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脱单演义(17)

(17)

终于把小妖龙托付出去,李哪吒下午就回了单位,销假上班。

途中遇上杨戬,杨戬看了看他,纳闷:“你这情劫,怎么还在头顶?今早还看到你消了因果。”

李哪吒也不知道,但他没什么好奇心,只说:“再说吧,反正目前是没有大碍了。”

杨戬就感叹:“结婚果真麻烦。”

李哪吒却说:“但也有好处。”

杨戬好奇:“什么好处?”

李哪吒:“敖丙长得美。”

言下之意,杨戬居然一下子就懂了,他无语了半饷,拍了拍李哪吒的肩,说:“美人乡,英雄冢啊,三太子要节制啊。”

李哪吒冷笑:“真君母胎单身,不懂其中妙处,也是自然的。”

杨戬:“……喂,你也才脱单几日呢!”

李哪吒最后只留给杨戬一个微妙的眼...

(17)

终于把小妖龙托付出去,李哪吒下午就回了单位,销假上班。

途中遇上杨戬,杨戬看了看他,纳闷:“你这情劫,怎么还在头顶?今早还看到你消了因果。”

李哪吒也不知道,但他没什么好奇心,只说:“再说吧,反正目前是没有大碍了。”

杨戬就感叹:“结婚果真麻烦。”

李哪吒却说:“但也有好处。”

杨戬好奇:“什么好处?”

李哪吒:“敖丙长得美。”

言下之意,杨戬居然一下子就懂了,他无语了半饷,拍了拍李哪吒的肩,说:“美人乡,英雄冢啊,三太子要节制啊。”

李哪吒冷笑:“真君母胎单身,不懂其中妙处,也是自然的。”

杨戬:“……喂,你也才脱单几日呢!”

李哪吒最后只留给杨戬一个微妙的眼神,就去做事了。

留下杨戬独自郁闷。

 

另一边,敖丙跟着殷夫人学习做全职主妇的第一日,就是学习逛商场。

殷夫人携着敖丙的手臂,亲昵极了,仿佛透过他亲近到了自己的小儿子。她的打扮与前几次见面都不一样,高腰阔腿裤,斜肩绸衬衣,细尖恨天高,长发高束成马尾,还戴上了一副镶钻墨镜。

敖丙很欣赏这样的打扮,说了不少溢美之词,让殷夫人十分开心。

“做主妇,第一件事就是要学会打扮自己。”殷夫人说,“凡间现在的发展变化特别迅猛,审美已经超出天界许多了。如你之前穿的云织,凡间称作汉服,只是华服中的一种品类。此外还有西服、洋装、休闲装、秀场装、高奢高定……总之,多种多样眼花缭乱,你会喜欢的。”

李哪吒之前给敖丙买过几身,敖丙穿过,但是不太习惯。

更主要的原因是李哪吒只看了材质,没怎么管款式,敖丙觉得不美。

登手扶电梯后,殷夫人低头在手提包里掏了掏,夹出一张卡,问:“哪吒的工资卡给你了吗?这个样子的。”

敖丙点点头,也从袖中取出一张小卡片,说:“应是这个。”

殷夫人便说:“万事俱备。为娘这就带你去血拼。”

敖丙惊疑不定:“这……买衣服罢了,难道还要动武?”

殷夫人被他逗笑:“不是的,血拼的意思就是,拿出应对战斗的态度去购物。”

敖丙受教地点头。

等到男装区,殷夫人带着敖丙转了一圈,问他有没有心仪的,敖丙的反应有些迟钝,茫然地再次环顾四周,脸上写满了——就这?

以敖丙的审美,所谓华服,需要具备三大元素:材质、颜色、复杂度。很显然,现代男装很难达到敖丙的要求,入不了他的眼。就好比他现在穿着的,仍旧是广袖长袍,宝蓝色镶金边海浪纹,还点缀有砗磲镂雕莲花。跟他这身一比,整个商场的男装都黯然失色。

殷夫人便想,是不是该带他去金店。

“夫人,那上面可以看吗?”敖丙却自己找到了一处感兴趣的地方。

殷夫人顺着敖丙的目光看上去,发现他指的是楼上的礼服区,最显眼的处挂着巨幅婚纱广告,红白两款拖地镶钻婚纱裙华丽无比。

殷夫人:“……”能去倒是能去,“敖丙想看,为娘就带你去。”

礼服区与别的楼层不同,扶梯口就有接待。

导购见有客上来,立刻迎上去,手里拿着登记簿,笑盈盈地询问:“二位来看婚纱?”

殷夫人有些尴尬,去看敖丙,发现敖丙的注意力早已被诸多模特身上的婚纱吸引走了。

只好说:“我是他妈妈。”

导购:“您真年轻!您女儿也像您,好漂亮!是来选婚纱的吗?我们这里最新上了几款,特别适合她,要不要试一下?”

殷夫人正要解释敖丙是男人,就听到敖丙说:“可以试吗?”

殷夫人:“……”

导购的热情程度又高了不少,她领着敖丙朝深处走,边走边推销各式婚纱。因为看出敖丙穿的是汉服,还着重介绍了几套传统凤冠霞帔,几套汉文化元素改良婚纱。

最终,敖丙选了几套比较满意的,由好几个店员捧着衣服,到试衣区去换。

殷夫人:“……”

她拿出手机,想要给李哪吒打电话,但拨通后无人接听,大概是李哪吒上班忙碌。

第一套,敖丙选了就是巨幅广告上的纯白色婚纱,有八层手工蕾丝,每一层都以一种花卉为主,最外层是玫瑰,每一朵花的花心都镶有白钻,头纱是鹿角造型,铂金材质,缀有蕾丝扎成的蝴蝶。

敖丙穿出来,几个店员直接看傻了眼,还吸引了几对准夫妇过来围观。

就连店长也被惊动,走过来极力称赞:“美!太美了!这款梦幻精灵简直就是为了美女量身打造!您一定要买啊!就冲您这个上身效果,我可以做主给您打九折!本来新款是绝对不会打折的。这一套带上铂金头饰,定价是131400元,九折足足能省一万多,很划算的!”

敖丙眨了眨眼,点头道:“好,买。”

店长大喜,正准备请敖丙去结账,却发现他又从旁边一名店员手上取了一套,准备走向试衣间。

店长:“是还想要试这一套吗?说实话,您身上这套就最好……”

敖丙却没理他,直接去换另一套了。

就这样,敖丙自己选了四套,再加上导购推荐,一共试穿了六套婚纱,除了一套尺寸不合适的,全部都被他盖章要买。

店长有点懵,一时之间不太明白,怎么会有人一次性买五套婚纱?集体婚礼吗?却发现敖丙换了其中一套,就打算跟他去结账,似乎并不打算换回常服。

殷夫人只好出面:“敖丙,这衣服平时不穿的,是特殊时间才会穿的。”

敖丙想了想,发现确实如此,他并未发现街上有凡人穿成这样。可是这又如何,他又不是凡人,他可是堂堂华盖星君、东海龙宫三太子,凡人需择良辰吉日才能穿的华服,他当然可以日日穿得。

只是看殷夫人神色似有为难,怕她不高兴了,转头跟李哪吒告状。

所以退了一步,还是换回了自己的衣服,只让店长把新买的都包好。

殷夫人:“……”

 

李哪吒从休息室冲凉出来,头发都还未来得及用真火烘干,就听到手机响起了支付提示。他划开屏幕一看,脸色黑了八度。

杨戬正好来找,急急忙忙推开门:“哪吒!你的情劫——”

“我要开始应劫了。”李哪吒看着余额,脸色漆黑,语气淡淡。

杨戬一怔,凑过去看李哪吒的手机,上头显示着,最近一笔消费扣款五十多万。他心想,自己目前有存款百来万,李哪吒的工资与他差不多,但他买的行宫比自己的房子要贵,积蓄只会少不会多。五十多万,一下子就掏了李哪吒的大半身家。

这果真是场劫难。

杨戬额头流下一滴汗,拍了拍李哪吒的肩:“节哀顺变。”



#不要紧的李哪吒,五套婚纱,可以办五场婚礼,收五次礼金!#

海盐莲花羹

【藕饼】镜花水月(1.1w+一发完,封神paHE)

封神与魔童交汇的故事线—主封神部分

发个完整版,因为增加了预警内容(。):

有变身术女装/怀蛋提及/狗血误会/封神背景设定提及

不识七情六欲的神明藕x因为前尘而轻微黑化的星君饼

前文—我心安(可不看,一句话总结就是封神藕之前因缘巧合见到了灵珠,因而对被自己杀死的小龙产生了疑惑和好奇)

  

(一)

  

  华盖星君在星宫门口捡到一个人。

  这人有一头不羁的黑发,额心和双颊带着火焰般的红纹,擦去脸上的血污后,可以看出是个俊俏的少年。

  少年臂上缠着一段鲜艳的红绫,腕间有个漂亮的金圈,虽然昏迷了,手里却还紧紧握着一杆雕镂莲纹的长枪。

  华盖星君迟疑了一会儿,手指轻轻在...

封神与魔童交汇的故事线—主封神部分

发个完整版,因为增加了预警内容(。):

有变身术女装/怀蛋提及/狗血误会/封神背景设定提及

不识七情六欲的神明藕x因为前尘而轻微黑化的星君饼

前文—我心安(可不看,一句话总结就是封神藕之前因缘巧合见到了灵珠,因而对被自己杀死的小龙产生了疑惑和好奇)

  

(一)

  

  华盖星君在星宫门口捡到一个人。

  这人有一头不羁的黑发,额心和双颊带着火焰般的红纹,擦去脸上的血污后,可以看出是个俊俏的少年。

  少年臂上缠着一段鲜艳的红绫,腕间有个漂亮的金圈,虽然昏迷了,手里却还紧紧握着一杆雕镂莲纹的长枪。

  华盖星君迟疑了一会儿,手指轻轻在少年脉上一搭,片刻,起身打算离开。

  然而,少年手臂上的那段红绫却自发地飘起来,委委屈屈的缠住了他的手腕。

  

(二)

  

  哪吒醒过来的时候,睁眼瞧见的不是熟悉的营帐,而是一张冰玉似的床,床顶垂下薄纱般的鲛绡,在烛光的摇晃中显得晶莹剔透。

  这景况,莫不是被哪个妖怪虏到洞府去了吧?

  他一骨碌坐起来,牵动胸腹间的伤口,不得已又低哼一声倒了回去。

  “醒了?”清冽如水的声音从帐外传来,随即,一只素白的手将床帐挽起,勾在了一旁:“既醒了,便请回罢。”

  这声音熟悉得很,哪吒放下心来,抬眼望去,只见敖丙立在榻边,着一身他从未见过的锦衣,长发披散,面色微寒。

  见着心上人,哪吒一时忘了有什么不对头的地方,以为小龙生气了,连忙道:“小灵珠,你别生气,小爷下次一定听你的,再不敢这般莽撞了。”说着,还忍痛坐起来对着那人张开双臂,打算讨个拥抱。

  华盖星君有些发怔,榻上热烈如火的少年那双明亮的眼一瞬不瞬的望着他,因为不好好穿衣而露出来的胸腹肌骨匀称,劲瘦漂亮,似乎正等着他投怀送抱。

  然而……

  敖丙略微低眼,目光一冷,道:“天尊认错人了,若是伤了脑袋,赶紧去寻药王治治。”

  哪吒皱了眉头,这才仔细打量他。

  烛光暗淡,那人又立在背光处,面目不甚明晰,此时仔细看,他才发现虽然面容一模一样,但那人额上并没有灵珠印记,而且那对龙角也比他的小龙要大些。

  他霎时有了许多不妙的猜测,可又不敢深想,挣扎着坐起来,提了手边的火尖枪指着那人道:“你是何人?!”

  “我是谁?”华盖星君低声反问,手上运起星辰之力,一掌将那火尖枪挥开。哪吒伤势沉重,被他的掌风波及,撞在床栏上,咬牙忍着,硬生生将涌到喉咙口的血又咽回去。

  华盖星君俯下身来,冰冷的手掐住他的喉咙,微微用力,道:“你将我剥皮抽筋,还要问我是谁?”

  哪吒回忆不起自己何曾做过这事,也无从辩解,暗自握住了腕上的乾坤圈,挣扎着哑声道:“有怨报怨有仇报仇……你尽管冲着我来,但你将敖丙怎样了?!我不允许你用他的脸……”

  他想,若是这人害了他的灵珠儿,拼得入魔也要同归于尽。

  “……敖丙?”华盖星君略微疑惑地松了手中的力道,问:“你同他是什么关系?”

  “是夫妻!”哪吒怒道。

  “胡言乱语!”敖丙烫到似的松开他,退后两步甚至撞翻了床前的矮凳:“谁和你是夫妻?!”

  哪吒捂着喉咙,不顾疼痛地大声宣告:“敖丙和我是夫妻!”

  华盖星君:“……”

  他冷静了好一会儿,看着榻上戒备着仿佛受伤野兽般的少年,问道:“阁下究竟是不是李哪吒三太子,天庭的中坛元帅?”

  “中坛元帅……”哪吒歪着头:“是个啥?”

  

(三)

  

  “原来这就是敖丙跟我说过的‘另一个世界’?”哪吒趴在窗棱上,看着外头的万里星河,不禁感叹了一句:“这天界还挺好看的,以后小爷要带他来抓星星!”

  华盖星君揉了揉额角,觉得有些头疼:“虽然听了你们的故事我很理解……但拜托你换个称呼。”

  哪吒在方才同他交换两界讯息时调息了一阵,凭着莲花金身恢复了不少精力,闻言凑到他身边,抓着人肩膀看了好一会儿,道:“你的龙角比小灵珠大,以后他的也会长大吗?”

  “……”敖丙拂开他的手,冷下声音道:“不知道,放手,不许碰。”

  哪吒乖乖松开手,盘腿坐在混天绫上,嘴上嘟囔着:“别那么小气嘛。”

  敖丙眉头微蹙,片刻,似放弃一般道:“我说过了,我同那李哪吒,有抽筋剜骨之仇,虽知不是你,但看到你这张脸,我便不得不回忆起当年之事……所以,你离我远些。”

  “这好办啊!”哪吒说着,掐了一道变身术,变作了殷夫人的模样,指着那张温婉柔和的脸道:“怎么样?”

  华盖星君嘴角抽了抽,道:“你……你快些变回来,若让旁人瞧见殷夫人在我宫里,我如何同他们解释。”

  “就是来看儿媳妇呗。”

  “李哪吒!”

  “呸呸,我错了。”哪吒赶紧变回来,随即疑惑地歪了歪头,道:“那我这么出现在你宫里,传出去岂不是更糟?”

  华盖星君沉默片刻,忽而轻轻一笑,举起袖子微微掩唇,道:“那你且变作女子,只别化成你母亲的模样便是了。”

  “行。”哪吒应着,竟真的开始使术:“你要是高兴,变啥都成。”

  随着一阵烟雾,他当真化作了少女模样,黑发挽成两个髻儿,用红绳扎着,披着一身红衣,胸前两只白团儿,呼之欲出。

  敖丙倒吸一口冷气,颤着指尖将那松散的红衣往上提了提,勉强觉着能入眼了,却见下头那白生生的小腿正肆无忌惮的乱晃。他不禁掩了脸去,片刻,却又有些好笑,轻声道:“你平日,便是这般哄他吗?”

  “啊?”哪吒反应过来,笑意染上眉眼,那模样真真是柔软了两三分,他说:“小爷当然得哄他,但也不是每次都哄他的。他也得哄哄小爷啊,变出尾巴来让我……”

  “停……停!”敖丙受不了了,听着那毫不知羞的话,脸上烫得快烧起来:“你还是好好养伤,赶紧想想该如何离开吧,在此处待的久了,怕是有麻烦。”

  “我也想啊。”哪吒揪着绑头发的红绳,苦恼道:“小灵珠肯定担心极了。”

  华盖星君不再说什么,留他在房里歇息,便径自出了门。

  他心里像裹着一团乱麻,千头万绪,无法言说。静静在门口立了一会儿,终于渐渐安宁下来,想着,终究是旁人的事,与他有什么相干?

  只要,不再乱了心神便好。

  

(四)

  

  然而还没过一日,紫薇垣里便流传开华盖星君在星宫里养了个妖女的传闻来。

  敖丙:“……”

  他站在星宫的围墙外,指着上头姿态妖娆侧躺着还衣衫不整的“妖女”,怒道:“成何体统?有辱斯文!李哪吒,你给我下来!”

  哪吒的变身术还未解除,但他浑不在意,口中念念有词:“我是小妖怪,逍遥又自在,墙上等小龙,就是不下来。”

  华盖星君险些被他气笑了:“你这模样……毁我清白!”

  他以为那家伙还会接着耍宝,却不料哪吒忽而正色起来,缓缓在墙头坐直了身子,目光凝定在他身后。

  敖丙心下亦觉不对,只觉一阵强大的威压凌空而至,让他如芒刺在背。他捏了捏拳头,转过身去,只见与那墙头“妖女”面目相似的神祗抱着胳膊,正冷冷地看着他们,一身红衣莲纹银铠,红绫束发,金圈在耳,眸中幽幽如深潭,不见丝毫情感。

  冤孽。

  华盖星君只觉后背隐隐作痛,却也知不可在此时输了气势,否则,他难以预料这位中坛元帅会做出什么事来。

  故而,他略一抱拳,道:“不知天尊大驾光临,有何贵干?”

  红衣银铠的神祗只是看了他一眼,便移开目光,看向墙头的人,冷冷说:“滚回你来的地方去。”

  区区变身术,对于中坛元帅而言,实在障不了目。

  魔丸从墙头跳下来,手握火尖枪,身披混天绫,活脱脱也是凶性难测的模样,反问道:“小爷的去留,与你何干?”

  “哪吒!”华盖星君低声斥了一句,抬手拦住他,道:“你伤势未愈,又被乾坤圈锁了功力,尚未成神,不是他对手的。”

  他话音未落,忽然被一股大力拉开,下意识地一掌劈去,手腕便被死死掐住。那中坛元帅将他扯得失足跌到怀里,低头问:“你叫谁?”

  敖丙紧紧捏着袖口,受制于人,却不愿露怯,硬着一口气,道:“自然不是叫天尊,请自重。”

  他自问再没什么好怕的,就算是剥皮抽筋,他不也受过了吗?便是将他的龙鳞一片片剜下来,丢到斩仙台上剖了仙骨,他也不会对这人低头的。

  更何况,他现在,连龙形都是化不了的。

  然而,正当他想着种种血腥可怖的死法时,那人却真的放开了他,说:“我是来帮你的,你却还向着他。”

  语气甚至有几分不忿委屈。

  敖丙:“……?”

  他开始怀疑,眼前这人,究竟是不是自己熟知的李哪吒。

  然而,那人盯着他,真正透出血色的煞性来,低声道:“为什么,你们都是这样……哈。”

  华盖星君不由全神戒备着,手掌背在身后,慢慢凝聚起一团灵息。

  然而,中坛元帅终究没有动手,只是仿似失望地深深看了他一眼,转瞬便没了踪影。

  

(五)

  

  “喂!我说,你究竟来这儿干什么?”

  魔丸大喇喇地坐在混天绫上,问那个坐在屋脊上一动不动的红衣天神。

  不是别人,正是那离开半日的中坛元帅。

  李哪吒盯着魔丸看了一会儿,眉毛不禁皱起来:“你为何要化作这副模样,着实丢人。”

  魔丸眉头一挑,磨了磨牙,道:“若不是你作下些冤孽,惹那华盖星君嫌弃,小爷寄人篱下,犯得着吗?”

  中坛元帅沉默片刻,说:“他果然一直都恨我。”

  “你既知道,还来这儿做什么?”

  “我不能放任你不管。”

  “什么?!你想到哪儿去了!”魔丸被他激得头发险些又倒竖起来:“我又不是你,还能把他……把他杀了不成。”

  “你不是我……”李哪吒支着下颌,似乎在思考什么,片刻,又重复了一遍:“你不是我。”

  魔丸突然琢磨出一点儿不对来:“你不会是对敖……华盖星君图谋不轨吧?”

  那红衣银铠的青年道:“我只是想不明白……”

  正当此时,空中现出个金光烁烁的法阵,一条蓝鬃白龙越阵而出,在空中打了个漂亮的璇儿,便朝着魔丸扑过去:“哪吒!”

  “小灵珠!”哪吒张开手臂,将那小龙拥进怀里,使劲蹭了蹭。

  小龙绕着他转了一圈,化作人形来,清雅俊秀,正是个翩翩少年。少年红着脸推了推搂着自己的魔头,将那一对儿软软的白团子推离了自己胸口,轻咳一声,道:“哪吒,你怎么这副模样?”

  “哎,一言难尽。”魔丸不管不顾,将人拖回来,一头埋在他胸口,极尽撒娇无赖之能事:“你赶紧安慰下小爷。”

  敖丙脸上愈发红了些,虽有心同他亲呢片刻,却又顾及此时不知身在何处,便有点儿心虚地四下看了看,这才发现坐在屋脊上的红衣天神。

  他愣了一会儿,忽而想起些什么,并不避讳地招呼道:“是你啊。”

  

(六)

  

  华盖星君值宿回来,对于星宫里又多了个同自己一样的龙族内心已经没了波动,简单询问,得知那灵珠儿是借了太乙真人的法宝,来到此境接引哪吒回去,更是松了口气,答应他们可以在星宫的后院里布置阵法,子夜时借由星辰之力开启法宝。

  两个少年就在后院的池塘边布起了阵法,华盖星君原想帮忙,但见那两人配合无间,全无他人插手的余地,便作罢了,倚坐在回廊下,翻看从人间寻来的话本。

  星宫寂寞无聊,神官也需有些消遣。

  上回这本已看了大半,不多时他便将剩下的看完了,正打算回屋去拿下半册,不料一抬眼,却见那册子书就在自己手边,书卷下压着半卷红绫。

  华盖星君心下微惊,顺着那红绫瞧去,只见那中坛元帅就坐在星宫主殿的屋脊上,黑发披散在肩,眼帘低低的垂着,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华盖星君立时收回了目光,手边的书仿佛是个滚烫的山芋,他不敢也不想去碰,便假作不知,起身要走。

  岂料,刚一转身,那截红绫便缠上了他的手腕,任他如何用力,都挣不脱。屋脊上那人捉着红绫的另一端,轻轻落在他身后,道:“不是你自己要的吗,我给你,你为何不拿?”

  “不需要。”星君没有回头,也不想看他,冷声道:“你放手。”

  “为什么?”身后的人好似疑惑,仍旧没有松开他。

  华盖星君动了怒,捏着拳头,深吸一口气,便打算将这莫名其妙的人骂上一顿,谁知刚一张口,便被他从后头捂住了嘴。

  “安静点。”

  他身后的神祗似乎并不觉得自己有错,平淡的声音如深潭似的冰凉。华盖星君心下一寒,抬眼看去,只见不远处那水塘边,一对恋人不知说到了什么,嬉闹起来,魔丸捧着灵珠儿的面颊,爱怜地往那唇角亲了亲,羞得小龙晕红的双颊。

   那一刻,华盖星君好似忽然明白了那杀神究竟在做什么。

  但他觉得可笑,十分的,万分的可笑。

  他冷静下来,拉开李哪吒捂着他嘴的手,转过身去,退后了两步,道:“三太子且想清楚了,尊上乃是灵珠子转世,身负一千七百杀劫。在下从前是你乾坤圈下一缕亡魂,而今也不过区区一介星官,断非与你同体双生的半身。”

  他拾起廊下的书,略微欠身一礼,道:“多谢,告辞。”

  

(七)

  

  子夜时华盖星君送走了魔丸与灵珠二人,临别前那魔丸对他道谢,还不着调地说,欢迎他下回去那边玩玩。

  他只是挥了挥手,道,赶紧走,好像添的麻烦还不够多似的。

  那灵珠却是犹疑了一会儿,说其实哪吒也不坏。

  华盖星君笑了笑,没有再说什么。

  他挺喜欢这两个小少年的,虽然他们遇到过许多的波折与偏见,但只要相互认同和支撑,便能这般保留着纯洁赤诚的心,永不改变。

  多好啊。

  可他跟那中坛元帅如何能同他们相较呢,一个是孤冷的寒星,一个是无情的杀神,隔着血海深仇,连相互取暖都不行。

  

(八)

  

  天上一天,地上一年。

  不需要值宿的时候,华盖星君偶尔也会去人间待一段日子。

  他喜欢坐在东海边的礁石上,一坐就是许久。

  海族总会觉得海里才是归宿,便是成了神仙也一样。

  可他并不下龙宫去,只是坐在礁石上吹着湿润微咸的海风,听那不曾改变的波涛声。岸上有人,他便披上斗篷,天上下雨,他便穿上蓑衣,风若大了,他便将如水的长发绑成一束。

  这日偏是风雨交加,他披着一身蓑衣,赤足走在被海浪打湿的沙滩上,低头瞧着那些急急忙忙的螃蟹。

  忽而,冰凉的风雨中透出一丝灼热的温度,敖丙慢慢地抬头,只见那红衣银铠的天神不知何时现身在他前方。

  敖丙没有说话,李哪吒抬手,将掌心的东西递到他面前。

  那是一枚灵气强盛的辟水珠,只要带着它,万里海浪就会在眼前分开,如同迎接游子归乡。

  就像他原本能做到的那样。

  华盖星君歪着头笑了笑,并没有伸手去接,只是道:“天尊跟着在下多久了?让我猜猜……是不是自从你第一回见了那个‘敖丙’,就时常观察我?不知道你有没有失望,觉得我同他不一样?”

  李哪吒没有否认,唇角微抿,并未将手收回来。

  “我不需要这个东西。”敖丙绕过他,淡淡道:“能下东海的法宝,我不是没有。但是,没有人会再认为我是兴云步雨,于海中来去自如的龙族。至于原因,你不是再清楚不过吗?”

  毫无征兆的,那人消失了。

  敖丙回身去看,辟水珠静静的躺在沙滩上,像一颗被海浪冲上来的珍宝。

  还真是,任性啊。

  

(九)

  

  对于第二次在同一个地方捡到同一个人,华盖星君无话可说。

  听闻天宫那面遭了一场大劫,本着同等相待的心,他将中坛元帅安置在了星宫里。

  仙莲塑造的金身很快便能恢复,并不需要他担心什么。

  这么想着,敖丙如常地去值宿,归来时果然见那人已经醒了,静静地坐在床榻上。

  华盖星君淡淡道:“既醒了,便回去罢。我只当是还了你给我辟水珠的情,你我之间,不拖不欠。”

  李哪吒没有动,只道:“那珠子,你收下了?”

  敖丙坐在桌前沏茶,似嘲似笑地答:“你将它丢在沙滩上,若教不知情的人拾去,控制不了其中灵力,反可能误了性命。”

  那红衣银铠的天神闻言,略微垂了眼帘,不再看他,也不再言语。好似一尊漂亮的雕塑,望之生寒,触之冰冷。

  敖丙便也不理他,兀自品茶看书。

  那人乃是中坛元帅,威灵显赫大将军,人人得尊称上一句三太子,他小小一介星官,如何惹得起。

  待得倦了,敖丙见李哪吒还没有走的意思,只好自己起身离开,倚在后院回廊处的长椅上歇息。

  天阶夜色凉如水,纵有万点繁星,也难驱散那冷意。

  好在他已经习惯了。

  睡得迷迷糊糊之际,他感觉到些微的暖意靠近,似乎有一团温暖的火焰将他裹了起来。他险些就沉溺下去,但潜意识里的警觉终究让他一激灵清醒过来——

  他被那天神横抱在怀里,正往屋里去。

  “放开我。”敖丙皱起眉,抬手推他,想要从那怀抱里挣脱下来。

  “别动。”李哪吒被他一掌打在胸口,轻微的闷哼一声,却将人抓紧了,并不允许他逃开。

  敖丙直觉不对,以他的功力,似乎并不足以打伤那人。然而,不待他想清楚,李哪吒将他放在床榻上,凝视片刻,也没有再说什么,放下纱帐,便径自离开了。

  敖丙咬住下唇,掐着掌心让自己冷静下来,翻来覆去许久,快到天明时才勉强睡去。

  这一觉睡到羲和当空,他清整一番,打算到后院的池子里去喂鲤鱼,推开门却发现这一夜的梦魇的就堂而皇之地坐在回廊下,怀里抱着火尖枪,不知在想什么。

  敖丙走过去,问:“天尊还不离开,是要等在下送客吗?”

  李哪吒慢慢的抬眼看他,答道:“我只是想在这儿待一会儿。”

  敖丙不打算再跟他绕弯子,直截了当地道:“你何时才能放过我?”

  那红衣银铠的神祗思考了一会儿,说:“你若是不想见到我,我也可以使那变身术……”

  “好啊。”华盖星君亦是动了怒,冷笑着指了那池塘,道——

  “我池子虽养了些鲤鱼,但还缺几株莲花,就请天尊施法,圆了这念想罢。”

  

(十)

  

  华盖星君后院的池塘里多了一株莲花,瞧起来与普通的莲花无甚区别,碧叶红瓣,亭亭净植,不蔓不枝,还有清淡渺远的香气。

  敖丙硬着一口气,连着几日不闻不问,除了喂鲤鱼的时候瞧瞧,别的时候全当没这回事。

  如此过了小半个月,他终于放弃了,在喂鲤鱼的时候开口道:“你究竟想要什么呢?”

  一道金光闪过,莲花化作了红衣的天神,那神祗靠近他,湿润的指尖捏住他的下颌,轻轻抬起来。

  目光相接,青年的声音低哑而冷清:“想要试试……”

  敖丙有点儿想笑,却真不知是冷笑还是苦笑,他说:“李哪吒,七情六欲乃是凡世之苦,你身为天尊,为何偏要去试?”

  那人不依不饶,道:“若是什么都没有,如何能度过万万年无尽岁月。”

  敖丙回道:“就是什么都没有,才能度过万万年无尽岁月。”

  李哪吒盯着他,说:“那你为何还执着于东海?敖丙,你骗我。”

  言毕,他仿似惩罚一般,低下头去,在星君唇上狠狠地咬出了一个血口。

  

(十一)

  

  自那日不欢而散,敖丙有几日不曾见过李哪吒,然而,他后院的那个池塘里,当真长出一株仙莲来,小荷才露尖尖角,还幼嫩得紧。

  这事是谁做的自不必问,敖丙看得心堵,恨不能将那莲花拔了,剁碎了做一盘儿荷叶酥。

  末了,又觉得自己魔怔,怎么说也不至于恨屋及乌。索性值宿告一段落,他干脆眼不见为净,下界去了。

  正逢人世更深,沙滩上空无一人,繁星自天穹投落至海面,将深夜的海化作另一道银河。

  天上人间,此境无别。

  正这么想着,只见火光划过天际,浑似流星一般。那流星落到他身侧,是红衣银铠的神祗踏着风火轮而来,一身滚烫灼人的气息。

  华盖星君抿唇不语,那红衣天神却骤然腾身一变,身化巨龙。

  那是一条通体银白的龙,仿似莲花的雪瓣,而龙角与鬃毛却是红的,恰如腾腾燃烧的烈焰。

  那龙围绕着他,灼热的气息温暖了这冰冷的夜:“敖丙,我带你回东海。”

  纵然知道这是变身术,星君却还是怔住了,有些茫然地抬手,似乎想触摸那坚硬的龙角。那巨龙便将头微微低下,主动用龙角蹭上了他的掌心。

  那手掌冰凉,像是一块冷玉。

  敖丙却是被他的温度轻轻灼了一下,略略回神,道:“天尊这般,成何体统。”

  李哪吒道:“我想如何做,不需他人置喙。”

  敖丙轻轻摇头,说:“东海龙宫的人,都视你如仇敌。”

  如同红色琉璃一般的龙目清晰地反映出他的身影,也流露出浑不在意的孤冷:“那我驮着你下去,岂不正让他们解气?”

  “不必了。”敖丙闭上眼,转过了身。

  巨龙缓缓在沙滩上摆了尾,定要看着他,唤他:“敖丙。”

  敖丙无可抑制的心软了。

  太可恨了,明知是个万劫不复的陷阱,却还是一步一步,踏了进去。

  他抬手轻轻触摸那坚硬却温热的龙鳞,道:“不回东海。若是可以,你便带我看这天地罢。”

  于是,那天夜里,他伏在温暖的龙脊上,吹过九霄的狂风,触摸过汹涌的云雾,也见过万家灯火,还有仿佛无边无际的,落满星子的大海。

  仿佛他还是一条龙的时候那样。

  天光破晓的时候,他们降落在熟悉的海岸,看那火红的太阳从金色的波涛中跃起,带来崭新的一天。

  敖丙看向身侧重新化为人身的神祗。

  那人似有所觉,也低眼看向他。

  纵然是金红的烈日,也无法掩去他的光芒,即使他的话多么虚幻如梦,也让人无法拒绝。

  他说:“敖丙,在凡间陪陪我。”

  

(十二)

  

  中坛元帅铁了心要体验凡世的七情六欲,而华盖星君鬼迷心窍,竟答应了他。

  他们约定不使用任何的法术,在凡间从秋日待到了深冬,游山玩水似地走过了许多地方,看那些不曾见过或是只匆匆扫过两眼的风光。

  有一回夜里宿在间破庙,敖丙支着下颌,望向那提着火尖枪烤鱼的青年,说了个野庙里书生遇上狐妖的故事,讲到一半时,似笑非笑地问:“书生这才发现,夜夜与自己相会的竟是只狐妖,那精怪,不过是图他的精气修炼罢了……若是你,会怎么做?”

  李哪吒思考半晌,道:“杀了他。”

  敖丙看着火光映照下青年那俊美无俦的侧脸,叹了口气:“为什么?”

  “他骗我,不过是心怀不轨罢了。”那青年如是答。

  敖丙颔首,没有再将那故事讲下去。

  李哪吒用火尖枪捕鱼的本事不错,但烤的鱼实在难以入口,好在神仙吃不吃东西无甚分别,只是庙里烟熏火燎的,气味着实不太美妙。

  是以更深露重,两人却坐在高起的门槛上,看外头夜雪纷纷。

  寒风一吹,不知从何处飘来冷冷的幽香。

  敖丙不禁起身,循着那香气去寻,原来是破庙的后头有株梅树。月光下,一切都是冷色,那花朵与雪堆在一处,分外皎白。

  他站在梅树下仰望,却不知也有人在雪中凝视他,直到他略微踮起足尖,去嗅那梅花香,被人环着腰抱住了。

  也许是夜色太温柔,梅花扑簌簌的落了他们一身。

  于冰雪中相拥,如果不想觉得寒冷,便只好更靠近对方。

  冬日将要结束,冰雪渐渐融化为小溪的时候,他们路过一处人迹罕至的密林,里头竟有一潭不结冰的热泉,烟雾氤氲缭绕。

  敖丙抑制不住龙族喜水的本性,披着单衣踏进那潭水中,瞧着四下没有旁人,连龙角也不加掩饰地现出来。

  美人戏水,温泉洗凝脂,不外如是。

  如此春光,合该做些什么才不算辜负。

  李哪吒在湿润的烟雾中抱住了那一尾小龙,亲吻他眼角不经意现出的细密鳞片。

  敖丙的胳膊轻飘飘的绕在他身上,如水的眼低着,正是惑人心神而不自知的锋利艳色。

  在这一刻,被他据为己有。

  

(十三)

  

  话本子里头总说精怪善于迷惑人心,这话也许不假。一夜云雨情缘,即是来如春风,去似朝露。

  李哪吒不见了怀中人,回到天上,等了半日,才见到值宿回来的星官。

  华盖星君仍似平日里的清冷淡漠,对他不假辞色。

  他抓住那人的手腕,沉声唤道:“敖丙。”

  华盖星君眉梢微挑,应道:“天尊为我化龙,我许天尊红尘一梦,已是两不相欠,回了天上,便应不再执着。”

  “我不许。”李哪吒并不放手:“你为何定要同我两不相欠?”

  敖丙抬眼看他,如水的眸中不见分毫情意,片刻,他甚至轻轻一笑,这才答道:“自是因为你爱的是那镜中花,而我喜欢的是……”

  他微微一顿,却还是不着痕迹地接下去:“水中明月。”

  李哪吒定定注视着他的双眼蓦然睁大了,他抓着敖丙的衣襟将人抵在门框上,让他无处可逃,这才厉声问道:“你喜欢的是水中明月?即使……你同他相处不过两日,当真?”

  那滚烫灼热的气息几乎让敖丙无法喘息,他的心往下坠去,好似落进个无底洞,飘飘摇摇的不知深浅,但面上却持住了冷定,答道:“是。”

  李哪吒闻言,抓着他衣襟的手用力捏紧,青筋跳动,骨节作响,敖丙不由得怀疑,他会不会就在这里杀了自己。

  然而,等了半晌,并没有血溅身死的痛苦,却是那人缓缓地松开了手,低低说道:“好。”

  敖丙没有料到他会这般轻易的放过自己,几乎不可置信地抬头,却见那杀神落下一滴泪来。

  那张俊美的脸上仍是无表情的,可眼泪却是如此灼热。

  也许连李哪吒自己也没有料到。

  他唤出风火轮,如飞火流星般离开了紫薇垣。

  敖丙慢慢地坐倒在地,半晌,轻声道:“我骗你,不过是心怀不轨罢了,你怎么不如约杀了我……”

  

(十四)

  

  云楼宫的侧殿毁了大半,全是三太子滔天怒火下砸的。

  砸完之后,那人提着火尖枪坐在废墟里,身侧红绫飞舞,面上没有丝毫表情。

  偌大的云楼宫,无一人敢靠近,仙侍们躲得远远的,商量着要不要悄悄去告诉外出的李天王。只是,他们父子素来不睦,能像如今这般井水不犯河水已是难得,若真将李天王寻来,只怕便是将三太子锁到塔里去。

  李哪吒将他们的议论听在耳中,手里握紧了火尖枪,片刻,似不屑般冷哼一声,踏着风火轮离开了。

  他也不知应当将身去往何处,便如昔年剔还骨肉散去魂魄一般,杳杳冥冥,飘飘荡荡,随风定止,不知何故,竟来到了翠屏山。

  当日李靖于此地毁去他的行宫,亦是散尽了他们的父子情义。可数百年过去,不知是谁竟又在此地建了座庙宇,那庙门高悬一匾,书“哪吒行宫”四字,庙中所塑神明形相如生,左右站亦立鬼判,与当年几无差别。

  李哪吒索性隐去形影,寄身于神庙之中。

  从前他居于此时,为了受些香火托生,便尽己所能地去实现人们跪拜时的愿望,但庙宇被毁之后,百姓们碍于总兵之威,怎还敢提自己拜过那山野的无名神仙。

  此时他坐在神像后,一片安静之中,心头的躁动也渐渐冰冷止息。

  他原是至宝灵珠子化现,藉了精血,故有魂魄,奉玉虚符命,应运下世,历经一千七百杀劫,方成圣为神。

  有了魂魄,自然便有喜怒情仇,可无论天界还是人间,都不需要李哪吒,他们要的是灵珠子,是强大的力量,是见血封喉的刀刃,是不沾因果的凶煞。

  七情六欲,皆是无用之物。

  没有人会真心喜欢一件器物,不管他是不是至宝,有没有喜怒。

  可是,真不公平啊。

  为什么,那魔丸便能与父母和睦,与恋人亲呢,甚至,连华盖星君也喜欢他。

  可真是笑话。

  也罢,何必去想,不若就如他们的愿,做个无情无心的神,从此,不再问什么因果。

  

(十五)

  

  华盖星君值宿时听星官们说,那中坛元帅毁了半个云楼宫,被李天王收进了玲珑塔里。

  奇的是,他并没有如释重负,更没有复仇的快意。

  时光平淡的流转,后院池塘里那株莲生出个花骨朵来,也许不久便会开放。

  不过种下它的人,应当再也不会来了罢。

  

(十六)

  

  李哪吒在玲珑塔里待得倒是安静。

  这塔里的三昧真火如今已是奈他不何,此处与外头便也没有差别。

  他以为这回李靖要将他关上十天半月,没料到才将将五日,便被放了出来。出来后也没有见到那人,唯有他的母亲,有些怯怯又有些担忧的望着他,问:“可是出了什么事?”

  李哪吒闻言却是奇了,反问:“何出此言?”

  “那日见了你,我同你父亲便觉得不对,而他拿出宝塔,你竟逆来顺受……”殷夫人道:“他亦是担忧你做出些不可挽回的事,方出此下策,你莫怪他。”

  李哪吒颔首,无所谓地道:“从他打我金身,烧我行宫,令我无处栖身那日起,我与他便无父子情义,自然不怪他。”

  言罢,转身便要离开。

  殷夫人却鼓起勇气捉住他的衣袖,道:“且听我一言。昔日他做那事,一是妄下断论,以为你愚弄百姓;二则,商朝权臣当道,你父亲身为陈塘关总兵,却不与那些贼子交接,倘被他们捏造,参一本假降邪神,便是灭门之祸,也许,连陈塘关内拜你的百姓都要遭殃。”

  她见李哪吒皱眉不语,便接着道:“如今你已是正神,虽不必受那些香火,他却自为你重修了行宫,只是从未同你说过。”

  “你说什么?”李哪吒蓦地转过身:“那翠屏山行宫,是他所修?”

  “正是。”殷夫人道:“他知你心中从未原谅,但前事已定,这微末的弥补,也就不与你说。哪吒,我不求你再待他如父,但求你别再恨他,昔年你留他的最后一物,他虽不忍用,却也还保存着。”

  李哪吒略有恍惚,问道:“何物?”

  殷夫人叹了口气:“是……是那龙筋。”

  

(十七)

  

  池塘中的莲花盛放时,敖丙仍没有见到栽花的那个人,却收到了一个匣子。

  一个很普通的匣子,周围也不曾留下任何字条。

  然而,他打开一看,里面竟是一条龙筋!那龙筋与他有极强烈的感应,分明便是属于他的。

  只是,就如血肉分割数百年,再难融为一体般,纵然如今将这东西还给他,也理应无用。

  可这龙筋却显然被人用特殊的术法炼制过,他方一触碰,便化作道金光,融进了他的身体。

  犹如暖阳照身,热泉围绕,体内的经络寸寸舒展,久违的力量重归于躯体。他抬手便召来云雾,足尖轻点,腾身而起,便化作了一尾蓝鬃白龙,乘云踏风,转瞬万里。

  他于天地山海间畅游,自由得不像是悬挂在夜空的星星,直到倦了,累了,方才化作人形,回到星宫里头去。

  翻遍了那个匣子,也不曾找到它主人留下的任何标记。

  可他心中有一个肯定的答案。

  从李哪吒离开的那日他便知晓,那人并未将他当做镜中繁花,看作谁的影子。高高在上不识情爱的天神,早已经不自知地将真心给了他,却被他以为是无聊时消遣的假意。

  所以不屑一顾。

  所以抵死顽抗。

  所以……给他那样残忍的回击。

  只是,他从开始就想好了结局,难道便真的全身而退了吗?

  

(十八)

  

  云楼宫的侧殿重新修过,换了番模样,同主殿之间建起了一道曲折宛转的回廊,殿后又开辟出个引来仙泉的池塘,主人家在里头养了些莲花与几尾金红的锦鲤。

  这天晚上,中坛元帅房间的窗户被偷偷的推开了一条窄窄的缝隙,一尾细细的蓝鬃白龙从那缝隙里溜进来,悄无声息地钻进了床帐里。

  李哪吒早在他对窗户做手脚时便醒了,睁着眼任由那拇指大小的白龙儿攀上他的手腕,尖尖的爪子划过肌肤,带出些痒意。

  他掐了个诀,漆黑的帐中便浮起一团火光来,悠悠的悬在半空,将里头照得亮堂堂的。

  那小龙吓了一跳,倏忽变作个美人来,低眸咬唇,无措地趴在他身上。

  “星君这是做什么?”李哪吒将他推开,自己也坐起身,靠在床栏上。

  他歇息的时候没有披衣束发,黑发散落下来,略略遮去了些许面上的神色。

  华盖星君低着头,小声道:“深夜造访,想求些天尊的神息。”

  李哪吒全没料到是这个答案,一时也怔住了。

  却听敖丙道:“我便如那心怀不轨、想要吸食凡人精气的狐妖,天尊怎的不杀我?”

  李哪吒忆起雪夜里他讲了一半的那个故事,想到那时自己的答案,如今看来,却是好笑。他没有回答那个问题,只是在掌中聚起一团神息,递到那人面前,道:“你既要这个,便拿去。”

  敖丙握住他的手腕,轻轻叹了口气,眼圈无声地红了一半。他没有立刻去接那神息,只是道:“听闻天尊与父母已然和睦了许多……”

  李哪吒眉梢微挑,道:“还算不得和睦。”

  “或许要为人父母,方知不易。”敖丙说着,下定决心般将他的手贴在自己小腹处:“若是你不愿,便趁现在毁了他。否则、否则我便要做那图你神息的精怪,每夜……”

  他话未说完,那人便已逼到面前来,一双锋锐的眸如同烧着业火般艳红。敖丙下意识地后退,却被灼热的手掌握住了后腰,退无可退的陷在他怀中。

  李哪吒盯着他,一字字道:“你呢,你愿吗?”

  敖丙抬手抱住了他的颈项,在他耳边轻声说:“上回是我骗你,我是龙族,岂会去捞那水里的月亮?”

  他感到那禁锢着自己的手捏紧了,便低笑着,仿佛媚/人的精怪一般,将自己缠在那人滚/热的躯体上——

  “我腾云驾雾,自是要在天上,触碰那真实的月光。”

  

  

  ————END————


夏至狂欢
 2021诺灿夏日活动特辑 夏...

2021诺灿夏日活动特辑

夏至狂欢 🌊

2021.06.20-06.21


“我的夜晚诞生了一个王尔德式的梦

有天光略过浮影 飞鸟鹤立穹顶

你注视我的时候命运开始交融

我拥抱了海新瑟斯一般的你

于是神明弥补了初夏那个残缺的吻”


🌊6月20日

16:00

lof:@蜂蜜味的扣扣 

weibo:一隻蜂蜜味扣扣

《My Youth》-画

“你是我的春日和炎夏,就算慶典結束,也留在我身邊,像那天看到的煙火一樣。”


17:00

Lof:@-过春日落 

Weibo: -过春日落...


2021诺灿夏日活动特辑

夏至狂欢 🌊

2021.06.20-06.21


“我的夜晚诞生了一个王尔德式的梦

有天光略过浮影 飞鸟鹤立穹顶

你注视我的时候命运开始交融

我拥抱了海新瑟斯一般的你

于是神明弥补了初夏那个残缺的吻”




🌊6月20日

16: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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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y Youth》-画

“你是我的春日和炎夏,就算慶典結束,也留在我身邊,像那天看到的煙火一樣。”

 

17:00

Lof:@-过春日落 

Weibo: -过春日落

《夏日杀死桔梗》

“想你的心是一支染血的黄玫瑰,或者折翼的荆棘鸟,热烈的、悲伤的、破碎的。

但不流通的心是一所百年监狱,我的心,从你的30岁开始仿佛也一起停止跳动。”


18:00

Lof: @你什么我什么大家什么 

Weibo: 打光给那只熊

《永昼此时》

“那就是不会被遗忘翻卷的爱的魔法。真正能够与永恒比肩的爱可以逆转时间,逆转生死,逆转一切。爱与奇迹同名。”

 

19:00

Lof:@文森特 

Weibo: _7incent

《台风过境》

“世界是财富和权力的世界,城市是歌舞和霓虹的城市,他们生存的地下无光,也没有希望。”

 

20:00

lof:@·HaruSahi· 

weibo:拿卡刷内摩托

《JUICY》

“以内测的名义让你享受特别福利, 只因为你看起来很Juicy。”

 

21:00

lof /weibo:@锡纸蛋包饭 

《粼粼》

“在风里吃蜜桃,汁水爆开满屋生香,吃得满手黏糊分不清是天热还是心燥,月光打在露出的小腿上,臂膀上,帝努的眼睛上,迫不及待去吻,知道好景不常在也不惧怕,只要片刻......只要片刻。”

 

22:00

lof:@我又有家了 

weibo:互联网倒霉人

《稀客》

“游客是你,风景是我,无法避免让你经过。”

 

23:00

lof:@cdnim 

weibo:cc是哪个c

《理所当然》

“而李楷灿庆幸的拥有着念旧的好友和执着的哥哥,李马克会叫他东赫,朴志晟那小子开玩笑的时候也叫他东赫,罗渽民…罗渽民不常叫他,但现在在叫他东赫。那有没有人去叫那一声‘帝努啊’,李帝努又有多久没听见他自己的本名了?

——李帝努有多久,没有感受夏天了。“

 

24:00

lof:@cicily 

《小狗恋爱记》

“东赫是帝努最忠诚的小狗。柔软、可爱、明媚,小狗东赫是李帝努最向往的太阳。只要他勾勾手指头,他的小狗就会翻山越岭奔向他,携着满身的温暖和光,把他融化,把他照亮。”



🌊6月21日

16:00

lof:@Wukie 

weibo:Wukie_910

《在2021的夏天望月吧》-条漫                 

“望月是指月和太阳的黄经差达到180°时的瞬间。这时地球在太阳和月亮的中间,月球被太阳照亮的那一半正好对着地球,恰是正圆。”

 

17:00

lof:@暂时不在 

weibo:四季副食店

《loverestart》

“会有第四次吗,严格意义上应该是第三次——正式地、认真地、投入地爱着同一个人,曲起的三根手指展开来,现在李东赫正被山海人潮推着往前走,忽地他停下脚步扫视起周围的人,任由潮水从他身旁绕着流走,自己则立为一个孤岛。真的一个人都不认识啊,他想。”

“李帝努是会消失在茫茫人海里的。”

 

18:00

lof:@挽漓 

weibo:元元元元元气嘉

《表白进行时》

“可拒绝李帝努后他的心像是被猫挠了一样,难过,委屈,尴尬,甚至还有些后悔,这些乱糟糟又复杂的情绪夹杂到一起,李楷灿终于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原来这就是喜欢。”

 

19:00

lof:@Who 

weibo:BlackMoon24

《夏日情未了》

“这个充满机缘巧合,有着李东赫的夏天,李帝努有着很多的期待。

但那天,海风的咸,阳光的热,落日的橘,冰镇啤酒的凉,防晒霜的桃香,狼狈地在海浪里拉住他的李东赫,构成这个夏天最灿烂浪漫的一幕。“

 

20:00

lof:@楚不辞 

weibo:楚不辞a

《庸碌之夏》

“夏天刚到的时候李帝努和李东赫决定离婚。”

 

21:00

lof:@JellyKnife 

weibo:JellyKnife

《理想宠物情人》

“可是任性有什么不好?不必等自己伸出双臂就得到拥抱,不必费心解释突如其来的脆弱和情绪化,行为先于动机发生,他们肌肤相贴,听得见彼此心脏的回响。原来爱是天赋也是本能。何来习得、又何来答案?”

 

22:00

lof:@三月着陆 

weibo:三月着陆

《流星撞进我口袋》

“李东赫像是耀眼的流星,不分由说砸进李帝努的世界,巨大的冲击力搞得一片狼藉。”

 

23:00

lof:@出云 

weibo:再也没有人能让我如此倾心

《没有明天》

“即使没有明天又如何?在这炽热得看不见尽头的穷途末路,我们燃烧所剩无几的生命,在末日的阳光里展开最热烈的狂欢。”

“让我们一路飞抵天堂,然后直达地狱。”

 

24:00

Lof: @鯨. 

Weibo: 魚鰭切割禁止

《終遇》

“这是她第一次,想要在李帝努存在着的这个世界活下去。”




准备好了吗?

来一起度过夏至吧


📮敬请期待!




文案:@-过春日落 

主策划人:某dream



夏至狂欢

🎞️夏至狂欢 预告片 by m00nnik


“现在我们一同踏过夏天的狂欢派对

——是粘腻海风,是夏夜密语,是和你舔舐的绵软,是与你共享的亲吻。”


本次活动有幸邀请18位老师一同度过夏至🌊

@cdnim 

@cicily 

@出云 

@楚不辞 

@蜂蜜味的扣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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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JellyKnif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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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什么我什么大家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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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月着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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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粘腻海风,是夏夜密语,是和你舔舐的绵软,是与你共享的亲吻。”



本次活动有幸邀请18位老师一同度过夏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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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𝒄𝒐𝒎𝒊𝒏𝒈 𝒔𝒐𝒐𝒏🌕🌔🌓🌒🌙

2021诺灿夏日活动特辑—夏至狂欢🌊

于6月14日释出预告海报🌈

敬请期待📭






叁口小橙

Goodbye Summer

非典型破镜重圆


1.


傍晚的时候下了场大雨,天黑沉沉的,空气中弥漫着湿气,晚高峰从五点持续到现在,金道英接了两个电话回了一封email,车子才往前挪了五十米,他额角一突一突地跳,和客户约了七点半见面,眼看着就要迟到。


车窗外的雨声淅沥,金道英看雨好像快停了,便把膝盖上摊开的文件收起来放进电脑包里,和司机道过谢以后下车步行,偏偏夏天的雨去得快也来得快,刚刚走出这个十字路口,又是霶霈倾盆,这一带又刚好是Finance Center,这个点早就已经下班,一时间竟找不到地方躲雨。


金道英正打算给约好的客户打电话道歉,就听见耳边嘀一声响,一辆奔驰E系轿车停在路边,从...

非典型破镜重圆



1.


傍晚的时候下了场大雨,天黑沉沉的,空气中弥漫着湿气,晚高峰从五点持续到现在,金道英接了两个电话回了一封email,车子才往前挪了五十米,他额角一突一突地跳,和客户约了七点半见面,眼看着就要迟到。


车窗外的雨声淅沥,金道英看雨好像快停了,便把膝盖上摊开的文件收起来放进电脑包里,和司机道过谢以后下车步行,偏偏夏天的雨去得快也来得快,刚刚走出这个十字路口,又是霶霈倾盆,这一带又刚好是Finance Center,这个点早就已经下班,一时间竟找不到地方躲雨。


金道英正打算给约好的客户打电话道歉,就听见耳边嘀一声响,一辆奔驰E系轿车停在路边,从半开的车窗里可以看到驾驶座上那人的眉眼,只看一眼金道英就认出来了,是郑在玹。


“那个,”郑在玹试探性地开口,“需要帮忙吗?”


金道英看了看显示正在接通中的手机,按了挂断键,拉开副驾驶的门坐了进去。


“我就是等红灯的时候碰巧看到的,没想到真的是你,还挺巧的。”

郑在玹率先开口打破沉默。


“是啊,去见客户,没想到突然下暴雨,正不知道怎么办的时候就听见你按喇叭了。”


郑在玹轻笑了两声表示回应,然后车厢里又陷入死一般的寂静。


“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金道英揉了揉鼻子,还是没能忍住这句话。


2.


金道英高二的时候,因为成绩好性格安静,被学校高三的一帮小混混盯上了,放学后被堵在学校后门巷子里要钱要东西。刚好郑在玹路过,掏出口袋里二十块钱买的用来哄他哥哥家里三岁小男孩的模拟报警器,躲在墙后面按了开关,瞬间警车的轰鸣声响彻整个学校,那帮小混混吓得屁滚尿流地走了。就是二十块的东西质量确实不太好,那玩意愣是响了五分钟才停下来,还伴随着大红大紫的灯光,金道英发现郑在玹的时候,他一脸窘迫地捂着手心,手掌缝里还有红光。


金道英请郑在玹喝汽水表示感谢,大夏天的,两个人蹲在马路边干了一整瓶红石榴汽水,喝到最后玻璃瓶起雾了,水珠顺着瓶身流到地面上,氲成一滩水圈。


那天晚上两个人躺在马路上头挨着头聊天,17岁的时候郑在玹很是有点向往成年,为了让自己显得像个大人,只好点一支烟扮作成熟,顺便再给金道英一根,金道英人生中抽的第一支烟是郑在玹点好了递给他的Marlboro柑橘爆珠,焦油含量很低,但金道英还是被呛到了,柑橘的气味从鼻腔蔓延到喉管,很奇怪,明明躺在柏油路面上,却像露营在橘林里,夏夜晚风裹挟着凉气袭来,蚊虫都被驱散,郑在玹冲金道英眨了眨眼睛,睫毛上的月光掉了一地。


第二年的六月份是他们的毕业季,高三的住校生拖着大包小包的行李从学校离开,流着汗彼此拥抱着约定来年再见,彼时郑在玹和金道英随着一帮朋友去野营,男孩们坐在帐篷边搭着篝火喝啤酒唱歌玩游戏,金道英嫌闷得慌,在人群外找了块石头靠着坐下抽烟,金道英已经从抽Marlboro换成了焦油含量更高的Lucky Strike,隔了不一会儿郑在玹也过来了,背靠着那块大石头站着,低头数着金道英头顶上的发旋。金道英咬着烟嘴问郑在玹有没有想过毕业之后要做什么,红色火星在黑暗中一闪一闪,郑在玹熟练地吐着烟圈,隔着白色颗粒看不清脸,冲金道英笑了笑说不知道。


又过了很久,郑在玹斟酌着开口。


“我要出国了。”


郑在玹咬着烟,说话的时候还有点含糊不清。


金道英把烟掐了,捏着郑在玹裤腿使劲儿站了起来,手心对手心拍了两下掸灰。


“哦。”


金道英一半在月光里一半在黑暗中,不说话,就那么看着郑在玹,像他们认识的第一天晚上那样,月亮都洒在金道英的发梢,他偏头看过来的时候,月亮掉了一地,刚好掉在郑在玹心口上。


郑在玹比金道英高一点,这个角度刚好他一低头他们就能接吻,但是他嘴里的烟还在燃。


郑在玹没有哪一刻比现在更想戒烟。



郑在玹走的那天是周三,那会已经九月份了,金道英刚开学在军训,撒谎肚子不舒服,请假偷偷溜去机场送郑在玹。那天下了雨,金道英出来得急没带伞,到机场的时候头发丝还在滴水,郑在玹从行李箱里拿出一把藏青色格子图案的伞交给金道英,让金道英回学校的路上用。他们在机场拥抱彼此,祝福彼此,然后金道英目送着郑在玹进了安检口,没有人提那个隔着一根烟的吻,也没有人说“以后常联系”,他们就这样告别对方,告别了青春。


一晃五年过去了。


3.


郑在玹一手撑着额头,另一只手搭在方向盘上,食指轻轻叩了叩方向盘外缘,红灯的间隙里看了一眼金道英,金道英问完那句话以后就头顶着车窗发呆,没有再开口寒暄。


车里单曲循环着一首老套的英文歌,没人吭声。


“上周,”郑在玹清了清嗓子,“我上周刚回来,还在安顿一些事情,正打算联系你,没想到就碰上了。”


金道英轻轻嗯了一声算是回应,没有再搭理他的意思。


车子开到酒店门口的时候,离金道英和客户约好的时间还有五分钟,金道英看了眼手表匆忙下车,郑在玹却开口道。


“留个联系方式吧。”


“还是那个,我电话号一直没换。另外,今天谢谢你。”


金道英下车后的十分钟,郑在玹在车里抽完了一支烟。



郑在玹成功戒烟有好几年了,刚出国的那段时间,想金道英想到发疯,一天抽好几包烟,大二暑假的时候,郑在玹得空回国处理签证问题,抽时间去了一趟金道英学校,在车里坐了两个小时,终于看到金道英和同学从里面出来,穿着白T恤和牛仔短裤,黑色的刘海乖顺地贴在额头前。像一出港式老电影的画面,女主角穿白裙子,梳羊角辫,捧一本书在树荫下阅读,暗恋她的胆小鬼却只敢躲起来窥探。


夏天总是闷热的,郑在玹在车里喘不过气,打开车窗吹风,在日落之前抽完了一整包Marlboro,夕阳的余晖在车前盖上倒映出橘黄色的光影,宣告夏天的结束。在那之后他终于成功戒烟,只靠woogie的柑橘味糖果缓解对尼古丁的依赖。又或者他依赖的从来就不是尼古丁,而是那个夏天的柑橘香气。



金道英今天约的客户是一家投行公司,对方对他们公司最近的新项目很感兴趣,有强烈的合作意向,对方代理人叫Johnny,姓徐,美国人,个子高气质好能力强,是完美的合作对象。聊到最后敲定签约时间的时候,Johnny讲他当然愿意签约,但公司下周将会入职一位刚从国外回来的PM,还需要跟他沟通才能签约。金道英点点头表示理解,随即询问那位还没入职的PM什么时候有空,好尽快谈签合同的事项。Johnny徐说最快也要下周一,于是便约好周一早上十点的会议面谈。



上个月金廷祐从Central Saint Martins毕业回国,金道英却忙到忘记给好友接风,为了赔罪,便邀请金廷祐这个周末一起去画廊看展,最近刚好新上了一批年轻画家的作品,其中有一副作者署名JH的油画,用橘黄色打底和鲜红色渲染,彩色颜料轻易勾勒出金道英记忆中的夏天,再明晃晃地摊开在他眼前,肆意又张扬,和他的17岁一样。


高三学生每天要在教室上晚自习上到九点半,没人的活动教室里,郑在玹翘了晚自习带着工具偷偷溜进去,木质课桌被他一脚踢开,跨坐在椅子上就开始在墙上画画,橘黄色的底,红色渲染,紫粉色云朵点缀金黄色天空,金道英下了晚自习匆匆赶过来的时候,活动教室已经断电了,郑在玹打着手电筒正在收尾,最后一点红色颜料被他抹在金道英脸上,金道英咬了咬牙正要发作,郑在玹一个转身跳窗跑到走廊上把电闸拉开,夏天被浓缩在这面墙上,橘色的夏天就这么明晃晃地跳进金道英眼底,晃得他眼睛生疼。


那天晚上郑在玹回宿舍在笔记本上这下这样一段话。


“想告诉你,夏天好热,热到衬衫领都被汗水浸透,热到躲进冰柜吹冷气也觉得内心烧滚,热到想和你逃离人群,我要拥吻你,才不至于被这坏透了的夏天揉搓折磨,我要拥吻你,才够清爽得救。”



4.


周一早上金道英睡到八点才醒,好不容易赶在八点半之前到了地铁站,偏偏上一趟地铁一分钟前刚开走,进公司大门的时候刚好九点零一分,被不通人情的系统记了一次迟到。


左眼跳财,右眼跳灾,从起床开始金道英右眼皮就一直跳个不停,现代人周一早上一般都诸事不顺,咖啡洒到办公桌上,头天晚上准备好的文件突然被上司宣告invalid,还有拿着资料去会议室开会,发现Johnny公司刚回国的PM居然是郑在玹。


金道英和郑在玹点了点头算是打过招呼,十点钟会议正式开始,郑在玹调出头天晚上做好的PPT,DJIA近几个月的走势外加未来方向预测清晰地投在屏幕上,还十分贴心地做了SWOT分析。但是首尔专攻亚洲市场,不太看重DJIA,重心都放在HSI的走势上,所以郑在玹被问到有没有做HSI走势分析的时候一脸窘迫,条件反射性把目光投向金道英,咬着牙眯着眼睛,眼睛缝儿都在撒娇,金道英最见不得他这副样子,揉了揉眉心出来解围,说他可以现场演算,最多五分钟出结果。


中午的时候郑在玹提着外卖来金道英办公室吃饭,美其名曰感谢金道英解围顺便商讨合作事宜,金道英无语凝噎,不懂他这是玩的哪门子手段,总不能是试图和合作方负责人旧情复燃,然后偷走合作公司财务报表,以此威胁金道英再多让他十个点的利润。


金道英按了内线电话,试图叫秘书来把这位对方代表撵去会客厅,结果郑在玹从背后摸出两瓶汽水,红石榴味的,玻璃瓶上还冒着小水珠。



高中那会也这样,郑在玹通常翘掉上午第四节课的最后五分钟,从教室后门偷偷溜去小卖部买冰冻汽水,然后一路小跑到食堂,金道英打两人份的午餐坐在靠窗的位置等他,等他把汽水交到金道英手上的时候,那玻璃瓶已经被他捂热了。



吃过午饭后郑在玹得寸进尺,说自己周末要搬家,刚回国人生地不熟,问金道英周六能不能帮忙搬家。


这话半真半假,刚回国是真,人生地不熟是假,郑在玹虽然在外面灌了一肚子洋墨水,但毕竟在首尔长大,怎么可能没几个靠得住的朋友。但金道英没戳穿,笑着应承下来答应周六帮他搬家。



郑在玹很会撒娇,笑起来有两个浅浅的梨涡,金道英最吃他这一套。高三那年情人节,郑在玹骑着自行车到了学校监控死角的墙边,踩着自行车坐垫翻墙出校,回来的时候不知道哪个傻缺玩意儿把他放墙底下的自行车给骑走了,一屁股摔下来把自己摔进了校医室,金道英带着生日蛋糕到校医室给他庆祝生日的时候,气得差点把郑在玹一脸按进蛋糕里,结果郑在玹笑着从背后摸出一束玫瑰花跟他说情人节快乐。



周六那天是阴天,十点多了天还像刚蒙蒙亮一样,金道英睁着惺忪的睡眼按掉闹钟,还记得今天要帮郑在玹搬家,挣扎着从床上爬起来进了浴室的时候,门铃响了。


原来郑在玹要搬的新家就在金道英隔壁,一次是缘分,两次是巧合,到了第三次金道英再不明白点什么就说不过去了。郑在玹把打包好的箱子全部堆在楼道里,拿着扫帚进了客厅打扫房间,金道英跟在后面一声不吭地把东西搬进去放好,然后去了阳台抽烟。


金道英不碰这玩意儿很久了,但还是习惯随身带着烟,也不抽,每隔一段时间就开一盒新的,从里面抽一根出来倒着塞回去,这叫许愿烟,高中时候郑在玹用来骗女孩的小把戏,金道英却一直记着了,一直把愿望揣兜里。


阳台门没关严实,郑在玹循着烟味过来了,

最近是雨季,连空气都是灰蒙蒙的,好像下一秒就能拧出水,在室外待久了皮肤粘腻得很,金道英按了烟头没说话。


这氛围太像高考结束的那天晚上了,郑在玹一瞬间想要落泪,他觉得自己又混蛋又矫情,明明喜欢人家,却又像个胆小鬼似的躲了好几年,自己把人越推越远,到头来只能耍点上不了台面的手段再重新接近金道英。


好在郑在玹戒烟了,他比金道英高一点,这个角度低头刚好够亲吻金道英,但是金道英摔门走了。


金道英家书柜后面藏着一面墙,墙上贴了他和郑在玹高中时期的所有合影,这堵墙背面是郑在玹家,横亘在他们中间,金道英在墙的另一侧抱膝而坐,郑在玹的嘴唇落在冰冷的墙壁上,隔着硬邦邦的钢筋水泥去吻金道英。



5.


项目从七月底忙到了九月中旬,等所有工作都做好准备收尾的时候,已经立秋了,都说“春捂秋冻,不生杂病”,但气温骤降,金道英不得不从衣柜里翻出针织衫套上出门,谁知道今年秋老虎又格外猛烈,金道英在天气持续一周地冷热交替中,终于生病了。


今天是最后开会敲定验收流程的日子,明天过后项目就正式投入使用了。自从搬家以来,金道英就没给过郑在玹好脸色,好在郑在玹虽然长得帅爱面子,但“要面子的男的追不到老婆”这个道理他还是懂的,趁此机会,觍着脸给金道英打电话,结果连着打了好几个也没人接,去隔壁敲门也没人理,只好试着破解金道英家大门密码,果然是0201,老天保佑,金道英家没进小偷真是万幸。


金道英这场发烧来得突然,头天晚上睡前还好好的,早上起床的时候头就昏昏沉沉地找不着北了,迷迷糊糊扶着墙去阳台收衣服,被风一吹,彻底病了,烧得神志不清,差点把擅自进卧室的郑在玹认成小偷。


郑在玹从浴室打了盆水给金道英做物理降温,翻出退烧贴给敷上,还熬了粥,又叫朋友找医生上门来给金道英打点滴,朋友笑话他是富二代做派,郑在玹心说我这哪是富二代做派,明明是兔子太难养。



金道英一般情况下都活蹦乱跳的,很少生病,这一点和兔子特别像,擅长装作没事,但一生病就普遍比较严重,一旦出问题就是大问题。



高中月考前有一次金道英熬夜复习着凉,第二天在考场上发烧直接昏迷,监考老师还没反应过来,和他隔着两排座位的郑在玹立马丢了笔背着金道英去了校医室。


校医室的空调年久失修,16度的冷气吹出来得有28度,冰柜旧了,直往外冒水珠,风扇吱呀吱呀地响,郑在玹守了金道英一下午,没撑住在床边趴下了。


金道英是被考试结束的铃声吵醒的,醒的时候是傍晚,天空灰蒙蒙的,考场里所有人都在铃声结束之前奋笔疾书,不停修改试卷答案,第一个出考场的人哐地一声推开大铁门,金道英在走廊变得吵闹起来之前,偷偷亲了亲郑在玹的酒窝。郑在玹其实是醒着的,点滴每隔一个小时要让医生来换药,他眯着眼打盹不敢让自己睡着。金道英的嘴唇碰到他的酒窝以后,他偷偷转头把脸埋进被子里了。



九月底的时候,金道英的病好了,项目正式投入使用,至此金道英和郑在玹的合作告一段落。公司出钱请所有人去仙本那团建,于他们飞了一趟马来西亚,飞机落地以后再转乘汽车,到仙本那的时候,已经是傍晚了,正好赶上日落。


这地路窄车多,一时半会堵着走不动了,车窗外的建筑都是棕色的墙红色的顶,中间穿插着蓝色绿色的自建房,小镇人民把颜色用的淋漓尽致,金道英正盯着路边藤蔓出神,藤蔓上结的是大红色的花,端端正正,向着太阳,金道英眯了眯眼,被太阳晒的有些晕乎乎的。


郑在玹一路上都在装睡,原因无他,飞机上偷亲金道英被逮个正着,金道英刚睡醒,眼底都是红的,瞪着兔子眼质问郑在玹,郑在玹咋舌,心想果然成年人不能玩高中生的把戏,容易翻车。


“醒了?”


金道英看着郑在玹装模作样撑懒腰,戏谑道。


郑在玹也是个爱演的,嗯了两声装迷糊,还揉了揉自己肩膀说在车上睡久了硌得慌。


“睡饱了,这下晚上睡不着了。”


郑在玹思索着开口,心想今天晚上一定要把金道英拐去镇上的酒吧。


结果没等他开口,金道英就主动说晚上别睡觉,去看日出。


凌晨三点的时候他俩就往海边走了,走走停停一小时,四点钟的时候终于到了,可惜是个阴天,等到七点没等来日出,只等来了暴雨。等他俩跑回酒店的时候,金道英衬衫已经湿透了,郑在玹头发还滴着水。


金道英冲了澡正打算去吃饭,门铃响了,郑在玹捧着一大把郁金香站在门外。


那郁金香红的橙的包在一块儿,每一朵都开得正正好,凑在一起,在灯光的倒映下泛着橘光,像日出时候太阳的余晖。


“我把日出给你带来了。”

郑在玹说。



金道英想,一定是楼下放的吉普赛圆舞曲太暧昧,一定是小旅馆二楼的走廊灯光太昏暗,一定是郁金香太红太艳晃得他眼睛生疼,不然他不会主动去亲吻郑在玹。


还好他们都戒烟了,金道英想。








幸福味紫苏桃子

【abo】Jaedo的26个字母小故事(Q to Z)

没想到上篇这么多人喜欢,受宠若惊得下篇都不会写了……希望这篇大家也能多多点心,不然上下差距太大我很没面子的hhhhhhhh


Q. Quit(放弃)


郑在玹追了金道英足足三年才追到手。


在第四次表白被拒后,郑在玹冒着违反公司规定的风险跑去酒吧喝得昏天黑地,在寒冷的冬夜坐在雪地里眼睛红红地想,还是放弃吧,他好像真的不喜欢我。


在郑在玹停掉了每日例行送的早餐和玫瑰一周后,金道英把郑在玹堵在公司后面的小巷里,眼睛比那个冬夜的郑在玹还要红。


金道英把已经比他高了一点的郑在玹按在墙上,恶狠狠地用吻堵住了郑在玹的嘴:“没有我的...

没想到上篇这么多人喜欢,受宠若惊得下篇都不会写了……希望这篇大家也能多多点心,不然上下差距太大我很没面子的hhhhhhhh



Q. Quit(放弃)

 

郑在玹追了金道英足足三年才追到手。

 

在第四次表白被拒后,郑在玹冒着违反公司规定的风险跑去酒吧喝得昏天黑地,在寒冷的冬夜坐在雪地里眼睛红红地想,还是放弃吧,他好像真的不喜欢我。

 

在郑在玹停掉了每日例行送的早餐和玫瑰一周后,金道英把郑在玹堵在公司后面的小巷里,眼睛比那个冬夜的郑在玹还要红。

 

金道英把已经比他高了一点的郑在玹按在墙上,恶狠狠地用吻堵住了郑在玹的嘴:“没有我的同意,你怎么敢放弃?”

 

被金道英信息素熏得七荤八素的郑在玹觉得那是他这辈子最有面子的一次。

 

 

 

R. Rapacity (贪心)

 

“爹地爹地爹地爹地,给我生一个小妹妹吧!智雅的小妹妹好可爱,我也想要一个!”金孝济的好朋友家里最近添了二胎,她去看了一次就被迷住了,世界上竟然有会哭会笑会吃奶还能长大的洋娃娃,实在是太酷了,回家就缠着自家爹地要同款。

 

金道英寻思要个二胎也不是不可以,毕竟女儿都已经快要上小学了,他们精力倒也富余。然而郑在玹却对二胎表现出了强烈的抵触,直言坚决不要第二个孩子,甚至一度拒绝跟金道英办那事儿。

 

在金道英一在追问下,郑在玹才别别扭扭地承认,女儿出生以后,金道英把大部分心思都花在了女儿身上,郑在玹觉得自己受到了严重冷落,每天都活在老婆被别人抢走了的惆怅里。

 

“虽然我是孩子的爸爸,可我首先是你的老公啊。”郑在玹把脸埋在金道英的肩窝里,郁闷地说,“我就是一个很贪心的人,我想你是我一个人的,谁也不能跟我分享,我自己的孩子也不行。”

 

 

 

S. Secret(秘密)

 

郑在玹有一个不能告诉金道英的秘密。就是他会在每天早晨起床时,趁金道英还没醒,拍一张他的睡颜。

 

这件事郑在玹已经坚持了三年,打算在他们结婚十周年的时候,把这些照片串成视频,作为礼物送给金道英。

 

郑在玹觉得自己简直浪漫得不行。

 

10周年纪念日当天,郑在玹当着众多亲朋好友的面,放了一个长达20多分钟的视频。众人静默地看了1000多张金道英早上睡得脸颊发肿嘴巴大张有时还流口水的照片,金道英的脸色也越来越趋向他面前那盆墨鱼汁面。

 

后来整整一个月,郑在玹都没有挨到过家里的双人床。

 

 

 

T. Twins(双胞胎)

 

金道英到底还是怀了二胎,在他孜孜不倦地扎破了二十几个tao之后。

 

金道英把孕检单卷起来扎了个蝴蝶结丝带当成礼物塞进郑在玹的衣兜,然后躲在暗处目睹了自家老公的表情由疑惑到震惊再到惶恐。

 

异卵双胞胎。郑在玹把这几个字反反复复地看,好像一瞬间就不识字了。

 

为什么?为什么一下要多两个小兔崽子来分走我老婆的爱?郑在玹濒临崩溃。

 

郑在玹还真是猪的血统,真能生啊。陪金道英孕检的李泰容如是感叹。

 

只有喜当姐姐的金孝济独自开心,一下多了两个会动的娃娃,足够她在智雅面前扬眉吐气了。

 

 

 

U. Unwieldy (笨拙)

 

两个孩子怀起来着实比一个费劲许多,孕中期金道英的肚子规模已经赶上了旁人的单胎足月,行动也越来越不便,半夜总要把郑在玹推醒帮他翻身。

 

久而久之,郑在玹睡眠越来越浅,最终发展到金道英有一点动静他就醒,盯着金道英满脸紧张地作待命状。

 

金道英看着黑眼圈越来越重的郑在玹心里有愧,捧着郑在玹的脸送上一个吻:“辛苦你了老公。”

 

原本以为郑在玹会像平时那样做作地回他“老婆,你更辛苦”,却没想到郑在玹突然一把搂住金道英嗷嗷大哭:“真的好辛苦啊老婆!我每天都在担心你累不累渴不渴饿不饿难不难受,我感觉我的神经都快绷断了QAQ!!!我们以后真的再也不要孩子了!!!!”

 

金道英一边给自家哭得像巨婴一样的老公擦眼泪,一边觉得自己这辈子值了。

 

 

 

V. Volcano(火山)

 

金孝济今天的语文课作业是用比喻句写一写自己的父母。

 

“爸爸像一头大猪,粉粉的,很能吃,睡觉还会发出呼噜呼噜的声音。”比喻爸爸并不是很难,爹地每天都在骂爸爸像猪。

 

但是爹地像什么呢?总不能写爹地像兔子吧,老师又没见过爹地,会相信吗。

 

金孝济咬着笔杆苦思冥想半天,最后在金道英一声“呀郑在玹,不是说过牙刷不许朝这个方向摆吗!!!”的怒吼之后提笔写下:“爹地就像一座火山,随时随地爆发,而且没有理由。”

 

怀孕的爹地是真的很可怕。

 

 

 

 

W. Wean(断奶)

 

“大夫,为什么我回奶总是这么难呢?我的宝宝已经断奶好久了呀。”

 

“一般来说,奶回不去,主要还是因为还有人在喝。您的孩子是彻底地断奶了吗?”

 

“……没事了,谢谢大夫。”

 

 

 

X. X-mas(圣诞节)

 

郑在玹也不是没有真的浪漫过。10年前的圣诞节,刚刚跟金道英开始热恋的郑在玹做过一件很浪漫的事。他拉金道英去了金道英一直念叨的主题餐厅,点餐时偷偷提前结了账,吃完饭后则假装惊慌地向金道英表示自己忘了带钱包。

 

金道英摸了摸自己的口袋,发现自己的钱包也不翼而飞。还没来得及疑惑,就被郑在玹一把拽起朝门口飞奔。

 

惊魂未定的金道英被郑在玹拉着躲进了一条只能容纳两人胸膛贴胸膛的狭窄小巷,彼时他还沉浸在人生首次吃霸王餐的后怕中,躲在郑在玹怀里大气都不敢喘。郑在玹看着金道英紧张兮兮的小兔脸,只觉得心脏里的小鹿在疯狂走位,掰过金道英的脸深深地吻了下去。

 

10年后的圣诞节,郑在玹为了回忆过去,再次带金道英来到这家餐厅,准备故技重施。却不料时过境迁,当年的青涩小浪漫没成功,还遭到了金道英的疯狂嘲笑。

 

因为郑在玹发现自己已经挤不进那条小巷了。

 

 

 

Y. You(你)

 

“郑在玹,我和xxx(郑在玹前男友)谁好看?”

 

“你好看。”

 

“郑在玹,那个男的和我谁穿这个衣服好看?”

 

“你好看。”

 

“郑在玹,你觉得xxx(艺人)和xxx(艺人)谁长得好看?”

 

“你好看。”

 

“郑在玹,这两件衣服哪件好看?”

 

“你好看……啊啊啊啊疼疼疼老婆饶命啊!!!”

 

 

 

Z. Zero(零)

 

“Jaedo——娱乐圈身价百亿韩元的模范夫夫档。”

 

金道英捧着杂志给郑在玹念媒体给他们吹的彩虹屁:“哇,他们说咱俩身价百亿诶。”

 

正在给宝宝涮奶瓶的郑在玹头也不抬:“片酬来说倒是差不多,咱俩拍了这么多年戏,一人50亿片酬应该挣到了吧。如果说的是存款那就不准确了。”

 

“存款的话呢?”

 

“存款的话,就是你身价100亿,我身价0。”



END.

远山声渡

【markchan】我爱你

试一试能不能发出来

❗未成年带娃❗

三观不正


在李响响人生中第17次跟李东赫吵架要闹离家出走后,李东赫终于累了。他坐到沙发上,脸上被气出来的红晕还没有消失,叉着手说:“滚吧。”

李响响就真的滚了。

临走之前还没忘了带上自己的书包和从小陪她到大的兔子玩偶。那个玩偶被她睡得皱巴巴的,手部还被磨破了,看起来像个乞丐。李东赫就笑话它的小兔旧巴巴的,李东赫这个人老这样,从她小时候刚学会走路,一直到现在都是这样。李响响有的时候被气急了,就口不择言地说:“李东赫,到底咱俩谁才是小孩子!”


李东赫是小孩子。

或者说他一直认为自己是小孩子,尽管他今年已经三十出头,尽管他亲生女儿已经...

试一试能不能发出来

❗未成年带娃❗

三观不正



在李响响人生中第17次跟李东赫吵架要闹离家出走后,李东赫终于累了。他坐到沙发上,脸上被气出来的红晕还没有消失,叉着手说:“滚吧。”

李响响就真的滚了。

临走之前还没忘了带上自己的书包和从小陪她到大的兔子玩偶。那个玩偶被她睡得皱巴巴的,手部还被磨破了,看起来像个乞丐。李东赫就笑话它的小兔旧巴巴的,李东赫这个人老这样,从她小时候刚学会走路,一直到现在都是这样。李响响有的时候被气急了,就口不择言地说:“李东赫,到底咱俩谁才是小孩子!”



李东赫是小孩子。

或者说他一直认为自己是小孩子,尽管他今年已经三十出头,尽管他亲生女儿已经十二岁了。

但他始终认为自己的年龄还停留在十七岁——他刚刚得知李响响住进自己的身体的时候。

那年他在背着父母和李敏亨谈恋爱,他们俩刚在一起的时候李东赫意气风发,走路都用跑的。但这样的日子没过多久,他就怀孕了。


一开始是以为胃胀气,肚子里老是咕噜咕噜的,像是里面住了个小人儿在打嗝,他按胃胀气的病情去医院看医生,医生给他简单看了看就让他换科室。

那会儿李响响刚来到这世上四个月,差点被她爸爸当成饱嗝处理掉。


后来李响响跟李东赫吵架也总是拿这件事来说,李东赫什么都跟她说,不管她几岁,也不管她能不能理解,连他为了李响响没上大学的事都跟她说。李响响听多了就烦,烦的同时还内疚,然后他俩就又要吵架。

不过这都是李响响进入青春期以后的事情,以前的李响响是很黏李东赫的。

李东赫也不知道出了什么问题。


他好像完全忘了自己的青春期是怎么过的了,但是好像也不怎么样,他现在回想起他的青春期,大约只能回想起三个关键词——学习、恋爱和李敏亨。第一个关键词不重要,重要的只有恋爱和李敏亨,如果只能选一个词的话,那么恋爱也可以剔除,只剩下李敏亨。

他明恋李敏亨,明恋得全学校无人不知,所以才会在李敏亨答应他的恋爱请求时开心得想要飞起来,但是他飞不起来,就像他得知怀孕以后也没法钻进地底下一样。


他把怀孕的事讲给李敏亨听,李敏亨那时正在笔耕不辍地写一套联考卷,眉头皱得像海鸥的两条翅膀。他发现李敏亨压根没仔细听他讲话,心里顿时凉了一半。但还是壮着胆子抽走了他手里的笔,说:“我要跟哥哥去浪迹天涯。”

李敏亨从文具盒里拿出另一支笔接着写,嘴上还劝他

“别闹了,东赫。”

李东赫靠在墙根,脚踩在李敏亨凳子腿上,一脸悲切地说着

“哥哥不跟我浪迹天涯,那我只好一个人把孩子养大了,以后带着他去街上卖艺讨饭。”

李敏亨听到“孩子”,终于不再写了,他看向李东赫,问他在说什么。

李东赫更加确定了他刚才没听自己讲话,顿时气不打一处来,踹他的凳子腿要他让开。一向很听李东赫的话,或者说是对李东赫没办法的李敏亨这次却一改常态,他抓住李东赫的小腿,郑重其事地又问了他一遍

“你说什么?”


这句话在后来出现在他们生活里的每一个角落,李东赫熬夜刷手机假装听不到李敏亨喊他睡觉的时候要说;李敏亨在床上干他小声地说爱他李东赫要逗他的时候也要说,后来李响响每次跟他吵架说要离家出走的时候还要说。


他们十七岁的时候没想过这四个字未来会贯穿他们的生活,甚至李东赫连他们会过一辈子这件事都不敢想,他表面上天不怕地不怕,每天过得没心没肺,但在心里却早早做了最坏的打算。他想要是李敏亨真的打算始乱终弃,那自己……他想到这里就气鼓鼓的,好像李敏亨把他抛弃这件事已经板上钉钉了。

只可惜李敏亨没给他这个机会。



人到中年,就会回想起一些往事,尽管按照李东赫自己的说法是他还年轻,远够不到中年的岁数,顶多算是青年。他躺在沙发上和李敏亨唠嗑,说上次去学校接女儿放学的时候还有保安以为他是回学校看老师的大学生。

“我真的很年轻是吧?哥哥?”


十多年来他一直这么称呼李敏亨,李敏亨仔细端详起他的脸,样子认真得像是在做科学研究,他点了点头,然后皱起眉说了句:“老师刚给我打电话了,他说响响今天下午没有去上学。”

李东赫前一秒还在沙发上躺得心安理得,下一秒就站起来穿衣服了,一边穿衣服还一边单方面地跟李敏亨打嘴仗,都是些诸如你怎么不跟我说之类的话。李敏亨在他身后看着他着急得把袜子都穿反了,嘴上安慰他已经报警了,警察让他们先在家等消息。

李东赫走到玄关停下了,说,那你在家等着,我出去找找。


他知道李响响是因为中午自己跟她吵架才跑路的,吵架的主题也荒诞不经。既不是为了学习也不是为了调皮,而是他俩中午都想看电视,但又看不到一起去,李响响一气之下把遥控器给摔坏了。这下俩人谁都看不了了,李东赫气得火冒三丈,要她认错,但青春期的小孩哪肯认错,对李东赫吼了一句你根本不像个爸爸,我是你妈妈还差不多。

这句话一下子戳了李东赫的肺管子,于是就有了开头那一幕——他让她滚。

但是现在李东赫就是后悔,非常后悔。

他知道自己脾气不算好,还有点犟。而且他自己也经历过青春期,很明白那个时候的孩子都不怎么理智。就像他自己的十七岁,一样不讲理,一样固执,一样地做了很多错事。


他其实也不知道去哪儿找,几个女儿的朋友他已经打过电话了,都没有去过。学校更是不知道她的去向,他一时间有点手足无措,脚都被他走麻了,最后蹲在他家附近的花坛下发呆。

一直到李敏亨找过来,他都保持着这个姿势,像是入定了一样一动不动的。李敏亨上前去拉他的手,他也不动,直到他说李响响回家了,李东赫才有了反应。

“真的吗?”他说

“真的。”李敏亨这样答。


李响响知道自己做错了事,所以回家的时候是很心虚的。

她一方面知道自己摔碎遥控器还大吼大叫不对,另一方面又觉得李东赫其实也有不对的地方。离家出走其实是冲动,但是走了一下午就想明白多了。就比如,人是要向咕咕直叫的肚子屈服的。

她没钱。

所以回来了。

回到家的时候敏亨爸爸在等她,很上火的样子,他在跟警察通电话,不过听起来警察好像也没什么进展的样子。他听到开门声转过头来,电话也没来得及挂就走过来检查她全身上下,一直到确认了她安全又健康才松了一口气,和警察解释好挂了电话。

李敏亨给李东赫打了电话,但他手机好像是没电了,总之一直没打通,他安顿好李响响后跟她说:“我得去找你爸爸。”

李响响捧着泡面碗等水开,她眼圈红了,点了点头。

“别哭。”

李敏亨用指腹细细擦掉她的泪珠。

“一个人可以吗?不会再离家出走了吧?”

李响响狠狠地摇了摇头,在李敏亨出门后哭得更凶了。她不明白为什么自己在跟李东赫吵架的时候没哭;闻到路过饭店飘出的香气时没哭;甚至忐忑着回家却没收到家长的训斥时也没哭,倒是在李敏亨跟她说“别哭”的时候哭了。

她觉得自己可能是天生不听话,用李东赫的话说就是讨债鬼,是来折磨父母的。

但她不知道,曾经李东赫的父母也是这么觉得的。

就像离家出走也不是她的专利。



李敏亨找李东赫的路线可谓是熟门熟路,这些年他们搬的家没有七次也有六次,但每次李敏亨还是能摸着找到他,好像他在李东赫身上装了GPS,李东赫去哪儿他都知道。但李敏亨清楚,事实不是这样的,一旦你找人找的次数多了,自然会摸出规律。李敏亨也不是神人,要说奥秘也无他,唯腿熟尔。


他第一次去找李东赫的时候还不大明白这个道理,而且因为是第一次,人很慌乱。他当时也是个孩子,十八岁,比李东赫大了一岁但又好像没大到哪儿去,总之看不太出来比他成熟更多,最后慌乱得开始有点絮叨,但是嘴里说出来的话谁也听不懂,他漫无目标地走到学校门前的麻辣烫摊子——那里李东赫常来,但他不吃辣,所以从没跟他来过。


他很奇妙地找到了这个他不熟悉的摊子,也找到了李东赫。

那次李东赫跟妈妈吵架的原因是他被老师发现偷偷恋爱。后来李敏亨又出来找了他第二次,第二次的原因就比第一次复杂很多,因为他决定要生下李响响。

那年他俩在念高中,原本应该是在足球场驰骋的年纪,却要决定早早开始步入社会生活,去承担一份不属于未成年人的责任。还是那天,李敏亨问他,是不是真的这么打算的?

然而时间快进到今天,他已经忘了李东赫是怎么回答他的了,但是他记得自己当时一边害怕他是开玩笑一边又期待他是开玩笑,最后又在这两种情绪里深深自责的复杂心情。


他在家不远处的花坛边找到了李东赫,他蜷缩在一旁,像只可怜巴巴的小狗。他们两年前,在李响响即将上初中的时候首付了一套小房子,就是他们现在住的这套,两室户,勉强够住。李东赫有的时候会开玩笑说假如生了二胎就不够住了,但他也只是打打嘴炮,年轻时犯下了大罪,以后这一生都会对这个罪过很谨慎。冥冥之中好像一种惩罚一样,非要他们一直揣着这个罪过,直到赎清了为止。

但是谁都没想到李响响这个罪过格外难赎。


她像是天生来折磨父母的一样,又好像是李敏亨和李东赫上辈子没干好事,所以这辈子要还债,所以分配给了他们一个这么难带的孩子。还是婴儿时期的李响响就表现出了超人的精神气,她晚上不睡早上又不起,睡不着的时候就哇哇大哭闹人不已,对喂她吃奶的人也非常挑剔。他们的父母没有在帮忙带第三代这件事上花费一点功夫,指望着他们迟早被一地鸡毛的生活打败,继而回头是岸。


的确是被生活打败了,李东赫又逃了。


他拿着手机看李敏亨给他打的夺命连环call,中间夹杂着几个他父母和自己父母的电话,还有短消息和留言都一起平铺在他手机的消息栏里,突然涌上心头一股子愧疚感。但是他感觉自己没法回去了,自己已经快半年没睡过一个整觉了,哪怕睡下了也时常会被幻想中的婴儿啼哭惊醒,长久的失眠让他精神错乱,甚至开始讨厌起李响响。他开始后悔起自己一意孤行做的不成熟的决定;他觉得自己不仅害了自己还连累了李敏亨;他还开始怪罪李响响的大名,都说人如其名,那李响响也一定是名字起得不好才哭得那么大声吧?

他接了李敏亨的电话,但却不是要回去,而是跟他说,你别找我了。

电话那头李响响的哭声像一张催命符,她死活不肯吃李敏亨给她冲的奶粉,李东赫听在耳里像是被电话烫了耳朵一样赶快拿下来挂断,不想再去听。


那天晚上他找了旅店去睡,本以为自己终于耳根清静了,半夜却还是被婴儿啼哭的噩梦惊醒。他翻来覆去也睡不着,拿起手机浏览相册,那里面有一些他以前的照片,和同学的、和李敏亨的,偷拍李敏亨的、也有穿校服的。他一直端着手机发呆,最后给李敏亨发了一条消息。

“我是真的葬送了你的未来吧?”


没有亲昵的语气,也没用惯用的称呼,李敏亨在家里急得团团转,但是李响响不能被扔在家,万般无奈下,他第一次向父母服了软。



李东赫最终还是没忍心向李响响发脾气。

尽管他的手都快捶到她的背上了,最后还是拿开了。距离他第一次对李响响产生厌恶情绪已经过了十二年,这十二年里他对她的感情无数次地在喜爱和讨厌中徘徊。他们关系好的时候也是亲密无间;关系不好的时候又能闹得天翻地覆。李敏亨拿他俩没办法,就得又劝这个又劝那个,最后还常常落得自己被两边嫌。


“我很后悔。”

李敏亨走进房间就看到李东赫扶着头坐在桌前。

他感觉到李敏亨走进来,看向他,也问了他同样的问题:“哥哥会后悔吗?”

这十二年来每一个撑不下去的时刻,每一个憎恨自己任性妄为的时刻,每一个想着不如早点听妈妈的话就好了的时刻。


这样的时刻有过吗?

“也有吧……但我不知道。因为每次想后悔的时候就总觉得自己和东赫比起来好像没有立场提前说出这样的话。”

李东赫看着他,很突然地想起来他决定生下这个孩子的那天夜晚,也是他和妈妈吵架离家出走的夜晚,李敏亨找到他,跟他说:“我会陪你的,东赫。”

“我会陪你的。”

后来他情绪崩溃的那个夜晚,独自在旅店坐到天明,也是李敏亨来找到他,把他抱在怀里,跟他说:“我会陪你的。”


那天他睡得很早,迷迷糊糊中他听到李敏亨跟他说:“东赫啊,既然我们已经把后悔瞒了十二年这么久了,那不如再一起多瞒几年吧。”



李响响第二天被准许休息一天可以不用去上学,她清早起床,发现李东赫和李敏亨都上班去了。客厅的餐桌上有给她留的早饭,已经冷了,她拿去厨房热,在等待微波炉加热的过程中看起了她家的冰箱门。


那上面贴满了各色各样的便利贴,是他们家独有的涂鸦版,也是备忘录。李响响有的时候会写几条总是遗忘的公式贴在上面,对它们寄希望于混个眼熟。李东赫觉得好笑,因为他下次检查李响响的考试卷子发现错的还是这几个公式。从那以后他也开始在冰箱上贴小纸条,都是些被他故意写错的公式,李响响好奇心驱使下多看了两眼,以为他是真的写错了,就在下面继续贴嘲笑他的鬼脸图,一来二去,李响响贴在冰箱上的易错公式竟然慢慢被记住了。在这一堆吵嘴便利贴中也会偶尔蹦出几个李敏亨贴的便利贴,都是些琐碎的小事,不是提醒李东赫吃维生素就是提醒李响响拿牛奶。


她一条条看下来,心里想自己的家庭是不是有点太幼稚了,幼稚得她忍俊不禁。就在她听到微波炉“叮”地一声停止加热了准备去拿早餐的时候,她在冰箱门上发现了一张新便利贴。


那上面写了一句『讨厌李响响』,然后又被写这句话的人给划掉了,在下面用小小的字写了另一句『可是也很爱她』,再往下是另一种字迹写的『也爱你,也爱她』。

李响响鼻子酸了,她觉得实在要大事不好,AKA铁血美少女竟然要在24小时之内连哭两次。所以为了遏制住这种情况,她也拿起了冰箱上的磁力笔,在最下面写了一句。

『都爱 都爱』


end.

暗物质主义

陪我从头来过 02

    另一边的练舞室里,以李楷灿为首的八卦小分队正围在一起交换情报。

  “有一件事,不知当讲不当讲。”李楷灿故意卖关子。

    李永钦翻了一个白眼,说:“那就别讲。”

  “我觉得分享也是可以的,就是今天我看到在玹哥和道英哥坐同一个电梯上来的。”

     小群体里大家默契地倒吸了一口气。

  “是要复合吗?是要复合吗?”29岁的钟辰乐...

    


    另一边的练舞室里,以李楷灿为首的八卦小分队正围在一起交换情报。

  “有一件事,不知当讲不当讲。”李楷灿故意卖关子。

    李永钦翻了一个白眼,说:“那就别讲。”

  “我觉得分享也是可以的,就是今天我看到在玹哥和道英哥坐同一个电梯上来的。”

     小群体里大家默契地倒吸了一口气。

  “是要复合吗?是要复合吗?”29岁的钟辰乐激动地大喊,听到八卦时还是像小时候一样露出小猫的笑容,眼珠子不停地转动。

   “呀,辰乐,耳朵疼。”28岁的朴志晟一只手捂着耳朵一只手捂住辰乐的嘴。

     大家都在热切地讨论这个八卦,虽然有人经常见面,虽然有人许久未见,倒也不见尴尬。不必礼貌寒暄,不必询问近况,毕竟那会显得些许生分,所有人都心照不宣。

     李楷灿却注意到黄仁俊的不对劲。他们确实许久未见了,黄仁俊近几年工作重心转向中国,团队活动减少,个人行程增多。虽然在网络时代距离难以阻隔感情,想他了一个视频通话就可以见到他,但终究抵不过忙碌。

     尤其是艺人,大众每次都会对明星情侣分手通告上的分手原因嗤之以鼻,确实,在任何人看来都像是搪塞人的套话。但事实大多如此,日夜颠倒的行程,无处不在的镜头,其他人的视线,很多感情经不起如此消磨,便只能选择分开。

     最后大众只看到一句因为行程分手,那些无力、无奈和妥协大众不会知道。他们也不需知道,大众没必要知道别人的痛苦,也不必指望别人与你的痛苦共情,金道英是这么想的。

     爱情经不起,那友情就经得起了吗?

     每次想联系时就会想对方是否在忙,他们不是朝九晚五的上班族,有时即使在同一时区,却仍然有时差。多亏这次泰一哥的婚礼,大家才有一个由头可以去推掉所有行程,再次相聚。

  “你今天怎么了,看起来状态不好。”李楷灿关心地问黄仁俊。

  “有吗?”原本在发呆的黄仁俊回过神来,笑了一下,装不知道地反问。

  “黄仁俊,不想笑就别笑,丑死了。”

      黄仁俊尴尬地挠了挠鼻子,用手肘怼了李楷灿一下,反击道:“你才丑。”

  “和渽民吵架了吗?”虽然是疑问句,李楷灿却用的是笃定的语气。他一直都知道,他的好朋友是世界上最傻、最纯真、最善良、最阳光的人,虽然总有人和事想方设法地让人不开心,但他是照亮世界的仁俊啊。除了罗渽民,没人能让他露出这种表情。

  “没什么,我们经常吵架啦,你也知道。”黄仁俊无奈地耸肩。

  “但是这次不一样,对吗?”李楷灿戳破了他强作镇定的谎言。

     黄仁俊低下了头,像是充气人偶突然被针戳了一个小孔,不会发出那种吓人的爆破声,而是慢慢地漏气,变得干瘪,生出褶皱。

     李楷灿搂住他的肩,说:“以后不开心记得给我打电话,我没有那么忙。”

   “不是,我很忙,我超忙,忙着工作,还忙着和李马克谈恋爱,但是和黄仁俊打电话还是有时间的。”

  “滚,我没时间,李马克到底上辈子犯了什么罪和你在一起。”

  “马克哥哥,黄仁俊这么说我你不打他吗?”李楷灿装作难过地扑进李马克的怀里。

      李马克习惯性地揉着李楷灿柔软的头顶,依旧是大哥哥的语气,对黄仁俊说:“仁俊啊,累了的话要跟哥讲。”

  “李马克,你和李楷灿都别恶心我了,整这么煽情干嘛,我又不是死了。”黄仁俊嘴上这么说,眼眶却红了。

      李马克觉得衣服上的湿意越来越重,无奈地轻抚埋在他怀里李楷灿的背。

 


 ---------------------------------------------------------------------------

      结束了一天的歌曲练习,金道英跟李泰容打了一声招呼便先离开了。

      地下停车场,金道英习惯性地在路边等经纪人来接他回家,突然想起今天经纪人因为私事请了假,所以他今天得自己回家。

      考虑到自己现在开车就是疲劳驾驶,他决定还是等泰容结束搭他的车回家。

      一辆车缓缓在他面前停下,贴好防窥膜的车窗降下,露出的是郑在玹光彩照人的脸,右侧脸上还挂着浅浅的酒窝。

    “道英哥,我送你回家行吗?”

       这句话让金道英想到了很久以前,其实也并没有多久,不过10年而已。年末的时候郑在玹眼巴巴地跟着他到火车站台,那时很黑很晚还有雪,冻得双颊发红的郑在玹边吸鼻子边用手里的暖贴包住金道英的脸,笑得眼睛都看不见对他撒娇:“道英哥,我送你回家好不好?”像是电影一样旧时影像与现在重叠,当年稚嫩可爱的小香猪和现在神采奕奕的影帝也完美重合,金道英终于发现,郑在玹真的瘦了好多,也长大了好多。

     真是一点都不可爱,但怪让人心疼的,金道英想。

  “不用,我和泰容哥一起走。”

  “可是泰容哥晚上还有他的新歌练习,他可能明早才能休息。”

     金道英想不出其他理由拒绝,只好答应:“那好吧,麻烦你了。”

  “不麻烦,我的荣幸。”

     郑在玹本想侧身帮金道英系安全带,但金道英抢先一步扯下安全带,他只好尴尬地在虚空中挥一下手,再挠一挠鼻子。

     金道英有所察觉,只觉得今天的郑在玹非常反常,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非常不幸的是,他们正好赶上了首尔晚高峰,柏油马路上的汽车寸步难行,而车内的空气也随着沉默慢慢减缓了流动速度,内外双重逼仄感让金道英感到前所未有的烦躁,再加上驾驶位上时不时传来的目光,金道英只能通过手指有规律地敲击车门来缓解胸中的烦闷。

     郑在玹听着逐渐加快的敲击声,憋笑着说:“道英哥,能不能帮我开一下手机放音乐,我开车不方便用手机。”

     也是没理由拒绝,他没好气地问:“手机在哪?”

  “衣服口袋里。”

     金道英翻了个白眼“你不能自己拿出来给我吗?”

   “我开车双手不能离开方向盘的,我可不敢拿咱两生命安全开玩笑。”

     金道英感到一阵无语,许久不见郑在玹的脸皮真的是越发厚了。没理由反驳,他只能看着越来越深的酒窝认命地帮他拿出手机。

   “密码0213,spotify有我的歌单帮我循环播放吧。”

     金道英看到歌单却愣住了,因为里面全是他的歌,他的单曲,他的专辑主打,他的专辑收录曲,他唱的ost。

      他震惊地看向郑在玹“你...”

   “堵车的时候只有听哥的歌才不会烦躁,还有晚上睡不着的时候,背不下台词的时候,入不了戏的时候,结束行程很累的时候,都得听哥的歌。”33岁的郑在玹平静地说出23岁的郑在玹不会说出的话,23岁的郑在玹从来不会向别人抱怨生活中不好的一面,因为曾经有人包容他的逞强,愿意帮他说出他受的苦。但他当时在这种疼爱中得意忘形,失去这份疼爱之后,再也没有人帮他说,替他讲,所以他只能自己说出来。学会诉苦的小孩才有人疼,会喊疼的孩子才有糖吃。他现在就像喊疼的小孩,只希望那人能给他糖吃,能多疼疼他。

     他确信,金道英懂得他。果不其然,金道英问他:“为什么睡不着?”

  “那哥你呢,你为什么睡不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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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黄仁俊带着一身酒气敲向昨天生气摔上的门。

     门一开他就迫不及待地倒向那个熟悉的怀抱,罗渽民接到倒向他怀里的小酒罐,悬着的一颗心终于落回肚子里,并在内心大骂李楷灿。

 “罗渽民,你这个混蛋,我们好不容易能有假期待在一起,你偏要跟我吵架。”黄仁俊待在人怀里也不老实,边用小拳头锤罗渽民的胸口边骂人家。

 “是是是,宝贝,都是我的错。”罗渽民哄着耍酒疯的人,抱他到沙发上,帮他抚背顺气。

    哄着哄着黄仁俊眼泪就掉下来了,抽抽搭搭地说:“渽民呐,我错了,我不该跟你吵架,可是我就是觉得,我这次从中国过来,你好像没有那么开心,是不是我在中国待太久了,你就不喜欢我了,我哪里让你不开心了,你要告诉我。”

   “我也会努力,努力知道你哪里不开心,但是黄仁俊好笨的,不知道罗渽民为什么不开心,也不知道怎么哄你开心,也不知道怎么让你更喜欢我一点,你要教我,你要告诉我,好不好。”

      罗渽民心软地一塌糊涂,像是有块柠檬片卡在喉口,又酸又涩,只能拼命亲吻黄仁俊的额头、眼睛、脸颊、嘴唇。

      在心里用狠话堆砌的城墙顷刻崩塌,黄仁俊才不是笨蛋,他太懂如何让罗渽民死心塌地了。


                        To Be Continued


JEstrellas

<离谱的人请跟我来>传

**娜子第一人称 冰球队设定 8k+

**复健归来的小品文学


最近我和李帝努发现李东赫有问题。


这话不好说,最开始其实是黄仁俊告诉我们的,上游泳课的时候他神秘兮兮说他觉得李东赫这家伙有事瞒着我们,一连两个星期都抓不到他肯定有问题,然后李帝努提议带去巷子里严刑拷打,黄仁俊驳回并说不如直接跟踪,我说你们就不能干点正常人干的事吗,黄仁俊喂我吃了一口拖鞋。


于是最后一节课下课铃打响第一个音节前我和李帝努如同脱缰的野狗一般在教授转身写字的空当冲出去和在对面学院上古典音乐概论的黄仁俊会合——李东赫和他上同一节课,按照原计划黄仁俊应该先拖住...

**娜子第一人称 冰球队设定 8k+

**复健归来的小品文学



最近我和李帝努发现李东赫有问题。

 

这话不好说,最开始其实是黄仁俊告诉我们的,上游泳课的时候他神秘兮兮说他觉得李东赫这家伙有事瞒着我们,一连两个星期都抓不到他肯定有问题,然后李帝努提议带去巷子里严刑拷打,黄仁俊驳回并说不如直接跟踪,我说你们就不能干点正常人干的事吗,黄仁俊喂我吃了一口拖鞋。

 

于是最后一节课下课铃打响第一个音节前我和李帝努如同脱缰的野狗一般在教授转身写字的空当冲出去和在对面学院上古典音乐概论的黄仁俊会合——李东赫和他上同一节课,按照原计划黄仁俊应该先拖住他,我们接着断后,但是我们跑到门口的时候黄仁俊正坐在最后一排转笔,见我们进来他的笔刚好飞了出去。我们问他李东赫人呢,他说:“失算了,李东赫今天下午没来上课。”

 

我可以没问题,李东赫必须有问题!

 

后来我们原地解散兵分三路以无人能及的灵敏直觉通过目击证人提供的虚实难辨的线索顺藤摸瓜知难而上,最终在校冰球队的更衣室里逮住了他。彼时他正操着拖把热火朝天地给地板抛光,我从门后冒出来扣他后颈的时候黄仁俊从另一个门后面冒出来,张嘴就骂,“李东赫你他娘的是条泥鳅吗?”李东赫在我手里奋力挣扎仿佛他真的是一条泥鳅,准备蹦脏话的嘴刚张到一半就被李帝努飞快堵住,“你他妈唔——”

 

李帝努最近正在备战铁人三项,李东赫差点被他一巴掌扇晕过去。

 

“什么情况,交代吧。”不知道是不是黄仁俊翘着二郎腿坐在我俩中间拷问李东赫的气势太有威慑力,平日里能二十四小时嗞儿哇个不停的李东赫此刻居然连半个屁都不肯放。我瞟了一眼黄仁俊的脸色。恐怕李东赫再不交代清楚他就得交代在这了。

 

李东赫虽然表情臭得要死但就是不说话,这时更衣室外传来门把手转动的声音,没等我们几个找到地方藏身,一群穿着训练服拿着冰球棍的男生就出现在了门口。“......”李东赫反应异常剧烈,他直接噌地从椅子上弹了起来,“哥——”为首的男生摘下头盔,我被他沿着刘海滴下来的汗水镇住,忍不住悄声对李帝努说了一句,操,这男的好帅。

 

“李东赫?”

 

帅哥一开口我就知道这事情不简单,瞧瞧李东赫那小子动脑筋的样子,好家伙,看来面前这个浑身散发着荷尔蒙气味的银发帅哥就是他失踪两星期的原因了。

 

事实证明我猜的一点没错——这位就是传说中要球不要命的训练严苛跑一罚十的校冰球队现役队长兼前锋,商学院大三李马克。当然这些信息是后面才得知的——现在我、李帝努和黄仁俊三个人就像特地跑来衬托李东赫的背景板,站在他身后比植物人还安静。李帝努用胳膊肘悄悄戳了戳黄仁俊问我们不是来抓他的吗?黄仁俊翻了一个白眼说我们不被保安抓走就谢天谢地了。

 

“你怎么又来了?”这是李马克说的第二句话,听上去很是犀利,不知道李东赫这两个星期又造了什么孽。李东赫,你造作我们也就算了怎么还跑去造作别人呢?李马克紧接着说了第三句,内容和第二句一样,大概是怕李东赫没听清再强调一遍,“怎么又来了你?”

 

他身后热气腾腾的队员们闻言捂嘴偷笑,一个年长一点的憋着笑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李马克于是皱起眉头说了一声解散。我本来也打算解散,被黄仁俊一个白眼瞪了回去。

 

李东赫好像快哭了——上帝保佑,这是我认识他五年来第一次见他这种表情,这种眼泪在眼眶里打转楚楚可怜的表情,简直让人想冲上去用外套闷死他。“哥,你就给我一次机会不行吗......”救命,我觉得黄仁俊要动手了。“我真的很想入队,哥你就给我一次机会吧行不行,嗯?嗯?马克哥~”

 

不知道李马克是什么心态,也许他控制力比较好吧能忍住用球棍锤李东赫头的冲动,换成一般人比如我可能就不行。“明年再来吧。你错过面试是我的问题吗?”“我的问题我的问题,我不是都给球队做了两个星期的义工了嘛,看在我态度这么诚恳的份上就给我一次机会吧,嗯?马克哥?”李东赫死皮不要脸甚至蠢蠢欲动,我估摸着要不是看在李马克手里球棍的面子上他都要扑上去勾人家脖子了。

 

SOS。

 

“你们是他的朋友?”李马克突然把目光投到了沉默不语的我们身上。他那直勾勾的眼神把我盯得后背冷汗直流。背景板不配拥有台词,帅哥您能不能专注眼前人?“对,是,”黄仁俊赶紧一手扯李东赫一手拽李帝努,忙里偷闲给最远的我甩过来一个“快撤”的眼神,“学长你别生气,打扰你训练是他不对,我们这就带他走。走啊你!”

 

李东赫简直就是神经病——出来之后黄仁俊质问他为什么不告诉我们这件事,他翻了个白眼说我们知道了肯定会拦着他。于是李帝努又说我们为什么要拦着你?他回答:

 

“因为我想泡李马克。”

 

牛逼!要是李马克知道在他面前殷勤得恨不得把休息室地板擦穿的李东赫实际上就这德行,恐怕自己退队也不会让李东赫有靠近他的机会吧!

 

李东赫没好气地解释说他两个星期前经过体育馆的时候看见李马克带队做体能训练,彼时李马克正伏在地上做俯卧撑,一边喊口号一边平稳地用胸口和地板玩推拉游戏,帅得人神共愤天理不容。李东赫又补充说就是李马克吼队员不要偷懒的那两秒钟让他动了凡心,听到这里我的脸快扭成手抓饼:“你是抖m吗?”李东赫抬腿给我一脚:“滚。”

 

“所以你就去报名入队,但是已经错过新人面试了他不肯给你进?”黄仁俊总结道,“那你干嘛不明年再进啊,今年你就继续当义工呗?”说完他自己都笑了,“还为爱发电呢,笑死我算了。”李东赫气得头顶冒烟拍案而起:“黄仁俊你少看不起人!明年他都毕业了我进个屁啊,当一年义工连他脚跟都摸不到我还不如直接去他家门口堵他呢!我......”

 

一声不吭的李帝努突然点头:“好主意啊,你干嘛不直接去他家门口堵他?”

 

李东赫:“......”

 

希望明年李帝努的脑袋不要再在奇怪的地方开窍了,我宁愿他一直蠢到四十岁。

 

尽管我们千叮咛万嘱咐他万事先报备不要擅自行动,等我们收到李东赫的“不成功便成仁,等兄弟我好消息”的时候已经晚了。黄仁俊读完短信后一口水喷在李帝努脸上,而我则在心里推测着李马克的那根球棍抡几下能把他送走,但愿我们现在赶过去还能抢回一具完整的尸体。

 

“给他打个电话,我觉得还能挽救一下。”黄仁俊一个头两个大,坐在沙发上焦虑地抖着腿。我想说你再抖下去我也要焦虑了,但我不敢。“我觉得挺好的啊,年轻就该冲动。”李帝努倒是十分乐观,确实,他又不用担心李马克带人来找我们麻烦的话会遭遇血光之灾,不知道他那膀子能一拳打几个,“而且李东赫是那种愿意在一棵树上吊死的人吗?”

 

这话有道理。上帝保佑,但愿李马克还能给他这个换一棵树吊死的机会,阿门。

 

两个小时过去李东赫还没有回来,我出于人道主义决定给他打个电话慰问一下。没想到李东赫专属骚包彩铃响了十余次电话终于接通后对面居然传来了()的声音,纯情稚嫩的我怎能接受此等精神摧残,我把手机扔到李帝努怀里让他好好感受一下什么叫年轻就该冲动,果不其然他的表情比黄金时段轮播的家庭伦理剧还精彩——“靠,你们在干什么?”

 

李帝努居然有说脏话的一天,我不得不为李东赫起立鼓掌。黄仁俊听见叼着一块松饼声音从厨房里走出来,李东赫那()的声音更大了,看得出来他在非常努力地回答李帝努的问题:“()......”


“靠。”黄仁俊嘴里的松饼掉在了地上,“他们在干什么?”

 

这是个好问题,我来回答一下,“我觉得他们在(),但是我不能理解为什么。”“李东赫不是去求李马克让他入队的吗?怎么就()上了?”黄仁俊如遭雷劈,我也不赖,“而且马克哥不是很嫌弃他吗?”李帝努用他无处安放的手比划了一下,“这——么嫌弃。”

 

黄仁俊沉默片刻后如是说:“()博上位,手段高啊。”

 

我反驳他:“不对,又能进冰球队又能跟马克哥(),他明明就是一石二鸟。”

 

李帝努拍手叫好。

 

晚上十二点李东赫终于雄赳赳气昂昂地踩着门禁走进了宿舍门,而黄仁俊早就备好了刑具就等我和李帝努一人一边把他押到沙发上。“你怎么回事?”黄仁俊手里的鸡毛掸子不比李马克的球棍温柔几分,拉扯中我有幸拽下了李东赫T恤半边肩膀,锁骨处一块()耀武扬威恨不得告诉全世界他李东赫和李马克()了。

 

“就,刚好碰上他们球队庆功宴结束呗。”李东赫很臭屁地从我手里抢回他的衣领,“我感觉他没喝很多吧,走路也正常,要说酒后()我觉得不太可能。”说到这他停了下来,似乎在回味当时的场景。我看到黄仁俊的鸡毛掸子抖了抖。“我正蹲在他家门口拔草根呢,不知道为什么他一看到我就凶巴巴的,我还没来得及张口他就冲上来抓着我的手腕把我拉进他家了。”

 

“然后你们就()了?”黄仁俊脸上写着三分荒唐五分怀疑和两分震惊,“放屁吧!我要是他我就顺手把你的头塞进信箱里了。”“你以为谁都和你一样暴力狂?”李东赫从鼻子里喷出一口气表示不屑,“他把我推到墙上质问我能不能有一天不来烦他。”我扁扁嘴:“他说这话跟把你的头塞进信箱里本质是一样的吧。”

 

李东赫不敢打李帝努但他敢打我,黄仁俊和李帝努安静地看着我俩扭打了一会之后黄仁俊照着他刚刚被折磨过的pp来了一大脚:“你他妈能不能把事情说清楚了再干别的?”“操,疼啊!”李东赫疼得嗷了一声,掐我脖子的手更用力了,我简直想把他俩和那边那个拍手叫好的李帝努的头一起塞进信箱里:“放手啊要死人了!”

 

“当时我也不知道哪来的勇气,”鼻青脸肿的李东赫正色道,“我跟他说你要是跟我()一次我就再也不来烦你了。”

 

牛哇,李东赫,你可真是牛,你以后改名叫李勇勤好了,又勇猛又勤快,谁拒绝你谁倒霉。黄仁俊冲他抱了个拳:“真不愧是你。”李帝努吃着不知道从哪翻出来的爆米花,开心地说:“你好歹毒呀。”

 

“——他反正挺生气的。”虽然我没从李东赫的表情里看出李马克有多生气,不过我能想象到李马克当时一定想咬死他,“然后他一句话也不说就把我扛到沙发上()——”他越说笑得越猖狂,我无语了,到底是李马克()了他还是他()了李马克啊?叙述完了李东赫还有点意犹未尽,摸摸自己的pp一脸回味:“不愧是我看上的男人,腹肌,咳,(),真是。”

 

“......行。”黄仁俊猛灌三杯白开水,试图用呛死自己的方法逃离这操蛋的宿舍,“所以你真不打算去找他了?”“嗯。”李东赫翘起二郎腿,摆出一副“这个男人我吃定了”的势在必得的姿态,“不出三天,他绝对会来找我的。”“......”我们三人互相对视一眼。不知道李东赫发了什么疯,但愿李马克不要带人来我们宿舍株连九族,阿门。

 

说来奇怪,不当义工的第三天的中午李东赫居然真的被冰球队堵了——彼时我们四个正一边往食堂走一边辩论中午吃泡菜汤还是麻辣香锅,一群男生凶神恶煞地从天而降堵在我们面前——确切的说是李东赫面前:“同学,我们队长想找你聊聊。”靠,现在当冰球队队长的都这么拉风吗?

 

对面可能是觉得我们这群狐朋狗友会象征性地阻拦两下,谁知道我们后退一步爽快地把李东赫推了出去:“请便!”

 

李东赫被他们带走之后我的消息提示音就没有停下来过,“罗渽民我命令你现在立刻来带我走”“罗渽民我要是被李马克打死了你也别想独活”“罗渽民你能不能让李帝努来救我一下我觉得我扛不住”“罗渽民我要到体育馆了你为什么还不回我”“罗渽民你今晚等死”,我觉得我的生命安全受到了严重威胁,直接关机大吉,眼不见为净,阿门。

 

我们刚走到食堂门口,李帝努突然一拍大腿:“糟,我忘了教练让我中午去体育馆找他做预检录。”黄仁俊白眼都翻累了:“赶紧滚。”结果人刚走两步又被他揪回来,“唉,那你顺便去看看李东赫呗?”

 

十分钟后李帝努打来电话:“绝了,马克哥居然在跟李东赫道歉。”

 

我一时不知道该夸李东赫牛还是该夸李东赫勇,李东赫你真有两把耙子。李帝努把手机开了免提为我们实时转播李马克跟李东赫的道歉现场:

 

“咳,昨晚你,咳,安全回去了吗?”

“没赶上门禁,去桥底呆了一晚。”

“别开玩笑!......真的吗?”

“假的。”

“你这人——”

“哥,你昨晚没喝多吧?”

“......昨晚的事,咳,对不起。真的。”

“我可没强迫你啊,是你()把我——”

“知道了!!知道了,对不起,是我的不对,你别说了,我会负责的,我,嗯。”

“哥打算怎么负责?”

 

电话那头顿时安静下来,搞得我和黄仁俊都忍不住捏了一把冷汗。怎么感觉我俩比当事人还紧张。不知道对面安静了多久,久到黄仁俊都想挂电话走人了,李马克支支吾吾的声音才再次响起来:“我,我不知道......”

 

——他妈的就这?

 

“要是借这个机会要挟你同意我入队好像显得我很卑鄙。”隔着手机我都能想象到李东赫现在那副拽了吧唧的嘴脸,我吐了都,还需要显得吗,我看他就差把卑鄙两个大字写脑门上了,“干脆你当我男朋友吧,反正()都()了,你得给我名分。”“我操——”连黄仁俊都看不下去了,好在我眼疾手快捂住了他的嘴,但是他的声音还是从我指头缝里漏了出来,“你无耻——”

 

不过李马克似乎没听见我们这边的动静,我感觉他快要气背过去:“喂你讲不讲道理,你给的选择每次都这么刁钻我怎么选啊?”“我不管,你不答应我就告诉你队友你()()我这个那个。”李东赫着重强调了一下()和()这两个词,“马克哥,(),(),这个那个。”

 

“F**k!”

 

——绝了,李东赫不仅能让李帝努说脏话还能让李马克说脏话,我不仅要为他起立鼓掌我还想放一百二十七发连环双响炮然后拉一条横幅写上“李东赫你世界第一牛”。

 

晚上回来李东赫跟磕了药似的,也没追究我不回他消息和没派李帝努去救他这事儿,兴冲冲地把我们四个人春夏秋冬的衣服全抱出来堆在了床上:“老子要去约会了!”黄仁俊趴在一边装不知道:“怎么,生意谈成了?”“你神经病。”李东赫乐呵呵地骂他,一手一套分不清是谁的衣服在自己胸前比划,“穿什么好呢,唉,你们说他周末会穿什么?其实他不穿更帅。”

 

就你吗离谱。

 

躺在床上我抬脚踹上铺李东赫的床板问他你这样逼着人家和你谈恋爱有意思吗?他想了想回答我说总得给自己创造一个日久生情的机会不是吗。

 

确实有道理,就是苦了马克哥。

 

“一杯冰美式一杯摩卡——你他妈怎么在这?”

 

我以为李东赫的爱情事业苦了马克哥一人就够了没想到还要来苦我,我是真没想到我周末在咖啡厅打个工也能碰上这对倒霉情侣,我去他妈的吧,“现金还是刷卡——你有毛病吧全首尔就这一家咖啡厅吗?”“你赶紧做好饮料给我,别被马克哥看见了!”李东赫回我一个咬牙切齿的笑容。我侧头越过他看坐在床边玩手机的李马克,乖乖,这哥私服也帅得好牛逼。

 

“你们等会打算去干嘛?”我忙着给李东赫的摩卡拉花,他吊儿郎当地白我一眼,我将其眼神译为“关你屁事”,于是我气得拿吸管作势要搅乱刚做好的小熊拉花,李东赫赶紧拦住我:“哪也不去,就在这儿聊聊天。”我差点笑出来:“你行不行啊李东赫,怎么不拉着他去()再大战五百回合?”

 

李东赫恶狠狠地端起托盘,还不忘扯走两张本店vip特供限量款餐巾纸,“你懂个屁!”

 

呵,我懂个屁,你他妈的。我掏出手机点进聊天室,先滥用群主身份把李东赫从我们四个人的群里踢出去然后拍了一张他俩面对面嘬咖啡的照片传到群上:“李东赫说他今天不带马克哥去()。”黄仁俊果然秒回:“呸,谁信。”过了几秒又回复一条:“罗渽民,怎么每次当电灯泡的事都能被你遇上?”

 

我好累。

 

李帝努回复:“他们看上去尴尬吗?马克哥是不是根本不想理他。”这话倒是点醒我了,于是我把员工帽的帽檐压低了点儿,拿上一块抹布绕到他们附近假装擦桌子。李东赫显然是看穿了我的企图,但是李马克盯着他他不好发作。李东赫今天穿了一件橙色卫衣和白短裤,虽然热的要死但他硬要套一双白色高筒棉袜——他说这样会显得他的腿比较好看。

 

虽然我说他的腿本来就很好看,但是他认为李马克不是一般人,比我这种男的难搞。我就不明白了我是哪种男的了就好搞了?我对他完全没兴趣好吧,简直就是在侮辱我。不过神奇的是李马克居然也穿了件橙色的T恤,两个人坐在一起就像两颗大橘子,让我有种把他们抓过来榨热带果汁的冲动。

 

“你真的喜欢我吗?”

 

听到开场白的我拿抹布的手直接愣在半空中——李马克,你们玩冰球的都这么直接吗?“嗯,喜欢啊,”没想到李东赫稳稳地接住了这记直球,还给扔了回去,“不喜欢你我能让你和我()?”李马克快哭了:“你能不能别再提这件事了......”啧,真可怜,我都想拿手里的抹布给他擦眼泪了,李东赫你不是人。

 

“我是真的很喜欢你,马克哥。”李东赫慢吞吞地捧起咖啡杯,低着头虔诚地抿了一口热摩卡,杯子拿开的时候,上嘴唇沾了点白色奶泡,“真的,我没骗你。”

 

李东赫的嘴巴圆圆的,上嘴唇比下嘴唇厚一些,放松的时候会露出两颗可爱牙牙磕在唇肉上,沾了奶泡就更可爱了。以前遇到这种情况李东赫会赶着趟让黄仁俊揍他,我的意思是会凑到黄仁俊面前让他给擦掉,但是今天的李东赫格外乖巧,居然捧着杯子乖乖地坐在那里没有动——不知道是没意识到还是在故意going马克哥——

 

李马克果然动手了。我觉得他应该是一个完美主义者,因为他扯纸巾探过上半身给李东赫擦嘴的表情像在照顾一个生活不能自理的智障。我觉得这是一种侮辱,我要是李东赫我宁愿自己用袖子蹭掉,可他看上去好像还挺享受:“啊,谢谢哥。”

 

我就奇了怪了,我奇了怪了。

 

但是李马克还没回应李东赫的真挚自白。他擦完李东赫的嘴巴就坐回去继续嘬他的冰美式了,李东赫也没打算追问下去,两个人于是陷入了长久的沉默,而我则尴尬地开始给手里这张桌子抛第五次光。

 

过了很久他俩又开始对话了,不过那时我忙着给客人做饮料,没有听到他们聊了什么,只在送走最后一个客人的时候瞟见李马克从口袋里摸出一张纸推到李东赫面前,用一种极其平淡的语气说:“你有空的话可以来。”说完他就起身走人了,我说这哥也太不绅士了吧怎么不把人送回去呢?

 

我转着抹布走到李东赫的身边,他的嘴张得比李帝努的拳头还大。我问他这什么东西,他颤颤巍巍地举起来给我看。

 

看到那东西的真面目后我火速给黄仁俊发消息:“大事不妙,李东赫要去看马克哥打比赛了。”

 

黄仁俊速回:“真巧,李帝努也要去。”

 

我说李东赫能去看帅哥全凭他不要脸,李帝努凭什么!黄仁俊说因为李帝努铁人三项的教练有意向引荐他去校冰球队。我除了牛逼没什么剩下的可回复了,我还是去做咖啡吧。

 

李东赫操着他那张vip入场证在宿舍挥舞了整整一星期,期间经历了被黄仁俊追着打和强迫李帝努掏出他的普通入场证和自己作比较,说实话我长这么大真没见过像李东赫这样欠打的,真的,我以为我已经很离谱了,只能说一山更比一山高吧。反正周六早上他俩终于出门了,临走前黄仁俊把李帝努拉到角落里跟他说,务必看好李东赫,李帝努视死如归地点了头。

 

送走他俩后我和黄仁俊就回宿舍窝进沙发里打开电视等直播——去不了现场,直播总是能看的,黄仁俊说指不定就能在观众席看到李东赫和李帝努呢。过了一会李帝努发来一张李东赫贴着车窗玻璃看李马克后援会准备的道旗的照片。我无语了,怎么能有人能同时把欠打和痴呆挂在脸上的。

 

“下午比赛结束冰球队教练可能会给我安排面试欸。”李帝努如是说。他的声音压得很低,我估计是害怕被李东赫听见。但李东赫还是听见了,电话里传来一阵打斗声:“李帝努你很牛吗——”

 

黄仁俊摇着头挂了电话。

 

比赛开始的时候我感觉地板在震,黄仁俊合理推测全男寝楼的男生都在等直播。李马克果然是第一个出来的,他可太帅了,我没见过他几次但是每次都比上一次帅,我可算是体会到了李东赫整天挂在嘴边的所谓人神共愤天理不容:李马克,铁男人!

 

李马克打前锋,球在他手里就像上了膛的子弹,指哪打哪,和他倔强的个性一样在偌大冰场上冲撞穿梭直奔球门,隔着半场也敢传球,对队员的信任好像已经升华到了一种灵魂共振的程度,穿着橙蓝色拼接球衣的队员在他的指挥下配合得天衣无缝,球速虽然快但是能清楚地看见每个队员的动线——

 

“靠,李马克这边完全就是单方面屠杀吧!”黄仁俊感叹道。我虽然不懂冰球,但我也能看出来对面队形一团糟的运动员已经想扔下球棍回家了。

 

“我赌李东赫现在在想怎么诓李马克穿着球衣和他()。”我说。“很难不支持。”黄仁俊说。

 

最后我们学校的暴龙球队自然是毫无悬念地拿到了初赛第一,黄仁俊掐着时间在直播结束十分钟后给李帝努打去电话:“李东赫怎么样?”“人没事,心脏还能跳,嗓子可能有点哑了。”李帝努那边的杂音很大,“他现在应该在马克哥那边吧,马克哥有单人休息室。”“你看着他点,公共场合不要做出格的事情。”黄仁俊的语气让我没忍住笑了两声:“他敢吗?”

 

......他好像真敢。

 

我赶紧给李东赫打电话,但是他没接。好吧,还是晚了一步,希望马克哥的球衣不要遭殃,阿门。

 

十天后李东赫和李帝努的衣柜里各出现了一套橙蓝色拼接冰球队服,李东赫甩着球棍走进房间的时候我正在端详上面的暴龙logo。不得不承认李东赫确实有两把耙子,居然能挺过李马克故意给他安排的高难度面试,据李帝努描述当时李马克脸都黑了,李东赫跑完最后一趟躺在地上笑得有多灿烂他的表情就有多精彩。讲道理,要我我也不信。

 

果然李东赫拽了吧唧地在我对面床上坐下来,歪着脑袋,我几乎一抬眼就看见了他锁骨上明明早就消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又印上去的():

 

“罗渽民,告诉你个秘密,其实那天的加试我没通过。”

 

就你吗离谱,简直一个比一个离谱。




chani青瓜

真心5-6

李马克最终还是一句话都问不出,在哥哥们的呼唤声中放开了弟弟的手腕。


5

Nct dream。日本。拼盘演唱会。李马克终于可以重新以dream的名义站上舞台。虽然因为127的行程,没能去日本赶上彩排,但是李马克觉得这没什么。这种两队并行的忙碌,让他有种陌生又熟悉的满足感。


12月。凌晨四点。李东赫眼睛都没睁开,呼噜呼噜栗色的头毛就下了楼。直到迎面袭来的,冬日里凛冽的风,吹得他的呆毛也瑟瑟发抖的时候,他才反应过来,自己的熊熊羽绒服被遗忘在了客厅的沙发。巧克力一样的卷卷毛,圆咕隆咚的大眼睛,软软的浅卡其色的毛衣,边缘还有一点皱皱的,他就...

李马克最终还是一句话都问不出,在哥哥们的呼唤声中放开了弟弟的手腕。

 

 

5

Nct dream。日本。拼盘演唱会。李马克终于可以重新以dream的名义站上舞台。虽然因为127的行程,没能去日本赶上彩排,但是李马克觉得这没什么。这种两队并行的忙碌,让他有种陌生又熟悉的满足感。

 

12月。凌晨四点。李东赫眼睛都没睁开,呼噜呼噜栗色的头毛就下了楼。直到迎面袭来的,冬日里凛冽的风,吹得他的呆毛也瑟瑟发抖的时候,他才反应过来,自己的熊熊羽绒服被遗忘在了客厅的沙发。巧克力一样的卷卷毛,圆咕隆咚的大眼睛,软软的浅卡其色的毛衣,边缘还有一点皱皱的,他就这样,像一只刚刚从妈妈怀里醒过来的冬眠小熊,站在渐渐泛出白光的天色里,迷茫得可爱。

 

李马克穿着纯黑的长款羽绒服站在车门口,看着他弟弟呆呆的样子,瞬间就清醒了许多。他勾了勾嘴角,是他自己都没有发现的,宠溺的弧度。

 

“来不及了,先走吧,我让接机的staff给你带一件外套。”经纪人哥哥揉了揉李东赫的小脑袋,把他推上车。

 

车很大,很暖,李东赫上了车就闭上眼睛继续补眠。李马克在看了一眼东赫熟睡的后脑勺后,也睡了过去。

 

排队,安检,等候。在指尖连接着手背上的骨骼都冻得僵硬了之后,李东赫的脑袋里只有一个问题,为什么冬天空调也要开冷风?是为了让首尔的人们在凌晨也能看起来高冷酷炫吗?

 

经纪人哥哥也穿的单薄,一件夹克,一副墨镜,威风堂堂。看着缩成一团的李东赫冷得微微跺脚,笑着对马克说:“你的羽绒服这么大,和楷灿一起抱着取暖吧。”

 

李马克包裹在厚厚的羽绒服下的肢体瞬间僵硬了一下。他仔细地想了一下,为什么经纪人哥哥可以这么自然地说出这样的话,并且说完还能若无其事地拿起手机浏览头条娱乐新闻呢。啊对了,这位哥哥并不知道小分队的事,不知道他的弟弟有多么多么不愿意和他一起唱歌呢。

 

“你······冷吗?”马克的嗓音有一点沙哑。应该是昨天睡觉又忘记开加湿器了,他这样想着,然后盯着李东赫。

 

“不冷。”他看到弟弟小幅度摇了摇脑袋。脸上没有什么表情,但是小鼻头已经冻得红红的了,声音里也带着软软的鼻音,像是山涧里的清泉染了浓郁的蜜水。真是奇怪的比喻,这可不是什么好事,李马克这样想着,慢慢地走到李东赫面前站定。

 

“今天下午就要表演了,你还有高音要唱,不要搞砸了。”不要又感冒了。李马克只在心里想了一下。

 

他把羽绒服长长的拉链解开,又往前走了一小步,然后,缓缓地伸出双手。

 

好像慢镜头一样,他的手前进一点,就要停顿一会,好像这双手需要时间来鼓起勇气,才能继续下去一样。慢慢地,轻轻地,他从李东赫肩膀上方环住他的身体。然后,他松开右手,把右侧的羽绒服拉开,包住弟弟的左半边身体,再抬起右手把羽绒服压住,环上弟弟的左肩。然后,松开左手,同样地,用左侧的羽绒服包住弟弟右边的身体。终于,他将弟弟完全裹进了他的羽绒服里。

 

他好像微微比李东赫高一点点。他感觉到弟弟的脑袋在他的肩膀上,软软的,应该是脸颊,但是他的下巴骨又有一点硌,奇妙的混杂感。胸膛里是冰火两重天,温暖的他自己,和被冻得冷冰冰的他的弟弟。

 

为什么说不冷呢,明明冷得发抖了呀。李马克感觉到怀里的李东赫,冷得微微打颤,但还是维持着刚刚的站姿,两只手垂在身侧,意料之中的,并没有回抱他。他的弟弟平时那么粘人,可是只要闹别扭了,就一个眼神都不给他,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没有吵架,没有冷战,他本来就是无所谓的人一样,那么善变,那么轻率,像是没有心一样。这让他更加生气,却又无可奈何,无计可施。

 

李马克是不想去理会他的,他还在生气呢。可是他无法忽略胸膛里传导过来的,轻轻的颤抖,像最细的琴弦拨开的瞬间,麻麻的,酥酥的,无法放任不管的。他环在弟弟肩膀上的手微微下坠,把他往怀里拢了拢。应该再抱得紧一点,这样就不会冷了。

 

不到五点。大厅里没什么人,零散地有几个身影,孤独地坐着等候旅程。

 

李马克觉得耳边好像有人按下了白噪音的开关,让他的脑子持续空白,半个音节都发不出来,就只是这样站着,抱着他冷冰冰的弟弟。小小的,软软的弟弟。李马克从自己的脏腑那里感觉到微微有心跳的声音,不甚明了的。是弟弟的,还是他自己的呢。他弟弟是没有心的,那大概是自己的吧。

 

那时候,他的指尖好像碰到了李东赫脊背上瘦瘦的蝴蝶骨。怎么能穿着毛衣还能摸到骨头呢。他的弟弟什么时候瘦了这么多呢。

 

 

6

一上飞机,李东赫就盖上小毛毯,闭上眼睛安静地睡觉。李马克觉得,他还没坐下,他的弟弟就已经睡着了。

 

窗外是早晨微微泛白的天空,万里无云。整个飞机的人都在补觉,李马克却异常清醒。他戴上耳机,打开了手机里下载好的the dream show的终场录像。

 

有他一起唱过的曲子,有他没有唱过的曲子。李马克安静地看着,忽然觉得,明明只是过去两年不到而已,在dream的那些时光好像变得离他很远了。

 

End talk。他呼了一口气,原本00 line的孩子们也要像他一样毕业了呢。他们,终究还是一个一个长大了呀。

 

他看到东赫流畅地说着很漂亮的话,但是手指却不自觉地一下下扣着自己的腕骨。大大的眼睛一眨一眨,亮亮的,黑黝黝的。他能感觉到他跟粉丝们开玩笑是为了忍着不哭,好像无论什么事情他都可以自如地用玩笑化解。但是渐渐地,他的脸上还是遏制不住地,全都是泪水了。亮晶晶的,像星星一样在舞台上闪着光。

 

他感谢了很多人,父母,工作人员,西珍妮,仁俊,jeno,渽民,辰乐,志晟。他总是很周全,每一个人都能照顾到。没有我在身边,东赫也一样做得很好呢。李马克这样想着,然后,他就听到他的弟弟,就那样淌着满眼的泪水,眨着大大的黑眼睛,小小声地说,“今天不知道怎么,格外想念马克哥。”

 

那一瞬间,李马克当真体会到心脏皱缩的疼痛,好像他灵魂中失落的某一部分又伴随着这种痛感卷土重来了,那个被迫遗落在2018年底的,至今仍在不自觉地被翻来覆去折磨着的,他自己,也跟着颤抖了起来。他感觉到瞳孔前面有一点模糊,那种像是挣扎很久都戴不上隐形眼镜的感觉,温热的,酸胀的。他想起自己毕业的前夕,一天一天都很忙碌,他拼尽全力地,献祭一般燃烧着自己,好像真的可以一眼望得到他所拥有的nct dream的尽头,他十代的青春结束了。那时候,李东赫也哭了,虽然他一直捏着鼻子忍着,但是还是哭了。

 

那时候,本来自顾不暇的他当真吓了一跳。他看着东赫拿起话筒准备控场,便放心地放下话筒喘口气。可是,没有预想的,自如的声音。很快,他在监视器里,看到李东赫背过身去,无声的,哭得颤抖的肩膀。那时候他真的慌了,只能一直紧攥着话筒,反复念叨着,不是的,不是这样的,不能这样的,不应该是这样的,他并不是想把他的弟弟弄哭的。毕竟他真的很少看到李东赫软弱的样子,更不要说在粉丝面前哭了。

 

现在,他不在的dream show,东赫又哭了。仁俊说,楷灿尼是总给我们带来笑容的成员,但是人怎么可能每天每天都开心呢。是啊,他怎么会每天都开心呢。李东赫在他面前都是吵闹的,开朗的,爱笑的,淘气的,爱捉弄他的样子,以至于他都忽略了,full sun也是会不开心的呀,他的小太阳也是会累的呀。其实他也是有真心的不是吗,至少此刻他说想念我,应该是真心的吧。毕竟,他是用那样一双美丽的眼睛说出来的。

 

没关系,这一次,他回来了,以后也不会走了。他的弟弟不应该再一个人哭了。当然,如果他需要他的话。

 

合上手机。李马克转过头。李东赫睡得很沉。圆圆小小的脸蛋,微微张开一点的嘴,微弱的呼吸声。Jeno说的没错,这时候的李东赫真的很可爱。他突然想戳一戳他的脸颊。他也真的就这么做了。鼓鼓的,软软的脸颊,像李东赫最喜欢的蜡笔小新。哦不对,他的弟弟比蜡笔小新还可爱。可爱多了。

 

很快,飞机要开始下降了。经纪人拍了拍马克,让他叫李东赫起来清醒一下,毕竟落地之后会有粉丝在接机,太困了也不太好。

 

李马克突然起了玩心,他看着熟睡的李东赫想着,不能总是你来逗我,我也要试一试才行。

 

李马克往坐在他左边的李东赫那里探了身,小心地将两只手撑在弟弟的椅背上,正好把他圈在自己面前,然后,慢慢地俯身,凑近了他弟弟的右耳,抿起嘴巴,用气声“砰——”地吓了他。然后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的样子,马上收起手,回身坐好。

 

李东赫大概还在做梦,被耳朵边上突如其来的声响吓得整个人一哆嗦。头上的呆毛一瞬间翘起,又缓缓地跟着他主人迷茫的眼神一起落下。

 

东赫怔怔地看着自己的样子,真的很像一只被捉弄的小熊幼崽。李马克边笑边想着,原来,捉弄你真的很有趣。他笑得很开心。不像平时害羞的笑,尴尬的笑,彩椒一般的笑,而是那种两只眼睛眯成窄窄一长条的,五官都微微皱在一起的,很温暖的,有一点点傻气的开朗笑容。

 

李东赫这时候其实还是懵懵的,好像还没有恢复对世界的感知能力。但是很奇怪的,一醒来就能看到他的哥哥在他身边,就在他眼前,那样对着他傻呵呵的笑着,他觉得自己好像也可以快乐起来了。那些卑微的,纠结的,心酸的东西,好像全部都不重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