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光电潇应】给我一个理由忘记
“给我的爱一个交代。”
夏之光的事,你是最后一个知道的。
那天你很忙,拍了五六遍才过一场戏,导演难得的没有骂你,就连场务看你的眼神都多了些许怜悯,乐天派的你没有多想,为了保障拍摄你的手机被安放在助理手中,当天晚上你有一个直播要做,回来简单收拾一番后就乖乖地坐好,在镜头前扮演小孩,你发现有很多你从没见过的挂着队友ID的人出现在你的直播间,沉默得跟你共度这一小时。
一小时后当你终于有空看一眼热搜时,一阵头晕目眩,你的第一反应是夏之光不要命了,第二反应是草他妈的,我们团好像真的要完蛋了。
你抖着手给夏之光打电话,打了五遍没有人接,咬了咬后槽牙,咽下去泛到嗓子眼的酸水。...
“给我的爱一个交代。”
夏之光的事,你是最后一个知道的。
那天你很忙,拍了五六遍才过一场戏,导演难得的没有骂你,就连场务看你的眼神都多了些许怜悯,乐天派的你没有多想,为了保障拍摄你的手机被安放在助理手中,当天晚上你有一个直播要做,回来简单收拾一番后就乖乖地坐好,在镜头前扮演小孩,你发现有很多你从没见过的挂着队友ID的人出现在你的直播间,沉默得跟你共度这一小时。
一小时后当你终于有空看一眼热搜时,一阵头晕目眩,你的第一反应是夏之光不要命了,第二反应是草他妈的,我们团好像真的要完蛋了。
你抖着手给夏之光打电话,打了五遍没有人接,咬了咬后槽牙,咽下去泛到嗓子眼的酸水。
你没哭,甚至十分冷静的想哭了会水肿,明天上镜不好看,你给经纪人打电话询问近况,经纪人嗓音听起来有些哑,叹了口气说我正准备找你,给你请了两天假,机票也定好了,来一趟总部。
我一个人?
你们全部。
你把手机扔到一旁,头埋在枕头里,突然不知道要以怎样的表情面对夏之光,算什么呢,你们只有几个绵长且甜蜜的亲吻,不是男朋友,不是朋友,不是室友,说不定马上就不是队友,曾经你暗自庆幸过你与他是同一个公司,就算解散了也会在年会相见,现在却恨不得马上解约走掉。
但你还是见到他了,在公司的洗手间,前后脚一起出来,他向你说了句对不起,你有些疑惑他到底是对不起你的工作还是对不起你们曾经的暧昧,你比他更能拎的清,所以你转过身接受了他的道歉,说你最对不起的是你自己。
每个人都会犯错误,你当然也不例外,你当时的错误小却难缠,后续更是如同老太太裹脚布一样又臭又长,对方像狗皮膏药一样纠缠不休,你自认倒霉,但那件事后的行为都紧贴着职业操守,夏之光这个错误,犯的比你更难看。
知法犯法也不为过,你甚至想揪着他的耳朵朝他质问几句你是真的什么都不在乎吗。
你没有立场,所以你躲在天台抽烟,在抽烟第三根时你的微信疯狂震动起来,屏幕上铺天盖地的印着周震南这三个字。
真的是在做梦吧。你把烟头掐灭,走进会议室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听宣传部部长铁青着脸继续跟你们聊未来。
真的有未来可言吗。你疲惫的抬头,目光所及处是夏之光低垂的睫毛,多可笑,你们度过了选秀生存战,度过了无数日日夜夜没有期待的排练,度过了非议,度过了流浪,没想到最后碎在自己人手里。
其他人于你而言都无所谓,你悲哀地想,多想夏之光对你而言也无所谓。
可是刻在心口的人怎么能无所谓,你晚上躺在床上,过电影般播放你们的相遇,出道那天他紧紧锢着你的肩膀,机场那天他挽着你走过汹涌人群,你们在北京的大别墅里抽到了一间寝室,他把水泥抱起来时真像个孩子,你们在夜里训练结束去压马路,北京的夏夜很凉,他在月光下第一次亲吻你的额头,你笑的像个弱智,红着脸把头埋在他的胸口。他给你一份喜欢,你给他唯一的偏爱,他酒喝多了抱着你撒娇喊老婆,你掐着他的脸笑骂他笨蛋。
2020年1月4日零点二十分,你挂掉了视频通话,承认他比你帅。
2019年5月28日,你穿着灰色的训练服一脸紧张对着蛋糕许愿,他站在你旁边,从头摸到你的肩膀。
你们在成团一周年那晚牵到了同一根红线,游戏结束后他把红线套在你的小指上说套牢了就不许松开。
可是是他先放开的。
说到底还是你自己傻,分不清玩笑和现实,但与此同时你也现实的想着,人与人之间的关系难道真就如此脆弱吗。
你们还会再相见,可是不会再相念,你天真且真挚的想怎么会是这种结局呢,千算万算也不该是他起身先走。
不是不喜欢,是不能再喜欢了。
《真相是假》你播放了六遍,然后切歌,听《心脏》。
伤心的人别听慢歌,你听着想着他以后会换手掂过别人的购物袋,连那一份汤圆也会分成两份吃,你不喜欢喝酒,如今却没有什么能麻痹自己的他法。
你第一次痛恨自己的排名,第六名,一偏头就能看到他的侧脸,他递给你话筒时你愣神没接,他却还是那样自然的搭着你的肩共用一个话筒讲话,你微微侧身,假装看不到他眼底的失落。
夏之光,做人不能太贪心。你第一次以兄长的姿态来教育他,说完就飞速的离开生怕再次心软。
你们的解散场办的也算是过得去,可是到底你都没有给旁边的一个拥抱,你抱着何洛洛不撒手,说要做一辈子好朋友,你伏在刘也肩头说哥,谢谢你。庆功宴你喝多了,红着脸被人扛回去,扛你的人一路沉默着,你却哭了,泪水洇湿他的肩头。
是你先走的,夏之光。你冷淡的说,是你先不要我的。
后来的事你都忘了,只记得那个人无数句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你嫌烦,闷着头翻了个身就睡死了。
恍惚间有人在你的额头上印了轻轻的一个吻,微不可闻的叹息也变得惆怅。
忘了吧。你对自己说。
解散了,自由了,你这几年过的,也算是顺风顺水。
娱乐圈这种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生存下来除了实力更多的也有运气的成分,你自诩运气不错,刚开始演戏时本子没得挑,给钱就行,综艺没得选,能上去刷刷脸就好,也算是在这一潭死水中砸出了小小的名堂。
你开始被人喊前辈,被人喊师兄,学着谦逊温和的打招呼,有时候感慨时光流逝飞快,在这逝去的时光中你有了很多新身份,演员,综艺常驻,形象大使,知名吃播,公益合伙人,人们似乎淡忘了你曾经作为一名男团成员,在舞台上短暂的活跃了一年多的时间。
你在片场自己的化妆间坐好接收采访,对面的记者突然提起来今天是你们解散的三周年。
你愣了一下,然后笑了,说是啊,三周年。
你不是一个念旧的人,但还是不可避免地想到了那些人和事,你把那两年的记忆连同着星光岛一起埋藏在名为《创造营2019》的盒子里,你们有辉煌的开始,可是遗憾的是结局离奇到堂皇的地步。
从哪里开始回忆起呢。你这么想着,有些人有些事已经成了违禁词,稍一触碰就牵着丝带着刺把人击的遍体鳞伤,但至少他们的2019过的还是相当不错,舞台,人员齐全,运动会,人员齐全,大小团综,人员齐全,你们十一个在破晓海相拥着唱歌,还有底气喊出要成为中国第一男团。
2020。
被封尘的年份,蔓延全世界的疫情,不正常的气候变迁,日益危机的贸易战,推迟的高考,以及高楼坍塌的十月。
2020,你却不能说自己过得不好,坦白讲他过得还挺滋润,无缝进组,代言预约不断,排了几个还算不错的舞台,拉胯的游了个接力团体第一,在十月到临之前你以为你们会一直这么快乐的度过余下的时光,可是热搜就那么标着红高高挂着,一个接一个,你有些无力却无可奈何,说破天对方只是你的普通同事,你没有立场对其表达评价。
你也没有立场去评价夏之光。
夏之光。你闭上眼睛想了想,你想到他就有些缺氧,正如当年在更衣室被他压着吻到缺氧。
他现在过的应该也还不错吧,那年的小动荡消散在记忆里,提起来还是那个眼神锋利的帅哥。
记忆排山倒海般涌现,你机械着听着记者提问,她说了什么来着,哦,恋爱。
你张了张口兀得哽咽住,而后还是善良的,珍重的,扬起了你漂亮的微笑,对着镜头说。
“事业为重,目前还是以事业为重,没有恋爱的计划。”
鱼与熊掌不可兼得,事业与爱情不可兼得,这么简单的道理你早就知道,但就是有人身体力行的去挑战规则。
你又回了一趟青岛,虚假的去维持这份旧情,你抚摸过印着你们名字的牌匾,在自己名字旁边规整的是他。
那些爱与痛,恨与痴,有精力的年轻人才迷恋的情绪,随着时光慢慢抚平,你在回忆中搜寻,唯一的难以忘怀的似乎只有2019年的初雪,你们在街头漫步,他把你的手牵起来塞进自己的口袋里,你红着脸,眼睛亮晶晶的像星星,雪落在你们的头发上,他吻过你的侧脸,然后朝你挥手,一个人走远。
夏之光。
你最后一次念出这个名字,不过也就仅此而已了。
你们的故事,真的也就仅此而已罢了。
【END】
小男孩
*纪实,时间线解散后
*小碗第一人称
“你可以有很多弟弟,从前,未来,我不是第一个,也不会是最后一个。”
时代峰峻二代练习生——或者说是台风十子再聚是在张真源的婚礼上。其时我们受邀作为伴郎团盛装出席,被安排在一桌酒席上。终于能把唯怡豆奶换成山城啤酒的一群男人开怀畅饮,到最后握着话筒轮流送祝福,张真源穿笔挺的西装在台上微笑着看我们闹,跟从前很多时候没什么两样。
酒精灌进肚子让胃变得沉重,我起身去厕所,摸着门走进去,丁程鑫刚好从里面出来。他在洗手池那里洗手,我背对着他开闸放水。从他的角度只要微微抬头就能看见我的后脑勺,不过我背后没有眼睛,丁程鑫有没有抬头我并不清楚。解决完生理问题转......
*纪实,时间线解散后
*小碗第一人称
“你可以有很多弟弟,从前,未来,我不是第一个,也不会是最后一个。”
时代峰峻二代练习生——或者说是台风十子再聚是在张真源的婚礼上。其时我们受邀作为伴郎团盛装出席,被安排在一桌酒席上。终于能把唯怡豆奶换成山城啤酒的一群男人开怀畅饮,到最后握着话筒轮流送祝福,张真源穿笔挺的西装在台上微笑着看我们闹,跟从前很多时候没什么两样。
酒精灌进肚子让胃变得沉重,我起身去厕所,摸着门走进去,丁程鑫刚好从里面出来。他在洗手池那里洗手,我背对着他开闸放水。从他的角度只要微微抬头就能看见我的后脑勺,不过我背后没有眼睛,丁程鑫有没有抬头我并不清楚。解决完生理问题转头时丁程鑫还在低着头洗手,他洗得仔细,每根手指打上白色的沫,再用水冲掉。我站在他后面,看他圆圆的后脑。
“你们别闹得太过了。”丁程鑫终于把手洗干净,“今天是真源的大日子。”
“嗯。”我的答复给得很快,两个人都稍微愣了一下。这是长久以来养成的习惯,团都解散这么多年了,还是没能改掉。毕竟是曾经十年如一日如此答复着的人。
时代少年团最终没能在时代中永远激流勇进,毕竟少年这个词的保质期太短,用不了几年就过了期。李飞是个在某些方面十分执拗的人,总不给我们选择的机会,只朝着他的决定一意孤行。即便如此他也无法阻止我们一年一年不断生长,最终离“少年”这个词越来越远。算是另一种程度上的毕业,2019年我们从十八楼的二代台风计划毕了业,时代少年团解散,我们彻底和青春告了别。
不同的是前一次告别我们还是收敛不住情绪真正年轻着的人,在舞台上就流了泪。那会儿我们谁都没成年,谁都不知道后一次只剩我们七个人的时候,一走就是真的分道扬镳了。那会儿常听粉丝说十八楼从不缺故事,人来人往少年不死。人的记忆总会不自觉逃避阵痛将一切美好无限加工,所以我身为亲历者自己回头看,这一路走来诸多不太平,我们还是携手走出了无数个奇迹。不是什么自夸,也接受有人对此提出质疑,但奇迹这个词是可以用在我们这群在娱乐圈摸爬滚打可以按十年为单位计算的人身上的。
毕竟人活在世界上都需要留有念想,我能说出“不想继续不温不火的生活”这样看似热血又欠揍的话就也能讲出“能一起走到今天本身也算一种奇迹”。少年不死也只是停留在某个阶段而已,用丁程鑫的话来说就是,有很多东西在时间里被磨成粉了,磨得又平又碎,风一吹过去,就好像没存在过一样。
我印象里他成年以后哭的次数很少。20年新年音乐会宋亚轩在台上唱着歌就哭了,我想起来李飞把我们四个和景元喊去酒店套房开会那次,出了房间我们抱在一起开始哭。那时我不能理解为什么丁程鑫和马嘉祺没掉一颗眼泪,TYT解散的时候我懂了。人一生无法两次踏入同一条河流,随着年龄的增长我渐渐明白,起不到任何作用的眼泪不该为同样的事流第二次。
但宋亚轩还是哭了。在感情这方面他比我更像个小孩儿。我知道他舍不得太多人了。外来务工四人组的合照在他手机里从几乎每周几次的频率到几个月、几年,到最后甚至连第四个人都凑不齐。他高中也在重庆上,我问他怎么不呆在家,他说,也许待在这里就真的可以和你们待久一点了。我没办法给他任何一点的感想。也许这种事,谁都说不准。
我藏不住性子,生来莽撞直率几十年,不会说话,总被人说大脑直通直肠。我后来也和丁程鑫一样很少哭,但我知道我们选择不哭和宋亚轩选择哭出来背后都藏着同样无可奈何的痛苦。都说少年不识愁滋味,为赋新词强说愁,我们的经历看起来的确惨痛,少年愁品尝过一点,但没人说过未来的人生就只有这一点愁。
我是很看不得丁程鑫哭的。原先我们一起被老师训,他哭,我也哭,整个练习室哭成一团,最后他拍拍我肩膀让我别哭了,站回原来的队形上继续练舞。他人很白,哭了以后鼻尖红得很湿润,眼眶里还有眼泪,他第一个把眼泪擦掉,让大家一一归位。那会儿我低着头抽泣,他的手按在我肩膀上,虽然比我高一头,手掌却很小。他可以用小小的手掌拍拍我让我不哭,但那时候我没有能力拍他的肩膀。
偶像的意义到底是什么?在时代峰峻的这些年我一直思考这个问题。虽然我从小学生到大学生再到毕业都在这栋楼上,一如既往被贴着头脑简单的标签,但这个问题在我这里从来不是能够简单回答的。原先我给出的答案是我想成为发光点。这当然是足够让人热血十足的目标,并不具象化,但提到那三个字就让我牙关打颤。我生来慕强,在星探找上来时我对练习生,对出道尚未形成明确概念,到公司看到丁程鑫在练习室和其他人一起练舞,他像一只高傲的天鹅,虽然不跳柔婉的芭蕾舞曲,却足够用细白的脖颈让我明白成为强者的意义。
我也想成为在人群里,在舞台上作为焦点存在的强者,我要成为发光点。这是我和丁程鑫的第一次共鸣。他从试训生里第一个把我挑选出来的瞬间我永远无法忘记。用很落俗的话来说就是冥冥之中我们之间由此展开了真正的联系,他是我练习路上的一只标杆,我努力追赶,他也同时不断前进。偶像是不断给人带来积极意义的人。我想在某一段时间里丁程鑫也作为我的偶像存在过。当然我奋斗的意义不完全为他,我们只是恰好一前一后走在了朝舞台挥洒无限热爱的路上。他是某种意义上,让我的火种开始燃烧的第一支火柴。
扯远了。
总之在我意识到丁程鑫其实并不是真的看起来无坚不摧的大哥时我开始格外在意他的情绪失控,他比我早开始练习四年,占了我上楼时年纪的将近二分之一。我的手比他的手大上很多,后来个子也理所当然超过了他。在那之前我慢慢开始学会用手背拍上他的后背,像他从前做的那样轻轻拍一拍。但更多时候我们还是一起被骂,他抬着头把眼泪憋回去,我看着他把眼泪憋回去。
我养成了随身带纸巾的习惯。丁程鑫洗完手后我从口袋里摸出一袋心相印,他转身看着粉色的包装愣在原地。我看着他,过了几秒钟又从另一个兜里掏出一包清风。
“怎么还这么幼稚。”丁程鑫终于笑起来,卷发下一张微醺的脸颊泛着肉粉色,笑起来整个人变得更为鲜活。他选了绿色的清风。
这是之后我们养成的两个人之间心照不宣的小秘密,我常备纸巾,一包粉色一包绿色,靠两包餐巾纸的选择窥见丁程鑫的今日情绪。他从没拒绝过我的餐巾纸。
1月20日,和丁儿看恐怖电影。睡觉的时候扮鬼吓了他结果被踢下床,手忙脚乱给他递纸巾。选了清风。屁股好疼。丁儿有点生气。
2月24日,丁儿生日。跟他又合唱了一次告白气球,他说这节目真的老掉牙了,朝我要纸巾擦沾到奶油的手。选了心相印。蛋糕还是很好吃,祝哥哥生日快乐。
“出去吧。”丁程鑫拿纸巾把手擦得一滴水都不剩,餐巾纸被丢进垃圾桶里。我打开水龙头洗手,丁程鑫没走,就那么站在镜子边上。这次我是能抬头的那个,我抬眼从镜子里看丁程鑫,他也看着我。我们互不回避彼此的视线,从前很多次在舞台上我们一次次把头靠近,呼吸也靠近,离得比这更无后退的空间,彼此的眼神也从没有回避,更何况是此刻。水流的哗哗声宣告此刻时间并未停止朝前。
“再过段时间你生日了。”丁程鑫看我关了水龙头,递过来一张纸。我随手擦了擦丢进垃圾箱,和他一边朝外走一边说:“是啊,要30了。”丁程鑫在我身后。我感觉到西服被手指扣紧的力度,然后我被丁程鑫从门口拽回来,两个人跌撞着进入隔间。他的嘴唇冰凉且温柔,我从前总觉得像果冻。喜之郎的广告词里说我想当太空人,爷爷奶奶知道了可高兴了。和丁程鑫录团综,在热气球上他说他想当飞行员,我想到这段广告词,想到我想到的,跟着喊出我也想当飞行员这几个字。这不是下意识的附和或者已经习惯了的追随,这是热气球升入高空后相较于虚无缥缈的一切最让人感受到真实的回答。梦想这个词本身就浮在云团上看不清面目,不如更加天马行空,反倒让人理解生命之重。
而此刻我生命的重量正压在我的身上。喝了那么多酒都没让丁程鑫暖和起来,我抱着他,我们在厕所的隔间接吻。太过荒诞的场景,如果不是我真的感受着这一切发生在我身上,我会怀疑这是某篇拙劣的以我为第一视角写成的同人小说。同人小说能够给人发挥的余地太过空旷,在那些平行的宇宙里我们可以被排列组合成无数种方式走向无数的结局。或普通或璀璨,我们是在舞台上活着的一批人,也在他们的笔尖不断跳舞。
但说实在的,人生并不是一部小说。顶多在最后写自传时删删改改,但其本身是无法被修改的。我无数次想过如果2016年以前我就能够认识丁程鑫,我们第一次会面会是什么样的场景,后来越想越觉得自己离谱,于是停止这样不切实际的思考。活着只能牢牢把握当下,没空为过去觉得遗憾,也没必要为无法改变的事情掉眼泪。
这当然也只是我一个人的想法。但此刻的我和丁程鑫都抱着同一个目的呆在这座小小的隔间里,在这里他是彼得潘,我是误入永无岛的小男孩。我们不带情欲地亲吻,我感觉到一滴眼泪掉在我脸上。
时隔多年,丁程鑫又一次在我面前哭了。
我没法学爱情小说里写的那样捧着他的脸吻掉他的眼泪,对他说“我保护你,你不要哭”此类的话,只是伸手拍在他背上,轻轻拍,轻轻拍,心相印的纸团最终还是发挥了作用。整理好衣装我们走出隔间,隔间的灯很暗,我只能看得见丁程鑫的眼眶里闪着眼泪折射的光。走出来后才看到他的鼻头很红,湿润润的,和从前没什么两样。
出去后场馆里响起了《超人诞生日记》,能在婚礼上放这首歌也的确是张真源能够做出来的事情。他从前就说要是某天结婚一定要请齐所有的兄弟,所以这一次我们都来了,谁都没缺席。我们之中有人璀璨有人落魄,有人遭人诟病有人万众追捧,无法改变的是21世纪的第二个十年里,我们都有过一段楼上之旅。那是别人无法复刻的岁月,在记忆里被美化得无限绵长,久到我现在还能记得种种细节。和宋亚轩一起闯过的鬼屋,头顶上乔治的符。跟陈玺达饰演亲兄弟,被他用身高压制,像个小女孩一样抱起来。我和马嘉祺互画脸颊留下之后诸多黑历史,贺峻霖和我一块儿在练习室练舞,他说“我们怎么就是老幺line了呀”。我们在很多舞台一起牵着手唱蒲公英叫醒清晨,12岁生日之前出去拍美食VJ,重庆的夜晚霓虹亮得总让人瞬间迷失,丁程鑫握着我的手说“弟弟,亲弟弟”,我回神,喊他“哥”。
哥。哥哥弟弟。
很长的一段时间我们被这样形容。时代峰峻二代练习生的老大和老幺,一个在楼上呆了七年一个被破格从三代提到二代填补空缺。我作为补丁来到已经开始残缺的十八楼上,丁程鑫没把我当补丁过。他大我三岁。我知道非同龄人间总会有层看不见的隔膜,偶尔宋亚轩和我聊天,口气沮丧地问我马嘉祺和李天泽的事到底怎么办,我们都沉默很久,然后发现什么都没办法说。宋亚轩的手机里外来务工四人组的照片慢慢没有了。很多事我们插不上手说不上话,因为年纪小,因为不懂。那会儿我义愤填膺过,不懂丁程鑫为什么会和马嘉祺有那么多话可讲,直到后来我才明白他们掉不出眼泪的含义。在领悟的那瞬间我才明白,在丁程鑫眼里我的确没有长大过。
我偶尔抱怨时间过得太慢,我离成年太远,未成年之前和丁程鑫一起走过的路不多。后来真的成年以后又希望时间过得别那么快,快到我们熬过了这么多的分别、迷茫和阵痛,最后却不再少年了。他们说的十八楼人来人往少年不死,少年的确没有死,但他们不再是少年了。
团是在大家都觉得是时候解散的时候解散的。这一次的解散和台风十子的解散,和TYT的解散不一样,我们已经做好了所有的准备,实际上还是没有办法洒脱地告别。解散场的演唱会来了很多人。十万人的演唱会,丁程鑫从前许下过的愿望终于实现,那是他作为少年时的梦想,穿过云团后终于在少年们即将老去时实现。我们七个人对着舞台深深鞠躬,向粉丝鞠躬,向岁月鞠躬,向曾经的少年愁鞠躬致敬,从此分道扬镳,过各自的人生。
那天之后的散伙饭也和今天张真源的婚礼一样,大家举杯痛饮,喝了一杯又一杯。我们七个人一起吃过的饭太多了。散伙饭和其他的饭没什么两样,我们埋头吃着,喝着已经可以灌下的酒,从鬓角流出被蒸发出来的泪。我们都喝得很醉。
解散场的舞台结束时,我按照站位侧身抱住丁程鑫。我抱着他的背拍了很久,久到场馆里经久不衰的掌声似乎都凝固了那么久,希望这次我多拍几次,下次丁程鑫如果哭的话,会像我想起他那样想起我。
后来的很多次机场都是我殿后,让丁程鑫走前面了。成年到底是一道坎,我从一米六长到接近一米九,思维也从原先只被小猪佩奇充斥到现在可以向你娓娓道来这些从前的事。从前我不认为我需要受到特别的保护,我年纪小,可我生着大哥的心。实际上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我都是被丁程鑫保护着长大的,所以之后对他说“我保护你”,看似是句玩笑话,其实是真的想那么做的。幸好时间来得及,让我能够有资格真的将它实践。
我们一起走过了那么久。按十年为单位计算的那么久。
团解散之后我们偶尔在群里聊天,后来各自通告很多,行程挤得很满,群消息也从99+到后来不开免打扰都掉在首页最后一层。
我们也终于到了会被别人喊前辈的年纪。
每年一次的团队互动总会重燃很多情怀,其实只是一句生日快乐,一句成团多少周年快乐。私底下大家忙得几个月不说一次话,就连从前很熟悉的人都变得陌生。这些情怀也是依托我们诞生的被盛放在乌托邦里妥善保管的珍贵少年物,他们的少年永远不死,而我们已经在老去的路上永不停留。
我看丁程鑫的微博,会发在剧组的照片,和同组演员合照,艾特他说这是刚认识的弟弟。这么多年过去了,在时代峰峻时他就有很多弟弟,我是其中之一。不是第一个也不会是最后一个。同样的,身为老小,所有人都是我哥哥,丁程鑫是其中之一。这是此后别的人提到时代少年团都会统一的共识,老大丁程鑫,老小刘耀文。哥哥和弟弟。很多人知道我在练习室被老师打了手心忍不住哭了,丁程鑫越过人群把我抱进怀里。
但是不会有人知道我也把丁程鑫这样拉进怀里,恨不得塞进心里,生怕这份情绪溢出来,搞得周围环绕的一切满满都是他。
婚宴结束了,我们和张真源拥抱,祝他早日抱上白白胖胖的孩子,走出场馆后接近秋日的凉风打在身上并不燥热,黑暗里我和丁程鑫隔着车门相望,深深地看彼此一眼,坐上各自的车。车辆启动驶向不同的方向,有人去机场,有人回家。粉丝们感慨,连原先看着长大的孩子们都到了成婚论嫁的年纪,在各自的领域都有了不同的发展。他们不知道,他们在缅怀过去的时候我也在车上闭眼想着从前,丁程鑫在我肩上轻轻拍打的那两下,按着我的脖子在后颈玩笑似的啃咬。在舞台上我们头靠头呼吸对呼吸直视彼此的眼睛,没人知道我们在台下也曾相爱。
21世纪的第一个十年丁程鑫和刘耀文先后出生,差三岁的距离,他用了十年计数的单位去追赶。21世纪的第二个十年刘耀文遇见丁程鑫,失落、彷徨、分崩离析,他是不期而至的补丁,他是不甘做补丁的补丁。21世纪的第三个十年刘耀文和丁程鑫迎来最盛大的时刻,他们离璀璨越近就离少年越远,最终年少梦想众成,分道扬镳也未留遗憾。
21世纪的第四个十年,在这样一个接近秋日的夜晚,刘耀文坐在车上,回想今日暂回永无岛,或许他才是彼得潘。
我们曾相爱十年。我即将而立,这是他送给我的最后一吻。
我知道,我不是他唯一的弟弟,但我曾是他唯一的男孩。
完
【嘉逸】月光礼赞
万字一发完
ooc预警
全文都是我编的
请勿上升真人
00
冬季的夜晚来得太早。
01
马嘉祺坐在办公室看着天色一点点暗下来。
他感到惬意又杂乱,他一面肆意地享受着周五下午的松弛感,一面心里又盘算着一些乱七八糟的问题,比如今天是否要提早一些去接敖子逸下班,家里还有什么食材,昨天预报的雪什么时候才会下,今天的晚饭要不要干脆在外面解决,总之是一些乱七八糟的问题。
他看了看时间,律师事务所离公司不远,如果现在出发,五点差不多就可以接到敖子逸。
马嘉祺仍然没有决定今天的晚饭的内容,他想直接抓起车钥匙下楼去,等见...
万字一发完
ooc预警
全文都是我编的
请勿上升真人
00
冬季的夜晚来得太早。
01
马嘉祺坐在办公室看着天色一点点暗下来。
他感到惬意又杂乱,他一面肆意地享受着周五下午的松弛感,一面心里又盘算着一些乱七八糟的问题,比如今天是否要提早一些去接敖子逸下班,家里还有什么食材,昨天预报的雪什么时候才会下,今天的晚饭要不要干脆在外面解决,总之是一些乱七八糟的问题。
他看了看时间,律师事务所离公司不远,如果现在出发,五点差不多就可以接到敖子逸。
马嘉祺仍然没有决定今天的晚饭的内容,他想直接抓起车钥匙下楼去,等见了敖子逸的时候,把这个问题抛给他。
02
马嘉祺开到半路才想起,他来之前忘了给敖子逸打一个电话。
但他没有太过担心,就算敖子逸不能提早下班,那上去办公室等他也很好。
在马嘉祺的印象里,他好像还没有看过敖子逸工作的地方。
到了事务所楼下,他才拨通了敖子逸的电话。敖子逸今天刚好不忙,马嘉祺因此不需要长时间地等待,但却生出一阵莫名的失望来。
03
敖子逸进了更衣室,脱下了西装和衬衫,又换上白色高领毛衣和同样白色的羽绒服,围好围巾。
他有点责怪太过优秀的供暖,他想要快点走出大门来给自己降个温。
他平常并不是穿这样多的,事务所在家和马嘉祺公司之间,上班下班马嘉祺都会载他,事务所供暖又足,托这些的福,他一直到十二月份都可以既有风度也有温度。
今天是马嘉祺早上出门前和他讲,天气预报说会下雪,要他添了衣服。
马嘉祺只要说下雪,他就一定会自觉添衣服,在敖子逸眼里,下雪拥有着刮风下雨都没有的特权。
敖子逸在北方已经有几年了,但依然保持着南方人对下雪的狂热。
他有所期待。
可直到现在,天上都没有飘一片雪花下来。敖子逸也没有表现得很失落,他太清楚什么是天气预报。
倒是马嘉祺看着敖子逸热得泛红的脸颊,有些心虚。
04
“晚饭想吃什么?”
“早上同事和我说今天是冬至。”
马嘉祺突然不知道如何开口,节气总是不被重视的,这一年两年总是被遗忘过去,说出来才想起,冬至对他们来说是一个尴尬的节气,北方人吃饺子,南方人吃汤圆,他和敖子逸一北一南,吃什么?
敖子逸没有空出几秒的时间给马嘉祺尴尬,他接着说了下去,他说不如我们晚上包饺子。
马嘉祺说毕竟自己在南方也生活过好几年,也算小半个南方人,吃汤圆也是可以的。敖子逸摆摆手说入乡随俗嘛。
05
超时的采购一如既往地顺利,敖子逸路过火腿肠的货架时,眼睛忍不住往上瞟了几眼。
马嘉祺看在眼里,有些想笑,随手拿了一些放进购物车。
“马嘉祺?!你要用火腿肠包饺子吗?!”
马嘉祺强忍着笑,摆出一副正经的表情。
“敖子逸,你清醒一点,正常人不会认为买火腿肠是用来包饺子。”
敖子逸顿时觉得自己刚才蠢透了,于是右手攥拳放在嘴巴上,故意轻咳几下,眼神四处乱瞟,推着车自顾自往前走。
马嘉祺跟在后面忍不住笑出声。敖子逸走在前面,眼看着肩膀在轻微抖动,最后绷不住笑趴在购物车的扶手上,抬起头的时候脸通红。
说是扶手太低他太高,趴着的时候血液倒流导致的。
06
走出超市的时候,两人一人拎着一个大袋子,马嘉祺看着他们的影子拉长又变短,敖子逸的脸在路灯的照射下一会儿明一会儿暗。
他想起了高中,那时候在南方。
冬天的晚自习前,他和敖子逸搭伙去食堂吃饭。
也是这样昏黄的路灯。
敖子逸像个傻子,要么去踩他的影子,要么突然扣上他卫衣的帽子再用力向下按去。
总之做了坏事就要尽快跑掉,总之最后一定会演变成一场追逐。
敖子逸大笑着,时不时还要回头张望马嘉祺与自己的距离,他的头发随着奔跑飘起来又落下。
飘起来,又落下。
在这以后的很多年里,在敖子逸不再玩这些愚蠢游戏的很多年里,马嘉祺还是经常有走在敖子逸身后的时候,他感觉自己仿佛仍然能看见敖子逸飘起又落下的头发,能听见敖子逸肆意张扬的笑。
马嘉祺现在就正看着敖子逸的背影,可敖子逸没有回头,他打算叫敖子逸一声。
“子逸。”
“嗯?”
敖子逸转过身来,风代替奔跑吹起了他的头发。他正眯起眼睛,轻轻皱着眉,露出疑惑的目光。
路灯的光在他背后,也在他头顶。
这使得他整个人在一圈光晕的笼罩里,好像比公认最温柔的马嘉祺还要温柔了。
他看见马嘉祺在身后三米的地方,不向前走,也不说话,只在定定地看着自己。
他感到有些不自然。
“嘉祺?怎么了?”
“你走过了,我们的车在这里。”
敖子逸今天也在咒骂自己的夜盲。
07
洗菜、切菜、和馅、和面、擀皮。
包饺子是马嘉祺在行的,敖子逸在一旁像模像样地帮忙,包出一些卖相不错的饺子们。
敖子逸不甘于乖巧。
他拿起一个小面团,捏成个陀螺形状,等饺子包得差不多了,面陀螺已经干到发硬。
敖子逸把剩不多的工程量推给马大厨,坐在椅子上转起陀螺来。
马嘉祺停下手里的动作,只看敖子逸盯着陀螺旋转的样子。
“敖子逸,你现在是醒着,还是在梦中?”
《盗梦空间》是他俩之前坐一台电脑前一起看的,敖子逸这时候心神领会,抬起眼睛笑盈盈地说,
“陀螺转着嘛,当然是梦。”
敖子逸的眼睛像葡萄,这个角度看更大更圆,亮亮的,一闪一闪。
马嘉祺伸出手去给敖子逸抹了一个花猫脸,敖子逸吓了一跳,飙出家乡话。
“哇你做哈子哟!”
马嘉祺放下手又发觉他的举动过于暧昧了,因此突然局促起来。
很快敖子逸也感受到了这异常的气氛,借口洗掉脸上的面粉匆忙逃离现场。
此时厨房里的马嘉祺把手重新伸向饺子皮,可卫生间里的敖子逸没有把手伸向流出来的水。
他只是开着水,
仔细端详着镜子里自己的脸,
顶着花猫脸做了几个搞怪的表情,
拂掉了脸上的干面粉,
又关上了水龙头。
08
今年冬至是23号,过了冬至就要到敖子逸的生日了。
虽然敖子逸一直说 “我一个大男人过什么生日”,但马嘉祺是一个有原则的人,他的礼物是年年必到的。
今年的礼物,确切地说他已经想了相当长一段时间了,在敖子逸生日过去的一年里,他会在看到各种各样的东西时,心里想着这个可以送敖子逸,那个也可以送敖子逸。
可到了买礼物在即,这些念头往往集体出逃,以至于他一年一年送的都是诸如水杯,腰带,手表,打火机一类没什么新意的礼物。
上个星期,敖子逸去参加同事聚餐。
马嘉祺有自己的经验之谈,敖子逸的酒量是无法使自己在聚会结束后依旧保持头脑清醒的,反正最后也要来接他,干脆趁这个机会,早早停好车,去附近的商场逛逛,选一选礼物。
手机铃声响起的时候,马嘉祺正在为Acqua di Parma的克罗尼亚系列的一款古龙水付款,香气有很温暖又有活力的少年感,中调里有写保加利亚玫瑰,他还多看了几眼。
“小马蹄,你是不是在附近啊,三爷我看到车了。”
听到这个称呼,马嘉祺就知道敖子逸的理智已经失掉大半了。他认识敖子逸的时候,敖子逸就已经是三爷了,名号是从初中带上来的,没有人提起过来由。小马蹄是当初朋友们乱叫的,敖子逸一直记到现在。不过现在二十好几快奔三的人不好意思再被叫小马蹄,兴许敖子逸也觉得叫不出口,反正除非这种情形,马嘉祺没再从他口中听到这个称呼了。
“嗯,你们结束了?我在附近这就往回走了,你别在外面等,外面太冷。”
他路过一家杂货店,看见橱窗上摆放了一个大号的雪花球,中间坐着一只可爱的小狗,惊奇的神情。
啧,可真像敖子逸。
敖子逸是个纯种南方人,打小没见过雪。马嘉祺出生在郑州,高中的时候才举家迁到重庆。
作为班里唯一的一个北方人,马嘉祺曾经回答过许多同学问他的许多关于下雪的问题。
想来有些奇怪,敖子逸会认真听马嘉祺的每一次作答,并且丝毫不掩饰眼神中的向往,可他从不问任何有关雪的任何事。
敖子逸还有很多让马嘉祺搞不懂的地方,马嘉祺把这归为敖子逸本人的古灵精怪。
09
马嘉祺回到停车场的时候,发现敖子逸靠在副驾驶车门上摆弄他的手机。
“不是说了别在外面等,不嫌冷啊。”
“没得事情!我跟你说我现在生龙活虎得很!”
敖子逸喝了酒从不坐副驾驶,他说自己喝醉了容易犯困,后面的位置睡起来舒服些,马嘉祺由他去。今天敖子逸醉的不厉害,困,却也达不到睡着的地步,感觉思维都变得很慢,有点不受控,再准确点可以说是,有点儿疲惫。
他抬头看天窗,头靠着座椅缓慢地摇来摇去。
“嘉祺啊,我从天窗看不到月亮。”
“你从挡风玻璃看,月亮在你前面。”
过了一会儿,后排才传来敖子逸闷闷的声音。
“不,月亮是在我左前方。”
马嘉祺又看了一眼,月亮还真是在天空的左上角,心里想这敖子逸可真是个杠精,喝醉了还要和他抬杠。
“嘉祺,你说今年这雪,什么时候才会下啊。”
“该下的时候自然就下了啊。话说回来,你怎么这么喜欢下雪,在北方都这么多年了,执念一年比一年重。”
“就是喜欢啊,你们不是也都喜欢一些极光不极光的。”
“可那是极光啊。”
“有什么不一样?”
“性质上确实是差不多,不过最喜欢的事情这么常见,你怎么这么好伺候啊。”
“那你要不要伺候一下三爷?”
“我这不是一直在伺候您嘛。”
“哈哈哈你可别,我宣布,我们不存在雇佣关系,伺候我也给不起你工钱。”
“没想到三爷还剥削劳动人民,太不是人了,明儿第一个批斗你。”
敖子逸轻轻笑了起来,他现在觉得用力地做任何事都太累了。马嘉祺从后视镜看见他在笑,也弯了弯眼睛,不过车里的光线太暗了,敖子逸看不清。
敖子逸的一声叹息。
“我有点想重庆了。”
10
马嘉祺把车停好,打开车门要下车,踏出去的一只脚刚站稳,无意中转头瞥见了还在熟睡着的敖子逸。
马嘉祺张了张嘴想要叫醒他,可终究也没有发出一个音节。看敖子逸紧了紧敞开的衣服,马嘉祺意识到了从大开的车门灌入的冷风,他重新坐回车里,轻轻关上了车门,为了不让关门的声响吵醒敖子逸,他没有关严,只是把门合了起来。
月光透过天窗,清清白白的,投射在敖子逸的脸上,睫毛打下一片阴影,他手里还抓着衣服,虽然已经松了力气,但是由于沾染了月光的缘故,看起来还像是关节泛白,很用力的样子。
马嘉祺忽然就想起了张爱玲说过的白月光和红玫瑰的爱情箴言,他一点都不想管什么饭黏子或者蚊子血,他觉得敖子逸就是白月光,十几年如一日的白月光。
他仔细数了一下,他十五岁开始和敖子逸同班,今年二十七岁,他认识敖子逸十二年了,说敖子逸是十几年如一日的白月光,并不算是夸张。
马嘉祺什么都没有想,他觉得浸泡在月光里的敖子逸是易碎的,他不敢贸然惊动,他想再多看一会儿,这是他的私心。
他想从敖子逸棱角分明的脸上多看出些从前的青涩来,可是最终只看出疲惫的神色。
他喜欢看敖子逸虚张声势的跋扈,和似乎永远耗不尽的活力。马嘉祺从小安安静静做乖孩子到大,他热爱敖子逸,却做不成敖子逸,他因此希望敖子逸永远不要长大,他巴不得这世上的一切都添了年岁而敖子逸却永远如初。
可他现在觉得有点挫败,因为无论他如何照顾甚至是宠爱敖子逸,敖子逸还是不可避免地,一点一点变得成熟稳重起来。
他甚至不知道敖子逸是如何褪去了稚嫩,收敛了张扬,隐藏起了很多情绪,敖子逸和以前很不同了。可他还是热爱敖子逸。
“子逸。”
“子逸,醒醒,到家了。”
敖子逸迷迷糊糊睁开眼睛,甩甩头发,打开车门下车,车里的暖风开得很大,下车突然被风一吹,冷得他打了个寒颤。
11
那天晚上,马嘉祺躺在床上,他已经困了,但他不想这样轻易入睡。
他回忆起敖子逸是怎样一步一步和自己联系在一起。高中同学,好兄弟,大学同城,研究生同城,现在又一起在北京工作,合租一套房子。
实际上,他们彼此在经济上并不需要与任何人同住,但以“相互照应”作为理由,至今没有彼此怀疑过动机。
其实他也不知道敖子逸到底有没有怀疑过,他喜欢敖子逸这件事。
他每天去接敖子逸下班的时候,敖子逸有没有怀疑?
他分享给敖子逸一首又一首情歌的时候,敖子逸有没有怀疑?
他一个理科生要给文科生敖子逸讲地理的时候,敖子逸有没有怀疑?
他抱着胃痛到不能走路的敖子逸去医务室的时候,敖子逸有没有怀疑?
分了文理班之后还是要每天等敖子逸一起吃饭的时候,敖子逸有没有怀疑?
丢掉女生求他帮忙递给敖子逸的情书,结果被对质出来的时候,敖子逸有没有怀疑?
马嘉祺听说过,遥远的月球一年会发生一千多次月震,地球上的人却浑然不知。
敖子逸到底有没有感觉到他的爱,他想知道得很,但依然无法得知,他想到敖子逸就在他隔壁的卧室睡觉,那到底是地球和月球的距离比较远,还是他和敖子逸之间的距离比较远?
马嘉祺不敢轻易捅破这层窗户纸。他从不做没有把握的事,他无论何时都是沉静的,准备完全的,在他确定敖子逸的心思前,这层窗户纸不光能遮风挡雨,还能挡氢弹原子弹,能保他的命。
还要再等等。
12
夏季的一个周末,马嘉祺在公司加班,敖子逸穿着短袖短裤,独自在家在打扫屋子,他拿着扫帚一下一下划过地面的时候不禁想到,果然无论人的外表多么光鲜,到最后还是要做这些琐事。谁能想到他们最帅最迷人的敖律师,背地里也会在家扫地呢?
我可太是个哲学家了,敖子逸想。
等他拿着抹布擦到茶几的时候,才看到桌子上摊开放着一本书,可能是马嘉祺忘记拿回房间的。
敖子逸不知道自己以前算不算是个爱看书的人,但他知道现在肯定不算了,大学期间背了太多法条,导致他直到现在翻开书会感受到太多绝望。
不过,如果是马嘉祺留下的,那敖子逸会有点兴趣。于是他在沙发上坐下,看了看自己拿着抹布的手,无奈决定弯下腰伸着脖子阅读,这并不舒适。他第一眼就看到了两句很有哲理的对话:
“为什么你不直截了当地说你爱我,我希望你这样说的。”
“爱的迹象就摆在那里,要你自己看出它是给你的,如果它是给你的,你一定会明白的。”
敖子逸读过之后深有感触,并在心里说了一句:
“呸。”
这书别是马嘉祺写的吧。
马嘉祺喜欢他,他知道的,他是心知肚明的,可他不明白马嘉祺为什么什么都不说,是的,他看出来了,他看出爱的迹象是给自己的了,可那又能怎么样呢。难道要他去问马嘉祺“你是不是喜欢我”吗?这不可能,敖子逸没办法认真地说出这种话。
但他给过自己很多次机会。
马嘉祺父母做生意总在出差,他带着马嘉祺去遍了他知道的重庆所有好吃的和好玩的地方,吃小面吃抄手吃串串吃烧烤吃重庆的一切特色与非特色,春节去看烟火,去洪崖洞看夜景。
他和马嘉祺在天桥上看桥下的车来车往,他用最温柔最深情的目光和语气问马嘉祺最喜欢重庆的什么,他期待马嘉祺说“敖子逸”,他应该会这样回答的,但马嘉祺回答他,“火锅”。
敖子逸真是要气死了。
他还在知道马嘉祺销毁了他的情书的时候,问马嘉祺为什么要这样做。
也在马嘉祺过生日的时候问过马嘉祺许了什么愿望。
他还问过很多这样的问题。
他从来都没有得到过他期待的答案。
他曾经怀疑过自己得到的或许只是马嘉祺的对好友的照顾,因为马嘉祺这个人实在是有太多的爱了,他和善,又很会照顾人,对每一个人都很好,自己得到的确实比别人更多,但自己又的确和他更要好。
马嘉祺到底喜不喜欢自己,他可以给别人的爱如果是股份制,自己能不能当董事长。是马嘉祺不解风情,还是自己会错了意。
敖子逸不止一次陷入这样的迷惑里,这种迷惑又不止一次地被马嘉祺无微不至的照顾冲淡,又不止一次在马嘉祺逃避这些问题的时候再次浮现。
13
马嘉祺公司楼下不远处是一家不大的咖啡馆,环境很好,他午休时间经常会去光顾。
敖子逸醉酒后的第二天是个大晴天,北方冬天的太阳只是亮,不晒,也没有什么温度可言,他推门进店的时候,店里和往常一样放着一首英文歌,他也和往常一样纠结是要点美式还是摩卡。
等咖啡时候店里的音乐切换到了下一首,是一首旋律熟悉的中文歌,马嘉祺突然想不起这首歌的名字,他问店主这首歌是什么,店主回答他说是《春光乍泄》的国语版,正放的这一首是林宥嘉翻唱的,最近很喜欢,就拿来在店里放。
手机铃声响了,马嘉祺挂掉电话之后把咖啡换成了打包,挂掉电话之后歌还在唱着,他听见:
“爱情不是一场欢喜”
“激情却像一阵呼吸”
“莫非等到下个世纪”
“才拥抱一起”
马嘉祺感觉每一句都像一道灵光闪过,原来这首歌国语版也这样好。他继续听下去,却发现这首歌已经放完了,这是最后几句,余下的只有渐弱的尾奏。
他一下午脑子里都循环着“莫非等到下个世纪/才拥抱一起”
他也想拥抱一下敖子逸,尽快,最好是现在。
他拿出手机搜索这首歌,点了几首都是粤语版,他干脆直接搜林宥嘉的来听。
“难道等得越久越美丽/才越有意义”
没有,没有意义。
14
马嘉祺抓紧时间处理手上的工作,在他无暇顾及窗外光线的几天里,天气从晴朗变到多云再变到阴天,终于在周五的上午完成了所有工作。
他长吁一口气,伸了个懒腰,看向窗外,天色一点一点暗下来,他听天气预报说北京要下雪了,他希望这场雪今天就下完,不要赶到周末去,或者拖得更久也可以,拖到下周去。
嗯,这样最好,到下周去。
他惬意又杂乱,他想了一些乱七八糟的问题,然后提前去接了敖子逸,和敖子逸去了超市,又回家包了冬至的饺子。
他等了一晚上,终于在吃完饭和敖子逸一起看综艺节目的时候,找到了问这句话的机会。
14
“子逸,咱们明天偷溜回重庆玩吧。”
“开什么玩笑,这就一个周末,飞回去还要飞回来,只能在重庆待一晚上。”
“一晚上就一晚上,你上个星期说你想回重庆的。”
“我.....喝醉了胡乱说的,你这么认真做什么?”
“但是我已经买好机票了,特价票,不能退的那种。”
“胡闹。”
“就这一次,我们明天回去好不好?”
“那三爷我就只能勉为其难和你回去一趟啦。”
15
前一天还在说马嘉祺胡闹的人,在下飞机以后已经改口批评马嘉祺定的机票不够早了,如果再早几个小时,那么自己可以再多吃一顿。
平安夜的晚上,路上人很多,各大商场都播放着圣诞歌曲,摆放着圣诞树,挂着各种各样圣诞的装饰,北方没有这样的圣诞气氛。
一路逛到一家酒吧,他第一次去酒吧就是敖子逸带着来的,就是这一家,他还记得。敖子逸发现了他盯着酒吧的招牌看,已经拉着他往里走了。
有客人在唱一首他们都没听过的民谣,这个年头允许客人上台唱歌的酒吧并不多,敖子逸认为唱得算不上好听,如果换马嘉祺来唱,一定会不一样。正想着,那人已经唱完一曲,放好话筒,回到了座位上。
“小马哥不来一首吗?”
敖子逸凑过去问马嘉祺。
“来一首当作生日礼物吗?”
敖子逸突然哽住了,马嘉祺没有等他肯定或是否决,直接朝着台上走去,他没有要伴奏,敖子逸以为他会拿起吉他,但实际上他坐在了钢琴前。
敖子逸突然觉得一切都很不正常,他今天回到重庆就很不正常,马嘉祺这么痛快地答应去唱歌也不正常,用钢琴伴奏也不正常,问自己要不要一首歌来作生日礼物也不正常,这一切都和马嘉祺有关,总结来说应该是,马嘉祺很不正常。马嘉祺从来没有不正常过,敖子逸有点不安。
马嘉祺不知道敖子逸的这些心理活动,他试了几个和弦,回头瞥了一眼敖子逸的位置,又接着弹起伴奏来,唱出第一句的时候,敖子逸就知道这是马嘉祺给他推荐过的一首歌,他当初认为这首歌无功无过,甚至金玟歧的咬字他不是很喜欢。他没听过几次,酒吧的音响设备也没有那么好,他无法准确听出所有歌词,但他还是认真地辨别着,断断续续地听出一句句完整的歌词。
能够握紧的就别放了/能够拥抱的就别拉扯
原谅走过的那些曲折/原来留下的都是真的
争不过朝夕/又念着往昔/偷走了青丝却留住一个你
别怪我贪心/只是不愿醒
因为你只为你愿和我一起/看云淡风轻
敖子逸听歌听到心很跳,他觉得他可能发现了今天一切不正常的原因,他也后悔没有在马嘉祺离开座位之前说他要这个生日礼物,那样他就可以确定这首歌是唱给他的了。即使并不明确,但他依然隐约有种确定的感觉,这是马嘉祺唱给他的。
敖子逸觉得马嘉祺是个天使也是个魔鬼,是他幸福和痛苦的共同来源。他和马嘉祺互相试探了太久了,这其实是一种潜在的互相折磨。好像是一场赌上了男人尊严的一场战争,谁都不先认输。就连此刻,敖子逸先想到的都是要掩饰内心的狂喜。
他要看看马嘉祺下台来会跟他说些什么。
“好听吗?”
“好听。”
“有多好听?”
“世界第一好听。”
“算了,我还是世界第二吧。”
“那谁是世界第一?”
马嘉祺避开他的眼睛,拿过敖子逸手里的酒喝掉,笑了笑说:
“床前明月光第一。”
敖子逸跟着马嘉祺走出酒吧的时候,也并没有感受到太大的失落,不过是又一次没有得到期待的答案,不过是又浪费掉了他给马嘉祺和自己的一次机会。
十几年都过来了,其实敖子逸有点习惯这件事。
16
敖子逸和马嘉祺沿着南滨路一直向前走。他觉得,不太失落的原因可能还有第二点,就是一直这样下去也没有什么不好,他和马嘉祺一起出门,一起回家,一起逛超市,一起做饭,一起去试吃北京的一家又一家店,生病了有人管,喝醉了也有人管,过年过节回家都是同一班飞机。可以说是幸福生活本活了。
除了自己有处安放却无人收留的心,他转身看着面前的一江水,想如果没人要的话扔进江里不就好了。
不来也不去,没问题,现在没什么不好。
马嘉祺也停下一起看着江水,敖子逸被风吹起了一绺头发,他看了看手表,刚过了零点不久,现在已经是圣诞节了。
“你记不记得我之前养过一只猫?”
“嗯。”
“当着你的面我说它叫小马宝莉,其实你不在的时候我都叫它敖子逸。”
敖子逸听了这句话猛然意识到了什么,转头去看马嘉祺,但马嘉祺没在看他,马嘉祺的目光落在江水的尽头,很遥远的地方。
“我们照顾不好它,它在我家不是一只快乐的猫,后来我爸妈把它送人了。送它走的那天我很后悔给他取了你的名字,我害怕这是生活给我埋下的什么伏笔,我怕这预示着我以后也会照顾不好你,你和我在一起也会不快乐,也会亲手把你送给别人。”
敖子逸一时说不出话来。
“我实在是不想那一天到来,我不敢惊动你,我怕你会因此走向别人,我总是想等我完全有把握了再告诉你,但是我忘了这世上有的事情是无法掌握可能性的,就像我不能养好敖子逸一样,不好意思,是小马宝莉。
刚才在酒吧的歌你有没有仔细听,是唱给你的,我后悔等了这么多年,也后悔让你等了这么多年,就算时间证明了留下的都是真的,我也错过你实在太多了,等得太久一点都不美丽。
其实那首歌不是生日礼物,这个才是。”
马嘉祺拿出一个盒子,敖子逸一下子听了太多话,有些怔怔的,乖乖接过来打开,看是一个非常逼真的月球模型。之前看到过,觉得很酷,再一看,小小一颗要将近一千块,他还嘲笑过哪个傻子会买,没想到是马嘉祺,不过现在不是讨论马嘉祺傻不傻的时候。他不很能理解这颗月亮此时此刻出现在他手里的意义,只能用疑问的目光看向马嘉祺。
“我上次在你手机上看到了一条被你锁住的朋友圈,那条朋友圈写
‘很喜欢熊,最后养了一只很像熊的狗。很想奋不顾身去爱你,最后只能爱别人。生活就是这样,你想要月亮,但只得到月光。’
我想告诉你生活不是这样的,没有最后,我爱你,你想要月亮,我就给你月亮。”
马嘉祺的声音顿了顿,深吸了一口气,直视着敖子逸的眼睛继续说下去。
“所以,敖子逸,你可不可以不要爱别人?”
敖子逸抬手摸了摸鼻子,又瞥了一眼江面,清了下嗓子,摇了摇手里的盒子问马嘉祺:
“这月亮能发光吗?”
“不能。但是月光能照亮它。”
“阴天,哪儿来的月光?”
“你就是白月光。”
“世界第一的那个?”
“世界第一,各种意义上的。”
“那一定也世界第一爱你。”
17
敖子逸笑起来可真是太好看了。
18
马嘉祺并没有多么惊喜,他觉得这一刻用温情来描述更加合适,他用手臂把敖子逸圈起来,再抱紧。
马嘉祺比敖子逸要高一些,敖子逸微微抬着头,把下巴垫在马嘉祺肩上,舒适地接受了这个拥抱。
家里的洗发水是敖子逸选的,沐浴露是马嘉祺挑的,现在他们都靠在彼此的颈侧,感受融合在一起的两种香味。
“生日快乐,小逸。”
敖子逸感觉脸上不断有冰凉的触感,他想从马嘉祺的怀抱里挣脱出来看看究竟是怎么回事,但他刚睁开眼睛就窥破了这一天机。
“下雪了,嘉祺。”
19
重庆这座南方城市上一次见到雪是几十年前。
他们才刚认识彼此十几年,却仿佛也已经等待这一刻几十年之久了。
Fin.
【祺泽】凡人皆需要告别
*马嘉祺X李天泽
-00-
爱神是否曾于夏日降临过你与我。
-01-
马嘉祺知道李天泽要来,在新年演唱会开始准备彩排的前一天。
是宋亚轩说的,当时他们在宿舍的走廊一角,宋亚轩拿着手机笑得眉目弯起,马嘉祺手里拎着一瓶刚从冰箱里拿出来的可乐,问他什么事情这么开心。
宋亚轩说,天泽明天要来。
马嘉祺轻轻啊了一声不知道做什么回应,所幸宋亚轩也没有等他回答,他们侧身而过,宋亚轩匆匆奔向贺峻霖的房间。
丁程鑫和刘耀文从练习室回来,刚进门不知道在说着什么,嘻嘻哈哈的看起来很开心,丁程鑫抬眼看到站在楼梯口发呆的马嘉祺,歪着头问他怎么了。
马嘉祺愣了...
*马嘉祺X李天泽
-00-
爱神是否曾于夏日降临过你与我。
-01-
马嘉祺知道李天泽要来,在新年演唱会开始准备彩排的前一天。
是宋亚轩说的,当时他们在宿舍的走廊一角,宋亚轩拿着手机笑得眉目弯起,马嘉祺手里拎着一瓶刚从冰箱里拿出来的可乐,问他什么事情这么开心。
宋亚轩说,天泽明天要来。
马嘉祺轻轻啊了一声不知道做什么回应,所幸宋亚轩也没有等他回答,他们侧身而过,宋亚轩匆匆奔向贺峻霖的房间。
丁程鑫和刘耀文从练习室回来,刚进门不知道在说着什么,嘻嘻哈哈的看起来很开心,丁程鑫抬眼看到站在楼梯口发呆的马嘉祺,歪着头问他怎么了。
马嘉祺愣了一下收起莫名其妙的情绪,笑着说“没什么啊,想点事情。”
他拧开手里的可乐,在暖气里待了许久的可乐早已没有了冰气,瓶身湿湿答答的淌着水,从他的手上滑落到他的棉拖。
马嘉祺皱起眉低头看棉拖上的一点一点的水渍,动了动脚说,“我先回房间了。”
刘耀文在他身后和丁程鑫嘀咕为什么他觉得小马哥今天怪怪的,丁程鑫说也许是因为刚回重庆水土不服,他状似无意的提起自己肚子饿,刘耀文立刻被转移了注意力,自告奋勇的说要去给他煮面吃。
马嘉祺拐了一个弯便把他假装没听见的嘀咕隔绝在墙外,现在起直至丁程鑫吃完宵夜回房,他会有一个小时独处的时间。
这是他和他的舍友心照不宣的默契。
时间不算太长,但足够马嘉祺坐下来好好的摆弄一回他的手机。
名为“天泽”的联系人对话框里是一片空白,2017年到现在马嘉祺换过两部手机,曾经那些亲密无间的聊天记录早就找寻不见,除了偶尔从更换的头像上猜测一下对方的心情,好像也没有什么对话的契机。
马嘉祺在对话框里输入,“我听宋亚轩说,你明天要来。”
很好,前因后果清晰,标点符号严谨,十分的马嘉祺。
但是直到丁程鑫吃饱喝足,撑着肚子回到房间时那条消息也没有发出去,丁程鑫拿了换洗的睡衣去洗漱,问他,“你还不睡吗?”
马嘉祺把对话框里的文字一个一个的删掉,“嗯,就睡了。”
同一时刻的北京,李天泽拿着手机坐在飘窗上视频,对面小小的画框里贺峻霖和宋亚轩挤在一起,单单是贺峻霖一个人就足够热闹,李天泽抱着抱枕发笑,在贺峻霖的单口相声之后回应他。
“…是是是,我也想你们。”
“…对,很想,你们。”
但没有包括马嘉祺,他在心里这样提醒自己。
-02-
飞机落地比航班预定的时间要晚,不过也算是日常操作。
李天泽陷在飞机座椅里迷迷糊糊被叫醒才发现自己已经到了重庆,天气不好不坏,在他的记忆里重庆好像都是这样带着雾气半睡不醒。
熟悉的staff,熟悉的保姆车,熟悉的十八楼电梯,一切都是原来的样子,好像2017年的夏天还在昨天,李天泽在电梯平稳上行时呼了一口气。
但重庆的冬天可真冷啊,他想,紧了紧手里的外套,电梯到达十八楼,叮的一声从两侧滑开。
李天泽踏出电梯厢第一步,他身后的staff手里的机器就开始运转,他知道staff想拍些什么,青春期的少年并不是那么全然无知,如同简亓和陶桃需要一个正式的结局,那么马嘉祺和李天泽也应该要有。
在走进那间房间的时候李天泽突然想笑,他今天走这一遭名为“重逢”的演唱会,却是来道别的。
他在马嘉祺的对面坐下,两个人视线交错又很快的移开,李天泽对宋亚轩笑,对贺峻霖笑,对刘耀文笑,他和丁程鑫说话,也和张真源打招呼,又和严浩翔点头示意,他接过马嘉祺给他递的盒饭,然后对他说“谢谢”。
这就是那年夏天最后未补上的结局了吧,李天泽心里想,却拧巴的发堵,他没再开口马嘉祺也没有,如果他是追剧人他一定会觉得这个结局十分无趣,要是简亓和陶桃敢这么演粉丝的投诉大概要塞满公司邮箱,所以公司安排的最后结局还是留有余地,但是李天泽不想要余地,他也相信马嘉祺不会想要有。
他知道的,因为本质上他们是一样的人。
李天泽有时候也会看到粉丝说严浩翔和贺峻霖都能破镜重圆,那什么时候马嘉祺和李天泽才会和好?
他想起小小的贺峻霖说着“我不想回到过去”的一脸坚决,那句话怎么说的,只有因为在意才会故意把声音嚷嚷的很大,但真正的告别是悄无声息。
李天泽在盒饭里挑着米,余光瞥见和他如出一辙的数米粒的马嘉祺。
你看,我们真的是一样的人。
我们从来没有过争吵,所以又怎么能说和好。
-03-
李天泽和大家一起彩排的时候不算多,大家除了群舞各自也有各自的舞台要准备,所以虽然大家都在同一个屋檐下,却奇妙的不打照面。
宋亚轩找不到被staff叫走的李天泽,想练歌只能在走廊上转悠找人,马嘉祺说帮他搭一会儿,他在电子琴前坐下,屈起手指敲敲琴键。
他问宋亚轩,“琴谱呢?”
宋亚轩从一旁的背包里拿出一本琴谱给马嘉祺,马嘉祺找到李天泽做了标记的那一页打开,他扫了一眼琴谱,李天泽标记的习惯还是和原来一样,不由的露出一点笑意很快就收敛起来。
马嘉祺给宋亚轩配了一个下午李天泽都没有回来,直到马嘉祺该去另一个房间接着练舞被staff叫走,马嘉祺一出门,宋亚轩只好收拾着东西准备回去了,身后的练习室门却开了又关。
宋亚轩以为是马嘉祺出了发现自己的帽子没拿回来了,等他回头才发现是李天泽,“你怎么去了这么久?”
李天泽嗯哼了一声没作答,他坐在电子琴前问宋亚轩,“你唱了一下午了吧,还唱吗?”
宋亚轩蹭过来,“休息一下吧,我们去吃东西吧?”
李天泽摸摸他的头发,嘴角带着笑,“好啊。”
两个人偷摸着从公司的后门溜出去,往他们以前常去的小店走,小店的老板显然还记得他们,看到他们就露出爽朗的笑,“今天怎么就你们两个,还有俩小孩呢?”
李天泽被逗笑了,“您还记得我们呀。”
老板点了炉子也笑,“记得啊,怎么不记得,你和那个瘦瘦的小子最喜欢吃冰粉,”说着他感慨了一句,“可惜现在这个天气我们也没做冰粉。”
低头看菜单的李天泽说,“没事,我其实也不喜欢吃冰粉…老板,麻烦给我拿一碗红豆汤。”
“好咧,你们等着啊。”
马嘉祺在晚上回到宿舍的时候看到丁程鑫正在一边喝红豆汤一边看课本,旁边还有一碗没有开封过的,丁程鑫指指那一碗红豆汤对马嘉祺说,“亚轩带回来的,一人一碗。”
房间里有暖气,红豆汤温温的正适合入口。
丁程鑫吃着吃着突然想起来什么来似的坐直了身子,“诶这家的凉粉你以前是不是很喜欢吃来着。”
马嘉祺低头喝汤,“没有,我不喜欢吃凉粉。”
-04-
马嘉祺在第二天早上起来之后轰轰烈烈的生了病,被staff从练习室拎出来和缠绵悱恻病了好几天的贺峻霖捆一块儿去看病。
医生给他们俩安排了挂水,于是两个人一左一右躺在注射室的两侧,因为生病贺峻霖的情绪也恹恹的,两个人各自蒙头睡觉,等马嘉祺再睁眼的时候外面天都黑了。
不知道什么来的严浩翔坐在贺峻霖边上玩手机,贺峻霖坐着,他还有一半的药水每天挂完,只能用一只手拿着个苹果,面无表情的咔嚓咔嚓啃着,马嘉祺也坐了起来,他发现他的吊瓶已经拔掉了,手背上贴着一块胶布,床头柜上正正的放着一个苹果。
贺峻霖看到马嘉祺在看苹果,转过头来解释,“下午大家来过。”
马嘉祺拿起苹果,贺峻霖依旧咔嚓咔嚓,补充道,“苹果是天泽带来的。”
手里的苹果好像变得重了一点,马嘉祺“哦”了一声,贺峻霖忽然笑了起来,“你是沾了我的福气哦,才有苹果吃。”
马嘉祺也笑,“谢谢贺老师。”
贺峻霖眨眨眼,伸腿蹬严浩翔,“快快快,帮我拿张纸来,快点快点。”
“我………………好。”
他们回到练习室的时间已经很晚了,彩排过了两遍,时间就已经近凌晨,病也不算好得利索,马嘉祺掖着喉咙咳嗽了几声,走廊里很安静,他走的轻,声控灯也没有感应。
马嘉祺走到走廊尽头的房间,停下了脚步,他觉得就人家探过病给自己分过一个苹果,他应该去和人家说句谢谢,这是礼貌周全的马嘉祺。
但是马嘉祺还没有来得及整理好情绪敲门,门就打开了,感应灯突然大亮晃得马嘉祺有些睁不开眼睛,抬手挡了一下。
李天泽显然也没有想到门口有人,端着水杯也愣了一下,两个人不知道谁先开口才好,半晌竟然一起笑了出来。
马嘉祺说,“谢谢,苹果挺好吃的。”
李天泽说,“嗯,好好休息。”
就到这里就很好了,马嘉祺退了一步,“你也是。”
-05-
演唱会结束之后马嘉祺在后台就彻底倒下了,后台里嘈杂混乱,旁边的人在约庆功宴约晚上打游戏,马嘉祺被丁程鑫一手拽着,借力勉强支撑着。
丁程鑫看着自己的室友赢弱的身子骨忧心忡忡,“我先带马嘉祺回去好了,你们去吃吧。”
staff把他们打包送上回酒店的保姆车,马嘉祺上了车就开始昏睡,睡到被丁程鑫叫醒,拖回房间里倒回床上再接着继续睡觉。
他睡睡醒醒之间想起很多事情,比如说郑州人山人海的机场,路演的时候一边唱歌一边故意转圈圈去看李天泽的自己,简亓和陶桃的四手联弹的钢琴。
还有什么?
还有第一次扮作陶桃的李天泽,他们演的第一场戏学生时代图书馆里的一见钟情,隔着书橱他们俩对望,陶桃的眼睛笑起来弯的特别漂亮,他的心扑通扑通的直跳,好像那一刻他真的是简亓,而他在陶桃的眼睛里看到自己同样在笑的倒影。
时间再往前转,回到原点。
马嘉祺看着小小的自己在纸上一个字一个字认真的写着。
——李天泽,欢迎你。
——你的室友马嘉祺。
他一边写一边和贺峻霖反反复复的确认,是李天泽,他是叫李天泽,对吧?
马嘉祺在后半夜里醒过来,涔涔的汗裹着他高烧不退的身子并不让人舒服,丁程鑫不在房间里,他拿出手机看到微信里未读的消息,贺峻霖问他好点没有,要不要带点东西回去给他吃。
有那么一瞬间他有过冲动想回复他想吃凉粉冰糕,但他心里知道他想要的凉粉冰糕只存在于2017年的夏天,等到2019年的冬天再吃,那已经是有毒有害的过期食品。
就如同他知道,明天早上起来他这场来势汹汹又头尾莫名的感冒一定会痊愈。
-End-
尽管作为十六七岁的青少年偶像应该活在真空里,但是马嘉祺敢说他们团里没有哪个队友没有背着staff在网上冲浪,马嘉祺自然也不能免俗。
他知道那一套套摩斯密码一样难懂的花名,一开始是黑称,但是粉丝们总有办法把它们变得好像煞有其事。
粉丝叫他作风,也叫李天泽作薇。
李天泽摘掉前缀下楼的那天,那一年的家族运动会无意拍下的影像在他们的超话里转到首页。
马嘉祺笑着和刘耀文击掌,跑过李天泽面前,他那时多么骄傲啊,刻意的目光直视前方,所以不知道原来李天泽目光追随着他跑过,转开头露出过真心实意的微笑。
站子配的文案写着。
百啭无人能解,因风吹过蔷薇。
后来马嘉祺才知道那是来自于一首诗歌,名字叫春归何处,他放下手机,发现窗前那株枯死了一整个冬天的绿萝居然长出了新芽。
春天已经到来了啊,下一个新的夏天,独自去吃一碗冰粉也不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了吧。
————————
全文完。
【文鑫】月亮
*全文8k+
*私设有,半现实向时间线
00
刘耀文本来是自由的,人们在相爱的时候、在对形形色色的人产生性欲的时候、在无法抑制地悲伤的时候、在为了某个人心痛的时候,都是无法逃离感情认知的。他逃脱了世间凡人无法脱去的情绪,逃脱了束缚人类的翅膀,却陷入了丁程鑫的框架。
很难说这是一件好事,但是丁程鑫是他和人世间的枷锁,是他漫无边际的海里可以带他走的灯塔,是他所有的眼泪、欣喜、心动、心酸,是他小小图景里最漂亮的风景。
01
刘耀文有个秘密。
这个秘密谁都不知道。
——除了丁程鑫。...
*全文8k+
*私设有,半现实向时间线
00
刘耀文本来是自由的,人们在相爱的时候、在对形形色色的人产生性欲的时候、在无法抑制地悲伤的时候、在为了某个人心痛的时候,都是无法逃离感情认知的。他逃脱了世间凡人无法脱去的情绪,逃脱了束缚人类的翅膀,却陷入了丁程鑫的框架。
很难说这是一件好事,但是丁程鑫是他和人世间的枷锁,是他漫无边际的海里可以带他走的灯塔,是他所有的眼泪、欣喜、心动、心酸,是他小小图景里最漂亮的风景。
01
刘耀文有个秘密。
这个秘密谁都不知道。
——除了丁程鑫。
02
四年前,还叫程程的丁程鑫亲手把还是寸头的刘耀文小丸子从试训生里挑出来时,是11岁的刘耀文第一次感受到“情绪”的存在。
彼时刘耀文还不知道这种心跳意味着什么,像惯性心脏病人早搏反应一样,他的心脏停跳了两拍,才恢复正常。这是什么意思呢?刘耀文百思不得其解,直到妈妈例行带他见到每月几次的心理咨询中,认定他为“情感认知障碍”的医师说:“这是心动。”
可是小孩子哪里懂什么是心动呢?或许小女生们可以从早熟时探索的言情小说杂志中窥得一些,但是对于世界里只有训练和学习、或许还有动画片的刘耀文小朋友来说,“心动”是一个太过于陌生的词汇了。
更何况他连正常的情绪都没有感受过呢?
刘耀文问看起来很权威的医师:“什么是心动?”
医师给他找了一张满月的照片:“你知道这是什么吗?”那时候刘耀文还很小,是一颗很可爱的小土豆,所以医师的语气还带着一丝少儿频道主持人的做作。
刘耀文思考了一会,回答道:“是很大很大的月亮。”
“那你有见过这种月亮吗?”
他来看医生时还是盛夏的下午,重庆的太阳大得吓人,刘耀文透过被蔓延的绿植遮盖住的窗口看了一眼天空中高高挂起的大太阳,身体的感官告诉他:太阳很热,占据了他短短人生中很长很长的白天,剥夺了他生命里本应很美的夜空。很热,他想,这会阻止他打篮球的。
他又想了一会,没有意识到自己已经偏离了医生的问题。小孩子的思想总是这样的,漫无边际又自由自在。刘耀文又看了一眼照片上大大的满月,说道:“感觉会很凉快。”
他好像只见过天完全暗下去之前浅浅挂在树旁边的小弯月,说完又想起医生的问题,补了一句:“没见过。”
心里医师被他小孩式的思维逗笑了:“你没见过这样的月亮,所以看到它,你会觉得新鲜,”他停顿了一下,举了一个例子:“就像别的小朋友看见萤火虫一样,这是什么呢?这是好奇。”
“好奇是什么?”
“是一种情绪。”
啊,原来心脏停顿一下是好奇的意思,刘耀文故作深沉地点了点头。
他又看了一眼照片里大大圆圆的月亮:“这是好的事情吗?”
医生说:“对于现在的你来说,是一件好事。”
从这之后,丁程鑫对刘耀文来说,就意味着心动了。刘耀文经常在想起丁程鑫的时候想到医师给他看的那轮圆圆的大月亮,那个时候对于他来说,丁程鑫是好奇、月亮和清凉,给小男孩逐渐成长的心脏里装了一个起搏器。
03
第二次心动的时候——刘耀文的意思是和之前“好奇的心动”都让他感受不太一样的心动——那是丁程鑫把他拉进怀里的时候。
和丁程鑫相处的时间多起来后,刘耀文的情感认知障碍在慢慢好转。他开始拥有更多的“情绪”,绝大多数和丁程鑫相关,比如难过。
他还太小了,和很多年前刚进公司的丁程鑫一样小,丁程鑫很强,是很亮很亮的月亮。无论刘耀文怎么努力练习、模仿,他和月亮的差距还是那么大。
有时候他会想起小时候学过的嫦娥奔月,刘耀文想:如果西王母也给我一颗仙丹,我一定毫不犹豫就吃掉。
月亮是他的开始,是他的心魔,也是他后来的欲望之光、勇敢之火。
这一年来刘耀文去看心理医生的次数已经少了很多,医师和刘妈妈说他在逐渐康复。刘耀文时常会怀疑,自己真的在康复吗?那如果离开丁程鑫,他会怎么样?
被老师打手板不是什么大事,刘耀文很勇敢,已经是一个小男子汉了,自觉自己很能忍痛。他是怕拖累同伴,或者说,是怕被丁程鑫抛下。
刘耀文流下第一滴眼泪的时候,已经暗下决心要加快成长,一个小土豆无数次给自己做心理工作,像医生告诉他的那样:情绪过于激动地涌起时,就想想月亮。
好大一轮满月,挂在没有星星的夜空里。刘耀文觉得月亮也很孤独的样子。
他想去拥抱月亮,却从来没想到月亮会向他走来。
丁程鑫在镜子里的注视并没有被刘耀文发现,太丢脸了,他甚至不敢抬头看哥哥的脸色。就像海浪从海鸥身上穿过一样,这种情绪来得如此突然又不合常理得饱胀,快要把当时小小的刘耀文泡发。
但是丁程鑫,和他身上的细腻、强烈的共情感还有他们之间天生的相似度勾连起来的丁程鑫,在刘耀文的世界里迅速蔓延的同时也给予了他等量份的关注。
一个有些缺陷的凡人依赖上月亮,没有想到月亮竟然会下凡。
——然后把他拉进怀里。
那一刻刘耀文什么声音都听不见了,他甚至开始了无意识的流泪,好像是身体机能自动为他心脏绽开的跳动而开心似的。
啊,原来拥抱月亮是这种感觉。
他从丁程鑫颈侧偷偷抬头看了一眼,丁程鑫很白,白得反光,那时候丁程鑫还比他整整高一个头,在黑黑的头发映衬下,像漫无边际的黑夜里突兀地打亮了一束光。刘耀文流着眼泪,脑子里突然冒出来一个想法:他要是一直这么喜欢我就好了。
他知道丁程鑫对小孩子的喜爱,因为喜爱所以会心疼、会多加照顾,可是他总有一天会长大的呀。
他要一直只喜欢我一个人就好了。
所以刘耀文去看医生的时候,提出了一个问题:“我可以把我的病告诉他吗?”
医生有些疑惑地抬头看了还没有拔节生长的小朋友一眼,问道:“你想告诉谁呢?”
刘耀文有点犹豫地拉了拉衣角,在环顾诊疗室一周没有找到视线依托点后,他还是把目光落在了医生的脸上:“我的月亮。”
04
心理医师没有给他答案,他去访问心理咨询室的次数不知道为什么却更少了。
咨询室窗口爬满的绿植渐渐在他的记忆里逆向生长、退归骨血,曾经熟悉的摆放也渐渐被随着实力提升而越来越多的训练课程从脑海中挤出了。
只有医生给他看的那轮满月,像随生白杨的寄生草,扒在他的骨架上,随着刘耀文的生长爬满全身。
刘耀文在每年的盛夏里成长,伴随而来的是剧烈的生长痛。抽筋、酸痛、肌肉的超负荷……谁都没想到他在采访里说的长到180会在被无限压缩的时间段里迅速实现。
骨节的拔长是需要养分的,虽然每天活在丁程鑫近乎溺爱的投食下,刘耀文仍然觉得不够。他越来越粘着丁程鑫,就像小狼在喜爱的月光下嚎叫似的,他近乎本能地觉得贴在丁程鑫身边他的骨骼就能生长的更好。
他把这个想法和丁程鑫说了,还没满17岁的哥哥翘起漂亮的眼睛呼撸他的头发,像是被弟弟可爱的想法逗笑了:“耀文是小狼崽崽呀,”丁程鑫觉得自己心里的喜欢要溢出来了,完全不觉得这个最小的弟弟对自己的粘人程度有些非同寻常,甚至十分鼓励地继续道:“那就多和哥呆在一起。”
刘耀文很听话,这个听话百分之两百地体现在了丁程鑫身上。吃饭要坐在哥哥身边,可以吃得更香;要去练习室看哥哥练舞等哥哥下课,也是沐浴月光的一种方法;哥哥看电影时做反应的声音好大,要去看看哥哥在看什么。
当然,也不是每个行动都能贯彻到底,虽然丁程鑫从来没拒绝过他的粘人,但是刘耀文自己会在心里暗暗记账:哥哥和别人一起练了多少次舞,自己要记住以后才能加倍反超;哥哥陪别人看了多少次电影,要锻炼胆量才能以后自己也陪他看……
记着记着想法就慢慢变了味:他的手好白,好好看,但是没有自己的手大,以后自己一定会长得比哥哥高吧?
又或者,哥哥身上的味道真的好好闻,明明和他用的是同一款洗衣液,为什么自己闻起来就没有丁程鑫身上的味道呢?
这些问题渐渐成为刘耀文心里越积越多的潮水,随着那年夏天格外汹涌的台风朝他回溯。
像时间被分成两半,一些他被潮水卷走了,更多的他则被台风的回力推着往前走。他把一些天真舍弃在第一年盛夏的回忆里,更多的天真存进对丁程鑫的渴求里。
那段台风刮得很大、让人流泪的日子里,刘耀文对黑暗的惧怕愈演愈烈,丁程鑫就每晚给他开一盏暖黄色的床头灯。
灯是丁程鑫从网上买的,圆圆钝钝,像一个储物罐,白天放在窗台边上晒太阳充电,一天下来刚刚好够亮一晚上,不会太刺眼,温温暖暖的,像照着刘耀文的心。把他整颗心泡在光里,代替月亮陪他度过夜晚。
刘耀文想,丁程鑫无论以什么样的姿态出现在他面前,都是义无反顾的光源。
床头灯也好,拉他逃离平凡世界的那双白皙的手也好,都是他小小星球里最爱的那颗月亮。
他奔着月亮去,爱上层楼,却没有忧愁可诉说。
05
有时候刘耀文也会遇到一些不知道怎么解决的突发情况。
其实这很正常,他的情感认知还没有很好的恢复,顶多是在丁程鑫旁边呆着越来越像个正常人。在一起生活久了,刘耀文对丁程鑫对渴望已经达到了不太正常的范围,但是他自己并不懂得这个。
对他来说,关于丁程鑫的一切都是正常的。在异国他乡训练的日子里,他也更喜欢粘着丁程鑫一些,在不熟悉的环境里,丁程鑫是他唯一的势力范围。
首尔是一个天气很好的城市,不像重庆,一年360天有365天都在下雨。
初夏时汉江边上的风很舒服,有时候一天的练习结束,丁程鑫就带着刘耀文去汉江边上听听乐队的路演。
刘耀文往往很喜欢这些时刻,和丁程鑫泡在一起晒月亮,一度成为了少年珍贵的生日愿望。
但是这样的机会总是不太多的,有时候天公不作美、或者上完一整天的课汗水浸透头发时,他们也只能放弃。但回到宿舍丁程鑫会揉一揉看起来垂头丧气的小狼:“我们耀文不要难过啦。”
刘耀文抬头看他,被雨水或者汗水打湿的头发一小簇一小簇地挡在额前,怎么看怎么可怜。
丁程鑫被萌得要死,又弯了一点腰凑近了坐着的弟弟,不知不觉脱口而出下一次邀约:“等这周考核结束我们再去嘛。”
他没意识到自己说这话时的表情,就像一个溺爱宠物的漂亮主人。刘耀文一边心砰砰乱跳一边默默调整呼吸,看着丁程鑫脸上因为皮肤过白显得更明显的小痣,神智不清地眨了眨眼。
我要爆掉了,刘耀文想。
他的心跳加速显然超出了正常阈值,丁程鑫还在无知无觉的等着刘耀文的回复,突然感觉脸颊一湿。
——是刘耀文凑上来用舌尖舔了一下他脸上的痣。
受了风刮有些冰的嘴唇贴上了脸颊,带着少年人独有的柔软,舌尖却是滚烫的,就像被包裹在很多层冰面下的火焰,终于冲出了封印。
夏天的风从四面八方吹来,迷迷糊糊地拂过丁程鑫的脸庞。
应该立刻起身的,应该把他推开的,应该早就察觉到好像不太妙的,但是丁程鑫什么都没有想到。
他只是觉得房间里他看不见的地方有什么东西破开的声音,泡泡薄弱的外表包不住里面过于浓稠的空气,终于裂开了缝隙。
有了这颗身先士卒的泡泡,空气里其他东西也接二连三地炸开了,丁程鑫的大脑在另一个次元里缓慢运转,又在一片并不存在的噼里啪啦的声音里缓缓死机。
然而在他愣神的间隙,刘耀文一把环住他的腰将他圈在了自己身前,拉过丁程鑫的右手放在了自己左边的胸膛上方。丁程鑫竟然还抽出时间想了想刘耀文的手什么时候长得这么大了,再仔细一想这个崽子最近竟然已经长得比他高了——真是岂有此理。
刘耀文的声音在他越想越远的边缘将他拉了回来,他变声期的嗓音比小时候低沉了许多,还参杂着不知道哪来的沙哑感,像是一点没意识到自己刚刚做了什么惊世骇人的举动似的,对丁程鑫说:“丁儿,我这里好难受。”
“难受?”丁程鑫一听他说难受,慌里慌张的什么东西都忘了,赶忙把手贴紧了想确认他哪里受伤了。
刘耀文看着丁程鑫还带着点红色的耳朵尖,感觉自己的心脏震动频率在他的手贴上来后更快了。他咽了口口水,强迫自己把眼睛从丁程鑫脸上他刚刚光顾过的痣上移开,道:“我心跳好快。”
砰砰,砰砰。
在自己急促的心跳声里,刘耀文想起了小时候心理医生对他说的“心动”。
他看着被自己不自觉圈进怀前的丁程鑫,有点分不清这颗月亮到底是治好了自己的感情认知障碍,还是加重了自己的病情。
但是他也没有另外的脑子去仔细想这件事了,因为丁程鑫听见他的话以后像是气到不行,整个人从耳朵尖开始红,到最后脖子都染上了一层淡淡的粉。他本来就白,这一红更是衬得他像首尔五月漫天飘的樱花。樱花深呼吸了一口,带着点颤音说:“刘耀文!我看你真是长大了,你给我……!”
刘耀文没给他说完这句话的机会,他被樱花迷得找不着北,牵着丁程鑫的手一拉,凑上去把他的嘴堵上了。
……触感也好像樱花。
丁程鑫显然也没想到刘耀文还有这个胆子,本来就没怎么恢复的思维连带着身体一起僵硬了,直直宕机了三秒,连抓着刘耀文的衣领把他拽开的动作都是出于自我保护机制。
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刘耀文为什么要亲他?虽然他很喜欢和刘耀文身体接触,甚至会在帮他练体能时偷偷放水趴在他背上,弟弟越来越宽阔的肩膀在某些时候能给他带来许多特别的安全感,但是这种接触显然太超过了。
刘耀文很显然没有他想得这么多,他看着丁程鑫越来越红的耳朵尖,就好像樱花开到心里去了,这种从来没有过的巨大愉悦感对于他而言显然是第一次体会到,他想了想,开口道:“丁儿,我好开心。”
说着像是实在太开心了,又咧开了带着小卧蚕的笑容补充道:“第一次这么开心。”
小白眼狼,自己竟然养出来一只小白眼狼!岂有此理,真是岂有此理!
06
丁程鑫单方面展开了与刘耀文的冷战。
其实按他的性格来说,冷战并不是他会选择的解决问题的方式。他向来是一个有问题就积极解决的人,并不吝于敞开心扉和别人真诚地交换意见。也是这个原因,他几乎从来没有真正意义上地和谁吵过架。
这次真是破天荒的一次例外,除了一看见刘耀文这只小白眼狼就生气之外,还有一个不可说的原因,也是一个丁程鑫自己并不想承认的原因
——他好像其实也没有特别生气。
他隐隐意识到了这一点,每次都没敢往深里想,只是努力让自己回归正常的训练生活里。更准确的说,他是在逃避。
在第八百次找不到丁程鑫之后,刘耀文终于真实的意识到了丁程鑫在躲他。
训练的时候站对角线,回宿舍躲进房间不开门,做夜宵说自己不饿……能想到的原因全都用上了,这对于从小粘着丁程鑫的刘耀文来说太煎熬了。
在月光里泡了太久的小狼突然被迫脱敏,其痛苦对于刘耀文来说不亚于一条鱼被迫离开了水,蔫蔫哒哒的躺在练习室里一分钟呼吸才起伏一次。
他甚至仔细反思了一下自己,试图找到问题出在了哪里。结果是除了想着丁程鑫的耳朵嘴唇和痣傻乐一轮后,并没有觉得自己哪里做错了。
但是事情显然不会因为刘耀文自己傻乐而解决,何况因为被丁程鑫躲着,他们本来约定的汉江出行也仿佛被丁程鑫一起咽回肚子里去了。
人不是在沉默中死亡,就是在沉默中爆发。
敢哥小刘当然是爆发了。
国内的天气没有首尔好,好在他们为了某个通告提前踩点来了某座著名的海岛,热带的风穿过白色的沙滩,即使临近年底,太阳仍然在尽职尽责地炙烤大地。
丁程鑫为了抠动作在练习室留到很晚,刘耀文放聪明了一回,他提前回到临时宿舍里窝着,看见队友全部都回来了才又悄悄打的回了集训地。
凌晨的海岛也依旧热闹,夜市里拥拥挤挤的人潮、街边上不停鸣笛的摩的、匆匆路过的喷泉,刘耀文没怎么经意地抬头看了眼天,星星不太多,零星几点,抵不过地面上的灯流丛丛。
没有看到月亮,但他知道他的月亮正在某个地方等着他。
练习室没有开灯,或许是为了省电,丁程鑫开着手机手电筒扣了个喝空的水瓶放在地上充当光源,水瓶灯的光氤氤氲氲地散着,倒也能照亮不小一块地方。
刘耀文推门进来的时候,丁程鑫靠着玻璃坐在水瓶灯旁边,蜷成小小一团,不知道在想什么。
他本来骨架就不大,全身又生得纤细,瘦瘦长长的,缩起来却只有一小团,刘耀文看着只觉得丁程鑫占地还没有那瓶子灯大,凑近了才发现那人是皱着眉的。
“丁儿?”刘耀文叫了一声,意料之中的没得到回应,但他看着丁程鑫恹恹的样子,心里有了点不太妙的猜测:“你是不是胃又疼了?”
胃病本来就是种彩票式的存在,丁程鑫进入公司这么多年来,是是非非走过太多,除了饥一顿饱一顿的饮食规律迫害,更多时候他犯胃病是一种神经式的应激反应,心情波动、压力过大,甚至被猫毛吓到都有可能成为他胃痛的原因。
多年下来他也摸透了自己身体的规律性,通常这病犯得很有风格,痛得死去活来反而持续的时间很短,那种不轻不痒的阵痛反而有时拖拖拉拉能持续好几天。此时他正渡过了痛不欲生的那一阶段,正在把自己揉吧揉吧团起来闭目养神,却等到了刘耀文。
像小鲛人寻找失明前哭出的最后一颗珍珠,没有想到珍珠就串在自己的项链里。
练习室里没有声音,脱力后的丁程鑫连呼吸都浅浅的。
刘耀文在丁程鑫身后坐下,两条长腿圈在丁程鑫支起来的膝盖中间,然后开始小心翼翼地把丁程鑫从一团结解开:先拉开环在膝盖上的双臂,再搂着他不应期蜷弓着的腰拖向自己,捏了捏因为之前疼痛而绷紧的脖颈,终于把原本皱皱巴巴的丁程鑫整个人圈在了自己怀里面。
他从有限的情绪认知里探查到了丁程鑫不知何种原因的悲伤,只觉得自己的心也跟着皱成了一团,酸得能拧出水来。
把手掌贴在丁程鑫的胃部传递温度,刘耀文低下头用鼻尖蹭了蹭丁程鑫黑夜里白得发光的颈侧,又拉起丁程鑫垂在身侧的手放在自己头上揉了几把,像无数次对哥哥撒娇那样:“我在这呢。”
他又将丁程鑫圈得更紧了一些,重复了一遍:“我在这呢,哥。”
月亮在哭泣,好明媚,好伤心。
07
通告跑完之后他们放了个小假,一群人跑到不知道谁从哪里打听来的小镇里学冲浪。小镇地理位置独特,正正好好就扎在海岛某名胜游览地的码头旁边,故而人流量虽然不小,但基本上全是来码头上船去他处的,这个小镇倒是没什么人光顾,呆了几天基本上整个小镇的人都认齐了。
丁程鑫和刘耀文的关系从那次练习室之后有了微妙的变化。
不管丁程鑫是怎么想的,反正终于享受回被丁程鑫溺爱特权的刘耀文如鱼得水,顺带着个子又往上蹿了几厘米——这种个子随着心情长的现象时常让丁程鑫恨的牙痒痒。
到了晚上,刘耀文以丁程鑫“答应过却没实现的汉江游”为理由不由分说地把丁程鑫拉到了海边。毕竟是冬天了,晚上的海风刮得很是有些泠冽,丁程鑫套了件薄衬衫在短袖外面,跟着刘耀文从酒店的后门出来,慢吞吞地走到海边。
说是晚上,这地方的天黑到了冬季却也还是黑得很晚,夕阳还留着一点余晖在外面,天一半深蓝一半紫红,在格外清澈的海边看起来就像哪位印象派大师的画作。白天和黑夜交接着互相浸透,互相缠连,明明是黑在牵连白下水,倒映在海面里就又像白把黑一点点拆分吞掉,确实美得要死。
丁程鑫拿出手机拍了几张照片,转头却看见刘耀文手上抱着几个不知道装什么的箱子,正在一个一个拆开。他有些疑惑:“你拆什么呢?”
刘耀文像在仔细研究这几个体积不小的箱子:“老板娘说之前留下的烟花,不知道受没受潮。”说着他像是终于看明白了,从箱子里拽出一根引火线来,摸出借来的打火机咔嚓一下点上了。
丁程鑫正不知道该震惊他竟然能搞来烟花还是震惊他竟然敢自己点引火线,一朵烟火就突然从烟花箱里喷到了天上。
砰。
砰,砰,砰。
丁程鑫摸了摸自己随着烟花炸开来也逐渐炸开来的心跳,心想,看来是没受潮。
刘耀文把一溜烟花箱子全点了,这时候溜回了丁程鑫身边,陪丁程鑫一起仰头看烟火。
到底都还是十几岁的少年人,烟火现在于他们也并不是可以常见的东西了,这么多箱一起点燃,配着渐渐完全暗下去的天空,颇有那么点罗曼蒂克的情节。
刘耀文看了一会,又转头看向了站在自己身边的丁程鑫,手撑着栏杆,开始明目张胆地偷看。
天色越来越暗,还好丁程鑫自己就白得像颗发光小星球一样,在刘耀文心底熠熠生辉。
丁程鑫对他而言意味着太多东西了:小时候对他伸出的那双手,为自己擦干眼泪的肩窝,前进路上的标杆,台风天里的床头灯,少年心动至极的一个吻……很多事物都可以是丁程鑫的化身。
他拉着刘耀文从那间看不见光的心理咨询室走了出来,又拉着他一路跌跌撞撞地往前跑。从第一次“心动”开始,刘耀文的心脏就好像认了主,从平静到没有一丝涟漪的湖泊,为了主人扰乱一池春水,不知不觉也有这么多年。
他真好看,他真好看。刘耀文忍不住想。
月亮像一条船漂流在大海里,刘耀文小心翼翼地把整片海洋收进自己心底。
箱子里不知道藏了多少束烟花,放得把黑下去的天都照亮了还是没有结束的意思。这点火光算不得多明亮,却照的丁程鑫的心事无处躲藏。
刘耀文年少的孤勇和一心只奔着他来的直球猝不及防地撞开了他的心,像季风摇摇晃晃吹过大陆,终于在海浪里找到臂弯。
烟火的点点散光映在丁程鑫脸上,他突然开口,声音有些兴奋地分享自己的发现:“耀文,你觉不觉得这个烟花快散光的时候很像星星?”
他顿了一下,又遗憾似的:“可惜今晚没有月亮。”这句声音很小,像是一个小小的抱怨。
烟火绚丽,满天星星残影却没有月亮,在丁程鑫看来算不上完满。
刘耀文却接了他的话:“我有月亮。”
丁程鑫把目光从烟火上移开看向了刘耀文,在对视的瞬间看到彼此眼底烟花星星点点的倒映。
刘耀文见他好像没听懂一样,又笑着对他开口说:“丁儿,你是我的月亮。”
08
刘耀文有个秘密。
这个秘密谁都不知道。
——除了丁程鑫。
-Fin-
烟花星星大概长这样。
520物料,海边,烟花,星星,四舍五入他俩结婚了我是大预言家!
【展宁】夜的尽头
*根据鹿哥《夜的尽头》MV创意所作
*不要被开头吓到,麻烦耐心看完吧
*推荐bgm—鹿晗 《夜的尽头》
—
『我们分手吧。』
二十六键的拼音,五个汉字一个标点,是施展考虑了四十二小时十五分三十八秒之后的结果。
他看着昏暗灯光下李振宁的脸庞,尽量让自己的身子都蜷进阴影里。
外面的天色暗下来,夕阳的光透不进屋子,带着某种干涸的凝滞。
施展能够清晰地看着李振宁眼眶迅速红起,看着李振宁的肩膀颤抖起来,看着李振宁眼泪迅疾地掉落碎在地上。
李振宁总是那么温柔,连哭都不会释放出一点声响。
然后李振宁的眼睛湿漉漉地望着施展,咧开了一个笑容。...
*根据鹿哥《夜的尽头》MV创意所作
*不要被开头吓到,麻烦耐心看完吧
*推荐bgm—鹿晗 《夜的尽头》
—
『我们分手吧。』
二十六键的拼音,五个汉字一个标点,是施展考虑了四十二小时十五分三十八秒之后的结果。
他看着昏暗灯光下李振宁的脸庞,尽量让自己的身子都蜷进阴影里。
外面的天色暗下来,夕阳的光透不进屋子,带着某种干涸的凝滞。
施展能够清晰地看着李振宁眼眶迅速红起,看着李振宁的肩膀颤抖起来,看着李振宁眼泪迅疾地掉落碎在地上。
李振宁总是那么温柔,连哭都不会释放出一点声响。
然后李振宁的眼睛湿漉漉地望着施展,咧开了一个笑容。
像他无数次隔着冰冷屏幕安抚施展让他去看虚无缥缈的未来一样,像他在异地工作深夜宿醉后面对施展的许多未接来电抱歉愧疚一样地,温吞着语气说:
“施展,你相信有人可以看到未来吗?”
—
李振宁自述
施展,就在半年前,就在你第一次因为异地的原因跟我吵架的时候,我看着你远去的身影流眼泪的时候。
你可能无法想象,也无法相信,“我”出现在了我的身边。
怎么解释呢。
或者说,那是一个跟我长的一模一样,只是衣着不同的,李振宁。
他叹了口气,拍拍我的肩,然后问我:
“还要继续吗?”
我当时完全被吓懵了,眼泪都还在眼眶里打转,根本没反应过来他在说什么。
他就很无奈一样地叹口气,似乎认为我的沉默就代表已经做出了决断,啧了一声:
“我就说啊,我是一个很固执的人,听不进劝的。李振宁,我就告诉你,我能看到未来,你以后不可能跟施展在一起,你现在还要跟他继续吗?”
我明白过来一些,然后我像看神经病一样的看他:
“你如果真的是我的话,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电视剧里都说两个灵魂不是不可以共存在一个时空的吗?我不知道你在搞什么恶作剧,但是我觉得你说的每一句话都没什么科学依据。”
仿佛是被我在伤心中还可以思考并且牙尖嘴利的样子震惊了,他好半天才反应过来,然后很无奈地笑起来。
我发现他连笑起来咧开牙齿的数量都跟我一模一样。
“有些事情,是没办法用科学解释的。”
他说了这么一句,
然后补充,
“我知道你不能相信,但是事实就是,在循环交错的时空中,有着无数不同的世界。”
“而每一个世界,都有一个李振宁,一个施展。他们相似,并且不同。”
“我是出离于这些世界之外的一个李振宁,我的存在,可以说是这些时空的,一个例外。”
我还是难以接受,我骂他:
“你在扯什么淡呢,我要去找施展,别耽误我时间。”
“哎哎哎,你别急嘛,嗐,我原来是这么固执的人吗。我现在已经带你到另一个‘世界’了,你再往前走也找不到施展的。”
他拦住我,我感受到了他手臂微温的柔软皮肤,是切实的,连这是幻想的可能都被打破了,我简直是有些慌乱。
他拍拍我的手,然后一脸故作深沉:
“不要害怕,你跟我走。”
我被他拉扯着,走过了只有我跟你才知道的小路,然后走进了我们住着的小屋子里。
多神奇啊,施展,多神奇。
在那个每一条小径、每一丛灌木、每一盏路灯都与我们这别无二致的世界,我遇见了年老的我和你。
你知道我是怎么认出你的吗?
你的额角有一个小痣,只有撩起头发才可以看到,你应该记得,从前我总爱吻它。
年迈的你躺在床上,很瘦削虚弱的样子,戴着毛线帽,那颗小痣就裸露在帽檐下面。
你的呼吸也很微弱,眼睛疲累地睁着,直勾勾看着坐在你床边、头发花白满脸皱纹,握紧你的手正说些什么的我。
我身边的那个李振宁,看着我伫立不动的样子,轻笑了一下。
“现在,你总该相信了吧。”
他摊手,
“这是我第二个没有劝住的李振宁。”
“第二个?没劝住?”
我有一瞬间差点找不到我的声音在哪,我的大脑完全都是一团糨糊了。
“嗯。”
他点点头,
“我听上一个跟我一样身份的人说,我们这些出离于世界之外的人,有个名字,也不知道是不是他自己取的,叫作‘灯者’。”
“在不同的世界中,时间虽然不同,但每个人的羁绊都是基本相同的。就比如说,不论在哪个世界,李振宁和施展最终都不会在一起,就算过程有偏差,结果也会一样。”
“如果有三个世界的李振宁为了和施展在一起而付出生命的话,‘灯者’就会出现。而‘灯者’的存在,就是为了阻止更多的李振宁与施展在一起,避免悲剧的发生与循环。”
“如果在‘灯者’出现后还是无法阻止悲剧的循环,并且在之后依然出现四个李振宁坚持与施展在一起的话,‘灯者’就会‘离开’,到下一个痴情人来做这个倒霉玩意的时候就走。”
我问他:
“‘离开’?去哪?”
“‘夜的尽头’。或者说,我也不知道。至少他告诉我这一切之后就不见了,我再没见过他。”
他神情有些伤感,
“你看,那个施展要不行了。”
他突然指给我看,我隔着窗户,凭借我优越的视力,我可以清晰地看到里面发生的一切。
我看着你,那个年老的你,被那个年迈的我揉进怀里,一下,一下地抚拍着后背,顺着苍老的脊骨一点点抚摸着。
然后那个我把头埋进你的肩窝里,肩膀抖动,哭泣声哀切。
真的,我说真的,施展。
我那个时候好想你。
真的好想你啊。
我甚至想冲过去,把那个年老逝去的你抱紧我的怀里,嚎啕大哭。
然后就在我的眼泪快要流出来的时候,
屋里的灯突然黑了。
“这是我没有劝住的第三个李振宁的世界。”
我身边那个,我也不知道该叫“灯者”还是李振宁的人,捏捏我的手心。
“这屋子,是黑的?”
我问。
“废话,这个世界的你和施展都没了啊,屋子又没人住,当然黑了。”
他白我一眼。
他居然还白我一眼。
啧。
“没了?”
“是啊,殉情。”
他又是一摊手,我发现他比我还要痞,于是我就岔了个腰,打算在气势上压倒他。
“这个世界的李振宁得了胃癌晚期,死了,死前告诉了施展关于我的事情,施展受不了没有李振宁,也跟着自杀了。”
他瞅了瞅我惨不忍睹地神情,啧了一声,
“惨吗?”
我点点头。
“那还继续吗?”
我没反应过来。
“你知道,无论如何,你跟施展不可能在一起的。你是我应该劝阻的第四个李振宁了,如果你依然执着的话,我就会‘离开’了。”
“去‘夜的尽头’?”
我问。
“对,去那里。”
他笑笑,笑里有一种笃定里的悲伤。
“你是我,你知道我会怎么选择的。”
我垂下头,眼睛有些,眨眨,我觉得应该不会掉眼泪。
“谢谢你。”
那个李振宁把我抱进怀里,他的体温渐渐凉下去,像是缓慢地死去了一样。
“谢谢你。”
最后,我只记得他这么说。
—
——李振宁,你知道,上一个“灯者”是谁吗?
——是谁?
——是施展。
—
【如果开始就预见尽头
你是否依然愿意前往?】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