着丁辉人,没有说话。


她不是不想说话,只是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丁辉人居然求婚了,可她并没有意料之中的惊喜。


安惠真想,丁辉人为什么会求婚?随时都准备分手的人,到底是在想些什么才能说出要不要结婚这种话。


她好像并不了解丁辉人,因为她有点看不透她 了。


所以她就站在原地看着丁辉人,"嗯?"装作没听见的样子。


"没什么"丁辉人转过身子,避开安惠真的眼神里充满了懊恼,她是真想给自己两个嘴巴,有些话,怎么不分场合就说出来了呢......


直到晚上躺在床上的时候,安惠真都在想丁辉人为什么要这样。


这也导致了安惠真第一次对丁辉人的求欢无动于衷。


安惠真垂眸看着正在自己胸前卖力耕耘的人,伸出手揉了揉炸毛的脑袋,换来丁辉人一顿"不留情"的啃咬。


"你今晚不想是不是......"丁辉人问。


安惠真摇摇头,她知道丁辉人的性子,如果她说是,丁辉人肯定会把这件事记在心上,藏在心里不说,然后行动上又要闹起别扭。


丁辉人从安惠真身上下来,面朝着安惠真侧躺着,一只手撑着头,静静地盯着安惠真看了一会儿。


"你是不是不喜欢我了?"丁辉人用开玩笑的语气问同样看着自己的安惠真。


可是安惠真并没有像以前那样立马回答或是嫌弃地问自己又在瞎想些什么,而是换了个和丁辉人一样的姿势,反问:"如果我说,我好像没那么喜欢你了呢?"


有那么一瞬间,丁辉人的笑容是凝固在脸上的,短到安惠真都没有察觉。


"为什么不喜欢我?"


"不是不喜欢,是没那么喜欢。"


"那不还是喜欢嘛"丁辉人听着安惠真说还喜欢自己的话,好像被人锤了一拳的喘不上气的心口这会儿终于松了口气,可是不知道为什么还有些闷痛。


丁辉人扬着笑脸,一点一点地往安惠真那里靠近,目光从未离开过她。


丁辉人靠的太近了,近的喘息都喷洒在安惠真真的脸上,近的丁辉人都能听见安惠真因为自己而加快的心跳,这下子,丁辉人笑得更开心了,吧唧一口亲在安惠真的嘴上,"安惠真,可是我好像更喜欢你了。"


"所以,你少掉的那份喜欢,从我这里补吧......"


安惠真这辈子都没想过会从丁辉人嘴里听到这种话,丁辉人在她的印象里,一直都是口是心非的典型,心里再喜欢,从她嘴里说出来可能就变成了"滚"。


丁辉人笑得越开心,安惠真越觉得她笑得勉强,得多害怕才会说出更喜欢自己的话,又得多伤心才能笑得这么灿烂。


她这才意识到,丁辉人变了,她也变了。


一个人主动久了会累,丁辉人又是不会把喜欢挂嘴上的人,可是这么久了,丁辉人早在行动中表现出了自己的喜欢,而安惠真也在这不知不觉里想要的更多。

她一直说丁辉人没安全感,她自己又何尝不是呢,害怕自己的付出得不到回应,怕捂不热丁辉人的心,怕丁辉人只是一时感性才给了自己关于未来的期许......


她是没那么喜欢丁辉人了,因为她的喜欢太多,多到溢出来,变成了爱。


"可我爱你怎么办?"


安惠真抚上丁辉人的脸,她喜欢丁辉人笑,却不喜欢她强颜欢笑。


这次安惠真都能感觉到丁辉人的僵硬,丁辉人的笑意从脸上彻底隐去,安惠真以为,丁辉人这是以为自己被作弄了,准备朝她发难了。


可是丁辉人只是抽抽鼻子,没说话,然后豆大的泪滴毫无预兆的从眼眶滑落,这情绪起伏太大,安惠真一下子都没缓过来。


等她缓过神来,丁辉人狼狈的用手背擦着眼泪,嘴里唧唧歪歪的不知道说些什么。


这眼泪像是止不住一样,安惠真赶紧起身给她拿纸巾擦脸,这才听清丁辉人一个人在那里叽咕些什么,"那你也不准不喜欢我。"


"我没不喜欢你啊。"

"你有。"

"我是说没那么喜欢,因为我爱......"

"那你就是不喜欢了!"

"辉人呐,我们结婚吧~~~"

"我不!!!"




Ps:鸭你看到了吗!我更了!赶在你70大寿前!

少是少了点,但总比不更好嘛

献给到现在都坚持催更被我鸽了无数次的鸭!

无非

新鲜(58)

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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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L

欲谷 54

第五十四章        搬家搬家萌飘里     


她们一起排队过海关时,南允道给金容仙打的电话响了。


金容仙看了眼文星伊,她低头瞄到了屏幕上的名字和壁纸,金容仙想着去旁边地方拿远点接。


文星伊直接拽住了她,


“接啊!”


她被拽了个釀呛,差点摔倒


“你凶什么啊!”


金容仙现在觉得她们简直在偷情,又没上/-/床,还要看情妇的脸色接电话。


“喂”


“容仙~~我的fiancee~...

第五十四章        搬家搬家萌飘里     



她们一起排队过海关时,南允道给金容仙打的电话响了。

 

金容仙看了眼文星伊,她低头瞄到了屏幕上的名字和壁纸,金容仙想着去旁边地方拿远点接。

 

文星伊直接拽住了她,

 

“接啊!”

 

她被拽了个釀呛,差点摔倒

 

“你凶什么啊!”

 

金容仙现在觉得她们简直在偷情,又没上/-/床,还要看情妇的脸色接电话。

 

“喂”

 

“容仙~~我的fiancee~”

“到了吧”

“好想你,你不在的日子里把准备婚礼的烂摊子都丢给我了,但我好幸福啊,真想看你试婚纱的样子”

 

南允道在电话里的分贝很高,文星伊想听不见都难。

 

“嗯… 落地了……”

“马上出关了”

 

“我已经在门口等你了”

 

“好…”

 

挂了电话后,文星伊脸色臭的可以,再没跟金容仙说过一句好话,金容仙主动和她搭话,

 

“那你要住哪里”

 

“住大街上,天桥底下,和流浪汉一起”

 

“……”

 

“那你要呆几天…”

 

“呆到地球毁灭”

“呆到人类绝种”


“晚上要吃什么”


“吃土”

 

“幼稚”

 

“我幼稚?”

“你是我老婆,还要看你被别的男人接”

 

“谁是你老婆啊……”

金容仙明明很娇羞的语气,却让文星伊不爽极了,

 

“他的,行了吧!”

 

“你凶什么凶啊!”

 

“我凶你随便答应别人求婚”

 

“我让你追到就跟你姓!”

 

“那你等着跟我姓吧”

 

文星伊先拿了箱子,出了机场上车,头也不回。

 

在车上时,南允道看到金容仙手指上少了戒指,

 

“容仙,你的戒指呢”

 

“嗯……”

“走之前洗澡忘了带,在家呢”

 

她想到文星伊当时丢她戒指的场景,好生搞笑,

“噗嗤……”

 

“哈哈哈,你笑什么”

 

“啊…”

“没什么……”

 

文星伊先到了金容仙公寓楼下,车停在不远处,给阿朴打电话

 

“现在可以了”

“顺便帮我把一些行李从我家寄过来”

 

“文总,你真的要住那吗”

 

“你这小子怎么这么多话了”

 

“文总,你一定要把夫人追到手啊”

“你不在国内,董事长天天问我,电话都要打爆了”

 

“知道了知道了”

“没有我文星伊搞不定的女人”

 

文星伊摘着墨镜滑到了鼻梁处,在车里看到了南允道,他还抱了抱金容仙

 

“他怎么现在变得这么丑了”

“没照片上精神”

 

“谁啊”

 

“那个“南”人”

 

“害,文总玉树临风,帅气倜傥,定将他斩于马下”

 

“尽快办啊,最好明天就让他滚蛋,形势严峻不得不去那种,按我们之前说好的,懂了吧”

 

“您一万个放心吧”

 

阿朴又连忙补充道,

 

“文总,您能不能帮我跟夫人说说…”

“让夏珑答应我啊”

 

“夏珑是谁”

 

“……”

“就夫人之前的助理”

 

“啊~~我们阿朴也会把妹了”

“好,事成有重谢”

 

文星伊看到南允道离开了,赶忙挂了电话,

“挂了啊”

 

“文总加油!!”

 

文星伊为了追金容仙,在冰岛的时候把她隔壁的房子也买下来了,她要成她邻居,赖着更方便些。

 

她去门口超市买了好多有的没的零食,菜,肉,提了大包小包地上楼,新家还不错,是文星伊喜欢的装修风格,就是可怜了认床的她,但住在金容仙旁边,总是比一个人孤寂时想她要来的踏实。

 

她双手提满了东西,躲在猫眼看不见的位置,用脚踹了踹金容仙的房门。

 

“谁啊”

 

“……”

 

“谁啊”

 

“你新搬来的邻居”

 

文星伊故意掐着嗓子,用英文回道,

 

金容仙打开了门,

“你好,欢迎……”

 

还没等问候完,文星伊就连忙用身子卡了进去,

 

“容仙xi的房子好大啊”

“坐北朝南,楼层高”

“阳光充足,通风好”

“哎呀,不错不错”

 

“文星伊?”

“你怎么进来的?楼下不是要刷卡吗”

 

“我说了呀,我现在是你的邻居”

 

“你开玩笑呢?”

“你怎么知道我住这?!”

 

“不是说了要追你吗,别兴奋”

 

眼看着那个人带着墨镜往自己家沙发上一座,腿翘在茶几上喝可乐。

 

“出去!!!”

 

文星伊摇了摇头,

 

“女人的心真是猜不透,前几个小时哭得叽里呱啦”

“现在呢,翻脸比翻书还快”

“你现在可以啊,租这么贵地界的房子”

 

房东就是自己,每月租金的回报率都是负数了,还要硬捧金容仙。

 

“因为人品好”

“你就坐着吧,我要工作了”

“我可没文总清闲的命”

 

请了一个星期假,手头欠的工作一大堆。

 

文星伊走过去,抢走她的画笔。

 

“你可以做总裁夫人,坐在碎片大厦顶尖端撒钱玩”

 

“好啊,南允道的夫人吗”

 

“金容仙!!”

“你再这么说我真的会生气”

 

金容仙抬头地看了眼文星伊,她确实不是在开玩笑,

 

“喔…”

“那你气呗”

 

“…………”

“没事,你说吧,反正他即将要被我支配开了”

 

“什么意思?”

“你别乱来啊”

 

刚说完这话,南允道就给她打了通电话,

 

“容仙啊,我们婚礼可能要延期了”

“真的真的对不起”

“我家公司出了很严重的资金问题,我爸一定让我回去看看,已经帮我订了票”

 

“啊……”

“严重吗,要紧吗”

 

“好像问题不小,我今晚去找你可以吗,还有些草图我想跟你商量商量”

 

“好……”

“你别担心,好好处理完再回来”

 

“好容仙,爱你”

 

“拜拜……”

 

金容仙听了后倒是松了口气,终于可以缓和她和南允道的关系了……,刚刚在车上时,她觉得自己比平时附和他的喜悦更累,更厌倦配合他演戏。

 

文星伊靠在椅子上,玩着金容仙的头发,圈在手指里。

 

“你还挺担心的咯?”

 

“是你做的吧”

“你真的别乱来,他人很好”

“对我也很好……”

 

“我不会做的很过分”

“毕竟他替我照顾了你五年”

“我特地挤出来让他离开一段时间,之后我会把阿朴大额收购的股份还给南允道,在他不在的日子里,让你真的面对你该选择的是谁”

 

“如果他回来后,我的努力真的没有让你看见,得不到你亲口的原谅,你选择的还是他,我不会怪你,我会祝福你,不管是真情还是假意,我都会放手,默默地在背后支持你,一辈子,我欠你的。”

 

“金容仙”

“只有我能对你好,在这个世上”

“别人都不可以”

 

金容仙总是被她的霸道吃得死死的,被堵的水泄不通,却有一股蜜流进心里。

 

“那奶奶呢”

 

“唔…”

“奶奶也可以”

 

“辉人呢”

 

“不可以”

 

“黑金呢”

 

“不可以”

 

“嗯……那……”

 

“不可以!不可以!都不可以!”





SL

欲谷 55

第五十五章              歉意


虽然文星伊的霸道和存在感影响到金容仙对她的直接感官,可当她对着落地窗外的霓虹灯,台灯下一堆堆草图时,旧伤疤就是个印痕,内心的脆弱、恐惧未曾愈合。


要怎么向自己解释受过的苦,她不甘心。


隔壁的文星伊在跟丁辉人打视频,她们现在在巴黎旅游,夜晚的埃菲尔铁塔更烂漫闪烁,不像白天只是个丑陋的空架子,一个生锈的铁塔巨物。


塔尖的灯光烁眼无比,像全城散去,站在凯旋门上方可以俯瞰全景。


“飘啊,我们又来巴黎了”...

第五十五章              歉意




虽然文星伊的霸道和存在感影响到金容仙对她的直接感官,可当她对着落地窗外的霓虹灯,台灯下一堆堆草图时,旧伤疤就是个印痕,内心的脆弱、恐惧未曾愈合。

 

要怎么向自己解释受过的苦,她不甘心。

 

隔壁的文星伊在跟丁辉人打视频,她们现在在巴黎旅游,夜晚的埃菲尔铁塔更烂漫闪烁,不像白天只是个丑陋的空架子,一个生锈的铁塔巨物。

 

塔尖的灯光烁眼无比,像全城散去,站在凯旋门上方可以俯瞰全景。

 

“飘啊,我们又来巴黎了”

 

安慧真提着大大小小的购物袋,有一个限量版的包购物袋快被她拖到了地上。

 

丁辉人向安慧真大吼

 

“你小心点!别蹭坏了”

 

“袋子蹭坏了包又没坏”

 

“那也不行”

“我的小可爱们会淋雨”

 

巴黎本来就在下雨,让人心情不好,而且现在还跟个奴隶一样。

 

“那我有什么办法啊!你来提啊!谁让你买这么多,你家管家都提不下了”

“哇,结了婚之后简直就变了个人,后悔结婚,我该坚持我的不婚主义”

 

丁辉人最听不得她的不婚主义,她把伞撤了,站在原地瞬间不开心转身向后走去,

 

“行,那离了吧”

 

安慧真赶忙追上去,腾只手拉住她,

“快走吧大小姐,我提还不行吗”

 

“羡慕啊羡慕”

文星伊一边落寞地看着下午已经洗出来的照片,那些给金容仙在冰岛拍的照片,一边还要听小两口拌嘴吵架。

 

“你在旅行中怎么样啊,节哀顺变吧,容仙要结婚的事情”

 

文星伊还没来得及跟她俩讲她们遇见的事情

 

“去之前是这么想的”

“但是……”

“辉人啊,我在那遇见容仙了……”

 

“啊?!”

“真假的?”

“和南允道提前度蜜月去了?”

 

“…………”

“不是!!”

“她一个人去的,我们之前约定好过一起去”

“她在结婚前去了”

 

“等会,我们找个甜品店坐下来跟你说”

 

她俩到甜品店后,又为了选布朗尼蛋糕还是红丝绒蛋糕争吵起来,最后两个都点了。

 

“好,你说吧”

 

安慧真捧着伯爵茶,闻了闻香气,发现自己指甲劈了一块。

 

“啊!!辉人啊,你看它!我的指甲啊啊啊”

“怎么办啊,新做的”

“帮你提袋子提的”

 

丁辉人的狗爪子揉着头发抓狂,

 

“哇,我真是要疯了”

“文星伊,你知道你兄弟一天能说多少遍“指甲”两个字吗”

 

“kkkk…”


文星伊现在很想这两个朋友,连她俩吵架都觉得很可爱,感觉自从她俩结婚后没见过几面,也有小一年了,铁三角的一角被遗弃了,这种滋味很不好。

 

丁辉人对着手机整理自己的狗狗刘海,和文星伊聊了很多她俩最近发生的事,安慧真坐她旁边扇阴风点鬼火。

 

“见到她了是不是特别漂亮啊”

 

文星伊一想到金容仙现在的样子,心就砰砰地跳,

 

“是,超漂亮的”

“看她一眼就要硬了”

 

“那你们什么也没干?”

 

“嗯”

 

“为什么不干点什么!”

“你不行了文星伊”

 

“……”

“没有,容仙不想”

 

“哦,那你还是不行”

“可能快做的时候软了”

“是不是还偷偷在被子里那个来着啊”

 

丁辉人抢过来话语权,

 

“真低俗”

“你俩真的很低俗”

“你懂什么啊,容仙怎么可能见几面,被她哄哄就好了呢”

“事业在上升期,未婚夫又是干这个的”

“要是我的话,你干什么都不原谅你的”

 

“呀!丁辉人”

“你是谁的朋友啊”

 

“我还是希望容仙不要原谅你吧”

“我是为了她好”

“她不用两头为难”

 

“行”

“慧真啊,和她离婚吧”

 

“我不敢……”

 

“那就祝丁辉人早日受孕,你们早点抱子”

 

丁辉人婚前还想早点要个孩子,但是现在不想,希望再玩几年,

 

“这是不可能的,我们防御措施做得很好”

“不劳文总操心”

“不过…”

“既然她到了你们约定之地,愿意跟你玩,最后一天还舍不得你,你还是有戏的”

“别放弃啊飘飘”

 

“知道”

 

文星伊听到了隔壁有人在敲门,刚刚貌似还听见有男人的声音

 

“南允道好像在她家……”

 

“啊?!大晚上的孤男寡女…”

“完蛋咯”

 

“先不说了”

 

文星伊挂了电话后,赶忙拿了个玻璃杯贴着耳朵听墙角。

 

“这什么也听不到啊…”

“他们在干嘛啊……”

 

南允道买了些金容仙爱吃的水果,两个人一起在客厅讨论设计和婚礼的事,他的面色很不好,垂着头好像很累的样子,

 

“真的对不起容仙…”

“事情太突然了…去一个月还是两个月我也不知道……”

 

金容仙看到南允道这个样子,很愧疚,都是自己才让他家出了事…

但她也说不出口实情,总不能说文星伊为了和她复合把他故意支开吧,

 

“嗯…允道……”


“从我们一开始认识那天,你就对我很好,帮我参加比赛,在我需要离开那个伤心之地时,在我快死掉的时候,你无条件拉了我一把,这五年来更是无微不至的照顾我,教我英语,鼓励我的工作,在一切陌生,从零开始的环境中陪着我一起做了很多事情”

 

“我还记得我单独第一次坐火车,坐反了方向,坐到东边一个小村里,那个站台很简陋,一个人都没有,我很害怕,是你开了好几个小时车来接我”

 

“是你教我怎么增长自信心,在众人面前抬起头,让我知道原来活着的意义这么美好”

 

“我想说的是,你真的很好,你是我的救命恩人..”

 

金容仙看到用南允道无辜的眼神地望着她,是自己刚刚说的什么伤害到他了吗……她现在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只能说些一直以来对他的感激之情。

 

她不能说出口,我会等你回来和你结婚这句话,而她知道南允道想听到的就是这句话。

 

“怎么了吗?…”

 

“那你喜欢我吗”

 

终究这句质疑还是来了,南允道又何尝不知道金容仙心里还有着文星伊,她一直在逼自己忘记她,金容仙经常工作到很晚,有时趴在桌子上睡着,嘴里还在呢喃着文星伊的名字,而自己只能当不知道,默默地替她盖着衣服。

 

他只问过她两次,一次她说不喜欢,而交往后的那一次她说没想好。

 

接吻时金容仙总是很生涩,像是在配合着他的动作。

 

金容仙低下了头,那条银色手链从袖子里露了出来,

 

“我……”

 

他猜到了金容仙结婚前去冰岛就是为了放下文星伊,因为有次在电视上看到冰岛旅游广告时,她陷入了沉思,在她旅行的日子里,一张照片都没给自己发过,聊天也是他主动找她…,有时聊几句金容仙就急促地挂断了,或者隔很久才回他消息。

 

这次回来后,在车里明明他很开心,金容仙却见到他不是那么开心,看来她没有忘记她。

 

他害怕听到实话,笑着跟她说

 

“容仙,我不想知道答案了”

 

“我可以告诉你的其实…”

 

“你答应和我结婚我就很感动了”

“至少…我的努力没有白费……你都看见了,而且你做的真的很好,你现在… 比以前更好了……我很开心”

 

“关于结婚…你回去后就好好专心忙你家的事”

“不要担心这边……”

 

金容仙对婚礼犹豫了,用了另一种方式告诉他答案。

 

“好…”

 

南允道含着泪水看着她,这个眼神让金容仙内疚极了,像是无数根针扎在她心上,道歉的话卡在喉咙里。

 

她最不喜欢拖泥带水,可是现在她既不相信文星伊,又想反婚,她到底要怎么做……才能两边都不受伤害

 

然而不知不觉中,金容仙心中的爱情天秤已然倒向了文星伊那边啊。





无非

新鲜(57)

在非非的小车库里

在非非的小车库里

无非

小无乱说

1⃣️关于这篇

刚刚打开发现5k粉了,惊喜之余想起来好像一直没有过正式的问候,所以择日不如撞日,就今天吧。


2⃣️关于新鲜

最近在重看新鲜,觉得有好多地方都惨不忍睹,所以正在大改,你们做好我过段时间重发的准备,当然了情节都没变,只是修改了细节描写的部分。

好像一直都在嫌弃新鲜来着,拖着不肯更,或者更着更着就去开新坑。其实没有,毕竟都是亲生孩子,只是小无能力有限,写着写着就需要停下来无止境地想该怎么继续。

其实本来按照我心里的美好设想,它在半年前就该完结了,然而没想到(其实想到了)我一拖再拖,马上小康社会都快全面建成了,新鲜的坑还是好大一个,我面壁。

所以格外感谢每一份喜欢和等待...

1⃣️关于这篇

刚刚打开发现5k粉了,惊喜之余想起来好像一直没有过正式的问候,所以择日不如撞日,就今天吧。


2⃣️关于新鲜

最近在重看新鲜,觉得有好多地方都惨不忍睹,所以正在大改,你们做好我过段时间重发的准备,当然了情节都没变,只是修改了细节描写的部分。

好像一直都在嫌弃新鲜来着,拖着不肯更,或者更着更着就去开新坑。其实没有,毕竟都是亲生孩子,只是小无能力有限,写着写着就需要停下来无止境地想该怎么继续。

其实本来按照我心里的美好设想,它在半年前就该完结了,然而没想到(其实想到了)我一拖再拖,马上小康社会都快全面建成了,新鲜的坑还是好大一个,我面壁。

所以格外感谢每一份喜欢和等待。

也格外感谢油罗本的包容,包容我漏洞百出的文字,也包容写了这些漏洞百出的文字之后还整天求夸的我。


3⃣️关于我想说的

刚开始写新鲜的时候没想太多,脑子里闪出来人设和开头就匆匆动了笔。叫新鲜的理由也很简单,因为是星和仙,还有后来的尽兴,容易,已经,问津,也都是各拿了两个人名字中的一个字。

这算是一个系列,想写的是种种上不了台面的喜欢。

从新鲜里的年龄差,到尽兴里的道德感,还有容易里一时兴起的喜欢,问津里没能克服的病痛,再到最后一篇哪里都不对的已经,每一段感情里都有看起来不应该的地方。

有的be,有的he,写出来并不是为了要论证或者鼓励什么,只是想把这样的情感用我拙劣的手笔描绘出来,表达一种存在。

可能不那么合理,但是又十分合理。

总有人在看,总有人在喜欢,总有人会因为这样的故事感动,所以你看,没什么不敢去爱的。心动是本能,喜欢本身的正当性也许可以不用去质疑,要不要继续才是有关理智的选择。

“如果有一天你的立场和伦理相悖,我只愿在你身旁陪你不醉不归。”

大概想表达这样的意思。

但还是希望你们的故事都能够圆满。


4⃣️关于我

没啥好说的,记住小无爱你们就行了。

向小无提问 


(有些人看起来什么都没说其实丢下了一个提问箱的链接并在心里偷偷地期待能跟你们一起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