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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思

庆历年间王府景095

095 以夫妻为单位


要说自赵宋王朝建立以来,迁徙动荡渐少,文人墨客、僧人道士讨生活比着前朝着实是容易了许多。这几年太平治世,香火更是繁盛了些许。

相国寺占了皇家寺庙的声名,更是常年热闹非凡,迎来送往间,辩经这样的事更是常有,不算稀奇。但吐蕃高僧在相国寺辩经却是不常有,最近的一次外族和尚千里迢迢赶来辩经这样的盛事,似乎都得追溯到李唐时去了。

是以裴景实在想来看个热闹,王宽很能理解,事实上他自己也是想来看个热闹的。

因着昨日也没写信提前商量,两个人决定一早到书院去碰碰运气,看能不能找到赵简元仲辛他们。按理说,也不是什么特别的日子,七斋众人应当都在。...


095 以夫妻为单位

 

要说自赵宋王朝建立以来,迁徙动荡渐少,文人墨客、僧人道士讨生活比着前朝着实是容易了许多。这几年太平治世,香火更是繁盛了些许。

相国寺占了皇家寺庙的声名,更是常年热闹非凡,迎来送往间,辩经这样的事更是常有,不算稀奇。但吐蕃高僧在相国寺辩经却是不常有,最近的一次外族和尚千里迢迢赶来辩经这样的盛事,似乎都得追溯到李唐时去了。

是以裴景实在想来看个热闹,王宽很能理解,事实上他自己也是想来看个热闹的。

因着昨日也没写信提前商量,两个人决定一早到书院去碰碰运气,看能不能找到赵简元仲辛他们。按理说,也不是什么特别的日子,七斋众人应当都在。

 

书院门口。

王宽和裴景下了车就看到二三十个人闹哄哄地从书院里走出来,门口还拴着许多马匹,把整条街都挤得有些水泄不通。

裴景刚叹了一句:“这是什么情况……”就听见有人喊王宽。

是陆子言,他眼尖,一见着他们二人就扯着嗓子就喊了一句:“哎!宽爷!”

顺着陆子言的声音,一大帮人立时全都望了过来。

多数人都有些好奇这二人婚后是个什么样子,毕竟他们这桩婚在近半年的汴京趣事榜上一直都占着霸着前三,高居不下。

碰上众人打量的目光,饶是都算的上同窗,就是不很相熟之前也多少都打过照面,裴景还是有些不自在,几不可查地微微向王宽身后错了半步。

王宽感觉到她的不自在,本就背着的左手就顺势牵住了她的。

裴景心头一热,微微带了笑,心里又开始咕嘟咕嘟地冒泡泡。

 

陆子言和宋易安此时已经走了过来。

打过招呼,宋易安问王宽:“今日怎么想起过来了”

陆子言却是看了一眼半藏在王宽身后的裴景,笑着道:“小嫂子~”

陆家和裴晏走的近,是以陆子言喊裴景原本都是喊得裴家妹妹,偶尔碰到她们姐妹一道出行,也就加一个九字:裴家九妹妹。今日突然改了称呼喊小嫂子,裴景不大适应,有些腼腆地冲陆子言笑笑,喊了声:“陆二哥。”

陆子言慌忙摆手:“别,小嫂子以后就跟着宽爷喊我陆二就行,陆二就行”

王宽笑着把宋易安也介绍给裴景:“宋家老二,你们见过的。”

说是见过的,却是没怎么正经说过话。但宋易安和王宽玩儿的算熟,此时碰见了,自然是要正式认识一下的。

待两个人见过礼后,王宽问:“你们这是也准备去相国寺?”

陆子言话多:“吐蕃来的高僧,我还没见过活的呢”

裴景跟着点头:“我也没见过。之前听我哥说,吐蕃的高僧长得都,嗯,很特别”

陆子言立刻跟着猛点头:“对对,我也是在裴晏哥的手札读过,所以特别想去瞧瞧。”

王宽挑挑眉,舅兄还有手札?他怎么不知道……

陆子言话音刚落,宋易安就岔开话题,就着最近两淮漕运上的事跟王宽聊了起来

裴景站在那儿半耷拉着眸子听着他们说话,突然就感到似乎有一道视线落在了她身上。

她下意识抬头去看,正好碰上隐在人群中齐桓的目光。

齐桓当即别开了眼。

王宽感觉到裴景的动作,回头看她:“怎么了?”

裴景弯了弯眉眼:“没事。要不你跟陆二哥和宋公子先聊着,我去喊赵姐姐和小元将军?”

自从上次裴晏因着裴景喊元仲辛元大哥一事报复了元仲辛一次,元仲辛就再不敢让裴景喊他大哥了……

没等王宽答话,宋易安赶忙道:“县主和元仲辛说是去前头买吃食去了。”微顿:“要不咱们一道过去找?”

陆子言适时插话道:“今日车多,你们这马车也走不快,干脆把车留下来,跟我们一道骑马过去得了。”

王宽低头询问裴景的意见,裴景很长时间没跑过马了, 一听有些心动,就点着头道好。

王宽眼神微动,回过头问宋易安:“马够么?我们也没提前说,若是紧张,给我们俩一匹就行”

宋易安刚要说:咱们这些人,还能缺匹马不成,就被陆子言拉住了,道:“还是宽爷想的周到,那就委屈你们夫妻二人了。”说着就回身张罗马的事情了。

陆子言觉得自己最近真是太有眼力了,怎么一下就懂了宽爷的意思呢

夫妻两个,共乘一骑不是理所应当嘛……

王宽拉住宋易安又问看没看到薛映和韦衙内,宋易安:“衙内昨晚就带着薛映一道住到相国寺去了。说是省的今日还得早起折腾。”刚说完,宋易安就被人喊去了,不知道跟人在商量什么事情。

 

就这么个空隙,新晋的枢密都承旨王大人就被另外一些人拉到一旁说话去了,王宽回头看了裴景一眼,裴景冲着他点点头,示意他不必挂怀。

不多久,陆子言就牵了匹马过来了,看就裴景一个人站着:“宽爷呢?”

裴景指了指一堆人围成的一个圈儿,道:“应该,就在那个中间吧”

陆子言笑:“回头估摸女眷聚会的时候你也得被围在中间。”

裴景不甚在意地摇摇头:“还有我大嫂和陆家嫂嫂在前面呢,轮到我应该还要很久吧。”

陆子言笑出声,然后挠挠头道:“我去宽爷那边看看啊,我哥说了让我抱紧他大腿”

裴景啊了一声,有些惊讶,但想到自己大哥和陆子风的关系,就有些正经地鼓励道:“嗯,那你加油。”

 

陆子言走后,裴景这边就显得有些安静。她偶尔伸手捋捋马身上的毛,放空了脑子发呆。

这些日子一直都忙着成亲的事情,又是新婚燕尔,她恍惚觉得这世上就剩了她和王宽两个人似的。

突然,身后有声音响起:“怎么只一匹马?马够的,要不,你骑我这匹吧”说着就把手里的缰绳递了过去。

裴景回身,是齐桓。

她并没有太惊讶,她有些稀奇她自己居然没有太惊讶,跟着王宽待久了,她好像真的聪明了。裴景看着齐桓递过来的缰绳并没有伸手去接,齐桓的手僵在半空,无所适从。

裴景她其实有些好奇齐桓是如何做到厚着脸皮跟她搭话的。

裴景罕见地抱了臂,抬眼直视齐桓,目光清冷冷的,没什么温度,带些微嘲:“齐公子是在跟我说话?”

齐桓没太见过裴景这样子,有些凌厉,刺地他很不舒服,呼吸都不太畅快。

他们好歹也做过同窗不是么?她好歹也曾在意过他,总跟旁人有些不同不是么

半晌,他讷讷地道:“我们,怎么说,也还算同窗吧?”

裴景有些不可置信地看着齐桓:“你那日拦住我的时候可曾记得我们是同窗?”

齐桓再次语塞:“我……”我了半天,也没说出什么来。

裴景没有给他继续说话的机会:“你那日没说完的话我其实也猜到了几分,没办法故作无事,我不追究,对你已经算是仁至义尽了。”

齐桓似乎有些受伤的样子。

裴景不太理解他有什么资格受伤,但他眼里的难过又不似作伪,似是不甘,又似是委屈。

有那么一瞬,像是神仙在她眉间点了一下似的,她突然好像就懂了。她想起之前薛静怡和赵简跟她说过的,齐桓以为她对他有些不同的那些话来。她当时并没有怎么放在心上,但眼下的情况似乎只能用这个原因解释了。

裴景想了想,再次看向齐桓,道:“齐公子,一厢情愿和两情相悦其实很不一样的。”微顿,又道:“你以为特别的事情,其实在我看来不过是举手之劳,并没什么特别。所以,即便我夫君没有娶我,我也不会同你有什么牵扯”

裴景的眼神,真挚又疏离。

齐桓其实早就猜到了这个答案,但他不甘心,所以不愿信。

直到裴景亲口说出来,打碎他所有的念想。

明明已是春暖花开的日子,明明是艳阳高照的天气,却叫人觉得有些冷。

原来,真的是他自作多情

齐桓低下头,只听见裴景又道:“我和你也不是什么非要来往的关系,还请齐公子以后将我当陌生人才好。”

齐桓抬头看向裴景,张了张嘴,终是没能再说什么,只道:“那日,对不住了”

 

王宽那边其实是早就瞧见了这里的情况,可若是他来得太快太急,怕是有人会多心。

这世道待女子总是要更苛刻些,他得顾着她的名声。

齐桓跟她也算同窗,说两句话其实不算过分。

好在陆子言算是有眼色的,帮他挡了大半的应酬,他才瞅着孔隙脱了身,往裴景这边来。

快到跟前的时候,他瞧着姑娘的神情,觉得似乎并不大需要他去帮忙,他想着,也许让她自己处理会更好些。毕竟,有他看着,也不会出什么大事,若真是受了欺负,他再帮她出气就是了。是以,他走到一半,便停了步站在一边等着。

 

裴景打发走了齐桓,自然而然地去寻王宽的身影,还没找见,就被人从背后抱住了

裴景一僵,闻到王宽身上熟悉的熏香味道,立时放松了下来。

她听见王宽道:“难为你了”

裴景回身,脸上原本有些冷的神情已经全然不见,只眉眼弯弯地道:“你看到了?”

王宽点头,刚要说什么,就听到裴景说:“我刚才气不气派?有没有当家主母的风范?”

王宽有些诧异,姑娘跟他似乎说的不是一个事儿似的。。

裴景眨着眼睛撒娇似的接着道:“我以前看我祖母和哥哥训人,就觉得十分气派,总想说找个机会试一试,但一直都没能碰上合适的,今天这个我觉得很不错,就试了一试,你觉得效果怎么样?”

王宽虽不知为何,但心底的那片阴霾确然是一下子就去了。

他看着裴景,眼神很柔和,十分认真地答:“特别好。特别气派。”

裴景弯了眉眼笑:“那我们出发吧?去找赵姐姐他们”

 

王宽跟人招呼了一声,就带着裴景上了马。

一群半大的小伙子们看着前方那一对姿容出众的夫妻,或多或少都有些羡慕。

三三俩俩招呼起来,也都开始往相国寺去。

城门口,一群人就又碰上了。但大家没想到的是,刚才还令众人十分羡慕的王宽他最后居然是跟元仲辛共乘一骑……县主和裴景却是一人一匹小马驹,优哉游哉地跑着

到底发生了什么?!

可那同一匹马上的两个大男人看起来都十分淡定,众人揪着一颗心,却还是不敢问,只能时不时拿眼觑一觑

 

元仲辛面上没什么表情,但话音却是有些幽怨:“王宽你夫纲不振”

王宽也没什么表情,只试着离元仲辛更远一些:“我是被逼的,我家夫人也是被逼的”微顿,:“所以,元仲辛,其实是你夫纲不振”

元仲辛张了张嘴,想反驳什么,却又觉得他这似乎真的是有些夫纲不振的倾向。

赵简不管是凶他还是不经意间撒个娇,他都受不住……

半晌,元仲辛有些委屈地道:“我也不想啊……”

王宽瞧瞧风风火火的赵简,又看看自家娇娇软软的姑娘,对元仲辛道:“只能说,你品位比较独特”

元仲辛没接话,转而道:“你说,我什么时候才能把夫纲不振变成真的?”

王宽:“韦家的事情办妥了,就能成真了。”

元仲辛:“衙内,是真有点儿憨”

王宽:“目前这样,是最好的办法了。谁都知道,刘家是皇上心头一根刺。能留住韦卓然的性命,已是大幸。”

 

今日的相国寺实在是太热闹。

不仅东京书院的来了一堆,太学也来了一堆。

元仲辛和王宽众目睽睽之下一前一后下了马,又开始到处寒暄打招呼。

赵简拉了裴景直接进殿去寻位子去了,走的时候还喊了一句:“王宽,我把你媳妇借走了啊”

王宽没答话,元仲辛扯着嗓子喊:“给我们占个位子。”

赵简小声嘟囔了一句:“谁搭理你”

 

裴景和赵简刚刚坐下不久,就有姑娘家陆续来打招呼。

这两个人一个是皇亲,一个是贵妇,微微有些城府的姑娘见到了总要上来混个脸熟的。

一个一个见过去,终于,来了个老熟人,许蓁茗。

裴景见了许蓁茗,已不像上次那般局促,笑着打招呼:“许姐姐,你也来凑热闹啊”

许蓁茗笑着点头:“瞧你,成亲后越发好看了。”说着,跟赵简也行了礼:“见过县主”

赵简大手一挥:“都是朋友,不必多礼,又不是朝会。”

许蓁茗笑着在二人旁边坐下,寒暄几句近况,就起身告辞。

裴景喊住她:“你不跟我们坐一起么?”

许蓁茗愣了一下,而后看着裴景笑道:“今天家里人一道来的,我姐姐也回来了,就在那边,正跟礼部尚书家的郭夫人寒暄呢。”裴景顺着她指的方向看了一眼,而后道:“那你快忙去吧。若是得了空, 再来找我们说话。”

许蓁茗走远了,赵简才道:“你家王宽发现你在女人圈子里其实混得很开这事儿没有?”

裴景想起敬茶那日的事情,犹豫了一下道:“应该吧……”

赵简:“这应该吧是个什么意思?”

裴景酌情挑拣了些能说的跟赵简说了说,赵简听了啧啧了两声:“王宽家果然复杂啊……就没有谁家简单一些么?”

裴景立刻道:“小元将军家呗”

赵简:“他们家哪里简单啦?他那些叔叔婶婶,兄弟姐妹,除了元将军没一个省油的灯”

裴景:“王公子说了,小元将军都打算好了,说是跟你成亲之后会开府另过的。他说,他现在跟着我哥哥走皇城司这条路,越是孤家寡人越容易得皇上信重,以后你也不用跟他们家那些亲戚来往。”

赵简脸红红的,嘴硬:“谁,谁要跟他成亲”

裴景看了看赵简的模样,觉得很有趣。

明明不像是个会害羞的人,怎么害羞起来还是个中翘楚呢

半晌,赵简又小声问:“他,他真是这么说的?”

裴景笑:“自然,王公子不会骗我的”

对于裴景婚后依旧一口一个王公子这事儿,赵简她其实已经见怪不怪了,她默默地将这样的称呼理解成为了一种情趣。

赵简就着话又问了问裴景婚后的情况,比如说王宽待她体不体贴,有多体贴,婆婆好不好相处,以及,禁忌一些的,只能趴在耳边问的问题。像是什么第一次到底疼不疼啊,以王宽那样的身子骨一夜能几次啊之类的

裴景被赵简这话问的面红耳赤的,磕磕巴巴地道:“什,什么?我没听清”

赵简看着裴景的模样摇摇头,从腰间摸出了一把十分小巧的铜镜递给裴景:“你自己瞧瞧,你说你没听清我能信么?”微顿,又道:“小景啊,你跟王宽学坏了呀”说完,自己又点点头,道:“看来枕边教妻这一项王宽他尽职尽责嘛”

裴景生怕赵简再说出什么要命的话来,正准备转移话题,突然看见赵简的目光越过她停了一瞬,轻声道:“呦,第三个来了。”

裴景一回头,就瞧见宋易安的妹妹,也就是江南东路转运使家的嫡次女宋眉笑盈盈走了过来。

“县主,王少夫人。”

裴景听着王少夫人这个称呼有些不习惯,毕竟,她换了身份后还没正式出门应酬过。

两人笑着冲宋眉点头打招呼,宋眉也没久坐,寒暄了几句,也离开了。

裴景凑近赵简小声问:“第三个是什么意思?”

赵简:“第三个来让韩江相看的呗。”

裴景愣了一下:“三,三个约一起么?这,这也太,太有勇气了”

三个适龄的姑娘约在一起,弄得跟选妃似的,韩家是不是太过了?

赵简摇摇头:“不是。今日约着相看的,只有李侍郎家的李思思。其他的,都是自己跑过来凑热闹的。”

刚才裴景和赵简已经见过李思思了,算的上是个美人,但比着许蓁茗和宋眉,有些不够看。

裴景想了想,又问:“王公子说,韩家二公子和许姐姐能成”

赵简想了想,问:“许蓁茗他爹那事你晓得了么?”

裴景点点头,眼里有些惋惜。

赵简小声道:“我也听元仲辛说了。你说,王宽他怎么什么都知道呢?说好的两耳不闻窗外事呢?”吐完了槽,赵简才接着解释:“现在是许蓁茗比较着急,若是不能嫁给韩江,谁知道他爹会选个什么奇葩等着她。但韩江就不一样,一水儿的美人儿等着他选,谁知道他怎么想的呢。当年也没人能想到他会娶林氏啊。”

 

话题到此,告一段落。

因为王宽和元仲辛来了。

元仲辛一进来就笑嘻嘻地凑到赵简跟前:“聊什么呢”

赵简瞪他,嘴边却有压不住的笑:“关你什么事”

王宽则是一来就伸手将裴景从蒲团垫子上半托了起来,道:“走吧”

裴景被他这么一托,有些脸红,但还是笑着问他:“去哪儿?”

王宽指了指二楼临时摆上凳子的“雅座”,道:“我在那边弄了个位子。”

裴景:“够我们四个吗?”

王宽点头:“够。”

二楼清静些,人少,一桌一桌间离得远,说话也方便。

 

裴景坐下的时候还懊恼:“哥哥嫂嫂也不知道来不来,应该把阿衡带来看热闹了,我都忘了这事儿了……”说着还看了王宽一眼,有些怨,似是在说我没记得你怎么也没记得呢……

王宽摇摇头,笑着伸手指了指二楼的另一侧给她看:“在那儿呢”

裴景一抬眼就看见了陆子风夫妇抱着女儿和阿衡坐在他们对面,中间隔了整个大殿。

裴景跟赵简和元仲辛打了个招呼,拉了王宽就往那边去。

裴景刚刚走近,阿衡就看见了,从陆子风腿上蹭下来,冲向裴景:“姑姑,姑姑”

小孩子年纪不大,却是长得结实,扑倒裴景怀里的时候差点儿把裴景撞到,好在王宽跟在后面扶了一下。

阿衡看见王宽,高兴地 一跳:“姑父,抱抱”

王宽笑着把他抱起来托在臂弯里,跟裴景一道跟陆子风夫妇打了招呼。

因着王宽第一次见陆子风的女儿,按说得给见面礼,可他没准备,就说改日补上。

阿衡出声:“可以送你一个赤金镂空的小金猪,可好看了。我只在姑父家见过,可稀罕着呢”

镂空的小金猪看着精致,又不太沉,小孩子挂着图个喜庆很是合适的。

王宽笑着捏了捏阿衡的鼻子:“你倒是很会做我的主。”

阿衡睁着大眼睛:“不可以么?”

王宽本就很喜欢他,再对上他那一双跟裴景七八分相似的黑葡萄似的眼睛,就更没了脾气:“可以,当然可以”

阿衡还不忘拍马屁,对着陆子风等人到:“我姑父最大方了。”

一众人都笑,气氛很好。

王宽和裴景这才腾出空来问:“我大哥嫂嫂呢?”

陆子风一笑:“还能干嘛,过二人世界去了呗”

阿衡突然插话,很正经地道:“爹爹说了,他和娘亲二人世界不能打扰,姑姑姑父新婚燕尔不能打扰,我只能麻烦陆叔叔和婶婶了”

裴景有些脸红,又有些过意不去,毕竟自家大哥居然为了过二人世界把孩子扔给别人……

裴景:“嫂嫂,我把阿衡带走吧。太麻烦你们了。”

陆夫人:“你这么客气做什么。你哥哥都不跟我客气。再说了,你一个小姑娘家怎么会带孩子,带一个是带,两个也是带,别担心,好好玩儿去吧”

阿衡适时点头:“我不走,我要跟妹妹玩儿”

陆子风一听乐了,指着阿衡:“瞅瞅瞅瞅,这小子现在就知道找媳妇了”

陆夫人打了陆子风一下:“瞎说。”

阿衡看了看陆夫人怀里还吐着奶泡泡,五官还没长开得女娃娃蹙了蹙眉,这么丑,我才不要她当媳妇。要不是惦记陆叔叔那柄匕首,他才不会说想跟妹妹玩儿呢……

啊衡他此时完全没能想到眼前这个还没能长开得奶娃娃,十几年后也是艳压群芳的美人。他此时也没能想到,这姑娘是十分的不好惹,弄得他这么个京城一霸十分的夫纲不振……

 

辞别陆子风一家和她自己侄子,裴景和王宽终于在元仲辛赵简身边坐定了。

闲谈没谈过一盏茶,话题就被元仲辛带到了打赌上:“韩家二少奶奶究竟花落谁家,敢不敢赌?”

王宽喝了口茶,很淡定:“我赌许蓁茗。”

赵简:“我可听说今日来得有五家啊。除了李思思,宋眉,许蓁茗,还有罗家四娘罗芳琼,和曹家的三娘曹慧颖。哪一个都是出名的美人啊”

裴景听得都有些懵:“罗家是江南西路转运使那个罗家?”

王宽赵简元仲辛齐齐点头

裴景喝了口茶,叹道:“亲王们选妃,也就是这么个规格了……”

王宽又说了一句:“我赌许蓁茗,你们赌不赌?”

元仲辛赵简异口同声:“我赌宋眉。”

两人对视了一眼,有些不自在,又有些小开心。

他/她又跟我想的样……

王宽看见裴景蹙着眉,就伸手抚了抚,裴景回神,问王宽:“李家的姑娘凭什么呢?”

王宽笑着道:“这事儿你不清楚正常。”说着,向裴景那边靠了靠,解释道:“李思思的曾祖是南唐后主李煜的后人,身份血统上其实是没得挑的,但手里无权,并不是个上上之选。但李家和林家关系匪浅,所以……”

裴景想了想,还是不太明白:“那她这不是明显就是来凑数的嘛?韩家眼下需要的是手里有实权的人,她血统再好也没用啊”

赵简:“就是因为她不可能是韩家的二少奶奶,韩夫人才特意说是跟她相看的。”

裴景还是不解,元仲辛接过话:“这样大张旗鼓的相看,最后却不成,说明什么?”

裴景不解:“说明什么?”

王宽笑着道:“说明韩家以后做事会以韩家的利益为先,不关以前韩江他对林氏多么情深义重,以后也不会把先头亲家放在头一个考虑的。”

裴景哦了一声:“所以,别人家才能放心把姑娘嫁过来。”

元仲辛:“对。不然人家好好的嫡女嫁给你做继室,到头来还没林家得的好处多,谁能愿意。”

裴景恍然大悟似的点点头,不一会儿却是又蹙起了眉头。

王宽笑着递给裴景一个切好的桃子,道:“又有什么不明白的?”

裴景:“曹家三妹妹,也不太行吧……,皇后娘娘的侄女,怎么可能,嗯……”

赵简摸了裴景的脑袋一把:“这说到点子上了。曹家是来给韩江做面子的。如今帝后一心,陛下透过曹家的姑娘给大家递信儿,他准备提拔韩江了。曹三娘来这里走一遭,回头说不定还得有更多的姑娘送上门来给韩江挑。”

裴景有些悟了:“所以,曹家来的是最小的三妹妹,和韩二爷年龄错那么多,肯定是不成的。但又送出了陛下十分重视韩江的婚事,并不介意他娶家世好的姑娘的信息。”

赵简元仲辛异口同声:“孺子可教也”

 

裴景自己耷拉着眉眼不知道又琢磨了一会儿什么,突然抬头看着王宽,有些失落地道:“看来我离气派的当家主母还很有一段距离……”

王宽愣了一下,轻笑出声,拉起她的手啄了一下:“不着急,母亲如今还年轻,慢慢学就是了。再说了,不是还有我嘛”

裴景:“我自己的事情我要做好的。”说着,又小声嘟囔:“我会好好学的。”

王宽看着她的目光更加柔和。

 

他们这边说的热闹,楼下其实也挺热闹的。

韩江就在男客堆儿里,随意找了个蒲团跪坐着,姿态风流俊逸,因着已过而立,整个人又透着一股成熟沉稳,放在人堆儿里,显眼又出众。

几个姑娘的位置,恰巧就是他抬眼扫过去恰好全能瞧见。

说起姑娘里面容色出众的,得数宋眉和许蓁茗。

宋眉带着江南女子特有的娇柔,弱柳扶风,媚骨天成。就是,看起来不太有正头太太的那种端庄。但据说韩江的第一任夫人,林氏,就是这么个调调。

许蓁茗不大一样,许蓁茗漂亮又端庄,偶尔一挑眉还能带出两丝英气来。是各家正头夫人都会喜欢的那种长相。

 

许蓁茗在下面喝着茶,十分稳当,一个眼风都没给过韩江。

曹慧颖却是十分大方的一直打量韩江和其他的姑娘,毕竟,大家都知道她是个尊贵极了的陪跑的,不会在意她到底是个什么表现。

剩下的三个姑娘呢,时不时就要瞥上韩江两眼,笑容还颇有些含羞带怯的意味。

 

王宽出声:“阿景?”

裴景回神:“嗯?”

王宽指了指元仲辛赵简:“你看他俩赌宋眉,不如我们赌许蓁茗?以夫妻为单位?”

 

不思

庆历年间王府景080

080 你不要老这样夸我,我会骄傲的

 

太原王氏和河东裴氏结亲的事情,随着王家找人给少爷扩建院子,王夫人裴夫人结伴满汴京转悠着添置新家具,新摆件儿,一下子就传开了。

自王裴两家的亲事传开,原本甚嚣尘上的王氏麒麟子其实是个断袖的那则流言渐渐就息了声。

最爱拿着这件事叨叨的便是城南西斜街廖记茶馆里的那个以胡子长而出名的说书先生。

每逢茶馆人满为患的时候,他就要拿这事儿说上两句。

“那河东裴氏是什么人家,那裴家九小姐是个什么身份?人家老子是鸿胪寺的寺正大人,人家胞兄年纪轻轻就是大理寺少卿,这样的人家能把捧在手里如珠似宝的姑娘往火坑里推么?肯定不能啊。是以,这王家麒麟子断袖的事...

080 你不要老这样夸我,我会骄傲的

 

太原王氏和河东裴氏结亲的事情,随着王家找人给少爷扩建院子,王夫人裴夫人结伴满汴京转悠着添置新家具,新摆件儿,一下子就传开了。

自王裴两家的亲事传开,原本甚嚣尘上的王氏麒麟子其实是个断袖的那则流言渐渐就息了声。

最爱拿着这件事叨叨的便是城南西斜街廖记茶馆里的那个以胡子长而出名的说书先生。

每逢茶馆人满为患的时候,他就要拿这事儿说上两句。

“那河东裴氏是什么人家,那裴家九小姐是个什么身份?人家老子是鸿胪寺的寺正大人,人家胞兄年纪轻轻就是大理寺少卿,这样的人家能把捧在手里如珠似宝的姑娘往火坑里推么?肯定不能啊。是以,这王家麒麟子断袖的事情必然是假,有心人阻他仕途是真!”

 

这家的说书先生爱说,那家的说书先生就不爱说了么?自然也是爱说的。

汴京城里最近太平,没什么其他的谈资,王宽和裴景这事又颇曲折,自然便成了大街小巷,酒楼茶馆里被议论的最多的事情。

 

看似相关却又实则不相关的人士里,第一个听到风声的,乃是已经和姚山长独女定了亲的徐二公子。

彼时徐二公子和姚山长的外甥姜二公子以及一大群书院的学生们正好秋游回来。

大家玩了一天十分尽兴,一进城才觉出累来,便打哄哄一道找了家茶馆喝茶。

好巧不巧,正赶上这茶馆的说书先生一段书说完,喝茶的各位看客都颇有些意犹未尽,不知是谁喊了一句:“先生给我们说说王裴两家的事呗”

说书先生装模作样地捋捋胡子,道:“别人家的家事老朽怎好议论?”

又不知是谁道:“对面的,斜对面,隔壁街的说书先生哪个不说上两句,走走走,对面听去。”

此话一出,说书先生颇有些坐不住了,毕竟,还是吃饭要紧不是,便赶忙又道:“既然大家伙儿都想听听,那老朽就豁出这张老脸去,给大伙儿说道说道”

 

这一说起来就有些刹不住车,眉飞色舞,唾沫横飞的,连带这一群刚刚坐下的书生学子的注意力也引了去。

不仅将街头巷尾的各个版本都总结了总结,中间还掺杂了些自个儿的见解,比着城南西斜街的长胡子廖先生不遑多让。在他看来,这事儿的确是有人从中捣鬼,但这人并不是王家的对头,而是裴家的对头。说这王裴两家的婚事其实早就是商量好了的,王宽断袖这事其实就是这裴家的对头为了阻止两家联姻琢磨出来的损招。只不过这对头没料到裴家人都是火眼金睛,并不太在意这市井间毫无根据的不实流言。

 

听了半晌的姜二公子突然回过头来,半蹙着眉,一副悔恨模样对着坐在自己身侧的徐行辉道:“哎,我真是枉读圣贤书,还不如裴家九姑娘看的明白。”说着,又叹口气摇摇头:“前些日子听说明直他是个断袖,我竟是信以为真了,还觉得明直以往同我讲经时的耐心十有八九是瞧上我了,内心里还暗自恶寒了一番。着实肤浅啊肤浅,不过是仗着自个儿的皮相生的还算俊朗便觉得别人对我心有不轨。哎……枉读圣贤书”

再真诚不过的语气……

 

姜二公子这个人,是个时常口出惊人的,换了平日,徐二口里的茶必定是要喷出来的。

可今日他却很是心不在焉,脸色不大好地捧着茶杯,一句话也没有接。

姜二公子又嘟囔了两句,瞧见徐行辉愣着神,不知道在想什么,便伸手在他面前晃了两下,问:“你怎么了?想什么?是不是你也信了明直他是断袖的鬼话是以觉得有些愧疚?”

 

徐行辉回神,眨巴着眼睛看了姜二公子两眼,磕磕巴巴地道:“啊,这,这倒是没有。我,”微顿,“我只是没有想到王兄他会娶九姑娘。”

姜二将他的话在嘴里过了一遍,奇道:“九姑娘?你认识裴家的姑娘?”

徐行辉讷讷地答:“认识的。有次下大雨的时候正好碰到,我没带伞,她心眼好,便给了我一把”

姜二公子:“哦?那你跟明直一家倒是有缘分,不仅同他交好,连他媳妇你也认识。”

徐行辉心里又一紧,那份被人算计着抢了媳妇的感觉又深了一层。

 

等到一群人散了,徐行辉心中越想越难受,越想越难受,不知不觉就又走到了御街前第一次遇见裴景的地方……

他就那么站着发呆,呆了好一会儿。

明明他已经接受了不能娶裴景的事情。明明他已经觉得姚姑娘更好,可现在心里为什么又这样难受呢……

明明是他自己放弃的,后悔又有什么用呢,反正他已经跟别人定了亲了。

难不成他还能不准别人喜欢裴景么?

 

抬眼瞧瞧天色,徐行辉转过身去,拖着有气无力的步伐又往回走。

走到城北的琳琅阁时,突然想起来姚姑娘托他进城时给她带两只孔明锁,便抬脚走了进去。

城北这琳琅阁,各种各样的小东西什么都有,做工精巧,要价良心,除了用料算不上名贵上乘,样样都好。

店里的伙计一瞧见进门的徐行辉,便迎了上去,问:“公子是随便逛逛还是有什么特别要挑的?”

徐行辉:“我要孔明锁。”

伙计立刻笑着道:“咱们小店里孔明锁的种类有很多,除了市面上常见的六根,九根的,还有好多不同的。公子要不要都瞧瞧?”

徐行辉觉得与其一个人早早回家去待着,还不如在这里挑挑孔明锁,便点头道:“那就都拿来看看吧。”

伙计:“好嘞,那公子二楼请。”

 

两段楼梯走了大半,徐行辉听到一个低沉的男声道:“这个,会不会不够贵重。毕竟是头一回见面。”

他觉得这声音有些熟悉,却一时想不起来在哪里听过。

这期间又上了三五个台阶,两段楼梯已经全数走完。

左前方两三步远的地方,恰好传来一个好听的女声回话:“玩具,买那么贵重的干嘛?挑些耐磨耐摔的,折腾起来才不心疼。”

徐行辉愣在原地,不由自主地便向那声音传来的地方瞧过去。

雅室的门窗都是镂空的,姑娘的侧颜隐约透出来,不是裴景又是谁。

他突然意识到,刚才那个男声是王宽。

徐行辉心里觉得应当还是不要碰面好些,省的大家都尴尬,可他脚底下挪不动步子。

他想问问王宽,到底是不是算计了他。

又想问问裴景,听到了他和姚山长家的姑娘定亲,可否有一点点的失望……

 

伙计看他愣在原地,一开始并未急着上前,可他等了一会儿,徐行辉依旧对着刚才来的那二位贵客的雅间发呆。

他意识到不妥,便轻咳一声,道:“公子里边请?”

 

他这一出声,王宽听到了,不免抬眼瞧了一下外边的情形。

瞧见徐行辉的王宽也愣了一下,不过这愣的时间短了许多。

王宽对着徐行辉灿然一笑,伸手拉开门,道:“徐兄,好巧。”

徐行辉很勉强地也扯出一个笑来,道:“王兄。”

王宽:“徐兄也来买东西?”

徐行辉:“是啊。我来挑两个孔明锁。”

王宽笑道:“那,不如进来一道?”

徐行辉鬼使神差地点点头:“也好。”

 

伙计呼吸都轻了些,觉得自个儿还是别在这儿杵着为好,伸着脖子瞧了眼桌上的茶水杯子,都够,便道:“那您二位聊着,小的下去给这位公子取孔明锁来。”

说着,便退了下去。

 

裴景听见王宽和徐行辉的对话时,心中十分盼着徐行辉能说个不字。

可还是没能如她的愿。

不过既然徐行辉已经被王宽请进来了,她也只能硬着头皮寒暄不是。

 

裴景面上挂了十分礼貌的笑容:“徐公子”

徐行辉瞧见她的那一瞬便有些恍神。

只见裴景时常全数绾起来的长发,今次却是大半散在肩上,左侧绾了一个小巧的堕马髻,莹白色珍珠攒成的簪花簪成一排,衬地姑娘肤色更加莹润,娇俏中添了几丝柔媚,美貌更甚平日,让人有些移不开眼。

半晌,他才喃喃似的问道:“九姑娘近来可还安好?”

裴景笑容未变:“托徐公子的福,我一切都好。”

徐行辉张了张嘴,却是没回话。

 

裴景有些不自在,看向王宽,指着他来救场。

王宽却垂着眼不知道在想什么,没瞧见姑娘看他的眼神。

无法,腹诽了王宽两句,裴景只得自己开口救场:“徐公子近来可好?”

徐行辉还是有些发怔地看着裴景:“好,好……”

徐行辉这副神情着实让裴景觉得有些别扭,她以为这别扭必然是为着两人之前议过亲的事情。

想了想,一咬牙,道:“听家兄说,徐公子和姚姑娘前些日子已经定了亲,恭喜恭喜”

说不说,事情都摆在那里,说开了或许反而不会那么别扭了。

 

徐行辉回神,有些不知所措地看向裴景,他没想到裴景会主动提起这件事情。

王宽闻言抬头,也有些惊讶的看向他家媳妇。

裴景余光瞟见他抬头,忍不住回头嗔了他一眼,委屈的很,像是在说:你明知道我脑子不好,还把这么难的事丢给我……

王宽虽说已经越来越习惯了裴景这样瞧他,可衬着堕马髻这样带了几分媚意的发髻,却还是头一回,不经意间又恍了神。

 

徐行辉那边瞧见这副情形,心里委屈更甚,越发觉得自己是被王宽给抢了媳妇。

他从小在家便是老幺,家里人照着正人君子把他养的坦坦荡荡的,其实是个直爽的性子。

不然,当初也不会属意裴景,什么都没想,便跑到他娘跟前去求了。

他看着王宽,越看越觉得憋屈,忍不住,道:“王兄,你出来,我有话跟你说”语气硬邦邦的。

裴景愣了一下,下意识就又回头去看王宽,王宽冲她浅笑,拉起她的手握了握,示意没事。

徐行辉瞧见更气,一甩袖子,就要出门。

这袖子一甩,王宽没在意,裴景却是不乐意了。

裴景喊住他:“徐公子留步。”语气疏离,比着刚刚的寒暄,清冷许多。

裴景对徐行辉的事情,一直都是好脾气,毕竟徐行辉在这事情其实没有什么错,是她没有明明白白跟他说清楚,而是求哥哥用了别的法子,是以,她多少有点觉得不太对得住徐行辉。

可徐行辉对王宽的态度,却让她觉得很不舒服。

 

徐行辉回头看向裴景,面上神情很是委屈

 

裴景:“还是你们留在这里说话吧。天色也不早了,你不是说要挑孔明锁么?不如你跟我说说要什么样的,我帮你挑两个?正好,我也要给我小侄子挑些小玩意儿。”

徐行辉气势一下子就弱了几分,半晌,道:“是姚姑娘让我帮她带的。我也不知道挑什么样子的。”

裴景:“这样啊,没关系。我先看看,挑些做工好的,等你们说完话了,你再挑个你觉得有趣的送给她就是。”

说着,裴景起身,准备往外走,走到一半,又回头,指了指桌上摆着的那些玩具,对王宽道:“记得啊”语气乖巧又软和。

王宽眉眼带笑:“放心,不会忘的。”

那眼神其实很复杂,裹着许多情绪,可裴景还是瞧出几分不容错识的纵容来。

好像,不管她做什么,他都会纵着,都不会觉得她不对。

裴景没忍住,小跑了两步站到王宽面前,伸手抱了抱他,然后抬头笑眯眯地道:“那我先下去等你”

眉眼弯弯地,直暖到人心里去。

 

王宽被裴景这么一抱,心里那股暖暖的感觉一下子便送到了四肢百骸,烘的他整个人都柔和起来。

 

徐行辉半张着嘴,看看裴景的背影,又看看王宽,又看看裴景的背影,这么来来回回了几次,才缓过神来。

王宽看向他,不疾不徐地问:“不知徐兄要跟王某说什么?”

徐行辉看着王宽,有些丧气,轻叹了一口气:“没什么了……,我还能说什么,都这样了,我还能说什么。”

 

王宽轻笑出声:“让徐兄见笑了。阿景的性子偶尔是会跳脱些”

徐行辉一滞,赌气似的坐下来,给自己倒了杯茶,喝了一口,道:“王兄你,是不是有些过分了”

王宽也坐下来,还是带着笑,给徐行辉添了些茶,又给自己也倒了一杯,道:“我一向觉得,做夫妻,合适最是重要。两个人性子合适了,才能长长久久,亲亲热热的过日子。家世门第合适了,婆媳,姑嫂,妯娌之间才能少生些矛盾。我想,徐兄定然也是明白这个道理的。”

徐行辉端着茶杯的手僵了一下……

王宽这是在委婉地规劝他珍惜眼前人吧,姚姑娘的确,是比九姑娘更合适他不是么。

徐行辉将杯中的茶饮尽,对着王宽一抱拳:“王兄大度,我这样无礼也不曾跟我计较,还耐着性子规劝我,小弟拍马不及。今日之事,还请王兄见谅。”

王宽笑着道:“无妨。不必放在心上。”

 

王宽下楼的时候,裴景正百无聊赖地站在柜台前摆弄伙计呈上来的托盘里的小玩意儿。

王宽轻咳了一声,裴景立刻回头,眼中带笑地向他走过去。

王宽拉过她的手,握在手里,问:“可有什么瞧上的?”

裴景摇头:“没有。”

王宽笑着吩咐伙计:“那就刚才我们挑的那些包起来送到王参政府上。顺便将孔明锁给刚才那位公子送上去吧”

伙计应了一声好,接过王宽递来的银子,便欢欢喜喜上楼去了。

 

 

王宽拉着裴景的手出门,等在门口的松烟瞧见了,便立刻招呼着车夫赶着马车过来了。

松烟笑着道:“公子,姑娘,咱们下一家去哪儿?”

王宽瞧了他一眼,而后问裴景:“累不累?找个地方吃饭?”

裴景点头,道:“麦记酒楼?”

王宽啊了一声:“还吃岭南菜啊?”

裴景看着他:“你伤口还没彻底好呢,再忍忍吧”语气像在哄小孩子。

王宽叹口气,看向松烟:“麦记,走吧”

 

上了车,两个人挨着坐下,裴景问王宽他和徐行辉都说了些什么

王宽轻笑,想了想道:“也没说什么,就是让他少惦记你”

王宽这话答的在裴景意料之外,裴景眨眨眼睛,想了想,又问:“没别的了?”

王宽看着她,带了几分逗弄的意味:“抱都抱了,他还能说什么?”

裴景这会儿才想来脸红,磕磕巴巴地道:“我,我还不是怕他给你气受……”

王宽面上笑意更浓,看着裴景:“多谢夫人体恤”

夫人两个字和多谢两个字之间空当微长,又被咬的缠绵,飘进裴景的耳朵里,闹得心尖儿都有些颤。

姑娘眼睛微睁,有些羞恼,却是终究没有成怒。

王宽还没来得及说下一句话,裴景便将她自己直接埋进了王宽的怀里,闷闷地说了一句:“王宽……”,带些埋怨,带些嗔怪,拉长了的尾音扫过人心上,叫人生出一份说不清的情愫来。

王宽伸手拍着裴景的背,声音微哑,哄道:“是我不好,我不闹了。”

王宽换了话题:“你怎么知道是姚姑娘要挑孔明锁的?”

裴景还是埋在他怀里,声音还是闷闷地:“猜的……我见过姚姑娘两回,也听别人说起过,知道她喜欢孔明锁,便猜了一猜。反正猜不中也不会吃亏”

王宽失笑:“好像真的越来越聪明了。”

裴景声音里带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小得意:“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嘛”

 

王宽的手一下一下顺着裴景的头发,想起早晨去接裴景时她说的话。

姑娘瞧见他,眉眼弯弯地指着自己脑袋上的发髻问他:“好不好看?”

自然是好看的,好看的很,好看的让人心生摇曳。

等他夸过,姑娘还是笑眯眯地道:“哥哥说了,以后我可想梳什么发髻上街,就梳什么发髻上街了。”

 

舅兄倒是轻轻松松将这好人给做了,难题却是丢给了他。

他刚才可是清清楚楚地瞧见了徐行辉发怔的眼神。

真愁人啊……以后说不定还有的操心呢

不经意间,王宽轻叹出声。

 

裴景听见了,终于将埋在王宽怀里的头抬了起来,问:“怎么了?”

王宽将她扶起来,又伸手将她的头发理了理,笑着道:“也没什么,就是觉得你太好看了”

裴景好不容易不烫了的脸,又烫了起来,没法子,她只能又把脸埋回了王宽胸前。

闷闷的声音从胸口前传进王宽的耳朵里:“你不要老这样夸我,我会骄傲的”

王公子失笑,紧了紧怀中的裴景,觉得不够,便又揉了揉她的脑袋。

 

爱不释手,形容的大概就是这种感觉吧。

 

 

 

 

 

 

 

 

 

 

 

 

蕾瓦蒂·李

【宽景|Where have you been all my life?】8

|现代AU 先婚后爱+宽哥二婚|人物设定在合集第一篇

全是私设全是ooc,看清楚了宽哥二婚!不喜勿入

「第一章-我们结婚了」

◇8

        裴景裹着羽绒服站在民政局门口,两只脚来回地踢踏,时不时抬起手机看一眼。她在等王宽来跟她领结婚证。虽然她觉得王宽大约是不会来了。


        一个月前裴景和王宽因为一次醉酒莫名其妙地决定了要结婚。就在看完电影的第二天早上,裴景一睁眼就收到了王宽的邮件,...

|现代AU 先婚后爱+宽哥二婚|人物设定在合集第一篇

全是私设全是ooc,看清楚了宽哥二婚!不喜勿入

「第一章-我们结婚了」

◇8

        裴景裹着羽绒服站在民政局门口,两只脚来回地踢踏,时不时抬起手机看一眼。她在等王宽来跟她领结婚证。虽然她觉得王宽大约是不会来了。

 

        一个月前裴景和王宽因为一次醉酒莫名其妙地决定了要结婚。就在看完电影的第二天早上,裴景一睁眼就收到了王宽的邮件,打开一看是一个word文档——结婚待办事项。裴景忍不住嘴角抽搐,王宽老师这个学术素养有些过于面面俱到了。不过裴景看完了王宽这个篇幅不短的To Do List以后又觉得,找个二婚的就是方便,反正他都会自己cue流程嘻嘻。

        两人按照流程过五关斩六将,像结婚照这种虚头巴脑的东西全部省掉,只需要各自搞定自己的父母之类的,最终抱孙心切的爷爷们瞅准这个机会火速把婚期定在了12月16日,在婚礼前几天择一个日子去领证就好。

        本以为父母这关可能会有点难麻烦,但其实急迫催婚的父母们好像没有想象中那么苛刻。刚开始突然听裴景说决定要嫁人了,对方还是个二婚,裴家上下一时震怒。但后来王宽亲自上门拜访求亲,老老少少的态度又突然发生了一百八十度大反转。裴父裴母拉着王宽猛夸他儒雅知礼年轻有为,家境好人长得也好,又是高校教师,职业单纯,高知分子与女儿十分匹配,真是绝佳女婿人选。什么你说他二婚?嗐,什么年代了,谁还介意二婚呐?我们女婿这么优秀,肯定是他前妻对他不好!(裴景:爸……妈……怎么吃顿饭就成女婿了……)

        那边王父王母其实不怎么满意裴景,毕竟比起家世显赫的胡书倩,裴景在他们眼里就只是小门小户家的穷酸丫头罢了。奈何王宽十分坚持,拿出上一段父母称心如意却惨淡收场的婚姻当作教训来据理力争,王父王母也怕如果这次不顺着他,他心一横以后不再娶了更加得不偿失。于是反对了几轮最终也还是卸下劲来向孩子妥协。

 

        在时间极为紧迫的筹备婚礼的过程中裴景总是大大咧咧什么都无所谓的样子,没一点初当新娘子的小心谨慎精挑细选。倒是王宽事事都格外认真,他看起来反倒像是一婚紧张的新郎。裴景隐隐觉得有点不对劲。

        她从一开始就以为王宽跟她一样,决定要结婚只不过是哄哄父母搭伙过日子罢了。如果你要问她为什么问都不问王宽就这么理所当然地以为的话,她可能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这是一种……默契的信任。她觉得她和王宽之间存在这种难以言喻的信任。她觉得凭着多年的了解,他们彼此默认对方是怪人,即使再不符合常理的事情在对方身上发生也都可以当作是寻常。她当时觉得王宽肯定明白她说的要结婚是什么意思,她想王宽肯定也是那个意思。王宽这种大年三十晚上还在看文献,这么清心寡欲沉迷学术的人,他哪天要决定出家当和尚裴景都不惊奇,他仿佛不食人间烟火不懂男女情长。赵简说这世上没有这样的人。裴景反驳说“你不就是吗?”,赵简随即语塞。

        所以裴景理所应当地觉得,王宽跟自己一样,不需要爱情,但需要一段稳定的良性婚姻。她觉得两人有着共同利益,这买卖稳赚不赔,何乐不为?

        但是在婚礼筹备的这一个月中,王宽有点……过于认真了。裴景实在搞不懂他到底是因为性格如此还是因为一些什么别的原因……虽然她也不想自作多情,但毕竟结婚这事兹事体大,万一……那她可不就成了骗婚渣女?她一直憋着没有说,直到磨磨唧唧到了决定去领证的前一天,强烈的道德责任感占了上风,她还是决定去找王宽坦白。

 

         “王大哥……虽然我知道现在说可能有一点迟了,但我想来想去觉得我还是要说。其实我……其实我说要跟你结婚没有别的意思,其实我只是想找个人搭伙过日子,也可以面对父母……我以为你也是这样想的,但我一直都没有真的问过你……明天就要板上钉钉了,我怕万一我再不说就可能要耽误了你了……如果你不能接受的话,明天领证你就不要来了……一切后果我来负责。对不起真的很对不起!如果你有被欺骗的感觉的话,以后要我怎么赔罪都可以!”

        裴景不知道王宽脸上是什么神色,因为她诚惶诚恐地低着头噼里啪啦自顾自地说完这一大段,始终没敢抬头看他一眼。

        王宽沉默着,一直没有说话。良久,裴景小心翼翼地抬头看他,他面无表情,只是开口说道,“天气冷,快回去吧。”

 

        目送裴景回宿舍以后,王宽在她学校门口昏黄的路灯下站了很久。其实他知道裴景是怎么想的,他知道裴景因为父母催婚压力很大。就像裴景信任他的那样,虽然这种“室友婚姻”很匪夷所思,但发生在裴景身上他就觉得还挺正常。

        他跟裴景已经认识很多年了。初识是他读博的时候被一个学术夏令营邀请去讲课,结束以后有一个留着妹妹头的小姑娘突然跑出来加他微信。这个小姑娘就是裴景。

        那时候裴景才19岁,大二下参加了一个为期一周的学术夏令营。前几天的课都让她觉得不知所云昏昏欲睡,所幸最后一节课来了一个C大的博士学长。学长长得又很帅,还是他们C城老乡,课讲得也很棒,循循善诱深入浅出,让人觉得很有意思。裴景一向是个内敛有些轻微社恐的人,但那天也不知道怎么就突然鼓起勇气去找学长要微信,这是她人生中第一次主动问人要微信。她当时是想如果以后考研的话可能会有问题要向他咨询呢。

        坐在讲台上整理稿子的王宽在裴景跑过来时有些吓了一跳,在得知她是同城老乡又打算考研后,便欣然接受了好友请求。

        但回去以后两人就再没有联系过了。只是朋友圈偶尔点赞的关系。他们俩的朋友圈画风截然不同,王宽发的不多,每次总是什么读书心得学术会议;裴景则一看就是个热爱生活的小姑娘,时常分享生活趣事、美景美食,po一些好看的花花草草、路边偶遇的小动物什么的。

        在做网友的那么些年里,裴景是崇拜王宽的。怎么会有人这么热爱学术,认真做学问,淡泊名利。王宽一年三百六十五天没有一天不读书,大年三十晚上还在看书。她觉得自己可能一辈子也没法成为他这样优秀的人。裴景很少羡慕什么人,因为她觉得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人生自己的追求,别人的再好如果不是她想要的便也没有什么好羡慕的。但她很羡慕王宽,羡慕他能做自己想做的事,并且能够做好,羡慕他这种我自岿然不动的精气神。

        但其实王宽也有点羡慕裴景,他朋友圈里的形形色色的人们发的动态都很世故很无趣,有些甚至可以说油腻而商业。身边的朋友们大都工作了,刷开朋友圈不是办卡的就是推销的,学界的同僚们也大都是应酬寒暄,像他这样乐于分享读书心得的其实也不多,评论互动也多是商业互吹毫无灵魂,他觉得很没劲。自从认识了这个小姑娘,王宽才觉得朋友圈好像还有点意思。她的喜悦烦恼都是真实而简单的,月亮出来了她会欣喜地在朋友圈呼唤大家“旁友们快看!今晚的月亮炒鸡好看!”,喜欢的电视剧结局不好她会伤心地吐槽“呜呜呜为什么要让他死,我的眼泪不值钱!”……有时候从深奥的书卷里抽身出来刷到裴景的朋友圈,王宽会不由自主地会心一笑,真是个有意思的小姑娘。

        再后来裴景大四考研去B城复试,朋友圈发了条定位。届时王宽已经作为A大的博士后回到B城了,看到裴景的朋友圈不经眼前一亮,便问她来B城做什么,得知是考研复试以后王老师很欣慰,他们传销界学术界又收编了新的年轻人才了。

        裴景一直觉得她跟王宽还挺有缘的。研究生开学后第一次和赵简吃饭那次,她惊讶地发现赵姐姐在看的她发小胡书倩学姐的婚礼照片上,那个新郎是王宽。便连忙拉住赵简,“赵姐姐赵姐姐!这个新郎我认识啊!”赵简也很惊讶,“???你认识王宽???”

        了解事情的来龙去脉以后裴景和赵简都很震惊,这世上还有这么巧的事。赵简自从自己初中的时候王宽搬走之后就再没有跟他联系过,还是这次去参加胡书倩婚礼加上的微信,所以一直以来根本没有发现她和裴景居然还有这么个共同好友。两人又分别告诉了王宽,王宽也很震惊,后来三人一起出来吃了个饭,相谈甚欢。当然这是对于王宽和裴景来说,聊聊学校生活科研日常,共同话题很多。但人民检察官赵简显然并不是很想参与这种显得自己很老很社会的话题。

        于是两人就这样因为奇妙的缘分和巧合,兜兜转转从网友奔现成为了线下朋友。从14年夏天到现在,两年网友,两年朋友,认识也已然很久了。这期间,裴景本科毕业顺利读研,而王宽毕业、工作、成家又离婚,冥冥中好像两条不相干的线七绕八绕在这个路口终于要相遇了。

 

        王宽当然知道裴景是怎么想的,但是当听到她亲口说出来的时候他也不知道为什么有那么一点点……失落?所以王宽站在路灯下沉默的时候,并不是因为觉得上当受骗而在愤懑,他只是有一点,心情复杂。

        我为什么会失落?所以我原来在期待些什么?现在我清楚地知道了她是怎么想的,那么……我自己呢?我又是怎么想的?

 

        早上十点整,是他们约好领证的时间。裴景早就忐忑地在民政局门口徘徊,当王宽准时地出现在她面前时,她有一点表情管理失控。“王大哥……你……你怎么还是来了?”王宽严肃地板着脸,“我回去认真想了想,我觉得这件事情的性质很恶劣,我看你大概没有什么方法能够赔罪。”裴景紧张地瞪大眼睛,“对不起对不起,王大哥你你你,你不会是要告我吧?!”王宽看着她傻乎乎的表情,忍不住撇撇嘴憋笑,眼睛看向别处,“告你有什么用,官司打赢了不过就是赔钱,我又不缺钱。所以我想来想去,还是这样吧,”王宽把视线转回来看向裴景,“你不如就用下半辈子来赔罪吧。”裴景的眼睛瞪得更大了,她小小的脑袋里充满了大大的疑惑,“哈?????”王宽终于憋不住笑了,伸出手揉揉裴景头顶蓬松的头发,“小景别害怕,我开玩笑的。我当然知道你是什么意思,别担心,我们一样,我也是那个意思。走吧,我们去领证吧。”

 

        于是2018年12月12日,王宽和裴景在公证处的公证下,成为了合法夫妻。

       

 

草半三金

【辛景】不一样

最近萌了其他cp,反而感觉把辛景看得更透了,垃圾文笔,恋爱脑,ooc,拆了两对官配,只是想写一下我心目中的辛景,很糟糕短智商流水账的对话流,带全员,但还是希望你们能耐心看完。


“什么,你把小景惹生气了,她还哭了?”

七斋众人,除了小景,哦,还要除去刚刚大放厥词的元仲辛,都十分吃惊。衙内更是忍不住大叫出声。

“我警告你,不许欺负小景……等我回来再收拾你!”这是赵简。她将书往桌子上一扔,狠狠地瞪了元仲辛一眼,就起身去找小景了。

衙内也跟着站了起来,他是想跟着去看看小景情况的,毕竟那丫头一点点小事都要愧疚半天。但碍于赵简此时那想杀人的气势,他还是将矛头转向了元仲辛。

“说吧,闯什么祸了?竟然敢欺负小景...

最近萌了其他cp,反而感觉把辛景看得更透了,垃圾文笔,恋爱脑,ooc,拆了两对官配,只是想写一下我心目中的辛景,很糟糕短智商流水账的对话流,带全员,但还是希望你们能耐心看完。


“什么,你把小景惹生气了,她还哭了?”

七斋众人,除了小景,哦,还要除去刚刚大放厥词的元仲辛,都十分吃惊。衙内更是忍不住大叫出声。

“我警告你,不许欺负小景……等我回来再收拾你!”这是赵简。她将书往桌子上一扔,狠狠地瞪了元仲辛一眼,就起身去找小景了。

衙内也跟着站了起来,他是想跟着去看看小景情况的,毕竟那丫头一点点小事都要愧疚半天。但碍于赵简此时那想杀人的气势,他还是将矛头转向了元仲辛。

“说吧,闯什么祸了?竟然敢欺负小景,胆子够大啊。”

“没有欺负……”元仲辛弱弱地反驳。

他本来就不是什么靠谱的人,说话一没气势,更没可信度了,引得众人频频观望,连低头擦刀的薛映都多看了两眼。

那锃亮到反光的刀被薛映比划来比划去,元仲辛还真怕他会把那玩意突然架到自己脖子上。

王宽温和的笑也罕见地出现了裂缝,他叹口气,问道,

“到底是怎么回事,小景不是那种爱生气的人。”

“这我当然知道!”

元仲辛听到这里,扬扬头,又有了往日吊儿郎当的模样。

“还记得我们原来商量好的,混入西夏王室的事吗?”

“因为实在危险,我就和小景商量,看她能不能在这里接应我们……”

“然后呢?”

大家都等着后续。

“没了,小景就生气了,还哭了。”

“不可能。”薛映都忍不住发声了,其余人也是用极度怀疑的眼神盯着元仲辛。

“肯定是你又多说了什么伤人的话,要我说啊,你也该管管你那张嘴了,损起人来真是没轻没重,一点都不懂得怜香惜玉。”

“没轻没重?哪能呢,像衙内这种大人物,我往轻里说都是辱没了您,对不对?”

“那是——哎你!”

元仲辛眼角眉梢刚开始得意,但王宽一开口,他又蔫了。

“所以,你到底对小景说了什么?你明知道,她一向都是最听话最乖巧的那个,有什么任务也会很认真地完成。”

“我也没说什么呀……”

衙内后知后觉地品出趣味来,他兴致勃勃地要开口,被薛映按住了。

“先听他说完。”

至于为什么元仲辛一提到小景声音就弱了三个度,以后再说。

“我就照实说的呀。什么如何混进那里,这次任务有多艰险,小景要如何保护自己,如何接应,她遇到突发情况要怎么办……”

衙内懵了,“听起来也没毛病啊。”

王宽了然地笑笑,“不止,比我们商议好的内容还要详尽。”

薛映:“来了。”

来的人是小景,眼睛红红的,很明显是刚哭过,她被赵简揽在怀里,一边抽鼻子一边维护元仲辛——

“不关元大哥的事,是我自己要哭的,都是我不好,是我拖了大家的后腿……”

“小景,别这么说,就是元仲辛不对,是他先瞒着你的。”

听赵简这么说,众人更觉得是元仲辛的错了,想给他甩几个自己体会的眼神,却发现某人已经从地上弹跳起来,眼巴巴地凑到了小景跟前。

“小景,你还生我的气吗?我真不是故意的,我在这里跟你道歉好不好?”

本来说话低三个度就够引人注目的了,为什么元仲辛面对小景本人,会是这么一副怕说话声音大了把对方吓到的样子啊?

其余人眼神交流一番,忍不住脑补元仲辛这么柔声细气地跟自己说话的模样,均是一阵恶寒。

小景却像是习惯了,丝毫未感到不适。

“可我还是很生气怎么办啊?”

“啊?”

众人的惊讶把小景吓了一跳,她从赵简怀里挣脱,往元仲辛那里缩了缩,而元仲辛,也是自然地将手落到她肩膀上,略带安抚,还趁小景不注意,将众人看了个遍,威胁意味十足。

哎呦,元仲辛这家伙,还有两幅面孔呢?

也不知道刚才蔫儿吧唧的那个是谁。

就让他一辈子哄不好媳妇吧。

王宽本想好好开导下小景——毕竟小景有时会钻牛角尖,而元仲辛又容易绕圈子——但接收到赵简的眼神示意,他决定,还是先让他们两个说清楚吧。

大不了以后,七斋全体一起做个红娘任务。

而八卦的衙内,是被薛映生生拖走的。

最终结果就是,四人默契离开,还给这两人关好了门,又默契地扒在门口偷听。

“奇怪了,怎么我反而听不清元仲辛的声音呢?”

“大概是惧内吧。”

“就小景那样的?”

“都给我闭嘴,果然男人没一个好东西。”

“赵大爷,咱们谁都别说谁好吗?”

“……”

“好啦好啦,你们两个。“

“薛映,他们说到哪里了?”

“才刚开始。”

于是众人不再多言,都竖起耳朵认真听起了八卦。

“我生气的是,元大哥,你原来明明很相信我的,翠娘那次就是,你还说过,得相信我,但是这次,你变了,你和原来不一样了。”

“我,我……”

天不怕地不怕的元仲辛此时颇有些手足无措的窘迫,他也顾不得门外偷听的那几位了,嘟囔道:

“我只是担心你。”

“你看,你又不相信我!”

“没有没有,我就是,我就是……”

“你就是什么?”

也只有这个小姑娘会在他含糊不清态度不明的时候,坦坦荡荡地刨根问底了。

元仲辛心里无奈,语气却更加宠溺。

“我就是怕,很怕。”

“怕什么?”

“怕你遇到危险。”

“你看你又……”

“我发誓我没有!”元仲辛抢先回道,朝天竖了两根手指。

“我发誓,我绝对绝对没有不相信你,也不是故意瞒着你,我只是太担心你了,太怕你会遇到危险了。”

小景被成功逗笑,乖乖地点点头,“好。”

此时的门外:

“她相信了?”

“她就这样相信了?”

“她真的就这样相信了?”

“她相信了。”

门内的话题已经继续展开了。

“那你怎么才能不担心我呀?”

“这个嘛,有点难。”

“那你怎么才能让我和你们一起行动呢?”

“这次行动,你从一开始就瞒着我,你们加紧训练,我却只能出去买个菜做个饭,现在终于要行动了,你还要我原地待命……”

“这个嘛……好商量!好商量!”

眼看小姑娘又要扁嘴,元仲辛临时改了口。

“只要你不哭,一切好说。”

天知道刚才看到她被自己气哭的时候,元仲辛有多慌张,他竟然逃跑了,还将期望寄托到那几个人身上。

结果还是要自己来哄。

“不过,我们此次行动,确实是需要人接应的。而且一开始只让你出去买菜,也是安排好的。”

“真的吗?”

“元大哥什么时候骗过你?”

“对不起。是我错了,我不该冲你发脾气,还害你担心,还以为你是嫌我笨……”

门外:

“元仲辛骗过你们吗?”

“骗过。”

“骗过。”

“骗过。”

“小景,我承认,把你安排在此次事件的最外围,有我的私心在,但绝不是因为你自身不够好。你已经很好了。你看,你会做饭,会洗衣服,会照顾人,还有能让所有人都信任放松的力量。这是我们,尤其是我,这辈子都学不来的能力。”

“元大哥,你那么聪明,也学不来吗?”

“学不来。”

“元大哥你别伤心,我可以教你的,只是我也不知道该怎么教,不过你一定可以学会的。”

元仲辛笑着摇摇头,“我不需要了。”

“为什么呀?”

“因为我有你了呀。”

“不太明白。”

“就像我们常说的七斋一体一样,每个人都有不足,都有长处,互相配合,一起合作,才会发挥最大的力量。你这次的任务虽然看起来无足轻重,却也是不可缺的一环。

虽然我们现在在西夏,但只要你待在这里,那这里就是我们的家。而如果有人盘查,他们就会发现,这个小姑娘,不会武功,看起来呆呆的,一定不是同伙,不是敌国细作,这里也不会是大宋据点。但是我们其他人就不行了。”

“他们真的会这么想吗?”

“应该会吧。哎,所以我说,你还是很危险的。不过你原来也只是每天买买菜,他们应该不会怀疑到你头上。”

面对的是小景,那些本该冒险的不确定,都会化为元仲辛深深的担忧。 他多么希望,能确保小姑娘万无一失,但也明白,这个看似柔弱的粉团子,她并不笨,而且很坚强。

她不该只被拘泥在某人的羽翼之下。

小景笑成了一朵花,“原来我不会武功也是优点呀。”

“没错。这个,我们就学不来吧?”

“可是,衙内好像也可以。”

“别了,他做生意做得风生水起的,抛头露面太多。”

“所以他这次是以客商身份混进去的?”

“对!小景真聪明。”

“元大哥,谢谢你。我第一次发现,原来我的缺点也能成为优点。”

小景这么说完,就伸出双手,抱住了元仲辛,小脸贴在他胸口,嘴角止不住地上扬。

“元大哥你最好啦。”

“我一定会努力完成这次任务的,我会做好一桌好菜,等你们回家!”

而元仲辛呆了片刻后,终于小心翼翼地,轻轻地,将自己的双手,放在了小姑娘背上。

“嗯。我们很快就会回来的。”

此时的门外:

“里面那个真的是元仲辛吗?不是西夏奸细来的?”

“是吧?”

“是吗?”

“不敢认。”

在元仲辛面前会闹情绪发脾气的小景,在小景面前会耐心温柔谆谆善诱的元仲辛,太不一样了。

大概这真的是所谓的,惧内?

完。


晚上突发感慨,感觉自己要写点什么,就写出了自己最擅长的流水账对话流哈哈哈,我太喜欢改变和特别了,就那种两个人凑一起,就很不一样。我爱辛景。

其实本来想写的是推理言情流,但我智商不够,推理不出来,好可惜,不然就可以写那种经典的现代校园刑侦,高中生(大学也行)卧底了,有没有哪位太太会写啊_(:з)∠)_


凉星

【宽景】满庭芳

-户部侍郎千金视角下的宽景

-有私设 含马上要成婚见谁甩谁一脸狗粮的王宽

-全文1w+  “满目芳菲,唯见一人尔。”

      “哎你瞧,那就是裴景。左边那位。”

      同伴拉住宋致垫脚附耳朝她道,手肘顶顶她腰侧示意她看门外。

      东角楼的潘楼街朝南通的巷名“界身”,为金银彩帛交易之处【1】,宋致此来是为给父亲挑生辰并升迁之礼,礼已备好,自然与同伴逛看些自用之物...

-户部侍郎千金视角下的宽景

-有私设 含马上要成婚见谁甩谁一脸狗粮的王宽

-全文1w+  “满目芳菲,唯见一人尔。”

      “哎你瞧,那就是裴景。左边那位。”

      同伴拉住宋致垫脚附耳朝她道,手肘顶顶她腰侧示意她看门外。

      东角楼的潘楼街朝南通的巷名“界身”,为金银彩帛交易之处【1】,宋致此来是为给父亲挑生辰并升迁之礼,礼已备好,自然与同伴逛看些自用之物。

       “要我说,还是你同那王宰执之子当得般配二字。”

       宋致瞥她眼,知她是在套自己话。

       当朝参知政事王博同她当时身为户部侍郎的父亲确有意嫁娶,但据称一直在外游学的王宽赴夏立功,回朝求了官家亲命同渤海遗族裴姓女子成婚的旨意,前几日同他任吏部员外郎的诏书一道到了王府。

        因而她同王宽便没了可能。好在未大肆声张,坊间也只是些捕风捉影的揣测。

        那女子是唤裴景没错。

        身量娇小,梳双鬟,两侧流苏轻摇。瞧着年纪也小,许是脸圆圆眼亦圆圆的缘故,着身月白描兰竹的襦裙,正与一着彤色劲装的高挑女子朝这处行来。

       “哎,好像朝我俩这面来了,怎么办?”,同伴拽拽宋致臂弯,宋致回神,侧首道,“我们亦是客,慌什么?”

       二人交谈间店主已迎上前将裴景同那女子引入,那女子道自行看看,店主知情知趣地无声退了下去。

       宋致把目光又点在先头看中的头面上,同伴也装模作样地随她察看。

        心却都还挂在后来的二人身上。

       “赵姐姐,我们还得买多少……”

        裴景声音娇娇糯糯,带丝孩子气的抱怨,因得店里敞静,刻意也压低声悄悄道。

        宋致与同伴对视,皆看得彼此恍悟: 此女大约便是为朝廷在夏立得头功的赵郡主。

        赵简语气散漫,带着惯见锦绣的放松,“这可不干我事。我呢今日任务便是陪同你,至于怎么花光王宽给的钱,那可是你的事。”

        “我也不知买些什么好了。”裴景苦恼得语气都蔫蔫的,“王大哥给的委实太多了些。”

        赵简啪地曲指弹上裴景额头,裴景嘶嘶轻吸气,“你只管中意什么拿什么。薛映同衙内应快回来了。”    

        “他们都来回两趟了,你这么一说我更过意不去了。”裴景愈发有些愁。

         宋致权衡一瞬,不着痕迹地侧身,借展布匹的高架令自己隐蔽,正对着裴景同赵简。同伴蹑足跟着她绕到后头,打量了会裴景道,“瞧着当真平平无奇,同个小孩儿似的。”

        宋致不语,注视着裴景挽着赵简手臂踱步店头,偶给赵简指指看中的物件,赵简评价一二,裴景蹙眉考量半瞬才唤店家来取去包好。

      “赵姐姐,这个呢?”

      店家谄媚呈了整案品相极好的玉镯上来,裴景扯扯赵简衣袖,赵简垂目,一一仔细地鉴过去,轻轻满意颔首,“水头长,好玉。”

      赵简直接拨了三对给店家吩咐帮她单独包起来,店家赔着笑连忙照做,赵简像揉小奶猫似的揉裴景的头,“算给你的嫁妆添头。”

      裴景一惊,“方才已添了那许多,不必了不必了。”说着转身要叫店家,被赵简一掌扭回脸来,“我是娘家人,给什么就接着,废话那么多干什么。”

      “就是赵姐姐你老这样我才花不出钱……”裴景整整自己微乱的额发小声嘀咕。

      到底与自己没干系,宋致又无甚反应,同伴失了兴味仪态自然地挑看起来,声音不高不低地问了句,“你看这副头面好不好看?”

       此话一出赵简与裴景才意识到店里非只有她二人,齐齐朝宋致这处看来。

        赵简眼型狭长,看人总带不自知的三分锐利与洞悉,微微昂了下颌时有寻常女子不具之威仪,同伴搭在宋致腕上的手都紧了些。

        裴景生了双林鹿似的圆眼,清透干净,带着纯粹的探看意味,见宋致与她对视上双眼一弯,立时便变做两枚新月。

        宋致被她看得微怔,不自在地错过眼去。

        

        “那边那位裴家小娘子,你看谁来了?”  

         颇不正经的纨绔调调,宋致看向门外,来人大摇大摆地踏入里来,裴景扭头,“衙内你来啦。”

        此人应是前些日官复原职的殿前太尉韦卓然之子韦原韦衙内。宋致不动声色地打量他镶金嵌银的华贵打扮,衙内察觉到她目光,朝她挤挤眼,同伴比她反应还甚,拉了她噔噔退远五步,满脸嫌恶。

       店家殷勤小跑上前,韦衙内叉腰摆手示意他边去,挑眉朝赵简道,“斋长,我俩任务结束了,去小薛家吃汤饼去?”

       裴景起初不解其意,蓦然眸子晶亮,衙内歪头一笑让开路,自宋致角度,见一人不紧不慢拾阶而上。

       “王大哥!”

        宋致触在布料上的指尖一抖。

        裴景提裙几步到了门槛处,张臂的动作一滞,似乎意识到不对生生止住,攥上裙刹在来人跟前。

        是王宽。

        汴梁城中若说清俊矜贵,风雅持重,当属王宽,今日着了身玄青暗松鹤纹的常服,腰上玉佩下垫了条月白兰竹纹的系带,负手立在店前,宋致错觉店内都朗朗清亮几分。

        同伴捏得她腕口生疼,宋致蹙眉将自己手抽出。

        王宽眉眼含笑,极其自然地握过裴景的手将她拉近自己,垂了首缓声开口,声音如玉石琤琮,“累了吗?”

       裴景摇摇头,另只手解下钱袋还与王宽,宋致这才发现那钱袋是玄青色松鹤纹。

       王宽收下,韦衙内说了声“逛完来小薛家今晚元仲辛请客!”便和赵简出了门去,王宽提声应了句知道了,目光复落在裴景脸上,语调温和得令宋致都心颤,“方才在看些什么?”

        裴景“噢”了声,反手回握住王宽的,乖乖将那案玉镯指给他看,“在看这些。”

        王宽摩挲了下她手背,柔声道,“喜欢哪个?”裴景颇有些窘迫地侧侧头,“我不太懂这些……”

       王宽微微一笑,“虽则对样式不甚敏锐,单论质地成色倒略知一二,若有几分兴趣,我讲与你听?”裴景晃晃二人交握的手道好。

        “色正无杂质,不发糠发涩为上,无裂割纹,无云絮,清透匀称为佳。这案上若按色区分则有飘花、带翠与油青,按样式区分则是柔姿、贵妃与麻花。现下你瞧瞧,喜欢哪一个?”

         裴景凝神盯着每对镯似是要将它盯穿,口中念念有词,“王大哥你说‘无杂质,色匀无瑕疵’,那没有做雕饰无法藏拙的定好上几分,若要看清有无你所说的棉絮……”

       “便要于光下细察。”

       王宽噙着笑补上句,裴景依言举了只扁条玉镯放至目前,微眯着眼就着光察看,许是这认真又用力的模样又可爱又滑稽,王宽唇边笑愈发明显。

      王宽将裴景手中玉镯轻轻拿下递给店家示意包上,复抬手摸摸裴景的头,“小景做得很好,一点即通。这案上论成色最好,当属你挑的这对。”

       裴景努力想藏住嘴角笑意却不由唇角翘起,王宽莞尔,问可还有想看的,裴景摇头。

        同伴既艳羡又不平的啧啧声终于令王宽瞧了过来,宋致背脊微僵。

        王宽见到她,眸中飞速划过丝不明情绪,极快平复。见王宽向旁看,裴景也跟着看过去,眨眨眼轻声问,“王大哥,你们认识?”

        王宽接过店家送上的裴景买下的大小物件,望向宋致,颔首一礼,“宋小姐。”

        宋致心底微震。她笃定自己未曾私下见过王宽,也不知他从何处得知她名姓与样貌。

        “……王大人。还未恭贺王大人就任吏部。宋致于此替家父道贺一声。”

        “不必如此多礼。”

        同伴见王宽确乎不识得她,跃跃欲试想自报家门,王宽却已揽了裴景向宋致介绍,“这位是宋致宋小姐,是中书侍郎家的千金。这是王某未婚妻,裴景。”

        宋致与王宽一个交眼便懂了他意思——明日宋致父亲改中书侍郎的调令才下,他如此说法便是思量裴景知晓他与她曾议婚之事,不愿令裴景堵心。

         宋致虽深觉不妥当,却鬼使神差地认了下来,“裴小姐,久闻大名。”

         “宋小姐好。”裴景施了一礼,又是那对弯弯的眼,宋致回以一笑,同伴再欲开口,王宽道,“我二人有约待赴,便先告辞。”

        宋致点头的空隙二人已转身离去,同伴忿忿跺脚,“我竟找不着插话的地儿!”  

        见宋致呆望二人背影,同伴眼珠咕噜噜大转,凑上前道,“阿致啊,这王大人怎会知你名姓?”

        宋致也接了店家奉上包好的三方锦盒,淡声道了句 “不知道。”

         同伴不信也只能作罢,想想又慨叹,“真真是话本子里都难写的人物……是吧阿致?可你瞧这裴小姐傻兮兮的模样,真要以后到了后院里怕得被折腾得骨头渣都不剩。”

         宋致不解其意,“如何便说到后院了?你又怎知那王大人定会扩充后院?”

         同伴反像瞧怪物似地看宋致,“阿致你魔怔了?你当人活在话本子里呢?”

         话落才发觉宋致似被这句话魇住,眼神发直,轻声念喃道:

         “活在……话本子里?”

        

        

       似乎若是识得了一人,就会发觉随处可见那人。

       宋致于樊楼【2】再遇上裴景与王宽时心里便如此想。桌对面同伴絮絮叨叨与她抱怨这店大欺客,她两人都已屈尊坐于二层厅堂,如此这菜品都良久未上,实是气煞。

      王宽与裴景就坐在二人斜侧面凭窗处。

      自宋致这处只看得裴景小半白皙侧脸与蝶翅般卷长的眼睫,她偏头托腮,自上朝下观望着缓缓浸入夜色的汴梁城,双足未及地,绾色襦裙下同色绣鞋时隐时现,心情极好的模样。

       对面是王宽,樊楼灯烛晃耀,衬得他面如冠玉,光勾勒出暖融又招眼的线条来,少年人眼瞳如沉水墨石,正专注看着裴景的脸。

       “你可看了最近新出的话本子《辨忠奸多情唐至柔》?”

        宋致二人对桌坐的亦是两位姑娘,其中一位嗓门粗且大,听到书目名,宋致下意识朝外侧挪挪,同伴不明所以地唤阿致,被她尽数忽略。

      对面姑娘细声细气,不专神几乎像蚊子哼哼,“我不喜欢那故事。那唐至柔根本算不得多情,我看着该是个薄情才对。若是多情,怎会告发情郎陷他坐牢?”

      大嗓门姑娘一拍桌案震天响,“怎能不稀罕呢!多久未见话本主角儿有点自个儿的主意了,她那情郎本就是个黑心眼子的,若是真让他继续少不得就得危及家本国本,唐至柔做得甚好!” 

      宋致越听眉尖夹得越紧,那二位姑娘约摸已吃毕,没过多久便下楼离去,同伴在宋致面前嗓都将唤哑方将她魂招回,宋致游灵般心不在焉地起筷,直直戳进呈上的杏滑嫰豆腐里。

      “王大哥,我觉得方才那两位姑娘说得不对。”

       斜侧传来女子清甜声再度令宋致全神倾注。

       是裴景。

       “为何?”

       王宽与裴景二人的菜品也已摆上,王宽正垂首替裴景剥虾,细长竹签稳准锲入熟虾背壳朝下一拉,壳脆声崩开,两指并起将鲜嫩虾肉自壳内取出,再轻轻将虾线挑去,放入裴景面前碟中,他指节修长,动作熟稔,这等事做起来亦是行云流水,似幅精妙工笔。

       裴景着筷夹上块虾肉蘸了酱汁,自自然然欲送到王宽碗内,被王宽轻摇头拦下,裴景不解地眨眨眸子,王宽抬抬指示意他目前情状,颇蕴深意的眼瞳看得裴景脸颊绯红,咬咬唇,手中筷不知朝他唇畔送还是收回喂自己。

      王宽懂见好就收,道不喜吃虾,见她吃得满意便欢喜,裴景这才自两难境地里脱身,复开开心心地吃了口虾,含混朝王宽解释,“唐至柔怎可单论有情薄情。那雨夜追随流放囚车与痛殴兵卫的定是她,虽则作者未点出,我却觉一定是。”  

       宋致眸底情绪翻动,同伴看得莫名其妙,回身一看是王宽,眼中立即多了自以为的了然。

       裴景说毕才发觉王宽正静静瞧她,霎时磕巴了下,“怎、怎么了王大哥?”

       王宽著了筷酥黄独给裴景,低声一笑,“我以为那日你早早便听睡了。”

       裴景神情微窘,“确实睡了……后来我自个儿又好生看了遍。”

       王宽许是见裴景脸颊快烧得滚烫,也未再多言,裴景若有所思地啃了口酥黄独咽下,又抬头认认真真朝王宽道,“唐至柔先全了作为人的义,而后全了作为爱人的情,无论前路如何都随他一起,我觉得……这很好,我喜欢这个话本和作者。”

       宋致手心筷都快被她拧断,听到此处不自觉勾起了唇。同伴终于放弃理睬她自顾进食,宋致也怡然回神吃起来。

       耳听得王宽道了句“小景说得对。”又听裴景羞乱的否认“只是随便说说的”。

       宋致唇角微妙一抿,将自己毁得稀碎的豆腐拨入碟中。

       “宋小姐。”

        宋致疑心自己听错,同伴倒是扔了筷来拽她手肘“王公子叫你呢。”宋致朝斜前方看去,对上王宽看过来的眼。

       “是那日界身巷遇到的宋小姐。”

        王宽侧头轻声给裴景提醒,裴景笑眯眯道记得,歪头将手自宽袖中伸出些挥了挥,宋致微微颔首。

      “这处相逢也算是颇有缘分,王公子……”同伴逮着机会欲开口,王宽朝同伴颔首,简单一句“确是有缘”带过,又接着朝宋致道,“不知宋小姐可接了高太师家小姐的帖?”

       宋致回想半瞬,“接了。”高太师独女三日后生辰,邀了相熟官员女眷赴宴,高太师德高望重,满腹经纶,高小姐也是个颇有才情的,两人素日聊得来算得位挚友,自然接了帖。裴景惊喜道,“宋小姐也会去吗?”

       宋致倒有几丝意外,言下之意便是裴景也接了帖,“是的。”

       王宽将裴景搁在他掌心的指尖攒了攒,“原担心赵简赶不回来,宴席上没有面熟之人你会不自在,如今可有了。”

       小姑娘两弯眸子似曲折溪光潺潺浮动,“哪里便像王大哥你说的那样了?高小姐也是相熟的人呀。不过宋小姐也在,我的确又安心了些。”

       宋致不由随着一笑,笑毕才发觉同伴的奇妙的疑窦神色,又隐没下去。

        

        于是同裴景的第三面顺理成章在太师府邸后庭。

       昨夜未睡足,宋致虚得紧,盘算着既来迟便索性不多掺和,同太师之女点了个卯,太师之女也知她性子,她自行倚在角亭拐角处养神,同伴蹑足上前来询了声,见她神色倦厌便也没打搅,轻手轻脚地离了去。

       宋致目虽眩涩,耳却出乎意料敏锐,听得层迭的笑闹声中太师之女道,“我认得她是在上元节灯会那时,那灯王需连抢得五十道灯谜方能得,我一面答一面发现,咦,有女子同我答得一样多,当下便生了好奇,寻过去一看,好嘛,原是王大人在后头说谜底给这小机灵鬼出风头!”

       而后是大笑抚掌声里裴景努力提声仍显得无甚威慑力的辩说,“那时才回汴梁,也不知怎地王大哥便坚持说定要那灯王……”

       太师之女哼了声,声色皆有势头,“莫要哄我!拿了求亲用的,是也不是!”众女又笑,齐声问是不是,裴景约摸是拗不过人多点了头承认,众女又齐声唏嘘,都道裴景好福气云云。

       宋致听着也阖眸笑,虽未见裴景的神色,料想已双颊红透,倒也可爱得紧。

       “好了好了我不说你了。你们瞧瞧,都成熟透的小虾米了。”

       太师之女安抚了句裴景,裴景许是还害羞得不知如何自处,道了声“我先去透透气”,噔噔噔踢踏着朝宋致这处近了些。

       宋致这时也无意再凝神听,只觉头顶热得烧灼,目帘片片纠缠飞影,额角抽得生疼,扯得耳脉嗡鸣。

       意识迷蒙间她听得女声问她“可还好”,强撑着答了句“无事只是略晕”,悉悉索索的裙摆沙沙声,那人似乎在她身旁坐下,手如凉玉在她额上覆了覆,莫名缓了些她心头燥热,低低念了句“是不是没休息好”。

      她皱眉将脸侧过去抵在廊柱上,自己已听不着自己说的“不用管我,也毋需声张”,唇又试图开启,被一点甜意裹卷上舌尖,听得那女声道“是新家果糖,很好吃”,宋致不由自主地听话咽下。

      说来亦是奇特,慢慢头昏竟缓了过来,宋致灵台渐清明,自然看明了身旁将她头小心靠在自己肩头,一面执纨扇给她轻扇的是谁。

       “……裴景?”

       裴景见她大好,笑盈盈地扶她坐正,“宋小姐如今感觉如何?”

       宋致察觉自己后颈已被汗湿,“我……好多了。”

       “方才我见你脸色发白虚汗,又道头晕,再看眼底浮肿,从前也遇上过朋友如此,料想是睡不足少食所致,就喂了你半颗果糖,让你好好闭目休憩了会。”裴景将自己的帕子抽出递给宋致,“你说不许声张,我便自作主张弄了这些,没有惊动大家,放心吧。”

      不远处太师之女找了新话头,众女都和乐融融,未顾及这处,宋致也才松了警惕,放下心来,将裴景帕子拢进掌心。若是太师之女生辰被扰,她会过意不去。

       “谢谢你。”宋致看向裴景,字句真诚。

        “不必言谢。宋小姐以后可要睡足,还得按时进食呀。”,裴景双眸漾起明澈的光,难得看得宋致尴尬,轻咳了声,“以后定留心。”

        “阿致,睡醒了吗?老这样当夜猫子怎么能成,小景可当你小半时辰的枕头了!快来我们去逛逛后廊。”

        太师之女站起在不远处朝二人扬袖呼唤,宋致与裴景对视,再重复了遍“多谢”,裴景抿唇朝宋致笑笑,随着宋致一道与众人会合。


        “若是生辰再迟几个月便能邀你们一道赏花了。”

        太师之女左手牵了裴景,右手拉了宋致,众女随后裙尾迤逦慢行,太师府屋宇崇俨,长廊上下低回,错落有致,倒也有几分别趣。

       “花月使人迷【3】,这意象我是真喜欢。阿致,若说花你当先想得什么?”

       宋致笑看了太师之女一眼,“林塘花月下,别似一家春【4】,同你一样。”

      “小景呢?”

      裴景正昂头看着横梁上雕的花鸟纹,闻言回首,颊边流苏轻摇,问道,“什么?”

      “若想到花,小景想到什么?”太师之女伸手捏捏裴景的腮帮子,她较裴景虚长两岁,当真是爱不释手,似对族中小妹般。

       裴景迟疑的空档已有贵女掩唇笑道,“裴小姐毕竟是渤海遗族,对我们汉家文化不甚领会也是能理解的。”还有几位也附和而至,宋致不动声色地一一记下了几人的身份,正要开口为裴景撑场子,裴景却开口了。

       “……春去花还在,人来鸟不惊。”

       太师之女显然未想到裴景会说这句,宋致反应极快,“王摩诘此首《画》甚绝,花鸟不惊,人言皆是冗烦谬误,终将消弭,留其自成一派美景。裴小姐于意象这层品味实在高格。”

       裴景“啊”的叹问被亦反应过来的太师之女堵在嘴巴里,“小景实是出乎我意料,对隐逸之风了解如此之深。”太师之女的重音咬在了解与深字上,还刻意点了眼方才出言轻蔑的贵女,后者缩着脖子退到末尾,众女才拥上你一言我一语地追捧起裴景来。

      裴景懵懂又困惑的眼神被太师之女不着痕迹的侧身挡下,众女到了偌大的湖心亭内自觉四散开来,太师之女放轻声赞了裴景,“你方才当真怼得妙极。”

       宋致果不其然见裴景皱皱鼻尖,颇有些不好意思地亦朝太师之女轻声道,“我只是捡了句王大哥平日给我讲的带‘花’的诗句……至于怼回去,这要谢谢宋小姐了。”

       太师之女被噎住,转头朝宋致,“原是你这牙尖嘴利的小丫头自己给她找补回来了。”

       宋致认下,裴景道,“谢谢你宋小姐。”

       “举手之劳。”

       “我看是随口之劳才对。你们俩何时这么要好了,我可要吃味了。”

        宋致与裴景相视一笑。


        宴席倒是顺顺利利,当祝词的祝词,当阿谀的阿谀,也算得个宾主尽欢。太师之女正要散席,侍女行来禀了事,她黛眉一挑,暧昧地睨向手边裴景,裴景不明所以地瞪大眼看她,她吩咐侍女,“直接将他带来这吧。”

      宋致就坐在裴景身旁,见状哪里有不明白的道理,裴景夹在两人中间看两人眉眼官司,快成了只闷闷的小河豚。

      回廊拐角一人由侍女引着,分花拂柳而来,身姿颀长,挺拔如鹤,月白长衫鸦青腰带,玉佩下垂绦是道醒目的杏黄。

      众女不知谁先瞧见,屏息静默下来,一个接一个地,全席皆无声,似不愿惊破什么,贪婪欣赏这清越端方,步步行来的少年郎。

       只裴景一个抬眸见到来人,像只活泼小兔蹭地立起,蹦蹦跳跳地朝来人跑去。

       宋致才留意到裴景今日裙裳是流金的杏黄,与王宽腰间系带碰上合为一色,又分开。

       “王大哥!”

        王宽自然地握住裴景的手拨拨她微乱的鬓发流苏,“今日下值早便顺路来接了你。玩得开心吗?”

      裴景连连点头,“很开心。赵姐姐回来了吗?”

       “已和元仲辛回秘阁了。方才路上还遇着她道不放心你要跟来,被元仲辛哄了回去。”

        王宽慢条斯理与她道,见她眸子始终弯得好看,也笑了起来,“如此开心,可有好玩的事?”

       裴景乖巧地点头,精简地与他细声说了今日事,王宽原站在拐角处,听毕,领着她下廊站在宋致与太师之女面前谨肃一礼,“多谢二位小姐照拂。王某谢过。宋小姐才情横溢,王某佩服。”

      宋致口上应了不必,却揣摩王宽的神情有些除去感激外的特殊意味,可一时也捉不准,神色便复杂起来。

       太师之女饶有兴致地看了王宽与裴景良久,见二人打算告辞,忽地提声叫住王宽道,“王大人,这一庭流芳,您竟不曾着眼?”

       众女心知“流芳”意指,多数皆直背颔首,眼底脉脉看向王宽。

       王宽执了裴景的手在掌心,闻言目光仍停在裴景微微垂下的眼睫上,不紧不慢柔声答道。

       “满目唯一人尔。”

        

        “方才满庭花枝招展,你怎没用心表现?”

       同伴与宋致一道,向来是挤她车用,百思不得其解地凑上前问,“我觉得那王大人待你可真有几分特别,记得你名姓,知你有才情,还夸了你。阿致,我觉得当真不同。”

       宋致正取了车上纸笔飞速札记些什么,车马颠簸也没罢手,闻言瞅同伴眼,摇摇头,又疾速运笔。

     “你怎不搭理我!”

     好容易记了密密匝匝两大页,宋致终于腾空答了话。

     “别生出些不该想的念头。”

     “在那王大人眼中,你我可当真同那院里的花草桌凳无甚区别。”


      宋致当真从未对王宽有甚出格期许。

      不论是起先谈婚论嫁还是如今他成婚在即时辰皆不对,即便是时候对上,她也未必有多少感觉。再者,她看不透王宽,只觉他像面不见底的明潭,貌似平和亲人,起先是好奇驱使她探看,现在她明了除去裴景,谁也算不得近了他身,早便说服自己离远些。

      并非任何女子都一门心思记挂什么春闺梦中人,她无心指摘旁的,只觉自己不属于她们。

      她有更值得倾覆心血的事。

      因而再单独遇上王宽,宋致也无半丝绮念,反倒因自我烦心事而怨恼瞧他也不顺眼起来。

      “王大人也来这书斋啊。”

      她自觉语气已生硬得可怖,不料王宽反微微一笑,“宋小姐可有时间移步二楼一谈?”

      宋致狐疑朝自己方才走下的二楼看去,又看背后不出言阻拦恭恭敬敬的斋主,勉强平了情绪转身走上去。

       

        “宋小姐可是对书稿分成有何不满?”

        王宽这般单刀直入害得宋致险些未站稳,破天荒地结巴起来,“王、王大人在说什么?”

        王宽不语,只上下审视了番宋致,宋致扛不住这般洞察通达的目光,斟酌发问,“你都知道些什么?”

        “能同三月连续写出两本传遍汴梁的话本作者相见,王某很荣幸。”王宽负手立在窗边,不再兜圈子,宋致自然也不再遮遮掩掩,昂首逼视他,“你如何知道的?”

        王宽行至桌旁,慢条斯理给自己与宋致沏了茶推向她,“当日这书斋建立,王某有幸参与。”

        宋致豁然开朗,两次三番莫名的注视与果然有弦外之音的夸赞都有了解释,她想想又试探道,“我刚开始投话本子,满汴梁城没有书斋愿收,都道我女儿身写不出甚么抓人眼球的东西,后来是这书斋……”

      王宽不置可否,“不以男女为别论优劣,我以为不仅是商人道,亦是为人道。能得到宋小姐这等优秀的笔者是书斋之幸。”

      宋致僵直的背脊松懈几分,接过茶杯饮了口,圈在虎口轻转杯壁,忽地笑了声,“我今日动怒,是这主事的擅自取了我新话本两页付印,与我言只是去掉这两页我针砭时事的段落,以防官府他日查来不好交代。”

      王宽因宋致的说法一点点面沉如水,倒看得宋致怕了起来,想了想补充道,“我非是不能理解此举,只是未告知我便这般做,总归不尊重我。”

      “此事会给宋小姐一个满意的交待。”

      王宽既然如此承诺,宋致哪还有不放心的道理,先前心头愤懑消了大半,“多谢王大人。”

      王宽也舒展眉头,“不必多谢。我与小景都拜读过宋小姐大作,引人入胜,别具一格。”

       “……您也会看我的作品?”

       宋致当真是不大相信,自个儿话本流传度她心中有数,可王宽这等端肃君子私下也读,她是不敢虚担此赞誉的。

        提到裴景,王宽终于露了些柔和笑意,眉眼霎时软了下来,若春风拂面,“曾给她念过,自然一道读了下去,宋小姐才情动人。”

        宋致这回信了,“王大人过誉。”

        王宽轻摇头,“她素日里便喜欢这些话本子,唯有宋小姐所写她反复读过,还颇有看法,每回都能口若悬河与我说上半晌。今日我来书斋,一是替她挑些话本,二来便是问斋主宋小姐下一本成书近况,没想到在这遇见本尊。”

       “下本我……尚无想法。”其实有,只是宋致不便当着王宽抑或裴景的面开口,王宽也不追问,“宋小姐可慢慢着眼。”

      宋致再言谢,王宽道,“我亦需感激宋小姐当日宴上回护小景。”

      宋致微愣,“此等小事不必谢。”

      王宽挑眉颔首,“宋小姐所谢之事亦是。”

      宋致心下暗叹王宽之通透,想想又道,“裴小姐玉雪可爱,心性之纯净实所罕见。我同她相见恨晚。”

      这一下果真得了王宽一笑,“能得宋小姐青睐,小景应会很开心。”

      宋致趁机多抛了一问,“那日与几位贵女发生龃龉,裴小姐可与王大人说了?”

       王宽意味深长地看宋致一眼答道,“她未多言,我也能推得一二。”

        “于她们眼中裴小姐似是配不上王大人的。家世背景,性情所长皆不匹,只会令王大人劳心伤神,无所助益。”宋致顿顿,“宋致却不这么认为。”

        “依我看,王大人对裴小姐爱逾珍宝,王大人定自裴小姐窥得了旁人所不知的好。”宋致字句仿佛抛石头过河。

        王宽略微敛了笑,认真回视宋致。

        “宋小姐此言差矣。”

        “即算小景全然不优秀,我亦无所保留地爱重她,呵护她。”

         “旁人所不知的,只是她已不知多少次领我破开迷妄,踏上前路而已。”

          

          因着王宽这句话,宋致再度遇上裴景时的目光看得裴景惊惧得很,“宋小姐……怎么了?”

         委实不像能力斩虚妄,破除迷局的人啊。

         宋致这才察觉吓到了裴景,“无事。不必唤我宋小姐,叫我阿致便好。”

         “那阿致唤我小景吧。”裴景笑得双眼成了月牙,“阿致这是到哪去?”

          宋致也不能说是在这街头守株待她这只小兔子,只敷衍说无事闲逛,“小景接下来可还有事?”

          裴景摇头,“我刚从赵姐姐那回来……就是阿致你在界身也见了的那位。接下来也没什么事了。”

         “如此,我们找个地方聊聊?”


         二人择了间附近的正店上了包间,宋致这才发觉裴景放松下来较之那日在太师府更可爱三分,她只负责提话头与倒茶,裴景负责巴拉巴拉连比带划地讲,有平有仄抑扬顿挫,小事都被她描述得趣味横生,宋致非是爱笑,也被裴景逗得频频莞尔,有意无意问了些她与王宽素日相处的事,裴景将能答上的都答了,宋致支着脸脑子里飞速记着她所说的,适时给了回应,两人聊得忘我,时辰也忘到脑后。

      伙计敲门道有人找时两人面面相觑,裴景瞄了眼外头日沉夕暮,“啊”了声。

      “王、王大哥……”

       王宽推门而入,只一瞬便将目光锁在了裴景身上,欲上前想了想又停住,只站在原处看裴景,宋致这才察觉自己大约是无意做了件了不得的错事。

       “我与阿致聊得太入神了……”裴景眸光湿漉漉的,怯怯看向王宽,看得宋致不忍心,帮着替她同王宽解释,“是我的错,我拉着小景聊得太投入。”

       王宽面色稍缓,上前握了裴景的手,唇轻轻抿起,低低道,“赵简道你早便从她那处出来说要回秘阁。我左等右等也未见你实是担心,沿路寻了也未见,只能让元仲辛帮忙查到这。”

      宋致听了心下也慌,连连致歉。

      裴景听得这话更内疚得双眸盈润,王宽偏头朝宋致道,“宋小姐无需介怀。”

      虽相识不久,宋致对王宽不虚言之性还是深信不疑的,再看裴景已被王宽轻轻靠入怀中,瞬间明了该如何做,与二人道了别匆匆提裙离去。

      至楼下宋致才发觉自己绣帕方才落在了楼上,思及是新得的且甚喜爱,转身又上了楼。

       拿了就走应不妨事。

       她同裴景呆的隔间门掩着,她放轻步子近前,被里头景象震得脸红耳热。

        自宋致角度只看得王宽俯下了身,背脊依旧笔挺如柏,身前是坐姿的女子流苏尾巴轻轻摇晃,随王宽抚上女子脸颊拨开她长发的动作一荡又复原,两人唇瓣将将分离,他偏过脸,吻又落在她耳根后,接着顺沿向女子白瓷般光滑侧颈上。女子眸子紧紧阖上,似要将唇瓣都咬破,双手指尖抵在身下圆凳边缘微微颤抖,绣鞋并起在圆凳踏脚上无助蹭动两下,随着王宽的唇慢慢放开,又缓缓卸下了力道踏回地面。

        不久之前宋致方打趣过裴景鬓发的两股流苏像小拨浪鼓的两支线球。

        王宽头稍抬,裴景双手伸出,迟疑着环上王宽后颈,指尖轻轻摩挲了下。

       王宽停了动作,良久,躬身回抱住了裴景。

       “王大哥,以后我去哪,定提前告知你的。”

       裴景的声音较先前更多了分潋滟之色,宋致退后两步。

       “好。”

        王宽的音色沙哑得不似寻常,莫名有种道不明的张力,诱人深入纠缠。

        仍是耐心的,温和的。

        “……你要相信我。”

        裴景声音此时比方才她与宋致一口夸赞的糯米糍还要软和。

         “嗯。我相信小景。”

         王宽将裴景自座上带起,诱哄地抚拍她肩头,还垂头轻晃怀中人,压低声再同裴景说了什么,宋致也听不分明了,停了会,蹑手蹑脚地又下了楼。

        思绪万千,宋致忆起裴景今日与她形容的王宽。

        “在小景你心中,王大人也可算得个刀枪不入的庇护神了罢?”

        “当然不是!”

         “王大哥也会生气、会难过,会担心。所以我要做的,就是不让他生气、难过、伤心,嗯……每天开心,这样就最好了。”

         “……我一定好好做到。”

         宋致微微一偏头轻笑出声,店家接过结账的银钱,摸不着头脑地偷瞅她自言自语。

        “当真是……天作之合。”

        当真是……好话本素材。

       

        

       

 -写了位一个非“典型”的户部侍郎千金,原本有普通胡搅蛮缠版本的。想了想还是想另辟蹊径,一是普通版本太不容易不落窠臼,二是宽这个性格手段普通版本也翻不出什么风浪,不如来点刺激的(不是。现在呈现出的版本大约是个户部侍郎千金·北宋话本小说家·磕王府景cp·宋致(笑

-宋大志→宋志→宋致 取名如此轻而易举简单粗暴(不是

-这篇大概还可以叫:

  “我的小景呢 放在这这么软这么萌的一只”

   “谁不想拥有一只小景呢”

    “我王宽亲自下场帮媳妇追星 当代宠妻典范”

     “惊!我爱的话本作家是我的cp粉”





【1】界身: 出自《东京梦华录》P44 东角街巷篇,提到为金银锦帛交易之处 ,动辄银钱上万,这里化用为高官贵族买卖之地。

【2】樊楼: 位于马行街,原名白矾楼,又叫樊楼。樊楼又称丰乐楼、白矾楼,“三层相高,五楼相向,各有飞桥栏槛,明暗相通,珠帘绣额,灯烛晃耀。”因为樊楼太高,以至登上顶楼,便可以“下视禁中”

【3】和【4】分别出自李白《襄阳曲四首》与王勃《山扉夜坐》这里花月都代指美妙时光的意象。

走投無門

【宽景】却话巴山(第九话:萍踪)

*先婚后爱梗

*私设背景与大宋不同,渤海族未灭,且数中立派。严重OOC,渗入!


*腹黑宽X白兔景


王宽安抚好王夫人以后,一面派人立即告了枢密院封锁城门,严查出城之人,一面去永巷地下dufang找元仲辛。


元仲辛正百无聊赖地在空无一人的dufang玩着色子,见他来,调侃道:“哟,稀客呀!只不过我们dufang现下拜您所赐,关门整顿中,恐怕就是您想玩,也没人陪您玩喽。”


“你这儿非法营生众多,被取缔都是迟早的事。如今只是下令整顿,已是...


 

*先婚后爱梗

*私设背景与大宋不同,渤海族未灭,且数中立派。严重OOC,渗入!

 

*腹黑宽X白兔景

 

 

 

 

 

 

 

王宽安抚好王夫人以后,一面派人立即告了枢密院封锁城门,严查出城之人,一面去永巷地下dufang找元仲辛。


元仲辛正百无聊赖地在空无一人的dufang玩着色子,见他来,调侃道:“哟,稀客呀!只不过我们dufang现下拜您所赐,关门整顿中,恐怕就是您想玩,也没人陪您玩喽。”


“你这儿非法营生众多,被取缔都是迟早的事。如今只是下令整顿,已是法外容情。”


元仲辛翻了个白眼,“难不成我还得谢谢你!”


“那便请你帮我一个忙。”


王宽自进门起,便神情紧绷不似平日,且王宽向来自诩正直,自太学结业后,从未找过他帮什么忙。于是,元仲辛也端正了身姿,问道:“什么事?”


“裴景不见了,我需要你动用你的关系网帮我。”


“裴景?就是你老婆我嫂嫂的那个裴景?”


“正是。”


“她怎么会不见的?”


“今日午后,她和陪嫁丫鬟宁歌出门去赵王府,未时,宁歌在马车上醒来时裴景已不在车上。而马车就停在永巷口。”


“迷药?”


“是。”


“看来是蓄意为之,还敢在闹市,你放心,我立刻吩咐下去。”


元仲辛问清了裴景失踪时的体貌特征,交代了老贼找到人立马告知。他回来见王宽背着手站立窗边,神情依然凝重。


他宽慰道:“你放心吧!满城的泼皮出动,人只要还在开封城,保准丢不了。”


“我只怕她受苦。”


元仲辛第一次从这个男人身上听到这样的脆弱的声音,内心闪过一丝愧疚。


王宽转过身来,从胸前拿出两张银票,交给元仲辛,道:“现在你可以告诉我,她之前让你找的人的下落了吧!”


元仲辛看着塞在手里的两千两银票,眼神有些躲闪,王宽的眼睛让他觉得无所遁形。

 

 

 

 

 

元仲辛回到明月相照的时候,一进屋就喊“渴死我了,快给我倒杯水。”


赵简踢了他坐的凳子一脚,“自己没手啊!”


“我可是绕着圈跑了几十里地,甩掉了多少跟踪的人,才回来的啊!喝口水的要求很高吗?”元仲辛话虽这么说,还是自己默默倒了杯水。


“少废话,外面情况到底怎么样啊?王宽起疑了没有?”

元仲辛抿了一口水,哼了一声,“这家伙恐怕早就起疑了。这件事瞒不过他,不过迟早罢了。得速战速决。”他抬头望了一眼里间,少女正低头坐在榻上。


“那我们在这里安全吗?”


“没事,王宽头一个就搜查了这里,不至于马上杀个回马枪,咱们就给他来个灯下黑。”元仲辛问:“她什么情况呀?”


赵简道:“她没事,只是不说话。”


元仲辛眼睛咕噜一转,还是决定从她入手。


他放下茶杯,挪了把凳子坐到少女边上,苦口婆心:“小公主啊,你知道外面现在多少人在找你吗?你什么都不说,我们也很难帮你啊!”


少女抬起头,不是裴景又是谁!


“我说过了,我不认识那个辽人。”裴景声音细细的,提不起劲的样子。


“可是,他身上确实别着和你的一模一样的香囊。这款式、针脚,全开封找不出第三个了!”


“可我要找的是渤海族人,他无论如何是不会变成辽人的!”裴景有些激动起来。


赵简赶紧过来打圆场,安抚裴景:“小景先别激动,我们来捋一捋啊。会不会是这个人偷拿或者因缘际会得到了这个香囊呢?”


元仲辛打断道:“说实话,这个香囊也旧的可以了,又是渤海流行的纹样,一个辽人干嘛要偷这个呀!?况且人还是堂堂一个惕隐都监,至于贪一个香囊嘛!”


“那万一两人有旧呢?”


“一个渤海族人,一个辽人能有什么旧?”


裴景道:“说不定有。”


“啊?”


“他被辽人掳去过,后来不知所踪。”


元仲辛正色道:“所以,他现在也有可能为辽人做事,所以换做辽人身份也不无可能。”


“不可能!他与辽人有不共戴天之仇,怎么可能为辽人做事?”


“我说小公主,你总是说一半藏一半的,这样我们也没法推断呀?!”


赵简按住元仲辛的手,摇了摇头,道:“我看,现在不如就从那个辽人入手。线索是在他这里断的,至少他应该知道香囊怎么来的。”


裴景问:“那他人在哪?我想见见他。”


“人早被你的好夫君给抓了!关在刑部大牢,没有文牒,我们根本进不去。”


赵简道:“现在矛盾的是,你手底下的泼皮又说在街上看到过他。一个人总不可能有分身吧?”


元仲辛玩味一笑,“放心,这件事今天晚上就会有结果。”


“怎么说?”


“问问王宽就知道了,我透露了一点信息给他,刑部大牢那边一定会有动作。你在这守着小公主,我去刑部一趟。”元仲辛交代完赵简,拔腿就要走。


“诶——”元仲辛停住脚步,赵简道:“那你小心。”


元仲辛笑,“知道了。”



 

 

元仲辛走后,裴景问赵简:“赵姐姐,他……都知道了?”


“谁啊?”


“就是王……王宽啊。”


赵简看着她,笑了笑:“你不是都已经做好选择了,还关心他干什么?”


裴景神色有些不自然,“我才没有关心他,只是问问罢了。你不说,便算了。”


赵简早就看穿了她的小女儿情态,“他当然是急疯了呗,连元仲辛的关系网都用上了,整个开封城怕是要被他掘地三尺。我还真不明白,你何必一定要走。说实话,他对你,没得说。”


裴景怅然地看着窗外,“可是,你和元仲辛明明情投意合,不也迟迟不成亲吗?世上的事,若总是有两全的法子,也便没那么多纠结难堪了。我从前想过无数遍自己到底要什么样的生活,却从来没有想过有他的样子。更何况,我也有还未完成的事情,何必将他拖下水?”


窗外,月华如水,就像他一样。他应当是堂堂正正生活在光里的人,何必将他也拉到暗处来。


赵简正待开口,忽觉门外似乎有黑影蹿过,她喝道:“谁?”


她拔剑而起,对裴景小声说,“你别出声,先藏起来,我出去看看。”


裴景点头,躲进衣柜里面,她不会武功,帮不上忙,只好先自保,免了赵简的后顾之忧。


她听到外面传来打斗的声音,暗自祈祷赵简无事。很快,声音停了,一切恢复了安静。她不知外面情况,心如擂鼓,跳个不停。


又过了片刻,有脚步声传来。脚步沉稳有力,不像女子。脚步声越来越近,她透过缝隙看到声音的主人的身影,似乎在屋内徘徊,终于他走向衣柜,“啪”地一声,柜门被重重一拉——


刺目的光线让她适应了会儿才看清眼前人的模样:“是你!”

 

 

 

 

 

元仲辛穿着夜行衣,来到刑部大牢附近。刑部守备森严,绝无可能进去,他找了一个最佳位置观察进出的人员。蹲了大半个时辰,刑部大牢毫无动静,一切与常态无异。


“不应该啊!王宽难道没有去提审他?”元仲辛摸摸下巴,突然福至心灵,“不好,调虎离山!”


 

等元仲辛气都来不及喘,赶回到明月相照的时候,院落里一片狼藉,到处有打斗过的痕迹,门大开着。他赶紧进屋,发现王宽正坐在当中。


“赵简呢?”


“裴景呢?”


王宽左手一指,只见赵简躺在榻上,一动不动。


“赵简,你没事吧?”元仲辛蹿到塌边,执起赵简的手,满脸担忧。


“她只是晕倒了,并无大碍。”


“是谁干的?”


“不知道,我到的时候,她已经躺在院子里了。”王宽定睛在元仲辛身上,“现在该我问你了吧,你把裴景藏到哪儿去了?”


元仲辛还没理清楚情况,“就在这儿。”


他听到王宽用压抑怒火的声音问:“那她现在在哪里?”

“不知道。”


王宽抓住元仲辛的领口,将他从榻上一把提起来:“到现在你还不打算和我说实话吗?”


“应该是打晕赵简的人把裴景带走了,但是现在我真的不知道是谁?你就是打死我也不知道啊!”元仲辛也火了。


“元仲辛,你听好!你现在立刻老老实实把事情原委告诉我,否则要是小景出了什么事,我绝不会放过你!”

 

熊猫儿
准备为喜欢子清的宝贝们开篇以他...

准备为喜欢子清的宝贝们开篇以他为主线的新坑,文中子清的人物背景设定会有所改变,敬请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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