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OFTER for ipad —— 让兴趣,更有趣

点击下载 关闭
小菜园SG 小菜园SG 的推荐 xiaocaiyuansg.lofter.com
MO忘了

《一线牵》

(一)

据说,人与人之间只相隔着六个人,也就意味着你可以通过六个人去认识世界上的任意一个人。

赵云澜搬到新公寓的第一个月,便听说他对门的邻居是个非常好看的单身男人。

“如果你问我古代的美男子长什么样子,我肯定会马上想到他。”楼下便利店负责收银的小姑娘如是道。

赵云澜故意逗她;“比我还帅吗?”

小姑娘的嘴角翘得老高,反过来打趣他:“不一样的帅气嘛,你是见人就爱,他是谁都不爱。”

赵云澜当下就笑了,“这么高冷啊?”

小姑娘大笑,“这年头,高冷才是王道!”

这一通胡侃瞎侃,赵云澜没有放在心上,结果没多久就听大庆聊起了那位邻居。

“人挺好的,那天在走廊上碰......

  

(一)

据说,人与人之间只相隔着六个人,也就意味着你可以通过六个人去认识世界上的任意一个人。

赵云澜搬到新公寓的第一个月,便听说他对门的邻居是个非常好看的单身男人。

“如果你问我古代的美男子长什么样子,我肯定会马上想到他。”楼下便利店负责收银的小姑娘如是道。

赵云澜故意逗她;“比我还帅吗?”

小姑娘的嘴角翘得老高,反过来打趣他:“不一样的帅气嘛,你是见人就爱,他是谁都不爱。”

赵云澜当下就笑了,“这么高冷啊?”

小姑娘大笑,“这年头,高冷才是王道!”

这一通胡侃瞎侃,赵云澜没有放在心上,结果没多久就听大庆聊起了那位邻居。

“人挺好的,那天在走廊上碰到,他还给了我一包小鱼干。”大庆道。

“不要随便吃陌生人的食物,小心把你变成猫肉火锅,”赵云澜提醒了一句,“随手就能拿出小鱼干,难道他家也在养猫?”

“没有吧,我没在他身上闻到猫味,”大庆自恋地动了动自己的胡须,“说不定是曾经一睹猫爷我的芳颜,所以时刻准备着用食物来贿赂我吧。”

赵云澜翻了个白眼,“你怎么不猜他是看中了我,特意通过你来接近我?”

大庆:“切~”

后来连同事都听说了这件事,问赵云澜有没有见过那位帅哥邻居。

“没有,”赵云澜说,“从来没见过。”

 

(二)

酒吧里,赵云澜跟几个酒肉朋友喝得正嗨。

“最近忙什么呢?天天看你都在吃素……”狐朋之一调侃道。

赵云澜吊儿郎当地咬着烟嘴,“为人民服务呗,加班都快加傻了。”

“今晚钓个靓仔回去?”另一个狗友醉醺醺地给他出馊主意,“我一进门就看到了,吧台那边有个面生的帅哥,那模样简直了……要不是我不好这口,哪里还能轮到你?”

赵云澜的眉眼中带出轻嗤的神态,傲然如雪巅上屹立不倒的王,“有我在,你猜他能看上谁?”

众人哄笑出声,狗友气得直摇头,但还是不忘道:“你要不要去看看?我觉得你肯定喜欢!”

他说得信誓旦旦,赵云澜起了几分好奇心,去洗手间的途中就往吧台的方向看了一眼。

只见那茂盛绿植的掩映之处,规规整整穿着衬衫西裤的年轻男人坐在高脚椅上,距离太远,灯光太晃眼,赵云澜看不清他的容颜,唯有那黑色的发和挺直的身形让人记忆深刻,疏离而寂寞,与这喧闹格格不入。

赵云澜那被狗啃过的良心冷不防痛了一下,忽然不想用成年人的污浊去沾染这一抹白,于是他抬脚直接走开了。

也许是错觉,在赵云澜转身的刹那,那个男人的目光掠过人群,重重地落在了他身上。

片刻后,赵云澜从洗手间回来,吧台上的男人已经如泡影般消失不见了。

音乐声喧嚣依旧,人们摇摆着身体,发出醉生梦死的刺耳噪音,连灵魂都被震得向下坠落。

赵云澜有些厌倦地回到座位上,狗友没注意他的脸色,痛心疾首道:“你这人真是关键时刻掉链子,我刚才眼睁睁看着那帅哥一个人走了!”

“是吗?可惜了。”赵云澜不走心地应了一句。

 

(三)

龙城大学出了命案,赵云澜带着新人郭长城过去查案子。

新人又怂又傻又废柴,爬个窗户还能往下摔,围观的女同学忍笑不已,主动带他们去找学校老师了解情况。

路上,赵云澜跟女同学聊天,无意中提起一众老师中的风云人物。

“翩翩君子,温润如玉,”女同学笑嘻嘻地说,“只要见过沈教授,没人会不喜欢他。”

她面带自豪,喜爱尊敬之情跃然而出,赵云澜附和道:“一听就知道这位老师风采过人,有机会一定要认识一下。”

女同学的笑容更灿烂了,“沈老师今天也来学校了,说不定待会儿就能见到。”

说是这么说,不过女同学带着赵云澜和郭长城去办公楼转了一圈,直到做完例行调查,他们都没碰见那位沈教授。

从最高层的办公室出来,赵云澜在走廊上找到垃圾桶,站在旁边点了根烟,低头时恰巧看到有个穿着西装的男人走在楼下的主干道上,他背对大楼,手里拿着公文包,走得很慢很慢。

女同学过来扔空饮料瓶,明明相隔十几楼的距离,她偏生一眼认出那人的背影,活泼地冲着下方大喊:“沈教授!”

男人顿住,回头望来,他的面容和身形在日光下被模糊,唯独视线有力地穿透遥远的空间,定定地停在最高层。

喊他的人是旁边的女同学,赵云澜却有种男人在和他对视的感觉。

几秒钟稍纵即逝,男人对他们挥了挥手,转身继续往前走,好似永不为人停留。

点燃的烟没有人抽,灰烬在空气中散落,赵云澜将烟头压灭在垃圾桶顶端,暗笑自己过分自恋。

人家只是在回应自己的学生,干嘛脑补他在看他?

 

(四)

赵云澜从酒局里脱身出来,空腹喝酒的他犯了胃病,坐在马路牙子上缓一缓。

人在作死的时候是痛快的,被病痛缠绕时却脆弱而懊恼,赵云澜甚至提不起劲儿去医院,就蹲在那里伤春悲秋,感叹自己像是个柔弱的空巢老人。

大概是老天爷看不下去了,一辆出租车停在他面前,司机从驾驶座下来,喊道:“先生,我送你回家吧。”

赵云澜一愣,“我没叫车。”

“你朋友帮你叫的,连车费都给了……”司机回头指向空无一人的街角,然后疑惑地“咦”了一声,“他可能走了,就说让我把你平安送回去。”

赵云澜被司机扶着上了车,“谢谢师傅,你记得那个人长什么样子吗?”

“男的,二十来岁,戴着眼镜,斯斯文文的。”司机一边发动车子一边说。

酒局里没有这么一个人,赵云澜困惑了,“好像不是我的朋友……师傅你有他的联系方式吗?我给车费就好,你把钱退给他。”

“呃,他给了现金就走了,”司机道,“可能是好心人吧,你的脸色看起来不太好。”

赵云澜没应声,想着可能是某个认识他的人,有心打交道的话迟早会送上门来,此刻他不太舒服,就没有深究了。

只是赵云澜等了很久,都没有等到这个好心人。

 

(五)

难得清闲的周末,赵云澜便陪自家老妈去逛街扫货。

中途在外吃午饭,店里有点吵,赵云澜就去门口接了个电话,赵母留在座位上,不小心碰翻了手提包,钥匙口红散落一地。

赵母吓了一跳,没等她反应过来,背对他们的卡座上,一个独自用餐的年轻男人突然弯下腰来,帮她捡齐了东西。

赵母连忙道:“谢谢你啊……”

男人摇头,如画的眉目仿佛拢着忧愁的云雾,不等赵母多说什么,他就重新转过身去了。

打完电话的赵云澜走回来,见赵母在往后看,不解地问:“怎么了?”

赵母笑了一下,“没什么。”

卡座的靠背很高,年轻男人的位置在最角落,不走过去的话完全看不到他,捡东西只是一件小事,赵母没刻意提,赵云澜自然不会去留意那里坐着的是什么人。

和长辈在一起,难免提起情感方面的话题,赵母也不例外,顺嘴关心起了他找对象的事情。

赵云澜打哈哈道:“不着急,这得看缘分。”

赵母无语,“年轻人都爱拿缘分当借口。”

“话不能这么说,‘缘’是一种很微妙的东西,”赵云澜故意拖慢的语气像是在开玩笑,又像是很正经,“有种缘分叫生死纠缠,明明素不相识,甚至相隔天涯,他/她还是会奔赴万里,就为了看你一眼,爱你一世。”

赵母被酸得不行,“那你的缘分什么时候奔来?”

赵云澜做忧郁状,“还有种缘分叫有缘无分,他/她在你身边的任何一个地方,可他/她就是不属于你,哪怕咫尺之间,也永不相见。”

赵母很嫌弃,“这都什么跟什么?”

“就是五百次擦肩跟一次回头的距离啊,”赵云澜道,“人和人之间相隔六个人,说不定我的对象远在天边近在眼前,几十亿人里,我有一千种方式认识他/她,又始终没有遇到他/她,所谓千里姻缘一线牵……”

他弯起嘴角,偏偏眼帘不由自主地垂了下来,带出几分惆怅的叹息,“有时候就差那么一线而已。”

他叹得太真实,几乎叹碎了人心。

 

(六)

又一年秋天,凉风起了,叶子黄了。

龙城大学的老师们私下搞了个团建,趁着秋高气爽去爬山,沈巍出现在这个队伍里,多少显得有些突兀,毕竟他鲜少参与这样的集体活动。

他这一路也走得心不在焉,时不时环顾四周,似乎在找什么人。

半山坡上有个很宽阔的平台,面向山谷和村庄,取景特别好看,很多人聚在这里合照留念,所见之处皆是欢声笑语。

扎堆的人群里,赵父坐在石凳上喝水,赵母在拍远处的蓝天,赵云澜的一侧肩膀上挂着大庆猫,正拿着小扇子在给自己扇风,不忘吐槽大庆对他颈椎的压迫和伤害,收获猫猫拳若干。

周围很热闹,偏偏有道视线总是追着他,赵云澜皱着眉不动声色地观察,留意到几个妹子在偷拍他,赵云澜便对她们笑了笑,她们不好意思地跑掉了。

“怎么了?”赵父问。

赵云澜没多想,“没事,就是你儿子太有魅力,爬个山都迷倒了一堆人。”

赵父听得直摇头,大庆又赏了他一记猫猫掌,赵云澜捋起袖子和黑猫对掐起来了。

十几米外,沈巍站在背阴的角落,帽子挡了半张脸,不知道在看什么。

有个姓李的老师好奇地四处张望,只看到密密麻麻的人,“沈老师在找人吗?”

沈巍压了压帽檐,“不是。”

“你爬个山也太不专心了,”李老师笑道,“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暗恋的对象在附近呢。”

沈巍没反驳,出神地站了一会儿,忽然问:“李老师相信缘分吗?”

李老师不明所以,“相信……吧,有缘千里来相会,无缘对面不相逢,不是你不好,是喜欢的人没来到,有些事情还是很玄乎的。”

沈巍不说话了。

李老师看着他,突然觉得他好像很难过。

日头渐高,老师们呼朋引伴继续爬山,沈巍沉默地坠在队伍后头。

另一边,赵云澜给大庆猫换了个肩头,跟在赵父赵母背后下了山。

走出十几步,沈巍忍不住转身看去,人海如潮,再也不见那人的身影。

原来擦肩不到五百次,缘分就会太浅,一吹就散了。

……几十亿人里,偏偏是我无缘爱你。




MO忘了

《巍澜之玩具记》

(一)

前两天是儿童节,不过赵云澜并没有留意,还是在当天临近下班的时候才发现的。

说来也是一个跟成年人没什么关系的节日,不少人小时候甚至不爱过这个节,以显示自己是个成熟的大人,长大后反而喜欢“返老还童”,特调局的办公室里热热闹闹的,这个发红包祝福六一,那个给自己买儿童套餐,还有人把儿童节也过成了情人节……

沈巍下午没课,想着煲点汤来喝,就提前回去了,赵云澜单独回家,在路上就被搞玩具促销的工作人员给拉住了,给他推销各种充满童趣的礼品。

赵云澜婉拒道:“我家没有小孩。”

促销人员热情地道:“玩具不分年龄,爱玩才是天性,成年人要定期释放自己的童心,这样才能过得开......

  

(一)

前两天是儿童节,不过赵云澜并没有留意,还是在当天临近下班的时候才发现的。

说来也是一个跟成年人没什么关系的节日,不少人小时候甚至不爱过这个节,以显示自己是个成熟的大人,长大后反而喜欢“返老还童”,特调局的办公室里热热闹闹的,这个发红包祝福六一,那个给自己买儿童套餐,还有人把儿童节也过成了情人节……

沈巍下午没课,想着煲点汤来喝,就提前回去了,赵云澜单独回家,在路上就被搞玩具促销的工作人员给拉住了,给他推销各种充满童趣的礼品。

赵云澜婉拒道:“我家没有小孩。”

促销人员热情地道:“玩具不分年龄,爱玩才是天性,成年人要定期释放自己的童心,这样才能过得开心呀~”

赵云澜:“……”

他有没有童心不好说,色心倒是一堆堆的。

促销人员见赵云澜一脸敬谢不敏,低头时正好瞥见他手上的戒指,立马转换话术:“如果您不喜欢的话,那您的爱人呢?成年人总有诸多无奈,岁月流逝一去不回,如果能在儿童节这天陪爱人玩点儿时的玩具,重温一番童年的时光,岂不乐哉美哉~?”

赵云澜:“……”

他不知道别人家的童年在玩什么玩具,但他家小巍的童年玩具是幽畜,这个就没必要重温了吧……

 

(二)

说是这么说,不过在促销人员的热情攻势之下,赵云澜莫名就被“为爱人找回童心”的理由打动了。

于是,半个小时后,沈巍听到开门的动静,从厨房出来,然后就被赵云澜左手拎着熊、右手夹着礼盒的造型震撼了一下。

震撼是真的震撼,因为赵云澜扛了一只比他本人还高还大的毛绒熊,外表甚至是颇具少女心的、胖乎乎的嫩粉色,赵云澜的身材比不上这只胖熊的一半宽度,以至于熊的手臂搭在他的肩膀上,活像是熊把他绑架了似的。

沈巍赶紧过去帮忙,赵云澜一撒手,他就被熊埋了一脸,差点儿打了个喷嚏。

艰难地将胖熊挪到沙发上,沈巍帮赵云澜整理被蹭乱的头发,纳闷地问:“哪来的玩具?”

赵云澜笑眯眯地道:“送你的啊!”

沈巍茫然,“什么?”

赵云澜坏笑着解释道:“宝贝儿,这是你的节日礼物,祝你儿童节快乐。”

沈巍:“……”

这只熊是真的大,沈巍用消毒湿巾把它全身擦了一遍,放到卧室的地毯上。

赵云澜顺势把他推倒在熊上,摆弄着毛绒的四肢,弄出熊抱着沈巍的造型,然后顶着对方懵逼的视线,开始“咔擦咔擦”拍照留念。

唔,沈巍有没有找到释放童心的快乐不好说,赵云澜挺快乐倒是真的……

沈巍又好气又好笑,但也没有制止赵云澜的玩闹,自暴自弃地往胖熊身上一躺,整个人都几乎陷入轻飘飘的绒毛里。

躺着躺着,沈巍就走神了,心想难怪有些年轻人会为毛绒玩具而疯狂,这种柔软的触感的确让人很难拒绝。

见沈巍闭上了眼睛,赵云澜眼疾手快拍下“熊与睡美人”的画面,随即丢开手机,扑过去抱住沈巍,将对方困在他和熊的中间,使劲亲了一口。

沈巍睁开眼睛,眼底都是笑意,“好玩么?”

赵云澜故作一本正经,“不不不,应该是我问你——好玩么?”

沈巍一言难尽,“你为什么觉得我会喜欢毛绒玩具?”

赵云澜道:“大部分小朋友都喜欢吧。”

沈巍轻咳,“我不是小朋友……”

“那就补给小时候的小巍小朋友,”赵云澜笑嘻嘻地道,“其他小朋友都有,我的小朋友怎么可以没有呢?”

沈巍一愣,心里忽觉一阵温暖,促使着他去亲吻对方。

亲着亲着,他们就躺倒在了胖熊上,泛红的身躯衬着粉红的绒毛,显得那么纯真,又那么艳异。

 

(三)

除了毛绒熊,赵云澜还给他带了一套乐高玩具,是一个花园城市的大型建筑模型,光看零件就知道工程量不小。

沈巍有点不理解这个礼物的意义,“手工课?”

“没,给你放空一下脑子,”赵云澜说,“你这成天上课看板报下课看书的,脑细胞都快过劳了,专心干点手工活,脑子就不用转太快了。”

沈巍心想这是益智玩具,难不成还能不用脑子?

不过等真正开始拼乐高的时候,沈巍就理解了赵云澜的意思——这个花园城市的结构复杂,零部件多,没有经验的人光是看图纸就花了不少时间,整个过程都需要注意力的高度集中,脑子是动了,但只能专注眼前这件事,没空去胡思乱想,正好适合沈巍这种心思重心眼多的人。

赵云澜见他一玩起来就几乎忘了时间,倒也没说什么,到了睡觉的点就手动把他拉到床上去,又体会到了养崽子的乐趣。

儿童节过后便是端午节,两口子都没有出去玩,窝在家里,抱着胖熊,一起为乐高工程添砖加瓦。

“好玩吗?”赵云澜问。

沈巍看了一眼坐在对面的爱人,对方已经N个小时没有碰电子产品了,他满意地点头,“好玩。”

于是,赵云澜也满意了。

 

(四)

夜里,在外头浪了一天的大庆跑回来过节了,准备蹭几个粽子啃一啃。

谁知客厅和厨房都没有人,大庆有点怀疑人生。

——难道他们这么早就过夜生活了?!

没吃到粽子的大庆有点不甘心,悄咪咪地跑到了主卧门外,却发现房门没有关,里面也没有奇怪的声音,大庆探头去看,愕然发现地毯上多了一只巨大的粉红色毛绒熊,旁边摆了一个完整的乐高模型,而沈巍和赵云澜双双躺在熊身上,当两条没有梦想的咸鱼。

“你俩在干嘛呢?”大庆无语地问。

赵云澜掀开眼皮子瞅他一眼,“哟,我还以为你在小母猫的包围中流连忘返了。”

大庆嘴角抽搐,不想搭理他的胡言乱语,“猫爷我回来过节不行么?粽子呢?”

沈巍和赵云澜对视一眼,前者歉意地道:“今年忘了买了。”

大庆哽住,“你们就这么玩了一天?”

“不可以吗?”赵云澜抬手拍了拍胖熊,又指了指乐高模型,“这可是我给我家小巍买的儿童节礼物,玩一玩怎么了?”

沈巍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大庆:“……”

作为一只可爱的小猫咪,没有粽子就算了,为什么连儿童节礼物都没有呢?!

 


MO忘了

《你好呀,邻居》下

【各地隔离情况不一样,我根据身边的情况改编了一下。

😩工作上的事情没谈拢,最近在换工作,所以这段时间没什么心情写东西。】 


(一)

隔离第二十天,因为之前周围街道有零星病例,暂时通知是再等一周才能解封,龙城小区这边的管控外紧内松,志愿者们管不住跑到户外溜达的人群,只能视而不见,顶多不让大家聚众扎堆。

赵云澜在家呆得有点烦,这两天都会拉着沈巍去偏僻的空地上打羽毛球,聊聊天晒晒太阳,大半天时间就这么消磨过去了。

这种二人世界的相处像极了情侣约会,甚至因为疫情的隔离,没有太多...

    

【各地隔离情况不一样,我根据身边的情况改编了一下。

😩工作上的事情没谈拢,最近在换工作,所以这段时间没什么心情写东西。】 

    

(一)

隔离第二十天,因为之前周围街道有零星病例,暂时通知是再等一周才能解封,龙城小区这边的管控外紧内松,志愿者们管不住跑到户外溜达的人群,只能视而不见,顶多不让大家聚众扎堆。

赵云澜在家呆得有点烦,这两天都会拉着沈巍去偏僻的空地上打羽毛球,聊聊天晒晒太阳,大半天时间就这么消磨过去了。

这种二人世界的相处像极了情侣约会,甚至因为疫情的隔离,没有太多世俗琐事的打扰,让这段日子变得更加单纯和独特。

打球打出一身汗,两人暂且停战,沈巍在长椅上随意一坐,刚放下球拍,赵云澜就毫不避讳地挨着他坐了下来。

安全距离被打破,暖烘烘的热度隔着空气传递而来,令沈巍情不自禁想靠近,又有点想逃离。

赵云澜拧开保温杯的盖子,里头是沈巍专门泡的养生茶,还特意加了蜂蜜来调味,他咕噜咕噜喝了几口,发出享受般的喟叹声。

他们没有说话,安静地晒了一会儿太阳。

四周渐渐起风了,沈巍拿起手边的外套递过去,示意对方赶紧穿上。

赵云澜随意地将外套披在肩膀上,百思不得其解道:“你说你也没谈过恋爱生过孩子,怎么就养成了这副老妈子的性子?”

沈巍无奈,“有吗?那可能是天生的吧。”

赵云澜把手撑在曲起的膝盖上,笑眯眯地道:“我想到一个词可以形容你。”

“嗯?”

“爹系男友。”

“什么?”沈巍只注意到“男友”二字,脸上发烫不已。

赵云澜知道他没听懂,忍着笑解释一番,沈巍“哦”了一声,心里莫名有些失落。

赵云澜侧头看着他,“沈老师这是什么表情?难道是想体验一下当男友的感觉?”

沈巍差点儿被自己的口水呛到,迟疑着道:“现在的人喜欢这种……成熟体贴的伴侣?”

他把爹系男友简单粗暴地理解为成熟体贴,赵云澜简直要笑死,“如果大家都喜欢,你就会变成这样的人吗?”

沈巍否认:“我成为不了大家都喜欢的人。”

“为什么?”赵云澜问。

沈巍平静地说:“我不是能讨人喜欢的性格,当然装不了一辈子。”

“没关系啊,人本来就不需要讨太多人的喜欢,讨你喜欢的人喜欢就够了,”赵云澜道,“不过感情有时候很奇怪,优不优秀都得看缘分,哪怕一个人面目可憎,滥情无耻,如果碰上瞎了眼的人,也会得到一个傻了吧唧不离不弃的爱人。”

学生群体中自然不缺这样的死心眼,沈巍以往见怪不怪,此时却莫名有些怅然,“情谊错付,努力东流,真是世间最让人无奈的事情。”

即使怨天怨地,也没法儿掩饰自己做错选择后难以挽回的无力,所以人们宁愿死不悔改,也不愿意从头再来,只是爱已不在,只余怨恨悠久绵长。

沈巍问:“真的会有人爱上另一个人,无论对方怎么变化,他都始终如一吗?”

赵云澜沉吟,有点纠结地道:“有肯定是有的,就是……”

“就是什么?”

赵云澜吐槽道:“就是觉得这对象可以变来变去,但也不能变得太招人恨吧,如果一个王八犊子婚前体贴,婚后当爹,依然被人珍惜被人爱,那这世间还是少点真情在吧。”

沈巍听得一愣,下一秒就笑了。

 

(二)

隔离第二十一天,小区有几个志愿者请假了,沈巍和赵云澜报名去顶两天班。

志愿者只管小区内部的事情,归物业来调配,东边帮忙西边打下手的,管理多少有些乱,沈巍和赵云澜头一天晚上接到消息说是早上七点集合,早上六点多起床梳洗整装待发,组长又在群里说推迟到八点。

赵云澜无语得很,放弃啃个面包就下楼的想法,接受了沈巍的早餐投喂。

沈巍考虑到他们待会儿要穿防护服,也没弄什么汤汤水水,就捏了一盒饭团,管饱还不噎人。

赵云澜吃得心满意足,自然不忘恭维厨师本人,彩虹屁连环不绝,一路下楼一路吹,吹得沈巍都想要掩面而逃了。

他们去了集合地点,换上防护服,第一件事就是去帮忙卸食物和日用品方面的物资,然后分门别类,再搬到各栋楼下,通知各家各户下来拿东西。

这些琐事做起来不需要太多技术含量,就是非常考验耐性,有些住户不方便或没有及时下来,他们还得上楼去送一趟,送完这些之后又要单独去送药品之类的特殊物品,几栋楼这么忙活下来,一上午就过去了。

赵云澜平时能躺着就不坐着,能坐着就不站着,此时觉得自己的腿都细了一圈。沈巍见他刚忙完就往凳子上一瘫,一副累得不行的样子,又是好笑又是心疼,转身去帐篷区领了两份盒饭。

吃完午餐后可以休息半个小时,沈巍问他要不要眯一会儿。

赵云澜看了看他,忽然把脑袋搁在他的肩膀上,“好啊,借我靠一下。”

沈巍瞬间僵住,连呼吸都屏住了,好似成了一座雕像。

几分钟后,沈巍小心翼翼地侧过头,赵云澜闭着眼倚在他身边,呼吸平稳,也不知道有没有睡着。因为戴着口罩和帽子,沈巍只能盯着他微卷的睫毛和深邃的眼窝,看着看着就忘了移开视线,也忘了周围的人和物。

忽然有人拿着喇叭来喊志愿者集合,赵云澜猛然睁眼,沈巍吓了一跳,强忍着往后退开的冲动,慌里慌张撇开了眼。

赵云澜慢慢直起身子,伸了个懒腰,“辛苦你了。”

亲近的时间太短,沈巍有些遗憾地垂下了眼,“……不辛苦。”

下午,他们被叫去核酸区了,帮忙维持现场的秩序。

赵云澜拿着体温枪,沿着队伍来回走动,一边测体温一边让人扫码登记,沈巍就在队伍前头站着,数着人头往里头放人。

隔离了这么多天,熟悉流程的居民们大多都在中规中矩地排队,但也有人被关得心烦,要么在骂骂咧咧吐槽这段时间的封控,要么在不停地追问具体的解封时间。

赵云澜被问了无数遍,反复解释自己不清楚,见沈巍那边也在被纠缠,就赶紧过去替他解围。

穿防护服的感觉不太好受,在大冬天里仍然闷得厉害,众人忙到夜里八点多才结束工作,赵云澜连撩拨人的力气都没有了。

虽说平时工作东奔西跑也很累,不过两者之间的疲惫程度是不一样的,就像是上班和做家务二选一,不少人宁愿加班也不愿意大扫除。

沈巍和赵云澜在台阶上就地一坐,等负责人那边说解散,他们抱着半是心累半是制造亲近机会的想法,不约而同地把重量交给对方,倚在一起互相当靠枕。

不远处,一群医护人员还要赶往隔壁小区做核酸,此时正在抓紧时间吃饭喝水。

接送他们的车子很快就来了,有几个护士还没吃完,抓紧时间扒拉几口,嘴里的饭都来不及咽下去,就匆匆拎着东西上车了。

沈巍盯着这一幕,突然道:“其实人都是自私的,一边希望身边人对他们无私奉献,一边在嘲笑无私的人,觉得他们以卵击石不可救药,做着令人发笑的事情。”

“一直都是这样的,明明这个世界配不上那么好的人,但这些人又在努力让世界变好一点。”赵云澜说。

“平凡而伟大吗?”

“也许是普通而无力。”

这话听起来有些悲凉,沈巍的心情沉了下去,赵云澜有所察觉,很自然地切换了语气。

“我小时候不太喜欢‘平凡’这个词,作为一个欢乐多的弱智儿童,我时常觉得自己是男版的美少女战士,生来就该拯救世界,碌碌无为便是一生枉费,”他的声音很轻快,“现在回头想想,能在这个操蛋的世界里平安无事活到老,就是一件很走运的事情了。”

沈巍道:“说是这么说,但大家还是希望自己成为不平凡的人。”

赵云澜闷闷地笑了起来,“其实谁都不平凡,所以就变成谁都平凡了。”

沈巍无奈地跟着笑了。

 

(三)

隔离第二十三天,沈巍和赵云澜结束了临时志愿者的工作,继续在家里当蘑菇。

赵云澜一大早就起床处理公司的事情,有几个员工住在这一带,跟着老板一同隔离二十几天,有些岗位不具备居家办公的条件,财务那边在算工资,问这些员工的薪水该怎么算。

赵云澜不解道:“还能怎么发?有居家办公条件的就全发,没有的话就按最低工资加上班天数发。”

财务尴尬地说:“有同行没发最低工资,上几天班就发几天……”

赵云澜的眼皮子一跳,也不好评价同行的做法,“各论各的吧,我们暂时没困难到那个程度。”

创业的确容易倒在半路上,但赵云澜还不至于要克扣那点工资来维持公司的运转。

中午,沈巍做了三菜一汤,喊他过来吃饭,正好聊到薪水的话题。

隔离期间龙城大学就进入了寒假阶段,对沈巍的影响不大,但他也能体会到其中的不易之处,“业主群里不少人在说隔离期间没有工资的事情,眼看着就要过年了,有人都在讨论不回家过年的事情了。”

“过年多的是花钱的地方,是有够呛的,那个段子怎么说来着,小时候收红包希望越大越好,长大后发红包希望越小越好。”

沈巍回忆了一下,“前段时间有个毕业生回来看我,说她家里比较困难,小时候一到过年就很开心,指望领点红包当零花钱,可是她爸妈一过年就发愁,经常为走亲访友要花钱的事情吵架。她特别讨厌这种场景,觉得父母很扫兴,现在她出来工作赚钱了,逢年过节就要出亲朋好友结婚生子的份子钱,突然就能理解这种成年人的无奈了。”

“能理解也不容易,”赵云澜道,“有人只会埋怨父母没能让他们做富二代。”

沈巍没有经历过任何形式的家庭关系,不知道该怎么评价,只好不说话了。

“再过几天就能解封了吧。”洗碗的时候,赵云澜提起这个话题。

解封就意味着“二人世界”被打破,一切情感重归世俗的注视,沈巍的心情无法避免地低落下去,“……嗯。”

赵云澜侧头看他,“宅了那么久,到时候你陪我出去玩几圈?”

沈巍脱口而出:“你还会缺人陪?”

他的语气不带嘲讽,只含困惑,赵云澜没急着表态,问:“为什么这么说?”

沈巍用干布擦拭着洗净的碗筷,强颜欢笑道:“我们可能玩不到一块儿。”

赵云澜盯着他的动作,应了一声示意自己在听。

“外面的世界很精彩,”沈巍把碗筷归位,重新开水龙头清洗沾了油污的手,像是在借着这个动作冲掉不该有的冲动,“我是个很无趣的人。”

赵云澜便没说话了。

 

(四)

隔离第二十五天,赵云澜没有赖床,天刚亮就起来做早餐。

但他前几天吃的都是沈巍准备的半成品,今天单独煮个面就煮坨了,丑了吧唧地黏在碗里,赵云澜吃了几口,觉得味蕾都快要被杀死了。

他昨天没去找沈巍,沈巍同样没主动找他,倒也不是闹别扭,就是各自想要静一静。

那天沈巍说的话,赵云澜不是不触动的,他可能比沈巍自己更看得清那份朦胧的动心和动摇,只不过越是了解,赵云澜就越是迟疑。

在这个浮躁又冷漠的世界里,沈巍太认真,恐怕一旦投入就用尽全力来温暖一个人,而赵云澜太浪荡,习惯玩一玩睡一睡就拜拜,他从来不碰这种“良家人”,如今的朝夕相处加速了感情的质变,假如走出封闭隔离这个特殊的环境,赵云澜把握不准接下来的走向。

这跟“毕业就容易分手”是一个道理的,他不甘心错过一颗真心,理智又在劝自己继续观望,不要随意搅乱对方原本平静的生活,毕竟沈巍拥有一个独立自由的个体世界,爱情不是他的必需品,相处的时间也太短,赵云澜不能心血来潮冲进去搅乱天地,又不负责任地留下一片狼藉就甩手而去。

“喜欢”并不能代表什么,不然世界上也不会有那么多单身狗了。

勉强填饱肚子后,赵云澜躺在沙发上玩手机,困了就眯一会儿,醒了就继续玩,一直躺到下午两三点都没去煮饭,不想动也不想说话。

他向来凑得了热闹也守得住寂寞,在家的生活远远不如在外头的精彩绚烂,沈巍自述是个无趣的人,赵云澜没有反驳,心道自己在日常中更加乏味可陈,甚至废柴得令人发指。

……所谓长久,仿佛离他们很远。

赵云澜颓着颓着就睡了,睡了不到二十分钟,门铃就响了,被惊醒的感觉不好受,他黑着脸爬起来去开门,结果看到沈巍提着饭盒站在门口,局促不安地打了声招呼。

“你是不是没吃午饭?”沈巍偷偷觑着他乱糟糟的鸡窝头,“我……我中午多做了一份,你胃不好,多少吃点吧。”

赵云澜不言不语地把他让了进来,沈巍将饭盒放在餐桌上,轻车熟路地去厨房拿筷子。

赵云澜往椅子上一坐,困顿地趴在桌面上,用恍惚的目光追逐着对方的背影。

这一瞬间,他好像回到儿时某个因嬉戏而错过晚餐的夜晚,母亲从锅里拿出为他留好的饭菜,那时灯光暖黄,温柔的絮叨如海浪在吟唱,好似可以包容一切。

此时此刻,一个非亲非故的人给了他同样的归属感。

沈巍比其主人更熟悉这个厨房,很快就拿着筷子出来了,他在饭盒里装了米饭和肉菜,活像是一份上门外卖,见赵云澜呆坐在那里不动弹,沈巍有些担忧,“怎么了?不舒服?”

赵云澜唤道:“沈老师。”

“我在。”沈巍在他对面坐下,小声应道。

赵云澜眼里像是藏着氤氲的雾气,朦胧得有些动人,“我有个朋友存了首付,但一直在租房,身边人都说他傻,问他为什么不买房。”

沈巍也不介意他这个头没尾的话题,顺势问道:“他怎么说?”

“他说买房和结婚一样难进难出,不但要考虑房子本身的问题,还要操心会不会遇到奇葩邻居,不然可能要忍上几十年,”赵云澜道,“租房就不一样,只要不喜欢,就可以一走了之。”

“很独特的想法,”沈巍默然片刻,“不过房子比感情简单,咬咬牙还能抛售,付出的感情却收不回本。”

赵云澜不置可否地笑了一下,拿起筷子默默吃了起来。

沈巍注视着他,千言万语终究归于沉默。

所谓爱者生忧,人怎会不畏惧于在将来某一天,成为另一个人宁愿亏本也要迫不及待抛下的累赘呢?

 

(五)

隔离第二十七天,解封前的最后一天,居民们兴奋又躁动,只有赵云澜苦着脸吃了一顿口味怪异的自制早餐。

中午,沈巍做了香喷喷的饭菜,四周邻居闻得直咽口水,赵云澜实在扛不住美味的诱惑,决定不为难自己,跑去601吃午饭了。

成熟的成年人总是善于管理自己的情绪,他们若无其事地吃了饭,还借着午后的时光看了一部老电影。

赵云澜裹着沈巍给他披上的柔软毛毯,在沙发的左边窝成球状,看得不是很认真,时不时会低头刷刷手机看看消息。

沈巍端端正正坐在沙发的右边,手上慢慢地转着赵云澜送给他玩的魔方,桌上有刚泡好的茶水,茶香徐徐弥漫,带来一室安宁。

看完一部电影之后,时钟迈过下午四点,沈巍留他吃晚饭,赵云澜便挑了另一部电影继续放。

沈巍起身去厨房里拿了食材出来,坐在那里择菜,顺口问起刚才那几分钟错过的剧情:“她是刚才的那个小女孩?”

“不是,她救了她,红衣服的那个才是她。”赵云澜慢吞吞地挪了过来,捡起一颗土豆来削皮。

他们在闲聊中处理好食材,等沈巍转战到厨房,赵云澜就抱着手机倚在门边,有一搭没一搭地陪他说着话,偶尔递个碗拍个蒜,倒也没有碍手碍脚。

赵云澜在这里吃了晚餐洗了碗,又跟沈巍下了两盘象棋,期间也没提起明天解封的事情。

直到夜里十点多,赵云澜打着呵欠说要回家,虽然就在隔壁,沈巍仍然把他送到门口。

走廊上的感应灯亮起,赵云澜回头看了他一眼,笑道:“晚安。”

几乎没什么人对他说过这两个字,沈巍有一瞬的恍惚,然后轻声道:“晚安。”

赵云澜摆了摆手,回了他的602,沈巍站在原地,直到感应灯灭了,他才缓慢关上房门。

 

(六)

解封第一天,一大早就有人兴冲冲地等在小区大门前,等到时间一到,保安撤掉封锁线,人群便发出了不小的欢呼声。

热闹过后,人们各自散去,被迫暂停的生活终于重新走上了正轨。

赵云澜也是要去上班的,不过他没去凑这个热闹,等到八点多才慢悠悠地爬起来,洗漱之后换个衣服就出门了。

然后他就在电梯里撞见了沈巍。

“这么早出门?”赵云澜诧异,“龙大不是放假了么?”

沈巍跟着他挤到电梯的角落里,小声道:“有些东西还在办公室里,我去一趟拿回来。”

赵云澜了然,“我开车送你?”

“不用了,走过去才十几分钟,十字路口那里经常塞车,你开车还要掉头回来。”沈巍道。

赵云澜“嗯”了一声,两个人都不说话了,安静地随着人流出了电梯,一个去停车位,一个往大门方向走。

分开之前,沈巍犹豫了一下,还是道:“记得吃早餐。”

赵云澜闻言就笑了起来,也没问对方怎么知道他没吃早餐,愉快地应道:“好。”

赵云澜潇洒地挥挥手,跟花孔雀似的溜溜达达就走了。

直到那道背影消失了,沈巍才继续往前走,走着走着就有些恍惚了。

他在这里住了很多年,单独走这条路无数次,从来不觉得寂寞,赵云澜只陪他走了一次,他就开始贪恋这种并肩的美好了。

 

(七)

解封第七天,沈巍独自出门买菜,出门时刻意张望了一眼隔壁的情况。

这段时间里,沈巍没有刻意和赵云澜保持联系,本以为邻里之间可以时不时来个偶遇,岂料赵云澜公司堆积的事情太多,经常早出晚归,他们竟是一次都没有碰上面!

沈巍性格冷淡被动,向来不强求什么,他心想着等时间长了,那股依恋自然会慢慢褪去,可是沈巍高估了自己的忍耐力,见不到人的焦躁无法克制地占据了他的心神。

下一次见面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沈巍心神不宁地逛了一圈菜市场,出来时就发现自己买的菜太多了,恐怕几天都吃不完。

沈巍拎着大袋小袋步行回小区,路上一直在想怎么分配食材,直到一辆车贴着人行道跟着他开了一会儿,沈巍的思绪被拽了回来,疑惑地看过去。

车窗被打了下来,露出一张熟悉的脸,“哟,我出了个短差,沈老师就打算弄顿大餐来给我接风洗尘?”

沈巍有些愕然地看着突然冒出来的赵云澜,“你……”

赵云澜扬了扬下巴示意他上车,“拎了这么多东西,怎么不打个车?”

“……也不是很重。”

两个人闲聊了几句,趁着赵云澜在开车,沈巍目不转睛地盯着他,试图把这几天的份额看回来。

赵云澜仿佛对他的视线毫无察觉,“过完年要不要去考个驾照?”

沈巍有点茫然,“为什么?”

“以后一起开车出去玩吧,”赵云澜打方向盘进入小区大门,语气听起来平平淡淡,“两个人可以换个手,开长途也不累。”

沈巍愣愣地看着他,似乎成了复读机,“两个人?”

赵云澜也没解释,对他笑了一下,专心去找停车位了。

他们一起上了楼,赵云澜先回家放行李,虽然没有明说,但也默认了去601蹭饭,沈巍满怀欣喜地拎着食材回家,连大门都没关。

片刻后,换了一套衣服的赵云澜果然过来了,进门就问:“有什么能吃的么?我快饿死了,我家冰箱空得连老鼠都不愿意光顾。”

沈巍道:“冰箱里有一袋小面包,昨天做的……喝牛奶吗?”

“嗯。”赵云澜一边翻冰箱一边应道。

半分钟后,赵云澜叼着面包倚在流理台边上,盯着沈巍帮他用小锅烧水加热盒装奶,“直接喝就行了,没必要这么麻烦。”

沈巍不赞同道:“天冷,喝了容易胃不舒服。”

赵云澜忽然倾身向前,笑眯眯地道:“沈老师对我这么好,我该怎么报答你呢?”

他们离得有点近,沈巍的脑子转不太过弯来,“报、报答?”

赵云澜暧昧地勾起嘴角,“你觉得……以身相许怎么样?”

沈巍:“……”

见沈巍已经被撩成呜呜叫的蒸汽小水壶,赵云澜满意地抱着牛奶就溜了。

 

(八)

解封第十二天,赵云澜的公司也开始放年假了,他一大早找人来收拾屋子,收拾完了再回赵父赵母那边。

沈巍平时就把屋子打扫得很干净,过年也不需要特意大扫除,更何况沈巍从来不觉得独自过年是很悲伤的事情,可是此时此刻听着隔壁的动静,他难得有些怅然了。

这段时间有不少饭店关门回家欢度春节,外卖的种类减少,赵云澜借着这个理由光明正大上门蹭饭,几乎天天都在沈巍这边吃晚餐,要不是没有留宿,那就跟小两口没有区别了。

也许因为从一开始就是柴米油盐的碰撞,他们毫无防备地侵入了彼此没有滤镜的生活里,沈巍以前想象不到自己的枕边多一个人的感觉,现在觉得除了赵云澜,他恐怕再也等不到另一个让他愿意分享私人空间的人了。

沈巍始终犹豫于要不要踏出这一步,也摸不准赵云澜的想法,于是一边唾弃自己的游移不定,一边苦心钻研厨艺。

中午,送走钟点工的赵云澜熟门熟路地过来蹭吃蹭喝,很是乖觉地接手了洗菜的工作。

沈巍在旁边淘米,装作随意地问:“明天就是除夕了,你还不快点回家?”

“明天吧,也不着急,我妈还嫌我烦呢,”赵云澜道,“晚上出不出门?”

“我?去哪里?”

“随便逛逛,顺便买点年货。”

“你带回家吗?”

赵云澜无奈道:“我家就在本地,哪用得着这么麻烦?倒是你什么都没有备,是打算跟我回家过年吗?”

沈巍愣住了,手上好一会儿没有动作,赵云澜伸手过来帮他把水龙头关上,避免锅里的米跟着水跑了。

“买点福字和对联吧,你家门口光秃秃的,我明天陪你贴完对联就回去,”赵云澜这般说,中间停顿了一下,“本来想邀请你一起过年的,但是今年太仓促了,怕你觉得唐突。”

沈巍简直不敢细想他话中的意思,“我……”

赵云澜的手指刚碰过水,冰冰凉凉地在沈巍的唇上压了压,示意他不必多说,“别想那么多,咱们顺其自然,嗯?”

迎着他平静的视线,沈巍惊慌的心渐渐安定下来。

下午,赵云澜开车载着沈巍去了本地的老市场。

这里算是本地人熟知的大型集市,虽然有些老旧杂乱,但是人气很旺,商品齐全又便宜,深受中老年人的喜欢,尤其是过年前夕,置办年货的人能把整条街都塞满。

沈巍又宅又爱清静,自然没来过这边,看着这人山人海就有点怵,反而是赵云澜如鱼得水,拉着沈巍东钻西看,一边称干货零食一边熟练砍价,比隔壁的大爷大妈还要来得游刃有余。

眼看着他越买越多,沈巍急忙制止,“我吃不了这么多……”

“吃不了就放在桌上当摆盘,大过年的,桌子上没点年货就不像样了,”赵云澜道,“而且你的学生不是会来拜年吗?总不能一杯茶一点水果就把他们应付过去了吧?”

沈巍顿时噎住,不好意思说他往年确实是这么干的,他在龙大带出了好几届毕业生,经常会有留在本地工作的人组队来给他拜年,沈巍最应景的举动也就是包个红包罢了。

赵云澜一副“我看透了你”的表情,又给他挑了一盒造型可可爱爱的红包,“今年用这个?”

沈巍盯着盒子看了看,“……嗯,都可以。”

赵云澜拿起一个生肖造型的福字,摸上去还是毛茸茸的触感,“这个怎么样?”

沈巍有些茫然,“现在的福字都这么花哨了么?”

“……唔,是有点,”赵云澜摸了摸下巴,换了个带中国结的款式,“那这个呢?”

沈巍想着这个能挂上几年都不用换,便点了头,“可以。”

买好福字之后,他们又去挑对联了。

这还是沈巍的印象中第一次为自己的家选对联,站在摊位前认认真真地研究不同的对子,赵云澜在旁边注视着他,眼里有笑意弥漫开来。

他们买了一大堆东西,塞满了车子的后备箱,回到小区时跑了两趟才全部拿上楼。

沈巍看着那些干鲍鱼茶树菇之类的就哭笑不得,“菜市场过年又不会关门,没必要备这么多干货吧?”

“有备无患嘛,过年跑菜市场也麻烦,”赵云澜顺手把客户送他的橄榄油塞进沈巍的橱柜里,“米还够么?要不要去超市买一袋?”

沈巍急忙道:“有的,龙大今年发的年礼里就有二十斤大米。”

“这年礼还挺实在……”赵云澜嘀咕,“等到清明端午,我也给我公司那群小崽子发粮油米面好了。”

沈巍微怔,随即忍笑道:“那你得先统计有多少人在家开火才行。”

“别提了,上次隔离了二十几天,公司里最懒的那个小伙子都未雨绸缪地买好了电饭煲,”赵云澜道,“有几个人在群里发了菜谱教学视频,他们还说过年的时候全体员工都要回家露一手呢。”

沈巍这下就真的笑了,“那你这个老板不起个带头作用吗?”

“可以啊,只要我妈不嫌弃,”赵云澜意味深长地道,“我就说是她未来儿媳教的。”

沈巍霎时间又闹了个大红脸。

 

(九)

除夕当天。

赵云澜早早起床去沈巍那边吃早餐,拉着他给601和602的大门分别贴好对联,然后进屋挂福字贴窗花,还摆了一棵挂满红包的年桔树,简简单单就让房子染上了喜庆的气息。

赵云澜开车回家需要一个多小时,要赶在中午前回去贴对联,所以忙完这些事情之后就打算走了。

赵云澜准备了不少给父母和走亲戚的新年礼,沈巍帮他搬下楼,又给他塞了一个食盒,里面满满都是中式糕点。

“给伯父伯母的新年礼物,”沈巍小小声道,“我做了无糖的,在冰箱能放半个月。”

赵云澜盯着这个食盒,好一会儿没有说话。

沈巍微微困惑,“怎么了?是伯父伯母不喜欢吃这些东西吗?”

“……没有,他们喜欢还来不及。”赵云澜掩饰般地拿了根烟叼在嘴里,手里把玩着打火机,一直没有点燃。

沈巍就这么陪他站在车门边,静静地看着他。

几分钟后,赵云澜才用开玩笑的语气道:“有个老烟民跟我说,戒一次烟比谈一次对象更难,但我觉得不想戒烟是贪图享受,不想恋爱是厌恶受伤,人的本性就是趋利避害的,尤其是在这个时代,错付和怕错付,不会爱和不愿爱,总有一万种理由让人拒绝多个枕边人。”

沈巍不懂戒烟,也不懂恋爱,只能专注地听着他说话。

“我之前一直在想,我招惹你做什么呢?这年头谁单身谁是狗,结婚之后不如狗,更何况两个男的搞对象,一不小心就一地鸡毛鸭血,”赵云澜自嘲地笑了一下,“解封之后那几天我一直躲着你,在外头醉生梦死的,可是晚上一躺到床上,我就想起我们看电影的那个下午……说得矫情点,我想象中的家就是这样的。”

沈巍的眼眶蓦然泛起微红,“家”对人类来说始终带着不一样的色彩,他从没想过这个字还能落在伶仃漂泊的自己身上,“谢谢。”

赵云澜笑了笑,有点柔软也有点温情,“晚上别太早睡,记得接我的拜年电话。”

沈巍愣了愣,“嗯。”

赵云澜又说:“年初三来我家吃个便饭?就当是朋友之间拜个年。”

沈巍犹豫了一下,“……好。”

赵云澜示意他伸出手,然后将烟和火机放在了沈巍的手心里,“等我戒了烟,我们就谈个恋爱吧。”

沈巍的指尖不可控制地颤抖起来,连着目光都在沉浮挣扎。

赵云澜的掌心贴住他的手背,将他的手连同烟和火机拢在一起,再次递出约定:“等明年过年,我们一起回家吧。”

所有犹豫彷徨在这一刻被彻底击溃,往昔的风霜化作刀剑划破他的眸子,令那眼底都淌出了血,却又被赵云澜落在眼睛上的一吻所治愈。

“盖个戳吧,”赵云澜道,“你不说话,我就当你答应了。”

沈巍闭了闭眼,复又睁开,缓慢地、认真地点了头。

赵云澜立时就笑了。

天上浮云飘开,暖阳挥落大地,洒水车悠哉经过,喜气洋洋地唱着今天是个好日子。

龙城小区人来人往,一辆车子从大门处驶离,路边的小树摇摇摆摆,枝丫之间探出几分绿意。

他们相识于冬日,即将迎来春天,或许到了那时,就能对彼此说一声——

你好呀,邻居。

你好呀,男朋友。


MO忘了

《你好呀,邻居》上

(一)

赵云澜是个普通的公司老板。

沈巍是个普通的大学老师。

他们同住在光明路四号龙城小区12栋……的601和602。

然后在一月份的某天中午,赵云澜一觉睡醒,就发现整个小区都被隔离了,说是出了几个确诊。

赵云澜:“???”

二十分钟后,翻箱倒柜的赵老板盯着桌上的两桶泡面和一盒牛奶,陷入了沉思。

额,这好像就是他的全部存粮了……

赵云澜上周刚搬进602,加上公司创业期比较忙,他也不是个会做饭的,常年靠着应酬和外卖解决问题,厨房压根不开火,冰箱基本都是空的,更别说是粮油米面那些东西了。

刚隔离的时候难免有段混乱期,赵云澜跟公司...

    

(一)

赵云澜是个普通的公司老板。

沈巍是个普通的大学老师。

他们同住在光明路四号龙城小区12栋……的601和602。

然后在一月份的某天中午,赵云澜一觉睡醒,就发现整个小区都被隔离了,说是出了几个确诊。

赵云澜:“???”

二十分钟后,翻箱倒柜的赵老板盯着桌上的两桶泡面和一盒牛奶,陷入了沉思。

额,这好像就是他的全部存粮了……

赵云澜上周刚搬进602,加上公司创业期比较忙,他也不是个会做饭的,常年靠着应酬和外卖解决问题,厨房压根不开火,冰箱基本都是空的,更别说是粮油米面那些东西了。

刚隔离的时候难免有段混乱期,赵云澜跟公司的人交代了一声,忙不迭跑到楼下的小超市买点物资,但是他起得太晚,小超市早已被小区居民们扫荡完毕,赵云澜琢磨着隔离期不会太短,只能无奈地拎了一包盐和一桶油去结账,做好长期做战的准备。

吃了泡面之后,赵云澜就在物业人员的喇叭催促声中下楼做核酸了,排队时还隔着安全距离跟其他业主聊天,问一问购买物资的渠道。

他能说会道又嘴甜,很快就哄得几个大叔大婶说给他拿肉拿菜,赵云澜赶紧拒绝,只说要点米面榨菜。

咳,谁让他是个厨房杀手呢……

与此同时,另一条队伍里。

其他人都在互相打听消息或低头看手机,唯有沈巍不声不响地站在那里,抬着头,挺着腰,沉默地跟着队伍前进。

沈巍是龙城小区的老住户了,他当年买房的时候这一带还有些荒凉,房价低廉,人烟不多,十分适合沈巍喜静的性子。

不过这些年光明路发展起来了,变得越来越热闹,小区里有不少租户,缺少屯粮的人到处打听消息,他们看了看身形笔直气质突出的沈巍,又不由自主地避开了他,潜意识觉得他不是个能搭话的人选。

那些扫视的目光来了又走,沈巍淡漠地垂下眼帘,并不过多在意。

 

(二)

一通闹哄哄的折腾下来,天都差不多黑了,保安拿着喇叭来回巡逻,嘱咐大家尽快回屋,不能随意出门。

因为小区里就有确诊,居民们多少有些心慌,没敢继续聚在一起问东问西,只能在业主群里刷频,催促物资快点到位。

赵云澜本来想跟大叔大婶们随便买点东西,结果他们热情地塞了一堆吃食,这家几个鸡蛋那家几棵青菜的,积少成多,也能对付上个两三天。

然而赵云澜仍然一脸苦逼。

他真的不怎么会做饭啊……

于是,赵老板的晚饭仍然是一桶泡面,加了个蛋。

与此同时,601。

沈巍盯着满满当当的冰箱,最后还是简单地做了一菜一汤。

他有屯粮的习惯,主要是因为不爱出门,所以经常会备上很多东西,一点点地慢慢吃完,这会儿通知隔离,除了不能去上课,对沈巍来说也没别的影响。

吃饭,洗碗,整理课件作业,一切如常,虽说平淡如水,但也没什么烦恼负担,沈巍还趁着这个机会把床单被套都洗了,挂在阳台的晾衣架上。

601和602的阳台是并排的,沈巍晾被子的时候就听到隔壁的说话声,是个年轻男人,声音很好听,但不知道是不是在开线上会议,他全程暴躁得直骂爹,用词毒舌,又让人情不自禁想笑。

沈巍向来不爱凑热闹,此时都情不自禁被吸引了,驻足在那里侧耳偷听,就跟听单口相声似的,一个人撑起了一台戏,沈巍平整的唇角都翘起了一个弧度。

新邻居真活泼啊……

沈巍如是感慨,转身回了客厅。

602里。

赵云澜被手下人气得不轻,开完视频会议之后就跑到阳台上透口气,免得被气到头痛。

他伸了个懒腰,眼角的余光恰巧注意到隔壁有个青年回屋的背影,床单被罩和衣服在夜风中飘摇,带来了一股干净衣物特有的清香味。

新邻居真贤惠啊……

赵云澜在心底夸赞道。

 

(三)

隔离第二天,物资还没有就位,线上平台的商品暂时送不进来,小区里出了几个新的确诊,气氛低迷得很。

赵云澜煮了一锅饭,就着炒鸡蛋吃了早餐和午餐。

唔,鸡蛋还炒糊了……

而601的沈巍正在包饺子,路过厨房阳台时闻到了隔壁的焦糊味,笑着摇了摇头。

他储备了好几斤新鲜猪肉,怕冻久了不好吃,就想着做成饺子来储存,还可以打发打发时间。

厨房有点小,沈巍就在客厅里剁馅,咚咚咚咚的,非常有规律。

赵云澜蹲在阳台上,抱着电脑接收公司的文件,听着隐隐的剁馅声,浮躁的心情慢慢平静下来,莫名有点想跟邻居讨教一番居家生活的情趣。

咳,能顺便讨教一下厨艺就更好了……

沈巍花了大半个下午做出一大堆饺子,冻硬表皮后用好几个保鲜袋装好,差点儿把冰箱都挤爆了。

其实他想送点给其他居民,比如隔壁那位厨艺不好的活泼邻居,但是在这里住了这么多年,沈巍也没跟哪个邻居交好过,现在又是疫情期间,谁都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处于潜伏期,贸然上门的话难免会有人介意……

沈巍琢磨了一下自己那贫乏的社交技巧,遗憾地叹了口气。

 

(四)

隔离第三天,确诊人数继续新增,小区内部的小超市拿到了部分物资供应,没一会儿就被闻风而来的居民们扫荡得干干净净。

赵云澜长得牛高马大,可惜抢不过那些大爷大妈,只能望“人”兴叹,最后捡了一包掉在货架空隙的薯粉,去柜台那边结账。

老板娘同情地看着他,送了他一把蔫巴巴的葱。

赵云澜:“……谢谢。”

他把东西放回屋里,然后下楼去做第二次核酸检测,出门时特意往601看了一眼,不过没能碰见那位厨艺高超的邻居。

沈巍下楼的时候也有意关注了隔壁,可惜没见着人。

为了避免交叉感染,每栋楼的下楼时间是不一样的,赵云澜来得比较慢,排在队伍后头,无聊地四处张望,随即跟旁边的大妈隔着一米距离唠起了嗑。

几十米外,队伍的前头,沈巍依然安静地独自伫立。

世界那么大。

世界那么小。

所谓相遇都是缘,交集只是一个点,并没有那么容易捕捉。

 

(五)

隔离第四天,物资终于进来了,可惜都是新鲜肉菜,需要自己动手的那种,像是赵云澜这种厨艺苦手就欲哭无泪了。

他逮住工作人员问能不能买到泡面,对方哭笑不得:“特殊时期要保证营养充足,吃泡面做什么?”

赵云澜无奈得很,“我这种人就是会吃不会做啊!”

工作人员忍笑,“那就趁着隔离期学学做菜吧。”

赵云澜:“……”

赵云澜苦哈哈地拎着肉菜回去了,打开菜谱APP开始研究。

一个小时后。

赵云澜盯着变成黑炭的红烧肉,垂头丧气地开了一罐跟某位大爷买的蘑菇酱,就着酱吃白饭。

偏偏就在这个时候,隔壁601传来一阵阵饭菜的香味,酸酸辣辣的手撕包菜,鲜味十足的油焖大虾……

赵云澜这个老饕一闻就能闻出是什么菜,那叫一个垂涎三尺,再一看自己手中的白米饭,瞬间泪流三尺。

如果是平时,他肯定就厚着脸皮拎着酒水上门去蹭饭了,不过现在疫情紧张,赵云澜经常东奔西跑见客户,也怕自己不知不觉中了招,大家都在自觉隔离,他便没去隔壁祸害邻居了。

结果到了晚上,邻居又做了一道葱爆鸡丁。

葱油爆香的那一刻,赵云澜就站在厨房里用清水煮着薯粉,他抽抽鼻子闻了闻,简直怨念得不行。

他也想吃大餐啊啊啊——

 

(六)

隔离第五天,赵云澜人闲得发霉,嘴巴淡得出鸟。

他倒是想报名当志愿者,帮忙的同时也可以找点事来松松筋骨,可惜小区里年轻人又多又积极,他一个没注意业主群里的通知,便没有报上名,只能继续猫在屋里长蘑菇。

隔壁的沈巍很少玩手机,也错过了报名的时间,不过他向来喜欢独处,这会儿光明正大宅在家里,不需要出门见人,只觉得悠闲自在得很,读读书写写字练练肌肉,把一天时间安排得井然有序。

沈巍的口腹之欲不重,平时吃得简单清淡,但隔壁老是传来各种饭菜烧焦的味道,严重挑战沈巍的厨艺神经,他的屯粮丰富,实在没忍住就做了几道菜馋一下隔壁,试图委婉地提醒邻居善待自己的肠胃。

可惜邻居没有get到他的苦心,并用一道糊掉的青椒炒肉回馈他。

沈巍:“……”

沈老师对邻居的厨艺叹为观止。

然后这位邻居就抱着那盘青椒炒肉蹲在阳台上,一边吃一边吐槽难吃,还不忘跟603的小姑娘侃大山,打发打发无聊时光。

603跟他们的阳台也是并排的,没有墙壁的遮挡,站在外头就能聊天,还不怕飞沫传播,沈巍没试过这么跟其他人交流,他坐在客厅看纪录片,听着那些隐隐约约的对话,虽然踏不出凑热闹的脚步,可心底仍然觉得又好玩又好笑。

他做不成有趣的人。

但他欣赏有趣的灵魂。

 

(七)

隔离第六天,赵云澜煮了一锅黏糊糊的白粥,疯狂想念各种鲜香麻辣的食物。

确诊还在增加,小区内人心惶惶,加上没事做的时候容易胡思乱想,赵云澜下楼去做核酸的时候都觉得其他人更加沉默了。

有沉默就有爆发,到了夜里,有一对年轻情侣估计是憋疯了,直接把架子鼓、吉他和音响搬到阳台上,拿着麦对着全小区就开始疯狂输出。

说实话,他们的唱功一般,不过情绪足够高昂激烈,小区居民们在家里关了几天,又不能轻易走动,这会儿都忍不住跑到阳台上围观。

这对小情侣得到关注,唱得更加卖力了,挑了不少耳熟能详的老歌,大家情不自禁跟着合唱,拿着手机灯当应援灯挥舞,发泄那股惶恐和憋闷。

穿着防护服的志愿者站在楼下,仰头看着四处飞舞的灯光。

医护人员躺在临时搭建的帐篷里,听着外面参差不齐的歌声。

602。

素来喜欢热闹的赵云澜却没有参与进去,客厅没有开灯,他随意在阳台上席地而坐,支起一条腿,将手臂搁在膝盖上,任由自己被夜色淹没。

“天空海阔你与我,可会变,谁没在变……”

越来越多的人走上阳台,加入合唱的大家庭,赵云澜举起装着温水的杯子,对着空气敬了一杯。

“仍然自由自我,永远高唱我歌,走遍千里……”

601的阳台上,沈巍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了那里,赵云澜侧头看去。

“背弃了理想,谁人都可以,哪怕有一天只你共我……”

沈巍似乎受到了某种来自命运的吸引,不可控制地转过头,和夜色中的男人撞上了视线。

阳台灯未开,光线暗沉,其实沈巍一时看不清这位邻居长什么样子,只能听到那个含着笑意的、慵懒的声音扬声对他说:

“闻声已久,有幸相见……你好呀,邻居。”

命运的巨轮轰隆一声,碾过他平淡的生活。

沈巍动了动唇,喉咙里没能发出声音。

他好像突然病了。

一声招呼而已。

他连心跳都失了控。

 

 

 

——————————

最近有点事,没怎么写东西。 

PS:没被隔离, 就是某天突然想写这个,咳咳咳。


MO忘了

《恶龙和王子》

【上篇有个朋友说要看王子角色对调……咳。】 


(一)

在海的那边住着一条大恶龙,他的眼睛瞪得像铜铃,他的身体翻滚似海浪,他的口中能喷火,他的脚下能腾云。

和其他恶龙不同的是——他是一条来自东方的龙,名叫赵云澜,他身形修长,条靓盘顺,还是一条美丽的金龙。

恶龙们聚会的时候,明面上吐槽他长得跟其他龙不一样,私底下又有点羡慕那金灿灿的鳞片,因为他们觉得这会是公主喜爱的色泽。

众所周知,恶龙的梦想是掳个公主来当对象。

但更众所周知的是,恶龙的梦想一般都很难实现,因为会有N个王子或骑士跑来拯救公主,顺带...

  

【上篇有个朋友说要看王子角色对调……咳。】 

    

(一)

在海的那边住着一条大恶龙,他的眼睛瞪得像铜铃,他的身体翻滚似海浪,他的口中能喷火,他的脚下能腾云。

和其他恶龙不同的是——他是一条来自东方的龙,名叫赵云澜,他身形修长,条靓盘顺,还是一条美丽的金龙。

恶龙们聚会的时候,明面上吐槽他长得跟其他龙不一样,私底下又有点羡慕那金灿灿的鳞片,因为他们觉得这会是公主喜爱的色泽。

众所周知,恶龙的梦想是掳个公主来当对象。

但更众所周知的是,恶龙的梦想一般都很难实现,因为会有N个王子或骑士跑来拯救公主,顺带把他们打得嗷嗷叫。

恶龙们很伤心。

赵云澜嗤之以鼻。

掳公主算是什么梦想?

有本事抢个王子回来啊!

 

(二)

说是这么说,赵云澜倒是没忙着去抢王子。

咳,毕竟在东方龙的传承记忆里,人类会主动给他送对象,不需要他亲自找对象……

于是在别龙兢兢业业搞事情的时候,只有恶龙澜每天吃了睡睡了吃,实在无聊就祸害森林里的花花草草小动物,把混吃等死的咸龙生活展现得淋漓尽致。

直到有一天,恶龙澜趴在河边的草坪上晒鳞片,忽然有艘小舟顺水漂来,恰好被他泡在水里的尾巴挡住了去路。

赵云澜疑惑地抬起硕大的头颅,往前一探,只见小舟破破烂烂,一个黑发的男人蜷在其中,华贵的黑色衣衫如花瓣般散开,他双眼紧闭,面色苍白,手中还死死握着一柄镶满宝石的利剑……

咦,人类真的给他送王子来了?

恶龙澜擦了擦哈喇子,美滋滋地用爪子把这个昏迷的男人抓回山洞,长剑上的宝石被抠了下来,成了他的收藏品之一。

虽然王子不一定是他的,但宝石肯定是他的!

恶龙的住处在故事中是宝藏的化身,赵云澜的山洞同样堆满了各色珠宝黄金,大多是他漂洋过海从东方带来的家当,稀少新奇而独特,在这边掀起了好一阵的热潮,赵云澜趁机坐地起价,跟其他恶龙交换了不少金银珠宝,用来填充自己的“床铺”。

沈巍醒来的时候,差点儿就被眼前的珠光宝气闪瞎了眼。

比珠宝更耀眼的是盘踞在宝藏上的金色巨龙,他的脑袋比磨盘还大,身躯绵延起伏,鳞片锃光瓦亮,充满了力量和曲线的美感。

这种非人的生物令人恐惧,又令人沉迷,沈巍不受控制地被他迷惑,梦游般试图去触碰那光滑的鳞片。

恶龙澜突然打了个响鼻,睁眼一看,瞧见那个大美人坐在华丽丽的公主床上,黑发如瀑,眉眼精致,尽管有些虚弱,仍然好看得动人。

这张床是别的恶龙送给他的,说是只有公主才配得起这么漂亮的床,但是眼下这一幕显然十分养眼,赵云澜开口道:“这位美丽的青年,请问你是王子吗?”

恶龙的声音是低沉磁性的男声,也不像是传说中那么邪恶暴躁,沈巍猛地回神,不明所以地道:“是的……”

赵云澜一听,立刻愉快地道:“很好,那从今天开始,你就是我恶龙·亚历山大·赵掳回来的王子了。”

沈巍:“……”

这年头连王子出门都不安全了吗?

 

(三)

恶龙澜发现这个被捡……啊,不,被抢回来的王子从容得让人咂舌。

他完全不怕和他共处一室的庞然大物,对缺了宝石的长剑视而不见,很自然地跟赵云澜要食物和药物。

赵云澜茫然,“我?”

沈巍理所当然,“你把我抢回来,难道是要眼睁睁看着我被饿死吗?”

赵云澜觉得有道理,又莫名有种被占了便宜的错觉。

沈巍简单地介绍了自己,自称是来自遥远的沈国,因争夺王位失败而被放逐。

赵云澜心里一咯噔,“也就是说你无家可归了?”

沈巍乖巧地看着他,“现在的我属于你。”

所以他的山洞也成了对方的家?赵云澜觉得好像有哪里不对。

抢回来的王子总不能说扔就扔,更何况这个王子还长得很养眼,赵云澜只好任劳任怨地去森林里找了药草,抓了一窝兔子,丢给沈巍自己处理。

沈巍跟他借了一把宝石匕首,娴熟地杀兔扒皮,然后生火上烤架。

赵云澜本来没太在意沈巍在捣鼓什么,直到肉香弥漫开来,他的鼻子动了动,忍不住看向香喷喷的兔子肉。

沈巍见状,微微一笑,“还没烤好,再等一等吧。”

赵云澜愣了愣,粗声粗气道:“这是你的食物,不用给我。”

“这是你抓到的猎物,”沈巍谆谆诱导道,“你为什么不能享用自己的猎物呢?”

这话说得有理,赵云澜瞬间心动。

沈巍很快就烤好了三只兔子,给自己留了一只,剩下的两只被他面不改色地放进了利齿森森的龙嘴里。

对于恶龙来说,这点食物就是塞个牙缝,偏偏味道极好,赵云澜意犹未尽,馋得那叫一个心痒痒。

沈巍心领神会,“恶龙大人想吃什么的话,尽管带回来给我处理。”

到了晚上,赵云澜果然带回两头大型的猎物,为了一口吃的,他表现得十分卖力,不仅用爪子协助沈巍给猎物开膛破肚,还主动弄了个大大的篝火堆,喷火将其点燃。

沈巍一边翻转猎物一边往上刷香料,冷淡的眉眼间透着说不出的轻松。

赵云澜没少见过其他恶龙把公主和屠龙勇士吓个半死的场景,忍不住道:“你不怕我吗?”

沈巍反问:“为什么要怕你?”

赵云澜道:“因为龙是邪恶的。”

沈巍淡笑,“那是他们没见过比龙更邪恶的人类。”

赵云澜听出他背后有不为人知的惨烈故事,但人类王国的争斗来来回回都是那些旧事,对赵云澜来说还不如眼前的烤肉那么有趣。

恶龙无聊得打了个呵欠,沈巍见状,嘴角便弯了起来。

 

(四)

每次用完餐,赵云澜都喜欢在河里泡一会儿,漱漱口泡泡澡,惬意得不行。

沈巍暗暗感慨这是一条爱干净的龙,仔细观察两天后,他就地取材做了两个大刷子,主动提出要帮恶龙澜洗洗刷刷。

赵云澜怀疑地道:“你行么?”

沈巍只道:“我想帮你做点力所能及的事情。”

赵云澜觉得对方是害怕会被赶走,便默许了人类讨好他的举动。

不得不说,沈巍的洗刷刷技术很不错,一开始有些生疏,但是没一会儿就掌握了技巧,巨大的金龙只需要把自己泡在浅水里,就能享受恰到好处的伺候,舒服到连鳞片都想发出叹息。

鉴于人类和恶龙的武力值差距,赵云澜不担心会被偷袭,沈巍也没什么不好的想法,就是想近距离看看他的模样。

他的脑袋比别的恶龙大一点,沈巍双手环抱都抱不住,身体却小一点长一点,没有巨大的蝠翼,但是也能飞,口角有长长的须,爪子不像是走兽的趾甲,倒像是飞鹰的利爪,虽说免不了狰狞,不过他卧在水里等着搓泡泡的时候,又有几分莫名的可爱。

沈巍难免好奇,“你为什么要来这里?”

赵云澜语气深沉地道:“有个人类祭祀说,我在这里才能找到对象。”

沈巍不解,“祭祀为什么跟你说这个?”

赵云澜道:“因为我把他抓来占卜了。”

沈巍:“……”

所以,这条恶龙真的不是被忽悠过来的么?

赵云澜坚决否认自己被忽悠了,只说心上龙还没来到他身边。

“龙?”沈巍道,“恶龙大人不应该喜欢公主吗?”

“恶龙为什么一定要喜欢公主?”赵云澜甩了甩尾巴,“人类总是这么肤浅。”

沈巍想了想,“那恶龙为什么要抢公主?”

“大概是因为抢了公主,就会有一群人类送上门来,”赵云澜咧开了嘴,利齿森森,“毕竟恶龙的生活也是需要点乐子的。”

沈巍再次:“……”

这下他相信那个祭祀不敢忽悠恶龙了。

 

(五)

沈巍在山洞里生活得很安逸。

他的伤势有些重,也不怎么出门,平日里就围着赵云澜转,要么给他弄吃的,要么给他刷牙刷鳞片,有时候还会帮忙打扫山洞,兢兢业业得不像是个王子,倒像是个驯龙的骑士。

想到这里,赵云澜警惕地道:“恶龙永不为奴,你别以为你能成为龙骑士!”

沈巍温顺地道:“我从没想过这么做。”

赵云澜哼了一声,“最好是这样,不然我吃了你!”

抛开这些不说,他对这位抢回来的王子还是很满意的。

能干活,不作妖,也没有什么骑士勇士隔三差五跑来跟他叫板要人,还有比这个更完美的恶龙挂件吗?

为了奖励对方和出门炫耀,赵云澜特许沈巍抱住他的爪子上,带着对方飞到森林里。

赵云澜也没指望他抓猎物,给了沈巍一个小篮子,让他摘点果子和蘑菇。

沈巍神情微妙地接过这个缠着金丝和珠宝的篮子,“这是……?”

赵云澜用爪子挠了挠下巴,“别的恶龙抓到公主之后都是这么干的。”

沈巍若有所思,“公主也要干活?”

赵云澜理所当然道:“不然掳来的公主吃什么?我们恶龙总不能天天给她们烤兔子吧。”

沈巍的表情更微妙了,而且能理解为什么公主们都要逃离恶龙的魔爪了,毕竟别说是公主,就算是王子和骑士天天要自食其力,也会想要逃跑的……

沈巍没打算跑,便乖乖地蹲在那里采果子,赵云澜就飞去远处捕猎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麋鹿小姐突然从灌木丛的另一边探出头来,小小声地道:“王子啊王子,你是来拯救公主的么?”

“不是。”沈巍道。

麋鹿小姐惊讶,“那你是恶龙的俘虏吗?”

沈巍问:“恶龙也会让俘虏来干活?”

“不,他们会把俘虏丢到森林当猎物,就像是猫咪追着可怜的老鼠,”麋鹿小姐说,“恶龙在追着你吗?”

沈巍淡定地道:“没有,他让我摘果子。”

麋鹿小姐诧异,“这不是公主要做的事情吗?”

沈巍反问:“王子就不能摘果子?”

麋鹿小姐:“……”

夭寿啦,这年头恶龙连王子都不放过了!

有了森林居民的宣传,赵云澜抢王子的举动很快就被传开了,在其他恶龙那里引起了巨大的轰动。

众龙十分震惊——除了抢公主,原来还有抢王子这个选项么?!

恶龙们交口相传,惊呼不可思议,纷纷上门围观那位据说被掳来的王子。

而这位王子殿下……呃,他很镇定。

面对一群在故事中以邪恶为名的巨大生物,“娇小”的沈巍镇定得就像是屠龙的勇士,偏偏他还穿着在山洞里翻出来的金色衣袍,金光闪闪得……特别讨龙喜欢。

“这真的是王子吗?”黑龙道,“世界上为什么会有这么好看的王子呢?”

红龙感慨:“他的头发比乌木还黑,他的皮肤比雪还白~”

“也许他就是一位公主,”银龙说,“在人类的故事里,很多公主喜欢扮成王子。”

蓝龙傻乎乎地道:“如果他是一位公主,那我可以追求他吗?”

紫龙老神在在地说:“可以,只要你能打赢金龙。”

蓝龙瞬间怂了,“……算了,我怕他拔我的鳞片。”

想起赵云澜曾经单挑一群恶龙的壮举,众龙赶紧收起从他爪中抢人类的想法。

赵云澜出门溜达,一回来就发现一群恶龙堵在山洞门口,赵云澜顿时毛了,上去就是一爪子掀翻了一群龙。

恶龙们纷纷告饶,红龙赶紧解释道:“亚历山大,我们只是来看看你的人类。”

赵云澜用长长的身体将沈巍卷在其中,不悦道:“有什么好看的?人类不都是一个脑袋两只脚吗?”

黑龙问:“他真的是王子吗?”

赵云澜道:“不然呢?”

紫龙困惑道:“那你为什么抢一位王子呢?”

赵云澜理所当然,“恶龙为什么不能抢王子?”

众龙一听,登时面面相觑。

蓝龙突发奇想:“那会有公主来拯救他吗?”

赵云澜冷哼一声,“来了又怎么样?”

好不容易打发走了一群八卦龙,赵云澜赶紧把沈巍藏回自己的山洞里,还反复叮嘱他别被那群单身蠢龙骗走了。

沈巍耐心听着他的唠叨,冷不丁道:“不会有公主来拯救我。”

“嗯?”赵云澜愣了一下。

沈巍定定地看着他,“没有人会来拯救我。”

赵云澜不说话了。

 

(六)

那群叽叽喳喳的恶龙跟传说中不太一样,赵云澜有时候会随口提几句他们的事情。

沈巍疑惑道:“红龙叫居鲁士,黑龙叫腓特烈,蓝龙叫拉美西斯……为什么恶龙的名字和人类那么像?”

赵云澜道:“因为这就是人类给他们取的名字,恶龙又没有自己的文字。”

对哦,恶龙也不需要读书……沈巍突然想到什么,“你不是本地龙,为什么会叫亚历山大?”

赵云澜道:“你不觉得这样更霸气吗?”

沈巍镇定地接道:“恶龙大人本来就很霸气,叫什么名字都无所谓。”

他说得真诚,赵云澜不由得骄傲地仰了仰脑袋。

沈巍假装不经意地打听:“那我有幸知道恶龙大人的原名吗?”

赵云澜犹豫片刻,矜持地用爪子在地上划出三个大字,“赵、云、澜,我的名字是赵云澜。”

沈巍盯着那几个字,忽然就笑了,低声唤道:“云澜。”

赵云澜的爪子一麻,心想这人类真是太得寸进尺了,居然敢直呼他恶龙大人的名字……哼!

 

(七)

没有人打扰的森林生活很是安逸。

沈巍养好伤之后,就跟森林的常驻民交换了不少东西,蜘蛛姑娘会织好看的衣服,啄木鸟先生能做精巧的木工,大雁婆婆为他带来海边的白盐……

他也没用真金白银交换,就是帮忙做点搭鸟窝找药草之类的琐事,仿佛融入了整个森林里。

赵云澜很好奇,“你真的不打算逃跑吗?”

沈巍道:“这里和别处也没什么不同。”

“当然不同,”赵云澜道,“这里有我啊!”

沈巍深深地笑了,“那不是挺好的吗?”

赵云澜嘀咕:“你真是个奇怪的人类。”

其他人早就被吓得屁滚尿流落荒而逃了吧……

沈巍一点儿都不怕他,气定神闲地坐在那里煮肉汤,石锅还是赵云澜用利爪帮他掏出来的。

他在肉汤里加了刚找到的香料,闻起来那叫一个垂涎三尺,沈巍倒了一勺在他巨大的嘴巴里,赵云澜连味都没尝到,忍了一会儿,实在忍不住了,当着沈巍的面就变成了人形。

沈巍只觉得眼前一闪,一个黑发黑眼的英俊男人就出现在火堆对面,一身华丽衣袍比金子还耀眼,晃得人的心脏怦怦跳。

沈巍震惊地看着他,好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你……你能变成人?”

赵云澜动作熟练地拿碗盛汤,随口道:“一直都能啊,不然恶龙和公主怎么生孩子?”

沈巍脱口而出:“其他恶龙也长得这么好看?”

赵云澜一听就得意了,故作谦虚道:“就比我差一点吧。”

沈巍眼皮子一跳,喃喃道:“如果恶龙都变成人,应该就不用去抢人了……”

赵云澜不服气了,“我们的龙形那么威武,人类不应该更加喜欢吗?”

沈巍:“……”

他好像能理解为什么恶龙们都是单身的了……

 

(八)

时间不知不觉间过去了一年多,果然没有什么公主骑士跑来拯救王子,一人一龙的相处十分和谐。

山洞早就在沈巍的努力下大变样了,堆积如山的宝藏被收拾得整整齐齐,山洞外头多了个餐具齐全的厨房,赵云澜有了一张用宝石黄金拼成的大床,甚至因为实在太大,沈巍也在这张床上休息……咳咳!

其他恶龙很是羡慕,蓝龙不甘心地问:“你的王子为什么不会逃跑呢?”

赵云澜嘚瑟道:“因为他早就拜倒在我的龙格魅力之下了。”

众龙虚心请教要怎么展示自己的龙格魅力。

赵云澜掰着爪子给他们授课:“首先,龙形要长得足够威武强壮;其次,人形要把自己收拾得有模有样;还要有耐心,不要在意人类喜欢你的人形多于龙形的小烦恼;最重要的是要绅士,记得给人类送点花花草草,别搞什么喷火套餐……”

恶龙们深感有理,纷纷打算出门抓个人类实践一下,一时之间,周遭各国王子深受其害,大呼恶龙要统治人类。

沈巍从小动物们口中听到这些风声,似笑非笑地看向某龙。

赵云澜心虚不已,强撑着道:“我都跟他们说了要绅士,绅士!那群笨龙就是学不会,活该找不着对象!”

沈巍好笑地道:“你不是也没有对象吗?”

赵云澜高深莫测地道:“我想要有的时候就会有了。”

“什么?”沈巍的表情凝固了一下。

赵云澜说:“你还记得吗?人类的祭祀让我来这里找对象。”

“……我好像没见过你去找。”

“为什么要找呢?”赵云澜谆谆诱导道,“也许,我的心上人已经来到了我身边。”

沈巍目光一动,“人?”

赵云澜冲他眨眼睛,“美丽的王子殿下,你愿意和伟大的恶龙·亚历山大大·赵在一起吗?可以做龙骑士的那种哦~”

沈巍定定地和他对视,“真的?”

赵云澜拍着胸膛保证:“恶龙一言,驷马难追!”

沈巍瞬间笑开,色如春花,绚烂动人,“好。”

 

(九)

于是,恶龙和王子就这么幸福地生活在一起……个屁!

当事龙现在就是后悔,非常后悔。

说好的龙骑士呢?

他要的不是骑龙士啊!


MO忘了

《村花和村草》中

(一)

赵云澜这一走就走了好多天。

他先是被村长叫走,随后接到朋友的电话,说是出了车祸,他急急忙忙赶去帮忙,只留言让沈巍帮他收院子里晒好的衣服。

沈巍心神不定,为了静心,他就呆在二楼的画室里作画,结果画着画着,笔下的人全都变成了赵云澜。

……风景画里是他,人物画里是他,眼里心里也是他。

可他不知道该不该把画送给赵云澜。

没有他在,沈巍也没什么心情开火,天天就在学校食堂里对付过去,其他老师见状都有些稀奇。

“沈老师,最近怎么不在家做饭了?”教数学的黄老师问道。

沈巍夹菜的动作微顿,“天冷,不太...

       

(一)

赵云澜这一走就走了好多天。

他先是被村长叫走,随后接到朋友的电话,说是出了车祸,他急急忙忙赶去帮忙,只留言让沈巍帮他收院子里晒好的衣服。

沈巍心神不定,为了静心,他就呆在二楼的画室里作画,结果画着画着,笔下的人全都变成了赵云澜。

……风景画里是他,人物画里是他,眼里心里也是他。

可他不知道该不该把画送给赵云澜。

没有他在,沈巍也没什么心情开火,天天就在学校食堂里对付过去,其他老师见状都有些稀奇。

“沈老师,最近怎么不在家做饭了?”教数学的黄老师问道。

沈巍夹菜的动作微顿,“天冷,不太想煮。”

黄老师说:“前些天降温,你跟赵家小子不也是天天做饭吗?”

年轻的陈老师调侃道:“怎么跟两口子似的,瞧不见他就连饭都吃不好了?”

黄老师已经是快退休的年纪了,不太懂这些事情,随口道:“两个男人怎么做两口子?”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沈巍把肉放进嘴里,觉得那肉都是苦的。

以前赵云澜离他太远,他从来不敢幻想什么,偏偏最近几个月的日子美好得像是一场幻梦,令沈巍越陷越深。

然而黄老师的话如同一桶冰水,浇透了他躁动的心。

村里人质朴,也不容易接受非常态的事物。

有些话,他怕是一辈子都不敢说出口。 

 

(二)

沈巍心思重,又是胡思乱想,又是挂念着意中人,等赵云澜忙完回来,就发现他病了一场,躺在床上咳得昏天黑地。

看着眼前这个委委屈屈的病美人,赵云澜又气又好笑,“你是半夜踢被子了吗?怎么会感冒得这么严重?”

沈巍拥着被子,尴尬得不行,“熬了几天夜……”

赵云澜给他倒了杯温水,调侃道:“总是说我熬夜,结果你自己不听话?”

沈巍不敢吱声,乖乖喝水吃药,赵云澜就坐在床边,静静地看着他。

沈巍被看得有些心虚,“怎么了?”

赵云澜伸手戳了戳他微皱的眉心,“生年不满百,常怀千岁忧,你这年纪不大,想得倒是挺多。”

沈巍郁郁地点头,“我生来就是这样的性格,确实不讨人喜欢。”

“不同的性格会讨不同的人喜欢,总会有人偏爱你这一款,”赵云澜扬起眉头,“还是说,你想特意讨某人的喜欢?”

沈巍有些吃不准他的意思,干脆避而不答。

赵云澜也不追根究底,就坐在床边盯着他,“睡吧。”

沈巍躺了下来,又有点舍不得闭上眼,赵云澜见状就叹了口气,拿起床头柜的故事书,这还是沈巍周末的时候哄孩子用的。

他翻开其中一页,声音低沉地念了起来:“在稀薄的、清爽的空气中,有一个安琪儿拿着天上花园中的一朵花在高高地飞……”

沈巍笑了一下,“我似乎不适合童话故事。”

赵云澜却说:“怎么会呢,你自己就是个童话。”

沈巍的心跳快了半拍,又有一种难以言喻的温暖包裹着他,他慢慢闭上了眼,任由童话将他包围。

他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童话。

但他的童话就在身边。

 

(三)

工厂建设那边忙得如火如荼,赵云澜这边也在跟各家各户商量生产加工一条龙的事情。

龙城村本身有不少田地和果园,盛产橘子,村民平日里就靠橘子和稻谷养家,靠天吃饭又卖不上价,而赵父赵母跑去沿海地区创业致富,风光无两,大家看得心头火热,不少人就选择出门打工寻找机会,大量田地果园荒在了那里。

后来赵家人回村修路,牵线搭桥找人来收购农产品,又引导他们围山养鸡挖塘养鱼,不过因为留在村里的人不多,没有形成专业高效有质量的种植和养殖规模,大家都是凭着经验来摸索的。

沈巍辞职回村,借自己的人脉找了几个农业专家取经,带领大家种草莓和油菜花,支持几户家人开始做农家乐,可惜他不擅长商业上的事情,这些都是小打小闹,让村民们多一份收入罢了。

赵云澜之所以要建农副产品加工厂,也是因为他上次回来过年时发现了一大片没人打理的茶林,又听村民说卖作物牲畜的时候经常被收购商压价,有时候还卖不出去,赵云澜就琢磨着如果把这些东西利用起来,直接加工为成品再投入市场,至少可以减少谷贱伤农、果贱伤农的情况。

沈巍对此大力支持,还陪赵云澜上门去游说大家接受更合理科学的种植管理方式,免得各种收成忽高忽低,质量参差不齐,最后达到标准才能由赵云澜的工厂统一收购,不符合标准的那部分也会由工厂进行处理,不会让村民一年白忙。

有了沈巍之前的铺垫,大家对科学务农这件事的接受度还是很高的,顶多是纠结收购标准有多高,或者是担心合同期太长,万一赵云澜干两年就回城里,接手工厂的人坑他们怎么办?毕竟合同规定他们以后的收成都是要交给工厂的。

赵云澜耐心地逐一解释,沈巍主动道:“我一直在村里,如果有什么问题,尽管找我来帮你们解决。”

龙城村的人对教书育人的沈巍很是信任,有了他的出面,事情就变得顺利多了。

从一个村民家中出来,两人并肩走在村里的小道上。

天上星光闪闪,地上虫鸣蛙叫。

赵云澜突然道:“你替我做担保,要是出了什么事,他们会找你麻烦的。”

沈巍很淡定,“就算不替你做担保,大家遇到麻烦,我也会出面的。”

赵云澜道:“遇到问题再出面,你在他们眼里是好人;出面之后再出事,那你就是欺骗他们的坏人,哪怕你主动承担了责任。”

沈巍不甚在意,“我做这些事情,不是为了做好人。”

“那你想做什么?”赵云澜问。

沈巍默然片刻,“不知道。”

“嗯?”赵云澜不解。

沈巍道:“就和大部分人一样吧,什么都想要又得不到,不知道要什么又很想要。”

赵云澜侧头看他,“我觉得你不属于大部分人。”

沈巍注视着脚下那两个挨在一起的影子,“即使是圣人,也有庸俗的欲望。”

更何况他只有不见底的欲望,却做不了大圣人。

赵云澜笑了,“做圣人也没什么好处,做个好人就够了。”

沈巍摇头,“我不是好人。”

赵云澜说:“大家都不同意这句话。”

沈巍垂下眼帘,“我只是无处可去。”

求学工作的十几年里,他不是没见过花花世界纸醉金迷,可是他的灵魂挑剔又矫情,那些外物没办法让他得到安宁,沈巍只能回到这个地方,让灵魂得到暂且的栖息。

唯一的意外是,赵云澜也回到了这里。

他们停在赵家的院子前面,老桃树安静地伫立在那里,两人在树下仰望头顶灿烂的星空。

过了几分钟,赵云澜道:“你以前是不是见过我?”

沈巍有点惊讶,“为什么突然问这个?”

“以前就想问,但又想着你会说,谁知道你这么能忍,”赵云澜斜睨着他,“我不问的话,你是不是一辈子都不开口?”

沈巍尴尬地躲开了他的视线,“不足挂齿的小事,说不说也没有差别。”

赵云澜绕过去盯着他,“如果我想知道呢?”

沈巍道:“这很重要吗?”

“对你来说很重要吧,”赵云澜说,“那对我来说也挺重要的。”

沈巍哑然。

 

(四)

其实沈巍不太想聊以前的事情。

那段没有赵云澜参与的岁月里,他一腔孤勇向前追逐,像是个狂热的追星族,从一无所有的弃儿到人人尊重的园丁,他这一路走得又艰难又幸运,艰难是因为孤独,幸运是因赵云澜而不孤独,也不是没人问过他值不值得,可是人生如棋,落子无悔,值不值得又如何呢?

天上星辰为君指路,从不问君往何处,也无人会怪星光是罪,就像是他因赵云澜而辗转反侧寤寐思服,又甘愿接受“赵云澜的生活里没有他”这个事实。

沈巍无意用往事来博取他的欢心,只是偶尔回忆一二,难免会遗憾那诸多的错过。

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沈巍在读初一,赵云澜在读高一。

赵家在外创业,四处奔波,和村里人的联系并不紧密,只有除夕和初一才会回老家祭祖过年,这两天里会有无数亲戚同乡上门拜访,赵云澜觉得嘈杂,就偷偷出去溜达了一圈。

以前都有村里的小孩陪着他四处乱窜,这次赵云澜难得单独出来,东一走西一转,结果就把自己给弄丢了,一路迷到了僻静的山脚下。

山下有条河,河边有个瘦小的少年,他穿着黑不溜秋的衣服,蹲在那里就着河水洗两箩筐的餐具。

大年三十的,又是寒冬腊月,他的双手在水里冻得通红。

赵云澜惊讶极了,瞬间脑补了无数渣爹渣妈欺负小孩的情形,便主动过去打招呼,“你好,你是龙城村的么?”

少年抬头一看,几乎被这个打扮精致的大男孩晃花了眼,“……嗯。”

“我叫赵云澜,白云的云,波澜的澜,”赵云澜大大咧咧地在石头上坐了下来,“你叫什么名字?”

少年有些不习惯他的自来熟,又怕这会不会是一种新型的恶作剧,只说:“我姓沈。”

“那我叫你小沈了。”赵云澜笑眯眯地道。

少年默不作声。

赵云澜盯着他没什么血色的清秀面孔,“你为什么在这里洗碗啊?”

少年瞥他一眼,“你不是村里人?”

“是啊,不过我不在这里住。”赵云澜道。

少年也看得出他是城里长大的孩子,解释道:“村里每到年二十九都会在祠堂办席,我负责洗碗,一桌二十块钱。”

赵云澜忍住了吐槽钱太少的冲动,“你一个人?”

“我上学要花钱,”沈巍顿了一下,“明年就不用了。”

“为什么?”

“不想上了。”

“为什么不想上?”

少年闷头洗着碗,“我没有爸妈,上学的钱都是村长和王奶奶他们凑的,村长有几个孙子要上学,王奶奶他们没有孩子,花的都是棺材本,我不想要他们的钱了。”

赵云澜隐约明白了,村里人把洗餐具的工作交给他,恐怕是在找理由给这个孩子塞钱,“你读几年级?”

少年道:“初一。”

赵云澜困惑,“初中不是不用交学费吗?”

少年抿住了唇,“我读四年级的时候,老师说明年要普及九年义务了,我跳级上了初中,老师说还要等两年。”

赵云澜跟着赵父跑来跑去,多少也懂这些东西,安慰道:“可能是我们这个市太穷了,没有那么多补贴,新闻说要努力实现全国普及义务教育呢,你再等等看看。”

“就算没有学费,也有学杂费住宿费伙食费,一个学期至少两千块,”少年的口吻淡淡,仿佛已经认命,“村里人去镇上的鞋厂上班,一个星期放半天假,一个月才领八百块,他们都不一定愿意供小孩上中学。”

赵云澜没办法想象八百块工资的生活,“你有申请奖学金或助学金吗?”

“助学金一年五百,我申请到了,期末拿到第一名也有五百,我拿到了,”少年并不为自己的成绩而自傲,“这解决不了我的问题。”

赵云澜想到自己刚到手的几千块奖学金,刚上高中的他就深刻体会到了发达地区和不发达地区的差异,“不上学的话,那你要做什么?”

“电子厂有按件计费的手工活,我可以带回村里来做,”可能是赵云澜的目光太真诚了,少年忍不住说出了自己的打算,“老师会帮我保留学籍,我在家看书,明年直接去中考,只要拿到毕业证就能去镇上的工厂应聘,他们说初中毕业可以当小组长,一个月一千多,等我过了十八岁再出门打工。”

赵云澜盯着眼前这个比他矮一个头的少年,对方又瘦又小,风霜和苦难过早在他身上留下鞭笞的痕迹,今天是大年三十,很多孩子还在愉快地吃年夜饭收大红包,而他已经为自己的将来做好了规划。

赵云澜有点不忍心,劝道:“我借钱给你吧,我有很多压岁钱,你好好读书,读书有好处的,初中毕业去外面打工,只能找很辛苦的工作,我爸公司的大学生一毕业就是几千块,工作几年就能拿上万块,到时候你一下子就能把钱还给我了。”

镇上一套房子才上万块,少年不是不心动的,但他还那么小,去过最远的地方就是镇上,见过最多的钱就是交学费时凑到的一千块,从中学到大学,他怎么有勇气跟另一个半大孩子借几万块呢?

少年不肯答应,赵云澜只能跟他画大饼,聊全球的快速发展,聊工作的多种多样,聊知识的举足轻重,为少年打开这个世界的大门,在他成长的路上留下一颗美丽的种子。

说着说着,赵云澜还蹲下去帮他洗碗筷,少年急忙阻止,“会弄脏你的衣服的。”

赵云澜浑不在意,“衣服又没有朋友重要,你是我朋友,我帮你的忙,这不是理所应当的么?”

少年有些发愣,“……朋友?”

赵云澜反问:“我们聊了这么久,难道还不能变成朋友吗?”

少年脸上一热,“当、当然可以。”

他们把碗筷清洗干净,放在箩筐里,少年熟稔地挑着箩筐往回走,赵云澜本来想去他家瞄一眼,但是天色已晚,赵云澜怕家里人担心,见到熟悉的路标后就不得不和少年分开了。

那时路灯初亮,天边还有夕阳的余光,帅气的大男孩朝他挥手,潇洒地沿着大路离开。

少年站在路口,执着地看了许久。

 

(五)

这个少年就是沈巍。

他当时不清楚赵云澜的身份,直到晚上去陪村里的孤寡老人吃年夜饭,才打听到他是赵家的孩子。

云泥之别的身份让沈巍自惭形秽,即使知道赵家在哪里,他也没有主动去找对方。

直到初二早上,沈巍把那些洗好的碗筷放回祠堂里的仓库,却在箩筐最底下捡到两个大红包,里面各自装着五千块钱。

沈巍瞬间猜到这应该是赵云澜偷偷放的,抱着红包就往赵家的方向跑去。

可惜每当大年初二,赵父都会带着老婆孩子去岳家拜年,沈巍赶到的时候,只看见车子消失在村里主干道的尽头。

沈巍怅然地盯着那个方向,好片刻后才想起来去找村长。

村长也被这一万块钱吓了一跳,急忙打电话给赵父,岂料后者反过来让他劝沈巍收下这笔钱。

赵云澜的确是故意的。

他那会儿很希望能帮到沈巍,赵父赵母给的压岁红包又刚好揣在衣兜里,他一下子也没想那么多,就简单粗暴地压在了箩筐下面。

回到家后,赵云澜才想到他可以把钱给村长,让他帮忙出面劝说,但那时候的钱都给出去了,他怕沈巍执意还钱,隔天愣是没敢去找新朋友玩。

他把这件事跟家里说了,赵父赵母非常支持他的决定,同时也发觉他们在回馈家乡的时候漏掉了教育这一块,于是慢慢走上了投资建校和资助学生的慈善道路。

沈巍和村里的其他孩子能够顺利读上大学,其中就包括了赵家的大力支持,不过这些钱都是通过村里给他的,赵家从不出面认领,只让村长鼓励他们好好读书。

赵云澜留下来的一万块钱成为希望的起点,改变了沈巍及无数孩子的一生。

沈巍却再也没见过赵云澜。

有了学费的他在年后就申请跳级,下半年跳过初二直接上初三,想要追赶赵云澜的步伐。

可惜这一年的赵云澜也跳级上了高三,要为高考做准备,所以没有回乡祭祖。

再过一年,沈巍被市里的重点高中录取,留在那边兼职的他错过了赵云澜这一次的回村。

等沈巍同样跳过高二上了高三,在龙城村翘首盼望,谁知为考研做准备的赵云澜留在了首都。

沈巍只好眼巴巴地考去首都,然而赵云澜作为交换生出了国,外加在那边读研,一走就是三年。

三年后,赵云澜回国,去了沿海地区接手父母的产业,沈巍在首都读研和工作,天高水远,相隔千里,好似永不相逢。

沈巍不是没有机会联系赵云澜的,但他在报答赵家之前没底气靠近,有了底气后又恐惧于自己变质的情感会带来灾难,一心想着离赵云澜越远越好。

村里有年轻一辈时常和赵云澜联络,沈巍就通过他们一步一步地看着赵云澜成长,哪怕是只言片语的消息,哪怕是几张转发的照片。

那个帅气的大男孩渐渐长成了英俊的青年,越来越优秀,越来越出色,沈巍就这么追着他一路向前跑,跑出了自己的坦荡大道。

辞职回到龙城村那天,沈巍站在初遇赵云澜的河边,心想——

也许,这就是他们这一辈子最近的距离。

相识于此,也终于此。

 

(六)

如果沈巍不提,赵云澜确实没想起这段往事。

当年他忍着不联系新朋友,是怕沈巍把钱还给他,之后得知赵父专门在村里成立了助学基金,他就更不打算出现在沈巍面前了,因为他怕对方有压力或伤自尊。

再后来,赵云澜东忙西忙的,慢慢就淡忘了这件事,偶尔听赵父说起村里孤儿的学习情况,得知没有人因贫辍学就放心了。

十几年后的重逢没有触动赵云澜脑子里的记忆开关,毕竟沈巍的变化太大了,他读初一时还没开始发育,整个人又瘦又小,和如今身高一米八、脱衣见肌肉的模样判若两人。

两人聊完往事之后,赵云澜在家纠结了两天,才出门去找沈巍。

沈巍不在家,也不在学校,而是在田里帮一位老人插秧。

老人家就种一亩田来当口粮,不适合跟赵云澜的工厂签约,又不舍得出钱叫机器,只好一个人慢吞吞地干活,沈巍吃着百家饭,自然受过老人的恩惠,每次都会主动过来帮忙。

赵云澜蹲在田埂上围观,平日里书卷气十足的沈老师戴着草帽赤着脚,穿着汗衫和短裤,明明干着插秧的活儿,却有种在拍农村偶像剧的即视感。

赵云澜被自己的脑补逗到了,噗嗤噗嗤直笑,沈巍本来有点紧张,这会儿就只剩下莫名其妙了。

“咳咳,”赵云澜努力收敛笑意,“那什么,你跟大婶说一声,下次别急着干活,工厂叫插秧机过来干活的时候就顺便帮她弄了,只要是村里的孤寡老人就都不收钱。”

沈巍点头,“谢谢,我会跟她说的。”

赵云澜眯着眼睛看他,忽然把鞋脱了,“我也来帮忙吧,沈老师,教教我?”

沈巍一怔,“不用了,我……”

话音未落,赵云澜就已经一脚踩进了水田里,踩着泥泞艰难地朝他“跋涉”而来,沈巍怕他滑倒,赶紧放下手里的东西去扶人。

赵云澜感受到泥巴从脚趾间穿过的触感,忽然道:“田里没有水蛭吧?”

沈巍诡异地沉默了。

赵云澜的脸一下子就绿了。

沈巍赶紧解释:“一般碰不上,多注意自己的脚就行……不然你还是上去吧。”

“算了,下来都下来了,”赵云澜拿起一把秧苗,“插进泥里就可以了?”

沈巍也不好打击他的热情,只好手把手教他插秧,赵云澜这个新手自然是插得歪歪扭扭,沈巍也不言语,跟在他后面修修补补,愣是花了多一倍的时间才把一亩田的秧苗弄好。

忙完之后,他们互相看着对方一手的泥,忍不住都笑了起来。

 

(七)

跟老人家打了个招呼,他们就回去了。

路上遇到不少村里人,笑呵呵地跟他们打招呼,还揶揄了赵云澜一番。

沈巍不怎么插话,安静地站在一旁看他们胡侃,眼神安静又温柔。

他们回了沈巍那边,在院子里用水管冲洗手脚。

沈巍进屋弄了两杯鲜榨果汁,赵云澜将两张小板凳搬到门口,两个人就这么喝着果汁看着天,享受这一刻的悠闲和平静。

良久后,赵云澜开口道:“会不会觉得很遗憾?明明已经走了出去,但是又回到了这里。”

“为什么会遗憾呢?”沈巍反问,“这个地方给了我生命,也给了我走出去的机会,我也愿意把这里当成终点。”

赵云澜眼神复杂,“如果去更远更多的地方走一走,也许你会喜欢不一样的风景。”

“也许……”沈巍笑了,云淡风轻的,“也许吧。”

他的确想过去更发达的地方,争取更多让自己的感情见光的机会,可是他放不下这片和赵云澜相遇的故土,也想把赵云澜传递给他的东西继续传递下去。

他可能一辈子都得不到自己想要的东西,可是他能让更多的人看到新的希望,就如……当年的他。

赵云澜沉默了一会儿,“如果我知道……我当年不会把那一万块钱给你。”

他会用更婉转的方式帮助沈巍,不在他的生命里留下过分深刻的痕迹。

心有挂念,求而不得,太甜蜜,亦太痛苦,赵云澜甚至有种把人掰弯的愧疚感。

沈巍只道:“时光不会倒流,事实就是你成就了我,我很感激。”

赵云澜认真道:“赵家基金会帮助了很多失学儿童,也不是每个人都能被改变,你的人生是你的,是你成就了你自己。”

沈巍也不和他争辩,“所以,我也选好了我的路。”

两个人都不吭声了,几只麻雀落在屋檐上,叽叽喳喳地聊天,很快又飞走了。

赵云澜轻声道:“我可能没办法一直停留在这里。”

“没关系,不管过了多久,不管你去了哪里……”沈巍转身望着他,眼眶慢慢红了,眼里却含着温软的笑意,“只要你回来,我就在这里。”

  

MO忘了

《村花和村草》上

【这次真的是小甜饼。】 

   

(一)

沈巍是龙城村的村花。

当然,这不是村里人封的,而是沈巍曾经带领毕业班的孩子穿古装拍纪念照,恰好碰到前来拍摄乡村美景的电视台,一不小心入镜的沈巍被网友们截图转发舔屏,并戏称他为“村里最美的花”。

他是被人遗弃在龙城村的孩子,吃百家饭长大,又得到村里富户的资助,一路读到博士毕业,工作数年后便带着全部积蓄回村教书,用自己的方式回报村里。

因此,不少经纪公司跑来试图拉他入娱乐圈,想炒作他的身世和美貌,不过都被沈巍直言拒绝。

赵云澜是龙城村的村草。

嗯,这个是村里人封...

   

【这次真的是小甜饼。】 

   

(一)

沈巍是龙城村的村花。

当然,这不是村里人封的,而是沈巍曾经带领毕业班的孩子穿古装拍纪念照,恰好碰到前来拍摄乡村美景的电视台,一不小心入镜的沈巍被网友们截图转发舔屏,并戏称他为“村里最美的花”。

他是被人遗弃在龙城村的孩子,吃百家饭长大,又得到村里富户的资助,一路读到博士毕业,工作数年后便带着全部积蓄回村教书,用自己的方式回报村里。

因此,不少经纪公司跑来试图拉他入娱乐圈,想炒作他的身世和美貌,不过都被沈巍直言拒绝。

赵云澜是龙城村的村草。

嗯,这个是村里人封的,不仅因为他长得帅又风趣,还因为赵家是村里最有钱的富户,捐了一大笔钱开山修路建学校,所以即使他从小在城里长大,每年回村祭个祀,村里人依旧热情地把“村草”的头号冠在他头上。

大学毕业后,赵云澜接手家里的产业,忙出一身毛病,他深感这日子过得够呛,干脆把公司交给职业经理人,自己跑回龙城村休养生息,顺带打算建一个农副产品加工厂,带动家乡发展。

于是,在某个阳光灿烂的日子里,龙城村的村花和村草相遇了。

 

(二)

那是赵云澜回到村里的第二个星期,邻里乡亲轮流来他家溜了一圈。

上门都是客,客人都不会空手来,赵云澜家里堆了无数蔬菜瓜果粮油零食,赵父赵母在外旅游,他一个人也吃不了这么多,便找邻居借了辆三轮车,装了满满一车斗,突突突地开着去村里的小学了。

现在人们都喜欢去城里定居,不少学校被迫关闭,龙城小学是赵家出钱建立的、四里八乡中最正规的学校,附近几个村的学生都集中在这里上课,尽管比不上大城市,但也没耽误孩子们的基础教育。

赵家年年往学校里砸钱,赵父还领了个名誉副校长的称号,后来传给了赵云澜,岂料他头一次亲自过来,差点儿连门都没摸着。

好不容易蹬着三轮车吭哧吭哧进了校门,赵云澜才想起他不清楚东西该往哪里送,这时有个戴着眼镜的年轻男人经过,赵云澜想都不想就喊道:“前面那位老师,劳烦帮个忙!”

天上白云散开,灼烈的阳光兜头洒下,踩着三轮车的赵云澜依旧又酷又飒,男人闻声回头,当下就愣住了。

“您是学校的老师么?”赵云澜有点奇怪,拧了一下油门,把车停了过去。

这一靠近,赵云澜就发现这个男人的相貌实在精致,堪称眉如远山眸如点墨,周身上下黑的黑白的白,好似那水墨画中走出来的儒士,被这色泽鲜明的现世一衬托,好看得惊心动魄。

然而这个男人傻傻地盯着赵云澜,好一会儿后,他如梦惊醒般回神,“……是的,我是六年级的班主任。”

赵云澜笑了,“我姓赵,赵云澜,您贵姓?”

男人的目光锁着他的面孔,“免贵姓沈,沈巍。”

“沈巍?”赵云澜心道这名字好像有点耳熟。

“嗯,我也是龙城村的,”沈巍依旧专注地望着他,“我认识你,赵云澜。”

村里没人不认识赵家人,赵云澜并不意外,“那可太荣幸了……不好意思,我很少在村里住,你是哪家的?”

沈巍顿了一下,“我以前住祠堂那边。”

早年间本地的福利院爆出过不好的新闻,村里就在祠堂边上盖了几间小房子,收留了几个没爹没妈的孩子,村民们轮流给把米给把菜就把他们养大了。

赵云澜这下就有些惊讶了,面上看不出变化,“哦,我住在村东那棵老桃树边上,有空过来喝茶。”

沈巍应了一声,目光如水般温软。

有了沈巍带路,赵云澜顺利地把东西送到饭堂,留给孩子们加餐。

饭堂是对学生免费开放的,一部分靠上头补贴,一部分靠慈善捐献,其中就包括赵家多年不断的拨款,食堂里的工作人员都是村里人,赵云澜借着打招呼的理由四处转了一圈,确定钱没白花之后就松了口气。

沈巍暂时没课,亦步亦趋地跟着他,赵云澜一开始没注意,后来特意看了他好几眼。

“怎么了?”沈巍问。

赵云澜故意道:“沈老师是怕我捣乱吗?”

沈巍茫然看他,然后就慌了,“我没有,我……”

“没有?”对方几乎急到出汗,赵云澜忽然前倾身子凑到他面前,“那就是喜欢跟着我?”

沈巍的脸瞬间就红了。

赵云澜眼睛一眨,下一秒就笑了出声。

 

(三)

当你不认识一个人的时候,对方从不出现在你的生活里。

当你认识一个人的时候,对方就会总是路过你的身旁。

龙城村说大不大,自从结识了这位沈老师,赵云澜便时不时能够偶遇他——比如他去学校溜达的时候,沈巍会抱着教案和作业过来跟他打招呼;比如他在村里散步的时候,沈巍会刚好和他同路;比如他去建工厂的地方踩点,沈巍马上说给他带路……

几次三番下来,两个人想不熟都难,于是这天早上,赵云澜就拎着水果上他家串门了。

祠堂边上的小房子早就旧了,现在也不需要专门留着养孩子,村里就把那块宅基地给了沈巍,他自己起了一栋简单的二层小楼,前面的院子没种东西,而是在空地上铺了水泥,搭了个精巧的竹棚子,像是图书馆那样摆上几排桌椅。

每到周末,村里不少孩子会在这里看书做作业,有问题还可以请教沈巍,家长们对此都特别放心。

赵云澜头一回过来,进门就看到一群萝卜头坐在那里背书,还有好几个初高中模样的少年闷头做试卷,他们似乎是习惯了,即使有人进进出出,也没有分心太厉害。

沈巍就在院子里浇花,看到赵云澜时显得很惊喜,轻手轻脚把他引进了屋里,又是泡茶又是切水果的。

“没想到你家有这么多人,我是不是打扰你了?”赵云澜问道。

“不会的,他们就是想有个专心读书的氛围,不需要我随时盯着,”沈巍解释道,“倒是我平时没什么消遣,有他们在,家里也能多点人气。”

赵云澜闻言,忍不住把客厅打量了一圈——家具很新,空旷干净,连个电视都没有装,好像刚刚入住,随时可以抽身就走。

赵云澜也听村里人聊过沈巍的往事,襁褓时期的他出现在龙城村外头的大路边上,像是外地人路过时特意丢下的,沈巍成年后从未提起过要去找生身父母,村民们也不劝他,就当他是村里的孩子。

沈巍天生聪慧又性格坚毅,在龙城村的帮扶下一路跳级往上读,早早读完了研究生,一毕业就被大企业用几十万的年薪聘走。

工作满五年后,沈巍竟是主动辞职回村教书,村里人怕耽误他的前途,又是劝又是骂的,可沈巍愣是扎根不走,眼看着他过得舒心,孩子们的成绩也在节节攀高,大家就不多加干预了。

眨眼间过了好多年,沈巍送走了一批又一批的学生,但他自己仍然独来独往,拒绝了所有人的示好,也不知道是不是被身世所伤……

赵云澜收回视线,道:“你家好歹能看见人,我那边才叫没人气,我爸妈出去旅游都不乐意回来,我这天天冷锅冷灶的,想泡个面都要临时烧热水。”

他不会做饭,又不乐意请个人上门做饭,这段时间都是东家吃一顿西家吃一顿的,赵家素来大方,对村民多有恩惠,也没人不欢迎他过来吃饭。

沈巍也知道他的情况,闻言就主动道:“不如你来我这边吃吧,我中午在食堂吃,晚上一个人开火,多了吃不下,少了不好煮,两个人的饭菜还比较方便。”

赵云澜笑眯眯的,“那我就不客气了。”

打那之后,赵云澜得了空就去沈巍家溜达,加上他最近忙着办厂,懒得在家开火,去沈巍那边还能蹭蹭饭唠唠嗑,要是对方有事在忙,他就抱着手机玩游戏看电影,仿佛把这里当成了自己家。

村里不少人好奇他们为什么玩得这么好,就有人开玩笑说这是村花和村草的天定缘分。

沈巍毫不介意赵云澜的自来熟,甚至巴不得他常来常往,故而不过短短几个月,沈巍家里就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中式木沙发上多了柔软的垫子和抱枕,墙上挂了五十五寸大屏电视,桌子上摆满各色零食,冰箱里放着食物和饮料,就连那炉灶都比以前用得频繁了。

村长过来接孩子,在他家转了一圈,夸道:“这样才像是在过日子。”

沈巍微愣,一时间不知道作何表情。

 

(四)

沈巍没有买田地,只在屋子后面开了两块菜地。

赵云澜第一次看到他拿着锄头在干活的时候,看得那叫一个目瞪口呆。

沈巍顶着太阳把菜地翻了一遍,见他下巴都快掉到地上了,不由得有些疑惑,“我有什么不妥么?”

赵云澜一脸深沉地打量着他,“不愧是村花,锄个地都比别人好看,我觉得你应该开个直播,艺名就叫农家西施。”

沈巍差点被呛住,赵云澜哈哈大笑起来。

沈巍不想搭理他,继续用锄头挖小浅坑,准备种点青菜。

赵云澜笑完之后就拿起了地上的袋装种子,沈巍挖坑,他撒种子和埋土,两个人配合默契,很快就干完了活。

赵云澜见他连汗都没出,感慨道:“你干起农活来还挺熟练的。”

“小时候做惯了,村里人经常会叫我们过去帮忙,报酬就是一日三餐。”沈巍说起往事的语气很自然。

他提了桶水过来,赵云澜笨手笨脚地用勺子浇湿菜地,“那看来我也要学学怎么种地了。”

沈巍忍不住看向他,“你……你以后就留在村里了?”

“要是公司有什么事,还是要跑一趟的,”赵云澜伸了个懒腰,“等我把工厂办起来,就不用跑来跑去了。”

沈巍有点出神,等赵云澜浇完了水,才道:“想吃菜的话就来我这里拿吧,你没碰过农活,哪里做得习惯?”

赵云澜说:“做着做着不就习惯了?”

沈巍浅笑着摇了摇头,“你还不如学学做饭,别把自己饿死就不错了。”

赵云澜捋起袖子,“行啊,晚饭就交给我呗!”

然后他就把沈巍家的锅给烧穿了。

 

(五)

农副产品加工厂的事情办得很顺利,很快进入动工建厂的阶段,赵云澜请了专业人士来盯工程,他自己跑去沈巍家里当米虫,不再祸害对方的厨房。

沈巍用他买的新锅做饭,又突发奇想弄来一个烤箱,做了香喷喷的小饼干,赵云澜懒洋洋地窝在沙发上,一口一个吃得痛快。

沈巍一脸好笑,“别吃这么多,待会儿吃不下饭了。”

赵云澜拍拍肚皮,“可以晚点吃嘛,又不着急。”

沈巍道:“我准备做糖醋鱼,鱼放久了不好。”

赵云澜立刻放下小饼干,“沈老师真贤惠~”

沈巍挑了挑眉,没说话。

赵云澜翻身趴在沙发上看他,忽然道:“沈老师有对象了吗?”

沈巍淡淡道:“我这个样子,何必找个对象?”

赵云澜知道他的意思,有点不高兴,“做好事有什么不好吗?”

“没什么不好,但没必要拖累家人,”沈巍道,“既然我能为别人做好事,又为什么要让家人为我吃苦?”

赵云澜叹气,“这话还真没法反驳。”

沈巍笑了一下,没说话。

赵云澜突然又问:“要是有人愿意和你一起做好事呢?”

沈巍沉默了好一会儿,“算了,我不愿意。”

明知要吃苦,他怎么舍得呢?

 

(六)

临近期中考试的时候,沈巍打算出门采购。

龙城村这些年发展得还可以,虽然沈巍的工资加补贴比不上在外面工作时的高薪,不过粮油米面肉菜都有村里人隔三差五往他家里塞,几乎没什么用钱的地方,沈巍就把自己的钱花在了学生们身上。

赵云澜也想去溜达溜达,就开着车和他一道儿去了县城。

“你考个驾照吧,咱俩出门的时候可以换个手,有事的话你就直接开我的车。”赵云澜道。

沈巍觉得有道理,便点了头,“好。”

两人久未出门,一出来就是吃饭看电影买衣服一条龙。

逛服装店的时候,赵云澜特意帮他挑了一套很青春的休闲装,沈巍从试衣间出来,看起来就跟在校大学生似的。

“这样好像不够稳重,”沈巍苦恼道,“我怕学生们不喜欢。”

“你还是个年轻人,要那么稳重做什么?”赵云澜失笑,“放心吧,哪怕你穿个麻袋,大家都会喜欢的。”

沈巍眨了眨眼睛,“是、是吗?”

“沈老师,你要对自己有信心,”赵云澜像是在说笑,眼神却很认真,“谁会不喜欢你呢?没人会不喜欢你。”

他的话语太动人,沈巍简直不忍心让他失望,晕晕乎乎地试了好几套衣服,连赵云澜去付款都没发现,最后一脸懵逼地拎着衣服走出店门,活像是被妖精迷了眼。

沈巍想把衣服的钱给他,被赵云澜一通胡搅蛮缠,只好不了了之。

其后,两人去了一家大型的文具店,沈巍准备给孩子们买点东西,当做是期中考试的奖励。

沈巍的奖励方式是自己定的,考试排名前十的学生可以得到文具和小公仔,其他人有安慰奖,或是几根头绳,或是一个小挂件,人人都不落空。

沈巍怕自己选得不合适,就让赵云澜帮忙挑,后者纳闷道:“不是看哪个好看就挑哪个吗?”

“不一定,他们可能喜欢流行的东西,”沈巍拿起一个公仔,“上次我买了米老鼠和唐老鸭,但他们想要一只叫佩奇的猪。”

赵云澜一头雾水,干脆上网搜索最近的流行趋势,陪沈巍蹲在那里慢慢选。

他们挑了一大袋东西,店长得知他们在给学生买礼物,热情地送了两包透明书皮。

最后一站是去超市买生活用品,沈巍要帮同事带东西,他拿着长长的清单,在货架间转了老半天。

中途赵云澜走开了,沈巍找齐东西后立马去找人,岂料赵云澜居然在看卫生用品,工作人员正把几箱卫生巾放到他面前的购物车里。

“这是……?”沈巍不解。

赵云澜大大方方道:“李老师不是给你们六年级的学生上生理课了么?很多小孩都是爷爷奶奶带的,李老师说她们不好意思跟家里提卫生用品的事情,老人也容易买到三无产品,我就想着给她们带几箱算了。”

沈巍愣住,赵云澜左右看了看,又凑到他耳边小声道:“我让售货员推荐了几个牌子,下次去网上买,肯定划算多了。”

沈巍心里不知道是什么滋味,“这些是我该做的,你没必要……”

赵云澜打断了他的话,“十里八村都是我老乡,什么叫做没必要?难不成你是龙城村的人,我就不是吗?”

“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沈巍闷声道。

赵云澜盯着他看了几秒钟,意味不明地哼了一声。

 

(七)

乡村学校的老师不多,时常身兼多职,沈巍是六年级的班主任,语文和数学都归他教,全校的美术课也是他在忙活,一天下来排得满满当当。

这天,沈巍给一年级的学生上美术课,赵云澜恰好有空,便大摇大摆地溜到教室后头听课。

沈巍在黑板上用粉笔教Q版小人的绘画技巧,险些被赵云澜吓得画歪了线。

学生们好奇地往后偷瞄,赵云澜给他们做了个鬼脸,沈巍轻咳几声,大家赶紧做专心状看黑板。

赵云澜蹭了后排的空桌子,跟前桌借了白纸和画笔,一副跟着老师学习的架势,沈巍被他看得心慌意乱,手下的Q版小人越画越传神,不知不觉间就变成了赵云澜的模样。

学生们一下子没认出来,赵云澜倒是忍笑不已,沈巍强作镇定地布置课堂练习,让大家画一个自己喜欢的人,然后把画送给对方。

一群孩子或抓耳挠腮,或埋头苦画,沈巍在教室中四处走动查看,走着走着就走到了最后一排。

赵云澜在画画。

沈巍没想到他也在做课堂练习,情不自禁探头看去,对方果然现写现卖,只是不太熟练,画得有些普通,偏偏此时他瞥了沈巍一眼,笑着给画里的小人儿加了一副眼镜,和沈巍戴的一模一样。

沈巍呆住了,“你……”

赵云澜嘴角勾起,“老师,我的课堂作业及格么?”

沈巍压根说不出话来,他看了一眼黑板上的Q版小云澜,又低头去看画中的Q版小沈巍,一颗心仿佛软成了水。

赵云澜顺手在纸上签了个名,手机屏幕冷不丁亮了起来,他跟沈巍比了个接电话的手势,从教室后门溜出去了。

那张画纸静静地躺在桌上,沈巍忍了片刻,没忍住悄悄把这幅画藏了起来。

赵云澜一直没回来,学生们都在安静地画画,沈巍本以为无人看见,结果扭头就发现一个小胖墩鬼鬼祟祟地往这边看。

沈巍:“……”

沈巍强作镇定,小声道:“老师在收课堂作业呢。”

小胖墩:“?”

小胖墩茫然了,“老师你不是说把画送给喜欢的人吗?”

沈巍的脸都热了,“我是说画一个喜欢的人,再送给他……”

小胖墩困惑,“有什么不同吗?”

沈老师无话可说。

沈老师红着脸走了。

小胖墩:“?”

唉,今天的老师好像变笨了呢。

变笨的沈老师苦苦熬到下课,铃声一响就出了教室,谁知外面早已没有了那人的身影。

沈巍突然想到什么,掏出手机一看,赵云澜给他发了微信,说是村长临时找他有事,他就先走一步了。

沈巍抱着备课本,备课本里藏着画,他站在教学楼边上,竟是有些茫然无措之感。

夕阳在下沉,暖黄的光线照出了孤寂的影子,沈巍眨了眨酸涩的眼睛,难过地低下了头。

他还没来得及送出自己的画。

他好像总是来不及追上他。

 


MO忘了

《盼青山》

  

  


(一)

在疗养院里,要说最受欢迎的人是赵云澜,肯定不会有人提出反对意见。

他风趣幽默,能说会道,还特别地善解人意,哪怕是不怎么偏爱他的工作人员,也无法否认他的魅力。

——虽然他已经是一只脚踏进棺材里的老头子了。

这家疗养院专门为参加过抗战的孤寡老人服务,主体建筑保留了部分上个世纪的风格,因为院长说现代发展日新月异,他怕老同志们找不到回家的路。

赵云澜当时受邀为疗养院取名字,他想了想,提笔写下“盼青山”三个字。

盼青山如旧。

盼故魂归来。


(二)

赵云澜出生于富贵人家,年少无...

  

  

  

(一)

在疗养院里,要说最受欢迎的人是赵云澜,肯定不会有人提出反对意见。

他风趣幽默,能说会道,还特别地善解人意,哪怕是不怎么偏爱他的工作人员,也无法否认他的魅力。

——虽然他已经是一只脚踏进棺材里的老头子了。

这家疗养院专门为参加过抗战的孤寡老人服务,主体建筑保留了部分上个世纪的风格,因为院长说现代发展日新月异,他怕老同志们找不到回家的路。

赵云澜当时受邀为疗养院取名字,他想了想,提笔写下“盼青山”三个字。

盼青山如旧。

盼故魂归来。

 

(二)

赵云澜出生于富贵人家,年少无愁无忧,可惜后来战火四起,父母亲长通通死在敌人尖刀子弹之下,他变卖家产参了军,可能是孤家寡人胆气足,他落了一身病,丢了两根手指,在枪林弹雨中活了下来。

建国之后,赵云澜没有选择安稳的生活,而是加入国家的特殊队伍,天南地北地到处奔波,几乎没有长久歇息的时候,哪怕到了八十多岁,依旧担任着顾问的名头,坚持在文职的岗位上。

他这一生波澜壮阔,活成一本活的历史书,无数人在他身边来了又去,无数人想要让他停留,他笑着说谢谢,又笑着摇了头。

有人问:“赵云澜啊赵云澜,你就不想要一个家吗?”

赵云澜道:“脚下踩的都是故土,放眼看去都是家乡,只要这里是祖国,哪里不是家呢?”

那人想说这不一样,但仔细一想,又觉得对赵云澜来说的确并无不同。

与他共事的祝红女士等了好多年,终究是等不下去了。

祝红也问:“你去了那么多地方,见了那么多人,你到底在找什么呢?”

赵云澜有点惊讶,“没有,我没在找什么,你为什么会这么想?”

祝红哀伤地垂下眼眉,“你好像永远不会爱人,是学不会爱,还是心里有了人?”

赵云澜微怔,如实道:“我没有遇到这么一个人,让我觉得心里很踏实。”

祝红苦笑,转身离开了。

不是学不会,只是人不对,她早该明白这个道理的。

 

(三)

九十岁那年,赵云澜终于在众人的苦劝下离开工作岗位,住进了盼青山疗养院,享受晚来的退休生活。

他没什么不适应的,天天端着茶缸四处溜达,撩撩小姑娘,逗逗小伙子,连看门的狗子都被他骚扰了无数遍,生无可恋地躺平任撸。

战争为他带来了太多的后遗症,工作的时候还能撑着一口气,歇下来之后就开始抗议,好在赵云澜足够配合,该吃药就吃药,该打针就打针,身体稍微好转,就嚷嚷着要出去旅游。

院长十分头痛,“您老人家跑了一辈子,还没看腻吗?”

赵云澜理直气壮,“工作和旅游能是一回事么?”

院长又说:“外面人山人海的,磕着碰着怎么办?”

赵云澜故作伤心,“可我这老胳膊老腿的,再不走走就没机会了。”

此言一出,院长就扛不住了,不得不松口让工作人员带他去转转。

赵云澜这一转就把东南西北转了个遍,他爬了长城,逛了草原,看了大海,还在布达拉宫前面合了影,当时工作人员都被高原反应干趴下了,只有他笑眯眯地拄着拐杖出了门。

工作人员佩服不已,问他有什么适应环境的秘诀。

赵云澜老神在在地道:“以前在这里抓过几次贼,他们在前面跑,我在后头一边吸氧一边追,差点儿追过了边境线,追着追着就习惯了。”

工作人员模仿不来,苦哈哈地继续在酒店里趴窝,还劝他多休息。

赵云澜摇头,“不休息了。”

山河已平,君见白头,再不看就来不及了。

 

(四)

赵云澜每年能出去的机会不多,大部分时间还是呆在盼青山。

正好附近有个烈士陵园,他的无数战友在这里长眠,天气好的时候,赵云澜就会去那边走走,有时候擦擦石碑,有时候絮叨闲聊,更多的是沉默地坐在那里,听风吹过树林的声音。

有人偷偷地问:“赵老,你觉得孤独吗?”

“怎么会呢?”赵云澜道,“他们一直在我身边。”

他很擅长讲故事,疗养院里的老老少少都喜欢缠着他听过去的那些事,赵云澜顺势聊起了曾经的战友,历历往事如数家珍。

“老拐是个天生的瘸子,走路一拐一拐,小时候叫小拐,长大后就成了老拐,我一开始不愿意收他,怕敌人打上门了,他还没跑出半里远。老拐他爹死得早,他娘出门砍个柴,就被路过的鬼子带走了,他扛着镰刀跟着我的队伍跑,想跟着我们去找他娘,其实大家都知道找不着了……后来,老拐死在了一颗梨树下,临死前说他娘喜欢给他炖梨汤,可是梨花刚开,我找不到梨,摘了一朵梨花放在他嘴里。老拐咬着花,到死都没闭眼,还是我硬生生给他合上的。”

“黄阿牛长得很高,力气特别大,经常抢着扛炮弹,恨不得睡觉都抱着不放。他喜欢文工团的一个姑娘,那姑娘叫英妹,一双手特别好看,黄阿牛心心念念着送她一个银镯子,就当是娶她的聘礼。可惜我还没喝上他们的喜酒,黄阿牛就被炮弹打死了,英妹的手也被人剁了,我找不回她的手,只好在骨灰坛里放了一只银镯子,免得他们忘了还欠着我一杯喜酒。”

“文嫂是我们团的炊事兵,我不知道她叫什么名字,只知道大家都喊她文嫂,她最会做粗面馒头,一个馒头比拳头还大,我们揣着去打仗,饿了咬一口,一个顶一天,实在缺粮的时候,文嫂就把馒头放在锅里拿水煮,一人一碗也能管饱。后来鬼子打了过来,炊事班撤退的时候丢了一袋馒头,文嫂偷偷跑回去拿,被鬼子一枪打死了,他们还嫌弃她的馒头,扔在地里裹了血和泥,鬼子养的狗都不愿意去吃……”

有个工作人员很有心,把这些往事整理成册,又征得赵云澜的同意,开了一个微博,用新时代的方式记录曾经的历史。

很多人在微博上留言,又哭又笑又感慨,工作人员就把这些评论念给赵云澜听。

赵云澜听得仔细,然后问:“你可以不注销这个微博吗?”

工作人员立刻道:“不会的,我会一直留着它。”

“谢谢,”赵云澜道,“我希望有人能一直记得他们……哪怕一个也好。”

 

(五)

赵云澜身上有太多的故事,有人问他最无法忘怀的时刻是什么。

赵云澜说:“第一次差点死掉的时候。”

他刚参军的头一年,就被阎罗王叫去转了一圈,他在战场上和战友们失散,被逼进了大山里,又饿又累又受伤,半死不活地躲在山洞中,等着黑白无常来点名。

他没吃食没子弹,伤口还发了炎,半是昏迷半是睡,醒了就抓把树叶往肚子里塞。

“然后呢?”众人追问。

赵云澜道:“然后就被人救了。”

“什么人?”

“做好事不留名的大好人吧。”

赵云澜在昏昏沉沉中熬了很多天,熬到连自己都放弃了,突然有个黑衣服的年轻男人出现在山洞里,给他喂了水,喂了药,留下一堆洋鬼子才吃得起的罐头,随即悄然无声地消失了。

赵云澜靠着那些罐头撑了下来,可他不知道那个人是谁,也没和对方说过话,甚至没看清恩人的模样,当时天地那么大,狼烟那么急,人一走远就是一辈子再不相见,他又怎么能找得到人呢?

“战乱结束后,您找过他么?”

“找过,”赵云澜说,“再也找不到了。”

 

(六)

盼青山所在的市里来了一个知名的话剧团,巡回表演一出关于抗战的话剧,邀请疗养院里的老人们过去观看。

众人应邀前去,赵云澜也在其中,他坐在第一排,看到不少年轻人不情不愿地进来,结果看到一半就陆续传来了低低的泣音。

血与火,生与死,比什么都要来得震撼。

表演结束后,主持人特意把在场的老人们介绍给现场观众,还把赵云澜请上了台,聊聊对这出话剧的感言。

赵云澜很会说话,导致现场气氛空前热烈,主持人忍不住加了个短暂的提问环节。

一个学生模样的年轻人问道:“有人说我们不应该宣扬仇恨,学会原谅比学会憎恨更难,但是好过一直活在历史里,您会怎么看待这种说法?”

赵云澜沉默了很久,就在主持人以为他会用幽默的话语打圆场时,他对着话筒开了口:

“我还没死,我不原谅。”

舞台的灯光很白,照亮了头发花白的他。

他挺直着脊梁骨,慢慢地走下了台。

带着他的伤痛。

带着他的仇恨。

带着万万千咆哮的幽魂。

 

(七)

九十八岁的时候,赵云澜已经不能出门旅游了,只能呆在盼青山里晒太阳。

闲着无聊的时候,他就为自己的后事做打算,本来想的是海葬,让自己的骨灰随着海洋四处漂流,没几天后就改了口,说是要把骨灰留下来。

“是想留在陵园里陪您的战友吗?”工作人员问。

“没,就是想留个念想。”赵云澜道。

工作人员困惑,“什么?”

赵云澜说:“如果有人来看我,好歹不会看个寂寞。”

工作人员听罢,又是伤感又是哭笑不得。

赵云澜的身体很硬朗,大家都没觉得这个计划用得上,谁知突然有一天,他走路摔了一跤,把自己摔进了急救室。

年纪大了摔不得,赵云澜这回在床上躺了三个月,费尽口舌也没能说服护工带他溜出去玩一圈。

可能是躺久了心情不好,某天午睡,赵云澜做了个噩梦,醒来后就盯着天花板发呆。

护工有点着急,“赵老,您怎么了?”

“梦见我年轻的时候了,”赵云澜呢喃,“一睁眼才发现时间已经走得那么远了。”

护工耐心地在听,“是啊,好多年了。”

赵云澜的声音很小很轻,“但那些日子又好像近在眼前,我一闭上眼,耳边就是铺天盖地的炮声和枪声,周围都是血,血好多啊,多到这山河都装不下了……”

护工想安慰他,可是一张口,眼泪刷拉就掉了下来。

 

(八)

经过这一遭,赵云澜的精神头差了很多,素来笔直的脊背变得有些佝偻了。

不过他的眼神还是很亮,仿佛燃着一把火,那火从未熄灭。

众人很担心他,生怕一个错眼就错过了最后一眼,赵云澜的身体倒是比想象中好,一天一天熬了过来。

有人觉得很奇怪,想不明白他因什么而坚持,他无儿无女无所牵挂,本应没有盼头的人生,却比任何有牵挂的人要来得长久。

也有人觉得他有不曾了结的心愿,旁敲侧击地试图帮他。

赵云澜并不忌讳和人谈论自己的生死,“我没有什么心愿,可能是阎王爷不乐意见到我。”

“那就太好了,”工作人员说,“我还想参加您的百岁寿宴呢。”

赵云澜眯着眼睛,望向那碧蓝的天空。

一百年啊,就这么倏忽而过了……

 

(九)

赵云澜熬过了他的百岁诞辰。

他不肯让人大肆操办,他的朋友、学生和下属们便轮流来看他。

赵云澜的记忆力不太好了,偶尔会认错人,有一次抓着一个黑衣服的年轻人不愿意撒手,对方苦兮兮地陪着他,赵云澜盯着这张脸看了半天,才发现这是某个老友的孙子。

来的人太多了,盼青山难得这么热闹,赵云澜被闹烦了,放话让他们都别有事没事跑过来,这才让疗养院恢复了往日的清净。

医生劝他多卧床休息,赵云澜不愿意听,时常待在靠近大门的花园里,一边晒太阳一边用手机听戏曲。

护工盯着他看了好久,忽然问:“赵老,您是在等什么人吗?”

赵云澜想了很久,“我不知道,就是觉得应该等一等。”

护工只好道:“如果您想起来了,就告诉我一声。”

赵云澜道:“也许我什么都没有等。”

护工几乎被他绕晕了。

赵云澜叹了口气,“算了,还是再等等吧。”

他在花园里睡了过去,护工起身跑回室内,想给他找一张厚毯子。

周围没有其他人了,鸟儿都不再出声,手机里的戏曲咿咿呀呀还在唱,穿着黑色衣衫的男人不知何时出现在花园里。

男人沿着平坦的小路走来,停在了躺椅的前方,漆黑的眼眸倒映着对方白发的模样。

赵云澜原本睡得很沉,此时却似有所感般地醒了过来,男人给他盖了一张柔软的毛毯,温顺地蹲在他面前。

赵云澜半睁半闭着眼,“是新来的么?”

男人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

赵云澜没有费心去猜他的意思,“我太老了,眼神不好,都看不清你的样子了。”

男人的嗓音清冷,又藏着温柔的痕迹:“没关系,你一点都不老。”

赵云澜竭力注视着他,“谢谢你来盼青山。”

青山如旧。

人如旧。

男人握住他的指尖,将额头贴在他的手背上,虔诚如朝圣者,“冷么?”

“有点冷,”赵云澜微微眯着眼,“你见过我吗?”

“见过。”

那时,山河未平,君仍少年。

“我有些困了,”赵云澜便笑了,“下次再见吧。”

男人说:“再见。”

他们平静地告别。

如同一场寻常的离别。

 

(十)

护工匆匆抱着厚毯子回来,却听到花园里有飞鸟在哀鸣,没电的手机停止了播放戏曲,赵云澜安静地躺在那里。

四周没有人,唯独多了一张陌生的毛毯,他陷在暖呼呼的绒毛里,嘴角微微翘起。

护工走过去,小声地唤他。

他没再醒来了。

只留下一段长长的历史。

  
  

  

————————

咳,不是故意连发两刀,只是没有灵感的时候忍不住刀一刀自己……


MO忘了

《一分钟爱情》

(一)

这是沈巍第一次上综艺,听说合作的对象是圈里的资深前辈。

他是个创作型的歌手,出道比较晚,火出圈的歌却不少,只是没赶上好时代,这年头的音乐路子不好走,经纪人不得不想办法把他塞进了音乐综艺里,不然他们都快没钱做下一张专辑了。

沈巍不喜欢对着镜头,可惜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只好暗自期待合作对象不是个空有名头的草包。

这档综艺主打的是音乐创作,请来十位音乐艺人,组成五队进行原创曲目PK,节目组对外宣传是随机抽签组队,其实是内定的,只不过嘉宾本身不知道对方是谁罢了。

录制先导片的当天,沈巍在镜头前走了抽签的流程,然后去见那位“缘分天定”的...

    

(一)

这是沈巍第一次上综艺,听说合作的对象是圈里的资深前辈。

他是个创作型的歌手,出道比较晚,火出圈的歌却不少,只是没赶上好时代,这年头的音乐路子不好走,经纪人不得不想办法把他塞进了音乐综艺里,不然他们都快没钱做下一张专辑了。

沈巍不喜欢对着镜头,可惜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只好暗自期待合作对象不是个空有名头的草包。

这档综艺主打的是音乐创作,请来十位音乐艺人,组成五队进行原创曲目PK,节目组对外宣传是随机抽签组队,其实是内定的,只不过嘉宾本身不知道对方是谁罢了。

录制先导片的当天,沈巍在镜头前走了抽签的流程,然后去见那位“缘分天定”的合作对象。

节目组给他们这组安排了一个特别的相遇方式——沈巍被引到舞台前方,聚光灯下有人在温柔地唱着粤语歌,款款朝他走来。

“在这一分钟遇见你,好似将一生都托付于你……”

——赵云澜,乐坛情歌天王,唱的是他自己的成名曲。

这一幕太过星光闪耀,沈巍当场就看傻了。

“嗨,”赵云澜放下麦,明明是三十多岁的成熟男人,毫不介意地给了他一个卖萌的wink,“小朋友,你好啊~”

他十六岁出道,风靡万千少女,歌坛浮沉二十载,而沈巍比他小十岁,这么叫也没什么问题。

沈巍被他的登场亮瞎眼,又被他的放电迷晕头,窘得那叫一个满脸通红,打招呼的时候都是磕磕巴巴的。

赵云澜逗弄道:“脸红什么?是不是哥唱歌的时候太有魅力了?”

沈巍迷迷糊糊地点头,又惹得赵云澜哈哈大笑,陌生人初识的尴尬迅速消弭,性格内向的沈巍松了口气。

 

(二)

赵云澜看着风趣幽默好说话,但工作起来也不含糊,他飞快解决了相识尴尬期,随即拉着沈巍去节目组安排的创作屋,说是互相了解对方的曲风,实际上就是探探彼此是不是真的有水平。

沈巍是近年来少有被网友称作为鬼才的歌手,能作曲能编曲能写词,完事之后还能唱出来,唯一的缺点就是不高产,一年到头来只出那么几首精品。

赵云澜素来爱才,原本应付镜头的敷衍瞬间变成挖到宝的热情,他也是圈里出了名的创作型歌手,跟开屏孔雀似的在后辈面前秀了一番。

两个人如同伯牙遇子期,恨不得上演一出相见恨晚。

节目组给的任务是两人在一周内创作一首原创歌曲,嘉宾一般不会真的呆在创作屋这边,但是沈巍和赵云澜聊创作思路的时候聊嗨了,灵感喷涌而来,他们当场就开始你写词我作曲,在创作屋里死磕了三天,同吃同住同起卧,困了就在地上打地铺,两个人硬生生出了三首歌,把后面几期录制的库存都整出来了。

第三天凌晨,沈巍跟节目组借了小锅和碗筷,陪赵云澜在镜头前吃清汤火锅。

“没有辣的火锅是没有灵魂的。”赵云澜幽怨地道。

沈巍习惯了这位前辈古灵精怪的脾气,“过两天还要唱歌,吃辣会影响嗓子的状态。”

赵云澜道:“我这两年唱得少了,平时没那么忌口,最近什么都不能吃,还有点不习惯。”

他现在确实很少出现在公众面前,话都说到这里了,沈巍就问:“赵老师为什么突然接了这个综艺?”

赵云澜意外地看了他一眼,“不怎么玩微博吧?”

沈巍不好意思道:“基本不玩。”

赵云澜了然,对镜头做了个“剪掉”的手势,这才道:“有个流量明星把我早期不出名的歌改了一下,当自己的单曲来发表,被人扒出来了,在微博上闹得很凶。他一边道歉一边阴阳怪气,粉丝还骂我是过气糊逼蹭热度,我对象追着他们骂了半个月,催我多上节目露个脸,说是让小屁孩见识见识天王的风采。”

他的语气很轻松,像是在讲个笑话,但沈巍听得直皱眉,“这真的是……且不说你在乐坛的地位,就算他抄袭了一个无名之辈,难道因为他有名气,所以就没错了吗?”

赵云澜耸肩,“不是谁都讲得通道理的。”

沈巍深以为然,顺手把锅里的丸子捞给对方,沸腾的水蒸气上涌,在男人英俊的眉眼间氤氲出过分温柔的痕迹,沈巍盯着他,忽然鬼使神差地问:“赵老师结婚了?”

“快了,”赵云澜随口道,“谈了六七年了,说好等她玩到三十岁就结婚,估摸就是明年吧。”

“这样啊……恭喜。”沈巍笑着说。

 

(三)

不管是对待音乐的态度,还是合唱时的契合度,都让沈巍和赵云澜的合作如鱼得水。

第一期录制,五支队伍轮番上场,沈巍和赵云澜首次同台,惊艳四方。

璀璨的舞台上,因为有赵云澜托底,沈巍难得酣畅淋漓地表现自己的技巧,无需顾忌会不会抢人风头落人面子,而赵云澜也不怕被他比下去,高音低音运转自如,是他红了二十年依旧久盛不衰的资本。

一曲毕,沈巍放下麦,喘着气侧头看去,赵云澜同样笑着朝他看来,眼神明亮,他们的目光碰撞,连灵魂都发出共鸣的轻叹。

以歌会友,以乐会知音,不过如此。

主持人问:“赵老师怎么评价你的搭档啊?”

赵云澜赞不绝口:“特别棒的小朋友!天赋好又专业,完全就是老天爷赏饭吃,我可以直说——他是我见过的最有天分的新时代歌手!”

主持人道:“这是非常高的评价噢,沈老师怎么说?”

“非常荣幸……”沈巍的情绪还没从刚才的演唱中收回来,注视着赵云澜的目光都带着奇异的热度,“我很荣幸,能跟老师一起站在舞台上。”

他说得太真诚了,没人舍得怀疑这是场面话,赵云澜揽住他的肩膀,亲昵地用额头碰碰他的脑袋,像是长辈在鼓励努力的小孩,“加油,你是最棒的。”

沈巍还没平息的心湖一下子就被撞乱了。

 

(四)

创作可以触摸到另一个人的灵魂。

这是沈巍第一次那么清晰地体会到这种感觉。

平时接触的时候,赵云澜就是个讨喜的人,当深入他的内心时,就更无人可以抗拒他的魅力。

沈巍很难描述他是一个怎么样的人,冷酷又温柔,散漫又强大,不拘小节又处处细心,像是天上月一样明亮,又可以像是水中影般难以捉摸,越是探究越是着迷,沈巍如同一个追了长篇连载的读者,一个不慎就跌进了天坑里。

第二期录制的时候,他们唱的是赵云澜填词的歌,歌里在讲一个故事,满篇看去都是苦和难。

沈巍负责作曲,反反复复推敲着旋律,越唱越是惆怅,便问:“这样会不会太苦了?”

“没有痛苦哪来艺术?”赵云澜道,见他实在苦恼,就摇了头,“其实不是我的词太苦,是你的心情太苦,毕竟没人规定痛苦必须用悲伤来演绎。”

沈巍怔了怔,“是这样吗?”

“神明看他不起,天生笨得离奇,信任骗他一次一次,他说还有下次,聪明脑袋懂了算计,只有傻瓜不肯辜负善意……”赵云澜用乐器给他演示了几个不同的调子,唱出了几分诙谐的喜感,“怎么样?”

沈巍老实道:“……是我没有尝试过的风格。”

“那就多试试,你肯定行的,”赵云澜道,“而且有我在,你放心大胆地唱,你唱砸了我都能给你兜回来!”

沈巍一时不知道作何表情,他独自一人走过了很长的路,还没试过如此信任别人和被人信任。

赵云澜看着他,忽然问:“以前吃过很多苦?”

沈巍道:“还好。”

成年人的苦楚在于无法言喻,赵云澜没说什么,只是给他泡了一壶茶,又在他手里放了一颗棒棒糖。

沈巍将棒棒糖放进嘴里,多年来浮沉挣扎的苦楚仿佛瞬间得到慰藉,连空洞的心脏都被糖分填满了。

原来,糖是这么甜的。

沈巍致力于深入灵魂的挖掘,赵云澜则是喜欢鼓励他往外走。

第四期录制的时候,他们双双唱了一首摇滚,向来温柔忧郁的沈巍走出了舒适圈,抱着吉他嘶声唱歌,帅到让歌迷都大跌眼镜,惊呼自己粉了个宝藏哥哥。

其实沈巍在彩排中一直放不开,赵云澜还担心舞台效果会不好,没想到真正登了台,沈巍的表现彻底出乎他的意料。

不过一脱离表演状态,沈巍就红了脸,浑身上下写满了不好意思,赵云澜大大方方地拥抱他,兴奋地拍着他的后背,“我就说你能行!沈巍,没有人比你更棒!”

无人可以拒绝这么赤诚直白的赞美,沈巍的嘴角弯出了腼腆含蓄的弧度。

人们在为他们欢呼,灯光在为他们闪耀,在万千观众的瞩目中,在无数镜头的聚焦下,沈巍小心翼翼地用掌心触碰他的腰侧,回以一个短暂的、无人知晓的拥抱。

“怎么了?”对方长久不吭声,赵云澜问了一句。

沈巍露出一个完美无瑕的表情,“没什么。”

 

(五)

虽然这档音综免不了内部操作,不过每场比赛的结果相对公平,队伍累积两次没有进入前三就会被淘汰,由新来的嘉宾组合补位。

沈巍和赵云澜这对搭档没有被淘汰的烦恼,他们在原创这一块业务上特别能打,擅长的曲风多种多样,每场都能给人惊喜,基本没有掉出过前二的排名。

节目播出几期之后,沈巍和赵云澜的知己CP火遍了全网。

人人感慨他们在音乐上的共鸣,就连双方的粉丝都不得不承认两位正主的契合,对嗑CP的团体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毕竟赵云澜早就有了稳定的恋情,这对限定CP注定会在节目结束后踏入BE的大道。

赵云澜没有被网上的风潮影响,照着自己的节奏继续录节目,他表现得这般坦坦荡荡,让满腹心事的沈巍又爱又恨,可一旦见了面,他还是披起了乖巧后辈的皮子。

节目组很会抓住观众的胃口,第六期录制结束后特意加了个环节,让每组搭档进行采风一日游,为节目增加花絮看点。

导演组提供了不同的路线,沈巍把选择权让给搭档,赵云澜也不客气,拉着他直奔被节目组包场的玫瑰园。

“下一期写一首关于恋爱的歌吧,”赵云澜提议道,“我们写过亲情和友情,还没写过甜甜的爱情呢。”

沈巍的目光不自然地下撇,“那我可能写不好。”

赵云澜有点诧异,“没谈过恋爱啊?”

沈巍摇头,“没有。”

赵云澜好奇,“那喜欢的人呢?没有喜欢过某个人吗?”

满园玫瑰怒放,花香浓郁芬芳,沈巍抬眸,和眼前这个被鲜花簇拥的男人对视。

片刻后,沈巍垂下眼帘,轻声道:“有啊,有……有一个很喜欢的人。”

赵云澜素来有分寸,也不挖人隐私,闻言就道:“保持这份心情来写首歌,让你喜欢的人也听听,说不定她就听懂了呢?”

“他听得懂,”沈巍笑了笑,揣在兜里的手慢慢收紧成拳,“但他可能不知道这是给他的歌。”

赵云澜歪了歪脑袋,“暗恋啊……果然是可爱的小朋友会做的事情。”

他们在玫瑰园里逛了一圈,抱回来一束五颜六色的玫瑰花,沈巍用花瓶装好,摆在了创作屋里。

“这花娇贵,养不了几天的。”见他在认真地换水,赵云澜随意地提醒道。

沈巍盯着还没完全盛开的花苞,“能养到我们写完这首歌吗?”

离下一期录制也没几天了,赵云澜肯定道:“可以。”

沈巍抚摸着柔软的花瓣,“那就可以了。”

在花香的熏陶中,沈巍写了一首关于酸酸甜甜的情歌,就着钢琴弹给他听。

他的指尖在黑白琴键上跳跃,优雅得像是个小王子,赵云澜倚在钢琴边上,听得入了神。

沈巍唱到“我多想撑伞去见她,又怕玫瑰廉价不衬她”时,赵云澜笑了出声,“真不像是你能写得出来的词。”

“为什么这么说?”沈巍问。

赵云澜理所当然道:“你这么好,哪怕捧着一棵草,也没有人会拒绝爱你啊!”

沈巍的心弦颤了一下,玩笑般道:“那赵老师也会爱我吗?”

赵云澜哈哈一笑,“咱们是网友公认的最佳CP,我怎么会不爱你?”

沈巍缓慢地眨了眨眼睛,“嗯,我也爱你。”

这一段被剪进花絮里,网友们嘻嘻哈哈,CP粉们普天同庆,不过谁都没有当真,只当是节目效果。

沈巍跟节目组要来原视频,反反复复看了好多遍。

这份爱意天理不容,世界仍然驻足为他倾听。

……哪怕只有赵云澜听不到。

 

(六)

录制第九期的时候,赵云澜写了一首很欲很迷幻的歌,编导啼笑皆非地说怕播出画面太过和谐。

赵云澜很惋惜,“我还蛮喜欢这首歌的,不能唱吗?”

他在歌坛这么多年,也不是第一次唱热辣的歌曲,编导只好道:“也得看沈老师愿不愿意唱吧。”

赵云澜搭住沈巍的肩膀,随手勾了勾他的下巴,“小朋友,你要突破一下自己吗?”

沈巍的耳朵霎时间就红了,“这、这有点不合适……”

赵云澜撒娇道:“有什么不合适的?沈老师长得这么好看,就得让大家都看看嘛!”

沈巍完全扛不住他的怂恿,昏头昏脑就应了下来。

赵云澜是唱跳俱佳的歌手,为这首歌编了不少舞蹈动作,沈巍没有基础,随便练几个就行,其它部分都是在配合他的行动。

沈巍练着练着就后悔了,这首歌本身很暧昧,赵云澜的舞蹈更是引人遐想,还要近距离纠正沈巍的各种动作,淋漓的热汗浸透了他那件薄薄的背心,沈巍的喉咙被干渴淹没,用尽全力才不至于让自己露出贪婪的面目。

结果编导路过看了一眼,无语地道:“沈老师你要和赵老师多互动,你看他的眼神要有欲望,别冷静得像是个柳下惠啊!”

赵云澜哀怨了,“小朋友,我是不是年纪大了,没有魅力了?”

沈巍苦笑,“没,是我的问题。”

有了节目效果这个借口,沈巍不再掩饰自己的渴求,也许这是他一生中最放纵的时刻,编导又过来看了一遍,夸他的眼神像是想把赵云澜吃下去,非常符合这首歌的意境。

这一期的演出果然营造出十分轰动的效果,现场观众忍不住尖叫呐喊,沈巍和赵云澜穿着薄到几乎透明的上衣,靠近时连滚烫的体温都遮掩不住,赵云澜的指尖抚摸过他的肩头和后背,他不明显地战栗起来,歌声中烧起了欲的火焰,炙热到令人恐惧。

舞台下方,工作人员们都在大叫,为他们疯狂,为他们鼓掌。

沈巍忽然觉得好笑,心想这就是娱乐圈,真真假假,可以骗镜头,可以骗别人,可以骗自己。

Ending动作是他们双双从升降台上跌落,掉入满是海洋球的池子里,象征着欲望和堕落,沈巍任由海洋球将自己淹没,没有第一时间爬起来。

……他怕藏不住不该有的反应。

“沈巍?”赵云澜本来已经出了池子,这时候又跳回去找他。

沈巍慢慢地坐了起来,看到赵云澜关切地蹲在面前,问道:“摔到了?”

“……没有。”沈巍直勾勾地看着他。

此时舞台暗下去的灯光还没恢复,赵云澜接触到他的目光,但又看不太清楚,只能把手递过去,“那就起来吧。”

几秒钟后,沈巍握住了他的手,两个人都出了一身汗,手心又热又湿,沈巍攥得很用力,在站稳之后又很快地放开了。

舞台灯大亮,主持人上来串场。

沈巍站在赵云澜身边,后者探究性地看过来,沈巍无辜地回望,仿佛什么事都没有发生。

赵云澜若无其事地收回了视线。

 

(七)

第十一期录制时,赵云澜写了一首《你知我知》,特意注明是送给沈巍的。

“这么青春的歌,当然要配青春的小朋友啦~”赵云澜如是道。

他专门用毛笔抄了一份歌词,连纸张都是精心挑选的,沈巍摩挲着这颇有质感的纸面,心情起起伏伏,最终归于平静。

“谢谢,我很喜欢,”沈巍重复着道,“我很喜欢。”

沈巍的确很喜欢这首歌,愉快地作了曲,连旋律都染上了甜蜜的气息。

“听他们说友谊万万岁,我便重复心意一万次,只需一个眼神的示意,你知我会举杯看向你……”

赵云澜正在排练舞台动作,听到这里,就举着杯子对着他的方向示意。

“你说星星月亮的距离,就是你陪着我成知己,不怕张牙舞爪的影子,我知那些星光都是你……”

节目编导听完Demo,感慨道:“高山流水遇知音,实乃人间快事,真羡慕两位老师啊!”

赵云澜笑了笑,“万两黄金容易得,知己一个也难求。还好,我是个幸运儿。”

“是啊,”沈巍喟叹,“有一个,足矣。”

他不贪心。

他也不能贪心。

现场录制的时候,舞美老师给他们安排了小清新的布景,让这首歌显得轻快又活泼。

沈巍知道这是节目组吃够了CP的红利,正好借这首歌来减轻粉红滤镜,升华一下他们的知音之情。

不过等到播出的时候,CP粉们还是为这对限定CP哭得死去活来。

某个CP大粉曰:“星光是你,陪在身边的却不是你;星星和月亮的距离是知己,知己和爱侣的距离是来不及爱你,呜呜呜呜呜好虐啊!”

沈巍不小心刷到这条微博,盯着看了良久,慢慢红了眼眶。

 

(八)

第十二期的录制是沈巍负责作词,不会说粤语的他写了一首粤语歌。

“你的第一张专辑是粤语,”沈巍这般对他解释,“你唱粤语歌的时候很好听,我也想写一首给你,让你唱一次我写的粤语歌。”

赵云澜毫不犹豫点头,“好啊,你写什么歌,我都可以唱。”

沈巍的发音有点不标准,赵云澜就一个字一个字帮他抠读音,他们在录制前一天通宵练习,又拎着早餐去天台上看日出。

“节目快录完了。”沈巍说。

赵云澜道:“等你回北京,咱们再出来吃个饭。”

“……今年可能没时间了,”沈巍凝视着冉冉升起的初阳,“明天要飞西南,新专辑想加入民乐元素,有几个戏曲界的老师傅愿意教我,我过去取取经。”

赵云澜点头,“发扬民族传统文化,挺好的!”

沈巍不说话了,看着朝阳逐渐变得刺眼,刺得他双眸生痛。

“沈巍。”赵云澜忽然唤道。

沈巍应了一声。

赵云澜用喝了一半的豆浆杯碰了碰他的杯子,“前途坦荡,平安喜乐。”

沈巍愣了几秒钟,慢慢笑开,“谢谢你,赵云澜。”

当天晚上,他们迎来了最后一期的录制。

赵云澜的对象过来探班,待会儿会坐在台下当观众,沈巍找了个借口避开见面的机会。

在节目结束之前,他只想保留属于他和他的记忆。

……也许神明可以原谅他的自私。

快到他们登场的时候,沈巍回到后台做准备。

赵云澜没有探究他刚才去了哪里,只问:“紧张吗?”

沈巍整理着领口,抚平每一寸疑似的皱褶,“嗯,最后一场,我希望能做到完美。”

“什么都不用想,跟着我就好,”赵云澜伸出拳头和他碰了碰,“你是最棒的,加油。”

沈巍感受着手背的温度,嘴角弧度依旧完美,“好,加油。”

舞台上,灯光亮起,前奏如流水般淌过观众的心田。

沈巍抱着吉他坐在高脚椅上,穿着白色的衬衫,像是个忧郁的少年。

他在唱:“能否予我一分钟的爱情,令我沉迷有你的梦境,无需十分温柔又多情,只要一个微笑的表情……”

就在这时,赵云澜忽然对他微笑,好似真的在回应眼前人。

这是彩排时没有的动作,而是赵云澜在舞台上进入状态后的自然调整,沈巍却心神一乱,差点儿拔错了弦。

赵云澜似乎注意到了,及时接下歌词:“我不贪多一分钟的爱情,做个朋友也足够清净,哪天编成故事给你听,还可以表演失恋的深情……”

台下的人没有发现沈巍的失误,灯光慢慢暗下,所有的伴奏都消失了。

沈巍放下吉他,和赵云澜背靠背,清唱出剩下的歌词——

“花一分钟喜欢你,用一个世纪来忘记,下一分钟见到你,我已经不再钟意你。”

灯光彻底暗了下去。

全世界都安静了。

沈巍倾听着身后的呼吸声。

一滴泪落在麦上,像是个漂亮的句号。

 

(九)

他们这一组理所当然地拿到了冠军。

节目圆满结束,节目组说请他们吃大餐,沈巍用有行程的理由推辞了,独自离开录制现场。

上保姆车的时候,沈巍回头看了一眼,远处的电视台大厅内,还没换下表演服装的赵云澜在人群中环目四顾。

有个俏丽的身影跟在他身后,恰似坦坦荡荡的生死追随。

沈巍用力一咬牙,抬脚上了车,低声让司机开车。

赵云澜好像注意到了他的保姆车,从明亮的大厅里朝外走来。

就像是初见的那天,他走过舞台,对他唱托付一生的承诺。

那么真实,那么虚幻。

车子驶入大道,汇入车流中,将所有故事远远抛开。

在光线暗淡的后座,沈巍终于塌下挺直的肩膀,闭上眼睛,反复哼唱那首为他写的歌,最后唱到哽咽。

花一分钟喜欢你。

一个世纪都不够忘记。

下一分钟见到你。

……不能让世人知我钟意你。 

     

 

————————

歌词是为剧情瞎编的,如有雷同纯属巧合。

 



MO忘了

《巍澜之思念记》

(一)

思念是一种很难形容的东西。

在懵懂不知事的年纪里,沈巍觉得思念是三十六颗大板牙。

他什么都不懂,什么都不会,只知道直愣愣地说一句“喜欢你”,然后被昆仑君甩着袖子说他无礼。

三十六颗牙是三十六山川,他每串一个,就想一下昆仑君,串到了最后,他遗憾地发现拔的牙实在太少,项链太短,都来不及承载他所有的念想。

……唯一的缺点是昆仑君不太能体会到这份念想。


(二)

在独身飘摇的日子里,沈巍觉得思念是一条不断流的河。

流水总是斩不断,它一路奔涌,那么长,那么冷,而沈巍是河面上的浮萍,就这么飘啊飘啊,如同一场无穷无尽的流亡。

某...

   

(一)

思念是一种很难形容的东西。

在懵懂不知事的年纪里,沈巍觉得思念是三十六颗大板牙。

他什么都不懂,什么都不会,只知道直愣愣地说一句“喜欢你”,然后被昆仑君甩着袖子说他无礼。

三十六颗牙是三十六山川,他每串一个,就想一下昆仑君,串到了最后,他遗憾地发现拔的牙实在太少,项链太短,都来不及承载他所有的念想。

……唯一的缺点是昆仑君不太能体会到这份念想。

 

(二)

在独身飘摇的日子里,沈巍觉得思念是一条不断流的河。

流水总是斩不断,它一路奔涌,那么长,那么冷,而沈巍是河面上的浮萍,就这么飘啊飘啊,如同一场无穷无尽的流亡。

某日,沈巍翻开书卷,看到有人在问:“嗟余只影系人间,如何同生不同死?”

流水在耳边哀鸣,他放下书,怅然望向远方。

长河都快盛不下他的思念了,昆仑君什么时候才能回到他身边呢?

 

(三)

重逢赵云澜的日子里,沈巍觉得思念是每一次的心跳声。

以前的他无魂无魄无呼吸,连心跳都是装出来的,一不小心就宕机,自然没什么规律可言。

后来他有自己的三魂七魄,有了自己的呼吸心跳,怨了好多年的沈巍终于成为了梦寐以求的寻常人,得到了朝思暮想的心上人。

有一段时间里,赵云澜很喜欢趴在他的心口上,听里面的器官在蹦跶。

每当这个时候,沈巍的心就会跳得很快,完全无法自制,只能任由对方把控。

罪魁祸首还一惊一乍地说:“怎么跳得这么快?亲爱的,咱们去挂个心外科好不好?镇魂灯出产的玩意儿好像有点不靠谱啊!”

沈巍推拒不能,被赵云澜拉着去医院转了一圈,还拍了好几张片子。

医生盯着看不出毛病的片子,严肃地问:“什么情况下,你会心跳得很快?”

沈巍如实道:“看到我爱人的时候。”

医生:“……”

沈巍想了想,叹了口气,补充:“看不到我爱人的时候。”

医生:“……”

年迈的心外科专家保持微笑,把他们赶出了自己的办公室。

 

(四)

沈巍本以为思念会因距离的变短而减少,其实不然,也许是因为太过靠近,反倒助长了他的贪婪。

好在沈巍学会了稳定自己的心跳,一秒钟便跳一下,每跳一下就是想他一秒钟。

真奇怪,以前的他从不在意时光漫长,此刻的他却开始计算时间。

在某个普通的夜晚,赵云澜临时有事出了门,沈巍在屋里等他回来。

电视声很喧嚣,沈巍却不由自主地去捕捉墙上时钟迈步的动静。

秒钟滴答滴答。

心跳嘭嗒嘭嗒。

六十分钟后,赵云澜回来了,沈巍眷恋地抱住他,仿佛离别已有一个世纪。

赵云澜摸摸他的脑袋,“怎么了?”

沈巍坦言:“有点想你。”

赵云澜眨眼,“有点?”

沈巍轻轻道:“有一点点。”

你离开了我一个小时。

我只是思念了你三千六百次。

 


MO忘了

《罪与玫瑰》之十四

(一)

这两天,赵云澜又一次在王都里出尽风头。

他参加了几场贵族举办的宴会,喝到烂醉如泥不说,还左拥右抱好不快活,不少人冲着玫瑰骑士的名号去赴宴的,见完人之后纷纷被其折服,把他夸得天上有地上无,一时之间赵云澜“艳名”远扬,连王宫里都流传着他的消息。

沈巍被国王沈之珺叫进王宫,后者突然闲聊般道:“赵云澜最近很忙?”

他们正在说着小镇强盗被杀的惨案,沈巍仿佛没反应过来,先是“嗯?”了一声,随即含糊地道:“教皇阁下向来器重于他。”

“器重……”国王意味不明地咀嚼着这两个字,“你该告诉他们,王族同样对玫瑰骑士另眼相看...

      

(一)

这两天,赵云澜又一次在王都里出尽风头。

他参加了几场贵族举办的宴会,喝到烂醉如泥不说,还左拥右抱好不快活,不少人冲着玫瑰骑士的名号去赴宴的,见完人之后纷纷被其折服,把他夸得天上有地上无,一时之间赵云澜“艳名”远扬,连王宫里都流传着他的消息。

沈巍被国王沈之珺叫进王宫,后者突然闲聊般道:“赵云澜最近很忙?”

他们正在说着小镇强盗被杀的惨案,沈巍仿佛没反应过来,先是“嗯?”了一声,随即含糊地道:“教皇阁下向来器重于他。”

“器重……”国王意味不明地咀嚼着这两个字,“你该告诉他们,王族同样对玫瑰骑士另眼相看。”

沈巍低着头,“好。”

他们父子的相处与君臣没什么不同,沈巍很快就打算离开,但他走到门口,又停住了脚步,问:“父亲,当年沈氏王族为什么会信仰光明神?”

虽然现在的人们觉得光明神以外的神明都是堕神,不过在桔梗王朝正式建立之前,这片大陆上可不止有一个神明的声音。

国王闻言,当即嗤然,“不是沈氏信仰光明神,是沈氏选择了光明神来作为信仰。”

今天天气阴沉,室内光线微暗,沈巍背对着他,盯着门外的天光,淡声道:“原来如此。”

“以后别说这样的蠢话了,东大陆有句古语叫人定胜天……”国王诡谲地笑了起来,“神?只要我想,我甚至可以为神加冕。”

沈巍回身,深深地鞠躬行礼,“谢谢父亲的教诲。”

国王顿时大笑,属于老人的沙哑笑声回荡在华丽的宫殿里,莫名令人悚然。

沈巍背对着门外的光,更深地弯下了腰,姿态恭顺,眸底冰冷。

 

(二)

隔天,某位公爵举办的晚宴上,不仅有应邀而来的玫瑰团长,还多了一位特殊的客人——帝国的王子殿下。

贵族们在赴宴前匆匆收到消息,当时就有点摸不着头脑,不明白他为什么会突然冒出来。

不能怪他们忽略沈巍,只能说他实在是过分低调,除了占个名头,沈巍几乎什么都不做,不参与政事,不举办宴会,不和贵族们交好,甚至不怎么在人前露面,如果不是他主动出现,其他人恐怕都想不起沈巍这个人。

难道是国王有什么特别的安排吗?

众人疑神疑鬼地来到宴会上,相互打听了一番,愕然发现他们对沈巍毫无了解,连他年岁几何都记不清了。

“谁跟这位殿下走得比较近?”一位侯爵问道。

其他人面面相觑,有个子爵犹豫着说:“切尔斯侯爵?前段时间有人见到殿下去了玫瑰军团的驻地,他们最近还在一块儿出城办事。”

“算了吧,”旁边的人反驳道,“那位玫瑰骑士跟谁走得不近?”

这话立刻得到大家的认同,轻而易举地转移了他们的注意力,可见赵云澜的自来熟委实深入人心。

沈巍是在宴会进行到一半的时候才来的,大概是临时的决定让他在忙乱间顾不得礼仪,贵族们面上不露,但心底多少有些轻视,直到宴会的主人——卡文公爵将沈巍请入灯火辉映的大厅,大部分人保持着观望的态度,没人主动上前去打招呼。

卡文公爵暗自恼怒,这群人光看热闹,也不用脑袋想想沈巍的身份,对方再怎么不受重视也是桔梗王国正儿八经的继承人,要是沈氏三世心血来潮寻人麻烦,倒霉的还不是组织这场宴会的人么!?

卡文公爵给几个熟人打了个眼色,示意他们过来圆场,谁知就在这时,有几个人从角落里走了出来,十分自然地围着沈巍攀谈起来。

卡文公爵顿时愕然,被这群人暗搓搓地挤出这个圈,和其他人面面相觑。

宴会厅内的氛围登时就不对劲了。

要知道贵族和贵族之间也是有差别的,有的富到纸醉金迷,有的穷到连马匹都养不起,王都里和王都外也是不同的圈子,这群主动接触沈巍的贵族都是桔梗王国边缘地带的领主,和王都来往并不亲密,还有些排斥和敌意。

可在此时,他们主动跟沈巍问好,神态堪称和善,不少人偷偷瞥去,忍不住露出见了鬼的表情。

二楼。

赵云澜用手指托住酒杯,没骨头似的倚在栏杆上往下看,将那些波涛汹涌收入眼中,顿时笑了出声。

他对面坐着的男人唤作林庭深,是桔梗王国的公爵,和赵云澜算是酒肉朋友,他注意到这一幕,讶异地道:“这几个家伙想做什么?”

“你觉得他们想做什么?”赵云澜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表情,“这位毕竟是咱们的王子殿下。”

林庭深先是迷茫,随即眼皮一跳,“这、这……”

比起东大陆森严的君臣关系,西大陆的君王对各方面的掌控力度远远不足,不然也不会受到光明神和教廷的牵制,更何况沈氏三世活太久了,忠心乖顺的人留在了王都,不听话的人就被打发到不重要的领地上,久而久之,前者步步高升,后者一落千丈,怎么会没人动小心思呢?

王都里的贵族忙着跟教廷争好处,对一朝天子一朝臣这种事没那么积极,公爵林庭深所属的林家权势滔天,爵位代代世袭,领地肥沃富饶,这一代的国王对林家十分器重,他们自然不希望换一个态度不明的君王,这会儿看到有领主跑去主动接触沈巍,心情多少就有点微妙了。

赵云澜仿佛没有发现他的古怪神色,“你不下去走走?”

林庭深禁不住道:“你很看好这位殿下?”

赵云澜深深看他一眼,“父神仁慈,人们终将归于他的怀抱。”

他就差没直说国王太老了,林庭深皱起眉头,略带讽刺道:“教廷就这么迫不及待吗?”

赵云澜很淡定,“公爵想多了,我怎么能代表教廷?”

林庭深意识到自己的嘴太快,不由得轻咳一声,“抱歉,我失言了。”

赵云澜身份尴尬,左右逢源又两边碰灰,也不介意对方一遇到正事就不把他当自己人,笑吟吟地道:“没事,就当我是胡说八道吧。”

这可不是能胡说八道的事情,赵云澜惯来喜欢随手卖个人情笼络人心,林庭深只当他是在为自己的未来铺路,坐了一会儿之后就坐不住了,叫上跟林家抱团的几个贵族,匆匆下楼去跟沈巍打照面了。

作为护卫跟来的大庆从阴影里走出来,诧异地道:“你为什么要帮沈巍?”

赵云澜给自己重新倒了杯酒,不答反问:“你觉得他为什么要来?”

大庆有点茫然,“不是沈……国王让他来的吗?”

赵云澜道:“那群领主为什么要找他?”

大庆更加丈二摸不着头脑,“老子不厚道,想要在他儿子身上押宝吧。”

“那林庭深他们为什么也要去?”赵云澜再问。

大庆犹犹豫豫,“……宁杀错不放过?”

赵云澜轻笑,“那怎么能算是我在帮他呢?”

很快就有人过来把赵云澜叫走了,大庆留在原地暗暗琢磨。

近段时间教廷命令赵云澜频频跟贵族来往,沈氏三世派儿子过来搅混水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贵族们起了歪心思也不奇怪,沈巍就是占了身份的优势,这有什么不对吗?

嘶,是有点不对,听起来这朵沈毒花为什么那么清白无暇呢?

 

(三)

人都是趋之若鹜的,有了几个贵族带头,其他人就跟嗅到蜂蜜的蜜蜂似的聚集过去,沈巍几乎将宴会上的人见了个遍。

沈氏三世从未替这个儿子办过正式的宴会,他却在这里以客人的身份初露头角,说来也是有点可笑。

等众人走完这一圈,赵云澜才带着一身酒气姗姗来迟,哥俩好似的揽住沈巍的肩膀,“殿下来了啊,怎么不跟我打声招呼?”

他这话好生狂妄,旁人忍不住偷觑沈巍的面色,却见对方一派温和,仿佛是个没有脾气的团子,“晚上好,切尔斯侯爵。”

赵云澜对着他手上的葡萄汁硬是碰了个杯,好像已经醉到没有分寸了,“殿下向来不爱张扬,今晚似乎颇有兴致?”

沈巍真假难辨地道:“陛下有些挂念你,让我过来看一眼。”

赵云澜哈哈大笑,“看什么?看我有没有被酒淹死吗?”

沈巍似乎不习惯开这样的玩笑,没接这个话茬。

其他人看在眼里,有点摸不透这二位的交情——说是好吧,看起来都挺客气的;说是不好吧,貌似又挺熟悉的……

在这场宴会上,赵云澜从来都是众人瞩目的焦点,沈巍又意外成了大忙人,他们聊了几句,又被人群分开。

等到宴会结束的时候,之前还算清醒的赵云澜已经被灌得烂醉如泥,沈巍有意无意拖延了离开的时间,正好撞上被大庆扶着出来的赵云澜。

“他还好吗?”沈巍问。

大庆勉强支撑着软趴趴的赵云澜,艰难地道:“没、没事,他是老酒鬼了……”

沈巍的手指蜷了几下,还是没忍住帮忙扶住了赵云澜,尽可能平淡地道:“喝了酒会不舒服,上我的马车吧,我送他回去。”

大庆愣了,下意识往前方一看,比起骑士团那辆较为冷硬坚固的马车,沈巍的座驾自然是王都常见的奢华精致,坐起来也是舒服平稳。

沈巍显然是客套地问一句,没等大庆回答,他就扶着赵云澜往那边走了。

大庆:“?”

眼看着自家团长都要被人劫走了,大庆猛地回神,“等等,殿下,怎么好意思劳烦您……”

深夜的天太黑,加上周围人都散得差不多了,沈巍装作没听见,横手抱住赵云澜就上了马车。

大庆:“!”

 

(四)

沈巍都做到这个程度了,大庆也不可能去把人抢回来,只能苦哈哈地跟在他的马车后头,免得沈巍把人直接带回王子府邸去了。

马车里。

赵云澜晕晕乎乎地靠在他的大腿上,不动也不吭声,沈巍感受着压在身上那沉甸甸的分量,嘴角微微弯起。

车轮声骨碌骨碌,车厢轻微摇晃,沈巍的长发时不时晃到赵云澜的脸上,他觉得有点痒,抬手抓了一把,柔软的发丝从他的指间流淌而过。

整个王都暗藏诡秘与陷阱,这个安静的车厢好似成了一处净土。

他们装了一晚上的半熟不熟,此时的距离却仿佛近到密不可分。

有什么东西在心头撞了一下,沈巍的手情不自禁落在他的脸颊上,赵云澜则是将手贴在了对方的手背上,因为酒醉,他的手心特别热,烫得沈巍浑身一颤。

“赵云澜……”他无意识地呢喃出声。

赵云澜笑了一下,浸透酒水的嗓音哑得厉害:“适应么?”

沈巍的反应淡淡,“没什么好不适应的。”

赵云澜道:“也是,有什么场合能为难得了我们的王子殿下?”

沈巍皱了一下眉头,“我……”

赵云澜拍了拍他的手背,“没什么不好的。”

对方的语气里带着欣慰,沈巍莫名有种被抛弃的恐慌感,“我也有很多不会的事情……”

赵云澜忽然问:“那几个领主认识你?”

沈巍一下子不出声了。

赵云澜轻笑,慢吞吞地坐起来,沈巍连忙想要扶他,赵云澜摆手示意不用,懒懒地倚在厢壁上,叹道:“我的殿下啊……”

——所有人都以为小可怜很可怜,但小可怜也是会吃人的。

马车停在了玫瑰军团驻地的大门前,大庆急急过来领人。

赵云澜昏昏沉沉地试图推开木质的车门下去,沈巍冷不丁从背后拽住他,动作幅度有点大,赵云澜一个趔趄摔回了他怀里。

“团长?”大庆听到动静,紧张地唤了一声,可是里面没有人回答。

车里,两个人紧紧贴在一起,赵云澜在酒后的喘气很沉重,沈巍将耳朵靠在他的背上,一下又一下地听着他的呼吸声。

“你说过,我可以选任何的花。”

“嗯。”

沈巍几乎用气音道:“所以我来找我的花了。”

赵云澜却说:“也许你的花会来找你。”

“不要来,”沈巍的目光冷了下来,连声音都变得艰涩冰寒,“不要动。”

离开土壤的花朵会快速枯萎。

他害怕他保护不了他的玫瑰。


MO忘了

《巍澜之改变记》

(一)

助教最近有了个暧昧对象。

这是沈巍在餐桌上说的,赵云澜听得万分欣慰——不是欣慰助教即将脱离单身,而是欣慰他家小巍都学会主动八卦了。

沈巍只是随口一提,没想到被他调侃了,一时有些窘然,“我……我就是刚好看到了……”

助教从本科念到博士都是跟着沈巍的,有事没事就凑过来喊教授撩师爹,两口子有种带崽的即视感,难免对她的生活有所关注。

赵云澜没继续捉弄沈巍,转而问道:“她什么时候找的对象?学校里的?”

沈巍道:“也是生化系的,比她大一届,念完研究生就出去工作了,不是我带的学生,就是知道有这么一个人,成绩还可以,别的不清楚。”

“谈着了么?”赵...

   

(一)

助教最近有了个暧昧对象。

这是沈巍在餐桌上说的,赵云澜听得万分欣慰——不是欣慰助教即将脱离单身,而是欣慰他家小巍都学会主动八卦了。

沈巍只是随口一提,没想到被他调侃了,一时有些窘然,“我……我就是刚好看到了……”

助教从本科念到博士都是跟着沈巍的,有事没事就凑过来喊教授撩师爹,两口子有种带崽的即视感,难免对她的生活有所关注。

赵云澜没继续捉弄沈巍,转而问道:“她什么时候找的对象?学校里的?”

沈巍道:“也是生化系的,比她大一届,念完研究生就出去工作了,不是我带的学生,就是知道有这么一个人,成绩还可以,别的不清楚。”

“谈着了么?”赵云澜有点好奇。

“好像没定下来,”沈巍没专门打听过,这会儿不太说得准,“前几天碰了一面,助教介绍的时候说是朋友,没说是男朋友。”

赵云澜本来想发个微信问问,仔细一想又觉得助教可能暂时不打算广而告之,就把这件事搁置下来了。

 

(二)

过了没两天,赵云澜去接沈巍下课,碰巧看到助教跟一个陌生的男青年走在一起。

助教也没避讳,高高兴兴地跑过来打招呼了,顺手介绍了一下男青年,说是她的学长,姓郑。

这几年生化系毕业的学生鲜少有不认识赵云澜的,这位郑学长也不例外,双方客套地聊了十几分钟,这位小郑还想请他和沈巍吃个饭,被赵云澜笑着婉拒了。

等沈巍从教室里出来,助教和小郑已经走了,赵云澜提起这件事,沈巍顺口问他对小郑的印象怎么样。

赵云澜的表情一时有点微妙,“如果是招聘的话,我挺喜欢这种人的,聪明,有斗志,会看人眼色。”

沈巍听出了他的话外音,“但是不适合当对象?”

“没有不合适当对象的人,只有不合适当你对象的人,坏人也有傻子爱呢,”赵云澜摊手道,“主要是觉得不太适合助教,她想得比较简单,两个人可能没那么多共同话题……让他们自己磨合吧,外人也说不准。”

“嗯。”沈巍无可无不可。

 

(三)

助教没提起这个话题,他们两口子也不会无故跑去“棒打鸳鸯”,直到半个月后,她主动找上了门。

“怎么愁眉苦脸的?”赵云澜诧异道,“恋爱不顺利?”

“师爹明察秋毫。”助教有气无力地拍马屁。

赵云澜哭笑不得,“你没恋多久吧,为什么搞得要死不活的?”

助教也不介意他的吐槽,“大概就是万事开头难吧。”

此时他们在龙大的教师办公室里,沈巍批改作业,赵云澜在听助教聊那位小郑学长的事情。

其实助教大一时就认识了作为带班学长的小郑,大三期间跟着沈巍当助手,在各个年级跑腿打杂收作业,跟小郑就更熟了,彼此的印象都挺好的,不过一个忙于学业,一个忙着毕业,没有发展出超出友谊的关系。

后来,助教留校深造,没有考研的小郑去了一家知名的医药企业就职,沈巍实验室的项目跟这家企业有合作,有了沟通的桥梁,助教和小郑的交情就断断续续维持下来了。

直到最近,小郑接了一个新项目,需要经常跑龙大隔壁的一家高校,时不时顺路请助教吃个饭散个步,两人的感情急剧升温,进入了彼此心知肚明的暧昧阶段。

这个阶段吧,要么是头脑发昏滤镜百米一头栽进去,要么是各种不合适直接散伙,要么是平平淡淡分分合合无所谓,助教和小郑则是常见的第四种——感觉不合适,又没想好要不要分。

“三观不太合。”助教给出的是这么一个普通而致命的理由。

赵云澜若有所思,“是没办法接受的不合吗?”

“可以理解,但是有点累,”助教道,“平时吃吃喝喝没什么的,大家都能玩到一起,不过聊起比较深入的话题,就会感觉很难苟同……我能接受双方观念有差异,但是他好像不太能接受。”

赵云澜道:“说说你们最聊不来的点?”

“工作方面的问题吧,他觉得我留校当助教没意思,希望我去当医疗行业的销售,”助教道,“他说我认识很多大学教授,又认识师爹你这样的部门领导,不会缺少人脉,随便卖点仪器都能轻轻松松年入几十万,好过在学校辛辛苦苦搞研究。”

沈巍在生物科学这一行浸淫已久,认识不少跑来跟他谈业务的销售,闻言便道:“他说得也没错。”

“我知道,而且谁不想要赚钱?但我就是喜欢搞研究嘛,”助教苦笑,“赚钱的职业多得是,如果每个人进那一行都能暴富,世界上就没有穷人了。我对自己还是很了解的,除非逼不得已,不然我去跑业务的话肯定难受得天天想辞职。”

赵云澜费解,“各人有各人的缘法,你工作稳定,热爱且不迷茫,他没必要纠结这个问题吧。”

助教显然很是苦恼,“学长他……好像觉得我太咸鱼了,不肯走出舒适圈,他找了好几个大公司的招聘信息来问我喜不喜欢,我们一聊到这个就冷场,搞得彼此都挺累的。”

赵云澜问:“那你喜欢他哪一点?”

助教想了想,“学长的人品没什么问题,很自律很努力,没有太深的性别歧视,他最崇拜的偶像就是我们行业里的一位传奇女性大佬,大四的时候还在他们班抓过一个偷窥狂,带头要求学校从严处理。”

赵云澜摸了摸下巴,“听起来很优秀。”

助教点头,“我很喜欢他的人品,不过相处多了,就觉得他有点强势,严于律己又律人,晚上视频的时候会拉着我一起看书考证,我写论文的时候会主动帮忙找材料……我喜欢他督促我,可也希望他能听听我的建议,尊重我的选择。”

“他不愿意听?”赵云澜想到那个关于工作的矛盾。

助教叹了口气,“他说他坚持自我,当然,我也不希望被恋爱改变太多。”

“……坚持自我和固执己见还是有区别的。”赵云澜囧囧地道。

助教皱巴了一张脸,“所以我想及时止损,事业是人生支柱之一,其他方面可以改,但我确定我想走科研这条路……可是说到分吧,我又不舍得,单身这么多年,我只喜欢过他,有点担心错过之后就后悔了。”

赵云澜道:“你们这段关系开始多久了?”

助教在心底算了一下,“不到两个月吧。”

赵云澜道:“开心吗?”

“……还行吧,”助教犹豫几秒钟,还是决定实话实说,“累,太累了,我们的节奏对不上,他是急性子,我是慢性子,我不想跑太快,他也不打算慢下来。”

“那他呢?”赵云澜问。

助教道:“他这个礼拜主动找了我好几次,想再磨合磨合,不过我觉得原则的东西磨合不了。”

赵云澜摸了摸下巴,“说实话,他适合找个拖延症的姑娘,你适合找一条咸鱼。”

助教哭笑不得,“师爹这是遇事不决就劝分吗?”

赵云澜耸肩,“人相处久了,矛盾就会多,逐渐磨合到合适,但凡他退一步你进一步,我都会说你们再试试,但一开始就遇到谈不拢的问题,两个人挺难往下走的……另外,恋爱提供的情绪价值很重要,很多人宁愿被PUA也要继续谈,就是想着被满足或自我满足,可惜他给你提供不了太多的情绪价值。”

沈巍头也不抬地道:“你仔细想想你留恋的是这些年的喜欢,还是这两个月的相处?”

助教一时陷入了沉思。

赵云澜拍拍她的肩膀,“毕竟是二十一世纪了,谈恋爱这种事不要着急去说一辈子,先看看能不能让你谈着开心,开心了再来说长远,才不会变成长远的不开心。”

 

(四)

助教独自回去琢磨了。

沈巍收拾好东西,和赵云澜一起往校外走去。

现在还不到放学时间,通往校门的路上没什么人,四周很安静,他们的肩膀挨在一起,走过这条走了很多年的林荫道。

“不知不觉的,孩子也大了啊。”赵云澜用老气横秋的语气道。

沈巍“嗯”了一声。

赵云澜侧头看他,“如果是你的话,会怎么办?就遇上这种原则性问题。”

沈巍反问:“我在你面前有什么原则?”

“胡说,”赵云澜睨他,“晚上你躺平?”

沈巍睁大了眼睛,无辜地看着他,“啊?”

赵云澜:“……哼!”

 

(五)

过了没几天,助教恢复了原来的状态,往日经常来龙大报道的小郑学长不再出现了。

沈巍没有多问,默默给了她一个小蛋糕——赵云澜偷偷买回来、被他没收的,正好做个顺水人情。

助教也不介意蛋糕是二手的,开心地道了谢,然后看了沈巍好几眼。

沈巍问:“怎么了?”

助教眨眨眼睛,“教授在恋爱前后的改变还挺多的。”

“《高老头》里有一句话,说‘一个自诩从不改变观点的人,是一个永远走直线的人,一个自以为永远正确的大傻瓜’,”沈巍知道她想说什么,“变化总会存在的,人每天都在变,想清楚自己的坚持和改变,不用强求别人的坚持和改变,事情就会简单很多。”

助教似有所悟,“教授你的口气越来越像师爹了。”

沈巍微笑,“是吗?那很好。”

助教对上他甘之如饴的笑容,心中有些慨叹,“希望不管是找对象,还是做个单身狗,我都能变得越来越好吧。”

沈巍颔首,“会的,加油。”

助教活力十足地回应:“谢谢教授!”

 

(六)

助教拎着小蛋糕,一出办公室就给赵云澜发信息。

“教授越来越温柔了~开心~”

“你想多了。”

“啊?”

“他明明变凶了!”

“?”

咦?他们说的是同一个教授吗?


MO忘了

《巍澜之玫瑰记》

【咳,给《月光》打个补丁,把玫瑰还给巍巍】 

  

(一)

赵云澜是个在生活上过得很糙的人,平生就惦记着老婆肥猫热炕头这种朴实的愿望,身上的浪漫细胞都是薛定谔的,有时候特别会玩惊喜,有时候糙得像咸鱼。

然而这样的赵云澜却在恋爱后养成了买花的习惯,大多数情况下买的是玫瑰,花色和数量很随机,沈巍一开始觉得有些新奇,后来就意识到这肯定是来自花店人员的推荐,毕竟赵云澜不太可能会去记那些复杂的花语。

至于为什么是玫瑰,大概是男朋友一想到送礼就想到口红包包的直线思维吧……

为此,沈巍还在家里和办公室内布置了很多漂亮的花瓶,每次收到花束便...

  

【咳,给《月光》打个补丁,把玫瑰还给巍巍】 

  

(一)

赵云澜是个在生活上过得很糙的人,平生就惦记着老婆肥猫热炕头这种朴实的愿望,身上的浪漫细胞都是薛定谔的,有时候特别会玩惊喜,有时候糙得像咸鱼。

然而这样的赵云澜却在恋爱后养成了买花的习惯,大多数情况下买的是玫瑰,花色和数量很随机,沈巍一开始觉得有些新奇,后来就意识到这肯定是来自花店人员的推荐,毕竟赵云澜不太可能会去记那些复杂的花语。

至于为什么是玫瑰,大概是男朋友一想到送礼就想到口红包包的直线思维吧……

为此,沈巍还在家里和办公室内布置了很多漂亮的花瓶,每次收到花束便以旧换新,被学生们戏称他的玫瑰永不凋零。

祝红下班的时候偶遇到抱着花的沈巍,不由地道:“十九朵玫瑰?老赵还挺懂花的啊?”

沈巍笑着摇头,“他怕是只知道送玫瑰花罢了。”

 

(二)

即使如此,沈巍有时候也会特意解读这些花束背后的含义。

这是一个寻常的周末,赵云澜出门跟一位老同学聚餐,对方是开婚礼策划公司的,最近进口了一批薄荷玫瑰来点缀婚宴,数量不少,还问赵云澜要不要拿点回家。

薄荷玫瑰主体是偏黄色的,花瓣边缘却泛着薄荷绿的色泽,被归类为绿玫瑰,赵云澜看着稀奇,就挑了十二朵带回给沈巍。

因为没有找到包装纸,赵云澜就用一张报纸裹了裹,外形看起来朴素得不行,沈巍又是想笑又是开心地接过了花。

这种清新的色泽很是让人舒心,沈巍将报纸拆开,把花束装进透明的玻璃花瓶里,摆在了餐桌上。

两个人就着桌上的玫瑰花,吃了个简单的晚饭。

头顶灯光温柔,花朵在室内中散发着淡淡的清香。

沈巍忽然道:“绿玫瑰的花语是‘我只钟情你一个人’。”

“诶?”赵云澜明显露出茫然的表情。

沈巍继续说:“十二朵的意思是‘对你的爱与日俱增’。”

赵云澜一听,脸不红心不跳地道:“哦,对,没错!我就是这个意思!”

沈巍笑了,轻声念道:“我仅钟情于你,且爱意与日俱增。”

赵云澜顿住,片刻后,幽幽地道:“沈小巍,我脸红了。”

沈巍一下子笑了出声。

 

(三)

这是一次寻常的约会。

沈巍和赵云澜去一家新开的网红店凑了个热闹,看了一部最新上映的电影,又去逛了一圈超市,给家里添了点日用品。

他们赶上了人流高峰期,超市排队排得很长,赵云澜看到门边挨着一家花店,就让沈巍先排着队,他跑去花店转了转。

店里的小妹热情地给他推荐了好几种花,赵云澜相中了一批一看就贼精神的香槟玫瑰,挑了几朵让她包起来。

数量刚好是九朵,小妹夸他懂行,赵云澜没太在意,抱着花就去超市门口接沈巍,两个人还拎着两袋子生活用品,背影看起来又浪漫又富有烟火气息。

香槟色是一种很温柔的颜色,不会过分热烈,又不会过分冷淡,沈巍到家之后,将这束花安排在客厅的电视柜边上。

“其实香槟玫瑰是可以吃的。”沈巍道。

赵云澜眨眨眼睛,“泡茶?”

沈巍说:“可以做玫瑰糕,可以泡玫瑰酒。”

赵云澜想了想,“你要试试吗?不过这点花好像不太够。”

“嗯,所以就放过它们吧。”沈巍笑道。

赵云澜想起刚才那个花店小妹,顺嘴问:“九朵花是什么意思?”

沈巍回忆片刻,“永久地拥有你。”

“……看来这是中文版特供花语,”赵云澜哭笑不得,“那香槟玫瑰呢?”

沈巍眼睛发亮,“爱上你,是我今生最大的幸福。”

赵云澜会意,凑过去给了他一个充满柔情蜜意的吻。

 

(四)

有一次赵云澜出外勤,回程时碰见一个骑着三轮车来卖花的老奶奶,便顺手把桶里的三十六朵红玫瑰包圆了。

玫瑰很红,红得像火,赵云澜开着车去等沈巍下课,教学楼前的学生眼睁睁看着他们的教授收了一大捧花,那叫一个人面玫瑰相映红。

路边买的花没有花店里的那么精致,沈巍仍然爱惜地一路捧着回了家,趁着花苞还新鲜的时候赶紧拿去醒一醒。

醒花的步骤不难,先摘掉边缘那些有损伤的花瓣,尤其是玫瑰需要去掉大部分的叶片,然后把花杆根部倾斜四十五度剪掉几公分,拿大桶装上大半桶水,将整捧花泡进去,隔天早上起来一看,原本有些蔫儿的红玫瑰肆意伸展,仿佛重获新生。

一下子多了这么多花,家里的花瓶就派上了用场,沈巍东放几朵西插几朵,还在主卧通风的地方摆了一瓶子。

“这么喜欢红玫瑰?”赵云澜问。

沈巍认真道:“你送的,我都喜欢。”

赵云澜想到什么,“三十六朵的意思是……?”

沈巍愉悦地笑道:“我的爱只留给你。”

赵云澜了然,“我当然属于你。”

风吹动帘子,枕头从床上跌落下来,被子一角都耷拉在了地上。

唯有窗边的玫瑰摇曳着身子,独自欣赏着自己的美丽。

 

(五)

这天,沈巍把昨晚收到的白玫瑰带回办公室里当装饰。

期间,助教过来交实验报告,好奇地道:“沈老师很喜欢玫瑰吗?”

沈巍小心地修剪着枝叶,“还可以。”

助教又问:“那你最喜欢哪种玫瑰啊?”

沈巍嘴角弯起,“我喜欢的玫瑰暂时不在这里。”

助教:“?”

 

(六)

此时,家里。

某朵不方便透露姓名的赵玫瑰:“Zzzzz……”


MO忘了

《巍澜之七日记》

(一)

虽然定下了游玩计划,不过在国庆节的第一天,沈巍和赵云澜还是没有打算去高速路上玩人挤人,一觉睡到日头高升。

醒来之后,他们没急着起来,在大床上你缠我我缠你,好生胡闹了一通,最后餍足地滚进了浴室里洗鸳鸯浴。

等他们真正吃上今天的第一顿饭,已经是下午一点多了。

沈巍还有点小愧疚,“应该吃点东西再胡闹的,万一你犯胃病了怎么办?”

“哪有这么娇气?”赵云澜道,“我都很久没胃疼过了。”

沈巍对这件事颇为固执,“养生在于坚持,规律比吃什么重要。”

赵云澜只好投降,“行吧,下次你注意,指望我的话就太不人道了。”

沈巍:“……”

迟到的早饭和午餐...

   

(一)

虽然定下了游玩计划,不过在国庆节的第一天,沈巍和赵云澜还是没有打算去高速路上玩人挤人,一觉睡到日头高升。

醒来之后,他们没急着起来,在大床上你缠我我缠你,好生胡闹了一通,最后餍足地滚进了浴室里洗鸳鸯浴。

等他们真正吃上今天的第一顿饭,已经是下午一点多了。

沈巍还有点小愧疚,“应该吃点东西再胡闹的,万一你犯胃病了怎么办?”

“哪有这么娇气?”赵云澜道,“我都很久没胃疼过了。”

沈巍对这件事颇为固执,“养生在于坚持,规律比吃什么重要。”

赵云澜只好投降,“行吧,下次你注意,指望我的话就太不人道了。”

沈巍:“……”

迟到的早饭和午餐很是丰富,小两口吃得肚皮滚圆,就琢磨着把屋子收拾一下,当是消食运动了。

平时有钟点工打扫,屋子里也不脏,他们主要是把床单被套换一遍,又把秋装从柜子里拎出来,拿到阳台上晒一晒,为即将到来的秋天做准备。

都说秋高气爽,太阳仿佛一下子失去了将人灼伤的力量,最近龙城的天气也没那么炎热了,晚上有清风伴着明月而来,还有几分凉爽的秋意。

沈巍挑出一件薄款的开衫,“出门的话带这件?晚上可能会有点冷。”

其实赵云澜觉得不冷,不过他也没打击沈巍的男妈妈心态,“带呗,有备无患。”

沈巍又掏出了一件薄薄的长袖,“后天说是会有雷阵雨,白天穿这个?”

赵云澜:“……带吧,到时候看冷不冷。”

沈巍还打算……赵云澜一把按住了他的手,冷静地道:“白天还是挺热的,我们带点防中暑的东西吧。”

沈巍恍然大悟,跑去找藿香正气水了,赵云澜松了口气,赶紧把对方试图塞进行李箱里的厚牛仔裤藏起来。

爱这种东西吧,有时候还是很沉重滴~

 

(二)

因为时间足够充足,国庆的第二天,他们查了高速路的路况,蹲了个人少的时间段,这才慢吞吞地出发了。

他们要去的地方离龙城不远,开车大约三个小时,那是一个安静的小城,不怎么出名,但是拥有悠久的历史,颇具特色的建筑是当地的标志性风景,国庆期间还有个本地人举办的祭祀庆典,陆陆续续吸引了不少外地人过来围观。

这一路挺顺利的,没有塞太久的车,他们在午后抵达小城,赵云澜提前订了一家评价不错的民宿,结果转了一圈没找到路,只好给老板打电话。

老板开着电瓶车出来找他们,歉意地领着他们越过闹市,钻进了巷子里,拐个弯就看到一片空地和一个古韵十足的院子,花藤缠满了篱笆,在闹市中营造出一份独特的幽静之意。

老板热情地帮忙拎行李,带着他们穿过门厅和天井,踩着木制楼梯上了楼,即使是节假日,民宿也没有住满人,老板开了几个房间的门让人随便挑,还说要给他们升级套房。

沈巍和赵云澜挑了一间采光比较好的房间,里面摆着一张古式的拔步大床,推开窗就能看到一条静静流淌的小河,老板有点好奇他们为什么不挑旁边那间有两张床的套房,不过也没开口问什么。

没一会儿,老板娘就过来了,送了一盘苹果和橘子,说是本地的品种,请他们尝一尝。

这家民宿是用自家房子改的,老板和老板娘是两个年过五十的中年人,纯粹是佛系开店,对待旅客像是家里来客人似的,周到热情又不令人尴尬。

沈巍和赵云澜放好东西,想着出去吃饭,老板娘就给他们指了附近的几家老店,两人随便挑了一家,点了两碗汤米粉,味道浓郁的骨汤底非常好喝,赵云澜特意单独要了一碗汤。

汤碗很大,沈巍见他咕噜咕噜喝了一大碗,习惯性地摸了一把赵云澜的肚子,摸到胃部微微鼓起的弧度,便叮嘱道:“饱了就别吃了,喜欢的话我们明天早上再来。”

“哦。”赵云澜乖乖地放下汤碗,抬头看到旁边有个女孩在偷瞄他们,有点两眼放光的感觉,赵云澜便朝对方笑了一下,女孩立刻红着脸把目光收回去了。

“怎么了?”沈巍敏锐地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又皱着眉头看向赵云澜。

赵云澜再次笑了笑,“没事,走吧。”

赵云澜去前台结账了,沈巍站在门口等他,那个女孩又探头探脑往这边看,沈巍脸色一冷,女孩吓了一跳,双手合十做了个“抱歉”的手势。

赵云澜用眼角的余光瞧见了这一幕,跟沈巍走出了老远,才道:“人家估计是觉得咱俩特别般配,你吓唬她做什么?”

沈巍想了想,微皱的眉头松开了,“是我多虑了。”

赵云澜取笑他:“龙大那群小姑娘天天嗑我们的CP,你还没看习惯那种眼神吗?”

沈巍道:“龙大的学生知道你我是爱侣,自然不会生出绮念,外人又不一样。”

赵云澜用肩膀撞了撞他的肩头,“都老夫老夫了,你还在情人眼里出西施啊?”

沈巍理所当然,“哪怕你发须皆白,皱皮无牙,在我眼里也是最好的。”

赵云澜叹道:“岁月真是把杀猪刀,连沈老师都学会面不改色说甜言蜜语了。”

沈巍困惑,“这是甜言蜜语?”

“不然呢?”

“我只是在实话实话。”

“……沈老师,你赢了。”

“?”

 

(三)

因为是出来度假的,沈巍和赵云澜没安排太多的行程,吃饱饭后还跑去睡了个午觉,醒来后见民宿老板在院子的凉亭里泡茶,两口子就跑去蹭了几杯茶,陪老板侃大山。

老板给他们介绍了不少本地人才知道的东西,比如好吃的店好玩的地方,沈巍和赵云澜随机打了一圈卡,吃吃喝喝玩玩,又不用和人挤来挤去,倒也十分自在。

当地对祭祀庆典的事情很重视,每家每户都在准备拜神请神的东西,民宿老板娘做了好几样小吃,都是油炸或甜食,没什么添加剂,闲着无事的时候啃两口还挺不错的,沈巍和赵云澜特意跟她买了两包放在车上,开车出门玩的时候可以垫垫肚子。

这天,沈巍和赵云澜跟着民宿老板的朋友去村里抓螃蟹,回来的时候就被老板娘喊去参加庆典了,本地人会一大早就去请神,然后将神像摆在小城里最大的广场上,大家都跑去拜神和玩乐,隔天早上再举办送神仪式,将神送回去。

庆典发展到了今天,已经变成了一种半娱乐化的活动,神像所在的广场变成了红红火火的集市,还有各种各样的表演,民宿老板娘特意给了两个本地的特色面具,让沈巍和赵云澜戴着出去玩。

可能是因为不少年轻人赶在国庆回家或来玩,加上庆典上有戴面具的传统,这会儿就成了一个大型COS活动,很多人穿着汉服和旗袍穿梭其中,以广场为中心,附近的几条街都挤满了人,仿佛整个小城的人都集中到了这里,赵云澜怕人被挤丢了,干脆大大方方牵住沈巍的手,还是十指交扣的那种,引来了不少人的注目。

广场上摆了好几个舞台,有的在舞狮,有的在耍杂技,有的在唱歌跳舞,还有的在搞砸金蛋抽奖活动,其实算不上特别新奇,可就在这样如沸腾般热闹的人间烟火里,整个心神都会跟着快乐起来。

沈巍和赵云澜在各种小摊间转悠,挑挑拣拣了一些本地特产,准备带回去当旅游手信。

“吃不吃猪脚姜?”他们在村里吃了自己抓的螃蟹,不过那点蟹肉不管饱,赵云澜一闻到酸酸的味道就觉得胃口大开。

沈巍见状,就去点了两碗猪脚姜,被泡过姜醋的鸡蛋特别入味,赵云澜吃了一个,还有点馋,就盯上了沈巍。

沈巍刚咬了一口鸡蛋,注意到他的目光,便哭笑不得地把鸡蛋递了过去,赵云澜毫不客气地咬了一大口,沈巍也不介意,把剩下的那点吃完了。

他们速度很快,吃完后就起身走了,有对情侣跟在他们后面,可能是以为周围很吵听不见,他们说话的声音有点大。

“那俩男的居然没用公筷,疫情期间差评!”

“啧,你就是嫉妒人家感情好。”

“……那你怎么不学学人家,把猪蹄让给我?”

“我拒绝,虎口夺食者不共戴天!”

“切!”

沈巍和赵云澜的听力很好,闻言就对视一眼,赵云澜故意又去牵了他的手,大有几分炫耀的幼稚念头。

沈巍装作不经意地扫了一眼,侧后方那对情侣果然在盯着他们看,也没什么恶意,就是看到其他人秀恩爱时又嫌弃又忍不住看的表情。

广场上人潮汹涌,那对情侣很快就淹没在了人群里,赵云澜若有所思地道:“虽然异样的眼光有不少,但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也有很多人开始习以为然了。”

沈巍不甚在意,“他们过他们的,我们过我们的。”

此时他们已经靠近了广场中央,高大的神像屹立在那里,神秘又慈悲。

赵云澜仰头直视神像,然后笑了,凑过去隔着面具吻了一下他的脸,“嗯,连神明都不会反对。”

沈巍顿住,眼睛一眨,面具下的脸已然红了。

 

(四)

庆典过后,旅客纷纷离开,小城重新变得安静起来,民宿这边也变得冷清多了。

沈巍和赵云澜还挺满意这样的安静氛围,在院子里的凉亭下喝喝茶看看书就能呆半天,仅有的小问题就是晚上太安静,不方便闹出大动静,而拔步床又太硬,睡起来令人腰疼……

民宿老板娘看到沈巍买了一贴药膏,很是诧异地问:“哪里弄伤了?”

沈巍尴尬,“没,就、就是有点睡不惯硬床。”

老板娘非常热心,闻言就赶紧给他们拿了一张松软的床垫,还带着一股阳光晒过后的气息,“之前太热,就一直没铺床垫,这几天降温了,睡着应该不热。”

赵云澜:“……”

老板娘又道:“广场对面有个老中医,很擅长治骨科那些毛病,你们年轻人上班辛苦,经常有什么脊椎病颈椎病,有时间就去看一看哈!”

赵云澜:“……谢谢。”

沈巍:“咳咳!”

骨科是不可能去看的,不过膏药还是要贴的。

赵云澜趴在床垫上,幽幽地道:“沈老师,我这老胳膊老腿的,你就不能轻点吗?”

沈巍扭开头,“我都说了,这里的床不舒服,不如回家再……再……”

“小骗子,”赵云澜翻了个身,挠挠他的下巴,“明明你也很激动,换个地方是不是感觉不一样?嗯?”

沈巍不说话。

沈巍连脖子都红了。

 

(五)

他们在民宿里悠闲地吃吃喝喝睡睡过了两天,七号一大早就退房离开了。

老板估计是觉得自家床太硬,有点不好意思,特意送了他们一小瓶外用的跌打药酒,沈巍和赵云澜推辞不过,只好收了下来,想着回头就去给他们家民宿发个长篇的好评。

高速比来时要堵,开了六个小时才到家,跟着林静他们出去玩的大庆提前一天回来了,沈巍和赵云澜拎着大包小包进屋,就看到猫窝里有只黑猫在呼呼大睡。

听到动静,黑猫懒洋洋地爬了起来,打着呵欠道:“你们今天才回来啊?不怕塞车吗?”

“还行,早上不是很塞,”赵云澜把一大堆特产放在茶几上,“自己挑,高热量的别动,你那身猫肉都能炖两锅了。”

大庆:“呸!”

沈巍和赵云澜习惯出门回来就换衣服,便直接上楼洗澡去了,大庆变成人在客厅里挑特产,然后满头问号地挑出了一瓶跌打药酒。

这、这么野的么?!

恰好此时,祝红发了个微信过来,问沈巍和赵云澜到家了没有,晚上可以一起出去唱个K。

大庆回道:“算了吧,他们肯定要补觉。”

祝红:“啊?出门玩得这么累吗?”

大庆高深莫测地道:“不是一般的累。”

祝红:“……”

夭寿啦!这对狗男男真的出门去床上七日游啦!

 

(六)

于是,等赵大局长发现自己风评再度被害的时候,这个谣言已经流传得人尽皆知了……

赵云澜:“……”

不不不,他的腰没有那么好,真的。


MO忘了

《巍澜之出门记》

(一)

眼瞅着国庆就要来了,最近特调局挺清闲的,今年又是疫情又是加班,沈巍和赵云澜还没怎么出门玩过,所以赵云澜这次摩拳擦掌着打算跟他出去享受二人世界。

要出门就得先选好出行地点,赵云澜上班的时候摸了个鱼,在网上搜各种短途旅行的攻略。

郭长城进来汇报工作,注意到他的电脑页面,好奇地问:“赵局,你要出去玩吗?”

“嗯,跟沈巍一起出去,”赵云澜一边签字一边随口答道,“你有什么好推荐吗?”

郭长城一听,立刻欢快地道:“我和楚哥要去新开的古风小镇,情侣票七折,你们要一起来么?”

同样考虑过古风小镇的赵云澜差点儿噎住,勉强道:“……不了吧,我和沈巍不感兴...

   

(一)

眼瞅着国庆就要来了,最近特调局挺清闲的,今年又是疫情又是加班,沈巍和赵云澜还没怎么出门玩过,所以赵云澜这次摩拳擦掌着打算跟他出去享受二人世界。

要出门就得先选好出行地点,赵云澜上班的时候摸了个鱼,在网上搜各种短途旅行的攻略。

郭长城进来汇报工作,注意到他的电脑页面,好奇地问:“赵局,你要出去玩吗?”

“嗯,跟沈巍一起出去,”赵云澜一边签字一边随口答道,“你有什么好推荐吗?”

郭长城一听,立刻欢快地道:“我和楚哥要去新开的古风小镇,情侣票七折,你们要一起来么?”

同样考虑过古风小镇的赵云澜差点儿噎住,勉强道:“……不了吧,我和沈巍不感兴趣。”

郭长城仍然很热情,强行把景点介绍发给他,让他跟沈巍好好考虑一下。

等郭长城出去了,赵云澜露出嫌弃的表情。

他和沈巍的二人世界,才不要动不动就跟别的情侣偶遇呢!

(二)

赵云澜在网上转了大半个早上,终于挑出一处比较感兴趣的地方,那是一个距离龙城不远的露营地,靠近海边,有房车可以租用,也有十几个配套的休闲项目,消磨两三天时间还是没问题的。

中午在特调局食堂吃饭的时候,赵云澜跟沈巍提了国庆去玩的事情。

没等沈巍说话,那头祝红端着饭盘过来了,一副“老娘就是要来妨碍你们搞对象”的架势。

见他们不自觉地在放闪光,祝红故作严肃道:“两位同志,公共场合呢,注意点。”

赵云澜扭头就往沈巍脸上糊了一口,给了祝红一个挑衅的眼神。

沈巍:“咳!”

祝红:“……”

她错了,她不该指望这鬼见愁会要脸的。

祝红在旁边的位置坐了下来,随口八卦道:“你们怎么过国庆?我和林静他们约好组团露营,要不要一起来玩?”

赵云澜:“?”

赵云澜一听就大感不妙,“露营?隔壁市那个?”

祝红点头,“对啊,那家做得比较靠谱,离咱们这么近,不去玩一圈有点可惜……你们要来么?”

赵云澜:“……”

“不去,”赵云澜暗暗咬牙,在心底删掉了露营这个选项,“天天对着你们还不够吗?别来妨碍我和沈老师的二人世界。”

祝红:“嘁!”

 

(三)

沈巍何其了解赵云澜,午睡的时候就问他是不是想过去露营。

“……本来是这么想的,现在觉得还是算了,”赵云澜吐槽道,“现在不方便出远门,离得近的地方就那么几个,我看中的景点都被他们看中了!”

沈巍笑了笑,“碰上他们也没关系吧?我们可以各玩各的。”

“你想多了,绝对会变成团队游的,”赵云澜用“你太天真”的眼神看过去,“这群单身狗特别狗,一点眼色都没有!”

别的不说,这群家伙肯定会想方设法围观他爬不起来的样子……

沈巍也想到了这一点,表情变得很微妙,“你说得对,大过节的,他们也不适合跟领导一起出行。”

两只情侣狗对视一眼,达成了默契——

这个国庆,绝对要二人世界!

 

(四)

赵云澜又在网上遨游了半个下午,秘密找到一个新的度假地点。

沈巍踩点下课,过来接人下班,谁知他们两口子还没出特调局大门呢,就被大庆给逮住了。

“老赵,沈老师,”大庆欢脱地跑过来,“你们国庆要出去玩?带上我啊!”

夫夫俩都是一愣,赵云澜露出几分茫然,“那什么,你不是跟祝红林静他们去露营吗?”

大庆道:“我还没决定呢,你们要去哪里?我看看哪边比较好玩。”

赵云澜望天,“就是去爬个山看个花什么的……”

大庆狐疑地看着他,然后瞪大了眼睛,“合着你们出门玩,没打算带上我啊?”

赵云澜的确没想到他要跟着来,不过这时候还在假装义正言辞,“两口子过节,有你什么事?”

“国庆又不是情人节……”大庆无语。

赵云澜搂住沈巍的腰,“只要有对象,什么节不是情人节?你个单身猫懂什么?”

“单身怎么了?我单身我快乐!”大庆不乐意了,干脆堵在他们面前,横眉竖目挺胸叉腰,“要么带我去,要么给我发过节经费,不然我就跟着你们当电灯猫!”

沈巍:“……”

赵云澜:“……”

沈巍赶紧出来圆场:“我们没有不带你的意思,就是觉得你跟着我们的话可能会很无聊。”

大庆冷哼,“说得比唱的还好听!”

沈巍做了一桌子大餐,赵云澜好生一顿哄,这才把猫咪大人给伺候消气了。

大庆听了他们的出游计划,简直就是个约会套餐,而且也没有林静他们计划得那么刺激好玩。

一家三口平时天天见着面,每逢休假都会聚餐出游,大庆也不是非要跟着他们,撇嘴道:“算了,我还是和林静他们一起玩吧。”

倒是赵云澜犹豫了,“真的不跟我们出门?”

“你们这边好无聊,”大庆道,“我还不如宅在家里打游戏呢,起码不会被你们一不小心就忘在哪里了。”

两个家长:“……”

好有道理,没法反驳。

 

(五)

大庆靠着两位老父亲的愧疚之情,从他们手里捞走一笔旅游经费,兴奋地溜了。

沈巍看了看国庆出游计划,默默地去掉了其中一个费钱又不必要的项目。

赵云澜磨牙道:“这死猫就是来骗红包的!”

沈巍笑了笑,“他就是来撒个娇。”

赵云澜正想说话,手机忽然响了,是赵父赵心慈打来的电话。

对方张嘴就问:“国庆怎么安排?”

赵云澜条件反射,“不是吧,您老人家也要跟我们出门?”

赵心慈:“啊?”

赵云澜开着免提,沈巍无奈地捏了捏他的腮帮子,对着话筒道:“没,云澜是问您有什么吩咐吗?”

“哦,就是问问你们出不出门,”赵心慈没当回事,“我前段时间养了只狗,但三号要去老同学那边住两天,想问问你们能不能帮我喂一下狗。”

“不好意思,我和云澜也要出门,”沈巍歉意道,“不过您可以把狗放在特调局,老李他们都在值班。”

“行,帮我跟老李说一声,我回头把狗送过去。”
等挂了电话,沈巍和赵云澜面面相觑。

赵云澜抹了把脸,往床上一摊,“我感受到了中年人的悲催。”

沈巍不解,“什么?”

赵云澜忧郁地道:“上有老,下有小,哪里都去不了。”

沈巍:“……”

赵云澜往他大腿上一趴,“幸好咱俩的独生猫已经成年了,要是有个二胎的话就麻烦了。”

沈巍表情古怪,“二胎?你生?”

赵云澜故作娇嗔:“黑袍哥哥想生的话,我可以满足你哦~”

沈巍:“……不了,谢谢。”

 

(六)

隔天,赵云澜神清气爽地去上班。

祝红瞄了一眼,嘲笑道:“今天这么精神?难得哦。”

“你不懂,”赵云澜深沉地道,“我这叫养精蓄锐。”

祝红:“呵呵。”

她转身就对林静道:“我觉得老赵在酝酿一个大阴谋。”

林静诧异,“你说的是阳谋?”

祝红:“……”

也对,反攻这种路人皆知的事情算什么阴谋……

不过说好的出门旅游呢,这对狗男男是打算去外地的床上N日游吗?!


MO忘了

《全世界都以为我们假结婚》番外·我的影帝

【《我爱你》那篇写过影帝的梗,本来这篇想不写的,不过有几个人点了梗,这篇就不仔细写得奖过程了,发一发狗粮就好。】 


(一)

这是他们结婚的第七年。

难免有黑子阴阳怪气说他们进入七年之痒的阶段,但是此时的赵云澜没空搭理他们,第三次陪沈巍踏上了飞鸟电影节的红毯。

沈巍的第一次提名是纯粹陪跑,第二次提名是一决雌雄遗憾落选,这是第三次,整个剧组都对成片有信心,上红毯时那叫一个气势如虹。

和前两次不同的是,沈巍在这次的电影中兼任副导演和主角两个岗位,甚至参与了部分的剧本创作,引来不少业内人士的关注。

前几年参加飞鸟...

    

【《我爱你》那篇写过影帝的梗,本来这篇想不写的,不过有几个人点了梗,这篇就不仔细写得奖过程了,发一发狗粮就好。】 

 

(一)

这是他们结婚的第七年。

难免有黑子阴阳怪气说他们进入七年之痒的阶段,但是此时的赵云澜没空搭理他们,第三次陪沈巍踏上了飞鸟电影节的红毯。

沈巍的第一次提名是纯粹陪跑,第二次提名是一决雌雄遗憾落选,这是第三次,整个剧组都对成片有信心,上红毯时那叫一个气势如虹。

和前两次不同的是,沈巍在这次的电影中兼任副导演和主角两个岗位,甚至参与了部分的剧本创作,引来不少业内人士的关注。

前几年参加飞鸟电影节的时候,沈巍得到知名导演克利西斯的青睐,在对方主导的灾难片中饰演男三,这是一个在灾难末日里狂欢的高智商反派,爆米花大片不需要太缜密的逻辑,反派只要追着主角团砍就够了,一出场就是血腥残忍狂霸拽,以无国界的颜值和充满暴力美学的身手在国际上一炮而红,迄今仍然活跃在各种最美影视角色的榜单中。

因此,沈巍这几年主演的片子在国际上的票房也不错,观众们渐渐始于颜值陷于演技,被他圈成了影迷。

 

(二)

这一次提名的影片叫《困狼》。

沈巍所饰演的主角是个出身富贵、但喜欢冒险作死的驴友,因为跟猪朋狗友打了个赌,他独自带着装备踏入了戈壁无人区。

刚进无人区的头两天,具备丰富野外生存经验的主角过得很滋润,有吃有喝还有越野车代步,他一嘚瑟就开始招猫逗狗,意外害死了一匹落单的狼崽。

自然界中的狼群正常数量是七匹,最多不超过四十,群与群之间不存在合作关系,很不幸的是狼崽属于一个二十多匹狼组成的族群,主角被记仇且愤怒的它们一路追击,屁滚尿流之下慌不择路,连车子都陷入流沙中,他不得不丢下大部分行李弃车而逃,和狼群玩起了生死躲猫猫。

通讯设备的丢失让主角失去了快速求救的途径,又被狼群追得一路往戈壁深处走,幸好主角经验丰富且有急智,屡屡在狼口下逃生。

如果说影片的前半段是主角和狼群的战斗,那么后半段就是生灵与自然的短兵相接,突然刮起的大风暴让狼群损失惨重,三匹狼在风暴中死去,还有五匹狼受了伤,恶劣的环境带来了伤口的恶化,狼群的数量再度面临锐减的危机。

这对于主角来说本该是好事,可是他跑出了老远,听见狼群哀切的嚎叫,又咬着牙回了头。

主角艰难地博取了狼群的信任,用身上仅有的医药包为受伤的狼包扎治疗,其实他也不擅长医术,更何况是治疗野兽,只能尽人事听天命——他知道他自己在找死,可是他也怕自己侥幸活下来,多年以后仍然为此懊恼。

狼的生命力顽强,受伤后的主要威胁就是伤口感染,主角误打误撞救了它们,虽然狼群不亲近他,但也放弃了对他的复仇。

这算是意外之喜,主角还没等到救援,见狼群不再是威胁,便远远地跟着它们活动,蹭点食物和水源,有一匹被他救过的狼还悄悄地给他叼了只兔子当谢礼,主角趁机摸了一把狼毛,傻兮兮地对着它笑了。

人与狼的关系达到暂时的平衡,他们在戈壁中艰难地继续生存,也许是苦中作乐,主角渐渐从这样的生活中品味到些许乐趣,甚至在想如果他能活着回去,就找个专业的科研团队来跟着这群狼,他偶尔还可以回来看看它们,也算是一种不过度打扰狼群的保护方式了。

然而,主角在戈壁中屡屡点燃篝火释放求救信号,同时引来了救援队伍和偷猎人员,狼群成了偷猎者的主要目标,主角挥舞着拳头疯狂地上前去阻止,却阻止不了一匹匹的狼在枪声中倒地。

救援直升机的到来吓跑了偷猎者,可惜仍有一半的狼群死在了子弹下,受伤的主角跪倒在地,抱着那匹曾经偷偷给他叼过兔子的狼,他崩溃地嚎啕大哭,粗硬的狼毛蹭过胡子拉碴的脸,眼泪在满布尘土的脸上拉出两道水痕,狼狈而哀戚。

活着的狼群同样也在哀嚎,将眼前的人类全部归入到敌人的范围,救援人员也慌了,扯着主角想把他拉上直升机,可是他抱着狼尸不肯放手,试图带着它一起走。

狼群不允许人类带走它们的同伴,追上来扑咬他们,救援人员牙一咬心一狠,硬生生将狼尸从主角怀里抢走,丢回给狼群,拖着他上了直升机。

直升机原地起飞,巨大的轰鸣声将狼群吓得跑开,主角拼命扒着舷窗往下看,却对上了狼王仇恨的目光。

主角嘴唇一抖,泪水再次模糊了双眼,那一瞬间,他就明白——

他永远不能再回来了。

 

(三)

电影的名字叫《困狼》,困住的不只是被人类逐步侵蚀生存环境的狼,更是困住了主角的心,回到都市的他再也没有参加过任何野外生存旅行,只是将大笔的善款投入到了动物保护的事业中。

——他走出了无人区,但他的一部分灵魂永远留在了那里。

电影在首映过后就掀起了巨大的浪潮,沈巍的演技毋庸置疑,采取的还是全实景拍摄,他带着摄制队伍在戈壁里待了两个月,甚至请了一群狗狗演员,通过化妆和后期来冒充狼的模样。

除了开头和结尾,中途都是沈巍一个人在戈壁里挣扎的镜头,当时拍摄的压力极大,他一度入戏出不来,赵云澜连夜飞过去帮他调节情绪,所以这次飞鸟电影节获得提名,赵云澜深深觉得他不拿奖的话,评委简直就是眼瞎。

沈巍哭笑不得,“也不是说谁辛苦就拿奖,能走到这里的电影人哪个不辛苦?”

赵云澜无赖道:“我不管,反正你最辛苦。”

沈巍:“……”

赵云澜一心想着《困狼》不得奖的话就去刷评委黑幕,不过评委确实不瞎,陪跑两次的沈巍终于拿下了飞鸟电影节的最佳男主,消息传回国内,引起一片轰动。

有记者采访时问道:“《困狼》主角的性格和你截然不同,沈老师是怎么演得这么好的?”

沈巍坦然道:“他的人设有点像云澜,我可以参考云澜平时的状态来演。”

记者忍不住道:“听说沈老师参与了剧本创作工作,这个设定是碰巧还是你个人的建议?”

沈巍很从容,“多数是碰巧,少数细节是我的个人建议。”

记者:“……”

这样夹带私货真的是……咳,狗粮好吃。

 

(四)

沈巍拿下影帝奖杯之后,粉丝们以为他会勤快点营业,结果电影节刚结束,就有人撞到他和赵云澜在国外度第N次蜜月,压根没打算跑通告。

粉丝们:“……”

别人家正主是事业咖,不拿奖都不愿意结婚;他们正主是恋爱脑,拿奖都比不上谈恋爱……呜哇!见不到正主好虐!被正主塞狗粮更虐!

粉丝们实在是太怨念了,工作室的微博下面哭嚎一片,祝红实在扛不住了,喊沈巍开个直播安抚一下粉丝。

沈巍只好翻出吃灰的直播功能,趁赵云澜出门办事的时候上去露个面。

……说实话,不只是赵云澜,他也对直播有点阴影,毕竟他最不喜欢别人看到赵云澜可爱无助的那一面。

山鬼们和CP粉们蜂拥而来,弹幕刷成茫茫一片,沈巍无辜地看着屏幕。

“笑死,弹幕太多,沈老师完全看不见。“

“我已经被卡飞出去两次了!”

“嗷嗷嗷沈老师我爱你!”

“赵大佬怎么不在?”

“姐妹们冷静点!给沈老师发言的机会啊!”

“哈哈哈……”

因为工作人员不在身边,好几个大粉轮流发言,才把混乱的场面控制住。

沈巍一点儿都没有作为罪魁祸首的自觉,淡定看弹幕回答问题。

“云澜?他有点事出去了。”

“为什么不跑电影宣传?《困狼》是三个月前拍完的,为了赶上飞鸟电影节的申报,我又盯了一个月的剪辑,云澜觉得我的身体还没恢复过来,想让我下个月再回国跑后半段的路演。”

“嗯,我尽量多露面,不过还是希望你们专注自己的生活,毕竟演员的主要任务是为你们贡献好的作品。”

“分享我的神仙爱情?爱情里哪有什么神仙,说到底还是人间烟火,我也和你们一样在过自己的日子。”

“旅游vlog可以考虑,云澜拍了一些,不过还没剪出来。”

“发云澜的照片?不行……我是说,不方便。”

粉丝们:“……”

来了来了,那个杀狗的男人又来了。

沈巍开了半个小时直播,“云澜”两个字在他嘴里出现的频率恐怕比弹幕还高。

大家难得见到他,一边开心一边被狗粮塞得晕晕乎乎,好在粉丝们早已接受了他已婚且屠狗的人设,新粉也被苦口婆心教育过,除了专门来找茬的黑子,也没什么人反感,不感兴趣的人自行离去就是了。

难得开一次直播,沈巍答应了不少要求,比如唱个歌录个早安语音之类的,反正只要不涉及到赵云澜,他都挺好说话的。

沈巍看了一眼时间,觉得差不多了,正想开口说点结束语,酒店的房门突然被推开,赵云澜跟花蝴蝶似的飞了进来。

“我的影帝大人~看我给你带什么回来了~”

沈巍拿了影帝,赵云澜比他本人还高兴,这几天连语气都是飘着的,这会儿也是拎着一个纸盒无比荡漾地飘到沈巍面前,摁着他就亲了下去。

粉丝们:“……”

粉丝们:“!!!”

来了来了,那个专门搞直播事故的男人又来了!

 

(五)

好就好在赵云澜也没干什么,就是给了沈巍一个大大的亲亲,然后就给他展示了纸盒里新鲜出炉的披萨。

沈巍给他使眼色,赵云澜不解,“怎么了?你……”

他转过头去,看到了手机直播的页面。

粉丝们:“……”

赵云澜:“……”

粉丝们:“嗨?”

赵云澜:“……”

上一次赵沈江山崩塌的阴影尚在,赵云澜足足懵了半分钟,想到这次是自己扑倒沈巍,僵硬的表情终于恢复活力。

粉丝也非常体谅他的尴尬,都在自己的微博上发“哈哈哈”,没在弹幕里为难他,一时间整个场面非常和谐,充满了你知我知的装傻气息。

既然都出现了,赵云澜强忍住尴尬,坐下来陪沈巍继续直播。

有他在,不少粉丝都冒出来关心他们的感情问题,其中有个人就问了关于七年之痒的事情。

“这跟七年不七年没关系吧?”赵云澜颇为诧异,“处得下去的话,七十年都可以,处不下去的话,七年就是个借口,肯定是之前就有了婚姻危机,七年之痒正好可以拿来做幌子罢了。”

沈巍握住了他的手,认真地问:“你会对我有偶尔的厌倦感吗?”

赵云澜翻了个白眼,“你一拍戏就是几个月不见人影,我还巴不得你多粘粘我呢!”

沈巍抿着唇笑得矜持,“我也想一直待在你身边。”

见他这么乖,赵云澜忍不住摸摸他的脑袋,“我倒是相信你不会变,不过防范于未然嘛,人要有自己的事业和支柱,光用脑子想爱情是想不通的。咱们要长长久久,就要朝朝暮暮地努力,你看我也不是不能把工作丢给职业经理人,天天跟着你四处跑,可是我也怕你嫌弃我不务正业啊!”

沈巍摇头,“我永远不会嫌弃你。”

“我想在你面前保留一下霸总的魅力嘛,”赵云澜冲他挤挤眼睛,“毕竟我可是站在影帝背后的男人。”

沈巍无奈地笑了。

粉丝们:“……”

别问,问就是狗已经被屠了。

 

(六)

直播毫无疑问地又成了狗粮特辑,粉丝们痛并快乐地互相传递录屏。

有个没来得及补课的新粉看完录屏,傻兮兮地在巍澜超话里发了个微博:

“@柴汪汪:你们是怎么嗑到巍澜的?我一入圈就被安利了巍澜,可是看完直播就觉得赵大佬很攻啊!”

巍澜粉们瞄了一眼,纷纷感慨又一个单纯的妹子被欺骗了。

“想当年,我也是这么想的。”

“后来,脸被打得哐哐响。”

“如今,嗯,真香。”

柴汪汪:“……”

不明觉厉.jpg。

此时此刻的酒店里,赵云澜也在翻微博看直播的反馈。

一会儿后,他无语地扔了手机,冷哼:“这群巍澜粉真过分!”

沈巍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不妨碍他安抚道:“嗯嗯,他们不懂事,别管他们了。”

“不行,我要重振赵沈江山!”赵云澜熟练地扑倒了他。

而沈巍同样熟练地接住了投怀送抱的他,“不吃披萨了吗?你亲自买回来的。”

“待会儿吃!”

“披萨会冷的。”

“待会儿吃!”

“……好吧。”

人到中年,养生为重,怎么能让他家阿澜吃冷掉的披萨呢?

嗯,待会儿用微波炉热一下就好了。

 


MO忘了

《全世界都以为我们假结婚》番外·工作日常

(一)

沈巍兢兢业业地拍了几年影视剧,陆陆续续拿了不少权威奖项,在圈里也是被人喊前辈的实力派了,这些年里他和赵云澜的感情始终稳定,让不少闲言碎语的人都闭了嘴。

于是在他们结婚的第六年,沈巍减少了工作量,一年只拍一到两部戏,剩下的时间都拿来陪赵云澜了。

两个人暂时结束了聚少离多的生活,一时间倒是比以前更腻歪了,沈巍不满足于待在家里等人,干脆天天跟着赵云澜去上班。

赵云澜乐意至极,特意在自己的办公室里单独弄了个办公位,摆上舒服柔软的沙发,还搞了一张功夫茶桌,众人汇报工作的时候往旁边一瞧,还以为他搞了个休闲放松区呢。

沈巍一开始只是帮忙做点杂活,倒倒...

   

(一)

沈巍兢兢业业地拍了几年影视剧,陆陆续续拿了不少权威奖项,在圈里也是被人喊前辈的实力派了,这些年里他和赵云澜的感情始终稳定,让不少闲言碎语的人都闭了嘴。

于是在他们结婚的第六年,沈巍减少了工作量,一年只拍一到两部戏,剩下的时间都拿来陪赵云澜了。

两个人暂时结束了聚少离多的生活,一时间倒是比以前更腻歪了,沈巍不满足于待在家里等人,干脆天天跟着赵云澜去上班。

赵云澜乐意至极,特意在自己的办公室里单独弄了个办公位,摆上舒服柔软的沙发,还搞了一张功夫茶桌,众人汇报工作的时候往旁边一瞧,还以为他搞了个休闲放松区呢。

沈巍一开始只是帮忙做点杂活,倒倒茶理理文件,后来赵云澜给他找了些管理类的书籍和网课,沈巍一边看书上课一边学着看文件,慢慢就能上手处理简单的公事了。

山澜集团的员工原本看到沈巍还会激动一下,现在已然见怪不怪,熟练地恰一口狗粮上一天班。

今天被狗粮续命了么?

续了。

 

(二)

这是一个平凡的工作日。

清晨六点半,沈巍准时醒来,感觉到胸口压着沉甸甸的分量,他低头看去,睡前的赵云澜乖乖地躺在隔壁枕头上,此时却豪迈地趴在他身上,一只脚还踹到了被子外。

沈巍不由得想笑,搂着赵云澜静静地躺了五分钟,这才轻手轻脚地将他塞回被子里,独自起床下楼。

保姆阿姨提前买好菜,过来给他们煲了粥,沈巍下楼看了一眼还温着的砂锅,便煮了两个鸡蛋,拌好一碗沙拉,等时间跨过七点,他就上楼去叫赵云澜了。

赵云澜已经自动醒了,顶着鸡窝头拥着被子坐在那里,满脸写着起床气。

沈巍看得好笑,走过去抱了抱他,“再睡会儿?”

赵云澜不答,将脸埋在他的腹部,使劲地蹭了几下,把头毛都蹭炸了,沈巍任他在自己身上蹭了一会儿,然后就拎着他去洗漱了。

他们刷完牙洗完脸,去阳台上做了二十分钟的拉伸运动,冲完澡之后就去吃早餐了。

赵云澜先上的桌,沈巍去厨房里盛粥,回来的时候就看到赵云澜剥好了蛋壳,圆溜溜白乎乎的鸡蛋被切成两半放在碟子上。

“让阿姨做早餐就行了,你起这么早做什么?”赵云澜说。

沈巍笑笑,“睡得早就起得早,周末多睡点就是了。”

赵云澜在桌子底下用脚趾蹭蹭他的小腿,“小心我让你周末没得睡。”

沈巍差点被粥呛到,无奈地瞪他一眼。

 

(三)

上午八点半,沈巍和赵云澜收拾好东西,按时出门上班。

他们住的地方离山澜集团大楼不远,开车只要二十分钟,没什么特殊情况的话,沈巍和赵云澜都会踩点到办公室,歇一歇喝杯茶就能开始工作了。

赵云澜兼任了集团CEO的工作,自然比董事会其他成员要忙得多,好在集团里的那些什么总裁总监比较给力,还能给他留点时间谈谈恋爱秀秀恩爱。

有沈巍在,泡茶的工作都交给了他,助理们自觉地减少了进出他们办公室的次数。

“普洱?”沈巍问。

室内没旁人,赵云澜不用顾及形象,懒洋洋往办公椅上一躺,“我要铁观音,浓一点。”

沈巍放下手里的茶饼,换了个茶叶罐,往壶里浅浅地放了点茶叶,“不行,少喝浓茶。”

赵云澜宛如咸鱼地瘫在那里,“那我要罢工,我要和你去约会。”

沈巍装作没听见,泡了两杯淡茶,又帮他把翘起的衣领抚平,“周末出去玩?”

“好啊好啊!”赵云澜一下子来劲了,“我想去蹦极!”

沈巍本能地皱了皱眉,对他来说这就是危险活动,“游乐园那个?”

“那个太矮了,才二三十米,”赵云澜眨巴眨巴眼睛,“凤凰山新开了个蹦极项目,从玻璃桥上往下跳,下面就是一条江,特别刺激……”

沈巍:“……”

沈巍淡定地道:“赵董,您该工作了。”

被镇压的赵云澜瘪着嘴开始工作。

而沈巍要上一个老教授的历史网课,为下部戏做准备,就去自己的工作位上戴着耳机上课了。

时不时有人进进出出,看到这一幕都下意识压低声音,赵云澜摆手示意无碍,对方就恢复了正常的音调。

上午过半的时候,赵云澜要去会议室,就跟沈巍打了个招呼。

“宝贝儿,我去开会。”赵云澜用两根手指做了个走路的动作。

沈巍没摘耳机,冲他点点头,赵云澜见助理拿上文件先往外走了,就跑过去亲了亲沈巍。

平时不嗑CP的助理恰好回头看了一眼,瞬间:“……”

认真干活的时候被喂狗粮是什么感觉?

就很气,好想禁止办公室恋情哦!

 

(四)

这一开会就是开到中午十二点多,沈巍没有带饭,先去食堂点了小炒,然后找了个有屏风隔断的二人桌,这相当于是给高层领导用的小包间,以免员工们吃得不太自在。

等饭菜炒好了,赵云澜也过来了,有些烦闷地扯掉了领带。

沈巍帮他把乱扔的领带拿到边上,“谁惹你了?”

“姓胡的那个蠢货呗,”赵云澜又嫌弃又无语,“都说I市的那个项目不能做,他就是不信邪,还想搞什么不记名投票,投个鬼啊!”

他吐槽的人是个股东,出了名的用脚做投资,投什么赔什么就算了,还对自己的眼光特别自信,那叫一个越挫越勇,要不是山澜集团年年分红高,他估计早就连裤子都赔光了。

沈巍听得都有些无奈,“他都这个年纪了,就不能老老实实吃分红?”

“贪心不足呗,”赵云澜忿忿地啃了一口排骨,“要不是他当年跟我爸一起打拼,我早就把他踢出董事会了……啧,不行,还是要把他踢出去,让他儿子进来就好了。”

沈巍心领神会,“他儿子在基层干了几年,正好可以升了,想必胡董不介意牺牲自己,替儿子换个好前程。”

夫夫俩暗搓搓地商量几句坑人计划,赵云澜的心情很快就转阴为晴,愉快地多吃了半碗饭,撑到不得不和沈巍去空中花园散了几圈步。

办公室的旁边就是个小休息间,下午要继续开会扯皮,赵云澜去眯了个午觉,还非得拉着沈巍一起躺下。

沈巍是个天生觉少的人,长身体的时期都没怎么贪睡过,这几年倒是跟着赵云澜养出了午睡的习惯,大概就是个近朱者赤的生动例子吧。

他们睡得不久,二十分钟左右就醒了,但没急着起来,就靠在床头玩手机醒盹儿。

赵云澜想起自己好几天没上微博了,习惯性地爬上去转了一圈CP超话。

他是用自己的大号大大方方去逛的,巍澜、赵沈和互攻超话都会去瞄一眼,看到好的作品就点个赞,大有雨露均沾的意思,只不过有CP粉统计过,巍澜超话是被赞得最少的,以至于巍澜粉们这么多年来声势浩大,却莫名有种野生的娃儿不如草的感觉。

沈巍对CP超话没兴趣,但赵云澜喜欢去溜达,他就跟着上去点赞,至于赵云澜点了什么赞……不重要。

巍澜粉:“……”

就、就很卑微。

 

(五)

大部分工作日都是平平淡淡的,今天也是这样,赵云澜一下午又是在开会中度过的,沈巍认认真真地上了课,还做好了老教授留的课后作业。

沈巍看了一下行程,见晚上没有应酬,他就陪着赵云澜准时下班了。

路上,赵云澜突然想吃大排档,便让司机拐了个弯去本地的夜市一条街,他的朋友遍布三教九流,刚好有一个就是开烧烤店的。

“上了一天班,你就别进厨房了。”赵云澜如是道。

沈巍心想明明是你想吃烧烤了吧。

他们轻车熟路地来到烧烤店,老板笑呵呵地把他们安排在角落里。

这是个视线盲角,还有一排大盆栽挡在跟前,谁都不会发现他们俩,赵云澜丢下偶像包袱,捋起袖子一口一串小烧烤,吃得眉飞色舞,跟周围热闹的人群没什么区别。

“所以,我们周末真的不去蹦极吗?”赵云澜边吃边问。

沈巍慢条斯理地用筷子把烤串弄到碟子里,“你很想去?”

赵云澜眼巴巴地点头,“我想玩蹦极……”

沈巍沉吟片刻,“那你接下来两个月都不吃烧烤?”

赵云澜震惊了,“两个月?”

“不答应也可以,”沈巍很淡定,“反正不管是蹦极还是烧烤,我都不感兴趣。”

赵云澜露出了痛心疾首的表情,“沈小巍,你学坏了。”

沈巍并不理他。

赵云澜纠结片刻,下定决心道:“不吃就不吃,约会比较重要。”

沈巍顿时失笑。

等夫夫俩回到家里,已经是晚上九点多了。

他们从烧烤店出来,一身都是烧烤味,进门后第一件事便是奔去浴室洗澡换衣服。

赵云澜在店里喝了点酒,被热水一冲就有点上脸,沈巍洗完澡出来,就看到他穿着浴袍站在那里喝水,从脸到脖子都泛着微红的色泽。

沈巍不由得被蛊惑了,靠过去亲吻他的眉尖。

赵云澜含糊地笑了一声,问:“做么?”

沈巍摇头,将脑袋靠在他的肩上,就这么静静地拥着他,依恋又缱绻。

 

(六)

时间还早,他们没有继续腻在一起,而是分头去处理了自己的事情。

夜里十一点,沈巍做完祝红千叮咛万嘱咐的皮肤护理,就去书房里喊赵云澜休息了。

赵云澜习以为常,一看到他就快速保存文件关闭电脑,快乐地投奔被窝的怀抱了。

他们挤在主卧的洗手间里,你挨我我蹭你地刷了牙洗了脸,掐着晚上十一点半的时间钻进被窝里,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话家常。

赵云澜打了个呵欠,抱怨道:“明天别太早起了,老是一起床就看不到你……”

“那我明天等你一起,”沈巍摸索着帮他掖好被角,声线在夜色里显得温柔无比,“睡吧。”

“嗯……”

明亮的大灯熄灭了,床头的小夜灯散发着朦胧的光,爱人间的私语染上了睡意。

“晚安,小巍。”

“晚安,阿澜。”


MO忘了

《全世界都以为我们假结婚》番外·花式狗粮

 

 

【用户】WYH:娱乐圈里有真伴侣吗?

如题,都说娱乐圈里的夫妻/夫夫是利益关系,但我觉得人与人之间总有点真感情吧,难道娱乐圈真的没有真爱吗?


【用户】祁北林:

7869人赞同了该回答

谢邀。

提前强调一点,明星也是人,不是神,就算慢慢变成了利益关系,一开始谈恋爱的时候多少也会有真感情,至于婚后真不真假不假,我有时候觉得这是伪概念,毕竟不少婚姻破裂的伴侣也没离婚,没有感情基础的男男女女也会貌合神离过日子,但你不能说这是假夫妻假夫夫吧?当然,专门秀恩爱骗粉丝的例外。

本人常年蹲守一线,见过无数艺人,专门主持前线采访工作,也就是传说中的狗仔...

 

 

【用户】WYH:娱乐圈里有真伴侣吗?

如题,都说娱乐圈里的夫妻/夫夫是利益关系,但我觉得人与人之间总有点真感情吧,难道娱乐圈真的没有真爱吗?

 

【用户】祁北林:

7869人赞同了该回答

谢邀。

提前强调一点,明星也是人,不是神,就算慢慢变成了利益关系,一开始谈恋爱的时候多少也会有真感情,至于婚后真不真假不假,我有时候觉得这是伪概念,毕竟不少婚姻破裂的伴侣也没离婚,没有感情基础的男男女女也会貌合神离过日子,但你不能说这是假夫妻假夫夫吧?当然,专门秀恩爱骗粉丝的例外。

本人常年蹲守一线,见过无数艺人,专门主持前线采访工作,也就是传说中的狗仔……咳,别打别打,容我给你们八个卦,真情侣是有不少,但我只想吐槽这一对!

先来介绍一下背景——Z,男,商界二代大佬;S,男,不红的演技咖。

虽然Z不是圈里人,不过圈里经常有他的传说,他们这对经常被人说是利益结合,我觉得还是很符合题目的,为了防止你们解码,我就不细聊了,只能说是两个能靠脸混娱乐圈的男人,性格和行事作风的差距挺大的,第一次拍到他们出双入对的时候,本狗仔就懵逼了,心想这两个人怎么可能搞在一起?!

因为太震惊,我压根没想发照片,毕竟我是个业务能力不错的狗仔,不缺这点八竿子扯不着的新闻。

可是万万没想到,隔天大佬居然就主动派人来买照片了,还客客气气地塞个红包让我以后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不是,你们这男未婚男未嫁的,有什么好遮遮掩掩的?这不是明摆着不打自招吗???

这个离奇的瓜噎得我不要不要的,但又不能拉大家一起吃,我就只好当作看不见了。

谁知过了不到半个月,我在影视城蹲其他艺人的时候,又碰上了他们俩在角落里打啵!

我说大佬,你就不能找个豪华酒店温泉山庄异国沙滩好好约个会么?鬼鬼祟祟猫在那里,老子还以为你是出轨男呢!

是的,悲惨的我因为拍错人而被大佬当场逮住了……

其实我跟Z打过交道,他平时挺好说话的,递根烟喝杯酒就称兄道弟了,这回他往我面前一站,那个霸道总裁的气场哟,差点儿没把老子吓尿!

我好不容易解释清楚了,Z就请我吃个饭当赔礼,S在旁边作陪,全程不怎么吭声,Z一边聊天一边给他夹菜,顺带喂我吃狗粮……

我见过的艺人多得是,大多都拼命想红,S给我的印象挺深的,他看起来不适合娱乐圈,更适合去校园里当个无欲无求的教书先生,这种人在考验良心的名利场里混起来会挺痛苦的,大佬向来不祸害老实人,这回禽兽了一把,我还暗搓搓想过迟早有一天不是Z翻车就是S伤心走天涯。

俗语曰吃人嘴软,加上Z向来换对象如换衣服,我就继续装睁眼瞎……可本狗仔不是真的瞎啊!大佬你能不能别当野外BOSS,隔三差五就刷新在S身边嘘寒问暖啊!!我颤抖的小手很想拍你们亲亲抱抱的照片好吗?!!

影视城就这么大,我又专盯这边的新闻,这对狗男男时不时出没在我的镜头里,后来问了一圈,我才知道跟这片儿新闻的同行都被大佬打点过,一边装瞎一边被闪瞎,简直惨绝人寰!

跟同行一起蹲草丛的时候,我们都在说Z是遇到真爱了,可惜豪门不太乐意要个男媳妇。

结果现实这二大爷狠狠扇了我们一耳光一——Z和S领证了。

说到这里,看官们是不是觉得大佬从此就不压他们小两口的新闻了?错!大佬还变本加厉了,别说亲亲抱抱,探班照都不让发,生怕人家骂他对象抱大腿!

不得不说大佬挺旺妻的,自从他们结了婚,S的星途一路坦荡,也没什么大的猫腻,纯靠脸和演技征服观众,我老妈和弟弟妹妹都成了他的路人粉。

不过他们太低调,一群靠脑补吃饭的自媒体就在那里发散思维,说他们不是真爱,呵呵,真想让他们看看本狗仔锁进电脑深处那几个G的ZS同框照,闪不瞎他们!

PS:别跟老子要照片,老子不想被大佬暗杀。

如今掐指一算,Z和S的结婚一周年都过了,还时不时在小范围内抓狗来杀——只要S在影视城,就没有一只狗仔能够逃过他们的狗粮!

所以,题主问娱乐圈有没有真伴侣,本狗仔能很负责地回答你,有,就是有点费狗。

 

【用户】萌me的嘻on:

6215人赞同了该回答

谢邀。

本来不想答这个问题的,可是一看到某个高赞回答在聊Z和S……你说这个我就不困了!

别问我是怎么解码的,他们俩这杀狗的方式我可太熟了!

本人在某录音工作室干活,这边专门做影视剧配音,比起剧组人多眼杂,录音棚不容易混进来,没那么多狗仔和粉丝来堵人,所以有些演员会带亲友来玩,S是我比较熟悉的一个艺人。

他的颜值是真的高,可惜家庭条件不太好,读书时期就经常接各种配音的兼职,后来接戏的时候也会来给自己的角色配音,我跟他算是半个熟人——之所以说半个,是因为S此人看着温文尔雅,其实挺高岭之花的,没什么朋友,也不怎么和人套交情。

不知道从哪天起,S身边突然多了个帅到掉渣的Z,自称是他朋友,但是我们整个工作室一眼就看出了奸情——别说我们都认识Z,就算不认识,但哪个朋友会一来就给工作人员带各种高级饭店的下午茶,还要客客气气拜托我们好好照顾S?

S过来配音,Z不是每次都陪同,但一陪的话就是一整天,S在录音棚里干活,Z就抱着保温杯在外头的沙发上坐着等,玩玩游戏批批文件,每隔一个小时就礼貌地问录音老师能不能让S休息五分钟,然后抱着保温杯去给S送润喉的药茶,比助理还尽心尽力。

我们猜测过Z是不是三分钟热度,不过那句话怎么说来着,看一个人爱不爱你,要看他愿不愿意为你花钱花时间——Z这个大佬砸钱没什么稀奇的,偏偏他愿意陪S在枯燥的录音棚里耗一整天,还不是一次两次图新鲜,这个确实很真爱……

至于S是不是图Z的钱?啧,那是你们没见过他看Z的眼神,简直连石头都能被看化了,傻子都能被看心碎了,Z怎么可能不动心?!

因为S比较害羞低调,刚开始他们还会遮掩一下,后来可能是看我们见怪不怪,Z就大大方方地秀亲密了,有事没事都和S黏在一起,而且S也很黏他,每回Z说出去楼道口抽根烟,S就跟着一起去,他们估计没发现楼道门是关不紧的,我们一经过就能看到他们在玩亲亲……

听起来很甜对不对?可是我们很酸啊!

我们工作室的已婚人士都是四十岁往上的,剩下一堆单身狗,虽然嗷嗷叫着不喜欢结婚,可是甜甜的恋爱谁不喜欢啊!找不到对象就算了,还要看着两个有爱的大帅哥在面前秀恩爱……

我们吃饭的时候,他们在互相夹菜;我们干活的时候,他们在脉脉对视;我们累成狗的时候,S在给Z揉肩捶背……嘤,你们不懂这种一边恰柠檬一边恰糖的酸爽!

等Z和S结婚了,喂起狗粮更是毫不手软,有时候Z没空陪他,S休息五分钟也要给他发个微信,吃个午饭都要把盒饭拍给他看……我说你们俩这热恋期也太久了吧,我等围观群众承受不住啊!

太细节的事情就不说了,反正这俩撒狗粮的程度已经在我们工作室引起公愤了,听说有婚恋综艺邀请他们上节目,这是终于要让广大人民群众体验屠狗宝刀的威力了么?兄弟姐妹们,为你们的体重默哀三秒钟,哈哈哈哈哈!

总之,娱乐圈的假情侣或表面伴侣多得是,但说到真伴侣,我就想提Z和S这一对,无他,狗粮吃太多了。

 

【用户】如梦珠玑:

4745人赞同了该回答

不邀自来,人在剧组,刚吃饱Z和S的狗粮。

作为一个拍戏多年的十八线糊咖,常年混迹各种剧组当小配角,我自认阅遍无数言情套路,面对各种搞基大片也能面不改色,秀恩爱算什么?剧组机位一开,啥浪漫大戏都能给你捣鼓出来,本姑娘早就不信现实里能有什么甜蜜爱情了!

其实这年头吧,大部分人看剧也不求什么内涵,就是打发一下自己无趣无聊的人生罢了,我也放弃了大红大紫的幻想,瞎演一把混个温饱就行了,S和我这种咸鱼不一样,说文艺一点,他就是那种有梦想的人,哪怕只有一个镜头的戏份,他也会蹲在边上提前走位背台词,被人笑话也不当回事。

其实我那会儿不太看得起他,你们懂的,就那种学渣看不起学霸还骂人家是书呆子的嫉妒心,觉得S太认真没意思,娱乐圈这鬼地方又不是靠努力就能红的,后来看到他跟Z搞对象,我还幸灾乐祸地想他终究是堕落了,居然跑去找Z那种花花公子走捷径了。

有一天S吊威亚的时候扭伤了脚,场务打算叫车来接人,结果Z先听到消息过来了,也不知道是热的还是吓的,他满头满脸都是汗,蹲下来就脱了S的鞋袜查看伤势,还问他痛不痛。S没吱声,就掏了张手帕帮他擦汗,Z好像翻了个白眼,然后虎着脸背着他上车了。

这一幕放在电视剧里,我会觉得挺矫情的,可是当时我人在现场,莫名就有点触动和羡慕。

后来我混了不少剧组,又跟S共事过好几回,而S越来越红了,演戏的态度倒是没有变,就跟他和Z稳定的感情一样。

毕竟我不止一次撞见他们在角落里接吻、在阴凉处对戏、在保姆车里相拥而眠……不是,你们两口子怎么回事,专逮着我一只单身狗霍霍啊!?

他们俩领证的时候,S还在拍戏,Z亲自来剧组送喜糖,我拿到了其中一盒,里面有九十九颗糖果和一朵玫瑰花,据说是象征百年好合。

那天S一直在笑,真奇怪,他这么含蓄的一个人,也会笑得这么灿烂。

今天杀青了一部剧,我还是个不起眼的小配角,S是遥不可及的主角,他捧着花拍完合照,Z就冲过来给了他一个大大的拥抱,对他说亲爱的你真棒。

当时S又笑了,看起来真幸福,是我这个不婚主义者都会动容的幸福。

回到酒店的时候刚好刷到这个问题,我一下子就想到了Z和S。

我不知道这能不能算是世人眼中的真爱,但我看到他们,就看到了爱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