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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温温

永远会为健康的恋爱泪目😭

是势均力敌

是互相尊重

是虎子和嘘嘘💑

永远会为健康的恋爱泪目😭

是势均力敌

是互相尊重

是虎子和嘘嘘💑

稀里糊涂哈

灿的生日

“今天都谁来?”崔胜澈在旁边洗水果。

  “就俊尼。”尹净汉切菜,“硕珉值班小知陪着去了,圆佑有会要开,知勋两口子去美国看崽了。”

  “珉奎和那个混血的家伙呢?”

  “什么混血的家伙啊,人家有名字的。”尹净汉有些无奈,“珉奎有活动,vernon据说要加班脱不开身。”

  “那就只有咱们一家六口给灿庆生了?”崔胜澈有些开心。

  “对啊。”尹净汉看了一眼崔胜澈,“你咋这么高兴?”

  “不看到那三个我就开心!”崔胜澈哼着歌就去厨房洗菜了。

  尹净汉笑着摇了摇头,真是老父亲。

  “我回来啦!”文俊辉拎着蛋糕进来了,“我买了蛋糕,八寸,够吃吧?”

  “够了。”尹净汉看了一......

“今天都谁来?”崔胜澈在旁边洗水果。

  “就俊尼。”尹净汉切菜,“硕珉值班小知陪着去了,圆佑有会要开,知勋两口子去美国看崽了。”

  “珉奎和那个混血的家伙呢?”

  “什么混血的家伙啊,人家有名字的。”尹净汉有些无奈,“珉奎有活动,vernon据说要加班脱不开身。”

  “那就只有咱们一家六口给灿庆生了?”崔胜澈有些开心。

  “对啊。”尹净汉看了一眼崔胜澈,“你咋这么高兴?”

  “不看到那三个我就开心!”崔胜澈哼着歌就去厨房洗菜了。

  尹净汉笑着摇了摇头,真是老父亲。

  “我回来啦!”文俊辉拎着蛋糕进来了,“我买了蛋糕,八寸,够吃吧?”

  “够了。”尹净汉看了一眼蛋糕,“这都吃不完。”

  “放心,交给我!”文俊辉拍胸脯,“我可以吃完!”

  “你不减肥了?”崔胜澈端着盘子出来补刀。

  “爸!”文俊辉生气,论补刀没人比得过崔胜澈。

  “我回来了~”徐明浩这时候也回来了,“我买了熟食,切一下?”

  “好。”尹净汉看了一眼,“这么多?”

  “不知不觉就买多了。”徐明浩耸了耸肩然后走进了厨房。

  “灿什么时候下课……俊尼别吃水果了等下吃饭了!”

  “没多久了吧。”文俊辉吞下最后一口橘子,“妈我帮你做紫菜包饭吧!”说完就洗手开干。

  “胜宽呢?怎么还没回来?”崔胜澈把做好的菜放到了餐桌,“他干什么去了?”

  “当快递员。”徐明浩端着切好的熟食,左面塞给尹净汉一口右面塞给文俊辉一口,“知勋姨姨还有小姨都有礼物给小灿,胜宽去拿了。”

  崔胜澈点了点头,刚想说话门就开了。

  “来人帮我一下,拿不动了……”夫胜宽有气无力的喊着,崔胜澈听到了赶紧跑了过去。

  “咋这么多?”

  “不多,就三个,但是大。”夫胜宽甩了甩手,“累死我了……灿回来了吗?”

  “快了,你先洗手吧。”

  “好。”

  夫胜宽洗完手看着饭桌,都差不多了自己没啥帮的了。

  这时候李灿放学回来了。

  “我回来了~……这么多菜?”李灿傻眼,今天六个人这么多吃的完吗?

  “去洗手吧。”崔胜澈接过李灿的书包,“你妈说你生日多做点。”

  整理一下,上桌吃饭。

  “来啊,寿星。”文俊辉把生日帽子叠好,“带上!”

  “嘻嘻……”李灿美滋滋~

  “灿啊,生日快乐。”尹净汉拿出了两个红包,“我和你爸直接给红包,你自己买点啥吧。”

  “谢谢老爸老妈!”李灿一摸就笑了,这厚度,我喜欢!

  “这个是小姨的,这个是小姨夫的。”夫胜宽拿着一个盒子和红包,“盒子是小姨的,红包是小姨夫的。”

  “这是什么?”李灿打开盒子,“哦莫!球鞋!我爱小姨!”

  “还有这个。”夫胜宽又搬出了一个盒子和红包,“盒子是顺荣叔的,红包是知勋姨姨的。”

  “这个是……”李灿拆开盒子,“运动服?”

  “嘶……他该不会想让你去他那里继续跳舞吧?”尹净汉看着都头疼,权顺荣绝对舞痴!

  李灿:谢邀,害怕

  “还有这个。”又一个大盒子,“小啵给你准备的,喏,红包是我的。”

  “这么大!”李灿直眼了,果断拆开,“签名篮球!我爱三姐夫!”

  “什么三姐夫!那个混血还不是!”崔胜澈生气,这大好的日子能不能别惹他!

  徐明浩都已经习惯他的老父亲这个状态了,掏出了礼物,“灿,生日快乐!红包是我给的,那个礼物是衣服,面前珉奎在时装周看到的觉得挺适合你的。”

  “谢谢二姐二姐夫。”金珉奎的审美还是值得肯定的!

  “这个是我准备的。”文俊辉掏出了红包给了李灿,“圆佑准备的礼物我放车库了。”

  “车库?”

  “他给你买了个自行车,让你上学骑。”

  “大姐夫怎么知道我想要自行车的!”李灿激动的站起来,“我能现在去看看不?”

  “不能,吃完饭再说。”崔胜澈无情镇压。

  “吃饭吧。”尹净汉笑眯眯的举起杯子,“祝我们灿生日快乐!”

  “干杯!”

  大家看着笑的有些冒傻气的李灿,异口同声的说道:

  “灿啊,生日快乐!”


稀里糊涂哈

新年快乐

夫胜宽是下午才知道崔瀚率不回美国的,他父母一方面是没空一方面是美国不过这节日。

  “我晚上一起去合适吗?”崔瀚率有点紧张,手里拎着临时准备的礼物。

  “有什么不合适的?夫胜宽安慰道,“我要是早就知道中午就让你过来了。”夫胜宽挎住了崔瀚率,“没事,大姐夫也在,爸就算骂人也轮不到你。”

  崔胜澈和全圆佑的仇怨估计这辈子都和解不了。

  “走吧。”夫胜宽甜甜的看着崔瀚率,“小姨和小姨夫、知勋姨姨和顺荣叔都在!晚上咱们一起吃饭!”

  ——————————————

  老崔家的沙发上从左到右坐了三个人:全圆佑、金珉奎、崔瀚率。

  “老婆,我想杀人。”崔胜澈虽然在岛台帮尹净汉剥蒜,...

夫胜宽是下午才知道崔瀚率不回美国的,他父母一方面是没空一方面是美国不过这节日。

  “我晚上一起去合适吗?”崔瀚率有点紧张,手里拎着临时准备的礼物。

  “有什么不合适的?夫胜宽安慰道,“我要是早就知道中午就让你过来了。”夫胜宽挎住了崔瀚率,“没事,大姐夫也在,爸就算骂人也轮不到你。”

  崔胜澈和全圆佑的仇怨估计这辈子都和解不了。

  “走吧。”夫胜宽甜甜的看着崔瀚率,“小姨和小姨夫、知勋姨姨和顺荣叔都在!晚上咱们一起吃饭!”

  ——————————————

  老崔家的沙发上从左到右坐了三个人:全圆佑、金珉奎、崔瀚率。

  “老婆,我想杀人。”崔胜澈虽然在岛台帮尹净汉剥蒜,但是眼睛一直在看沙发上的三个人。

  崔胜澈:妈的,快要忍不了了!

  “大过年的你给我冷静点。”尹净汉轻轻的给了崔胜澈一个胳膊肘,“以后估计你每年都能看到他们三个。”

  “……”

  崔胜澈仰起头深深地叹了一口气,“为什么都要跟我抢闺女啊……”

  “认命吧姐夫。”洪知秀在一旁默默的插刀,“你的白菜注定守不住。”

  崔胜澈:……都针对我是吧!

  “米饭蒸一锅就行吧?”李知勋拿着电饭锅的盆走了过来,“够吃么?”

  “够吧。”尹净汉看了看,“还有饺子呢,应该够。”

  “行,我先蒸。”说完李知勋拿着电饭锅回到厨房了。”

  “大姐夫、二姐夫、小啵吃瓜子呀。”夫胜宽在茶几上摆好了瓜子和茶水。

  “哦,谢谢。”

  “谢谢胜宽~”

  崔瀚率看着夫胜宽,“怎么没看到灿?”

  “大姐二姐去超市买零食了,灿去当苦力了。”

  “啊~”

  “你和姐夫们坐,我去帮忙。”夫胜宽说完就跑去帮尹净汉的忙了。

  三个大老爷们一阵安静……

  全圆佑打破了僵局,“你们有结婚的计划吗?”

  “哦,我和明浩打算结婚。”金珉奎看着全圆佑嗤笑了一下,“但是托大姐夫的福只能先订婚了。”

  崔瀚率老老实实的说:“胜宽说要等二姐结完婚再说。”

  全圆佑翘着二郎腿杵着下巴看着他们两个,“结婚之后可是很幸福的,而且还安心,毕竟合法持证上岗~”

  全圆佑嘚瑟的让金珉奎和崔瀚率牙痒痒,不帮忙就算了还帮倒忙,哪有这种大姐夫!

  “都说了不要买这么多了!”徐明浩的声音随着开门的声音传了过来,“你看灿都拿不住了!”

  “人多嘛~能吃完的~”文俊辉小声在后面辩解。

  “姐姐们。”李灿无语,“有这功夫能不能帮我拎一个袋子?三个我真的拿不过来了。”

  “俊尼。”全圆佑看着文俊辉笑的温柔,“抱抱~”

  “老公!”文俊辉把鞋一甩直接飞扑,“我买了瓜子,给我剥!”

  “没问题。”

  “嘻嘻~啵~”

  金珉奎和崔瀚率看着全圆佑文俊辉的互动直眼馋,他们都还没结婚,这要是搂搂抱抱的崔胜澈能杀了他们。

  “给我过来帮忙。”崔胜澈一脸阴郁的看着全圆佑,“全圆佑你过来摘菜。”

  “爸爸圆佑不会做饭,我来吧。”文俊辉说完就从全圆佑身上爬了起来要去厨房帮忙。

  “你呆着,让他干。”崔胜澈生气,这大闺女胳膊肘往外拐,“都不会摘菜要他有什么用!”

  全圆佑拍了拍文俊辉的后背,看着崔胜澈得体的笑了笑就去厨房帮忙了。

  崔胜澈:艹,更生气了怎么办!

  正在帮徐明浩和李灿拿东西的金珉奎崔瀚率对视了一眼,连忙往厨房跑。

  “伯母我帮你切菜吧,这我可以!”

  “小姨凉拌菜我来,我做饭你放心!”

  金珉奎、崔瀚率:好险,差点出大事!

  尹净汉和洪知秀被赶出了厨房,崔韩率在切菜,金珉奎在拌凉菜,全圆佑在摘菜。

  “孩子多还是有好处的。”尹净汉坐在沙发上靠着崔胜澈吃草莓,咬掉草莓尖尖直接把草莓屁屁塞到了崔胜澈嘴里。

  “确实,以后他们干就行了。”洪知秀看着手机,“硕珉怎么还不回来?也不知道学校除夕还叫他回去干嘛。”

  “没关系,等下才开饭。”尹净汉看着李知勋也从厨房出来了,“顺荣什么时候过来?”

  “他在舞蹈室贴福字呢,说是还要去给我的工作室也贴。”李知勋坐在沙发上喝了一口水,“净汉你怎么准备这么多菜?吃的完吗?”

  “十三个人呢。”尹净汉掰着手指头,“中午俊尼和圆佑去圆佑家吃饭了所以晚上来一起吃;珉奎也是,晚上来吃;vernon不回家我让胜宽也给叫过来了。再加上我们两个和灿、你们两个、小知两个……刚好十三个人。”

  “真多。”李知勋感慨,“你们家真的是一年比一年人多。”

  “这俊尼还没要孩子呢,要是有孩子估计人更多。”尹净汉感慨,“一家一个就有三个,哇……好多!”

  “还是先让灿谈个恋爱吧。”洪知秀精准吐槽,“你们家唯一一个单身狗。该不会你们夫妻两个人的恋爱基因没遗传到位吧?”

  “我儿子这叫谨慎!”崔胜澈不服,“可不是那么随随便便闪婚的。”

  “呀!崔胜澈你映射谁呢!”

  “洪知秀我就看你是我小姨子罢了你别惹我!”

  李知勋头疼,姐夫和小姨子打架他看了大学四年了,没想到毕业了还能看到。

  比春晚还固定的表演节目。

  “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吗?”李灿从楼上兴致勃勃的跑了下来看着尹净汉。

  “你去厨房问问你姐夫们。”

  “哦,好!”李灿跑去了厨房找姐夫们。

  “什么姐夫们!只有全圆佑一个好不好!”崔胜澈不高兴,“都没结婚呢叫什么姐夫!”

  “行啦行啦~”尹净汉捧着崔胜澈的头,”过年啦高兴点。”

  “……那你亲我。”

  “啵~”

  洪知秀、李知勋:没眼看(눈_눈)

  “妈我和大姐胜宽去门口贴对联啦!”徐明浩拿着对联,文俊辉拿着福字,夫胜宽拿着胶带,三个人跃跃欲试。

  “去吧。”尹净汉摆了摆手,小孩子性情。

  文俊辉刚开门就看到正要敲门的李硕珉,“哦,小姨夫你下班啦?”

  “嗯,结束了。你们去贴对联吗?”

  “对!”

  “去吧。”

  李硕珉换好鞋走进了客厅,“我来了。”脱下外套挂了起来,“炒菜不?”

  一进屋就做饭,李硕珉当之无愧好老公。

  “先亲亲我。”洪知秀举起双手,“想你。”

  李硕珉笑的开心,走过去亲了一下洪知秀,“那我去做饭?”

  “去吧。”

  李硕珉去做饭了,崔胜澈打趣到,“还说我们腻歪,你这不也是。”

  “彼此彼此~”

  李知勋摇了摇头,尹净汉不怀好意的问,“知勋羡慕吗?”

  “可别!”李知勋疯狂摇头,“我可受不了。”

  李知勋:尊厌

  崔胜澈、尹净汉、洪知秀、李知勋在聊天;李硕珉、全圆佑、金珉奎、崔瀚率、李灿在厨房忙碌;文俊辉、徐明浩、夫胜宽在贴春联。

  “我来了~”权顺荣一边换鞋一边举起拎着东西,“我买了海鲜,看看怎么弄?”

  “让硕珉定吧。”尹净汉看了看权顺荣,“硕珉在厨房呢。”

  “ok!”权顺荣摸了摸李知勋的头,“我先把东西送厨房去。”

  李知勋抬头看着权顺荣,“记得洗手。”

  “知道啦知道啦~”

  忙忙碌碌,时间流逝。

  “吃饭啦!”金珉奎吼了一声,“都做好了!”

  在客厅的人、阳台的人都去了餐厅,幸好餐厅够大不然都装不下。

  “来,我们举杯。”所有人都坐好了之后崔胜澈举起了酒杯,“新的一年,新的气象,祝大家新年快乐、身体健康!干杯!”

  “新年快乐!”十三个人举起杯子,大家异口同声的说着。

  干杯,让我们欢度新年!

  屋外有些冷,屋内有些暖。屋外的鞭炮声衬托着屋内的温馨,亲情、爱情、友情,在欢声笑语中大家都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崔胜澈在给尹净汉剥虾;李硕珉在给洪知秀夹菜;权顺荣小声问李知勋能不能再喝一杯;全圆佑看着吃的有些快的文俊辉赶紧倒可乐;金珉奎劝着徐明浩多吃两口;崔瀚率拿着纸巾等着给吃鸡腿的夫胜宽擦手;李灿在挨个看着自己收到的十二个红包里面有多少钱。

  祝大家新年快乐,万事如意!


肆戎

猎杀“红十月”号

summary:宇宙无敌大拉郎

军官马柏全*艇长张康乐

上尉陈麦冬*声呐兵周全

随行军医江侃*被江侃收养小孩陶未见

  

关于一场生死误会


  

  “红十月”号潜艇在海底缓慢地行驶。这是一年一度固有的对抗演练。

  年轻的艇长老练地接下上级的命令——张康乐是军官院校迄今为止最优秀的毕业生,因此由他担任这所即使在整个世界也能排上号的台风级潜艇。

  

  演练向来是要全程无线电静默的。张康乐性子闷,平时不与兵士们一起闹,只在无事的时候坐在军官休息厅,珍惜地从胸前拿出信纸,重温看了无数遍的文字:

  

  见字如晤

  张康乐你烦人!上次演练走之前你明明都说好了陪我...

summary:宇宙无敌大拉郎

军官马柏全*艇长张康乐

上尉陈麦冬*声呐兵周全

随行军医江侃*被江侃收养小孩陶未见

  

关于一场生死误会


  

  “红十月”号潜艇在海底缓慢地行驶。这是一年一度固有的对抗演练。

  年轻的艇长老练地接下上级的命令——张康乐是军官院校迄今为止最优秀的毕业生,因此由他担任这所即使在整个世界也能排上号的台风级潜艇。

  

  演练向来是要全程无线电静默的。张康乐性子闷,平时不与兵士们一起闹,只在无事的时候坐在军官休息厅,珍惜地从胸前拿出信纸,重温看了无数遍的文字:

  

  见字如晤

  张康乐你烦人!上次演练走之前你明明都说好了陪我去旅游的,你出尔反尔,我和刚子被你气死了……

  

  

  “又在看你那小男朋友的信了?”随军医生江侃敲敲门进来,温吞地调侃,“没看出来张艇长还是个长情人。”

  江侃和张康乐是军校同学,二人自毕业起就在同一艘潜艇服役。

  “才看第五次……”

  张康乐无力地解释,摊摊手,“只是无聊。”

  

  江侃看破不说破,挥动手中的检测报告,眉间郁结不安和隐忧。

  “士兵们的随身勋章检测出核辐射有异常,我的已经雾化到第三栏。我怀疑有核辐射泄露的可能性。”

  张康乐也跟着皱起眉毛,打量手中报告单。核辐射泄露不是小事,整个潜艇的人都有可能因此丧命。

  

  江侃拍拍张康乐的肩膀安慰他。

  “不过也不排除检测失误,这也是常有的事这艘潜艇拥有最齐全的逃生设备,即使鱼雷舱爆炸了还有预备鱼雷管里的单人逃生服呢。更何况……”

  

  “还更何况呢,更何况有内鬼。”

  

  门口人语气阴测测的打断江侃的安慰。年轻的上尉陈麦冬抱着手面色阴沉——他比江侃和张康乐小五届,却靠着实战中过分出色的天赋被军校破格录用。

  

  他的身后站着声呐兵周全。张康乐知道他,一个同样出色的士兵,也是江侃的哥哥。家中世代的警察,熏陶出这个声呐兵同样心怀正义的性格底色。

  

  “把门关上。小心窃听。”

  江侃向来和陈麦冬有些不对付,陈麦冬骂他书呆子他吐槽陈麦冬莽夫,徒留周全夹在两人中间左右为难轮流安慰。

  

  “我难道不知道?”陈麦冬嘴一张就是一股子吃了火药的恨不得呛死人的冲劲儿。

  “小冬!”周全低声提醒,微微用力扯住陈麦冬的衣袖,不好意思地冲张康乐歉意地笑笑。

  

  

  张康乐见怪不怪,他有理由怀疑两人不对付纯粹是因为江侃是个死兄控看不上陈麦冬这个哥夫弟。

  

  

  周全同江侃是一母同胞的亲兄弟。江侃是个完美主义者,再加上周先生和江女士脾气大的很,总是给予过分压力,导致好学生江侃从小丧丧淡淡的死人脸,被压的喘不上气。

  已经很好消化和习惯父母高压的哥哥周全会偷偷帮江侃补写不完的字帖、会帮他开家长会、会摸摸他的脑袋说“小侃永远是哥哥心中的第一名”。

  

  想到这,江侃的本来就没有多少表情的脸色更死人脸了。

  陈麦冬个脾气这么烂的,周全怎么就看上他了,到底是为什么……

  

  

  “停,别掐架。”

  张康乐很有先见之明地一把将周全塞两个恨不得用眼神杀死对方的人之间。

  

  “周全半小时之前从艇侧声呐基阵中听到过这种声音。”

  陈麦冬面色不善,眼睛不落下风地回瞪江侃,左手一伸把耳机递给张康乐,右手把周全揽自己怀里,惹得江侃眼角又是一跳。

  

  “这不是螺旋桨的噪声,也不是鲸或者其他鱼类的声音。很像海水通过管道中发出的声响,但还有一些不时出现的奇怪轰鸣。”

  

  张康乐不想对陈麦冬野狗标记电线杆似的揽周全的行为做评价,点头示意陈麦冬怀里的周全接着说。

  

  “计算机计算结果是岩浆移位声响,但我想应该不是,我们这台计算机够老的了,是‘九月红’号传下来的,这艘艇唯一不好的就是这个。”

  

  张康乐指节有规律地叩击桌面。出任务前接到的命令仅仅说这是次普通的内部演练,而且也没有出过应有的海域。

  难道是有敌情?

  

  “暂且先观望,陈麦冬,你说的内鬼,留心监测。周全每晚十一点避人到我寝室汇报声呐变化情况。”

  

  “江侃你不要用这种眼神看我,我知道你喜欢陶未见。我对周全没意思。”

  “陈麦冬,你也不要瘪嘴。我知道你在骂我,我不会撬你墙角的,我有喜欢的人。”

  

  

  张康乐喜欢的人长长长长地叹一口气,发出哀嚎:“为什么要无线电静默啊——”

  马柏全瘫在柔软的沙发上,边伸懒腰边蹬掉脚边的毯子埋怨。

  

  一旁正在吃药的陶未见看他撒泼放赖也不闹,安抚地笑笑,就着水把手掌心一大把各种看着就苦的胶囊药丸服下。

  他的手腕细愣愣地支棱出来,看着让人心疼。他是江侃两个月前从黑心实验室救出来的小可怜,父母双亡,比马柏全年龄还要小一点,身子也弱。

  

  

  江侃从接到任务那天起就开始冷脸,心里暗暗盘算陶未见怎么办。小孩总是懂事得过分,每天吃下大把调理身体的苦药也从来不哭不闹。

  “我都习惯了,不苦的。”

  陶未见看不得江侃皱眉,小心翼翼拉住他的衣角。

  

  江侃低头看见那只瘦削到根骨分明的手——手背上还残留着之前被虐待未曾好好愈合留下的骇人伤痕——心里更不放心了。

  

  思来想去,江侃对自己父母不抱信心,没找到合适的寄养家庭,倒是遇到了同样愁眉苦脸自家小孩没地方养的同级生张康乐。

  

  实在没法子,把两个小孩放一起总比各自在家的放心。

  “没事,奇奇十九岁了,可以的。”张康乐不知道在安慰江侃还是安慰自己。

  “未未才十六岁,他太懂事了,我都担心他。”

  “奇奇也懂事的让人心疼。”

  

  “唉,怎么让人放心的下”

  “唉,怎么让人放心的下”

  

  

  不过张康乐实在不用担心马柏全的自立能力。甚至显得有点杞人忧天。

  马柏全到底十九岁,比陶未见年龄大些。他不比陶未见的凄惨经历。马柏全从小就在斯巴达式严苛的寄宿军校长大。

  

  

  他比同龄人更早地接触知识、技能和孤独。

  师长总是试探着这个早慧孩子学习和能力的底线,惊喜地发现他总是能够承受得住,于是不断加码。

  在这种恶性循环下,马柏全没有童年、少年时光,只是被推着走乃至跑起来,孤狼一样,幼兽一样,走在军衔晋升和前往战场的路上。

  

  马柏全以十八岁的年龄成为最年轻的上尉,直到被陈麦冬打破纪录。在大大小小实战闪击中,他多次以将军的身份连胜。

  

  但从没有人在意这个总是微皱眉沉甸甸地承担所有人期待的天才开不开心。

  

  如果仅仅是一个人的压力、躁郁、失眠、厌食、痛苦、忍耐就能够换取整个部队的胜利,那何乐而不为呢?

  所有人都是这样想的。

  马柏全也是这样想的。

  

  但张康乐不是这样想的。

  

  马柏全和张康乐的相遇太过平平无奇,以至于那时他们都没有预想过未来。

  总是被将士们簇拥着爱戴着一路顺遂的艇长,出于演练需要,和戴着笑面的年轻将军被安排到一起搭班。

  

  每天抬头不见低头见,又因为保密需要,没有任何娱乐设施,也不能和亲朋好友通信。

  

  马柏全似乎对这样的生活习以为常。

  “你以前也经常这样,就是进入保密工作没法和外界沟通吗?”

  马柏全耸耸肩,不在意地将手中的战略规划图向后翻了页。

  “我从十二岁就这样了,每年会有200-300天因参与保密工作需要而被关在这里。”

  “这次已经算好的了,还有你在,以前都是我一个人,每天唯一能听到的就是通信设备的电流声和密语。”

  

  张康乐怔愣地看着他,是比自己还小五岁的人啊。今年刚成年,却已经过了六年一个人的日子。

  因为跳级和转学,没有同龄的朋友,因为过分严苛的课程,没有兴趣爱好,只是帝国最锋利的剑。

  马柏全这样沉默地走过了多少个春秋呢?

  张康乐不敢想。

  

  

  到了晚上他还是心里记挂着马柏全过分淡漠和习惯的语气,翻来覆去地睡不着。

  “呜……疼”

  为了通风,张康乐没有关自己的屋门。他隐约听到对屋传来声响。

  是自己翻身把他吵醒了吗?

  张康乐小心翼翼下床,呜咽声更明显,还伴随有规律重物的砸击声。

  

  怎么了?难道出事了?

  张康乐保持警戒,轻手轻脚推开门。

  没有袭击,也没有出事。

  是马柏全。

  

  兴许是疼得狠了,马柏全下意识地用手一下下狠砸眉间骨。

  张康乐连忙过去攥住他的拳,才发现马柏全并没有清醒,浑身折腾出一身冷汗,嘴里发出小声忍不住的呜咽和痛泣。

  “头好痛……呜,好难受”

  “我的药、我要药……”

  张康乐手忙脚乱地翻找,在枕边找到几瓶已经空了的止疼药。

  “不砸,不砸脑袋,我给你揉,放松、放松。”

  张康乐学着以前妈妈教的法子轻揉马柏全的太阳穴和两眉之间的痛处,慢慢把人痛到蜷缩一起的身子拉直。

  “睡好,不要缩着,醒了会腰酸背痛。”

  

  马柏全迷迷瞪瞪抬眼望了他一眼,汗和眼泪浸湿脸庞,发丝缠绕,也没看清人是谁,只是六年来第一次有人在夜里拉住他自伤的手。

  张康乐把他的脑袋慢慢挪到自己的腿上,让他睡的舒服些。方才小孩抬眼一刹那太过让人揪心。

  

  深夜里独自挣扎咬牙忍痛的幼狮,痛的失却了白日的冷静和机敏,淡漠的面具破碎成孩子的呜咽。

  全世界的喧嚣都沉沉睡去的深夜,灵魂才终于褪去伪饰,露出最透明的质地。

  

  张康乐轻轻揉弄马柏全的眉间,听着怀中人渐渐平稳的呼吸声。

  黑暗中一轮上弦月斜斜地挂着,窗口涌进南来的熏风,把整个屋子搅成一桶满是花香与果香的冰淇淋。

  

  张康乐倦怠地微眯着眼打盹儿,手上哄睡的动作却还坚持着。迷迷糊糊间他翕动鼻翼,思绪很慢地想。

  等到保密工作结束,出去一定要给马柏全买所有口味的冰淇淋吃。

  

  

  “未见,你吃不吃冰淇淋啊?“

  马柏全兴奋地哗啦一下打开冰箱门。张康乐早就兑现了他的承诺,冰箱下层满满当当是各种冰淇淋。

  没有怎么吃过除了军校食堂以外食物的马柏全对冰淇淋感兴趣得很。以至于张康乐不得不定规矩约束他。

  

  “那不行,我一个人肯定立刻吃光,我没有自制力的。”

  马柏全无视自家亲哥哥“你他妈的从小在军校长大自律成习惯的胆敢再说一遍”的眼神,兀自一幅愁苦的模样。

  

   “而且我肯定会拉肚子,本来就有偏头痛,再加上个肠胃炎……”

  “那要不你搬来和我住吧?我看着你。”张康乐满眼心疼,从钥匙扣上分出钥匙,念念有词:

  “这是大门钥匙、这是车库的……”

  马柏全俏皮地冲自家亲哥抛个媚眼。

  这他妈的什么跟什么。滚,都滚好不好。

  

  

  陶未见在马柏全的撺掇下还是拿了一个蝶豆花味儿的甜筒。两人并排赤脚盘腿坐在沙发上。

  “电话响了,是不是有事儿?”

  马柏全放松地吃着甜筒去接电话。

  “谁呀?”

  

  “马柏全上校,‘红十月’号核泄漏。无人机初步探测,未在海面上发现逃生船只,但疑似发现单人逃生服。请等候进一步搜救通知。”

  

  马柏全的脸人偶一般慢慢地转过来,颈椎传出骨头的咔嚓声。他看向陶未见,脸上一片茫然空白。

  

  

  “核辐射泄露,位置最近的轮机兵已经全部死亡。”

  “鱼雷兵被发现死在职位上。”

  “他妈的是这兔崽子。”陈麦冬左手牵着周全,右手拽着一个没了声息的士兵一路拖拽过来。

  “还有四个被我扭断脊椎弄死了。”

  “还有其他存活人员吗?”

  “没有”

  

  

  张康乐把身边的江侃推进逃生舱。江侃焦躁地摆弄操作盘。“二十秒倒计时自动关闭舱门,快上来!”

  

  陈麦冬拉住周全的手想把他先送进去。周全直觉里感受到一股骇人的眼神。

  

  陈麦冬方才拖过来的人没有死透。他挣扎着抱住就近周全的腿,满脸是血地哀嚎:

  “把我带走吧……我要活……”

  

  “你他妈松手!可以带你一起走,松手!”陈麦冬看着倒计时焦躁出一身汗,用力抱着两个人想把两人都拖进逃生舱。

  

  “快上来!这他妈是强制关门!”江侃在操作盘处怒吼。“张康乐你他妈的没戴SCBA!”

  “强制关门倒计时五秒钟”

  

  

  “轰!”

  鱼雷舱爆炸。巨大的声波从舱后一股脑袭来,猛地将不做任何防护措施的张康乐冲进逃生舱内。江侃脑袋撞到配电盘上昏厥过去。

  

  “滴,强制关门开启”

  陈麦冬撞到逃生舱内的应急电源盘上,手腕处尖锐的疼痛袭来。他使劲晃晃脑袋,不顾及使不上力气的腕子去寻周全。

  

  他看见,舱门外周全很惨淡又竭力地笑着。

  

  

  方才周全看到席卷的爆炸波,满脸是血的男人还在死攥着他的腿,他知道陈麦冬是从来不会松开自己的手。

  陈麦冬不能和他一起死。

  于是他掰开了陈麦冬紧攥的手。

  

  

  “不要——”陈麦冬发疯似的扑过去捶打舱门,“周全!”

  张康乐把昏厥的江侃推到一边,做最后的尝试,虽然他早已心知肚明没有用,但还是竭力用自己对这艘潜艇的理解搜寻方法。

  

  “周全!求求你,不要扔下我。”陈麦冬的手很快锤的红肿。

  他几乎有些疯癫了,四下搜寻工具无果。直接用手去扒门缝,手指甲齐齐断裂,满手血顺着舱门缝向下流。

  

  不要,不要

  周全看见血使劲地摆手。密闭的舱门使他听不见陈麦冬说什么,只能比划口型。

  不要流血,我心疼。

  

  他拍拍心脏的位置,安抚地笑。一如他最初见到陈麦冬那样笑。

  陈麦冬绝望地趴在舱门处,眼泪和血一同留下。他的脸紧紧贴在舱门那一小片方形透明处,使劲瞪大眼睛看周全。

  求求你求求你不要丢下我,周全我求求你不要留我一个人。

  

  张康乐绝望地瘫在地上。没有办法。门一旦关闭,人为无法再打开。

  逃生舱缓缓上移,周全的身影越来越小。

  “不要——周全!周全!周全!”陈麦冬声带都要撕裂,唇齿间流出血和脓。

  “周全!!”

  

  周全释然又温和地笑,身后是死尸和断裂的潜艇。好像只是和爱人一次平常的分离。

  其实他的手一直在抖,谁不怕死呢。但他知道他不能崩溃,不能明知没法子还哭求陈麦冬救他。

  他不能让自己成为陈麦冬一生无能为力的阴影,在每个午夜都梦回自己绝望的求生哀嚎。

  陈麦冬。

  他最后在唇齿间轻声呼唤爱人的名字。

  陈麦冬,不要哭。

  

  

  陶未见一直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见马柏全接了个电话后整个人就像瞬间枯萎退化了一样。他努力地张嘴但发不出声音,眼泪先一步落下。

  

  

  马柏全是光着脚到晋升为上级的昔日军校老师办公室的,陶未见跟在身后拿着拖鞋气喘吁吁。

  “到底怎么了?是出什么事了吗?”陶未见心里焦躁但又不敢进一步刺激马柏全。

  周围都是军医,每个人都行色匆匆,透露一股紧张的气氛。马柏全走的快,陶未见只能匆匆跟着,心里暗暗揪紧。

  希望康乐哥和江侃哥哥不要出事。

  

  “张、张……”

  马柏全第一次不顾忌礼貌直接推门进去,他眼泪一直没有停过。他说不出话,用尽力气也只能勉强吐出气音。

  “是康乐哥出事了吗?”陶未见替他说出口。

  

  年长威严的上级面无表情地打量浑身止不住抖的马柏全和身后怯生生的陶未见。

  

  马柏全他教过的,相当有野心又聪慧的孩子,天生的将军。总是沉默地判断时机以求一击毙命。

  拔刀的时候是没有声响的,舞刀的时候才有。

  而马柏全就是那种可以按耐住性子无声无息拔出利刃,而不是舞弄匕首,对手只听到一声金属划开空气的铮鸣就迈入死亡。

  

  身后这孩子,是江侃那小子收养的吧,这小兔崽子,怎么当年教他的时候没发现他有给人当妈的癖好。

  

  马柏全几乎是死死撑着身子才没让自己直接浑身发软地跪在老师面前。

  “张康乐……”他终于发出这三个字,虽然还是气音,更多的眼泪迸发,“求、求……”

  威严的上司叹口气:“塞瓦斯托波尔海军医院”

  

  

  张康乐醒的时候陈麦冬刚被打了镇定剂按在束缚衣里强迫睡过去。

  

  “马奇奇?”

  张康乐眼前还是重影,好一会才适应光线。陪床的人几乎眼泪要流干了。

  “张康乐醒了……张康乐醒了”

  马柏全恍惚地念叨,劫后余生的实感这才后知后觉地涌上来。

  

  张康乐心知这次是吓到人了,拉过马柏全的手——触手一片冰凉。

  再低头一看,马柏全鞋子也没穿,脚面是细密的伤口,冻的通红,就这么直接踩在病房的瓷地板砖上。

  “马奇奇你没穿鞋。”

  “什么鞋,哦我没发现。”

  “不是答应我了要照顾好自己吗,无论我怎么样你都要好好的啊。”

  张康乐无奈地叹口气,“好了这不是没事吗?”

  马柏全脸唰一下冷下来,“张康乐你等着我和你秋后算账吧,你给我气死算了。”

  虽说着生气,但喂水的动作还依旧轻柔,生怕呛着张康乐。

  

  

  脑袋上缠了一个脑袋白纱布的江侃看着一如既往地面无表情,实在心里恨得牙痒痒站在周全和陈麦冬双人病房外。

  被冲击波撞到配电盘上昏过去江侃,从苏醒的张康乐处才知道周全本来舍己为人的一通操作。

  

  “红十月”到底是台风级潜艇,即使爆炸了还可以通过鱼雷发射管的单人逃生服出艇。所好周全没有放弃。甚至最早被海面搜救无人机发现。

  

  周全早就先一步被送进医院,躺在担架上的陈麦冬什么都不知道,满心以为周全被自己害死了。

  他的五官功能似乎都停滞了,听不见,看不到,说不出。救护车的红蓝灯光交错模糊成一片,变成微微笑的周全的面容。

  

  陈麦冬不愿意闭上眼睛休息,也不配合打针和检查,几个护士都压不住他。

  不能闭眼,我要见周全,闭眼了我就看不到周全了。

  他被勉强压住穿上束缚衣,静脉注射镇定剂。冰凉的药液逼迫他闭上眼睛。

  我不要睡,我不要闭眼,周全我去找你。

  周全,你活我活,你死我死。

  

  

  江侃想到又气的闷哼一声,周全老是这样,就每次让步自己牺牲自己让别人周全了,自己完全不顾及。这次更是,连命都不要了!

  陶未见听到他闷哼以为难受,连忙递上水,忧心地看向他。

  江侃心要被他可爱化了。十六岁的小孩全心全意地依赖着担心着你。

  比张康乐家那小子可爱多了!

  十九岁了张康乐还老是叫他小孩小孩的,张康乐是没见过他单手扭断人脊椎吗!未未才是小孩!

   

*关于核潜艇的知识不科学,请不要太相信

*塞瓦斯托波尔海军医院以对舰艇事故的紧急救治为主,所以很片面地把它拿来用了。

*关于圈圈的经历以及哥哥在保密处所的对话,尽可能和圈圈的演员生涯以及采访中提及的对应,如很少长期较为平稳的生活、压力比较大折磨自己不折磨别人等等。

  

 ꒦ິ^꒦ິ最近三次元生活比较忙,所以今天才有空更新。还没有出哥弟的坑,还会再写滴!嘿嘿阅读愉快!

  

  

  

  

  

  

  

  

  

  

  突然想到江侃和周全好像那种标准的邻居家小孩会有的职业,警察和医生?所以把这俩塞一家子里

  

  

  

  

  

  

  

  

角

柏康|对门

*远亲不如近邻


张康乐在论文终于定稿的那个晚上收到了女友的分手消息,他叼了一根烟,蹲在阳台上把手机解锁,没什么波澜地恢复了一个好字。上个月自己舍友也喜提分手,在宿舍大哭一晚上之后搬出去住了,到现在还没回来,宿舍里只剩下张康乐一个人。没有观众他连表演伤心的欲望都没有了,只是叼着没点燃的烟看着手机息屏。

 

其实这对于张康乐来说是一种解脱,因为如果对方不提,他也得找个机会给人发这样的一条分手消息。至于原因张康乐没法说明白,他在死磕论文的这两个月对自己过往二十二年人生唯一的坚持产生了质疑,千言万语只能化为一句春天来了。张康乐叹了口气,又点回前女友的聊天界面,认真把对方发的消息看了...

*远亲不如近邻


张康乐在论文终于定稿的那个晚上收到了女友的分手消息,他叼了一根烟,蹲在阳台上把手机解锁,没什么波澜地恢复了一个好字。上个月自己舍友也喜提分手,在宿舍大哭一晚上之后搬出去住了,到现在还没回来,宿舍里只剩下张康乐一个人。没有观众他连表演伤心的欲望都没有了,只是叼着没点燃的烟看着手机息屏。

 

其实这对于张康乐来说是一种解脱,因为如果对方不提,他也得找个机会给人发这样的一条分手消息。至于原因张康乐没法说明白,他在死磕论文的这两个月对自己过往二十二年人生唯一的坚持产生了质疑,千言万语只能化为一句春天来了。张康乐叹了口气,又点回前女友的聊天界面,认真把对方发的消息看了一遍。前女友的语气很平静,平静到张康乐都觉得有点难堪:

 

“张康乐你好歹也二十二了,我还是没想明白,为什么会有一个二十二岁的成年人,在女友快要跌倒的时候作出的反应是扯住对方的小拇指。每次跟别人说这个我都觉得特别好笑,有没有喜欢我肯定看得出来,不喜欢了就散了 ,我们都别太累。”

 

他嗷呜喊了一声,把两条腿都折起来,脑门埋在膝盖上。不是喜欢不喜欢,而是张康乐没办法喜欢,这么多年来谈过的每一段止步于牵手的恋情都告诉张康乐,你果然没办法喜欢女人。

 

论文定稿后的两个月过得很快,降重和答辩都比张康乐想得轻松,老师也没有为难他,毕竟他平时也算个脑子灵光的好学生,顺顺利利毕业并不难。拿到毕业证之后张康乐打电话给老妈,把最近一段时间的经历拼拼凑凑做了个汇报,老妈问他毕业了要干什么去,张康乐说先滚回家吧回家再说。

 

不好带走的东西要么挂了二手要么快递打包回家,张康乐拖着轻飘飘一个行李箱坐上动车,几个小时之后就从北京滚回了温州。回到家的时候张康乐没有什么实感,因为这四年来他就没回过家,一般假期就是出去旅游,和家里人见面也就是家庭集体出游,他都不用回温州。

 

小区附近变了样子,张康乐只能对着高德地图认路才勉强找到小区的门脸,走进去之后发现就连里头也做了大翻新,但是总体来说还是比较熟悉。六月中旬气温已经高了起来,最后折腾论文这段时间张康乐也没去健身房锻炼,现在走两步身上全是虚汗,两只眼睛被阳光刺得睁不开,只能眯缝着看着前面。

 

本来中午头出来的人就少,这小区里会中午刷新的年轻人更是不多,一路上只能见到两三只流浪狗。张康乐往树荫里躲,挺长的腿走得歪歪扭扭, 打远了看像是被高温的地表烧弯。

 

夏天本来是挺有活力的季节,张康乐很多年之前也这样想,但是现在张康乐二十二岁,对毕业波澜不惊,对工作一筹莫展,对爱情更是束手无策,哪怕把夏天放在地表也还是死气沉沉。

 

他顶着紫外线胡乱地想着,恍恍惚惚好像要中暑,眼前黑黑白白一大片。张康乐站定在原地,撑着行李箱揉太阳穴,模糊的视野里看见前面有一个高挑的身影。

 

约莫一米八五,白衬衫,头发刚好是很干净的长度,露出来的胳膊虽然瘦但是看得出一点肌肉。

 

张康乐的中暑立马好了,感觉像是喝了两瓶藿香正气,现在神清气爽。这一刻张康乐选择接纳自己的性取向,因为那个叫啥来着,哦那个crush,简直天降甘霖近在眼前啊。

 

一八五白衬衫男没有注意到身后有个脸色惨白弱柳扶风的张康乐,张康乐也没真的指望人家过来扶自己一把,于是揉了揉脸拖着行李继续往前走。还是得益于夏天,知了的叫声比张康乐行李箱的声音还大,可以让他肆无忌惮的尾随。张康乐心说不行,这不是尾随,目前来看其实是顺路,在一个小区里顺路就是缘分。

 

张康乐一边留意着路线一边审视着一八五男,感觉整个人很瘦削,不知道脸怎么样,但是看背影气质很出挑,有种青少年的羞涩感。他是之前就在这住吗,还是在张康乐十八岁之后才搬进来的,张康乐的记忆里似乎没有一个能出落成这样的潜力股。

 

胡乱地想着,到后来张康乐几乎是跟着人走,知道对方闪进单元楼张康乐才发觉自己有可能就这样走错了。十号楼一单元,张康乐退两步看了一眼楼号,并没有走错。他心说这对吗,明明刚刚接纳自己的性取向,这条爱情之路就如此稳健,实在是天意弄人。

 

张康乐大步一迈,我倒要看看这缘分到底到了什么程度。

 

一八五男似乎不爱坐电梯,转头就顺着楼梯上去了。张康乐鬼鬼祟祟冲冲进电梯,他是不可能拖着行李箱爬楼的。张康乐住在六楼,为了搞清楚一八五男住在几楼,他保守起见把每个楼层都按了个遍。于是每到一层电梯门都大鹏展翅,但不知道是谁快谁慢,张康乐没跟一八五男再打上照面。

 

终于电梯在六楼停下,张康乐往外走出一步,在行李箱轮子滚动的声音里听见了关门声,但是探出头来什么都没看到。他也没在意,咳嗽一声敲响了自己家门,在老妈开门的第一秒钟开始哼哼着撒娇。

 

“妈——”

 

老妈伸手把张康乐嘴巴捂住,直接拽着人进屋,说做饭呢别耽误时间。张康乐眯着眼继续哼哼,拖着行李走进自己四年没回的房间,趴在床上闻了闻被子,果然有阳光的味道,是老妈晒过的。

 

行李丢在地上,张康乐又屁颠屁颠往厨房里跑。老妈很淡然,说如果这顿饭出问题了就让张康乐下厨,张康乐说你要这么着的话这顿饭就真完了。老妈叹口气,说四年不见怎么这样,张康乐说你别瞎说五一假期明明刚出去玩了,老妈无言,翻了个白眼让他出去等着。

 

张康乐也是有点躁动,老妈毕竟在这儿住着,说不定知道那个一八五男是谁。但是自己连性取向骤变一事都没告诉老妈,突然开口打听楼内妙龄少男实在是有失偏颇。

 

“对了乐乐。”

 

“咋了妈?”

 

“你刚刚回来的时候有没有撞见那个谁?”

 

“谁?”

 

张康乐心跳有点加速,难道一切就是这样刚刚好,老妈将要以这种体面的方式给儿子牵线搭桥了。

 

“就那个谁啊,咱家对门那个,哦,马柏全。”

 

“谁?!”

 

张康乐弹出二里地,差点被自己的腿绊倒,他瞪大了眼睛张大了嘴,脸色一会红一会白。

 

老妈啧了一声,就是马柏全啊,你不喜欢的那个对门小孩马柏全。

 

 

张康乐不喜欢马柏全,这是他自己说的,老妈现在这样讲他也没办法反驳。但是张康乐在心里碎碎念,其实不是这样,最开始的时候他不讨厌马柏全。因为他第一次见马柏全的时候那家伙还不叫马柏全,裹在襁褓里的红彤彤的小孩,马柏全的妈妈管人叫奇奇,那么点儿大,连话都不会说。

 

张康乐学前班放学,他刚准备换件厚衣服跑下去撒欢,就被老妈一把抓住。张康乐嗷嗷叫说干什么呀,老妈说对门家阿姨生小孩了,咱们去看看。

 

对于现在的张康乐来说对门生个小孩能有什么稀奇,可是五岁的小张康乐觉得这必须要去看看,他还没见过比自己还小的小孩。乖乖巧巧走进对门家之后,张康乐立刻锁定了放在客厅中间的小小婴儿床,婴儿床有点高,他看不见,老妈跟人打了个招呼要了个小板凳给他踩着。

 

刚出生没几个月的小孩,脸色都是红扑扑的,但是对门家小孩分量轻,跟同岁的孩子们比起来实在是太小一个。张康乐没见过别的小孩,但是看着这么小一个小东西,忽然热血沸腾了起来。他扯着老妈的衣服问,那我是他哥哥吗。老妈说当然是,你比他大那不就是哥哥。张康乐又问为什么他不叫我哥哥,老妈说他连爸爸妈妈都不会叫呢,哪里轮得到你。张康乐哼哼唧唧,他叫什么名字呀,我以后教他说话。老妈说人家大名还没起好呢,小名叫奇奇,你就这么叫着吧。张康乐于是一声一声地叫奇奇,奇奇,我是你哥哥。他连奇奇是弟弟还是妹妹都不知道,反正自己先当上哥哥再说。

 

张康乐自封为奇奇哥的第二个星期,齐齐有了新名字,叫马柏全。张康乐顿悟原来这是个弟弟,但也没什么区别,都说大哥和小弟,那也不错。于是晚上放学后张康乐也不去撒欢了,把手洗干净就去对门敲门说要见奇奇,对门也不会嫌他烦,张康乐待到晚上八九点都不赶人。

 

为了教小孩说话,张康乐在学前班努力学习,他也不知道小孩是不是出生就会拼音,但是每天蹲在人旁边絮叨,马柏全妈妈开玩笑说张康乐跟个早教碟片一样。在张康乐的努力之下,马柏全还是没有叫出哥哥两个字,在学会爸爸妈妈之后马柏全对着张康乐期盼的眼睛,用很稚嫩的声音喊出两个音节:

 

“乐乐。”

 

张康乐哭了,不知道是气哭的还是感动哭的,反正哭了。马柏全刚一岁,除了说两个词翻个身子爬两步啥也不会,但是在这时候学会了怎么安慰人,小小的手盖在张康乐的手上,嘴巴里一直喊乐乐乐乐,跟张康乐之前喊奇奇一样。

 

马柏全逐渐掌握四肢使用方法之后每天着急忙慌见人的就不是张康乐了,而是堪堪可以清晰叫出乐乐哥哥的马柏全。马柏全爸妈工作很忙,他们搬家过很多次,由于工作原因最后定居温州,但是也有一部分重心在别的城市,于是总是出差,为了马柏全休息了这么久已经是极限了,最后还是请了保姆来照顾马柏全。

 

小孩儿对保姆并不熟悉,在人家怀里总是哭,叫爸爸妈妈没人理,于是就打着嗝叫乐乐哥哥,乐乐哥哥刚巧跟超人一样从天而降,勉强抱着马柏全晃荡。

 

保姆也是为了方便,从此以后经常把马柏全往张康乐那里扔,张康乐白天上学晚上带弟弟,之前小区里那些一起玩的小孩他理都不理。

 

关于这些张康乐其实已经记不太清,毕竟他和不会走路的马柏全、走路走不顺溜的马柏全、只会看动画片的马柏全能玩的东西并不多,直到马柏全去上幼儿园,张康乐才从这种加速的时间里跳跃出来,回归到小学生张康乐的生活。

 

五岁的年龄差距实在太大。张康乐跟小学的同学们打成一片的时候,他们都对张康乐执着于照顾邻居家弟弟一事表示不理解。当时的小孩正是被大哥小弟洗脑的年纪,红领巾一解开就觉得自己是不良少年,对马柏全这种小孩简直不屑一顾。张康乐尴尬地笑,于是顺着说那我不理他了。

 

那时候张康乐十一岁,马柏全七岁,俩人一个小学,一放学马柏全就背着小书包来找张康乐。马柏全的小书包是变形金刚,张康乐的书包是高级小学生深蓝色简约双肩包。张康乐大放厥词说自己不会理马柏全的那个晚上,马柏全还是背着包凑过来了,大老远看见张康乐就开始傻笑。

 

小学开始全日制的保姆就被马柏全爸妈取消了,换成了只管午餐和晚餐的模式,马柏全早上一个人去学校吃早饭,中午一个人跑回家吃两口饭又跑着去上学,晚上跟着张康乐放学回家。这种日程下马柏全吃进肚子里的东西少得可怜,站在同龄人旁边小了一圈,脸也瘦瘦的尖尖的,有种秀气的漂亮,但是实在不太健康。

 

张康乐的同学比张康乐还先看见马柏全,用肩膀撞了撞张康乐的肩膀,说你那弟弟来了,等会咱们直接走,别理他。张康乐闷闷地点了点头,跟在队伍的最后面往前走。

 

路过马柏全的时候张康乐真有点犹豫了,因为马柏全还傻笑呢,眼睛亮晶晶地看着他,一只手伸出来等哥哥牵。但是哥哥没牵他,甚至都没看他,就这样头也不回地走了。

 

一路上张康乐心惊胆战。自己之前都是和马柏全一起回家的,马柏全一个人要是不认路怎么办,被人骗走了怎么办;马柏全太瘦了所以张康乐会偷偷给他买零食开小灶,如果马柏全饿了怎么办;马柏全如果伤心了,以后再也不理自己了怎么办。于是路过烤肠小摊的时候张康乐拽拽地走过去买了两根烤肠,还强调只要那个鸡肉肠。同学问他买两根干什么,他说胃口大。

 

好不容易回到家,张康乐没进去,就在楼底下等,手里举着尚有余温地烤肠,等了五六分钟才看见马柏全的身影。其实马柏全认路的,只是故意走得慢一点跟在张康乐后面,又能看见张康乐又不会打扰他,这是马柏全精心设计的安全距离。看见马柏全的时候张康乐差点哭出来,把两根烤肠都往马柏全手里塞,一边塞一边说是哥哥不对,以后不在一起走了哥哥就在楼下等你好不好。

 

马柏全捏着张康乐的手指说没事的,乐乐哥哥你抱抱我就好了。

 

这样的堪称幽会的日子两个人也只过了半年,转过头来张康乐上了初中,马柏全还在当并且要长久地当小学生。这就是差五岁的坏处,当张康乐已经不堪喜羊羊大战蝙蝠侠的时候马柏全还在送给他的乐乐哥哥老师发的小熊猫贴纸。

 

如果说之前只是为了应付同学而和马柏全避开,现在的张康乐是真的有点不想和这个小弟弟接触。两个人如胶似漆的日子也没过去多久,张康乐就像是一夜之间被点醒了一样决定做一个不那么幼稚的人,而抛弃幼稚的第一步是抛弃马柏全。

 

听起来有点好笑,但是这的确是很常见的关系退化,他们又不是真正的玩伴,退一万步只是邻居,再退一万步应该就是能打招呼的陌生人,而不是真正的哥哥和弟弟。

 

马柏全对张康乐的疏远若有所感。从前站在楼道里敲响对方门的是张康乐,而现在敲门的是马柏全。

 

张康乐说自己升学压力很大,说自己对玩游戏看电影都没兴趣,说自己心情不好只想呆在屋里。马柏全借着听张康乐借口的机会紧紧盯着他,他发现他的乐乐哥哥长大了,长相和以前也不一样,整个人愈发展现出成年人的姿态,而他自己还是个小孩。

 

马柏全决心要长大。他很快知道了他和张康乐之间的隔阂是五岁的年龄差,于是想要打破,可是没有办法。长久以来不认真吃饭的坏习惯让他在长高上吃了苦头,放学的时候矮矮的一个小人儿隐在人群里根本看不见。小区里认识他的人都觉得这小孩缺营养缺得太厉害了,张康乐也知道。

 

他有些别扭地找到妈妈,说要不管一管马柏全,照顾他吃饭什么的。老妈眨眨眼,她一时半会没反应过来马柏全这个名字,因为张康乐平时都叫他马奇奇,不知道什么时候这个称呼变成了马柏全。

 

老妈说当然可以,你不是准备住校吗,我平时照顾他就跟照顾你似的,都一样。

 

张康乐去住校了,他成绩不错,在初中就是重点班,上高中之后也准备攒着劲儿考个好大学,所以早早就和老妈商量好初中的后半段和高中都会住校。

 

住校的时候联系受限,一周才可以给家里打一次电话。张康乐拨通电话的时候只聊三件事情:自己这一周的生活,妈妈的状况,还有对门那个小孩。

 

马柏全最后变成了对门那个小孩。因为只是在电话里,张康乐也不知道马柏全长什么样子,只知道他还是很瘦,最近长高了,但应该还没有张康乐高。听到这些描述张康乐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心情,因为他对马柏全最后的印象还是在楼道里偷偷吃烤肠的像小老鼠一样的小孩。

 

马柏全的确是个小孩,长得很小,年纪也确实很小。张康乐的中学时光一闪而过,他背着行李去北京上大学那一年,马柏全刚刚上初中,刚好是张康乐决心变成熟所以抛弃马柏全的年纪。

 

后来上大学时老妈经常跟张康乐讲到马柏全,但是张康乐也没什么耐心听下去,淡淡地说不是很关心、没什么兴趣、他过得不错就行了。这些话被老妈转述成不喜欢也并不意外。

 

 

张康乐反思一轮,躺在床上感觉十万分无力。如果只是邻居还好,偏偏是小时候曾经关系很好的邻居,现在被自己搞成陌生人的样子,而且还对人家心怀不轨,真是完蛋。

 

他想如果早知道这些,小时候偶遇马柏全被逼着当睡美人等待王子亲吻的时候他就冲上去当王子了,四舍五入也没差别。

 

张康乐在床上大叫,老妈在外面大喊,张康乐你还吃不吃饭了。

 

吃过饭之后张康乐坐在沙发上啃着山楂条,眨巴着眼准备盘问老妈,想了半天又不知道怎么开口。

 

老妈:“你有事儿能不能直接说,看着多委屈似的。”

 

张康乐哼哼两声,心想这让人咋说。

 

“就,对门那小孩,现在怎么样了?”

 

“你不是见着了吗,现在个子可高了,就是太瘦。听说他在学校什么什么球队里面,当锻炼身体也挺好。他爸妈还是不怎么回来,但是小孩儿自己一个人过得也挺好的,就是不会做饭,吃东西顾不上,也怪不得那么瘦。”

 

“他高二了吧,青春期情窦初开呢,谈恋爱了没?”

 

“不是我说你,平时跟你一提他你就说不愿意听,一回来又八卦这些。”

 

“我就问问,我看他确实...长得挺帅的,就是衣服穿得不好看。”

 

“那是人家上学呢,高中管得严要穿校服,谁跟你一样回来当无业游民了想穿什么穿什么。人小孩可受欢迎了知道不,他情人节收到可多情书了,早不早恋倒是不知道,但是这个年纪的小孩都春心萌动呢。”

 

张康乐捂着脸说你要骂我的话我就跑了哈,老妈说让你八卦这下遭报应了吧。他心想确实遭报应了,一见钟情对象是长大了的对门小孩就算了,还是个直男。

 

对张康乐回家这件事老妈很支持,因为老妈也没多着急张康乐的工作,她还担心张康乐毕业就上班会累死,不如在家里休息一阵,工作慢慢物色,这都好说。

 

于是张康乐心安理得在家里躺着,一面想着找工作,一面想着马柏全。

 

马柏全还在上高中,上的就是张康乐之前的重点中学。张康乐知道这个学校最出名的就是没人性地作息,不知道好几年过去现在怎么样了。听老妈说马柏全每天六点就往外跑,这个点小区里没有买早饭的,不知道去学校的路上有没有。

 

张康乐一听心里有点慌了,完全忘记学校里其实有食堂这件事情,一心就想着马柏全不吃早饭饿晕了怎么办,十几岁就这样长不高了怎么办。于是假期中的张康乐每天早上五点起床做早饭,老妈被他嗡嗡的豆浆机吵得翻白眼。

 

“你起这么早干嘛?”

 

张康乐扯着嗓子:“我要出去锻炼!”

 

在学校没什么机会下厨,但是假期旅游租民宿的时候他一定会借厨房用一用,目前来看厨艺不算生疏,煎一个软软的鸡蛋饼是没问题的。张康乐对着那个饮食金字塔研究半天,这个菜来一点,那个菜也来一点,做了一个胳膊那么大的鸡蛋卷饼出来,带着保温杯装的豆浆一起放在袋子里,鬼鬼祟祟地挂在马柏全家门口。

 

张康乐掐着点,六点二十给人把饭挂门口,心想五分钟十分钟饭也凉不了。退回到屋里也不放心,扒在门上从猫眼往外看,一直看到马柏全六点二十五分推门出来,在关门的时候发现了门口挂着的热乎乎的早饭。

 

马柏全没什么反应,提着袋子就下楼了,甚至没有怀疑这是谁给的。

 

张康乐突然觉得这有问题。自己处心积虑早上五点起来做饭,马柏全又不知道是自己做的,甚至不知道自己滚回温州了,到时候还以为是哪个暗恋他的小孩点的外卖咋办,辛苦半天给别人做嫁衣了。

 

他和马柏全疏远的时候太早了,那时候马柏全别说手机了,电视都不太会看,调节目还要张康乐给他弄,两个人没有加过任何联系方式,他连发个朋友圈加个定位暗示都不行。张康乐急得抓耳挠腮,背着包跑去菜市场,急也没用,先买点水果明天给人加餐再说。

 

张康乐就这样化身田螺姑娘给人送了一周早饭,他为了暗示自己的身份还往饭里塞小贴画。他小时候喜欢看史迪仔,家里存了很多已经有点泛黄的史迪仔贴画,不知道马柏全还记不记得。

 

老妈发现他行事诡异,拍着人肩膀说你是不是惦记着对门小孩。张康乐浑身一激灵,说你别把话讲这么难听。老妈踹了他一脚,说你早上不是要锻炼吗,你找个机会跟人一块走不就好了。

 

这真是说得轻松。张康乐捏着门把手,牙咬得死死的,眼睛紧紧盯着猫眼。三二一,马柏全开门了,张康乐立马闭起眼睛压下手腕,深呼吸一口气,缓缓睁开眼。

 

“嗯,那个,早上好。”

 

马柏全手里捏着张康乐刚刚挂上的早饭,神色淡淡地点了点头。似乎对张康乐回家一事毫不在意,也似乎并不知道自己的饭是张康乐送的。

 

有了这种猜想,张康乐走路都没力气了。拖着步子跟在马柏全背后下楼,怕人家误会又尴尬地解释说自己早上要晨跑。解释完马柏全也没理他,自顾自下楼去了。

 

张康乐这下简直是后悔死,年少时中二病摧毁一段姻缘,这到底是什么惩罚。

 

 

处女座做事情要十全十美,追人也一样,哪怕是面对如此油盐不进的马柏全,张康乐也必须奋战到底。他依旧每天扒着猫眼送饭,看着马柏全因为抽条而消瘦的脸慢慢被自己的早饭一点点补得圆润起来,心里有种诡异地满足感。

 

人做饭是有风格的,比如张康乐的风格就是做什么饭都要卡一下合理饮食金字塔,他觉得马柏全每天摄入一些均衡搭配的早餐,应该对自己的风格有了一些印象。

 

于是张康乐在家里研究了半天烤面包,中西合并又做了几个菜,打包了一个漂亮的饭盒,准备亲自、当面、直接送给马柏全。这就是明示马柏全,他吃的每顿早饭都是张康乐做的,他不信马柏全不心动。

 

越用心的时候越寸。张康乐那天第一次切菜切到手指,食指上贴了三个创可贴,看上去有点可怜。当天是周日,好不容易等到马柏全放半天假,张康乐就算是两只手贴满创可贴也得去给人送这一顿。

 

中午十二点半,张康乐看了一眼手表,时间完美,然后很有节奏地敲了敲门。

 

小的时候马柏全爸妈不常在家,所以叮嘱马柏全不要给陌生人开门,同时还制定了他们家人专属的敲门节奏,让马柏全听到正确节奏再开门。听到这些的时候张康乐眨眨眼,说我如果敲门怎么办。小小的马柏全也眨眨眼,说我们也想一个专属的敲门方法,这样我们就知道敲门的是彼此了。哪怕是在现在,张康乐已经好几年没有敲过马柏全家的门,肌肉记忆还记得两个人当时商量好的节奏。

 

敲门敲了两遍,马柏全终于来开门。他看见门口刷新张康乐也并不惊讶,眼神非常平淡,静静地把张康乐从头看了个遍,最后视线停留在张康乐贴着三个创可贴的手指上。

 

“有什么事吗?”

 

张康乐呵呵笑了两声,刚刚准备好的腹稿全部忘干净,张嘴都差点结巴:“我妈做的饭,让我给你送过来。”

 

话刚说完张康乐真想扇自己一巴掌,明明这一趟过来就是为了让马柏全知道田螺姑娘是自己,结果现在好了,直接把自己丢海里。他有点绝望地跺了跺脚,咬着牙把饭往前一送,心想就这样吧,尽人事听天命了。

 

“帮我谢谢阿姨。”

 

“嗯,没问题。”

 

张康乐真感觉自己的牙要被咬碎了。他死死盯着马柏全,结果马柏全根本不看他。这时候张康乐发现马柏全长得好高,和自己差不多高,不知道站直了之后会怎样。

 

马柏全把饭盒接过,拉着门把手就要关门,但是在剩下一条缝的时候停下来,清了一下嗓子开口:“你记得回去把创可贴换一下,记得别碰水。”

 

门砰的一声关上,张康乐站在门外一动不动,脑海里全是马柏全刚刚那句话。他的视线落在自己的手掌,如果不是因为做饭的话应该不会有这样的伤口,那马柏全是看出来了吗。说实话张康乐拿不准,他和马柏全很多年没见面,夸张地讲得有十年,马柏全这个人的塑造在这十年里完成了,但是张康乐一概不知,现在连推测马柏全都显得很无力。

 

走到今天这一步,张康乐也说不清这到底是在追人还是单纯想修复他和马柏全之前的感情。再怎么说他也是马柏全人生第一个玩伴和第一个哥哥,如果就这样淡掉了,也是一件有点遗憾的事情。

 

张康乐转身走到门前,叹了口气把门打开。

 

房间里没有什么人气。马柏全把饭盒放在餐桌上,手指摸过一圈,发现上面没有放史迪仔的小贴画。饭盒的旁边是他刚刚收拾好的信封,里面是张康乐送来的所有史迪仔贴纸。

 

这也是很久以前的习惯,虽然除了张康乐没人会给马柏全送东西,但是张康乐还是坚持藏进去几张小贴纸,把这作为一种署名。马柏全现在收到的礼物比以前多得多,但是贴着史迪仔贴纸的倒一直没有过。

 

马柏全把饭盒打开,中西合并的大烩菜卖相还不错。他不挑食,平时如果挑食的话很难吃饱,对于张康乐他更是不挑食。

 

小时候张康乐递给他的烤肠是猪肉肠,马柏全思考了很久也没敢说自己是回民不能吃猪肉,捏着烤肠棍就这样走回家了。张康乐察觉到不对,拍了拍马柏全的脑门儿,问他是不爱吃吗,马柏全才磕磕巴巴讲出来。张康乐立马严肃起来,说他以后不会乱买了,说完立刻跑回摊子上给马柏全补了一根鸡肉烤肠。

 

马柏全托着脸一口一口吃完,平时为了赶学校时间他总吃的很着急,吃的饭不少但是却总不好消化,身上也很难长肉。张康乐送来的饭他都不敢吃很快,一下一下认真咀嚼,半个月来确实长了一点肉。

 

小时候陪着自己的张康乐,逐渐疏远的张康乐,不再回家的张康乐,突然出现的张康乐。马柏全并不关心这些东西在出现在他面前之前经历过什么,只是一口一口吃进肚子里,这是马柏全处理问题的方法,对待张康乐也是如此。

 

 

这段时间以来张康乐的生物钟已经固定,五点从床上爬起来的时候他还有点恍惚,秉持着菜都买了就做吧的原则还是走进了厨房。他昨晚发现自己攒下的史迪仔贴纸并没有那么多,翻翻找找也就能凑够一周的量。于是张康乐拿出一沓便利贴,五分钟极速临摹了一只初具人形的史迪仔,又认真写下一行字:早饭好吃吗?

 

便利贴被贴在杯子上,张康乐用手使劲按了一下,生怕人家没看到呢便利贴就掉了。

 

第二天早上张康乐仍然是认命爬起,可是今天出奇地困,东西都准备好了抱在怀里,明明是看着猫眼等着,结果莫名其妙趴在门上睡着了。等他突然惊醒马柏全那边已经开门,看见空空荡荡的门口,马柏全脚步停顿了一下,转身关门就要走。

 

张康乐立马把门打开大喊一声,整个人差点摔在马柏全身上。

 

虽然他被吓了一跳,但是还是记得目前在马柏全的认知里饭大概都是自己老妈做的,自己只是一个跑腿小哥。

 

“嗯...这个是我妈让我给你的。”

 

“谢谢阿姨。哦对了,今天不着急上学,方便我进去跟她直接说谢谢吗?”

 

“不方便不方便。”

 

张康乐一瞬间很想直接冲回房间里,但是还是忍住了,毕竟能张嘴的马柏全实在不多见。

 

“行了,你不是要上学吗,快走吧。”

 

他抬手拍了拍马柏全的肩膀,忽然皱了皱眉,心说小孩儿怎么这么瘦,感觉自己再用点劲就能把人打飞了。

 

“嗯。”

 

马柏全扶着楼梯往下走了几步,忽然又回头看张康乐。

 

“早饭很好吃。”

 

张康乐咧咧嘴:“刚刚不是都说过一遍了,我知道......”

 

一转眼马柏全已经跑没了人影。张康乐突然反应过来,马柏全说早饭好吃根本不是延续着刚刚那个话题,他是在回答张康乐写在便利贴上的问题

 

张康乐哼哼一声把脸捂住,翻身靠在门上陷入思考,这小孩儿到底几个意思,他到底知不知道每天早饭都是他乐乐哥哥洗手作羹汤。等张康乐终于冷静下来,他突然发现自己刚刚一靠把门给靠锁了,身上也没钥匙,老妈在里面睡觉他也不可能敲门。

 

他抱着膝盖往地上一蹲,真是无力。

 

 

他和马柏全回归了一种特别原始的交流方式,每天早上张康乐往早饭里塞纸条,第二天早上晚出门几分钟把早饭递给马柏全,这时候马柏全就会顺着张康乐前一天的纸条给出回应。张康乐二十好几又体验了一次这种校园时期传纸条的甜蜜,说实在的他有点陷入了。

 

就这样传纸条传了半个多月,终于有一天,马柏全在张康乐转身要回家的时候拉住了他的手腕。男高中生虽然身体单薄了一些,但是手劲儿还是很大,猛一下让张康乐有点吃痛。马柏全看见张康乐微微皱起的眉头,手上下意识反而抓紧了一些。

 

“怎么了?”张康乐放轻语气。

 

“你为什么不加我微信?”

 

张康乐眨了眨眼,啥玩意儿。

 

“你为什么天天写纸条都不说要加我微信?”

 

这该怎么解释,张康乐又不能说他觉得这种互动方式很好玩,给他整得陷入了。而且张康乐真以为马柏全没手机,因为他记得马柏全在张康乐上高中的时候还捏着老年机玩贪吃蛇呢。现在高中管那么严,万一他说加个微信把人家模型机的谎言戳破了怎么办,不利于青少年自尊心的养成。

 

“我以为你没有手机。”张康乐抬头望天花板。

 

“我有。”

 

他听出来马柏全有点咬牙切齿了,立马低下头看着马柏全从口袋里掏出他的小手机,附赠一句冷冰冰的你扫我。

 

张康乐立马把自己手机也拿出来,很听话地乖乖扫码。这个时候他留意到马柏全不是直接从微信点出的二维码,而是从手机相册里,张康乐心想这有问题。虽然马柏全给出的微信名和微信头像都非常有马柏全本人的气质,但是他对自己和马柏全的关系不敢下一个决断,万一人家好哥们听说马柏全有这么一个始乱终弃的哥哥,主动提出要报复他怎么办。这个好友是一定要加的,但是聊不聊天嘛,张康乐决定见机行事。

 

加完好友张康乐怕马柏全因为这个迟到,推着马柏全的肩膀让他快走,通过好友的事情也不用着急,上学最重要。

 

马柏全顺着他的力气往下走了两步,回头留给张康乐一个有点幽怨的眼神,咬着腮帮子就下楼去了。

 

五分钟之后张康乐收到了好友通知,马柏全就这样出现在了他的微信界面第一个。他咧着嘴改了个备注,本来写的是马柏全,但是感觉这有点太生疏了,于是又改成了马奇奇。他没敢给这个微信号发消息,因为他真不确定对面是谁,如果以后有人找自己,不管是马柏全本人还是疑似马柏全兄弟,至少都是马柏全的意思。

 

“马奇奇”开始给他发消息了。据张康乐所知这个高中假期一直很短,暑假尤其,学校会安排集体加课,学生真正的假期也不过就八月下旬那两周。马柏全现在应该在学校专门准备的补课场地里上学,场地离小区很远,他比平时起床还要早,五点多就已经出门,总不能让张康乐陪着他四点就起床,于是第一条发给张康乐的消息就是“让阿姨不要再做饭了”。

 

张康乐也不好说这是不是马柏全的消息,又坚持做了一天早饭,发现确实没有人拿,这才安心睡懒觉。马柏全出去补习,这下是真见不到人,张康乐每天就端着手机看马柏全空空如也的朋友圈,心想小孩为了当校园男神也不能这么高冷啊,连一个看照片鉴直弯的机会都没给张康乐。

 

见不到马柏全的人,但是可以收到“马奇奇”的消息。从补课的第一天开始“马奇奇”就以每天一次的频率给张康乐发消息,大部分时候都是照片。为了安抚学生情绪,补课地点还选了个绿化不错的地方,“马奇奇”每次发来的照片也都是花花草草。张康乐当然是看见了,但是不知道怎么回复,加上最近他也开始准备找工作,简历面试之类的东西忙起来也就忘了回复,补课时间结束之后张康乐才发现“马奇奇”怎么给他发了这么多消息,但是望过去一条绿色的回复都没有。

 

“马奇奇”最后一条消息是补课结束的通知截图,张康乐认真确认过时间,特地拿了切好的水果蹲在门口迎接马柏全。马柏全应该是坐学校里统一的大巴回来的,时间比张康乐想的早了一点,但是好在没错过。

 

马柏全爬上楼一抬头就看见张康乐端着饭盒朝自己笑,他抿着唇跑上去,看都没看张康乐一眼就开门回了自己家,留着张康乐一个人在楼道里沉默。

 

这孩子什么意思。晚上睡觉了张康乐都没搞懂,上次见面不是还好好的吗,难道是补课心情不好,这也是人之常情。

 

张康乐以为马柏全休息几天也就好了,结果这两周的暑假都过了一半,张康乐不仅没见到马柏全,微信也是一条消息都没收到,他是真琢磨不懂了。他知道马柏全心情不好,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唯一一个猜想也被这一周的失联否定了,总不能是小孩在屋里饿晕了。

 

一琢磨吓一跳。张康乐立马爬起来去厨房忙活,还特地装了一个大饭盒,准备好就跑出去敲马柏全家的门。敲了大概五分钟,马柏全终于来开门了。门一开映入眼帘就是张康乐着急的样子,急得耳朵都红了。

 

张康乐看着马柏全睡眼惺忪的样子,心里心疼得要命,觉得小孩儿上学真是受苦了,困成这样,睡了七天都休整不过来。饭盒塞进人家手里,张康乐摸了摸马柏全的脑壳,说你吃完饭好好休息,下一周也多睡觉就行,说完顺便帮忙把门一关,转身窜回自己家。等到马柏全再开门的时候楼道里已经没有人了,这也是住对门的坏处。

 

于是假期的最后一周张康乐也没收到马柏全的消息,说实在的有点空虚,但是小孩儿就住在对门,有事敲敲门就能见到,也没什么大不了。他心里算着时间,学校肯定不会九月一开学,提前一天马柏全就得去学校,他也得提前一天给马柏全做个早饭拿上。

 

五点钟张康乐慌慌张张爬起来,太久没走这个流程有点生疏,但是还好赶得上。按闹钟的时候张康乐发现“马奇奇”给他发了消息,但是张康乐忙着呢,根本没点开看。卡着点出门正好遇见马柏全,张康乐一抬头就看见对方有点委屈的表情,他还以为是马柏全开学了不太开心,刚张嘴准备安慰。

 

“你为什么不回我消息?”

 

“嗯?”

 

“我给你发了那么多消息,你一条都不回我,那也就算了,今天早上也不回复。”

 

张康乐傻眼了,马柏全早上给他发什么了来着。他掏出手机一看,聊天框里简简单单四个字:生日快乐。

 

张康乐心里咯噔一声,心想这下完了,他张了张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选择保持沉默。

 

“你为什么不回我消息。”

 

张康乐咳嗽了一声,我以为那个账号不是你。

 

“我发那么多东西还不是我?”

 

“你当时扫码的时候从相册里找的二维码,我就是一不小心误会了...”

 

“误会什么?”

 

“就是从相册,也有可能是别人的二维码啊,你又不是从微信点出来的,我就...那么想了。”

 

马柏全深呼吸一口气:“我如果从微信点二维码,能卡整整五分钟,我那是特地截图放在相册的!”

 

张康乐这下真不敢说话了,他把饭盒往马柏全手里塞,捏着人小臂哄着让他别生气了快去上学,有事回头再说。

 

马柏全闷头就走,迈出去两步又狠狠回头大喊张康乐的名字。

 

“怎么了?”

 

“生日快乐!”

 

张康乐看着马柏全的背影,蹲下笑了半天。

 

 

-[图片]

 

-黑板

 

-[图片]

 

-地板

 

-[图片]

 

-我

 

张康乐捏起手机,揉了揉笑得发酸的腮帮子。

 

-自己玩看图说话呢

 

-知道回我消息了?

 

-知道了,好好上课

 

-我不是好好

 

-奇奇上课

 

-嗯

 

马柏全好粘人。明明之前遇见打个招呼都费劲,给纸条才愿意多说两句话,一转眼就跟个拓麻歌子一样蹲在手机里哼哼唧唧。张康乐躺在床上有点头晕,思考了一下有可能是晕马柏全了,这人跟个旺仔小馒头一样,小小的聊天框大大的能量。

 

前不久面试的工作发来了消息,让张康乐准备一下过两天去报道。他找工作就俩标准,离家近和有双休,能找到满足这俩条件的别的他也不嫌弃了。唯一一个问题是刚上班,他总不能摸鱼太明显,不过马柏全上课时间应该不会发消息,那就没什么好担心的。

 

-过两天要上班了,不能给早饭了怎么办

 

张康乐戳着屏幕,点击发送,突然倒吸一口凉气,又忘了之前撒的谎了。老妈给马柏全做饭,和他上班有什么关系。他两手打滑,好不容易点上撤回,结果发现这个上课的马柏全秒回了。

 

-我学校有食堂

 

-那你不早说

 

-你又不问我,又不跟我说话,我说什么

 

-倒打一耙

 

-你才是

 

张康乐咬咬牙,他觉得这小孩儿早就知道是自己做的饭了,就只是蔫儿坏,都是惯的。

 

马柏全说有食堂,但张康乐还是担心,叮嘱好几遍说每天记得拍一下吃了什么,又说吃饭别着急,吃快了消化不了。他不敢说很多遍,因为这个年纪的孩子同一句话说两遍估计就烦了,但是马柏全不觉得烦,他一条一条回复说知道了,每一句知道了后面都要跟一个表情包。

 

嘱咐完马柏全,张康乐就能好好上班了。报道后领了资料,被人带到工位,紧跟着任务就下来了。他凑活也就是个打杂的,工作没什么门槛,所以来的第一天就要忙活,忙起来根本看不了手机。

 

早上八点去工位蹲着,中午十二点翻开手机一看,密密麻麻全是消息提示,给张康乐吓一跳,点开日历反复确认今天是不是假期,不然上课的马柏全是怎么抽空给他发了这么多条消息的。

 

点开聊天框一看,马柏全从早自习开始就给他发消息,隔几分钟弹一条,课间更是直接发来一串。很乖地发了早饭,上课没听懂的题也发过来让张康乐给他看,昨天晚上作业写得好被表扬还发了一段语音。

 

-认真上课,别发消息,晚上发

 

-没回我

 

-在上班

 

-累吗

 

-没你累

 

马柏全那边显示正在输入中,张康乐切出去点了个外卖,转回来一看又有新消息提示。

 

-我想你了

 

张康乐呼吸都要停了。

 

现在是什么情况。张康乐和邻居马柏全时隔多年终于恢复联系,差一岁成年的邻居马柏全是张康乐的一见钟情对象,然后呢,他们应该没有别的关系了。

 

就算马柏全念旧,之前的事情马柏全都不在意,可是为什么能突然亲近成这样。

 

张康乐觉得可能是自己的问题,他喜欢男人,所以下意识把马柏全也想象成同类人,用同类人的情感标准去判断他们的关系,所以会产生这种让人呼吸不畅的误会。

 

-为什么想我

 

张康乐点击发送。

 

-没为什么

 

-我要午休然后上课了

 

-你记得吃饭

 

马柏全躲得很快,留下张康乐一个人对着手机发呆。真是完蛋,越看越奇怪。

 

他盯着手机屏幕过了一整个午休,下午上班的时候脑子里也在想这件事情。

 

马柏全对自己总归是没有非分之想的。一个老老实实的高中生,有非常充分的早恋条件,从老妈的描述里就能知道,张康乐不能把对方假设成跟自己一样的人。他对于马柏全想来不在早恋的范围内,马柏全几乎是一个人生活,自己莫名其妙出现,面对一个熟悉的人,马柏全会依赖他也不意外。

 

至于张康乐自己,他之前就想过不要把马柏全简化成自己回来的时候看见的那个背影,目前他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修缮他和马柏全岌岌可危的关系。虽然他的确会对马柏全的一些言语和行为产生一些反应,但是也只能忽略过去,这是没办法的事情。

 

张康乐揉了揉眼睛,叹了一口气。这个马柏全真是难搞,各种意义上都很难搞。

 

 

马柏全很听话了,每天晚上下晚自习之后开始给张康乐发消息,跟写日记一样,张康乐洗漱的功夫再一看手机就是一片密密麻麻。他从里面挑出来几条回复,又问马柏全大概什么时候到家,不要在外面待太久。

 

有时候晚上和朋友聊着天马柏全的消息就会发过来,张康乐一般选择丢掉朋友去回复马柏全。朋友问你刚刚不回消息干嘛去了,张康乐说有人找。朋友问是工作吗,张康乐说不是。于是朋友斩钉截铁,你是不是热恋了。张康乐说你滚蛋吧,热恋个屁,这玩笑根本开不起。

 

张康乐靠在门上,能听见马柏全上楼的声音。他想,虽然一直劝自己收起来和马柏全搞暧昧的想法,但是这样奇怪的氛围真的让他有点拿捏不清。

 

 

暑假结束之后就是高三。马柏全的成绩算是中上游,也给了他之前上课给张康乐发消息的底气。哪怕这样高三终究是要累一些,每个月也指不定能休息几天。休息的时候一般都是周末,所以只要休息的时候张康乐就去敲门找他,一天三餐都在马柏全家里解决,他顺便用自己没忘干净的知识储备教一下马柏全。

 

马柏全平时都穿校服,最多罩一个白衬衫当外套,回到家里真是原形毕露。张康乐进去看到马柏全的卡通睡衣之后直接笑倒在了沙发上,躺在沙发上看见茶几上摆着的小狮子儿童316不锈钢高颜值便携可爱小学生吸管保温杯的时候又笑得滚到了地板上,任凭马柏全红着脸问他有什么意见也爬不起来。

 

“张康乐!”

 

张康乐伸出一只手来,朝马柏全点点头,说我笑得肚子疼,拉我起来好不好。马柏全抿着嘴唇就过来了,捏住张康乐的手,结果张康乐用不上力气,他转而握住张康乐的手腕,好不容易把人拉起来。

 

“这就是十七岁吗?”

 

“你十七岁的时候很成熟吗?”

 

“你猜。”

 

“我没见过,你的十七岁。”

 

张康乐不说话了,看着马柏全那双眼睛,心里祈祷马柏全别再说这样的话,他知道马柏全如果记仇的话不会是这样,可是不是记仇那又是什么。

 

他拍拍马柏全的肩膀,让人去把作业拿出来,他帮忙看看英语题。马柏全低着头,手里还捏着张康乐的手腕,他用力掐了一下,转身走回卧室,也没说多余的话。

 

拿到试卷之后张康乐发现自己能教给马柏全的没多少,他摸摸鼻子,说你复习缺闹钟的话可以找我,我喊醒你不太留情。马柏全低头盯着两个人曾在一起的膝盖,说你陪着我就行,什么不做也可以。

 

张康乐真感觉自己看错了马柏全。小时候这孩子跟个闷葫芦一样受了委屈也不吱声,被同学逼着穿裙子演睡美人还要他去救,现在真是变了样,两三句话能把张康乐逼上绝路。他现在很想捏着马柏全卡通睡衣的领子问他到底是不是喜欢男人,但是想了想又算了,虽然长高了也长开了,但是其实他就是个小孩。

 

回顾从两个人“复合”以来,张康乐发现马柏全再也没叫过他一声哥哥,偶尔几次有称呼出现都是直呼大名。他其实没有被冒犯的感觉,只是有一种很隐秘的不适感。

 

在张康乐发现所谓一八五男就是马柏全之后,他习惯性用哥哥对弟弟的态度对待马柏全,可是马柏全给他的反馈和他自己的感受有些奇怪,至少无法被当作哥哥弟弟的关系包容。马柏全的每一声张康乐都像在说张康乐需要颠覆两个人的关系了,哥哥弟弟只是遮羞布,真正的含义他们都懂。

 

张康乐有些后悔,他对两个人的感情修复应该到此为止的,一见钟情的体验有就够了,没必要非在一起,又何况以他们的关系没法在一起。越纠缠越复杂,张康乐虽然比马柏全大五岁,但是脑子也没有那么清楚,能看见但不一定会看透。

 

现在马柏全因为复习而犯困,靠在他的肩膀上眯着眼。张康乐小声跟他说让他去床上睡一会,马柏全借机捏着对方的衣袖,哼哼着说不要。张康乐问为什么,马柏全说你要是跑了我不知道。

 

张康乐就这样陪着他眯了一下午,晚上要回家的时候他揉了揉马柏全的头发,说你好好学习,我要上班,有可能要出差,找不到我也别着急。

 

马柏全掐着他的手腕,问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我也很忙,有了工作也要有自己的生活,你还要上学,高考那么紧张,你不能分心。”

 

“张康乐。”

 

“嗯。”

 

“你不能不回我消息。”

 

“会回的。”

 

张康乐笑了笑,朝他挥了挥手,穿过短短的楼道走进另一扇门。

 

 

马柏全的第五十条消息也没人回应,他按照张康乐说的只有晚上和假期会发消息,但是张康乐不回复他,他也没再见过张康乐的人。不过挂在门上的早饭还有,里面的史迪仔贴纸换成了崭新的,比之前的精致很多。

 

这是高中生马柏全和张康乐的信息差,他没办法在张康乐出门和回家的时间把他拦住,只能靠在门上听外面隐约的脚步声。

 

他这时候感觉张康乐很笨,他真的比自己大五岁吗,这五岁也不知道去哪里了。又担心影响他,又不知道是留下还是离开更影响;揣摩着彼此的感情,又不愿意接受;又想要承担责任,又不敢承担责任。张康乐是个很简单的人,简单到这些东西马柏全一眼就能看透,但是又对他束手无策。

 

马柏全站起来,揉了揉自己有点发麻的腿,摇摇晃晃走回卧室。他脑子里滚过今天学过的所有知识,里面还混杂着好多张康乐。

 

对于马柏全来说感情很简单,他从小没有依赖过谁,除了自己,他只依赖过张康乐一个人。如果爱讲求的是感情的唯一性,那么张康乐最符合马柏全的唯一性。他不知道张康乐在犹豫什么,因为马柏全只在乎唯一性,他相信自己对于张康乐也有这样的唯一性。

 

 

张康乐连着一周失眠,他觉得自己有点自作自受。但是失眠是可以克服的,每天能收到的马柏全日记也可以帮他克服一些负面状态。睡觉之前他都会顺着看完马柏全发来的所有消息,一边看一边想不知道会不会有一天消息多到他看不完,越往下滑嘴里越是苦苦的。

 

没预兆的钟情会造成这样的结局吗,早知道的话张康乐就晚一点回温州,可是如果不回来马柏全就要一直饿成一片板板,想到这个他又受不了了。

 

其实也没那么难以割舍对吧,又不是很喜欢,本身就不是恋爱,只有恋爱分手才有缓冲期,况且他不是第一次和马柏全断联,这有什么不好克服的。

 

老妈敲门给他送热水,让他喝一点好睡觉,看见张康乐眼底下的黑眼圈没忍住笑了。

 

“哦呦,又跟对门儿小孩不好啦,不和人家玩啦?”

 

张康乐翻过身去:“没有。”

 

“怎么这么大了还闹别扭。”

 

“没闹别扭,反正你先别提了。”

 

“你以前就这样,不跟人家玩了就不让提。说马柏全的时候不能对着你,对着你你就跑,不对着你呢你又偷听,不知道要怎样。”

 

“我也不知道。”

 

明明和马柏全断联的十年里他也总惦记着马柏全,到最后才看起来像是无事发生,其实这根本不是那么轻易的事情。

 

张康乐掰着指头数着日子,夏天熬过去就是秋天,秋天很长,冬天就差不多那样子,再往后就过年,过完年之后——

 

他拿起手机确认好日期,过完年是情人节,马柏全的生日。

 

情人节过生日真是一件很可怕的事情,如果他和马柏全在一起的话张康乐相信自己会有完全不同的感受,但是现在不行,他一把情人节和马柏全放在一起就有点绝望。

 

但是生日总归要过,就像是早饭照样要送。张康乐开始研究做蛋糕,但他实在是高估自己的厨艺,比早餐更复杂的东西他做不了,于是打电话找了蛋糕店定制。

 

定制的时候想了半天,奥特曼也不合适,铠甲勇士也有点幼稚,自己喜欢的史迪仔不太适合往上画,想半天也不知道怎么办,于是加了钱把他俩从小看过的动画片全画上去了。

 

十八岁还是需要庄重一点,但是马柏全一个人在家,张康乐不放心他点蜡烛,所以把蜡烛换成了山楂条。一切准备好之后放在门口,情人节马柏全已经上学,只需要等到他回家。

 

张康乐一直守在门口,听着声音看着猫眼,视线里是走廊的声控灯明明暗暗。晚上十点多的时候马柏全终于走了上来,低着头看不清表情,被猫眼的畸变拉扯成成年的模样。

 

声控灯亮起来,马柏全拿起生日蛋糕,透过透明的盒子看里面的图案,发出了很轻的笑声,接着便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张康乐看得心里着急,因为灯马上要灭了,到时候就一片漆黑什么也看不着,他也怕等再次亮起来的时候马柏全消失不见。

 

他的两只手紧紧握在一起,可是马柏全好像故意要跟他反着来,只是站着,一直到灯完全暗下来。张康乐着急的要死,按住门把手,犹豫着要不要按下去。

 

忽然,张康乐听见了敲门声,他和马柏全约定好的敲门声。

 

马柏全敲门的声音很轻,声控灯没有响应,但是张康乐心如擂鼓。

 

张康乐的手机被他放在地上,这时候亮起来,他看了一眼,是马柏全的消息。

 

-哥哥,祝我生日快乐

 

张康乐咬着牙犹豫了很久,终于脱力一样地坐在地上,慢慢输入着消息。

 

-生日快乐

 

 

情人节之后马柏全没有再联系过张康乐,张康乐随即陷入了一种巨大的空虚里。都说高考最后冲刺的时间是一闪而过,但是张康乐过得难受死了,六月好像根本看不到头,虽然按照目前的状况,哪怕六月到来也不会发生什么。

 

和他关系好的同事早就察觉到他状态不对,秉持着同事情安慰过张康乐几句。他以为张康乐是失恋,于是劝张康乐干脆再去找个新的对象接触一下,一方面能走出来,一方面人确实需要借助关系稳定情绪。

 

张康乐点头答应,回家之后点开交友软件百无聊赖地刷新。喜欢瘦瘦高高的,脸要精致一些,肤色没所谓,年纪小一点的有活力。筛选一圈之后张康乐更绝望了,这下子真是想走都走不出来。

 

秉持着有志者事竟成的精神,张康乐坚持每天刷新,一刷就是一个月,勉勉强强选中几个有发展欲望的,无一不是聊了两句就忍不住点击屏蔽。

 

终于在七夕节当天,张康乐遇见了自己的天菜。

 

一组不露脸照片把张康乐迷得神魂颠倒,点进去一看标签,185/男大/日系帅哥,张康乐真受不了了,直接点进去发起私聊。

 

对面很有礼貌,说话也很乖,看起来确实是未经世事的样子。对面说自己是第一天玩这个软件,很想交朋友,可以不谈恋爱。张康乐说没问题,可以见一面,不合适的话当朋友相处也没问题。

 

两个人迅速约定好约会时间和地点,虽然是说纯见面,但是两个人心照不宣地选了一家私密性很好的酒店。

 

张康乐连夜护肤,努力挽回上班对自己的伤害。可是用精华的时候一不小心手滑把瓶子打碎,钱不钱的另说,在这个时候碎个东西确实有点反常。但是张康乐也是战意高昂,觉得见个面能有什么事儿,就算不满意不是还能跑吗。

 

第二天的张康乐回想起这瓶碎掉的精华,忍不住扇了自己一巴掌,心想人有的时候还是要谨慎一点,如果他知道这瓶精华是在告诉他酒店房门打开里面坐着朝他笑的人是马柏全,张康乐死也不会出门。

 

马柏全穿着熨好的白衬衫,头发留长了一点,气质都不一样了,有一种独属于成年人的攻击性。

 

张康乐尴尬地笑笑,站在门口无所适从。但是交友遇见马柏全的尴尬很快被另一种震惊取代,他几乎是跑到马柏全面前,捏着马柏全的脸检查了一通,努力控制着自己不破音才开口:

 

“你为什么会用那个软件?!”

 

马柏全眨眨眼,说我是有原因的。

 

张康乐一屁股坐在他旁边:“解释。”

 

“我高中最好的哥们高考之后跟我表白了,我也非常意外,但是他紧缠着我不放。我说我性取向正常,他说实践起来并不影响。我也是实在没办法了,准备找个人商量着假扮同性情侣把他吓跑,还得让我当那个什么,哦,当0。”

 

张康乐沉默了,没敢开口说话,心里想着自己差点就成这个哥们了。

 

“但是我也没想到这么巧就遇见了你。哥,你当时不理我是因为你也是同性恋吗?其实没关系的,我又不喜欢你,你也不喜欢我,你是同性恋对我也没什么影响。”

 

“...嗯,你说的对。”

 

张康乐死死掐着床单,生怕自己憋不住说出什么惊为天人的话来,可是听了马柏全这些话,心里又不可能不难受,只能用胸膛剧烈的起伏来掩盖自己的情绪。

 

“那你能帮我吗哥哥?”

 

“你要怎么帮?”

 

马柏全笑了笑,手掌按住张康乐的膝盖,语气软软的。

 

“你什么都不用做。”

 

张康乐看着马柏全的脸,他好像彻底长开了,看着这样的脸他有点陌生,但是还是控制不住被吸引着,就像经历第二次一见钟情。

 

马柏全看着张康乐失神的眼睛,慢慢俯身吻了下去。

 

“不是,马柏全!”

 

张康乐扯着马柏全的衣服想把人推开,结果手上没敢用力,怕把人家衣服扯坏,还被马柏全逮着机会掐住了手腕。

 

“张康乐,你说要帮我的。”

 

“谁他妈要这么帮你!”

 

马柏全看着张康乐的眼睛,他眼眶有些红,睫毛一颤一颤,眼睛也湿漉漉,好像要哭了,马柏全不想看张康乐哭,只能低下头继续亲他,一直到张康乐躲开他为止。

 

张康乐撇开脸不去看他,张开嘴,第一个音节有些结巴:“我不帮你了马柏全,等会我送你回家,你不能这样...”

 

“哥,我骗你的。”

 

马柏全用手托住他的下巴,强迫人把头转回来。

 

“我没有暗恋我的朋友,我也不需要你帮忙,我只是要找个借口见你,不然哪怕到了现在你也不会来找我的。我确实是第一次用那个软件,我也是想赌一把,比如说你的理想型是不是我。”

 

“我也是故意在那天发消息的,因为如果今天你答应我的话,我就能陪你过生日。”

 

“张康乐。”马柏全把头埋进张康乐的脖颈,闷闷地开口:“你说好回复我的,怎么不理我。”

 

他听见张康乐逐渐平稳的呼吸声,感受到他的手慢慢搭上自己的后背,轻轻地拍着,用马柏全无比熟悉的节奏,顺着他的背脊产生振动。

 

“马柏全。”

 

“嗯。”

 

张康乐叹了口气,用嘴唇轻碰马柏全的耳朵。

 

“坏小孩。”

 

 

慕名人

【全糖可乐|柏康】一万次春天

马柏全x张康乐 年下 纯爱 1.3w字


人生荒芜,所以春天周而复始。而遇见你,是一万次的春天。


壹 . 第一个春天

“他有一双很漂亮的眼睛。”

什么嘛,总是说这种莫名其妙的话。

两个人在候场,太阳晒的热,张康乐坐在旁边玩手机,马柏全手里拿着瓶矿泉水转来转去,很无聊。

“喂,张康乐。”

没有人回他,张康乐在低头专注玩手机。

马柏全俯身随手捡了片叶子,坏心一起,骚扰张康乐,用叶片戳戳戳,头发、额头、胳膊,都点三下,像他们的咚咚咚暗号。

张康乐终于转头看他一眼,眼睛里是习惯了的无奈。

“干嘛你。”

嘟嘟囔囔的,毫无威慑力...

马柏全x张康乐 年下 纯爱 1.3w字


人生荒芜,所以春天周而复始。而遇见你,是一万次的春天。


壹 . 第一个春天

“他有一双很漂亮的眼睛。”

什么嘛,总是说这种莫名其妙的话。

两个人在候场,太阳晒的热,张康乐坐在旁边玩手机,马柏全手里拿着瓶矿泉水转来转去,很无聊。

“喂,张康乐。”

没有人回他,张康乐在低头专注玩手机。

马柏全俯身随手捡了片叶子,坏心一起,骚扰张康乐,用叶片戳戳戳,头发、额头、胳膊,都点三下,像他们的咚咚咚暗号。

张康乐终于转头看他一眼,眼睛里是习惯了的无奈。

“干嘛你。”

嘟嘟囔囔的,毫无威慑力。

马柏全最喜欢看他这种时候,看似高冷酷哥,实际上每个人都能捏捏他,被逗急了,也只会磕磕巴巴地说,“我是什么玩具吗?”

可爱,实在可爱。

张康乐在他前面走,马柏全忍不住想起张康乐的玩具语论,眼睛就又粘他身上了,黑黑的圆圆的后脑勺,两只手插兜,连走路都像人机,步调都是均匀的,马柏全猜想张康乐应该有个什么开关,可以开机、关机和暂停,不然很难解释张康乐那些反射弧慢的出奇的时候,现在他准备给人机或者玩具加点外物压力,看看他有什么反应。

张康乐已经走出一段了,他们之间有些距离,马柏全起身、加速,朝张康乐冲过去。

张康乐被猝不及防的重量压了下,竟然也没什么脾气,甚至回过头和马柏全笑。

马柏全整个人挂在他后背上,胳膊环在他前面,两个人离得很近,张康乐回头的时候两人差点撞上鼻子,本该后退的,但此刻马柏全存了逗他的坏心思,不躲反进,直到鼻尖碰到鼻尖,张康乐笑得更厉害了。

于是,马柏全也跟着笑。

不知道有什么好笑的,但张康乐笑,他也就想笑。

欢乐声再次充斥在剧组。

其他人早已习以为常。

等到两人笑够了,张康乐这才说话,“还不起开,热死了。”

马柏全偏不,“又不影响你走路啊,哥哥。”

张康乐没办法,只能拖着个马柏全一起走了几步。

怪热的。

张康乐环顾四周,挑了个阴凉地,两个人就这样挂着走过去,张康乐喊助理拿来剧本,有一搭没一搭的看。

两人并排坐着,剧本被马柏全接过去看,轮到张康乐无聊,三四点的天,太阳半落不落,张康乐拿出手机拍照,拍蓝天、白云、阳光,也拍蓝天、白云、阳光下的马柏全。

“比之前开朗了。”张康乐想。

又按下几次拍摄键。

照片里阳光打在头顶,发色泛出暖洋洋的棕色,何家浩的造型,衬得马柏全很乖顺,张康乐忍不住抬手摸他后脑勺。

正在看剧本的马柏全,罕见的没有多动,任张康乐动作。

但是,会不会有点久了?

怎么有种被占便宜的感觉?

张康乐不会把我当儿子或者小狗了吧?

他反击回去。

也摸摸头。

来送水的助理:“这是在干什么?”

乱七八糟……没眼看。

两人接过水,开盖,干杯,动作一气呵成。

助理,“还挺有默契。”

“别管。”异口同声。

助理要走的时候,马柏全肩上多出来张康乐一只手。

算了,懒得管。

下午是甘竹滩发电站戏份,导演看了好几天天气,专门挑的,到五点多太阳落山前拍几段训练、奔跑和自行车剧照,表演部分不算难,只是要提前走戏定好最佳拍摄机位。

拍完追逐奔跑的戏份,是何家浩的训练部分,何家树开着电动车在前面,何家浩跟在后面跑,运动完何家树还贴心准备了绿豆汤给弟弟,防止他中暑。

走戏的时候水代替绿豆汤,结果张康乐拧瓶盖拧的乱七八糟,水顺着杯壁流下来,地上是,张康乐手上也是,马柏全又忍不住在旁边,“这是什么哥哥”“怎么漏了哥哥。”

张康乐无力反驳,只好装作一直喝水。马柏全在旁边笑弯了腰。

他觉得自己每天都被张康乐硬控,怎么有人又帅又可爱?

想逗他、看他,想和他玩。

日子过得很快,戏份从医院初见到祠堂,他和张康乐变得更熟。

凉茶换成双皮奶,拍戏间隙会一起玩游戏,打手背、跳远、掰手腕,他依然挂在张康乐背上,但比那时更亲密,张康乐会回应般地抓着他的手,他的心脏贴着张康乐后背,心跳沉沉的。

张康乐也不再和初见时那样话少,甚至有时主动说些冷笑话,奇怪的,明明自己年龄更小些,但他觉得像一个好友养成计划,张康乐更像他了,不再一味耍帅装酷,和大家打成一片。

当然不全是好处,有时候马柏全会故意忽略些事情。

例如剧本里何家浩空白的部分,诚如他们笑场时候张康乐说的,“老师这个台词怎么一拍近景……”,“这么奇怪”——这是马柏全补充的,演员的素养是剖析角色,完全信任的去演,但何家浩对何家树的想念与痴迷总容易滋生些其他的东西,这是马柏全不想去深想的部分;又例如打闹时候冯俊杰公主抱张康乐,本来在笑,但突然觉得很讨厌。

情绪不想外露的时候就会找个地方缩起来,或者装作在为角色酝酿情绪,可是抬头的时候,张康乐就站在他眼前。

在心跳失调之前,他紧急调整为何家浩模式,他喊他,“哥。”

张康乐应他,“在呢。”

怎么这么好,又这么讨厌。

又被拉去吃夜宵了,以前总是借口自己学业重,不想一起去吃饭,不想为无关的人浪费时间,可是现在只想粘着张康乐,倒数每一天。

祠堂是重场戏,剧组很重视,张康乐为此准备了好几天,情节对话滚瓜烂熟,回归高冷,酝酿情绪。马柏全和他在祠堂有对手戏,两人相对着好几天,少了打闹,多了沉闷。

张康乐穿一身黑,沉默不语,眼睛红红的,像是随时会落下泪来,何家浩拦住他的冲动,处理他受伤的胳膊和手,陪他坐门口一起痛,这只是走戏,还没正式开拍,马柏全已经觉得自己不会呼吸了,心脏被什么紧紧攥住,何家浩不知自己该怎么办了,是愧疚、心疼,还有心痛;

舍不得他走,可留下来,也这么痛。

作为平时的马柏全,他不认同何家浩一味地顺从,如果是他,他会反对反抗,想要的一切自己争取,但他和何家浩一起走了这么些日子,何家树在他人生中的重要性不言而喻,当曾经失去父亲、没办法再见最后一面的痛苦再次席卷何家树时,何家浩没办法再说,“哥,一切总会好的。”

他想带他走,离开西樵,再也不回来。

可爷爷还在医院里。

17岁的何家浩面对这道题,无解。

马柏全也无解。

即便身体里叫嚣着我们冲破一切,我们打破所有,我们非要进去,但面对此刻何家树的破碎,他脑子里只能想到坐下陪他。

或许张康乐还沉浸在何家树的悲伤里,但马柏全已经陪他好一会了。

导演说要拍的痛,也要拍的美,于是张康乐的眼泪要掉落在马柏全胳膊上,贴在后背的时候,只要一只眼流泪。

马柏全把自己调整为何家浩模式,沉默又迷茫的陪伴。

但从此无法忘却一张流泪的脸。

戏份结束后张康乐又坐了好久,马柏全陪在他身旁,摸摸他的背,他的头,或是靠在他肩膀,一起度过一个不太欢快的夜。

等到沉寂的戏份过去,他们又回到以前打闹的日常,张康乐依然会点一份专属马柏全的芒果双皮奶,也会在分不清到底是谁的奶茶时混着乱喝,马柏全化身夸夸机、模仿怪,以及完全的配合张康乐的幼稚小游戏。

一起坐松塘村小河边,一起在北门公园散步,一起在梨只咖啡LAIJA宵夜,一起在罗行艺术墟骑行拍照,一起从开拍到杀青,一起从春天走到夏天。

雨中华尔兹张康乐还在转,三角梅小巷张康乐还在一步一步走向他,却已经到说再见的时候了。

杀青特辑、宣传海报,是最后的时刻,马柏全挑首音乐说辅助他们酝酿情绪。

“我只是想告诉你 我爱着你”

郭顶的声音传出来。

张康乐闷闷不乐,马柏全说,“别一会掉眼泪。”

歌曲有私心。

是马柏全的告白与告别。

当最后的旋律结束,西樵故事落幕。

认识张康乐的第一个春天,也已经过去。


贰 . 坠落

想念并不会停留很久,入戏、出戏,刻在马柏全骨子里。

下定决心让回忆停留在过去,眼下重要的是学业、是高考。

但没想到,先摧毁他的是情绪。

归棹剧组两个月,那些过去的压力、封闭,他以为没有了,却没想到,是更大的反扑。

考试、演戏、未来、情感,全部失控。

拍戏太久复习不够,本该弄清的知识变得模糊;演戏太久,久到哭、笑收放自如,可依然籍籍无名,全都是很少的戏份,他真的适合拍戏吗?

未来,未来已在情感偏移的那一刻,成为一条令人恐惧的路。

他强迫自己背单词,做阅读理解,但试卷上的字母像会跳舞,无法组合排列进入大脑。

数学、看不懂,政治,什么辩证思证记不住,生物,啊,人也是生物,张康乐……

气到要撕试卷了,想大喊大叫,什么张康乐,讨厌的张康乐。

在房间来回走了半天,还是无法平静,干脆戴上耳机出门,刻意不去看和张康乐的聊天框,白天刚下过雨,空气潮润,海风裹夹着潮湿的空气,连衣服都在下坠。不知不觉走到了附近海滩,时间太晚,一个人也没有,远处路灯照不到此处,只能借着月光向前。大海就在前方,海浪声不断拍打着海岸,有时候宁愿被席卷吞没。

阳光久了还真以为自己是个清爽的18岁少年。

但当世界恢复平静,他也变回他自己,那些压抑、控制、病态,全部一同归来。

从小到大最清楚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要做好,什么可以稍微放松些,可其实不让做的偏想做,不但要做,还要惊天动地的做,可在遇见张康乐的时候,又做了胆小鬼。

他不想 想张康乐,可转换了万千想法,依旧落回张康乐。

他想他或许不该总是打趣张康乐,在有限的日子里尽可能留给他好印象,可又想或许应该再恶劣一点,让张康乐讨厌他,这样他就不会喜欢张康乐。

是的,喜欢张康乐,这是一个客观事实。

海浪太吵了,他想张康乐。

划开手机,打开微信,找到张康乐,打了很多次字,又都删除。

不知道要说什么。

又在海边坐了很久,合上手机,看着月亮。

想念的确是会停留很久的,无法控制,不由自主。

耳机里音乐还在放着,海浪声断断续续,夜幕笼罩着整片海域。

抱着大不了破毁的勇气,最后发给张康乐一张月亮的照片。

语音电话响起来的时候有一种不真实感,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手机屏幕已经显示接通。

张康乐说,“不要不开心。”

“你做什么决定我都支持你。”

慌乱、燥郁、无法控制的情绪消散,更多的委屈席卷而来。

什么都不知道依然站在他这边的张康乐,一张照片就知晓他情绪的张康乐,温柔又坚定地说“不要不开心”的张康乐。

不甘心只做朋友,又舍不得失去的张康乐。

在理智回归之前,情感占了上风,他听见自己轻声呢喃,“张康乐。”

失落的、疲惫的、妥协的、认命的、非常想念的一声张康乐。

电话那头有片刻的停顿,很快,又有声音传过来,“怎么了?马奇奇。”

“为什么不开心?”

海夜的风突然变得温柔,电话的频率变得绵长,想见他,想听他,想就这样停留在这一刻,似被引诱般,把脑子里所有混乱倾盘脱出,“压力很大、题不会做、不知道能不能考上、考上了又怎么样、真的适合演戏吗?未来会变得更好吗?”

zkl:“能考上,你最适合演戏,你的演技特别特别好,未来一定会很好。”

“是吗?张康乐?”

仿佛怕他不信,张康乐又列举了大段他的演技时刻,讲他的万幸、讲他的墨白、讲他的方卓英、得宝、谢之远、林希睿、陈麦冬,一字一句,讲他有多好,马柏全听着不自觉变得柔软,又忍不住插播了一句,“哪搜的角色合集?”

突然被打断,张康乐有点卡壳,慢半拍的否认,“没搜,看过剪辑,记住了。”

马柏全就笑。

微小的变化被张康乐捕捉到,略微放了心,但还是很认真地说,“马柏全,不要给自己太多压力,很多事情没有你想象的那么难,而且,我们都会陪着你的。”

“我们?包括你吗张康乐。”

“包括我。”

“谢谢张康乐。”

心已经被熨平,但舍不得挂电话,又问,“你呢,那时候考试紧张吗?”

“紧张,怎么不紧张,我爸妈本来就不同意,我自己非要考,好不容易爸妈同意了,去集训,光普通话就练死我了,天天6点起,半夜2点睡,很累很累。”

马柏全切换甜腻嗓音:“你也辛苦了,张康乐。”

张康乐嘴角抽动,忍了忍说,“正常点,马柏全。”

马柏全,“好的,康乐哥哥。”

一时间两人都没有再说话,电流声停驻在电话两端,细听有徐徐的风声。

两分钟之后,张康乐打破沉默,“该回家了,马奇奇。”

“其实我还有句话没说。”马柏全说。

张康乐有些紧张。

意料之外地,电话那端响起略微轻松地语气,“想你了,张康乐。”

张康乐放下心来,无所谓地调侃,“哦,才想我,都三天~没见了。”

马柏全,“想死啊你张康乐。”

张康乐,“回家吧回家吧,马柏全,谁家小孩大半夜蹲海边不回家啊。”

“知道了知道了张康乐,三二一我挂了。”

世界重新恢复安静,月亮高悬,海夜静谧,只有晚风知晓他真正的秘密。

马柏全想,张康乐该不会是什么安定吧,一通电话,就让他变得平静,两个多小时前的自己居然已经变得陌生。

而后,是更大的怅然,安定可以买,张康乐呢?

用一种瘾治另一种瘾,代价是什么?

海浪声又重重叠叠压过来。

灵魂坠落在海的尽头,只有张康乐可引渡。

回到家的时候,临近凌晨4点,洗澡、换衣、躺进被窝睡觉。

早上醒来,拿手机看时间,却被跳出来的消息震惊到。

zkl:马柏全,发个你家地址。

下一条是地点分享“金湾机场”

马柏全不敢想是不是自己想的那个意思,忙打语音电话过去问。

张康乐秒接。

马柏全急匆匆,“你在哪呢张康乐?”

张康乐笑盈盈,“醒了啊。”

“你来珠海了吗?”

“嗯,来了。”

“怎么不给我打电话?”

“不着急,你慢慢来,我在机场等你。”

“好的,等我张康乐,马上!”

挂完电话马柏全急速收拾自己,飞奔出门,打车前往机场。

心跳全然乱了,他庆幸家里离机场有点距离,不然他不知道自己会如何失态。

越靠近机场,越紧张,他不断掐自己手指,冷静,冷静,冷静。

冷静、冷静、冷静!

结果看到张康乐的那一瞬间,还是失语。

张康乐穿着灰T、黑色牛仔裤,戴着黑色帽子和口罩,一张脸遮挡的严实,只露一双眼在外面。

乌漆的眸子,盛着一些担忧和不安,整个人又散发出一种沉稳,马柏全也戴了口罩,两人对望,片刻后,马柏全走向他,拍他胳膊,“走吧。”

不想再问为什么来,张康乐已经用眼睛给了他答案。

先去酒店放东西,然后一起出门吃饭。

路边随便进了家店,点了两份鲜牛肉饭,马柏全吃饭快,很快盘子里就所剩无几,张康乐一口一口细嚼慢咽,马柏全专注看他,耐心等待。

等到吃完饭,马柏全问,“有什么计划吗?”

“没有。”

“那回酒店躺会吧。”

张康乐吃饭的时候马柏全查了航班,按时间算,张康乐是买的最早一趟机票,6点多出发,而他们打完电话凌晨两点半,张康乐昨晚根本没睡。

“好。”

路上还没什么感觉,一到酒店看到床,张康乐困意上头,直接躺床上补觉,马柏全躺旁边床上发呆。

张康乐睡得很熟,窗帘在睡之前拉上了,灯已关,房间昏昏暗暗,马柏全却觉得安心无比。

没过多久,他也睡着了。

等到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下午18点,张康乐歪在床头玩手机。

马柏全喊他,“张康乐。”

张康乐抬头,“嗯?”

“几点了?”

“六点多。”

“啊?”

“醒了就起吧,不然晚上睡不着了。”

马柏全这才坐起来,又环顾了下房间,很假,很不真实,像一场梦。

他走过去,捏张康乐脸,使了点劲。

张康乐拍开他手,“干嘛。”

马柏全抬手又捏,“真张康乐假张康乐啊?”

“假的。”

马柏全,“那把真的还我”。

张康乐就又宕机。

两人又打闹了会,马柏全饿了。

张康乐拿手机点外卖,“酒店吃吧,不出去了,明天下午北京还有工作,就走了。”

马柏全炸毛,“张康乐你干嘛,没假你折腾什么啊。”

“别管我。”张康乐反抗。

马柏全的焦虑症又犯了,这次是分别焦虑。

他在酒店房间走来走去,张康乐看得烦,“坐下吧,马柏全。”

“不行不行不行。”

“什么行不行的?”张康乐问。

中午的心跳还没缓过来,又直接失速了。

不行,不可以,不能靠近张康乐。

但他回答“什么都行”。


叁.靠近

如果春天是他们的初识,那这个夏天,他完全沦陷。

送张康乐走后,一开始还好,只是给他发些日常,到后来,无时无刻期待回复,整天盯着手机,如果张康乐一会不回他,就会追问,“在干嘛张康乐?”“为什么不回消息张康乐?”“不理我张康乐?”“快回我张康乐!”

如果张康乐几小时不回复,他就会变得无法自控,“为什么不回我?”“快点回我张康乐!”“不回消息想让我死吗张康乐?”

等到张康乐那边真的回他,还是觉得不满足,语音电话,视频电话直接轰炸,“白天在干什么张康乐?”“那么忙嘛张康乐?”“看到我发你的那只白色小狗没,可不可爱张康乐?”

张康乐总是淡淡地解释,“刚在拍戏,没带手机。”

马柏全感觉自己彻底死了。

他自暴自弃,“那下次可不可以早点回我张康乐。”

张康乐说好,他又不相信。

无法确定张康乐是真的没时间,还是故意不回,即便张康乐给他看了通告单,他还是无法相信会有人忙到连个信息都来不及回,在某个道过晚安的夜晚,他继续轰炸张康乐,“哥,明天来找你玩好不好?”“不回就当你同意了”“你看机票我都买好了”“明天你拍你的,我就站旁边或者外面等你好不好?”

张康乐已经睡了,没回他,他又发,“晚安,张康乐。”

等到第二天一早,张康乐看着消息头大,但还是安排助理去机场接人。

此刻马柏全在飞机上,无法接收消息,张康乐给他留言,“dj来接你,到了在家等我吧,今天戏份不多,拍完我就回来,桌子上有零食,饿了吃点。”

马柏全作了一通,真飞过来了,又变得听话,乖乖在家等张康乐,没去打扰他工作,dj把他带到后,就离开忙自己的事去了。

张康乐说到做到,下午4点收工后就回了家,马柏全一个人坐沙发上玩,桌上零食只拆了袋薯片,张康乐问他,“饭也没吃?”

”没吃,等你呢,快饿死了。”

张康乐说他,“不知道点外卖啊。”

马柏全笑笑嘻嘻,“嘿嘿,等你收工一起吃。”

张康乐带他去了附近一家火锅店。

两人吃完饭,又去便利店买了些新的洗漱用品带回家。

简单收拾后,俩人坐沙发上聊天、玩游戏,马柏全像有多动症,不老实,往张康乐那边蹭,捏捏手臂,踢踢小腿,张康乐被动接受,也不反抗。

马柏全天南海北扯了一堆,最后问张康乐,“明天能不能和你一起去片场?”

张康乐,“不好吧。”

“有什么不好?”

“被人认出来怎么办?”

马柏全随即保证,“我戴口罩,我包严实。”

张康乐看他一眼,“你也不嫌热。”

马柏全才不管这些,他来就是要看看张康乐每天拍戏到底有多忙!

第二天他以张康乐助理的名义一起去了片场,开拍前张康乐把手机给他保管,其他等戏间隙,他也没有要回手机,就坐马柏全旁边看剧本,马柏全这才恍然想起,张康乐是个i人来的,剧组开拍时间不久,和大家还不太熟的张康乐,恐怕真的很拘谨。

得到了答案,满意又心疼,张康乐看剧本,他看张康乐。

等到一天戏份结束,张康乐怕马柏全等的无聊,带他出去附近吃饭和玩,马柏全提议,想见一下张康乐总提的那些猫,张康乐就带他去了工作室。

实际上猫都是他工作人员的,张康乐没有养,这些猫平时工作室待的多一些,五六只在一起,热闹好玩。

马柏全逮着猫玩了好一会,张康乐在旁边手机拍视频记录,晚上回去路上他边剪辑视频边问马柏全,“你觉得这个视频怎么样?”

马柏全接过手机看了几眼说,“拍得还行。”

张康乐又问,“那你刷到的话会点赞吗?”

马柏全,“就……还好吧。”

张康乐不甘心,“为什么?”

“就很日常的拍摄啊,人萌宠视频不是这么做的。”

张康乐看起来很苦恼。

马柏全做最后结词,“就很一般。”

张康乐挠头摸脖子,又沉默了。

马柏全发现不对,逼问他,“怎么了,你要转型做宠物博主了?”

又安慰他,“你放心,不管你拍成什么样,我做你粉丝,肯定支持你。”

张康乐看起来更不开心了,他说,“不刚还说不点赞吗?”

马柏全立刻改口,“其实你拍的很好。”

张康乐半信半疑,想了半天又往相册里翻出来几个视频问马柏全,拍的怎么样?

马柏全一条一条翻完,“哇,很不错哎。”

张康乐问,“那怎么只有三个赞?是不是限流了?”

马柏全,“你什么时候发的,我帮你参谋参谋,是不是没开放权限啊。”

张康乐把自己的小红书账号翻给他看,一共十几条视频,收藏点赞都是个位数,粉丝数就5个人,马柏全就说,“5个粉丝怎么只有3个红心?”

“就是dj他们,也没有每条都点。”

马柏全翻出手机,注册了个小号,关注张康乐账号后,每条都给他点了红心和收藏,还问他,“连赞会不会也限流?”

张康乐说,“我也不知道。”

自此,马柏全也是找了事做,和张康乐一起研究他的宠物账号,不过俩人一个人机、一个经验不多,账号并没有什么起色。

马柏全也不在意,每天还是兴冲冲地给他分析为什么这条没观看,这条文案有问题,张康乐看着他们合力新发的几条视频,只觉得无力。

马柏全在横店一直待到张康乐过完生日,北电开学前一天才回北京,军训时间拉的很长,他没办法一直给张康乐发消息,也没办法一直关注张康乐。

九月张康乐新剧播放,忙着剧宣,等到马柏全20号军训结束,一上网才发现,关于张康乐的大部分信息都捆绑了另一个人,一部大ip的经典cp,马柏全简直要气炸了,他把刷到的视频和评论截图发张康乐,“你到底给人拍了几张照片,还存你相机里呢?”

张康乐回复,“剧宣,剧宣,正常互动。”

马柏全说,“你最好是。”

又说,“张康乐,我军训完了。”

张康乐,“哦,累不累,好玩不?”

马柏全,“不累,大一好多课,你来找我玩。”

张康乐,“行,不过我只有两天假。”

马柏全,“那你来不来?”

张康乐,“来。”

马柏全这才满意,但又想到那些视频照片,觉得烦躁,他发张康乐,“相机也带着吧。”

张康乐没想那么多,只说好。

等到人来了,吃完饭回到酒店,马柏全借口说想拍照,张康乐把相机给他,他随手拍了几张,问张康乐,”照片能看吗?”

张康乐,“看呗,这有啥的。”

相册里存着很多照片,有张康乐自己的,很多猫咪照,还有马柏全在横店时两人一起拍的,再翻,就看到了网络上看到的人,马柏全把相机塞给张康乐看,问,“怎么还留着?”

张康乐看了一眼,说,”很久没清理相册了,剧宣说不定也有用么。”

马柏全说,“这张拍的不怎么样啊,不是很帅,你准备放出来毁了人家吗?”

张康乐不信,又仔细看了下,摸摸鼻子,“还行吧……”

马柏全,“我真诚建议,你删了吧,不然你到时候发出去人家粉丝审判你,说你想故意艳压,不给人修图。”

张康乐,“什么东西,不至于吧。”

马柏全,“太至于了,而且我也不喜欢,你删了吧,张康乐。”

张康乐动手删了图,补了一句,“你让拿相机就为这个?”

马柏全承认,“是啊康乐哥哥。”

张康乐,“为什么不喜欢?”

马柏全,“别问了张康乐,少窥探少男心事。”

张康乐,“好吧,小孩哥。”

马柏全,“请撤回!”

马柏全生气,马柏全不满,马柏全想闹,他才不是小孩!他已经18岁了!

晚上马柏全跟着张康乐一起住酒店,挺久没见,马柏全挺稀罕,有些黏黏糊糊的,张康乐坐哪他跟哪,等到睡觉的时候,老大一张床,他非贴着张康乐一起。

张康乐被他粘得烦,“几岁了马柏全?”

马柏全随口编,“睡觉抱玩偶睡习惯了。”

张康乐疑惑,“在我家睡觉怎么没说没要个抱枕?”

马柏全,“那时候我忍着。”

张康乐还想说话,马柏全又说,“所以总失眠。”

“好吧……”张康乐妥协。

过了一会,张康乐,“要不你把手拿开呢,你这么勒着,我睡不着。”

马柏全手搁腰上摸两把,说那好吧,又问,“那哪里不勒?”

张康乐,“哪都勒。”

马柏全,“知道了。”

然后握住了张康乐手腕。

在他说话之前,马柏全赶紧说,“睡吧睡吧张康乐,我睡着了。”

张康乐没办法,只能随他了。

结果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张康乐还是被勒了,马柏全睡相真的很差,像个八爪鱼一样缠在他身上,他就说怎么梦里胸口碎大石,原来是马柏全胳膊搁胸口压着呢,他把马柏全胳膊推开,又抽出两条腿,这才喘口气,刚坐起来没一会,又被马柏全一只手按着肩膀躺下了,还离得更近。

马柏全整个头直接埋在他肩膀,嘴里嘟囔,“再睡一会再睡一会。”

张康乐试图起身,马柏全像是故意的,力道大的出奇,张康乐挣扎失败,也就陪他躺着了。

又过了半小时,马柏全才动了下,不过这可把张康乐惊着了,莫名其妙被亲了一口右脸。

他推马柏全,“干嘛!”

马柏全睁开双眼,装作很惊讶的样子,“啊,怎么是你。”

张康乐更不爽,“?不然是谁?”

马柏全麻利认错,“对不起对不起,我睡懵了。”

张康乐,“你这个睡法真无语了。”

马柏全,“对不起嘛张康乐,我亲错地方了。”

张康乐疑惑,“不该是道歉亲错人了?”

马柏全笑,“那没有。”

张康乐陷入乱码状态,有点理不清,过了几分钟才问,“刚才啥意思?”

又过了几分钟瞪大眼睛,“你想亲我???”

马柏全说,“看你怎么理解了。”

张康乐整个上午都不在状态,最后马柏全只能安慰他,“都是兄弟,亲一口又没什么。”

张康乐说,“是吗?”

马柏全肯定,“是的,绝对是,比这更亲密的多了。”

张康乐安慰自己,“是了,他才18,他能有啥坏心思。”

下午的时候张康乐要回横店,马柏全送他,分开的时候马柏全说国庆去横店找他玩,张康乐说行。


肆.喜欢

十一假,张康乐正好也没事,马柏全要来,他就想着两个人可以出去玩,不至于每天窝在家里。

然后潮男张康乐想到一个问题,他考虑了半天,发消息给马柏全,“来的时候别带行李了,麻烦,带你去买几件。”

马柏全也没多想,不带就不带,但当他到达张康乐家里,张康乐按着他把自己衣服试个遍的时候,马柏全就感觉到哪里不对,他问,“张康乐,你嫌我土?”

张康乐,“没有的事。”

马柏全,“那为什么在试衣服的时候你要评价这套还不错,这套凑活?”

“你装扮我呢?”

张康乐,“好吧,也不是土,只是说……”

马柏全眼神警告。

张康乐认输,“没有没有,这不是好几天假,想给你出片么。”

马柏全一眼看透,“神特么出片,张康乐你都会说谎了。”

张康乐,“好吧,是有那么一点点,不够潮吧。”

马柏全倒是不在乎这些,他只是喜欢看张康乐的各种反应,至于土不土,张康乐爱装扮他、关心他,那就随他,但是……

马柏全指着张康乐穿着的那一身,说,“我今天想穿你这身,可以吗?”

张康乐看了下自己,“喜欢这套?”

马柏全点头。

张康乐,“可是我都穿了,没有多的同款。”

马柏全坚持,“我觉得这套适合我。”

张康乐,“是吗?那也行。”

于是他又找了套衣服自己换上,把原来穿的给马柏全试。

一个白T、一个白衬衫外套,一条黑裤子,最简单的穿搭。

两个人穿起来却是完全不同的风格。

张康乐穿着是阳光帅哥,马柏全穿上又是另一种风格。

张康乐很难描述那种感觉,马柏全头发有点长,黑白穿搭上身,不做表情的时候给人一种很凶的错觉,之前的稚气敛去不少,直到富士定格某一刻的时候,张康乐才想起来,马柏全其实很像日系照片里,阴郁孤独的少年。

很好看。

他拍了很多张。

马柏全也拍他,两个人搞怪玩闹,张康乐表演被击中的感觉,拍摄时长太短,张康乐又加了一段敬礼,拍完马柏全把相机塞给他,说也要拍视频,张康乐给他拍,结果马柏全完全复刻了一遍他的动作,等到拍完后两个人都要笑倒了,张康乐想,“我刚是这样的么?”

不过他也没有问,马柏全整天乱话连篇,他省得多余问。

两人一起在杭州玩了两天,看了西湖,拍了夕阳,又采购了一大堆东西,最后还是选择窝在家里。

马柏全越来越放肆了。

字面意思。

他俩几乎要成连体婴了,马柏全真的太粘人。

虽然说张康乐也不讨厌肢体接触,但总感觉有点太近了,但是常常等他觉得过分的时候,马柏全已经换下一个动作了。

比手就比手,十指相扣算什么?

比臂长就比臂长,又挂他身上了就。

尤其晚上睡觉,抓手腕已经不能缓解马柏全的症状,他甚至友好的提出方案,“如果抱着你睡不着的话,我觉得我们可以提前半小时睡觉。”

张康乐,“为什么?有什么不一样?”

马柏全,“可以先抱一会,睡觉的时候再松开不就好了。”

张康乐,“啊?”

马柏全不说话,只是耍赖。

更可怕的是,两三天以后,张康乐也觉得这没什么,马柏全貌似失眠好一些了,好像是个不错的提议。

当马柏全又说出,“可以亲一下吗?”时,张康乐终于觉得他绝不会再退让了。

“不行,不可以,绝不可能!”

马柏全,“亲脸也不行吗?”

张康乐,“哪里都不行。”

马柏全,“可是不是都亲过了吗?”

张康乐,“上次你是无意识的,不算。”

马柏全,“那可以再亲一次吗?”

张康乐拒绝三连,“NO NO NO。”

马柏全,“好吧,其实我也不想亲脸。”

张康乐感觉自己微胜。

马柏全,“我想亲嘴。”

张康乐无力……“这种话可以这样说吗?”

马柏全,“为什么不能?”

张康乐,“你想亲一个男的,马柏全你自己看看这正常吗?”

马柏全,“那咋了,还好吧,这有啥的。”

张康乐看起来很不能接受,马柏全退一步,“那今晚可以多抱会吗?”

张康乐左右衡量,觉得可行。

晚上马柏全抱了很久不肯撒手,张康乐说,“我们该睡觉了。”

马柏全头埋他脖子蹭,“失眠了,睡不着。”

张康乐,“自己睡自己的,肯定就睡着了。”

马柏全声音很低,“哥哥,你让我很伤心。”

张康乐,“啊?”

马柏全,“我不开心,可以再抱会吗?”

张康乐,“行吧。”

过了一会,马柏全,“张康乐,还是很想亲,怎么办?”

张康乐准备拉警戒线。

马柏全,“就一下,保证就一下。”

张康乐沉默了会,问他,“你到底为什么想亲?”

马柏全,“我也不知道,就是很喜欢你,很想亲,没亲过所以不知道。”

张康乐,“这对吗?马柏全,你不是喜欢我吧?”

马柏全,“哥,我真的不知道,我就是想亲,我也不懂。”

腰上的手缩得更紧,腿也蜷起来了,那么大一个人抱着他,抱那么紧,声音很低,张康乐感觉此刻的马柏全有些脆弱。

过了半晌张康乐说,“就一下。”

马柏全的心变得雀跃。

张康乐补充,“只许碰一下,不许做更多。”

马柏全答应,“好的,哥哥。”

灯睡前早都关了,房间是黑暗的,但借着月亮透过窗帘微弱的光,依稀辨得清轮廓,马柏全看了半天,还没动作,张康乐催促,“到底亲不亲?”

马柏全。“可以开灯吗?”

张康乐,“不可以。”

马柏全,“那好吧。”

“哥,我看不清。”马柏全说。

“自己找。”

马柏全就用手在他脸上摸索,先是额头,顺着鼻子往下,再到嘴巴。他用手指摸了一圈,说,“哦,是这里。”

张康乐的心也变得紧张起来。

感觉到马柏全正朝向他,张康乐下意识想闭眼,马柏全贴的已经很近,快要触碰到彼此的时候,马柏全说,“哥,睁开眼,反正看不见。”

张康乐神奇般地顺从了,然后感觉到温热的唇。

一触即分,马柏全守诺。

张康乐在黑暗中看着他。

然后是又一次亲吻,这一次,时间更久,不只是碰触,马柏全一下一下地亲吻他,唇碾着唇,呼吸缠绕在一起,在一切失控之前,在张康乐回神之前,马柏全停下动作,他喊,“张康乐。”

“嗯。”很微弱的一声。

马柏全又俯下身,亲了亲他的鼻尖。

然后躺回原位。

黑暗中谁都没有说话。

只有呼吸声。

不知道什么时候,马柏全又抓上了他的手腕,张康乐没有推拒。

过了很久,夜色里所有都褪去,只余两颗轰鸣的心跳。

第二天早上,张康乐先醒,但他没有动,躺着等马柏全醒来。

10:15,马柏全终于睁开眼。

张康乐说,“早。”

马柏全,“早。”

张康乐,“聊聊吧。”

马柏全,“聊什么。”

张康乐,“你没有什么要说的吗?”

马柏全,“你想听什么?”

张康乐,“你保证只亲一次。”

马柏全,“是。”

张康乐,“从昨晚到以后,都只亲一次吗?”

马柏全不解其意,但还是说,“想要更多次。”

张康乐,“马柏全,这不正常。”

马柏全嘴硬,“这……还好吧。”

张康乐,“马柏全,除非你说真正的话,否则以后什么都不会有。”

马柏全,“例如呢?”

张康乐,“不许拉手腕,不许牵手,不许抱,不许亲脸,更不能亲嘴。”

马柏全,“那我要是都想呢。”

张康乐,“我听你说。”

有时候人很难表达自己真正的意思,或许词不达意,或许言不由衷,马柏全喜欢张康乐,从在西樵他就已知晓,但是总是不敢说,无法放弃也不想失去的张康乐,但是张康乐并不是笨蛋,他也从不觉得他笨,只是贪心的想在审判之前,再靠近一点。

“你从前说,我的眼睛很漂亮。”

张康乐,“我说过。”

“那你喜欢吗?”

张康乐,“马柏全,我是让你说。”

“好吧,张康乐,你真的要听吗?”

“你说。”

“从第一次见面起,我就喜欢你,想 上 你,我不是什么18岁纯情少年,我也不是因为何家浩,我就是单纯的喜欢你。”

“……。”

“你觉得我讨厌吗?恶心吗?”

“但我真的很喜欢你。”

马柏全说话的时候,喜欢盯着人的眼睛,不可避免的,张康乐的所有反应、神情,全都落尽他的眼中。

同样的,他的一切,也落入张康乐眼中。

那双他夸过漂亮的眼睛,在此刻,仿佛世界最具魔力的吸石,引诱他一起坠落。

半晌,张康乐承认,“你的眼睛是很漂亮。”

对他说那些话的马柏全,像一颗世间最珍贵的宝石,在进献自己。

怎么忍心拒绝?

或者说,谁会想拒绝一颗闪闪发光的宝石?

何况,那宝石会动、会跳、会爱,会说喜欢他。

张康乐说,“唉,马奇奇,败给你了。”

马柏全,“听不懂。”

张康乐,“听不懂算了。”

马柏全,“张康乐,可以说明白点吗,我比较笨。”

“好吧好吧,我也喜欢你。”

马柏全,“可以再亲一次吗?”

“可以。”


END

后记

写给张康乐:

首先谢谢张康乐,然后我爱你张康乐。

一起跨年的今天,是我最幸福的两天之一,另外那天,是遇见你的那一天。

我穿过寒冬与痛楚,在春天的时候遇见你。

从此,心里住进一万次春天。

你让一切明亮,让一切复苏,你是我绝无仅有的春天。

一年一岁,岁岁年年,祝康乐 康乐。

祝我们。

                                      ——马柏全

                            2024年12月31日晚

缓缓

马柏全捡到了三根可以回到过去的火柴

——柏康柏无差;

——1.5w一发完;

——请勿上升真人。

  

1.

火柴盒是在张康乐的休息室门口捡到的。

当时马柏全刚从外面抽完烟回来,在工作人员的引导下去找剧组主创汇合,准备等会儿一起走红毯。

年底各种晚会眼花缭乱,他的团队推了一些,也接了一些不得不接的,比如这次的晚会,就是带着春节档电影的宣传任务来的。

后台休息区兵荒马乱,带他的工作人员手机一直在响,客气地把他带到这一层,就匆匆走了。

“马老师,咱们剧组就在前面的休息室哈,大概半小时后会有工作人员来提醒大家。”

马柏全顺着她指的方向走了几步,转头看看休息室门上写着“张康乐”的牌子,觉得她应该是记错方向了。

他只停......

——柏康柏无差;

——1.5w一发完;

——请勿上升真人。

  

1.

火柴盒是在张康乐的休息室门口捡到的。

当时马柏全刚从外面抽完烟回来,在工作人员的引导下去找剧组主创汇合,准备等会儿一起走红毯。

年底各种晚会眼花缭乱,他的团队推了一些,也接了一些不得不接的,比如这次的晚会,就是带着春节档电影的宣传任务来的。

后台休息区兵荒马乱,带他的工作人员手机一直在响,客气地把他带到这一层,就匆匆走了。

“马老师,咱们剧组就在前面的休息室哈,大概半小时后会有工作人员来提醒大家。”

马柏全顺着她指的方向走了几步,转头看看休息室门上写着“张康乐”的牌子,觉得她应该是记错方向了。

他只停留了一瞬,决定调转方向离开时,休息室的门刚好开了。

走在最前面的人看见他,愣了一下。

随后屋里又走出来最近常驻热搜的大热剧男主和他的女主角,后面还跟着几个助理。

一行人都被迫停下了脚步,目光投向独自站在走廊里的马柏全。

女主脸上露出一抹疑惑,但还是对他笑笑低头,礼貌地打了个招呼。

马柏全站着没动。

最先看见他的执行经纪看看他,又把目光投向自家艺人。

张康乐像刚认出他是谁似的,也点点头,算是打招呼。

女主是近几年出道的,对他们多年前的那点交集一无所知,只当两人不熟,对马柏全的冷淡倒不怎么在意,电影咖的高贵呗。她怕尴尬,打过招呼后便自然地挽着张康乐离开。

后面的执行经纪和助理们也紧跟其后。

马柏全看着张康乐转身离开。

他走路不像以前那样喜欢晃来晃去了,高定西装也比以前几百块的潮牌合身得多。看得出瘦了,没有再长高。

马柏全突然又想抽烟,摸到口袋才发现打火机不知刚才落在哪了。

就在张康乐的身影快要消失在拐角时,他不知怎么想的,突然扬声问:“张康乐——你身上有打火机吗?”

几个人都转过来看他,看不清脸上什么表情。

张康乐是最后一个。

身边工作人员掏了掏口袋,好像想说什么,被他打断了。

“没有。”张康乐说,然后消失了。

其他人也陆续消失在拐角。

马柏全慢慢走过去,过了很久才发现地上掉了件东西。

好像是从张康乐的身上掉下来的。

马柏全把火柴盒捡起来,里面只有三根火柴。

盒子上写着——“可以回到过去的火柴”。


2.

马柏全没有回休息室,他带着那盒奇怪的火柴去了走廊尽头的露台,靠在栏杆上,远远看见星光璀璨的会场。

火柴盒在他指尖转了转。

可能是剧里的道具?马柏全想,比如男女主用来定情之类的。现在谁还用火柴。

猜不到,他已经很久没看过张康乐拍的戏。

张康乐接了什么样的剧本,对手演员是谁,拍摄顺不顺利,播出效果怎么样……他早就不会费尽心思去收集窥探反复研究了。

当然,火柴也不还给他,让他和他的女主角大眼瞪小眼去吧。

马柏全笑了笑,又觉得没意思,不笑了,抽出一根火柴点燃。

明亮的火苗剧烈颤抖了一下。或许是夜风的缘故,马柏全拿烟的手很稳。

他垂眸看着烟丝缓缓变红,而火柴飞快燃烧成灰,想,回到过去?

其实并没有什么过去可回。

他家庭幸福,事业顺遂,一路顺风顺水,尤其是18岁之后,几乎没走什么弯路,即将上映的电影也被一众业内看好冲奖。不知多少人说他命好。

他没有缺憾,现在拥有的就是最好的。

火柴迅速燃尽,烫了马柏全一下。

他随手丢进露台上为宾客准备的烟灰缸中:“虚假宣传。”

下一秒,指间的烟被人抽走了。

“哪学的毛病。”

马柏全浑身僵硬,猛地转身。

远处喧哗的热闹和装潢华丽的走廊如潮水般模糊退去。

耳边只剩下海浪轻轻拍击沙滩的声响。

马柏全转过身,看见了18岁那年的海边月亮,和海风中月光下,23岁的张康乐。

“你的小白牙不要了?”张康乐没收了他的烟,揣着兜慢悠悠往前走,“那天发给我的月亮,就是在这拍的?”

马柏全侧头看着他,目光无法移开。

和他记忆里成熟淡定的哥哥形象不太一样,张康乐说他是临时有工作路过这座城市,顺便来请忧郁少年马奇奇吃顿饭,实际连行李箱都没有带。

海边入夜冷,他冻得鼻尖微微发红,还坚持不系外套的扣子,任由它被风吹得向后飞。

要风度不要温度的一位年轻帅哥。

马柏全停下脚步,“嗯”了一声,拉住他的衣摆合拢,先把他卫衣的帽子戴上,又一颗一颗扣子系好。

张康乐低头看看:“不冷,不用。现在能跟我说说了吗?你——”

马柏全扣完最后一颗扣子,忽然伸手抱住了他,将头靠在他肩上。

“张康乐,”他开口时声音有些哑,但很快调整过来,“你不问我当时为什么要拍月亮发给你吗?”

张康乐愣了一下,拍拍他的背:“为什么?”

马柏全的眼泪无声滴在他肩上。

他当年也不知道为什么。

其实在那张照片之前,他们已经很久没有联系了。

从小到大,马柏全辗转于无数大大小小的剧组片场,早已经明白很多人的交集是有期限的。

醒时同交欢,醉后各分散。这是每个人都心照不宣的默契。

可是18岁这年,他真正意义上第一部主演的剧杀青时,他突然有了一个舍不得道别的人。

奢侈地想把他从剧组带走,想做更长久那种的朋友。

分开后,他忍不住不停地找各种理由发消息给对方,努力维系着两人的联系。

但哪怕只是隔了几个小时后的回应,都会让他陷入焦虑。

或许对方早就烦了,觉得他不懂事。

他也讨厌这样的自己,尝试戒断过,但还是想,越是被工作学业生活中一团乱麻缠住的时候,就越想他。

莫名其妙拍下海边的月亮,在想明白自己为什么这么做之前,手已经点了发送。

就在他以为又要等许久才能收获一个问号时,张康乐的电话打了过来。

还是熟悉的声音,比以前正经了,说不要不开心,无论做什么决定,都会支持他。

没过几天,张康乐“路过”了他的城市,千里迢迢来请他吃饭。

就真的只是吃饭。

吃完饭,两人从海边走回去,张康乐问他最近的情况,他摇摇头,说没事,谢谢哥,你早点回去休息吧。

年少过剩的敏感和自尊心反复自我拉扯,将他发送照片的勇气收回,捂住他欲言又止的嘴,也让他看不见张康乐分明紧张的神情和担忧的眼神。

要过很久很久,等他早已穿过眼前的迷雾,回望这一夜时,才能明白这一切。

但那时的海边,早已没有人了。

“因为想你了,张康乐。”现在,马柏全说,“因为我那时候真的很想你。”

“知道。”张康乐似乎以为他冷,又解开衣服,重新把他裹进怀里,虽然实际上有些勉强,“我不是来了。”

“和公司谈得很不顺利?还是家里的压力?学校那边最好提前打个招呼,手续上有不懂的跟我说。”张康乐的手在他毛茸茸的发间穿梭,“公司的事不用担心,我找熟悉的人来帮你处理,当然,决定在你。说了,哥哥给你兜底。”

23岁的张康乐,还没有独立的休息室,没有大制作的男主,没有顶奢高定的西装,只是用自己的身体挡风,说哥哥给你兜底。

马柏全抖得厉害,张康乐又把他抱紧了一些。

“会不会觉得我很没用,很烦人……”马柏全闷声问。

“烦人是挺烦人的。”张康乐冷笑,和仰着脸睫毛还湿着的马柏全对视,“开心就消息轰炸,难过就躲起来不见,一句话都没有,狗脾气——好好,不烦人。”

“你才不是没用的宝宝,谁说的。”张康乐及时顺毛摸,“我们奇奇未来影帝预备役,买股不亏。”

马柏全瞪着他,忍不住也笑了,身体暖洋洋轻飘飘的,想起自己快上映的电影,突然很期待张康乐会怎么夸自己在里面的表现,几乎迫不及待地想跟他分享——

下一秒,所有温度仿佛瞬间抽离,海浪月光消失不见,远处喧闹声重新传入耳中。

马柏全低头,指间那支烟已经燃尽了。

  

3.

做一场清醒梦,只要十分钟。

马柏全推开火柴盒,里面还剩两根火柴。平平无奇,和市面上可以随便买到的火柴没有任何区别。

他按了按自己止不住发抖的手腕,冷静地想,应该马上打电话给经纪人。

前段时间另一部电影杀青,紧跟着投入春节档的宣传中,他的行程紧张到按分钟计算,不得不划掉一些非必要选项,比如定期的心理咨询。

很多圈内人都会定期安排私密的心理咨询,不是什么新鲜事,说是特殊的员工福利也行。

除了常见的焦虑情绪等等,他和他的心理咨询师一直都不觉得他有什么严重问题。

但幻觉幻听应该算严重?也可能这归精神科管,不是心理咨询师的失职。马柏全心里没有太大波动,他觉得自己理智上比身体的反应平静得多,甚至有空去想,万一等下镜头前发作,那麻烦就大了。

会连累剧组,说不定也会连累——他。

短短的一瞬,马柏全想了很多,然而,事实是他既没有掏出手机打电话,也没有丢掉那个倒霉的火柴盒。

他的目光还一动不动地落在那两根火柴上。

——还有两根火柴。

——还有二十分钟。

脑海里嘈杂的声音突然消失,他什么也听不见,什么也没想,只是伸出手,又抽出了一根火柴。

轻微的摩擦声后,火苗重新亮起。

——还有话没说完。

把话说完,他就回来。

一阵夜风掠过露台,燃烧到一半的火苗突然闪了一下,马柏全的心也跟着一紧,伸手去挡——

捧在手心的,变成了一部微微发烫的手机。

他低下头,第一眼就看见了点开的聊天窗口上方的三个字母。

ZKL。

右边的人头像是马柏全很多年前的照片,发了长长的清单点菜,有“张大厨亲手做的焖面”,也有“马奇奇最喜欢的薯片”。

左边的“ZKL”回复简短又冷酷:“不买。“

“昨天视频我就想说,你最近是不是又胖了?又不减了?”

“不爱了是吗张康乐?”

“好像没爱过。”

“你失去我了张康乐,我这就把机票放转转回收了。”

“0个人想买。”

过了一会儿,似乎是没得到回复,对面又发过来一条:

“好好我想买。还吃什么?”

聊天记录就停在这,好像还在等机主回答。

马柏全愣了一下。他已经不记得这段对话有没有真实发生过,甚至慢半拍才记起了,自己曾经给那个人的备注。

因为他后来还改过的。

再后来,他删掉了对方的微信和所有聊天记录。

再次回到这具十八岁的身体的身体里,时间已经过去了近半年。

面前不是海边的月亮,是家里的餐桌。

“奇奇,吃饭不要玩手机。”

暖色灯光下,对面的妈妈温声提醒。她这些年过得很幸福,和记忆里变化不大,只是更年轻些。

马柏全乖乖放下手机。

他本来也不知道要怎么回复——聊天页面里的两个人,似乎比他能保留下来的记忆中的样子更亲密。

亲密到让他胆战心惊,不知所措。

他们以前原来是用这样的语气和对方说话的吗?

“我吃饱了,妈妈。”心不在焉地吃完饭,马柏全紧紧握着手机准备回房间。

妈妈叫住了他。

“明天还是去找康乐吗?”她的语气还是很温柔,眼神却带着忧虑,“奇奇,妈妈想和你聊聊。”

马柏全身影一僵。

他后知后觉,全都记起来了。

像当年一样,妈妈说了很多。

说她一直心疼他从小到大辗转在各个剧组,遗憾他因此错过的正常学校生活和交朋友的机会,但不后悔支持他追求自己的梦想;

说她第一次知道他和一个女孩子交往时,既为他开心,又担心他无法正确处理这段感情,伤害到那个女孩子或者他自己。得知他们分手时,一边安慰他一边松了口气;

说康乐,康康是个好孩子,和他在一起玩她很放心,也很感动他对奇奇的照顾关心。但,曾经有过的担忧,又重新浮现。而且,比起对他的上一段感情,忧虑更重。

“奇奇,妈妈不是想干涉你,只是怕这样下去,迟早会伤害到你或者他,交朋友不是这样的。”她再一次问,“你是不是——”

马柏全记得很清楚,他当时否认得很大声,甚至恼羞成怒地单方面和妈妈吵了几句,含着眼泪回到卧室给张康乐打电话。

人在十八岁的时候,是可以做出很多惊天动地的蠢事的。

他慌张无措地带着哭腔骗张康乐,说妈妈觉得他总是去找他玩会影响到两个人的正常学习工作,劝他不要去,所以和妈妈吵了架。

现在想想,23岁的张康乐,大概听完第一句就猜到了真相。

根本不是朋友之间可不可以这样依赖对方的问题。

所以当时,电话那边沉默了很久。

而当时的马柏全还在逼问:“你不喜欢我去找你吗?你也觉得我太黏人让你烦吗?我会打扰到你的工作吗张康乐?”

他满怀期待,逼着张康乐否认,逼着他说——“我也想和你在一起,哪怕什么都不做,永远不会觉得你烦,什么工作都不如你重要。”

那样的话,他或许就能被奖励拥有某种勇气。

但最后,只得到一句:“不要和妈妈吵架。”

他和张康乐大吵了一架,一直吵到手机没电,第二天就把飞去找张康乐的机票退了。

那是他们第一次吵架,也是最后一次。

马柏全的喉咙仿佛被无数碎片式的过往堵塞,发不出声音。

属于18岁马柏全的慌乱、无助、痛苦、渴望,卷土重来,无声回荡在他的身体里。

“我不知道。”他低下头,替那个18岁的自己说,“妈妈,可是我想见他。”

“那明天,带件厚点的外套吧。”妈妈最后这样说。

回到房间时,ZKL的电话刚好打来。

他还在拍夜戏,可是没有收到下一份点菜单,怕他真的生气,在休息间隙主动打给了他,并且在第一时间察觉到了他声音不对。

马柏全仰头,视野里的星空一片模糊,又慢慢清晰。

他用同样的借口骗了23岁的张康乐。

“不要和妈妈吵架。”张康乐沉默了很久后说。

他或许是个很好的演员,但这场戏实在发挥不佳,大概连他自己都没意识到,声线抖得有多厉害。

当年那个沉浸在自己情绪中的少年自然也不会发现,他总是淡然得好像什么都无所谓的哥哥,在说出这句话时,其实并没有那么无所谓。

“嗯。”马柏全哑声说,“我手机快没电了,晚安。”

他挂掉电话,改签了最早一趟红眼航班,在天还没有亮的时候飞过千里,降落在那年没有到达的目的地。

从机场到公寓,早高峰一路红灯。

每一盏红灯都听过马柏全祈祷的心声。

拜托让火柴燃烧得慢一些。

让我到他身边。

然而,当他真的站在那间熟悉的公寓门前,看到的却是新换的密码锁。

他口袋里的钥匙,已经过期了。

马柏全浑身都冷透了。

不知在门外站了多久,电梯停靠在这一层,有人提着大大的超市采购袋朝家门走来。

马柏全抬起头,先看见了像企鹅一样裹在羽绒服里肿着两只眼睛的张康乐,接着看见他手里的袋子,和最上面的熟悉的薯片包装。

张康乐像是死机了,看着他半天一动没动。

马柏全红着眼睛瞪着他:“连夜换锁,防我啊?”

一开口,眼泪就掉下来了。

可能是两个人对着哭实在不像话,张康乐只好把自己的眼泪咽了回去,抬手把购物袋递给马柏全,这才腾出手来给他擦了擦眼泪。

“不是啊。”他轻声说,在马柏全面前输入密码。

060214。

门锁已开。

  

4.

客厅的纱帘,是某次马柏全在沙发上睡着后,莫名其妙多出来的。

他有段时间的夜晚很难入睡,睡也睡不安稳,时常因为各种光怪陆离的梦惊醒。索性就不睡,打打游戏看看书,反正十八岁的身体很耐折腾。

忙得没时间睡觉的张康乐反倒觉得他可怜,有时在白天发现他窝在哪里打盹,就像中了奖,恨不得对周围每个经过的生物嘘一遍,翻剧本的动作都小心翼翼的,有时抬起手高高遮在他眼睛上方,怕阳光吵醒他。

马柏全闭着眼,忍不住想笑,假装翻身把脸埋进张康乐的衣服里。

他就这样在张康乐家的沙发上睡了很多觉。到后来,条件反射地,看着那面纱帘就泛起一丝困意。

有人出门时没有关严阳台门,门一开,那面纱帘就轻轻飘起,洒下一屋清晨的光,屋内白茫茫一片,刺得马柏全眼睛有些痛。

他已经无法分辨,那些闪过脑海的画面,是过去实实在在发生过的,还是在这两根火柴编织的梦境里,虚构的补充情节。

就像他无法分辨自己,是哪一个马柏全。

张康乐显然并不纠结这个问题。

他脱了羽绒服,从鞋柜里拿出两双拖鞋,和马柏全一起换了,摆好鞋子,然后拐进卫生间里洗手,出来后翻翻购物袋,撕开一支娃哈哈,插好吸管塞进马柏全手里,走去客厅把阳台门关了,然后拎着食材进了厨房。

“你那外套先别脱了。”

他头也不回地嘱咐。

马柏全抱着娃哈哈倚在厨房门口,眼皮很累,但是不错眼地看着他。

“早上随便煮个面,行吗?”张康乐等水烧开时,转过身来问他,“吃完饭先去睡一会儿。”

马柏全撇撇嘴,眼睛还有点红,手扣着娃哈哈的包装纸,不说话。

张康乐拿他这副样子没办法,不大流利地说:“……没有不想你来。”

马柏全看着他低下头,扶着洗菜池,又抬起头和自己对视。

“我提前跟剧组请了假,列了清单,买了你爱吃的东西,下好了你的拉片作业。”张康乐说,“没有不想你来。”

他以前总说马柏全的眼睛漂亮,其实他自己的眼睛也很漂亮,尤其是含着眼泪的时候。

马柏全突然心软。

23岁的张康乐,其实还那么小,和18岁的他一样,张康乐也有他的不勇敢、不坚定。

那并不是他的错。

马柏全闭上眼,搂住他的脖子,把脸贴在他肩上:“为什么?不怕我真的不来了吗?”

张康乐抱住他:“今天不来的话,说不定明天会来。”

明天不来,那后天呢?

总有一天会来的吧。

他没有说完,但马柏全都听懂了。

……可是他过了十年才来。

23岁的张康乐不知道,和他拥抱的马柏全,今年已经28岁了。

28岁的马柏全不吃薯片,不喝娃哈哈,也没办法在吃完早饭后让他陪着睡一会儿了。

火柴随时会熄灭,他甚至不知道自己来不来得及等面煮好。

“饿死了,快一点。”他轻声催促。

张康乐没什么办法地笑了下,趁水烧开前,去处理配菜。

马柏全像个树懒一样挂在他身上,闭眼跟着他在狭小的厨房里移动,洗菜声、切菜声、水烧开的咕噜声……

蒸腾的热气让他困意更浓,但他仍紧紧搂着张康乐的腰。

等下吃完早饭,他们可以抱着睡一会儿,中午让张康乐做大餐,他做洗菜工洗碗工,吃饱后把猫挨个喂一遍,然后带着薯片和可乐窝在沙发上一起拉片……

马柏全想,他都记不清自己上一次认认真真看完一部别人的电影是什么时候了。

门外铃声突兀响起。

马柏全闭着眼,想当做没听见,但张康乐拍拍他的脑袋:“去开门。”

他不得不松开手,朝门口走了几步,又停下来,回过头望向厨房。

张康乐正在榨果汁,像感应到一样扭头望向他,笑了:“快去。”

马柏全僵硬地走到门口,打开门,冷风扑面而来。

“马老师!马老师?”面熟的工作人员有些古怪地在他眼前摆了摆手,“你的手机一直在响。”

马柏全掏出手机,脸上没什么表情,挂断了助理的电话。

“实在不好意思马老师,刚发现给您带错路了。”工作人员嘴上道歉,心里倒没多少歉意,方向错了而已,这里离电影剧组的休息室就隔了一条回廊,难道还能迷路?

“时间快到了,我带您过去和其他主创一起候场哈。”

马柏全跟在她身后,朝红毯候场区走,忍不住回头望。

那里当然只有一个空荡荡的小露台。没有厨房,没有快煮好的面,没有为他安装的纱帘。

他死死攥着口袋里的火柴盒。

没关系,还有一根火柴。


5.

马柏全演了很多年的戏。过往的经验已经形成了肌肉记忆,在他魂不守舍的时候,支配着这具身体。

就像他明明不该在这里,他应该在那个租来的房子里,和张康乐吃一顿热腾腾的早餐,再相拥睡个回笼觉。

张康乐还在家里等他,他却被莫名其妙拉到这个地方加班,扮演一个光鲜亮丽的大明星。

没有剧本,没人喊卡,只有数不清的话筒和闪光灯。

好在这个角色是他所熟悉的,像以前无数场戏一样,他的表演没有出任何差错。

微笑,招手,点头致意,与其他主创相携退场。

红毯环节结束距离晚会正式开场还有段时间,马柏全连续录了两家媒体的采访,剩下的时间已经不多,在助理小跑带领下回到化妆间换衣服。

换下的衣服被助理抱走整理,马柏全看见,推开补妆的化妆师,正要追过去,一直忙于交际没跟在他身边的经纪人突然面色不虞地大步走了进来。

其他人都很有眼力地找理由躲出去了,马柏全被经纪人拦住,开门见山地通知——

“最佳男主定了。”

马柏全看着他的眼睛,过一会儿,点头道:“我知道了。”

经纪人忍不住又低声骂了几句,才打起精神安慰他:“你的表现没问题,这个年纪能拿到提名也不错了。这个奖……因素太复杂,今年这个入围的情况,我们之前也预料到会很艰难,都尽力了。”

“没事的,哥。”马柏全摇摇头。

他清楚知道这个奖对他的重要性,知道整个团队和他自己为了冲奖付出了多少努力,也知道这个世界上很多东西,不是你很努力很想要,就能得到的。

这些年来,得到的越多,越看清自己的无能为力。因此,也算不上很难受。

只是心空了一拍。

想起很多年前,有人用便宜的红色标签纸和马克笔给他颁发过一块小小的影帝奖牌,珍重地贴在他心脏上方。

想起最后一次和那个人分开时,他在他肩上洒脱地拍了拍,说,那就祝马柏全,前程似锦。

这样一想,忽然变得难以忍受起来。

想马上打电话给他,说张康乐,你看。

我们都被骗了。

经纪人被他突然苍白的脸色吓了一跳,刚要问什么,就见他大步走出了化妆间,拉住刚才收拾衣服的助理,问那个小姑娘要什么东西。

他皱眉跟出去,小助理忙投来求助的眼神:“……衣服就在这,口袋我们都检查过了的,里面真的什么都没有!”

“是什么贵重物品吗?”经纪人忙问。

马柏全像是看了他一眼,但目光没有落点,松开手后退了半步,脸上神情一片空白。

他的火柴不见了。

经纪人快被他逼疯了,一群人里里外外把经过的地方都找了一遍,也没找到那个据说只装了一根火柴的火柴盒。

他不懂,也不敢问,担心这位摇钱树是受了刺激发疯。后来连主办方的工作人员都跑过来问怎么了,他怕影响不好,才阻止了马柏全继续找下去。

“祖宗,我回头送你一麻袋火柴行吗?不行哥这还有个打火机,卡地亚的,你也拿去。”

“……不用了。”

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

后台人多嘴杂,不知道谁当场在网上爆料,马柏全疑似丢了什么东西,整个团队找得人仰马翻的,还没找到。

本来大家都当个乐子瓜,听听就算了。没想到过了一会儿晚会直播开始,马柏全的状态明显不对。平时完美得像个假人,居然全程冷脸,甚至走神到被主持人提醒了两三次。

顿时,丢东西的爆料可信度上升了许多。

微妙地是,就在这时,有人不知是无心还是有意,发了一条博文——马柏全可能是在找他丢了的影帝吧。

下面的粉丝群情激愤,直接把博主骂上了热搜。

热搜上有人在猜马柏全到底丢了什么,值得这么大张旗鼓地找。天价奢牌饰品?再贵以他现在的身价也不至于赔不起吧。还是涉及隐私的个人物品?总不会是手机丢了吧……

还有人趁势分析这次万众瞩目的影帝之争,演技资历场外加成,吵得不可开交。

一个多小时后,另一个词条出现在热搜上。

前面四个字是张康乐和在播剧女主角的cp名,后三个字是一家酒店名。

晚会领奖后双双提前退场的金童玉女,疑似现身某酒店,同进不出。

两人的cp粉不少,加上爱好做媒的吃瓜路人,一时与两边的唯粉打得有来有回,热搜持续上升,最终和#马柏全到底丢了什么#一上一下。

哪怕几家团队迅速各自发声明辟谣,也不影响广大网友看热闹。

两个热搜各吵各的,混乱中有人缺了个大德:“@ 马柏全,你丢的zkl找到了,xxx酒店速领,手慢无。”

没一会儿就被举报删除了。

但马柏全还是看到了。

他骗过了经纪人和助理,甩开了尾随的狗仔和私生,戴着鸭舌帽独自潜回了举办晚会的酒店。

晚会早已结束,人流和镜头散去,这片区域恢复了死寂,除了中庭的路灯还亮着,大部分笼罩在黑暗中。仿佛几个小时前的一切只是场盛大的幻觉。

通往艺人休息区的楼道已经被锁住了,马柏全站在中庭,仰头可以看见二楼的小露台。再往里,路灯照不进,什么也看不见。

运气好的话,大概可以从露台翻进去。

运气不好,就摔断腿躺在地上打112等着明天上新的热搜。

但他更怕的是,就算翻进去,也找不到那盒火柴了。

马柏全坐在中庭的花坛上,熟练地登陆小号,打算再发一条永远不会被看见更不会被回复的私信,就看见了热搜上的词条。

他保持着那个动作愣了很久,直到脑海的嗡鸣声归于平静,才感觉到手指因为失去温度带来的刺痛。

连消息也不能发了。

小时候不懂事,那个人消息回得慢了点,都恨不能委屈地宣告全世界,要他再三哄着自己,或许还能被夸一句可爱。

现在再不懂事,就只剩可笑了。

没有人应该被一直困在过去。

那本来就不是他的火柴,偷走了两根,怎么还不知足。

怎么还不知足。

可还是不知足。

从遥远的青春期遗留至今的饥饿感席卷而来,吞噬着他的胃。

马柏全狠狠扇了自己一巴掌。颤抖着手,掏出口袋里的烟,抽出一支咬在嘴里——下一秒,想起他还是没有带打火机。

突然被抽空了力气,手指夹着烟发呆。

他还是执着于那根不可能再找回的火柴。

什么东西在他帽檐上砸了一下,又掉在面前。

马柏全下意识伸手去接——像变魔术一样,那个轻飘飘的火柴盒,就躺在他手心。

他猛地转身,抬头望向露台。

张康乐还穿着晚会上的礼服,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明暗交界处,双手撑着栏杆,微微皱眉,垂眼看他:“你现在瘾这么大?”

  

6.

置顶的陌生人私信,已经很久没有新增未读提醒。

最后一条是两个月前,他说:“提名了,如何呢?”

语气中还带着几分小孩子气,叫张康乐很容易想起那个人得意地歪着头,眼睛亮亮的样子。所以反反复复看了很多遍。

那是他得到的最后一点私人收藏的马柏全。

后来就没有了。私信停掉以后,他只能偶尔从热搜上看到对方的消息,大多是春节档电影宣传和预热活动。

视频里的男人容貌和气质都成熟了许多,眉眼中坦荡地写着野心,游刃有余地在这片真金白银堆砌的斗兽场中厮杀。像一头年轻的狼,势必要撕咬下一块肉来。

他确实还很年轻,还不到三十岁。只是身上已经几乎找不到那个十八岁少年的影子。

所以张康乐有意避开了那道身影。身边跟着他的团队成员都是相识多年的朋友,大家默契地从不在他面前提起那个人。

慢慢地,好像也就真的不再去想了。

他最近真的很忙。近两年与公司合伙人之间的矛盾越来越无法调和,道不同,再共事下去连好聚好散都难。而要分道扬镳,又有千丝万缕的利益纠葛。张康乐不喜欢麻烦,不喜欢争执,选择带着团队慢慢独立切割,同时作为最后的让步,接受了和同公司师妹炒cp营业的安排。

繁杂的工作和来回扯皮,把他的生活挤占得所剩无几,以至于生活里少了那点奢侈的甜头,似乎也没什么。

已经完美结局的故事,不该再反复翻阅,试图狗尾续貂。

但为什么,马柏全会出现在他的休息室门口。

他看上去像是迷路了,比镜头下瘦,也没那么爱笑。

张康乐以为他会体面地说句“好久不见”,毕竟他们没什么深仇大恨,更谈不上决裂,只是平淡地像世界上无数阶段性朋友一样不再联系。

又或者,他将那段青涩的过去视为污点,不提也罢,大家装作不认识,目不斜视,各走各的路。

可是等了半天,马柏全居然只是愣在原地,看着他,好像在等他处置。

蠢死了。

张康乐攥紧的心骤然松开,像浸入可乐里的海绵,很快变得沉甸甸,冒着不安分的气泡。

说不上是怒气还是什么,他被那股莫名的情绪驱使,只想逃离。

就快逃掉,马柏全叫了他的名字,问他有没有带打火机。

他迟钝地看了一圈身边人的脸色,才确认那不是他的幻听。

马柏全真的有病,他们进场都要过安检,禁止携带易燃易爆物品。

当然,就算带了,也不借给他。张康乐冷漠地想。

只是在红毯上,女主角挽住他的手,面对镜头甜美微笑时,他又想,要是刚才带了打火机就好了。

借了打火机,散场后,总要还给他吧。也许再随便聊几句。

听说你新电影要上了,恭喜。

最近路演很忙?

压力很大吗?

什么时候学的抽烟?

是不是没怎么睡?也没有时间再用小号发牢骚给我。

那个小号你当年给我六个粉丝的宠物号捧场时点过赞,怎么都忘了。

奖项和票房其实都没那么重要,只要你……

算了。张康乐觉得有点好笑,这些话他估计早就听过千万遍了。

其实也没什么好聊的。

他们的颁奖环节靠前,结束后女主角就迫不及待地跟他打招呼准备走了。张康乐看着她一副热恋中的样子,知道她大概有约,只是两人还在营业期,这样难免惹人非议,两边团队决定差不多时间前后离场。

女主团队离开后,张康乐和助理回到休息室,正在打电话的经纪人立马挂了电话,问:“走吗?”

“什么事是我不能听的?”张康乐奇怪。

“什么不能听的,哎呀。”经纪人拿他没办法,看着他的脸色,“刚吃了个瓜,这届影帝定了。其实也正常,哎,今年这个提名确实挺那什么的,好歹占个论资排辈,舆论争议能少点。”

最后总结,电影圈水深,咱们往后转型需谨慎。

张康乐反应很平淡,还笑了一下:“你抱负比我远大。”

经纪人知道这位少爷脾气,他喜欢演戏,就只是喜欢演戏,不喜欢考虑那么多外界的东西。虽然流量转型往电影圈里挤是常事,但眼下还是要一步步来,没必要着急,也就不再提。

张康乐一直是个很省心的艺人,也是让人信任的合作伙伴。只要他不突然——

“你们先走。”张康乐突然说。

经纪人、助理:“……”

——只是他偶尔会突发奇想。非常偶尔,但一旦产生了这个念头,就谁也拦不住。

最后所有人都忧心忡忡地走了,只剩下张康乐。他觉得他们想太多了,外面蹲守的狗仔和粉丝只会追他的车,谁会关心车里有没有他这个人。

他也不是想要做什么出格的事。

甚至没想去见马柏全一面。

休息区的艺人团队和主办方工作人员都走得差不多了,楼道里安安静静,只有隐约的路灯照进来。

张康乐漫无目的地走到不久前另一个人停留过的地方,转头望向夜风拂过的露台。

他会走到这里来吗?

烟灰缸还没被清理过,张康乐走过去,看见里面丢弃了一截烟头,还有……两根烧焦的火柴。

是他吗?

从哪借来的火柴。

怎么一个人在这里抽烟。

是不是不开心。

人和人真是奇怪。张康乐想,很久以前,好像有人对他说过,兄弟姐妹之间是有血脉相连的,从出生到死亡,注定分享彼此的悲欢喜乐。那他呢?难道从十年前马柏全叫他那一声“哥哥”起,就注定被这条看不见的虚构血脉捆绑,承受来自那个人的快乐和痛苦。

哪怕过了这么多年,轻轻一扯,还是会心疼。

凭什么。

不过是一次与奖项失之交臂,年年那么多提名那么多陪跑,难道人人都是天大的委屈?这个圈子里谁能永远一帆风顺,谁没吃过苦受过挫折,那么多有天赋够努力的演员照样被埋没,和他们相比,马柏全这些年几乎顺风顺水平步青云,难道还不算幸运?

可还是心疼。

手指抚摸过冷透的烟头,会忍不住去想他一个人站在寒风里抽烟的样子,想他站在走廊里不知所措的样子,想他瘦了好多,看上去那么不快乐。

明明知道他现在身边一定围着一群人,多的是人愿意给他安慰和鼓励……张康乐算什么人呢?

下一秒,又怕他一个人躲起来,自我折磨,哭都不肯给人看。

十八岁的马柏全牢牢住在他的记忆里,哪怕后来见过了那么多意气风发坚不可摧的他,一想到他难过,脑海里还是那双漂亮的依赖的好像离了自己就痛得要死的眼睛。

分别时,他祝他前程似锦。

可到底是什么伟大前程,值得他把他独自推向这个世界,远远看着那双眼睛落泪。

张康乐动了动手指,僵硬的身体向后退了半步,闭眼倚在墙上。

不知过了多久,手机不停震动。

张康乐接通了经纪人的电话,听他说女主被拍了,有人浑水摸鱼正在往他身上引导。可能是女主团队慌不择路,也可能是竞争对手从中作梗。还有一种可能,他没说,张康乐也猜到了。

“不用等公司处理,直接发声明。”

“热搜撤不了就用新的顶。”

“我?我在……”

张康乐顿了一下,顺着刚刚踢到什么的方向搜寻,地上躺着一个小小的纸盒。

他捡起来,发现那是个轻飘飘的火柴盒。

光线昏暗,看不清上面的字。晃了晃,里面似乎只剩一根了。

几乎同时,楼下隐约传来一道字正腔圆的骂声,操。

张康乐慢慢站起身,按着栏杆向下看,看见了一个咬着烟忘记带打火机的人。

鸭舌帽,黑外套,背对着露台。

“我在卖火柴。”张康乐轻声说,挂断了电话。

他瞄准那个人的脑袋,把火柴盒丢了下去。


7.

荒唐得像一个没有逻辑的梦。

楼上楼下,两两相望。隔着漫长的时空和某个模糊的画面重叠。

马柏全的嘴角微不可查地撇了撇,下意识垂下拿烟的手,用力睁大眼睛看着张康乐:“……没、没有。”

于是张康乐记起,其实这个人真的难过时是不会哭的,像慢半拍的小孩,要被人抱起来哄才后知后觉知道疼,知道委屈,知道要哭。

他低头检查了一下露台的栏杆,简单目测了一下距离楼下庭院铁皮垃圾桶的高度,觉得问题不大。

总比打电话给酒店来开门简单。

马柏全看着他跨过栏杆,还没反应过来,下一秒就被他纵身一跃吓得魂飞魄散,想也不想地扑上去伸手接。

不接还好,这一接让原本计划踩着垃圾桶缓冲的张康乐直接扑进他怀里,两个人被下坠的冲击力带着双双跌进身后的花坛里,摔作一团。

“……”

“……”

张康乐内心充满似曾相识的无力感。他简直怀疑马柏全是不是故意报复他刚才拿火柴盒砸他。

可近在耳边的气息,又让他难免恍惚。

他从马柏全身上站起来,伸出手。

马柏全小心地握了一半,刚动了动,就皱着眉“嘶”了一声。

“好像扭到了。”

他刚刚承受了大部分的冲击力,黑灯瞎火的,不知伤到了哪。

张康乐半蹲,另一只手刚握住他的脚踝,又松开了。

马柏全抿唇垂眼看着他,也慢慢松开了那只握着的手。

“怎么办?”张康乐叹口气,“你现在这样能去医院吗?给你助理打电话?”

马柏全沉默着摇摇头。

张康乐一想也是,热搜还挂着呢,这会儿被拍到进医院,不用明天,后半夜整个娱乐圈都知道马柏全痛失影帝跳楼轻生了。

“不行,万一伤着骨头……”

“没事。”马柏全还是摇头,“应该不严重,我坐一会儿就好。”

张康乐拍拍手上不存在的土,在他身边坐下。

两人谁也没看谁,一个看天一个看地。

张康乐现在满脑子他的伤严不严重,刚才满心酸涩伤感都顾不上了,张口就是指责:“你怎么想的,刚才要不是你突然扑过来,会受伤吗?”

马柏全转过头,看着他,笑了:“你怎么想的?哥哥,刚才要不是你突然跳楼,我会——”

戛然而止。

庭院太静,彼此都疑心对方会听到自己震耳欲聋的心跳声。

“……我会吓成这样么。”马柏全别过头,轻声说完。

晚风掠过树梢,夜空明月皎皎。

靠近花坛边缘的地方,一列蚂蚁正忙忙碌碌搬家。

在无人知晓的角落,马柏全又叫了张康乐“哥哥”。

那短暂慌乱的几秒钟,仿佛中间十年光阴都消失了,他们还是他们。

但也只有几秒钟。

魔法失效,他们又变回了已经不熟的旧识。没有任何理由和立场过问对方的事业或是感情生活。

也不需要问的。

马柏全已经知道张康乐并没有与那位女星交往约会,热搜多半是被设局背刺;

张康乐也已经知道,马柏全并没有他想象中那么脆弱,不过一次失利,远不至于击倒他。

想知道的,在见到对方时就全部知道了。

其他的,已经没什么好说的了。

沉默中,张康乐想到,马柏全乔装打扮一个人回来这里,可能是约了什么人见面。

还有刚才那句让他很在意的脏话。他只很少地在马柏全小号的私信里看到过,亲耳听见的感觉又不一样。

是什么人,让他这样冒险也要见面。

把他逼到骂脏话的,也是那个人吗?

是他很信任很依赖的人吗?所以在低落的时候迫切想见到对方,那个人却失约了?

……所以,这才是不再发私信的原因吗?

已经完全不需要张康乐了。

哪怕是作为备忘录和垃圾箱的张康乐。

说不定在心里盼着他快点走,嘴上还能笑着无所谓地叫“哥哥”——

马柏全身边的空气仿佛变得稀薄,让人难以忍受,坐立难安。

张康乐正准备道别离开,一支烟忽然递到他面前。

只是一支烟,就足以让他继续坐在那里,忍受窒息的煎熬。

马柏全静静看着他接过烟,又抽出一支含在唇间,颤抖着手划开第三根火柴,点燃了自己的烟。

在张康乐低头靠近时,他却挥灭了火柴,仰头凑过去,用自己唇齿间的香烟,点燃了另一支。

缓缓吐出的白雾中,马柏全轻声说:“你有梦到过我吗,张康乐?”

——

“你有梦到过我吗,张康乐?”

耳边传来马柏全故意甜腻腻的“质问”。

他刚一进家门,放下行李,不顾身上还带着外面的寒气,就扑到张康乐怀里,勾着他的脖子一连串追问。

有没有想我。

想我多少次。

想着我做坏事了吗。

有没有梦到过我。

张康乐僵硬地握着他的肩膀,将距离稍拉开些,看着那张洋溢着甜蜜和爱意的十八岁的马柏全的脸。

他一个字也回答不出来。

马柏全却像所有人类小崽子一样,得不到想要的答案就会一直问。

像是自动修复的bug,一个答案借张康乐的口自动说了出来。

“我们才分开了三天。”

像是意料之中,马柏全鼓鼓嘴,勉强放过他,一边抱怨着“几天不见,这么高冷”,一边跑去和家里的猫们交流感情了。

“我要吃夜宵我要吃夜宵,饿死了饿死了饿死了张康乐。”

举着猫爪,恶意卖萌。

可是真的很可爱。

张康乐把备好的零食塞给他,走进厨房。

身后是温馨热闹的客厅,他年轻的恋人,和他们养的猫。

张康乐打开手机,屏幕显示今天是2025年1月17日。


8.

年轻的恋人,聚散都是寻常。

2025年的春节前三天,马柏全坐最早一班飞机,离开了他们共同居住的城市,回去陪家人过年。

那天早晨也和之前的许多的早晨没什么不同。只是在起床,洗漱和吃早餐中间,穿插了很多次亲吻。

张康乐不知道为什么,只是短暂的分离而已,却让他焦虑到几乎无法入睡,无法克制地时时刻刻把视线黏在马柏全身上,又莫名走神。

“这双鞋行不行呀?你又走神!”马柏全不满地丢下两双对比搭配的鞋,走过来拉他的手腕。

“怎么了?”看清他的神色时,语气便柔和下来,安抚地同他接吻,“就这么离不开我啊张康乐。”

哥哥这么黏人真可爱。

要不把你装进口袋带着好了。

如果我多一张船票,你会不会跟我走?*

“别胡说八道。”张康乐捂住他的嘴,嫌这句台词寓意不好,“黑色这双吧。”

马柏全摆摆手,穿着他选的鞋,拖着他收拾好的行李箱,走出了他们的家门。

仿佛一眨眼。

除夕,张康乐饰演男二号的剧组收工,抱着猫和他的男朋友马柏全视频通话。

卧室里没开灯,只有客厅的灯光远远地从门口折进屋里。

他们像所有俗气的情侣一样,聊工作,聊家人,聊年夜饭,聊无聊的春晚。

临近零点,马柏全那边隐约传来长辈叫他的声音,就要走了。

张康乐重又感到越来越强烈的不舍。

哪怕潜意识里隐约知道不该问,他还是问了:“马奇奇,什么时候回来?”

视频另一端,马柏全的动作忽然一顿。

那双漂亮的、清澈的、甜蜜的眼睛,慢慢显露出不属于这个年龄的痛楚。

“张康乐。”

张康乐后悔了,希望他别再说下去,但——

“我回不去了啊。”

如当头棒喝。

张康乐重新闻见熟悉的香烟味道。

手机里,马柏全眼里含着水雾,近乎乞求地看着他:“你来找我好不好?你知道我在哪里的,你来找我吧,求求你了,张康乐,你一定要来找到我。”

“——好。”

镜花水月,刻舟求剑,皆是妄念。

十年。

一千八百二十三条私信。

八次擦肩而过。

最远,八千三百五十八公里。

张康乐伸出手,穿越这所有一切,握住了另一只冰凉的手。

月亮渐渐西沉,中庭漆黑的树影下,他们一只手用来相握,另一只手中的香烟刚燃烧过半。

对视的瞬间,眼泪一同滚落,融进泥土里,再分不清谁的。

年少时以为爱是为你铺就康庄大道,送你完美无缺的人生。好像未来足够精彩,丢掉的过去就不值得可惜。

可那条康庄大道我们都走过了,也知道世上根本没有完美无缺的人生。最想要得到的,原来在最开始已经丢掉,丢在不可能回到的过去。

两个笨蛋,宁愿站在原地一遍遍回望。未来再好,没有他,都不想去。

那些缺失的遗憾和痛,只有一个人能治愈,没有任何人可以代替。

好在,好在,找到你了。

不知道是谁先拉了谁,谁先靠近了谁,吻上另一个人颤抖的唇时,好像连心脏都贴在了一起。

如果这也是一场梦境,那就做一辈子吧。

可惜不是。

嘈杂的吵闹声和脚步声闯入寂静的中庭,甚至人还没看清,闪光灯已经飞快亮了起来。

酒店工作人员追着一群端着长枪短炮和手机的人,大声劝阻:“这里不能进!活动早就结束了……”

混乱中,有人尖声喊了一句:“楼下有人!在那!”

张康乐和马柏全还靠在一起,飞快对视一眼,根本无法分辨是谁惹来的麻烦。

莫名其妙一起笑出了声。

“还等什么,跑啊哥哥!”马柏全一拉张康乐的手,飞快站了起来。

“跑!”张康乐反握住他的手,两人不约而同地朝后门的方向狂奔。

闻风而动的狗仔和粉丝紧随其后,有的根本什么都没看清,总之别人追也跟着追就对了!

寒风从耳边呼啸而过,昏黄的路灯蜿蜒照出前路。

“不对!你的脚……”

“骗你的!骗你的!”

“你……”

两只手紧紧握在一起。

他们就这样,一步一步地,跑进了十年前的那个夏夜。

——End.































苏苏不见

《在离婚前一天失忆》

05  所谓恋综

“帮你俩接了个综艺,”DJ身子往后一仰,大马金刀地往那一坐,“你们绝对会喜欢的。”


“我不是说过我最近不想工作。”


话是这么说,张康乐还是接过了DJ递过来的本子。


“喜欢你的定律?”马柏全跟着凑了过来。


两人同时抬头,“恋综?”


“嗯哼,”DJ非常骄傲地应了声,“怎么样,喜不喜欢?”


“喜欢!”


“滚蛋。”


两人又是同时出声。


DJ早预料到他们的反应,胸有成竹地抱胸说道,“你们放心,你俩只是飞行嘉宾,录个一两期就结束了。再说,这个综艺不需要你们跑到外面去录,只是记录一下你们平时相处日常,该怎么做就怎么......

05  所谓恋综

“帮你俩接了个综艺,”DJ身子往后一仰,大马金刀地往那一坐,“你们绝对会喜欢的。”


“我不是说过我最近不想工作。”


话是这么说,张康乐还是接过了DJ递过来的本子。


“喜欢你的定律?”马柏全跟着凑了过来。


两人同时抬头,“恋综?”


“嗯哼,”DJ非常骄傲地应了声,“怎么样,喜不喜欢?”


“喜欢!”


“滚蛋。”


两人又是同时出声。


DJ早预料到他们的反应,胸有成竹地抱胸说道,“你们放心,你俩只是飞行嘉宾,录个一两期就结束了。再说,这个综艺不需要你们跑到外面去录,只是记录一下你们平时相处日常,该怎么做就怎么做。别告诉我你俩在娱乐圈呆了这么多年还不习惯摄像头。“


“我当然可以,就是不知道哥怎么想。”马柏全亮着一对星星眼。


“可以吗,哥?”


DJ也看着他,迎着两人的目光,张康乐纠结了一会,还是败下阵来,心一横,“行。”


DJ跟马柏全对视一眼,马柏全悄悄向他竖了个大拇指,DJ拍了拍胸脯:小事。


沉浸在自己思绪里的张康乐没有发现两人的小动作。自己本来就是个边界感很强的人,很不喜欢别人介入自己的生活,到时候真到家里来拍综艺了,他肯定要遮挡些什么。


视线转动,嗯,情侣鞋收起来。


再多买几件卫衣,两人不能同款。


零食也要收一收,太多了影响不好。


视线再转,转到了马柏全身上。


最大的问题,马柏全失忆了,他万一在拍摄时语出惊人怎么办?


张康乐想的苦恼,DJ倒是非常欣慰,还是失忆了的全儿好啊,这么好说话,连带着张康乐都好说话了。


马柏全,等你恢复记忆,你会感谢我的。


DJ洋洋自得。




“马柏全,先约法三章。”DJ走后,张康乐做的第一件事就是立规矩。


“嗯,你说。”


“第一,拍摄期间我们可以睡一起,但不能悄悄摸我腰。”张康乐边说边把马柏全放在他腰上的手拍掉。


“好的。”马柏全答应的很痛快。


“第二,别提起你失忆的事。”


“可以,第三章呢?”


张康乐沉思了一会,“暂时想不起来,先欠着。”


马柏全凑过去盯着他的眼睛看,“哥,有没有人说过你很像小猫?”


“……没有。”


好吧,之前被他们的cp粉说过。


马柏全笑得双眼弯弯,“你和刚子真的很像啊。”


“都可可爱爱的。”


张康乐有些错愣,眼前的马柏全虽然已脱去了稚气,可这句话还是让他一下就想到了很早之前的直播。


“对哥哥的初印象嘛,就觉得挺帅的。”


“现印象……就挺可爱的。”


马柏全,你怎么总是这样。


“哥,你怎么了?”


马柏全看张康乐情绪有些不对。


“没什么,”张康乐推开他,“你自己玩一会,我去补觉。”


“不要啊哥,你就这么忍心抛下我吗?”


张康乐给了他一眼刀,“是谁昨晚爬到我床上又亲又抱,害得我大半夜被吵醒的?”


马柏全理直气壮,“我俩是夫夫哎。”


言下之意就是,我亲你抱你很正常啊。


莫名其妙懂了他脑回路的张康乐简直无法反驳。他没有再搭理马柏全,径自回房间睡觉了。只是身后那道视线一直跟随着他,存在感太强,让他忽略不了。


“你一直看着我干什么?”


马柏全走过去靠在门上,“我也困了。”


“……”


张康乐轻轻拍了下被子,“上来睡觉。”


马柏全假模假样地吃惊了一下,“真的吗?”


“再装一下我以后天天锁门。”张康乐不吃他这一套。


在张康乐说完这句话的时候,马柏全已经躺在他身边了,“午安。”


“……午安。”




兴许是真的累了,张康乐很快就睡着了。


马柏全没有,他抱着张康乐的腰,垂眸心想:还是老样子,每次都太心软了。

是聿年年鸭

【纬钧】和前男友旧情复燃后怎么没人祝福我

ooc   勿上升

又名《你们在分一种很新型的手》

新年七天乐活动day2,参与点梗戳这里这里 

今天是来自@‰余玖星yi 的点梗,老夫老妻感的破镜重圆



01.



齐思钧和前男友是相亲认识的。    


他是个十足的颜控,偏偏周峻纬什么都不干只站在那都像在拍画报。


齐思钧曾经以为工作太忙只是不爱后分手的借口,直到他自己经历才发觉原来真的有人会和他心照不宣。


在第一次见面的咖啡店,他和周峻纬提了分手。


理由是事业与爱情不可兼得。


周峻纬说你决定了就好,并在...

ooc   勿上升

又名《你们在分一种很新型的手》

新年七天乐活动day2,参与点梗戳这里这里 

今天是来自@‰余玖星yi 的点梗,老夫老妻感的破镜重圆



01.



齐思钧和前男友是相亲认识的。    


他是个十足的颜控,偏偏周峻纬什么都不干只站在那都像在拍画报。


齐思钧曾经以为工作太忙只是不爱后分手的借口,直到他自己经历才发觉原来真的有人会和他心照不宣。


在第一次见面的咖啡店,他和周峻纬提了分手。


理由是事业与爱情不可兼得。


周峻纬说你决定了就好,并在两年内青云直上成了公司的华北区域总代理。


又是那个咖啡店,又是个午后,甚至店里放了相同旋律的慢歌,齐思钧又遇到了周峻纬。


“你怎么突然想起来相亲?”


齐思钧正低头去抿咖啡拉花,听到这句话顿了一下嘴唇猝不及防被烫了一下,微皱着眉抬头,对上一脸无辜的周峻纬。    


后者抬手把自己的杯子推过去,齐思钧毫不犹豫喝了一大口,眼睛亮了一下心情甚好地和他交谈:    


“咱俩的朋友圈子真的挺小的是吧。”     


“嗯。”    


包了朋友一个月奶茶的周峻纬点头。    


“花是给相亲对象买的吗?”   


齐思钧又问,其实是想暗戳戳打听如果周峻纬不知道今天是和他见面会不会带花来。


周峻纬正在扫码下单,闻言利落地把挑好的两块小蛋糕付完款之后把花拿给他,说是送你的。   


听懂他言外之意的齐思钧笑着接过花,眼睛弯弯的像小月牙。    


周峻纬抬头和他对视,没忍住也勾了唇角。 



02.



临近傍晚,阳光的存在感变得没那么强势,只是和煦又温柔,若有似无的橙红光线洒落在行人身边,齐思钧侧着头任由周峻纬帮他把围巾拢好,又把头扭回来问他要不要去家里看Timo。     


Timo是他们两个热恋期养的萨摩耶,白绒绒一大团让人忍不住亲近。


像糅杂了齐思钧和周峻纬的相同特性。


没有距离感又很聪明。


齐思钧一手转着毛绒钥匙扣,另一只手不知道什么时候到了周峻纬的掌心,抬头说着些什么,周峻纬认真听着,一边点头一边熟练地用拎着打包袋的那只胳膊给他挡电梯门。


齐思钧开了门,一阵风从客厅迎面吹来,周峻纬要素察觉扭头看他:


“你窗户是不是又没关?”    


齐思钧看着这人微皱的眉头熟练转移话题,捏捏他的手指说要不我们和好吧。   

 

“好呀。”   


周峻纬学他开心时的语气。



03.



周峻纬和齐思钧发了朋友圈。


幼稚地卡点在十三和十四分。


是他俩抱着Timo一人比一只兔耳朵的照片,配文一家三口。    


黏糊了半个小时后齐思钧终于想起来看看评论,结果对着空荡荡的评论区陷入沉默,周峻纬揽着他的腰拨了群通话。   


“过来吃饭。”   


最先接通的是唐九洲,听到吃饭他的声音明显高了两个度:


“什么局?”    


“复合局。” 


“不是你俩真分了啊?”   


邵明明的声音响起,说我还以为你俩玩情趣。


“谁跟他玩情趣!”


齐思钧一边争这口气一边小声安抚现男友说我不是说不跟你玩等挂了电话的啊宝宝。


“你俩分的什么手,连Timo都一起养的。”


“谁说的我俩明明是分开养的,一三五在我家二四六去他家周日是Timo的亲子日。”


齐思钧据理力争,唐九洲比他更有理:


“刚分手的时候我说什么,我说你俩要不想那么频繁见到对方可以一周换一次。”  

   

“为什么?”   


“我想见他啊!”     


齐思钧和周峻纬异口同声。


“........”


分手但天天见。   

 

“你们在做恨吗我请问。”    


“别瞎说!”    


“我们分手这两年只亲过嘴。”   


再次异口同声。


唐九洲戳戳邵明明示意自己没词了让他先骂,结果嗑上头了的邵明明捧着脸来了一句你们俩真厉害。  


“........” 


不是明明你怎么听起来好像是真的在夸他俩。


不要给他俩夸骄傲了啊喂!



04.



最后饭还是来吃了。


齐思钧和周峻纬在厨房玩我给你洗个手你给我系个围裙的旧情复燃小游戏,唐九洲在客厅晃悠晃悠。


“这是什么?”   


“峻纬送我的小夜灯。”    


齐思钧探头出来看一眼又回去扯着嗓子回答。


“这又是什么?”    


“我俩的合照——”    


“那他穿的是什么。”   


唐九洲看图识物玩上瘾直接进了厨房指着周峻纬问,齐思钧瞥他一眼说这第一次约会我俩买的情侣装。    


“你穿的什么。”     


“都说了情侣装啊....”   


五年前和前男友的衣服现在还放衣柜珍藏的齐思钧越说越心虚,唐九洲抓住机会嗷一嗓子:

   

“你俩这叫破镜重圆吗,我袜子上的洞都比你俩那镜子破得大!”     


“明明不给你买袜子吗?”     


周峻纬发问,偏偏眼睛里全是真诚。


“唐九洲你再造谣!”   


拿了奶茶上来的邵明明刚推门就听见这么一句,抄起门口的扫把就冲过来,唐九洲熟练地拔腿就跑,一边跑一边说明明你听我狡辩:


“比喻,是比喻啦——”











莫听穿林打叶声

【柏康】震惊!待爆小生与待爆小生同居!

马柏全今天外出接受了个单人采访,回到家时天已然黑了。


卧室的门关着,传来阵阵琴声,马柏全猜张康乐在偷偷练吉他。


怎么又练起琴来了,如果不是他今天真的很疲惫,倒是很愿意陪张康乐一会儿。


或许洗个澡能精神些呢?


说干就干,但马柏全在浴室里没找到新的一次性内库,又想起前两天倒是和张康乐一起在网上买了些,但他不知道具体放哪儿了。


所以得问问张康乐。


马柏全门也没敲,水灵灵地打开卧室门径直走进去,正低着头看裤脚处的污渍。


“张康乐,你把我内库放哪儿了?”


屋内灯火通明,但无人回应。


“张···”马柏全正想问你...

马柏全今天外出接受了个单人采访,回到家时天已然黑了。


卧室的门关着,传来阵阵琴声,马柏全猜张康乐在偷偷练吉他。


怎么又练起琴来了,如果不是他今天真的很疲惫,倒是很愿意陪张康乐一会儿。


或许洗个澡能精神些呢?


说干就干,但马柏全在浴室里没找到新的一次性内库,又想起前两天倒是和张康乐一起在网上买了些,但他不知道具体放哪儿了。


所以得问问张康乐。


马柏全门也没敲,水灵灵地打开卧室门径直走进去,正低着头看裤脚处的污渍。


“张康乐,你把我内库放哪儿了?”


屋内灯火通明,但无人回应。


“张···”马柏全正想问你为什么不说话,一抬头看见了正襟危坐的张康乐。


不,是手机屏幕前正襟危坐的张康乐,此刻正痴呆的、不可置信的看向他。


马柏全脑子转得很快,仅用0.1秒的时间就看出来张康乐在直播。


张康乐眼睛瞪得比铜铃还大,本该欢腾雀跃的直播间此刻也鸦雀无声。


马柏全视力不错,看见了直播画面中的自己,是那么的无措、无措甚至无措。


不出意外的话,刚刚马柏全的那句话已被直播间的所有人听见了,不然也不会像此时这般尴尬。


空气凝固片刻后,按下的暂停键终于被敲开,马柏全后退的步伐都有些不稳,踉踉跄跄地逃离现场了,徒留张康乐一个人在房中凌乱。


虽然但是,这暴露的速度也太快了。尽管两人之前总在公众平台上超不经意间显露出恋爱痕迹,千算万算也没算到会这么早被大众发现。


还是主动的,甚至不用粉丝去扒。


要怪就怪剧方临时加了场直播吧,要怪就怪还没来得及知会马柏全一声吧。


但绝不能怪马柏全一声不吭的闯入房间。


马柏全只是想洗澡而已,工作一天的打工人又有什么错呢。


张康乐陷入自我催眠中,连直播都有些晃神。


马柏全自打退出卧室后小心脏就跳个不停,盘腿窝在沙发上不安地刷着微博,亲眼看着带有自己大名的热搜迅速往上冲。


#马柏全张康乐同居#


不知过了多久,马柏全腿都有些麻了,眼瞅着自己的热搜后带了个‘爆’字,惴惴不安地将手机锁屏,瘫在沙发上。


这该如何是好啊,自己为什么偏要洗那个澡?


心率失常后,马柏全居然萌生出‘这下完蛋了’但又‘荒诞的幸福’的错觉。


耳鸣间,卧室门打开了,张康乐徐徐走到沙发旁坐下。


可以算得上是满脸愁容,眉毛都拧一块儿去了。


“要不发个声明,就说有双人商务才住一起的吧···”马柏全咽了口唾沫,凑到张康乐面前用小狗眼盯着他问。


张康乐轻轻偏过头和马伯全对视上,长叹了口气,故作深沉地点点头:“还来得及吗?”


“有什么来不及的,我立马找人写文案。”马柏全的行动力杠杠地,说着就要按下拨号键,不料手指被身边人握住了。


张康乐的声音从耳畔传来:“可是我已经发微博官宣恋情了,还来得及吗?”

上份煎蛋🍳

【柏康】教授你真的好难追

表演系男大✖️文学系教授

圈:教授教授你相信一见钟情吗?

乐:不相信

圈:嗯嗯我也不相信

圈:因为我对你是日久生情

乐:……

  01.

  “张康乐今天能不能和我谈恋爱?”

  刚被闹钟叫醒还迷迷糊糊的马柏全,打着哈欠,顶着乱糟糟的头发,在七点二十准时敲响张康乐的房间门。

  张康乐戴上眼镜,直接忽视马柏全每天早上都要来一遍的问题,看了眼腕表,抬手将马柏全的头发揉得更乱。

  “马奇奇同学,你还有十分钟时间收拾,超过时间就自己去学校吧。”

  “张康乐你又不回答我!”马柏全对着张康乐的背影无能狂怒。

  “不是张康乐你等等我!”

  

  “安全带系好。”

  ...

表演系男大✖️文学系教授

圈:教授教授你相信一见钟情吗?

乐:不相信

圈:嗯嗯我也不相信

圈:因为我对你是日久生情

乐:……

  01.

  “张康乐今天能不能和我谈恋爱?”

  刚被闹钟叫醒还迷迷糊糊的马柏全,打着哈欠,顶着乱糟糟的头发,在七点二十准时敲响张康乐的房间门。

  张康乐戴上眼镜,直接忽视马柏全每天早上都要来一遍的问题,看了眼腕表,抬手将马柏全的头发揉得更乱。

  “马奇奇同学,你还有十分钟时间收拾,超过时间就自己去学校吧。”

  “张康乐你又不回答我!”马柏全对着张康乐的背影无能狂怒。

  “不是张康乐你等等我!”

  

  “安全带系好。”

  “张康乐这是我第四十一次问你,也是你第四十一次不回答我了。”马柏全嘟囔着。

  “……你脑子里一天天的就记着这些东西?”张康乐用指节敲了敲马柏全的脑袋,有些无可奈何的探身帮马柏全系上安全带。

  马柏全捂着头,防止再被偷袭,嘴上倒是不停歇,“对啊我脑子里一直想着你嘛!”

  “……”

  “我不喜欢比我小的男生。”

  “没关系的张康乐。”马柏全转过头,幽幽的望向张康乐。

  这小孩嘴里又放不出好屁来了。张康乐顿感不妙,偏偏在开车没法腾出手去捂马柏全的嘴。

  “咱两各论各的,我比你高,张康乐你可以叫我哥。”

  马柏全眨了眨眼睛,莫名带了些娇羞。

  “你要是想把我当妹妹,也不是不可以。”

  “……”

  “我想……”张康乐觉得有些头疼。

  “你想做我男朋友了吗?”

  “马奇奇,小嘴巴闭起来。”

  “你再说一句话,以后不要上我车。”

  “……”马柏全震惊,马柏全受伤,马柏全保持沉默。

  “好好上课,下午下课到我办公室等我。”被两道幽怨的目光注视着,张康乐稳稳把车停下后,抬手在马柏全左肩膀上拍了两下,“封印解除。”

  “张康乐今天中午不和我一起吃饭吗?”憋了一路的马柏全被打开开关。

  “中午文学社有个活动邀请了我,你自己吃吧。”

  “哇塞张康乐你个教授还管社团的事?”马柏全夸张地张大嘴巴。

  “某个表演系的不还整天往文学系跑。”张康乐轻飘飘的回击。

  “……张康乐!”气急败坏了,“还不是因为要追你?”

  “哦。”张康乐抿了抿嘴角,“驳回,不接受。”

  “张康乐你个冷血无情的人!张康乐你没有心!”马柏全捏着怀里卡皮巴拉的抱枕,控诉道。

  “嗯。那我喜欢你。”

  “真的吗?真的吗张康乐?”马柏全凑上前,笑颜展开,眼睛里亮亮的,满是期待。

  “假的。快点下车。”

  “……”

  “我受伤了,不能上早八了。”马柏全捂住心口,顺着座椅瘫了下去。

  “别演了影帝大大,留着精力课上去演。”

  “我恨早八……”

  

  02.

  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在地面上落下斑驳的光影,暖洋洋的光披在马柏全身上,白色的衬衫被镀上一层金边,他叼了根雪糕,坐在草坪上,一旁放着两个大餐袋。

  “康康在不在边上呀?”优雅的女声从手机中传来。

  “周女士你给你儿子打电话怎么先问张康乐在不在?”

  “没大没小!”周女士轻骂了句,“你和康康最近发展的怎么样啊?”

  “……”马柏全不说话。

  “哎呦你这孩子真的是!这么久了还没把康康拿下!”

  “康康是搞文学的,你能不能别那么粗糙?细腻一点打动他。”

  “妈我哪里糙了?”马柏全小声反驳。

  “反正今年你要是还没让康康进我们家门,你就也别回来了!”不给马柏全说话机会,周女士挂断了电话。

  “……”

  文学?细腻?

  马柏全不懂,他从小就不爱看那些写的酸酸的书。

  张康乐喜欢看,书房里的书堆起来有好几个马柏全那么高。马柏全不理解,但他知道张康乐戴眼睛很好看,本就没什么攻击性的柔软眼眸藏在镜片后面,更加显得空空的,很好骗的样子。

  张康乐喜欢的话……

  马柏全努努嘴,坚定的点开某搜索软件。

  

  03.

  「“张康乐我在活动室外面,给你带了饭,你出来接一下我呗。”」

  「“张康乐虽然我们才一上午没见,但是如果你问我思念有多重,我会说不重的,也就像一座一米八五的落叶堆。”」

  「“中午十二点,荷花未眠,我总觉得这时候,你应该在我身边。”」

   ……

  手机不停振动,张康乐不用看都知道是谁发的消息。

  这又是什么新型骚扰方式?盗版简嫃、川端康成聚会?

  张康乐挑了挑眉,把手机放回口袋,和身边的文学社社长打了个招呼,起身向门口走去。

  马柏全还在绞尽脑汁打字,丝毫没有注意张康乐走到面前。

  “马大师,别写了。”张康乐抽走马柏全的手机,物理打断了马柏全的文字炸弹,“吃饭吧,吃饭吧好吗?”

  马柏全勤快地把餐盒一个个打开,殷勤地从张康乐办公室抽屉里拿出筷子双手捧到他面前,就差没弯着腰毕恭毕敬地来一句“大人请用午饭”。

  “马奇奇同学,有话就说别憋坏了。”

  “张康乐教授,请问你看到我发的情话有什么感受?”马柏全拿了根水果黄瓜当做话筒怼到张康乐嘴边。

  “……挺好的。”张康乐顶着对面期待的目光,面不改色心不跳,“就是挺想来一阵风把这堆一米八五的落叶堆吹散,别老堆我面前。”

  “张、康、乐!”

  “好好当你的表演系第一,搞文学不适合你哈。”

  “还不是为了你……”马柏全委屈、马柏全表现明显。

  “好了好了快吃饭吧。”

  “旁边柜子里有AD钙奶和薯片,吃完饭休息会就上课去。”

  “这个礼拜我可不想收到老刘的告状信息。”

  “你说老刘多大个人了还喜欢告状真的是,我不就不小心睡着了几分钟嘛?考核不还都是第一……”马柏全扒了几口饭,就坐不住了,起身轻车熟路的去旁边柜子翻零食。

  “天呐张康乐居然是我最爱的岩烧海苔!你好爱我!”

  “那你真是想的有点多。”张康乐站在门口,回头抬了抬下巴,“记得把垃圾收拾了啊。”

  “知道啦张康乐~”

  

  04.

  天气慢慢入秋,风中带着凉意,空气中多了许多清爽。日近西斜,金橙色的霞光染上天际。

  上完最后一节课,张康乐收拾好教案,等教室里学生走的差不多了,才捧起书向外走去。

  柔和的琥珀色像一条黄金绸缎披在在教室外等待的马柏全身上,少年低垂着脑袋看手机,随意地曲着长腿靠在墙壁上。

  张康乐嘴角挂起浅淡的笑意,眸光温和似一池柔静的湖水。

  “学弟你好,你是隔壁表演系的吧?”轻灵的女声,洋洋盈耳。

  马柏全闻声抬起头,张康乐在不远处停下了脚步。

  “学弟能加个联系方式吗?”女生晃了晃手机,满眼期待。

  “不好意思啊学姐,我已经有喜欢的人了。”马柏全不动声色地往旁边挪了两步与女生拉开距离,摆摆手不好意思地拒绝。

  “啊啊打扰了打扰了!”

  马柏全脸上挂着礼貌但疏离的微笑,待女生离开后视线又回到了手机屏幕上。

  面前投下一道阴影,熟悉的自然淡雅香气扑入鼻腔。

  “张康乐张康乐回家回家好饿好饿!”马柏全黏黏糊糊地贴上来,没骨头似的把体重压在张康乐身上,“好累啊今天。”

  “累的话可以早点自己回去,不用每次来等我下课。”张康乐轻轻肘了下马柏全的手臂,示意他好好走路。垂下来的额发有些长,扎的眼睛痒痒的。

  “可是我想和你一起回去嘛。”马柏全放下手臂,却也没有拉开距离,依旧贴得很近。

  “你还是小孩子吗?是不是去卫生间还得成群结队的去?”张康乐表情淡淡的,和往常好像没什么不同,但马柏全却觉得张康乐不对劲。

  一直到回到家,两人没有再说过一句话。

  放下包,张康乐去厨房准备做饭。和往常一样,马柏全像一条尾巴一样跟在他身后。只是今天是一条安静的尾巴。

  马柏全把洗干净的蔬菜放到张康乐手边,就算是他的工作完成。

  马柏全没有像以往那样跑到餐桌边等待投喂,在张康乐右后方,伸手拽了拽他的衣角,低声喃喃,眼睛湿湿的,像一只可怜巴巴的小狗,曲着腿让自己比张康乐矮几厘米,抬眼去看他。

  “张康乐你是不是嫌我烦了?”

  这是张康乐始料未及的问题。

  “没有。”回答的很快。

  “那我以后还能等你一起回来吗?”马柏全唇角向下,小心翼翼的模样。

  张康乐对他这副表情最束手无策。

  “可以。”意料之中的妥协。

  “好哦!最喜欢你了张康乐!”

  张康乐无声地叹了口气。

  

  05.

  其实马柏全以前没有那么粘人。

  他们两家是世交,马柏全出生睁开眼看到的第一批人里就有还是个小屁孩的张康乐。

  然后就开始做了将近二十年的邻居。

  后面几年张康乐的父母开始全球旅行,周女士怕张康乐一个人在家觉得冷清,就老是把马柏全踢到隔壁。

  美名其约是找康康哥哥补习,实则周女士笑得一脸高深莫测也不清楚她到底在想些什么。

  马柏全对隔壁那个看起来呆呆木木的小哥哥一直不太友善。

  从小就是周女士嘴里别人家的孩子。

  谦逊、温和、聪慧、有礼貌……

  夸得比自家孩子都起劲。

  要不是马柏全那天放学看到张康乐把几个高年级的压在地上打马柏全差点就要信了周女士的鬼话。

  地上横七竖八躺着还在哀嚎的人。

  “别打他的主意。”声音有些颤,身上也挂了彩。

  但马柏全这一刻觉得张康乐站在那里漠视地上那群小喽啰,有一种“鹤立鸡群”的帅气。和往常淡如菊的模样比起来,简直太哇塞了。

  张康乐捡起被丢在一旁的书包,蹙着眉看着上面粘上的灰尘,果断放弃,选择拎在手里,然后发现了站在路口的马柏全。

  刚上初中的少年身形开始抽长,橘调的辉光披在他背上。

  张康乐愣了愣,觉得自己今天实在有些背。先是路上听到这群混子商量要去问初中部新来的小少爷要点保护费,放了学装作人傻钱多的柔弱文科生把他们骗到小巷教训一顿,弄脏了衣服和书包,还偏偏被马柏全撞见。

  “……”

  现在躺过去装死还来得及吗?

  “张康乐你躲什么?”少年清亮的声音打破死寂。

  张康乐强装镇定走到马柏全身边,出其不意地把外套扔在马柏全头上,遮盖住他的视野。

  “你认错人了。”

  “张康乐!”马柏全摘掉头上蒙着的外套,口中的人早已消失的无影无踪。

  

  哪怕以作业多为理由拒绝了周女士一起吃晚饭的邀约,但就隔着两扇门和一条小道,张康乐自然也逃不过追击流马柏全。

  “我去给张康乐送点吃的!”马柏全快速扒了几口饭,一手提着医药箱一手拎着饭盒。

  “别没大没小的!喊哥!”周女士愤怒。

  马柏全头都不回,用手肘把自家门关上,跑到对面,没有空手按门铃,就直接自己刷脸进门。

  “张康乐我妈叫我来给你送饭!”人还在玄关换鞋,声音已经传到楼上张康乐房间了。

  “……”张康乐打开房间门,差点被火急火燎的马柏全撞上。

  马柏全抬手晃了晃手里拎着的东西,表示自己真的是来送饭的,从张康乐身边挤进他的房间。

  “帮我谢谢阿姨。”张康乐有些无奈地目视马柏全像进了自己家一样,把他的作业推到一边摆上餐盒。

  “然后呢?”马柏全回头快速眨了几下眼睛,提醒张康乐。

  然而对面的人丝毫没有明白其中的意思。

  “呃……然后……你就可以走了?”

  马柏全垮下脸,对面前这块木头感到有些无语。明明刚刚揍人的时候那么鲜活那么帅气,怎么一回来又变得呆呆的了。

  “我可是目睹了全程张康乐,你要是不想我告诉张叔叔和我妈他们,得贿赂贿赂我。”

  “……”怎么会有小孩把这种话说得这么理直气壮?

  “我也不为难你张康乐。”

  “你教我打架就行。”马柏全一边说着一边顺势往张康乐床上坐,“哎你拽我干嘛?”

  马柏全被拉得一个踉跄,被张康乐扶着手臂稳住身形。

  “身上脏别往我床上躺。”张康乐用眼神示意马柏全往自己身上看,黑色的外套沾了些灰尘。

  “什么坏毛病?”马柏全嘟囔着,把外套脱下来递到张康乐面前,“你的外套,我好心给你送过来。张康乐你怎么上学还喷香水啊,不过还挺好闻的。”

  张康乐看着面前这一坨,有些嫌弃。

  “谢谢你。麻烦你等会下楼顺便帮我丢掉。”

  “丢掉?”马柏全不可置信地看着外套背后白色火焰刺绣的“BALENCIAGA”字母印花,“张康乐你就因为这点灰尘要把第一次穿的外套丢掉?”

  “你怎么知道我是第一次穿?”不愧是文科学霸,就是会抓住关键字眼。

  “啊哈,哈哈……”马柏全摸了摸鼻子尬笑几声,气焰瞬间被浇灭几分,“你别管,就说教不教?”

  “不教。”张康乐曲着手指在马柏全额头上弹了一下。

  “哇张康乐你太过分了不教就不教打我干嘛?”马柏全一边后退一边护住自己脑袋。

  “你才几岁啊,好好上课,坏的别学。”

  “哇塞张康乐你还说我?你自己呜呜呜……”马柏全小小的控诉被张康乐捂着嘴强制按回肚子里。

  “早点回去做作业。要是真闲,可以来找我补课。”

  马柏全被半强迫地带到玄关,穿上鞋子推出大门。

  “拜拜。”张康乐挥挥手,不等马柏全反应,就把门关上。

  “……”马柏全第一次吃了这么大个闭门羹,气得在门口跺脚。

  周女士敷着面膜一脸懵地看着不过出门送个饭回家就和吃了枪药的马柏全。

  “妈!”

  周女士被突如其来的一嗓子吓得一激灵。

  “给我办张健身卡,我要最好的私教!”马柏全噔噔噔上楼,手上还提着张康乐的外套。

  “这孩子是不是受什么刺激了?”周女士转身问马先生。

  “孩子大了青春期呢。”后者淡定的推了推眼睛。

  “青春期要健身?”周女士不解。

  

  06.

  张康乐记忆中的马柏全,鲜活又青春,意气风发的少年感在他身上体现的淋漓尽致。不像他,沉闷又无趣。马柏全之前找他搭话,他总是不知道怎么跟上小孩跳脱的思路,渐渐地马柏全就失去了和他沟通交流的欲望。

  两个人虽然相差五岁,却是在同一个学校的不同分部。家又离得近,通常是同一条路上下学。

  有时候张康乐有学生会的活路过初中部,总能看到马柏全身边围着一群人。少年人被围在中间,神色鲜亮。带着笑意的眉眼弯弯,像夜空皎皎的上弦月,干净又耀眼。

  是在他面前不会表现出来的模样。

  他面前的马柏全总是表现出一些急躁,汹涌澎湃,与在旁人面前的平和乖巧丝毫不同。

  张康乐总觉得是自己太过无趣,没办法带给马柏全他想要的情绪价值。

  所以他一般不会去轻易招惹马柏全,他扮演着一个几乎透明的邻居哥哥。

  就像后面马柏全要高考的那段时间,他难得主动像刘女士提出要帮他补习,小心翼翼地,却还是老是说出些马柏全不爱听的话,惹得他不开心。

  张康乐喜欢安安静静地看书,马柏全喜欢一切热闹新奇的东西。他两就像两条奔赴两方的平行线,彼此长大后本不该再有交集。

  可偏偏马柏全报考了张康乐工作的大学,两家父母顺理成章让他们两个人合租。

  马柏全毕业旅行回来后,拎包住进了张康乐隔壁的房间。

  然后莫名其妙的,马柏全开始追张康乐。

  每天至少一次的表白,热烈的让张康乐招架不住。

  他本就是淡漠的人,习惯了那么多年一个人的生活,被一个炙热的灵魂闯入平淡的生活,他竟然没有觉得不适。

  只是他不敢接这份灼热的感情。

  他觉得马柏全只是一时兴起。

  这样张扬肆意,如八月暖阳的少年,怎么会爱上他这般沉闷的人。

  他总觉得要不了多久,马柏全就会放弃,投入一段更适合他的感情。

  所以他总是后退躲避。

  可马柏全总是向前一大步,弥补他往后拉开的距离。

  锋芒毕露地闯入张康乐封闭的世界,劈开厚重的壳,为他染上了几道鲜艳的颜色。

  

  真是坏透了。

  房间里只开了一盏台灯,有些昏暗。张康乐摘下眼睛,眨了眨疲惫酸涩的眼。面前的书一点也看不进去。

  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这样无拘无束、浪漫自由、美好纯粹的少年的人,到哪里都是最招人喜欢的存在。

  自己已经开始沉溺,总是下意识地去逗马柏全,他真的怕自己哪天没忍住直接答应马柏全的表白。

  那样也太耽误他了。

  

  07.

  马柏全明显能感觉到张康乐这几天在有意的疏离他。

  消息总是要隔很久才回,难得有面对面说话的机会也总是说有事要去处理,晚上总是很晚才回来。甚至提议让马柏全回去住学校宿舍。

  很奇怪。

  张康乐真的很奇怪。

  马柏全觉得有些无助。

  偏偏张康乐不给他机会问清楚。

  张康乐是不是真的闲他烦了。

  马柏全悄悄emo了。

  整天无精打采,盯着手机就是等张康乐回消息。

  “晚上出来喝酒通宵。”马柏全蔫蔫地趴在桌子上,给损友打电话。

  “啊?你家哥哥能放你夜不归宿?”刘旻愣了愣。

  “别废话……”

  

  “你怎么像只被遗弃的小狗一样啊马柏全?”刘旻走进包间,看到半瘫着的马柏全,吓了一跳。

  “别废话过来喝,今天我请客。”马柏全敲了敲桌子。

  “好嘞!”

  “等会我喝醉了,你就给张康乐打电话,让他来接我。”

  “……”

  刘旻:我真服了在这等着我呢?

  

  08.

  张康乐接到马柏全电话的时候刚刚收拾好东西关上办公室的门。

  “张康乐接电话张康乐接电话!”

  专属的电话铃在安静的走廊里格外突出。

  外面暮色如墨,幽幽的手机屏幕上是“马奇奇”三个字。

  犹豫一会儿,张康乐还是接起了电话。

  “喂是张哥吗?”

  张康乐听着明显不是马柏全的声音愣了愣,捏紧了手机。

  “我是刘旻。那个马柏全他喝醉了,你看你能不能来接一下他?”

  “位置。”张康乐方才呼吸乱了一秒,加快脚步往停车场走去。

  完成任务的刘旻挂断电话,戳了戳边上眸光有些溃散的醉鬼。

  “你哥在路上了,我陪你等会。”

  “不用,你先回去,留我一个人在这。”马柏全摆了摆手,催促刘旻赶紧走。

  “……”留你一个人在这显得你更可怜更好卖惨是吧?

  清楚马柏全酒量的刘旻拔腿就走。

  所以气息不稳的张康乐推开包间门,看见的就是马柏全独自倒在沙发上,弓着腰,可能是有些难受,脸上红色韵到耳垂。

  “马柏全?”张康乐蹙着眉,轻轻推了推意识不清的醉鬼。

  “我带你回去。”

  马柏全任由张康乐把自己扶起,手臂自然的环上张康乐的肩膀,毛茸茸的脑袋靠在他颈窝。

  “张康乐……”

  黏黏糊糊的声音混着酒气扑在张康乐颈侧。

  “嗯我在。”

  “你是不是真的不喜欢我?”

  “……没有不喜欢,不是那种喜欢。”

  “骗人!”

  马柏全突然发了难,把张康乐压制在旁边的软椅上。

  通过昏暗绮丽的灯光,张康乐看到了马柏全通红的眼睛。

  “你骗人张康乐!你明明说过喜欢我!”

  “什么?”张康乐挣扎的动作明显一滞。

  “我升学宴那天,你为什么喝那么多酒?”

  “那天你喝得烂醉,是我把你送回去的。”

  “你忘记那天晚上你和我说过什么了吗?”

  张康乐睁着双柔软的眸子,将马柏全印在其中。

  他记得那一天。

  马柏全的升学宴。

  他看着在人群中笑得极其灿烂的马柏全,犹豫着,还是放弃了上前恭喜。他没怎么吃东西,只是一味的喝酒。

  他知道自己酒量很差,平时一直自持,唯独那天晚上,彻底断片。

  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来的。

  只记得升学宴的第二天,马柏全连行李都没有收拾,去了他不知道的地方开启了毕业旅行。

  “是你先说你喜欢我,是你先招惹我的。”马柏全眼圈泛红,扣着张康乐的手腕,将他整个都拢在自己身下。

  没有这段记忆的张康乐只能保持沉默。

  “扶着你回去的那天晚上,我突然感觉自己已经比你高了。”

  “我已经不再是那个要仰着头和你说话的小屁孩了。”

  “我知道你那天晚上醉了,我不敢赌你说的喜欢是不是真的,我也不敢面对。”

  “所以我借口毕业旅行逃跑了。”

  “我想了一个多月,一直想到要开学。”

  “我问自己为什么明明从小就不喜欢看书,还要老是跑到对面去问你借,明明根本就看不下去一看就犯困,还是会每本都翻完?”

  “我问自己为什么偷偷报了健身班,每次经过你身边的时候都要偷偷和你比一下身高?”

  “为什么你之前那条外套我亲手洗干净现在还把它挂在我的衣柜里?”

  “为什么明明有更好的选择我还是报考了你在的学校?”

  ……

  “好多好多个问题,我问了自己一个多月。”

  “然后我发现……”

  马柏全吸了吸鼻子。

  “我发现张康乐我好像喜欢你好久了。”

  张康乐静静地听着,抬起手,轻轻擦掉马柏全眼尾的水汽,左手手腕被扣着的那块皮肤灼的他心里发疼。

  是他错了。

  是他太胆小。

  “那天晚上说的话是真的。”

  “啊?”马柏全望向张康乐那双糅着温和月光的眸子,一下子没有反应过来。

  “我喜欢你这句话,是真的。”

  “那天晚上脑子不太清楚,我觉得还是得在清醒的状态下再说一遍。”

  两人视线交汇,彼此眼眸亮起无数星辰,宇宙在此被点亮,温柔得能融化万物。

  “马柏全。”

  “我喜欢你。”

  “张康乐喜欢马柏全。”

  

  09.

  跨年夜,如周女士所期望的,马柏全把张康乐带回了自己家。

  以男朋友的身份。

  周女士开心得连带着看马柏全都顺眼了几分。

  应付完长辈,马柏全把张康乐带到自己房间外面的阳台。

  从那个位置往外看,正对着的是张康乐的房间,此刻那间房子灯光暗着。

  “马奇奇你不会老是站在这里偷窥我吧?”张康乐微微瞪大眼睛,觉得自己好像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

  “我哪有!”马柏全匆匆反驳,微微的绯色却攀上了耳根。

  开始倒计时。

  远处已经开始放起了烟花。

  各种颜色和形状在墨色的天上交织,汇成一场绮丽的盛宴。

  指针回归初始,两人几乎是同时向对方道出“新年快乐”。

  “张康乐。”

  “嗯。”

  “张康乐~”

  “嗯。”

  “张康乐!”

  “嗯~”

  “张、康、乐!”

  “我在。”

  “张康乐。”

  “我、在、呢,马奇奇。”

  “我多叫几遍你的名字,新的一年你就会多一点安康快乐。”

  “那我可能得长命百岁了。”

  “你一百岁我也叫。”

  “等到我喊不动了,我们就躺在一起牵着手走。”

  “这样说不定下辈子我们还能相遇。”

  “张康乐,到了下辈子你可也不能拒绝我的表白啊。”

  “那我得好好考虑一下,万一你下辈子长得不好看呢,我不就亏死了嘛?”

  “张康乐!讨厌你讨厌你……”

  “哦我喜欢你。”

  “真的吗?我也喜欢你!”

  “骗你的我讨厌你。”

  “张康乐!”

  “这句才是骗你的,第一句是真心的。”

  “好好好张康乐你怎么变狡猾了?”

  “近墨者黑。”

  “哼哼我劝你不要说话了,不要等会关了灯没力气说话。”

  “……”

肆戎

【柏康】花园西路的野狗(番外)

summary

花园西路214号住着张康乐,张康乐最近养了一只野狗

6k+一发完,全文免费  

接上文雨夜,野狗和张康乐 ,也可独立食用~

关于野狗面包圈和法医color哥的后续日常


  暮秋时节,A市难得下了不大不小的雨……

  好熟悉的感慨。

  张康乐自己都气笑了,一如既往的借伞给隔壁总是粗心大意的小姑娘,然后小姑娘尽职尽责的男朋友来,伞又回到了好心的张法医手里。

  

  凄风苦雨中,张法医无力地笑笑撑着伞向门外走去。

  

  “张大法医,传达室门口有人等好半天了,我让这孩子进屋等,犟哦,不进屋,也不说话,就站着。” 

  

  张康乐疑惑地...

summary

花园西路214号住着张康乐,张康乐最近养了一只野狗

6k+一发完,全文免费  

接上文雨夜,野狗和张康乐 ,也可独立食用~

关于野狗面包圈和法医color哥的后续日常


  暮秋时节,A市难得下了不大不小的雨……

  好熟悉的感慨。

  张康乐自己都气笑了,一如既往的借伞给隔壁总是粗心大意的小姑娘,然后小姑娘尽职尽责的男朋友来,伞又回到了好心的张法医手里。

  

  凄风苦雨中,张法医无力地笑笑撑着伞向门外走去。

  

  “张大法医,传达室门口有人等好半天了,我让这孩子进屋等,犟哦,不进屋,也不说话,就站着。” 

  

  张康乐疑惑地挑眉,撑着伞走过去。传达室门口站着瘦瘦高高的一个人,这个时节一场秋雨一场寒,又是晚上,正是要让人哆嗦的时分。

  

  那人还穿着夏天的无袖甩帽衫和宽松的阔腿单裤,风一吹,映出精瘦有力的身形,左手抱着一把伞,肩上斜斜地挂着厚外套。

  

  不像来接人的,倒像来找茬的。

  

  穿这么少,冻死算了。

  张康乐暗自腹诽,扁着嘴慢吞吞从马柏全身边走过,好像没看到他似的。

  

  马柏全正对着张康乐办公室方向发呆呢,没留神人就走到了眼前,留下一个手插兜的侧影。空气里幽幽飘来一句话:

  “今晚我要喝蹄花汤,没有你就死定了”

  

  马柏全从嗓子眼里闷出笑,连忙大踏步跟过去,身子一歪,和张康乐挤在一把伞里,顺手结接过伞把厚外套披那人肩上。

   

  没错,张康乐生了四个月的气。

  

  自从上次马柏全一身伤蹿回来,还留下海洋之心整的好像遗物一般,张康乐一想到就气。

  当时真的以为野狗死外头了,怔愣痴呆地坐在漆黑的客厅里流泪。不出声,也没有哽咽,就只是安静地、一刻不停地掉眼泪。

  然后门外传来野狗心虚的声音:

  “开一下门,那个,我忘带钥匙了……”

  

  四个月以来,张康乐回家非必要不和马柏全交流。有也是很简短的几句嘱咐:

  “农贸市场这几天搞活动,鲜鱼鲜虾打折卖”

  “物业公司说今晚22:00停水”

  “小区垃圾点更换到马路对面了”

  

  马柏全沉默地点点头,懂事乖巧地提前接好多余的自来水,从小区门口的便利店买回成打的矿泉水,把垃圾袋打结扔到马路对面的垃圾箱里。

  而等张康乐晚上回到家,海鲜粥正在天然气上焖煮,白色的大米被煮得软烂开花。

  

  

  张康乐的生气也和平常没有什么区别,唯一的区别大概就是只有马柏全能看出来他心里还窝着点不大不小的火苗。

  

  马柏全坐在沙发上,第83次目送张康乐啪叽关上的卧室门如是想。

  他是个嘴笨的,但现在也隐约有要是再不张嘴自己大约是有被扫地出门真当野狗的觉悟和危机感。

  

  他把厨房地板上放着的因为物业停水而买的矿泉水揣一瓶拿走——买了两种,张康乐的是意大利母婴儿专用的,他的是最便宜的那种桶装水。

  他也看不懂那些洋文洋牌子,但推销的说这种水好。

  

  “哎哟我可跟您说,这种水品质是顶好的,这样说吧,就是刚出生的小孩喝都啥事没有,我们这水都是纯天然冰山泉。”

  推销胆战心惊但还是本着职业素养兢兢业业向面前这个冷脸的年轻人介绍。

  马柏全没有说话——他在努力地辨认塑料瓶上的字,试图从中找到认识的中文。

  

  推销尴尬地直冒汗,面前人也不说话,就一直凶巴巴地冷脸盯矿泉水,让人绝望的沉默在蔓延。

  “所以……就是这个水是最好的是吗?”

  终于说话了,谢天谢地!推销连连微笑点头。

  最终马柏全用时11分钟半给张康乐买了一箱意大利母婴儿专用矿泉水,用二十秒找到了最便宜的桶装水,一手提一箱结账离开。

  

  “你喝不喝水?”

  马柏全把脑袋靠在张康乐卧室门上,犹豫半晌,声音很轻。

  不知道张康乐是不是在看书。之前提过一本新书,马柏全记下名字去图书馆给他借到了。

  不知道是不是那本新书

  

  “不用,谢谢。”

  嗯,试图搭话被拒绝了。

  

  马柏全拧开瓶盖密封环后又重新盖上方便张康乐喝,把水放在卧室门边,自己默默退回客厅抱住毯子坐在沙发上。

  

  要怎么办才好?

  马柏全努力从自己有限的人生经验中寻找答案。

  遇到张康乐以前,哄人的话就是把自己最值钱的给他,然后把人引诱过来杀掉,再把东西夺回来。

    可是张康乐显然不能这样。赴死的那天,他把自己仅有的、也是价值连城的海洋之心留给了张康乐。

  

  但结果表明张康乐很不喜欢,因为回家的那天张康乐把项链和医疗箱都砸他脸上了。

  

  也不能杀掉张康乐,因为张康乐是很……嗯,怎么形容?

  马柏全支着腿靠在沙发上望向落地窗外的夜景打磨脑子中的句子。

  张康乐是个很宝贵的、很好的物种,不能杀掉。

  当然也不能让别人杀掉,很好很好的一个存在,比海洋之心还要宝贵,是连喝矿泉水马柏全都要给买连锁超市里最贵的水的那种好。

  

  

  “家里花露水放哪里了?”

  喝意大利母婴儿专用矿泉水的人面无表情地站在马柏全的面前。

  马柏全眼睛精准捕捉到张康乐手腕处的两个蚊子包,被挠得有点红。小臂上有一道不大不小的擦伤。

  张康乐的血大概很甜,即使在暮秋这样蚊子灭绝的时节,仅剩的两只苟延残喘的蚊子依旧精准地找上他饱餐一顿。

  

  马柏全从睡衣口袋里掏出便携的花露水小瓶,小心给张康乐泛红的蚊子包掐个十字。

  “疼不疼?”

  马柏全坐在沙发上拉着张康乐的手腕把人往怀里轻轻拉近一步,用上目线观察人的反应。

  “不疼”

  听到回答后才小心翼翼用指甲按下另一个十字。张康乐垂首,盯着他蓬松的头发。

  马柏全在家的时候总是以一种近乎温顺的姿态低着头,露出晒成小麦色的后颈。

  不仅后颈,整个人也像满穗的小麦,面对风不疾不徐,泰然处之。那是常年在寒潮、风雷、霹雳中长养的一番姿态。

  

  但现在这株饱满又坚韧的小麦在轻攥着自己的腕子喷花露水。

  

  自己对待尸体也没有过这般精细珍重。

  马柏全捧着他的腕子,好像给他喷花露水去蚊子包是件顶破天的大事。

  

  “呼呼——”

  马柏全最后小心翼翼给他挠得有点破皮的蚊子包贴上液体创可贴,安抚似的吹吹伤口。

  张康乐瘪着嘴抱着处理妥当的胳膊回屋,这次关卧室门的声音小了很多。

  

  马柏全听声儿,知道那人心里消了点气,重又抱着毯子躺沙发里,对着瓶里花露水发呆,空气里还残留安心的香气。

  明天去市图书馆帮张康乐把看完的书还了……嗯,还要去物业问一下水什么时候来。家里的垃圾袋也快没了……

  

  

  “Mark”

  

  马柏全脚步没有停顿,神色如常地拉好背包的拉链走过巷子。

  张康乐今天走的早,给他留了便签,说还有几本书晚上需要用,去市图书馆借一下。


  要快点回去,马上十一点半,张康乐该下班到家了,家里锅上还焖着鱼呢。

  

  

  一只粗大皲裂的手放在了马柏全的肩膀上。

  

  马柏全被人推搡进小巷,猛地摔在粗粝的墙面上。

  面前人恶毒又畅快地说着各色的语言。马柏全沉默不语,凝眸盯着自己的鞋尖,假装自己听不懂从小听到大的语言。

  

  Có phải anh đã lừa cảnh sát nào đó sống trong nhà anh ta không? Đừng tưởng chúng tôi không biết.

  

  从杀人窦度爬出嚟嘅鬼,一条疯狗,扒咗你嗰身皮,你都仲系污糟嘅,你只手喺真主嘅盥洗室度都洗唔干净佢呀!

  

  你是不是住到哪个条子家里了?嗯?摆着这张可怜兮兮的脸给谁看呢?

  

  巷子内外明暗分界,年轻的情侣相拥着走过,传来女生娇俏的声音。

  阳光普照,形形色色的人走过。这是他爱的人生活的城市。

  巷子内,马柏全无声地往墙上又靠了靠,耳朵里灌满不同的语言,同样的恶毒与诅咒。这是他过往的阴霾与肮脏。

  

  他不在意地晃晃脚尖,都有些无聊了。

  野种疯狗杀人犯不干不净白眼狼……

  不知道现在几点了,早知道会遇到他们,出门前先给电饭煲里的饭预约煮饭模式了。

  

  

  拳头极重地落到马柏全身上,一拳,一拳,像是要把他杵进墙里。血从嘴角流下,鼻腔里也充斥铁锈味。

  “打完这次能放过我吗?”

  马柏全抹了把嘴角的血,语气平静——他没有还手。如果这次打断手脚能换和张康乐安静生活也挺划算的。

  他把包里的书向上兜了兜。一幅打完没打完我得抓紧回家做饭的表情。

  

  一沓子照片狠狠砸到他的额头,四散开来。其中一张照片轻飘飘落入污水坑。

  

  是张康乐。

  上班路上的张康乐、打伞的张康乐、快餐店等待店员拿打包袋的张康乐、过马路的张康乐……每个张康乐的身边都有个等他的马柏全。

  

  马柏全眼睫颤动一下复又回归平静。

  “把这个条子杀了,既往不咎。”

  嗯?

  刀疤脸疑惑地看到面前人突然微不足察地歪了歪脑袋,有些扎眼睛的碎发下露出一双阴鸷狠毒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他。

  一双疯狗的眼睛。

   

  怎么今天没有拍家里做了什么饭?

  时钟指向十二点半,张康乐不安地时不时看手机消息。

  他给马柏全留了个旧手机,马柏全每天饭快要好的时候都会拍张照片给他看。等到张康乐晃回家,饭也正好出锅。

  马柏全不是很习惯用手机,智能手机用的和老年机一样。里面只有一个联系人电话是张康乐,微信里也只有张康乐一个人。

  每天除了午饭和晚饭拍照给张康乐提醒他回家吃饭,什么app也没有。页面干净得随时可以上缴反侦察。

  

  不过即使打开也查不到什么,手机出厂设置自带的浏览器历史记录里明晃晃地几行字:

  可乐鸡翅加了可乐以后还要加糖和酱油吗?

  吃不完的薯片一百种美食做法

  人和鸡的身体组织一样吗?

       老小区总是停水怎么有效催物业?

  

  会不会出事了?

  张康乐难得有些焦躁地轻轻跺脚。

  “呃,张法医还不去吃午饭吗?”隔壁办公室之前还伞的小姑娘思索了一下,决定用个日常寒暄做开场白。

  “我等下回家吃,家里有人做饭等着了,可能饭还没好。”

  

  “啊,这样啊,张法医你……可能不需要回家了?您家里人在隔壁公安局。”小姑娘观察他的脸色小心翼翼补一句,“这里近,您去那里看他就好。”

  “应该不是饭没做好被抓的。”

  

  张康乐在门外坐立不安地轻晃身子,虽说他是法医,但还没有过去隔壁公安局领人的经验,只有领尸体的经验。

  门响了。他稍微踮脚尖,看到了抱着背包缩在栏杆最里层角落里的自家狗崽子。

  空空荡荡的单个房间里只有鼻青脸肿的马柏全一人。

  

  “什么意思?难道他自己把自己揍成这样你们拘留他的?”

  张康乐疑惑地回头问同事。同事讪讪地笑,亮出了救护车的账单。

  

  “五个人有一个刀疤脸失血过多,还没等救护车到就咽气了,有四个逃了。”

  刚出师的年轻同事的嘴角突然抽搐,绝望地转头看向张康乐,带着哭腔说:

  “现场留下了四根手筋和一个大脚趾!”

  

  张康乐的眉毛跳了一下。

  马柏全肉眼可见地抱着包更往角落里缩了。

  

  同事絮絮叨叨地吐槽,给张康乐找保释单和签字笔:

  “苍天啊,我可第一次出警……现场这么多血!还有一个黑色的大脚趾对着我!谁能懂我!我警服裤兜里还放着垫肚子的泡椒鸡爪!”

  

  门吱嘎打开,马柏全缩着脑袋焉了吧唧地从看守所里走出来。

  张康乐一看他那样,又气又好笑。整个人打架打的像鼻青脸肿,胳膊上的血嘀嗒嘀嗒往下落,走一路身后曳一路血迹。

  上次贯穿伤的手根本没力气,强忍着抽搐用臂弯托着包。

  

  “怎么没先送去就医?”

  张康乐皱眉抬头问同事,龙飞凤舞地签下名字。同事愣愣地看着他毫不犹豫地签字:

  “哥你都不问一下什么原因就签字吗……”

  张康乐拧眉不语,平静地回头盯着他看。同事不觉打了个寒颤。

  

  “为什么不先送去就医?”

  

  张康乐面容生的本是有攻击性的长相,尤其是梳背头,眉骨深,如若不是生活气息和个人性格柔化了面容和眉眼,不说话时大约是像一湾湖水,不知何时就坠入深达千米的深渊。

  

  张法医平时一向以淡然平和的性格示人,以至于有时候甚至会招致一些因为他过分温柔寡淡而蹬鼻子上脸的家属。

  

  “为什么不先送去就医。”

  张康乐重复了一遍,没有说重话,黑黢黢的眸子执拗地直视同事。两只手插在白大褂的兜里。


  像那种回答不满意他轻飘飘地摆摆手腕拖出去腰斩的君王。

  同事缩了缩脑袋。到底是学医的,还是学法医的!

  感觉是把你砍八十七刀他还能站法庭上为自己辩护,最后法官判轻伤让赔两百的狠人。

  

  

  狠人的白大褂沾上一只血手。

  “是我……我觉得没事,不用去,就是看着吓人,其实没多少伤……”

  同事传来感激的目光。

  张康乐回眸看身后闷声吭哧吭哧解释的野狗,和野狗里的包,眉头松了些。

  马柏全注意到白大褂上两枚血指印,有些怯地收回手。

  

  “先回家,电饭锅饭还没煮,你下午两点还要上班……不能不吃饭。”

  马柏全看他的脸色又凝重了。本来松开的眉毛又拧在一起了。

  哦说错话了。

  

  再说错话不会真的被赶出门当野狗吧……马柏全心里惴惴,他示弱似的轻轻攥住张康乐的手腕,结结巴巴地模范市图书馆外看到的年轻女生:

  “可不可以啊,哥哥”

  “哥哥我们快回家吧,我、我想吃饭了。”

  “呃?好,走吧,嗯,走吧”

  张康乐肉眼可见的诧异,让马柏全更羞得要抬不起头,恨不得一头撞死算了。

   

  马柏全没有十岁以前的记忆,在不知道是老挝还是缅甸的福利院长大。恃强凌弱的孤儿、猥琐的院长、炎热潮湿的漫长夏季,构成了马柏全十岁以前的童年。

  “十岁左右我跑了,”马柏全侧头躲开张康乐的手,解释道,“有血,脏。”

  嘴衔住方才医务室包扎有些松掉的绷带,使劲把绷带拉紧,也不在意伤口是否破裂。

  

  “我就到处流浪乞讨,也给人做短工,不知道去了哪些地方,那时候小,整天饿,脑子不清楚。”


  “再后来就遇到了大哥和刀疤脸一伙,他们给我吃给我喝,教我去杀人去出任务,也看矿山送枪。有饭就吃口饭,没饭就灌自来水。”


  张康乐心揪紧,像一团沾满水的海绵,滴滴答答地流泪——总有人要为马柏全流泪。

  可是你现在也才十八岁,你现在也还是个小孩。

  马柏全的声音低低的,像含着一腔血,哀切而平静,“后来被条……警察埋伏,我就逃到你这。”

  他噗嗤一声,发出低沉的嘲弄似的笑,直勾勾地盯着张康乐,眸子里显露出狠厉和一意孤行的偏执。

  “张康乐,这就是我。”

  

  潮湿闷热的夏日雨季、黝黑流汗的皮肤、残缺的肢体、沾着黑手印的馒头、污浊的饮用水,血与枪与死亡养就的一条野狗、疯狗。

  

  马柏全的十八年生命是一把被奉在生锈落锁祠堂中的长刀,被他人生经历过的无数次暴雨淋湿,生出无人知的锈花,划伤操刀者,也残忍地腐蚀自己。

  

  我们总要走到这一步。

  张康乐,这是我的命,肮脏、苟且的我。

  吓走吧、报警吧,把这条狗驱逐地远远的,不要再弄脏你的人生了。

  

  !

  唇齿相触,怀里人因为扑过来太过用力,牙齿磕破马柏全的上唇,血腥味弥漫。

  但张康乐不管不顾,捧住马柏全瘦削的脸颊,像只护食的猫儿一样舔舐。

  马柏全先是怔愣,眼底一热,他的手在张康乐扑到怀里的瞬间就下意识抬起来想要抱住人。但还是硬生生忍住,近乎冷漠地任由张康乐亲吻。

  

  怀里人察觉到他的不回应,稍有气喘地抬起头,委屈又生气地看他。

  张康乐平时总是淡淡的,哪里露出这么丰富生动的表情来。

  像一只撒娇的布偶猫。

  

  艹

  马柏全暗自咬牙心里骂了句脏话。

  他发狠地按住张康乐的后脑勺咬住他的唇,动作看着狠,实际上却还没有张康乐刚刚磕破他的嘴力度大。

  

  “不要同情我、不要怜悯……”

  “我爱你”

  

  

  “慢、呃,慢点……”

  

  张康乐在马柏全身边沉沉地睡过去,两条修长白皙的腿还在无意识打颤,手却早已没了气力,再也抓不住床单,松松地合拢在满是褶皱的被子上。

  

  做得太过火了。马柏全懊恼地想。希望不要发烧。

  他给最后简直要瞳孔散开、直翻白眼近乎是直接昏厥过去的张康乐盖好被子。举手投足间马柏全麦色的后背和肩头见血的抓痕引人遐想。

  

  翌日上午十点二十三

  “嘶……以后说停就停,听到没?也不要咬的那么狠,太疼”

  

有一点点话要说: 

  • 其实那五个找面包圈事儿的并不是只死了一个,而是被警察发现时只剩一个没来及运走——五个其实有四个被杀了,圈儿是打算肢解了另外四个让快被吓死的那个塞背包运走的。但血腥味太重导致警察来的太快,所以留下体积最大的刀疤脸……

  

  • 没想到上次好多求后续ʕ⸝⸝⸝˙Ⱉ˙ʔ ♡,虽然本意是把《雨夜,野狗和张康乐》当一发完(👉👈),但厨子的意义就在于做饭!so,新鲜出炉啦~


话说最后为什么直接蹿高速了我也不造,可能圈儿广州西服1到我了……


    

  

  


  

  

  

  

  

  

  

  


  

  

   

  

  

  

肆戎

【柏康】雨夜,野狗和张康乐

summary:

张康乐捡到一只受伤的野狗,有点凶,但很安静

法医color哥&杀手(可能?)流浪狗面包圈

一发完,5k+,free~

野狗文学!我们全糖可乐也得有!

纯属虚构,哥弟都好好的!  

  

   

  暮春时节,A市难得下了不大不小的雨。

  张康乐抬头看了看暗沉沉的天,又探出头看看警察局屋檐外的雨,轻轻叹了口气。

  刚刚绅士的把伞借给隔壁办公室的小姑娘了。

  

  这下只能不带伞直接淋着雨回家了。

  

  “张法医?伞还您,谢谢您的伞,我男朋友来接我啦嘿嘿。”

  小姑娘看出他的为难,跳脱地走过来把伞塞回他手里。

  

  羞涩的...

summary:

张康乐捡到一只受伤的野狗,有点凶,但很安静

法医color哥&杀手(可能?)流浪狗面包圈

一发完,5k+,free~

野狗文学!我们全糖可乐也得有!

纯属虚构,哥弟都好好的!  

  

   

  暮春时节,A市难得下了不大不小的雨。

  张康乐抬头看了看暗沉沉的天,又探出头看看警察局屋檐外的雨,轻轻叹了口气。

  刚刚绅士的把伞借给隔壁办公室的小姑娘了。

  

  这下只能不带伞直接淋着雨回家了。

  

  “张法医?伞还您,谢谢您的伞,我男朋友来接我啦嘿嘿。”

  小姑娘看出他的为难,跳脱地走过来把伞塞回他手里。

  

  羞涩的男孩撑着伞揽着小姑娘离开,大伞明显偏向小姑娘一方。

  张康乐发出很老年人的感慨:爱情真好,年轻真好。

  

  

  但现在没有爱情,也不算太年轻的张法医没有羞涩的男孩接,只能自己在凄风苦雨中打着伞回家。

  

  真是怪,哪有这个时节下雨的。

  张康乐暗自腹诽。最近A市不太平,发生多起连环杀人案和珠宝失窃案。一具又一具尸体流水线似的送到张康乐的解剖室内。

  

  好不容易那凶手收了手,太平了两天。隔壁重案组又忙疯了。

  海洋之心丢了。

  那串模仿《泰坦尼克号》中的款式打造的、价格也不遑多让的项链,消失在响尾蛇和镁光灯的24小时环绕下。

  

  张康乐最后下班时听了一耳朵说似乎是有嫌疑犯了,打了几枪,但太能忍疼,一声不吭直接跑了。白瓷砖上流了一地的血。

  

  也不知道哪家夯货,一偷偷这么大的。

  张康乐扁扁嘴,加快回家的步伐。

  下雨天,杀人天。他可不想成为那个抓不住的杀人凶手的新目标。

  

  张康乐住的小区上了些年头,路灯和监控时常一起报废。狂风带来冷雨,他瑟缩地把脸埋在风衣领子里。

  

  那是什么?

  黑色的、模糊在晦暗的风雨中,微微颤抖,毛发尽湿。

  流浪狗吗?

  一向吸引各种犬类猫类的张康乐想了想家里收养的两只流浪猫,还是迈步上前。

  就当多只看家的狗了。

  

  “嘬嘬嘬,来过来,有骨头,有肉”

  “咳咳咳……你唤狗呢?”

  噫!居然是个人。

  

  那人声音虚弱,像是要随着风一起飘走。穿着洗的领口都脱线的宽大T恤因为雨天而湿漉漉地贴在身上,显露出劲瘦的腰。

  

  雨幕里他抬眼,同样湿漉漉又警惕地看向张康乐。

  雨珠顺着他消瘦的尖下巴凝聚,像眼泪,滴答滴答落在张康乐伸出的手掌。

  

  “等下雨会下的大,先和我一起去我家。”

  马柏全试探地伸出手,轻轻放在张康乐手心。干燥,温和,像羊绒。

  

  进了张康乐家里,张康乐换了鞋去找干净衣服给马柏全换。

  一回头,那人局促地拧着衣角站在鞋柜处。雨水和血一起顺着修长的指骨落下,没入张康乐最喜欢的木地板。

  

  马柏全似乎也感受到有点为难了,不好意思地把脚又往一起并拢,更加缩在一角。

  “你身上都湿了,先去浴室洗个澡吧。洗完澡暖和点我给你处理伤口。”

  

  张康乐递过去浴巾和自己的一套旧的暗色睡衣。马柏全向浴室方向慢慢走去,回过头嘴唇嗫喏,好像想说什么,最后还是安静地进了浴室。

  

  张康乐听着浴室里传来水声,开始拖地上的血和雨水泥渍。

  流了好多血,等下要给人好生包扎一下,不要发炎了。

  张康乐听着浴室的水声还在响,屈指轻轻敲门:“拖把用淋浴头冲一下,我拖地。”

  过了好一会儿,浴室内传来闷闷的“嗯”,伸出一截小臂,接过拖把。

  

  张康乐白天上班上得有点疲惫,脑袋靠在浴室门上等待,听到浴室内传来冲拖把的闷响。又等了一会儿,干净的拖把递出来。

  

  张康乐低声道声谢,接过拖把接着拖地板。

  没有热气,小狗崽子洗的冷水澡啊。

  

  他扁扁嘴,打开了空调,又从卧室衣柜里抱来两床厚毯子。

  

  “你要溏心蛋还是单面煎、双面煎?”

  

  马柏全擦着湿发出来时迎接他的是热烘烘的暖气、柔软厚实的毯子,和厨房里扬声问他的张康乐。

  

  “都行。”

  “那双面煎吧,熟一点,就当杀菌了。”

  

  张康乐把筷子在锅边磕了磕,盖上锅盖,估摸着面还要过一会才好。

  “给你包扎一下伤口。你淋了太久的雨。”

  不知所措的马柏全坐在沙发上听到他这句话,有些抗拒地别过头,声音低沉喑哑:

  “我不需要”

  

  张康乐抱着医疗箱,面无表情地微皱起眉,语气平淡:“我给你吹头发还是包扎,选一个。”

  马柏全明显两个都不想选,在张康乐温和但坚持的目光下被迫衡量了下,默默解开睡衣的纽扣。

  

  这人真奇怪,虽然什么都没说,但是好像有种坚定不可抗拒的力量。是那种像水一样温温柔柔,但无法抵御。

  

  

  猫咪疑惑地打量新来的家庭成员,犹豫一晌亲人地贴过去。在马柏全的小腿旁翘着尾巴蹭来蹭去。

  马柏全的伤口都泡白了,横亘肩头和后背的利刃伤骇人得紧。张康乐沉默地用棉签沾取碘伏和酒精。

  

  一呼一吸间,马柏全消瘦的后背轻轻起伏,经年累月的旧伤像符咒,无言地灼烧过往,在明明暗暗的回忆里泛起未烬灭的火光。

  

  张康乐垂眸专业娴熟地给人处理伤口。呼吸像蝴蝶振翅,扑扇扑扇在马柏全肌肤上栖息。马柏全发尾的水珠挂着欲坠未坠,最后滑入锁骨。

  

  

  “自己把医疗箱收拾一下,洗洗手准备吃饭。”

  厨房随着锅盖掀开蒸腾出白汽和香味,氤氲了张康乐的眉眼。马柏全一愣,闷声收拾起医疗箱。

  

  张康乐煮面的技术一绝,焖面更绝,但可惜马柏全受伤太严重,没法子吃浓油酱赤的焖面。

  说也奇怪,张康乐这个温润如玉如泽的南方人,擅长的却是北方重油赤酱的焖面。

  

  马柏全闷头安静地大口吃起面。吃的又凶又急却意外的吃相不错。

  清水挂面放了一溜儿烫熟的青菜,入了肠胃是另一番暖意。

  马柏全吃的不抬头,碗边伸出来一双筷子放进一个煎熟的鸡蛋,蛋白边儿透着金黄的色泽。

  

  

  他怔怔抬头望过去,张康乐依旧以平缓的速度慢条斯理地吃面,好像刚刚一切都没发生。

  “吃完碗和筷子放那,我等下来洗。”

  张康乐率先放下筷子。回头望时马柏全状若没听到他的话只一个劲儿埋头吃。

  

  等到他洗漱好擦着湿发出来时,桌子上两双碗筷都已经洗干净放入橱柜。

  马柏全局促地站在厨房水池旁低头看地板。大约是用凉水洗的碗,手指尖有些红 。

  

  倒是个勤快有眼力见儿的。

  张康乐擦头发的手顿了顿,弓腰从抽屉里找出吹风机,微不足察地看眼马柏全的头发。慢吞吞叹口气:

  “过来吹头发。”

  马柏全略有诧异地抬眼,用眼神向他询问:

  不是说包扎和吹头发二选一的吗

  

  “不吹头会头疼”

  张康乐平淡地回望他,颠颠吹风机:

  一直拿着手好酸,你快点过来坐好。张康乐眼神如是说。

  

  两人无声地教劲,最后还是马柏全妥协走过去,乖乖坐在沙发上,任由张康乐给他吹头发。

  

  真的好像狗狗。肌肉精瘦的大型犬有着骇人的咬合力和爆发力,随时都会爆冲,现在却温顺沉默地垂首,露出伤口和柔弱的后颈。

  2024年5月晚,张康乐捡到一条安静的野狗

  

  

  野狗不是很经常回家,但饭点是一定会出现的,这硬生生地逼得张康乐这个吃饭不规律的法医都给规律作息了。

  

  张康乐都要怀疑他是不是故意的了,用这个法子来逼他个常年不好好吃饭胃疼患者,按时按点吃饭。

  

  “鞋柜上层抽屉里有现金,我来不及吃饭你可以自己拿钱去附近餐厅吃饭,不用等我,也不用给我准备饭。”

  

  马柏全沉默地点点头,但下次张康乐饥肠辘辘地加班到半夜一点回家时,还是会看到门口同样没吃饭的马柏全,抱着一盒什么附近快餐店的外卖坐在门口台阶上。

  

  脑袋低垂,看着外卖盒发呆,有些长的头发遮住眼睛。他一动不动,坐在夜色里,像一尊石雕。

  

  直到看到那双熟悉的皮鞋——有时也是运动鞋——在面前站定,然后无奈又和缓的叹气声。

  这尊石雕才会又活过来,依旧不说话,只是把手里的外卖盒递过去,等的时间太久了,水汽凝结在塑料袋壁。他默默站起来给张康乐让路拿钥匙开门。

  

  

  张康乐有时也会和他讲些工作上无伤大雅的新发现,当然得到的还是简短的“嗯”和倔强的头顶。

  

  不过张康乐向来也不在意。吃完饭马柏全就自觉接过碗筷去厨房,很熟练工地收拾桌面。张康乐发一会儿呆,让工作一天的脑袋放放空。

  

  那颗丢失的海洋之心至今尚未找到,而与之一同愈演愈烈的是连环杀人案。

  

  重案组那边得到的最新发现是,杀人案嫌疑人是孤儿,18-23岁男性,身高175-185之间。数据与海洋之心失窃案的嫌疑人高度重合。

  

  

  洗好碗,马柏全把胳膊伸出来让张康乐帮他换药——这已经是两人的例行公事。

  “枪伤呢”

  张康乐漫不经心地指出,手上给马柏全换药换绷带的动作没有丝毫停顿。

  “嗯”

  马柏全不说,张康乐也从来不问。两个人就这样平静地搭伙过着日子。时间久了,马柏全都恍惚了。好像日子就是这样。

  张康乐捡到他,然后在一起生活,他每天抱着外卖盒等张康乐回来吃晚饭,洗碗。

   

  

  马柏全低头,从回忆里回到惨烈的现实。像是自嘲又像是嘲讽的嘴角扯出一个笑,又带动嘴角撕裂的伤,只能放弃笑的打算。

  

  他平静地环视四周,特警穿着防弹背心警惕地端着枪,随时准备将对面的人毙命。

  

  “小狼,大哥说掩护他走,他有船。只要出了公海我们就可以走,去东南亚。”

  马柏全身边的刀疤脸操着不熟练的中文低声耳语。

  

  马柏全突然有点恨了,不知道恨谁,是恨从小把自己抛弃的爹妈,还是恨养育他的大哥明明说好不干犯法的事儿但还是走到了这一步。

  又或者是恨自己,没办法干干净净地见到张康乐了。

  明明早上那人走之前还说好晚上要一起吃鱼汤炖面的。

  

  刀疤脸看着他阴郁的侧脸,用力拍拍他的肩膀:

  “Chúng ta không bao giờ quay lại.”

  我们从来都没有回头路

  马柏全手慢慢放到腰侧,用力攥住腰刀。

  

  

  15:03,刀疤脸冲了出去,第一声枪响

  花园西路,张康乐伸了个懒腰,坐在办公桌前想着今天给家里的狗崽子买点东西补补。成天价的和小混混动刀动枪的,吃的不够伤的。

   

  15:37,血溅到马柏全侧脸,他回头看看大哥,一路掩护向公海退去。

  连锁超市的生鲜区,张康乐终于还是决定翘个班。听说今天重案组都出去捉拿嫌疑犯了,张康乐没有多少活儿,再加上想着要早点去超市抢刚进货的新鲜黑鱼。

  

  

  16:23,战况陷入焦灼。马柏全抱着刀狼狈地蜷缩在矮小的掩体后喘息,虎口被震裂,流出丝丝血迹。空气中弥漫着呛人的硝烟味。

  万籁俱静间,他出神:不知道张康乐现在在干什么

  十字路口的红绿灯。张康乐提着新鲜的黑鱼耐心地等待红灯变绿。第一次卖鲜花的年轻姑娘羞涩脸红地小声递过一束花。

  

  

  16:24,马柏全左手掌被刀贯穿,手指不自觉的抽搐。大哥俘虏了一个警察,让马柏全看着他。他们已经靠近海岸线了。

  十字路口的红绿灯。张康乐因为买花错过了绿灯,捧着一大束花只能接着等红灯变绿。

  正好马上情人节了。小狗崽子的生日还是情人节呢。

  

  

  17:01,张康乐到家安置好花束,打开电视。

  截至2025年2月14日下午16:58分,我市警察勘破特大恶性杀人案件,击毙在逃要犯两人,均为青年男性,我方一名警察中途被挟持但被放出,疑似犯罪团伙内讧……

  电视上闪过被挟持的警察的面容,眼睛清亮温和,一如张康乐。

  

  张康乐没有开灯,天渐渐暗了。他坐在沙发上笼罩在渐暗的暮色中,整个房间里只有电视里新闻播报的声音反复回响。

  

  

  “哎张大法医,今晚上聚餐去不去?我和你说,那个海洋之心失窃案报案人撤诉了。他也是不知道从哪偷出来的,这货也是个不干净的玩意儿……”

  张康乐声音一如既往平稳缓和:

  “我就不用了,家里人等着一起吃饭了。”

  

  张康乐第一次很没有礼貌地直接挂断别人的电话。他神色平静地起身去厨房处理黑鱼。

  厨房的水池里放着马柏全平时吃饭常用的那只印有褐色花纹的陶瓷碗。

  

  小狗崽子早上吃完饭没洗碗吗?

  张康乐疑惑地看过去——自打捡到马柏全,他就不怎么靠近洗碗池,马柏全自觉的接过洗碗的活。

  

  陶瓷碗里盛满干净的水,一颗藏蓝色的爱心型项链盘在碗底,幽幽地在暮色里闪着幽暗的光。

  

  张康乐在黑暗中凝视碗底的珠宝许久,从水里捞出海洋之心,水珠顺着白皙的手指一滴滴落下,在碗中漾起一圈圈涟漪,有如眼泪。

  是海洋之心啊……

  

  

  艹,疼死了。

  马柏全难得爆了粗口,拼命地喘息,带动肋骨的伤又疼得他倒吸几口冷气。

  路人对他避之不及,惊诧又惶恐地避开。

  幸好张康乐给他的旧衣服不是黑的就是灰的。

  

  马柏全这时候还有心情笑出来,突然又后知后觉地想到:

  那人是不是早就知道了啊,不然为什么明明也有很多淡色的衣服,偏偏总是挑方便遮掩血迹的黑色和灰色。

  

  “你好,需要我帮你拨打120吗?”有年轻的上班族小心翼翼地靠近询问。

  马柏全一张口才发现自己声音生涩干哑,他努力忍着嘴角的痛微笑拒绝:

  “不需要,谢谢你……家里有人在等着。”

  

  等到马柏全好不容易挪回去,天也快黑如泼墨一般。

  怎么也不开灯

  他像平时一样低着头轻轻敲门,声音闷在嗓子眼嘟囔:“开门,我……又忘记带钥匙了。”

  

  门内传来磕磕碰碰的声响,还伴随着玻璃器皿砸碎的清脆响声。

  接着门被噌的一下很大力打开,掀起一阵风,吹得马柏全眼前的碎发不住摇。

  

  马柏全心知让张康乐担心了,难得有点心虚地抬起头,眼前人手用力地死死攥着门框,眼底湿湿的。

  “你……哭了吗?”

  他小心翼翼地探头询问,看到家里一片漆黑狼藉。

  张康乐胸膛上下起伏,像是在压抑什么。马柏全注意到他的脸色突然冷下来,凶巴巴地说:

  “今晚你做饭,碗也你洗。”

  “……好”

  

  “那……可以先帮我处理伤口吗?”

  医疗箱砸过来。

  始作俑者把卧室门摔得震天响:“饭好了叫我!”

  马柏全接过医疗箱。

  

  好凶

  

  

一点点话:

*color是法医,所以从最开始就辨认出圈儿的伤还有枪伤,但color哥太淡太心大了,后来渐渐和圈儿生活的就emmm咋说,防沉迷系统坏掉了(参考color哥采访时反复撤回型人格)

  

*海洋之心是圈儿偷的,杀人案是收养圈儿的同伙干的。圈儿没法和他们完全割裂开来,毕竟也是把圈儿养大了,就有点参考少年林默

  

*color哥只能推测出圈儿可能偷了海洋之心,但一开始以为伤口是小混混动刀子,后来看到枪伤,怀疑他是杀人案凶手,所以看到新闻以为圈儿噶掉了,sad。

但没噶,后怕→反应过来→雷霆小怒一下

  

后续已出或者也可视为番外(๛ ˘ ³˘)啦啦啦
花园西路的野狗  

  

  

  

  

  

  

  

  

  

  

  

  

肆戎

【柏康】许愿硬币(番外)

summary:

论马柏全14:00-20:30的极限往返

复合后没有安全感的面包圈和有点点坏的可乐哥

磨合期非典型吃醋

前文指路:许愿硬币 

  

  

  果然,再强悍的马柏全也抵挡不住穿着单薄的毛衣、跶趿室内凉拖在零下八度的天噔噔噔先坐飞机到北京的别墅,再马不停蹄坐飞机回来,最后发现单元门被风关上坐在下初雪的花坛两个小时。

  

  张康乐叹气

  张康乐仰天

  张康乐攥拳

  

  “你是脑子也丢了吗?”他恨铁不成钢地想要用力给沙发上抱着毯子试图缩成一小只的马柏全的脑袋,戳出个洞来。

  

  不知道是冷的还是怕的,马柏全有些瑟缩地紧闭眼睛。眼...

summary:

论马柏全14:00-20:30的极限往返

复合后没有安全感的面包圈和有点点坏的可乐哥

磨合期非典型吃醋

前文指路:许愿硬币 

  

  

  果然,再强悍的马柏全也抵挡不住穿着单薄的毛衣、跶趿室内凉拖在零下八度的天噔噔噔先坐飞机到北京的别墅,再马不停蹄坐飞机回来,最后发现单元门被风关上坐在下初雪的花坛两个小时。

  

  张康乐叹气

  张康乐仰天

  张康乐攥拳

  

  “你是脑子也丢了吗?”他恨铁不成钢地想要用力给沙发上抱着毯子试图缩成一小只的马柏全的脑袋,戳出个洞来。

  

  不知道是冷的还是怕的,马柏全有些瑟缩地紧闭眼睛。眼睫毛上结成小冰凌的泪融化,戳的下眼睑疼。

  

  “唉,笨蛋一个”

  没有想象中的力度。马柏全试探睁眼,张康乐无奈地笑着,手指放在他的额前不足十公分的地方,轻轻弹了下额头。

  “我去给你煮姜茶。”

  

  马柏全小机器人一样呆呆地伸手,模仿张康乐的手势给自己弹了下额头。

  又反应了一会儿,好像在感知痛觉。

  张康乐还是心软。

  哥哥弹的额头一点都不疼,还痒痒的。

  

  他慢慢把脸埋在被暖气烘得热腾腾的毛绒毯子里,鼻腔里都是哥哥的味道。

  香香的,又暖和和的,是哥哥身上才会有的味道。

  马柏全眼睛眨巴眨巴,慢慢流出眼泪来。

  

  “哎不是……怎么?”张康乐还没到厨房两分钟,姜茶还没煮开。

  再回头看沙发上的人,小孩缩成一团看不见脸,只能听到呜呜呜拼命压抑但还是按耐不住的哭声。

  “怎么……怎么又哭了?”

  

  他坐到马柏全身旁,戳戳毯子里脸颊的位置,故作轻松地开玩笑:“怎么,马大影帝这么不乐意来我这小破地方呀?”

  

  马柏全猛地把毯子拉下来,先是泪眼朦胧地看着他定了一会儿,然后一下子抱住他的腰,把脑袋埋在肚子处。

  

  “呜呜呜才没有……我最喜欢哥哥、呜呜呜才没有……”

  马柏全的头发被风吹得乱七八糟,温凉的脸颊埋在张康乐的腹部因为哽咽一抽一抽的。

  好像打了败仗的小狗在撒娇。

  

  张康乐心情很好地揉揉他的脑袋。马柏全小声呜咽地躲开他的手。

  “怎么,还不让我摸啊?”

  “头发凉呜呜呜怕、怕冰着哥哥”

  张康乐长叹一口气,固执地使劲儿揉揉他的脑袋,“笨蛋——”

  “呜呜呜哥哥、我不笨呜呜呜呜别不要我”

  

  现在一家两口子马柏全成了浙江无业游民,张康乐养家糊口。

  不过马柏全这小子,从还在《归棹》时认可cp名康柏,就展露出“真正的1从不在意虚名,只争实实在在的便宜”的属性。

  

  在家里当家庭煮夫当的那叫一个顺手。尤其是退圈后,更是颠颠儿在家里每天想着今天给哥哥做什么饭呀饭后切什么水果哥哥好像路透采访里说过城北有家生煎不错。

  张康乐每天回家无论多晚都有只小狗垂着堪堪遮住眼的头发,抱着膝盖坐在沙发上等他。客厅永远亮着灯,打开门就是暖气和饭香。

  马柏全以手撑头专注地看他吃饭,心里暗暗记下多吃了几口什么菜还是少喝了第一次做的汤,明天餐桌上永久抹杀该汤。

  好是挺好。

  张康乐心不在焉地放下筷子。

  马柏全成天比被囚禁的金丝雀还自觉!简直像退化的野人,和谁都不联系。

  要不是马柏全妈妈打电话到他这找人,他都不知道这小子居然手机把除了他以外所有人联系方式都删了!

  

  “哥哥,我在家里等你回来”

  马柏全眼睛亮亮地挥手。张康乐突然很想逗弄他,故作为难地歪脑袋:

  “那我要是不回来怎么办?”

  “哎哥哥说什么……”

  马柏全肉眼可见的由迷茫转到慌乱再到隐忍委屈、故作大度:

  “哥哥开玩笑的吧、那个哥哥我,我煲的汤要开了,哥哥注意安全……”

  

  马柏全第一次没有目送张康乐离开的背影。张康乐站在门口看他磕磕绊绊走到厨房,又回过头很勉强的笑,让他不要迟到了。

  

  “以前玩的很好的一个发小从国外回来了,我今天晚上不回家了,在外面吃。”

  马柏全没有回答,沉默地盯着锅里袅袅蒸腾的热气。

  

  张康乐坐在酒吧里发呆。

  发小频频翻白眼,两手一摊:“不是啊哥,你叫我来,也不喝酒也不蹦迪,就——”

  他手指“叮当”一敲杯壁,吓得张康乐一激灵,“就搁这对橙汁出神啊?”

  “去你的,你懂个什么。”

  张康乐撑着脑袋,时不时看手机。马柏全没有发消息。

  

  其实自从复合后,马柏全的消息就总是小心翼翼的发消息,字斟句酌,透着微信页面都能感受到发消息人的小心试探与谨慎:

  哥哥中午有没有空回家吃饭呀૮₍◜ෆ◝.₎ა没空的话也没关系,哥哥要好好吃饭呀

  好想哥哥呀,不过哥哥不用担心奇奇!哥哥照顾好自己才是第一位!

  哥哥有没有看见奇奇给哥哥剧组订的奶茶?能不能夸夸奇奇呀(๑´༥`๑) 𐂐

  ……

  “哟,这你那小男友发的啊?挺粘人的啊。”发小调笑道。“怎么,闹别扭了?”

  张康乐挠挠脑袋,叹气,“也不是……就是之前吵过架之后,他就跟走丢的小狗似的,成天围着我转。”

  “分离焦虑啊?你之前是不是就说过?”

  张康乐一激灵坐起来,“谢了哥们,还真是,他之前谈着的时候就有点,24小时北京浙江来回几趟的蹿。”

  “你俩、你、我,你俩谈个恋爱那个死出哟——”

  

  马柏全戴着口罩坐在灯光照不到的地方看着张康乐方向发愣。

  哥哥好好看,哥哥难道真的不要我了吗?哥哥早上为什么那样说话啊……

  

  马柏全厌弃地打量自己,怎么又招惹哥哥烦。他下死劲儿掐了把脸,烦闷地缩在座位上,从玻璃杯里看自己的脸:

  连脸都不好看,都不让哥哥开心。

  

  他甚至没有资格生气。

  马柏全想着想着眼泪又要出来了,哥哥和那个人聊的还好开心,可是我该怎么办啊?是不是因为我没出去工作哥哥嫌我烦了啊……

  

  “那边那孩子怎么一直盯着你抽抽啊?别是哪的酒蒙子看上你了哈哈哈哈”

  张康乐顺着发小手指的方向看过去。

  那个熟悉的身影——虽然死小孩还记得戴鸭舌帽和墨镜口罩,但那样子在酒吧更显眼啊喂!

  

  “干啥呢小孩?跟我都跟到这里来了?”

  张康乐从背后捏了捏马柏全的耳朵,笑意盈盈。

  马柏全憋屈半天,脸色变了又变。又想把人按在桌子上给办了,又想把所有好奇看过来的人的眼珠子都剜掉。

  

  明明已经成长的像lion king一样沉稳有安全感的人,面对爱人一下又变成只会呜咽的小狮子。

  顶着一蓬乱糟糟又倔强的狮鬃样的头发,恨得牙痒痒,又不敢朝爱人发火,最后憋的眼眶都红了,满眼是泪,一下子埋进张康乐劲瘦的腰间,鼻腔内都是熟悉的香水味:

  “哥哥只能爱我一个人……如果、如果哥不要我了,我会自己走,我、我可能走得慢一点,可不可以不要凶我。”

  “什么跟什么呀……笨蛋奇奇,不过也怪我。”

  张康乐终于再次说出那句誓言与承诺:

  “张康乐只爱马奇奇”

   

  

我真的要笑了,这篇番外草稿还没写完,马奇奇你就再次携哥的dj老师出现在杭州(扶额苦笑)

  舒克舒克,开飞机的舒克~

有时候真想跪下来求你别飞了,你喂饭喂的我有点害怕了:

  豹豹猫猫我、我饱了(勺子堵住嘴)(挣扎躲开)

  吃啊孩儿,就吃那么点哪里能吃饱(马奇奇鼠鼠微笑脸)(再次塞饭)

  唔!(被塞满嘴饭,噎到)

  

哼唧彧

属于马柏全的幸福来电

 

剧组的人都能察觉出来马柏全最近有点心不在焉,休息的时候总是抱着手机

跟他熟的工作人员打趣他:“小马最近是不是谈恋爱了啊”

 

马柏全脸憋得通红否认:“不是……没有”

视线还是停留在手机上不动

期待着那通电话打来

 

马柏全接到那通电话是上周,4月11

他刚结束一场夜戏

和前辈对戏的时候每一根神经都绷得紧紧的

一回酒店就瘫倒在床上复盘今天的表现

 

台词说错了两句

被导演喊卡了四次

马柏全想发泄找不到出口,只能委屈地往被子上捶了两拳

 

手机响了,是陌生号码

马柏全以为是外卖到了

漫不经心接起“喂,放门口......

 

剧组的人都能察觉出来马柏全最近有点心不在焉,休息的时候总是抱着手机

跟他熟的工作人员打趣他:“小马最近是不是谈恋爱了啊”

 

马柏全脸憋得通红否认:“不是……没有”

视线还是停留在手机上不动

期待着那通电话打来

 

马柏全接到那通电话是上周,4月11

他刚结束一场夜戏

和前辈对戏的时候每一根神经都绷得紧紧的

一回酒店就瘫倒在床上复盘今天的表现

 

台词说错了两句

被导演喊卡了四次

马柏全想发泄找不到出口,只能委屈地往被子上捶了两拳

 

手机响了,是陌生号码

马柏全以为是外卖到了

漫不经心接起“喂,放门口吧”

 

“喂!”“我天!”“真打通了!”

对面传来很熟悉的声音,但马柏全说不出来像谁

于是试探性开口“你是?”

 

“我是你啊!”“我是马柏全”

马柏全不知道是谁在恶作剧,骂了句“傻逼”就准备挂断

 

对面料到了他的反应

趁他挂断前猛地一口气输出:“你先别挂,我真是你!”

“小名叫奇奇生日2月14水瓶座爱吃芒果拍戏要妈妈陪身高185你马上要去录密室大逃脱当npc……”

 

马柏全沉默片刻

慢慢开口“我没有185”

 

“呃……你现在有了!”

 

“现在是什么时候?”

“2025年”

 

“哦,你怎么知道我手机号”

“因为我是你啊!”

 

马柏全心里根本不信,但还是想看看对方到底要搞什么鬼

继续问道“你找我有什么事?”

 

“其实也没什么……”对面别扭了几秒

 

接着一口气吐出:“就是有人想让我告诉你你现在很幸福,让你不要太焦虑,不要总不开心”

 

马柏全心头一动,现在的骗子都开始骗感情了?

他慢慢从床上坐了起来

 

听着听筒里传出的小声争论

“不是说了不提我,你提我干嘛”

“那就是你让我打的啊”

 

“你跟他说让他开心点就行,说那么多,他都不认识我呢”

“哎呀!我说都说了,反正早晚会认识的!”

“……”

 

马柏全找时机打断了他们的谈话

“那个,还有其他别的事儿吗?”

 

“还要有什么事?”

“开心就是最大的事!”

 

对面人说话很暴躁

马柏全一时不知道该回复什么

 

 

“通话在倒计时了,你有什么其他好奇的吗?”

是另一个人的声音,很低沉,很陌生

 

“你是谁?”

 

“他是张康乐”熟悉的声音抢答

 

“嗯,我叫张康乐”

 

“马奇奇,这边时间到了,下次再打给你……”

 

陌生男子尾音结束的很仓促

好像电话是强制挂断的

 

马柏全头脑空白了几分钟

接着只冒出一个疑问:张康乐是谁?

 

 

马柏全上网搜了张康乐的名字,01年的,在北电读书,作品不算多,和自己也没交集。

 

所以他为什么

希望自己不要不开心

 

 

 

 

 

 

这两天拍戏马伯全还是总忍不住想起那通电话

他有点沉不出气了,下了戏回到酒店还是主动拨了过去

对方是空号 

 

马伯全暗暗骂了声骗子,决定把这事翻篇,不管这场恶作剧。

 

 

六月

马伯全上了两部剧,都是小配角,他逐帧看了自己的片段,没多少画面

也没收到任何评价,连骂的都没有

 

马伯全有点丧气,要被看到还真难

 

电话这时候响起

还是陌生来电,马伯全接起电话

“喂”

 

“喂”

是那个陌生的低音

 

“那个……我是张康乐”

“嗯,我听出来了。”

 

“你今天不开心吗马柏全?”

 

马伯全心底发凉,环顾了一下房间,不会是私生装摄像头了吧

但还是故作镇定开口“你怎么知道?”

 

对方好像思考了半天才开口:“我们有一部时光手机,当你心情很差的时候它会亮红灯,这个时候我们能打电话给你”

 

马伯全整理了两秒思绪,淡然开口“很扯”

 

对方不置可否“是有点,但是事实”

 

马伯全虽不相信但还是继续追问:“你和我什么关系?好朋友吗?”

 

对方好像有点为难:“这个……下次让马伯全自己跟你说吧”

“他今天回学校了,手机放在我这儿了”

 

“哦……”

什么关系还不能直接说啊,马柏全心里纳闷

 

等等,马柏全反应过来

“学校?”

“大学吗?”

 

“嗯”

 

“我考的什么大学”马柏全好奇极了

 

“这个不能剧透”

 

“为什么”

“不想左右你现在的想法”

 

“好吧……”

“我查了,你是北电的”

马柏全想套话“北电怎么样”

 

“还不错”

 

“所以我是不是考北电了?然后我们是师兄弟?”马柏全再接再厉

 

“你猜。”对面严防死守

 

“切,没意思”马柏全输

 

“好了,说正事,你今天为什么不开心?”

 

马柏全其实已经忘了刚刚的烦心事,跟张康乐说这几句话的功夫,他早就没什么坏情绪了

 

“也没什么……就是拍的戏好像没什么人看,有点急,不知道自己到底适不适合这条路了……”

 

张康乐打断他

“你才18,不对!17”

“17岁你就已经演了这么多角色了,已经特别厉害了!以后只会越来越好。不要给自己太大压力。”

“……”

张康乐在电话那头喋喋不休

 

马柏全耐心地听他讲完后吐槽

“你话好多”

 

张康乐没想到自己竟然会被马柏全吐槽话多,忍不住笑了

 

又赶紧补充

“每次只能通话三分钟,在倒计时了”

“你要好好吃饭,不要自我怀疑,下回再打给你……”

电话还是匆匆挂断

……

 

 

房间里没开灯,马柏全侧躺在床上缩成一团

他盯着手机屏幕

是前几天保存的张康乐的照片

 

 

 

 

 

 

八月

马柏全回了珠海

要升高三了,他报了各种暑假补习班,文化课要补的很多,学得马柏全焦头烂额

“操,谁他妈能学会”

马柏全边抱怨边把数学卷子往地上一甩

怒冲冲地出了门

 

夏天的珠海很湿热,空气里都是烦闷

 

马柏全在海边走,心里气呼呼地埋怨:骗子,还说我不开心的时候会打电话给我,骗子

 

马柏全沿路踢飞了好多石子,就在要发泄个大的时

手机响了

 

马柏全接起,恶狠狠的“喂”了一声

 

对面的张康乐被吓了一跳

“这么暴躁?谁惹你了”

 

“你!”马柏全的语气像要咬人

 

张康乐一脸茫然,旁边的人一把抢走电话:“凶什么凶,自己学不会凶别人干嘛”

“我都替你丢人!”

 

马柏全听出来了,那是自己

马柏全还是气鼓鼓的

“我还替你丢人呢!笨得要死!能考上什么大学”

 

“那不好意思,我考上北电了,是你笨!我现在可不笨!”

 

哦,套出来了,果然是北电

 

张康乐无奈,眼看着这俩人都不怎么聪明

 

 

马柏全想起了正事,这两个月他一直好奇的事

自己和张康乐到底什么关系?

 

“你,马柏全,我有事儿要问你”

 

电话这头的人语气还是很冲“问什么?”

 

“我和张康乐什么关系?”

 

此话一出,电话那头又安静了

马柏全又听到对面小声的讨论声

 

“能说吗”

“反正他上回问我我没说”

“告诉他也没什么吧”

“可他现在是直男我怕他不接受”

“……”

 

“停!”

马柏全赶紧打断对面两人

“就三分钟,等会儿没时间了,快说”

 

电话那头没人回答

 

马柏全沉住气“说,我都接受”

 

“恋人”

对面的马柏全率先开口

 

“嗯,恋人”

张康乐郑重附和

 

马柏全一阵头脑风暴

“……恋人?”

……

 

“是我理解的那种恋人?”

 

“对,就是能牵手拥抱约会亲嘴儿睡一张床的那种恋人”

对面马柏全的声音让人听得火大

 

马柏全觉得自己就是被人耍了

骗子,肯定是骗子

 

 

马柏全不想再听他们胡扯,准备挂掉电话

 

张康乐赶忙开口

“马奇奇,我知道你现在可能比较难接受……但不管你做什么决定我都支持你”

 

“你不要有负担”

 

“这都是未来的事,你现在不要想这些”

“学习是第一位的”

 

“……”

 

 

没等他说完马柏全就挂断了

 

不要想这些?

马柏全现在满脑子就一个想法:我是gay?!

 

 

 

 

 

 

 

 

 

十月

马柏全刚像普通高中生一样过了两个月平凡的高三生活,又要进组了

 

他入行早,剧组里都是大前辈,没什么同龄人,所以他没什么亲近的朋友,和自己最亲近的就是妈妈

 

但人到了青春期有些话是和妈妈说不出口的

比如:自己可能是gay

 

马柏全尽量让自己不去想那几通电话

不去想张康乐

 

但好像有无形的手操纵着他

他总是上网搜张康乐的消息,看他的视频

 

马柏全从张康乐身上看到幸福,那是自己没有的东西

马柏全很羡慕,想偷走他的幸福

 

 

一场雨戏后马柏全病了,妈妈在珠海忙工作,他怕妈妈担心所以也并没有说

 

马柏全躺在酒店的床上,脑袋上贴着退烧贴,他抱着手机祈祷,希望张康乐能拨响这通电话

 

手机铃响,是陌生来电

马柏全的眼睛亮了起来

 

张康乐好像能听到他的许愿声

他这样想。

 

 

“喂,张康乐”

马柏全声音蔫蔫的

 

张康乐好像听到了小狗呜咽声,放低声线“你在哭吗”

 

 

马柏全悄悄抹掉眼泪“没有”

 

张康乐察觉到马柏全不舒服

“怎么了?生病了吗?”

“嗯,拍了场雨戏,淋感冒了。”

 

“有没有吃药?”

“吃了退烧药”

 

“饭呢?”

“吃不下,没胃口”

 

“饭还是要吃,你睡一觉,睡醒吃点白粥,吃饱饭才能好得快”

马柏全听着张康乐的声音莫名觉得很安心

 

他打断张康乐的关心

“我们真的是恋人,对吗?”

 

张康乐没有想到他会这么问,轻声回复“对”

 

“谁追的谁”马柏全穷追不舍

“你追的我”

 

马柏全觉得反正自己脑子已经烧糊涂了,开始胡搅蛮缠

“我有这么喜欢你吗”

 

“对呀,你特喜欢我”

 

“那你喜欢我吗”

马柏全有点期待

 

“喜欢啊”

“很喜欢”

 

马柏全不懂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感觉,他是真的好奇

“你怎么能确定你喜欢我”

 

 

张康乐思考了几秒缓缓开口

“我想让你拥有幸福,现在幸福,未来也幸福。”

“你过去那些不快乐的时刻,我也在想办法让它们变得快乐起来……”

 

“这样算喜欢你吗?”

 

 

不知道是不是发烧更严重了,马柏全的脸更红了

他把头埋在被子里小声呢喃

“那你应该是喜欢我的……”

“我好自私,我还想着要偷走你的幸福”

 

张康乐嗤笑

“你不是自私,你只是一个敏感的渴望幸福的小孩”

“再说了我的幸福就是你的,不需要偷,你可以和我共享。”

 

马柏全听张康乐说完没忍住又掉了两滴泪

 

马柏全像是察觉到了

轻声安抚“别偷偷哭了马奇奇”

“通话快到时间了”

“好好休息,快点好起来……”

 

电话又挂的突然

张康乐盯着屏幕,话还没来得及说完

 

他有点鼻酸

他希望不要总是打响这通电话

他不希望马柏全的17岁总在孤独悲伤中度过。

 

 

 

 

 

马柏全的戏份不多,拍了一个多月就回了珠海开始艺考集训

每天都很忙,每晚回家累得倒头大睡

 

休息时间他会一个人抱着手机

上网看张康乐最近的动态,又好奇未来的张康乐此刻在干嘛

 

艺考班的老师都问他是不是早恋了

他别别扭扭地回答“没有”

 

这两个月他过得充实,表演上进步很大,文化课分数也有提高

烦心的事儿不算多,他不知道是好是坏,只想快点接通张康乐的电话。

 

他刻意去捕捉些坏情绪,想存在跨年这天和张康乐说句新年快乐

 

可事与愿违,那通电话迟迟没有打来

 

 

 

马柏全和家人一起跨的年,窗外在放烟花

他给那个空号发去短信:

新年快乐,希望明年可以一起跨年

 

他想张康乐一定会听到他的许愿声的

 

……

 

 

 

二月

马柏全马上要成年了

他不知道自己怎么就稀里糊涂地迈入了18岁

 

艺考班的同学们给他办了聚会

很热闹,但大家闹完就都各回各家了

 

马柏全捧着同学们送的花走在回家的路上,他没有18岁的实感

 

是就这么长大成人了吗

长大有什么好的

还不是一样没劲

 

 

电话时隔好久响起

马柏全有些恍惚,迅速接起

 

可对面的语气好像并不太开心

“马柏全,我真的不想在这一天亲口和你说生日快乐”

 

“为什么”

马柏全有点委屈

 

“能打通就说明你过得不开心啊”

“马奇奇,你为什么在生日这天心烦?”

 

马柏全叹口气

“马上要艺考了,我担心我考不好”

“而且现在生活一团糟,18岁难道就会好吗”

 

 

“会的”

张康乐耐心地给他顺毛

“考试不用说,你肯定没问题”

“你的18岁也会很精彩,会是最好的18岁”

 

张康乐又继续问

“吃蛋糕了吗”

“吃了几口”

 

“许愿了吗”

“许了”

 

“许的什么?”

张康乐以为会听到马柏全欠欠地说“不告诉你”

 

但他只听到对面清晰地传来一句话

“希望可以快点遇到你”

 

张康乐不好意思地摸摸鼻子

“嗯……就快了”

两个人一言一语聊满了三分钟

 

电话挂断

 

张康乐转过头幽怨地瞟了眼沙发上坐着的人

“你怎么这会儿就爱乱撩人”

 

马柏全冲他抛了个魅眼

“天赋,娘胎里就会撩你了”

 

张康乐翻了个白眼

“神经病,还是小马奇奇可爱”

 

 

马柏全不语,他最了解自己

自己那点儿小心思他全一清二楚

臭小子

 

 

 

 

 

 

 

 

三月

马柏全艺考结束,发挥得不错

又收到了几个不错的项目

但高考在即,他并不想分心

 

归棹这个项目找到他时,公司并不考虑

 

马柏全翻了一下策划案,在最后一页拟邀演员那一栏看到了张康乐的名字

 

手上的动作停了几秒后开口

“张康乐会出演这部剧吗?”

 

“是的,张老师已经确定出演何家树这个角色了……”

工作人员很热心地介绍着

 

马柏全已经听不进去其他

立马回应

“好!”

“我想出演!”

 

 

 

接下来的半个多月马柏全无时无刻等着进组的消息

终于到四月初,工作人员通知他去围读剧本

他高兴的几晚没睡好

 

剧本围读前一晚马柏全在家搭配了半天衣服

最后看哪套都不顺眼

自己抱怨着

“我怎么这么土”

 

又抓了抓头发

“发型好幼稚”

 

张康乐真的会喜欢这样的我吗?

烦死了!

 

马柏全往衣服堆里一扎,又生起了闷气

 

 

张康乐的电话打来

开口就问

“怎么了马奇奇,怎么又不开心了”

 

马柏全嘀咕着“就是明天围读剧本有点紧张”

 

“什么戏?归棹?”

“嗯!你怎么知道”

 

“我演的我当然知道啦!算算时间是要开机了”

 

张康乐又笑着说

“马上就要见面了马奇奇”

 

“那见面你会记得我吗”

马柏全带着期待

 

张康乐思考后回答

“……应该不会”

 

马柏全泄了气,闷闷地“哦”了声

 

“但我会陪着你”

“从明天开始,往后一直陪着”

 

马柏全又被哄好了

兴冲冲地问:“那你明天穿什么?”

 

“我记着我好像穿的牛仔外套”

 

马柏全收到指令迅速跳起来,从衣服堆里挑了件牛仔衣

这下妥了

 

可马柏全突然意识到一个残忍的事实

“张康乐,我遇见你后,未来的你是不是就不能打电话给我了”

 

“对呀”

“我会一直让你很开心的,不会让你有机会接通电话的,相信我”

 

 

马柏全相信,他知道张康乐才不会骗他

可他又说不上的失落

 

 

张康乐赶紧拍了拍身旁的人

“你也快和你自己说两句,快没时间了”

 

电话那头的人有些别扭,但还是字正腔圆地说

“马柏全,去迎接属于你的18岁吧”

 

 

马柏全听到张康乐的一声笑,以及他和自己说的最后几句话

“再见马柏全”

“明天见”

“还有,一定要幸福……”

 

马柏全抱着挂断的电话迟迟没有回神

 

他望着墙上转动的钟表

心中默念:

这次 一定会幸福

 

 

 

 


 

 

一口吃八头牛

【柏康/全糖可乐】黏人

  ooc致歉 欢乐向 

       马柏全x张康乐

       ————————


  “你能不能看剧本”


  马柏全又在看自己了,张康乐无奈地敲了下马柏全的头,用了点力道,马柏全哎呦一声,抬手揉了揉脑袋,张康乐皱着眉也伸手摸了一下。


  “你打我干什么”


  马柏全揉着头发没生气,委屈地开口


  “这场戏是你这么演的吗”


  张康乐手指点了点马柏全手中的剧本,装着凶,咬牙切齿地凑近马柏全...

  ooc致歉 欢乐向 

       马柏全x张康乐

       ————————


  “你能不能看剧本”


  马柏全又在看自己了,张康乐无奈地敲了下马柏全的头,用了点力道,马柏全哎呦一声,抬手揉了揉脑袋,张康乐皱着眉也伸手摸了一下。


  “你打我干什么”


  马柏全揉着头发没生气,委屈地开口


  “这场戏是你这么演的吗”


  张康乐手指点了点马柏全手中的剧本,装着凶,咬牙切齿地凑近马柏全


  “你再不好好对戏,今天晚上你自己睡吧”


  “诶别啊”


  马柏全瞬间怂了,装着柔弱的样子靠在张康乐的肩膀上,信誓旦旦地做着承诺。


  切


  张康乐完全不信,因为十分钟之前他也是这么说的。


  最开始认识马柏全的时候,他还是一个不爱说话有点高冷的小男孩,张康乐说什么他都点头附和,问他意见的时候又会很有条理地侃侃而谈,看起来比张康乐还成熟。张康乐想和他熟悉都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因为对方连约饭邀请都不同意,这让张康乐苦恼了好一阵。


  不过现在不一样了,张康乐不耐烦地推了推马柏全的脑袋,怎么没人告诉他马柏全这么黏人啊


  张康乐也无法确切地说出两个人脑电波真正对上的那一天发生了什么,反正马柏全从那天开始就变得特别黏张康乐。


  拍戏黏,吃饭黏,休息黏,就连睡觉也要黏着他不放。


  拍戏拍的好好的,马柏全的手悄无声息地摸上了张康乐的手腕,紧紧攥着。


  张康乐完全理解,这不恰恰证明他入戏了吗,对于何家浩而言,时不时抓着何家树是他没有安全感的动作反馈,导演连连称赞,张康乐为了配合得更好,也有意识地增加了和马柏全的身体接触。


  吃饭黏人,张康乐看着旁边吃饭火速的人,满意地点头,这件事上他太能理解了,甚至想让马柏全天天在他旁边吃饭。


  “哥你不爱吃啊”


  马柏全看着张康乐一点一点地把不爱吃的菜都挑了出来,疑惑地问他。


  张康乐点头,就看见马柏全的筷子嗖的一下伸了过来,把他挑出来的菜悉数夹走。张康乐有点不好意思,总感觉两个人的关系还没有那么熟,让人家吃自己挑出来的菜有点不太好,但是看见马柏全笑眯眯地样子,他又说不出口,也就随他去了。


  到最后都不用张康乐自己挑,马柏全下戏早的时候,就会主动帮张康乐把不爱吃的挑出来放到自己的盒饭里,然后满意地看着张康乐能够大快朵颐


  休息的时候黏,张康乐被贴的使劲扇着扇子,他满头大汗地想着,这也可以理解


  孩子还小,第一次当男主难免压力比较大,人设还那么难拿捏,戏里戏外自己都是他的哥哥,也和自己最熟悉,肯定会更信任自己,多黏一点很正常


  于是张康乐做什么都不忘了马柏全,吃饭喝水都让人提醒他,遮阳伞也下意识地往马柏全那边偏,生怕马柏全有点什么不舒服,马柏全也很听话,让做什么就做什么,完完全全把张康乐当哥哥了。


  但是睡觉还黏人是不是就有点过分了!张康乐看着门外的马柏全开始头疼。


  “哥我真害怕”


  马柏全委屈巴巴地撒娇,抱着被子站在门口

  “你以前拍戏的时候就不害怕了?”


  张康乐靠在门框上,无奈地看着他


  “以前有人陪我睡,现在就我一个人了,哥你知道的,我没有跟着我的经纪人...”


  马柏全说着,感觉下一秒眼泪就能决堤而出


  又开始了


  张康乐觉得自己太心软了,一听到马柏全说这些,他仿佛又看到了第一次见面的时候,马柏全一个人孤立无援的站在角落里,他马上就会心疼,然后无条件地同意马柏全的所有要求。


  张康乐让开位置,马柏全迫不及待地冲了进去,美滋滋地就要打地铺。


  “你别睡地上啊”


  张康乐捂着自己的半张脸,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害羞了。


  “跟我睡床上”


  真的吗哥,马柏全陈述着问句,火速地把被子扔到床上,殷勤地把两个人的被子都铺好,枕头也摆好,坐在床尾目光热切地看着张康乐。


  张康乐推了推马柏全的头,告诉他自己还没洗漱让马柏全先睡,马柏全顺从点头,然后在张康乐刚迈出第一步的时候起身跟上。


  “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黏人...”


  张康乐无语地看着和自己并肩而立的马柏全,刷着牙问他。


  “我哪里黏人了哥哥”


  马柏全盯着镜子里的张康乐,撒着娇问。


  张康乐不想争辩,白了他一眼继续刷牙,马柏全也不尴尬,看看镜子又转头看看张康乐,心情好极了。


  第二天早上,马柏全像八爪鱼一样缠在张康乐身上,被子盖的严严实实只露出来两个脑袋,张康乐小鸟依人一样靠在马柏全肩膀上。


  助理一进来就看到这一幕,吓得他大喊一声。


  马柏全迷糊睁眼,人还没醒手先捂住了张康乐的耳朵,问助理怎么了


  “呃正好你也在...这里,导演让你俩下午去补拍一组镜头...别迟到”


  马柏全点头说知道了,助理一溜烟就跑了出去,惊魂未定地关上门。


  张康乐听到动静睁了睁眼,看窗外才蒙蒙亮,烦躁地要换个姿势,动了两下动不了,往腰上一摸摸到了马柏全的胳膊,他没反应过来有什么不对,拍了拍他的胳膊让他松开了点,换了个姿势闭上眼,马柏全转头喊siri定了个闹钟,顺势收紧胳膊贴了上去,呼吸就打在张康乐的后颈上


  最后还是差点迟到了,因为中途张康乐醒了,迷迷糊糊看手机发现定了个闹钟,想都没想就给关了,最后还是马柏全突然惊醒,摸手机一看吓出一身冷汗,赶紧连拉带扯地给张康乐把衣服整理好,张康乐迷了登的站在片场才想起来问马柏全怎么回事儿。


  马柏全嘿嘿一笑,和他一五一十说了,张康乐蒙圈地拿出手机,问他是不是定闹钟了


  马柏全皱着脸点头,这siri怎么不分主人。


  

  

肆戎

【柏康】许愿硬币

summary:

追妻火葬场(我是土狗就爱吃狗血追妻火葬场)

纯属虚构,哥弟都好好的!

全文9k+  一发完,全文免费,可能会有番外

  

  十八岁的马柏全躺在出租屋的地板上,笑着抬起额头,把眉心的硬币顶掉,对张康乐说:我不需要许愿,哥哥会爱我一辈子。

  

  二十三岁的马柏全在独栋别墅荒芜的花园里,哆嗦双手寻找硬币,指缝里嵌着泥,哭求上天显灵,哥哥回头看看他。

  张康乐平淡地抱着双手坐在台下的角落里,他的咖位算不上好。他抬眼看向台上光鲜亮丽的马柏全,心思恍惚。

  

  他从一开始就知道马柏全是会登上他想要的舞台。会成为最好的演员,会...

summary:

追妻火葬场(我是土狗就爱吃狗血追妻火葬场)

纯属虚构,哥弟都好好的!

全文9k+  一发完,全文免费,可能会有番外

  

  十八岁的马柏全躺在出租屋的地板上,笑着抬起额头,把眉心的硬币顶掉,对张康乐说:我不需要许愿,哥哥会爱我一辈子。

  

  二十三岁的马柏全在独栋别墅荒芜的花园里,哆嗦双手寻找硬币,指缝里嵌着泥,哭求上天显灵,哥哥回头看看他。

  张康乐平淡地抱着双手坐在台下的角落里,他的咖位算不上好。他抬眼看向台上光鲜亮丽的马柏全,心思恍惚。

  

  他从一开始就知道马柏全是会登上他想要的舞台。会成为最好的演员,会拿到各种奖项,成为影帝,成为营销号和路人口中有灵气的天才演员。

  唯独不会成为他唯一的爱人。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呢?

  

  马柏全不再黏糊糊地腻歪他,不再眉眼带笑的唤他“哥哥”。十八岁的极限往返北京浙江似乎是张康乐自己臆想的一场梦。

  

  陪一个男孩,从十八岁到他的二十三岁。

  从籍籍无名到声名鹊起。

  从举案齐眉到意难平。

  

  “结束后,去休息室找我。”

  张康乐看着手机里的置顶联系人,备注还是“马奇奇”。

  

  张康乐还是很没出息的按时出现在马柏全的专属休息室内。像一切恋爱脑的小白花,尽管被渣男伤透了心还是内心抱着固执隐秘的期待。

  

  门开了。

  马柏全冷着脸走进来,大踏步直接走向张康乐,强硬地把他的脑袋掰向自己,对着他的唇撕咬。

  

  张康乐能感受到他身上冰冷的装饰物透过衬衫贴在自己的皮肤上。

  

  他挣扎着抬眼看向马柏全。

  小孩已经长开了,眉眼更加昳丽,只是不知道为什么,也越来越像他演过的陈麦冬,阴冷而冰凉。

  

  成名后马柏全也不再需要张康乐的只有几个人的工作室做妆造服装,更不需要张康乐陪他去买卸妆油。他早不再是土土的西北小狼,而是一只蓄势待发的雄狮。

  

  他感受到马柏全的手急不可耐地撩起衬衫。

  “不要……先锁门……”

  张康乐理智还提醒他要锁门。门外随时都是可以冲进来的工作人员。

  

  他伸出的手被马柏全按住,十指相扣紧紧攥住,身形比他高一圈的人恶劣玩弄地挑逗他耳畔的碎发:

  “哥哥怕什么呢?和新晋影帝爆出来的绯闻热度,不比哥哥辛苦拍剧来的快?”

  

  张康乐不可置信地看向他,不知道人什么时候成这副陌生的模样。

  “你说,你说什么?”

  马柏全慢条斯理地衔住他的脖子,不顾他多次明令禁止,非要在显眼的地方留下咬痕。

  

  “哥哥我说错了吗?”

  马柏全抬起头,眼角下垂,微微躬身,像最初《归棹》双人采访一样,用上目线委屈地微仰视看向他:

  “哥哥不喜欢奇奇了吗?哥哥不是最爱奇奇了吗?我走到现在什么都没有,只有哥哥了。”

  

  张康乐嘴唇嗫喏,几乎要脱口而出的习惯性哄弄与安慰“张康乐最爱马奇奇”。

  

  “马老师,马老师?”门外传来有规律的敲门声。

  “马老师,投资方那边有个小姑娘之前说和您约吃饭的,顺便谈谈新剧的问题,还有十分钟您准备一下。”

  

  “好,稍等。”

  马柏全隔着门温和地应下。表情却冷淡毫无笑意,手在他的身上游走,顽劣地逼他喘出声。

  

  张康乐突然想笑,门外人还不知道他们的马大影帝手还塞在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演员身上,还在通知他和另外一个女生见面吃饭。

  

  工作人员的话是什么意思两个人都清楚。狗仔关于马柏全和新剧投资方家的千金好事将近,又是如何郎才女貌,已经是人尽皆知。

  

  马柏全安抚地亲亲他的嘴角,“我等下回来。乖乖等我。”

  “能不去吗?”张康乐衣衫不整地拽住他的袖口,他突然很想任性一把。

  “今天是我们恋爱纪念日,今天晚上可以陪我吗?”

  

  马柏全明显一愣,他只记得今晚是电影获奖名单颁布,是决定他几年奋斗是否有成效的最有含金量的证明。

  他微不可查地皱眉,直起身子,比张康乐高了半头。二十三岁的年轻人不笑的时候总是很有压迫感。

  

  “哥哥,我们晚点再说这件事,我……”“那分手吧。”

  马柏全这次明显表现出不快,“什么意思,哥哥,就因为我不陪你过纪念日?”

  

  他不耐烦地抬手看表,突然眉眼一动,像小狗一样委屈:

  “哥哥不是最希望我前途光明嘛,这部新剧是很有名的导演,哥哥也是知道的吧?”

  马柏全没有听他的回答,最后很亲昵地捏捏他的脸颊,然后大踏步离开。

  

  他走得太急,捏的太重了,张康乐慢慢回转过身子,化妆镜里他的半侧脸颊留着红色指痕。疼得他眼泪都出来 。

  好痛啊,马柏全,我不要喜欢你了。

  

  

  “我们分手吧”

  马柏全手里的装满香槟的杯子没有拿住,微黄的酒液撒在桌面上,也沾湿了昂贵奢侈的西装。

  “怎么了马老师?我给你擦擦”

  对面的女子巧笑倩兮。但马柏全却什么都看不清。

  分手?!

  张康乐和他分手?

  张康乐居然和他分手?!

  他赌气似的没有拒绝对面女生明显意味不明地擦弄,尽管他知道无处不在的狗仔会尽职尽责地将消息传遍每一家营销号。

  

  

  马柏全的独栋别墅没有开灯,浓重的黑暗笼罩装潢精美的屋宇。

  客厅里只有张康乐的手机屏幕还亮着。他平淡冷静地近乎一台仿生机器人。

  他放下手机,过亮的屏幕刺眼地人头疼。他捏捏眉间,很无奈宽厚地叹口气:

  你看,早说分手不就好了?

  这样的话他好歹还是以一个潇洒离开的前男友旁观者的身份看这场闹剧。

  而不是一个凄凄惨惨戚戚坐在男朋友全款别墅里像被包养的金丝雀一样哀怨。

  

  张康乐环视四周,屋子里东西不是很多,一小半是他的,另一大半是他逛街时看到合适的给马柏全买的。

  

  他走到衣柜前,捻起一件衣服的衣领,吊牌还在。

  

  马柏全很忙,没有时间试穿这些衣服,而且他张康乐的经济水平、买的衣服,也远不能够上马柏全现在咖位的眼。

  

  

  他叹了口气,自己好像总是在叹气。很有耐心地把属于自己的衣服收拾好。只有一个不大的商务行李箱。

  

  张康乐拉着行李箱在客厅站定,面向客厅一角闪着红灯的摄像头——

  

  他从一开始就知道。

  只是为了马柏全的安全感从不道破,安静地在摄像头能覆盖的范围内活动,也从没有在摄像死角待很久。

  

  他按部就班地进行日常生活,在摄像头底。给马柏全营造家的安全感。

  

  “马柏全”

  张康乐冲摄像头挥挥手,“屋里的衣服你扔了就行,也……不怎么贵。那个我走了。”

  

  “你好好的”

  

  他回头,看见客厅上有东西在落地窗外照射来的光线下亮晶晶的。

  

  那是一枚硬币。

  

  

  马柏全十九岁生日那天,他们刚在落地窗前厮混完。

  

  他累的抬不起手,任由马柏全摆弄清理,换上一身毛茸茸的睡衣,疲乏地被马柏全抱在怀里坐在沙发上坐着。

  

  电视上是他他无意间看到未完的荷兰短片《诗神与拳王》。

  很文邹邹的短片。

  

  “怎么,难道知道我俩男的搞一起,连视频都搞这个?”

  

  张康乐身子软软地躺在盘腿而坐的马柏全怀里,提不起力气骂他手还在不老实地乱摸乱掐。

  

  小狼把硬币放在亚历山大的额头上,说可以许愿,还说对月亮微笑三次,月亮也会对你微笑。

  

  马柏全从客厅茶几里扒拉出一个小首饰盒,打开里面是一枚硬币。

  

  “哥哥,这是我拍戏在寺庙求的,开过光的呢,你把它放我额头上。”

  

  马柏全把他软绵绵的手扒拉开,掌心映入一枚阴凉。

  

  马柏全像小狗一样期待地躺沙发上,引到他把硬币放在自己的额头上:“放~哥哥”

  

  张康乐把硬币放他眉眼都是笑的两簇眉间。“然后呢”

  

  马柏全快活地把硬币顶掉,得逞地说,“我不需要许愿!哥哥会爱我一辈子!”

  “呜呼!”

  

  张康乐也不知道他兴奋个什么劲儿,只是也跟着乐呵。十九岁少年人太过纯粹的快乐让他也跟着幸福。

  

  

  二十三岁的马柏全垂首,沉默地站在茶几面前。桌面上的硬币在月光下闪着微弱暗淡的光。

  

  他身上沾了酒液的西装还没有换。吃饭时,看着觥筹交错间的虚与委蛇,他突然很想看看张康乐在做什么。

  

  尽管他知道自己是这场宴会的主角,但他还是控制不住地打开手机看摄像头。

  

  然后就看到张康乐冲他挥挥手,拖着行李箱毫不留恋地离开。

  

  

  马柏全再也维持不住笑。经济人只看到自家脾气越来越暴的祖宗脸一耷拉,心里一紧。

  

  接着就看到马柏全“砰”一声把高脚杯放就近的桌子上头也不回的离开。

  

  “祖宗你疯了你干嘛呢!”经纪人跟过去小声急切地呵斥。

  

  “在场都是什么人你不知道啊!”他观察马柏全的神色,小心地发问:“又是他……他也等会再说。”

  

  马柏全的脸彻底冷了。

  

  

  经纪人不由得想起刚开始带他的时候,就有业内传闻说马柏全以后路子广但脾气大的很,不知道能走多远。

  

  他带这祖宗以后成天价的胆战心惊,每次祖宗脸一挂,那个男人的电话一来,小祖宗的脸就笑起来,再和他说话也温和了。

  

  果然该来的躲不过。

  

  他放下阻拦的手,看着马柏全越走越快,最后到奔跑的背影,深深叹口气,开始联系公关。

  

  

  张康乐转动钥匙,被屋子里的灰尘呛到。这是他在浙江自己的房子。

  

  窝囊到家了,为了躲个前男友,从北京连夜坐红眼航班蹿回浙江单人公寓。

  张康乐内心唾弃自己。

  

  他这几日没有什么通告要跑,正好给自己放个假。

  

  张康乐勉强收拾出一片可供躺着的地方,趴在床上沉沉地睡过去,没有听到防盗门凌晨四点发出钥匙转动开门的声响。

  

  

  “哥哥要吃早饭嘛?哦不对该是午饭啦,哥哥是小懒猪,睡到现在才起。”

  

  张康乐再醒过来已经是下午两点。他震惊地看着马柏全一身居家服,乖巧地倚在卧室门口。

  

  什么,是我穿越了还是睡糊涂了?

  

  张康乐木呆呆地走出卧室,整栋屋子已经被打扫的焕然一新。

  

  他再回头望马柏全,左手洗洁精右手抹布。居家好男人经典三件套。

  

  屋里开了空调,到处都暖洋洋的。茶几上摆着热气腾腾的饭和洗好的水果。

  

  张康乐都有些恍惚,他被马柏全拥着带到沙发上坐好,贴心地半跪在地上给他双脚穿上毛绒袜子。

  

  袜子上绣着可爱搞怪的图案,左脚是蓝色的史迪仔,右脚是史迪仔的粉色的女朋友琪琪。

  张康乐小幅度晃动两只脚,史迪仔和琪琪就冲着他摇头晃脑。

  

  马柏全察觉到他内心的放松和快乐,珍重地捧着他的脚,笑意盈盈,“哥哥还是喜欢史迪仔。”

  

  手机页面亮了亮,热搜词条跳出来:影帝马柏全耍大牌宴会突然离开为哪般。疑似深夜追爱。

  

  

  马柏全笑意一下子凝固,肉眼可见的紧张起来,硬是假装无意地把手机按了熄屏。

  

  空气安静,张康乐突然像泡泡被戳破一样反应过来。

  

  他叹口气,用点劲儿把脚从马柏全手里抽出来。

  

  “这么大的人了,不要再闹小孩子脾气了。”

  他的表情越是平淡,马柏全越是紧张。

  

  张康乐也饿了,伸筷子兀自吃起来,好像在聊家长里短一样,语气轻松地叮嘱:

  “你也二十三了,以后就不要再和我联系了,昨天晚上吃饭的小姑娘怎么样?我看路透照片挺清秀的。”

  

  “人家小姑娘要是真心喜欢你,就和她处处看。”

  “马柏全?你哆嗦啥啊?”

  

  张康乐放下筷子,平静淡然地转过头打量他,才好笑地发现他身上的衣服有些许眼熟。

  

  “衣服旧了就扔了吧,没必要留着了。”

  

  

  马柏全眼眶一下红了,眼泪啪嗒啪嗒地掉。

他本来是半跪在地上,现在直接双膝跪着,可怜又委屈地膝行,挪到张康乐面前:

  

  “哥哥衣服没有旧,没有……我什么都没干,我和她什么都没有,哥哥我只爱你,哥哥我……”

  他越发语无伦次,眼泪满脸都是,可怜极了。

  

  张康乐觉得自己把这辈子要叹的气都叹出来了。“你去给我倒杯水,我嗓子干。”

  

  马柏全哽咽着直起身双手像拿圣旨一般倒了杯温凉适宜的水。然后又扑通跪张康乐面前。

  “你……你别这样,搞得我像暴君似的。”

  

  张康乐摆摆手示意他起来。马柏全小狗甩尾巴一样拼命摇头,“不要,哥哥和我分手了,哥哥答应不分手我才起来。”

  

  马柏全大抵是忘了,这样的威胁只有在张康乐还爱着他的时候才奏效。本就分崩离析的感情局面,这样的威胁未免显得太轻薄可笑。

  

  张康乐喝着水想了一会,突然恍然大悟:

  “我知道了,哎这么多年你还不了解我的人品吗?你放心我这就删。”

  

  他把手机亮出来,当着马柏全的面把两人的联系方式、聊天记录包括相册都删的一干二净。

  “放心,影帝,我不会用这些来威胁你的。你看干干净净,啥也没有。”

  

  马柏全脸全白了,他猛地夺过手机哆哆嗦嗦地查看,试图恢复聊天记录和联系方式。

  “怎么恢复不了……”

  

  他眼泪落得太急太凶,连屏幕都看不清,手指颤抖地按来按去,但屏幕只是无情地显示一片空白。仿佛过往从未有过。

  

  张康乐平静地接着吃饭,像长辈一样念叨:

  “好了好了,我什么样人你不知道吗 这下放心吧,回去睡个觉吧。你还有新剧通告要跑吧。”

  

  他转过头打量马柏全,虽然身上穿着活泼可爱图案的衣服,但没有打理的头发,眼底青黑和眼白处的红血丝——

  “以后一个人就要好好照顾自己了。少熬夜……”

  

  “那哥哥呢?”马柏全打断他的话,满脸是泪。

  “哥哥就这样不要我了吗?我生病一个人,我熬夜熬到要猝死哥哥也不管不顾了吗?哥哥就这样抛弃我了吗?”

  

  张康乐简直要被他的倒打一耙气笑了。

  咱俩谁抛弃谁啊?

  

  他冷下脸不再看马柏全,“你出去”

  马柏全脸上还挂着泪,呜咽哽咽着摇头,还在试图卖可怜不肯走。

  

  张康乐安静地想了一会,不明白为什么分手了要来装可怜,要来卖弄深情。

  还是自己太娇惯他了。

  他不再说话,三下两下蹬掉脚上的史迪仔袜子去找自己的衣服。

  “那我走。”

  

  “哥!”

  马柏全近乎凄厉地喊。

  张康乐没有回头。固执地背对他站着,残忍地逼他做出决定。

  “哥,我走,外面冷,你不要出门。”

  

  “等等”

  马柏全又惊又喜地回头。

  “钥匙留下,你出去。”

  “单元门和防盗门的,一把不许留”

  

  

  马柏全眼泪“唰”流地更凶了,或者说就没有断过。

  他解开围裙放在椅背上,穿着一件单薄的毛衣走到防盗门前打开门。

  

  外面的冷风嗖地钻进来,吹动马柏全额前的碎发,脸上一片冰凉。他留恋地摸了摸钥匙,把它放在门口鞋柜上。

  

  张康乐一直低着头看自己的脚尖,听到门轻轻地带上,冷风止住,屋内重又聚拢暖空气。

  

  

  好烦,好讨厌。

  张康乐抱着毯子躺回沙发上出神。

  一点也不喜欢处理感情问题。对方不开心。自己也……

  不开心。

  心里闷闷地。

  张康乐把脸埋进被空调哄得热烘烘的毛绒毯子里,缩成一只猫。

  再也不要见马柏全了。讨厌鬼。

  

  

  “祖宗你就说你到底要什么时候才打算回来?你那剧还想要吗?你还想混吗?”

  

  马柏全脸上的泪尚未干涸,在楼道里冷风一吹,整张脸都冰凉。

  他只穿了件宽松单薄的绿毛衣,还是最初两人还蜜里调油时候拍照穿的一件。

  

  手机里经纪人电话都要打爆,信息99+。马柏全随意地把手机扔一边楼梯上。

  我要是能知道什么时候能把哥哥哄回来还好呢。你还问我。

  他慢慢抱住自己蹲下来,把手缩进袖口,觅得最后一丝温暖。

  

  还混个啥混,哥哥都混没了。

  

  这栋楼是在老小区,楼道老旧又透风。天渐渐暗下来,因着无声无息,声控灯也不亮。

  

  马柏全和锈迹斑斑的铁栏杆、半开的窗户、落灰的楼梯一起笼罩在冰冷的冬夜里。

  

  马柏全把脑袋垫在胳膊上,呆呆地看哥哥门缝里透出来的一点暖黄的灯光,怔愣地伸手去够。

  好像把手单单是放在光下就能感知到温暖。

  好想哥哥。

  

  

  我偷看他是因为我是个善良的人,不是因为我是个恋爱脑前男友。

  就算是陌生人我也会看看,大冬天的,对吧。就穿了一件单衣,对吧,脚上还没穿袜子……

  张康乐都要痛恨自己的记忆力了,就像当初双人采访时他能清晰地模仿出马柏全自己都忘记的第一次见面时对方局促的点头。

  

  张康乐撵走人后又迷迷瞪瞪睡了一下午,再醒来已经是晚上七八点了。

  他坐沙发上踌躇了许久。茶几上的双皮奶因为在室内放太久都显得软坨坨的。

  

  张康乐挑挑眉毛,岩烧海苔风味薯片、凉茶、芒果味的双皮奶、马柏全以前心情不好发他的那张月亮相片被洗出来摆在相框里。

  不远处被他三脚两脚蹬下来的史迪奇袜子歪着脑袋笑。

  

  他突然笑了,笑着笑着,眼泪又要出来。

  倒是难为他了。

  马柏全很努力地试图用回忆与过往打动他。好像这样就能拼一个心软原谅。

  ……

  

  好吧,他有点成功了。

  

  

  张康乐内心对自己翻白眼,近乎忿忿地开门,语气很不友好地喊到:“进来吧,外面冷。”

  门外空无一人,只有他的声音在空旷的楼道里回响。

  

  张康乐呆愣了许久,直到冷风让他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好傻

  

  

  马柏全行尸走肉一样站在单元门底,手指因为寒冷和兴奋哆嗦地几乎要握不住手心里的硬币。

  

  楼下的单元门关了。

  他没有钥匙。

  这下好了,他连楼道都没得坐了。

  马柏全索性找了个花坛边沿,也不在意尘土直接一屁股坐下。

  

  他刚刚马不停蹄地从浙江飞回北京的别墅,从茶几上拿了这枚硬币又挤红眼航班飞回来。

  

  哥哥说过这是枚许愿硬币,那是不是只要我许愿就能换回哥哥回头看看我?

  

  马柏全心情很好地坐在花坛边沿前后晃弄两条大长腿。

  

  他感觉不到冷,很快乐地抬头看三楼张康乐厨房和客厅亮着的光,像等主人回家的小狗。

  无论等多久,只要哥哥唤一声,他就立刻抖搂掉身上的雪,快活地奔上楼去。

  

  哥哥,下雪了哎。

  马柏全懵懂地抬头,整个人都已经要冻僵了,伸手去接雪花。

  雪花片片飘落,落到他的眉心,许久才融化。

  哥哥怎么还不叫我上去啊。

  好想哥哥。

  

  路灯一盏接一盏亮起来。穿着厚底松糕鞋的姑娘捧着花幸福地等待男友,老道的商人卖出高价的玫瑰花。

  

  马柏全摸索全身,也不知道手机扔哪里了。

  没办法给哥哥买玫瑰花了。他叹口气,只能充满希望地攥紧硬币,像最虔诚的信徒。

  哥哥会像圣诞老人一样让我愿望成真的。

  

  大家好,天气预报……今年第一场雪于今晚21:03在浙江……

  张康乐百无聊赖打开电视。今年冬天的第一场初雪,新闻报道中主持人的背景都是各样雪中的行人。

  

  年轻的情侣共围同一条围巾,露出甜蜜狡黠的笑。

  张康乐看的心里也软软,尽管自己才刚分手。但看到这些总归是让人开心。

  但看到前男友就不开心了……

  什么?!

  

  张康乐噌的站起来,三步两步走电视前,不顾脚被茶几磕到,呲牙咧嘴地跳着脚坐到电视前。

  为什么会有马柏全?!

  

  电视屏幕上主持人笑着采访过路的行人,背景的花坛边坐着一个穿绿毛衣的熟悉身影。

  

  马柏全快乐地双手撑在落满雪的边沿,一点不怕冷似的愉快地仰头。

  张康乐又噌的跑到临街的窗户处,小心地探头看。

  果然,主持人和采访机器还在。

  

  “这位路人您好,刚刚就注意到您好像很开心,是因为下雪了吗?”

  “嗯也不是吧,因为哥哥在这附近,就很开心啊。”

  “哎您的哥哥在哪里呢?”

  张康乐狼狈地趴在墙边,侧着耳朵听。

  “哥哥说有这枚许愿硬币,他就会原谅我啦!”

  

  张康乐眼睛瞪大了,他怔怔地回头看向电视。屏幕上的马柏全眉毛头发肩头都落满雪,依旧像胜利者一样举着一枚硬币。

  

  被冻的通红僵硬不住哆嗦的纤细手指珍惜地举着硬币。

  是留在北京屋子里茶几上的那枚硬币。

  

  主持人似乎也有点吓到了,搞不懂这段驴头不对马嘴的回答,勉强笑笑祝愿:“啊这个……祝您和您的哥哥生活愉快。”

  “真的很谢谢你!其实我不配的,只要哥哥开心就好!”

  

  听到这句话,主持人和摄像师离开的脚步更快了。

  “以后直播有点眼力见,这样有病的就不要采访了。切掉切掉。”

  “收到收到”

  

  

  天啊他到底要干嘛啊?

  疯了吗?

  张康乐绝望地捂着脸顺着墙坐下。搞半天,刚刚开门看不见是因为这傻缺飞回北京又飞回来了啊。

  就为一枚许愿硬币?!

  

  而且这二缺脑子是不是冻坏了?!零下八度六七个小时不穿外套和羽绒服,就一件毛衣和单裤啊。

  

  

  张康乐气哄哄蹬蹬下楼,啪叽打开单元门,气势汹汹地向花坛边的人走来。

  “马柏全你是不是疯了!你在这发什么……”

  “哥哥!”

  马柏全眼睛一下子亮了,自言自语,“许愿硬币真的有用啊……”

  

  他讨好邀功似的举起硬币,“哥哥你看,我找到了,你说过的只要我许愿……”

  

  张康乐忍无可忍,猛地一伸手,将硬币打落。只见一道光亮,硬币在地上轱辘轱辘消失不见。

  

  “马柏全你有意思吗!装什么深情呢,好分好散不行吗?你非要我把话说绝吗?”

  马柏全的笑意一下僵住,他脸色迅速灰败下去,像谢幕以后无人问津的落寞人偶。

  

  他声音轻轻地,一阵风都能吹走,“哥哥没有穿外套,着凉就不好了,哥哥快点回屋子吧。”

  

  “那你呢,接着发疯接着在我楼底坐,让所有人都知道我们俩那点丢人事吗?”

  张康乐狠狠心,知道这次不说绝,以后也没法安宁。

  

  马柏全笑意惨淡,仰头看他心心念念的人,一如最初采访时,他明明比张康乐高半头还是故作娇俏地缩着身子,从上目线去看救赎他的神明。

  

  “哥哥,我知道都是我的错,是我瞎了眼,哥哥手机——”

  马柏全伸手。

  张康乐内心哼哼,小兔崽子眼尖,一眼看到他在楼道里捡到的他的手机。

  他把手机递过去,最后苦口婆心地劝道:“拿了手机回北京吧,你还年轻……”

  “你干嘛?”

  张康乐不可置信探头看他的手机页面。

  

  “哥哥我退圈啦!”

  马柏全小孩子考了满分寻求家长夸奖似的,眼睛亮晶晶地看他。

  “你你你再说一遍……”张康乐伸手要去夺他的手机。

  “撤回撤回,快联系李哥,让他给你公关,就说被盗号了……”

  

  马柏全伸手把他揽在怀里,张康乐鼻子里嗅到他风尘仆仆的冷冽空气。

  “哥哥,我下午回北京就已经和李哥说过了。刚刚发了帖子后把微博注销啦。”

  “哥哥,都是我的错。”

  张康乐怔愣地抬头望他,马柏全垂首,晶莹剔透的眼泪掉落到他的脸边。

  “哥哥,未来的路,我们还能一起走吗?”

  

  张康乐叹气。他一向拒绝不了马柏全。

  但马大影帝是在十六岁就能单只眼睛流泪的天才演员,他怎么知道这次是不是假的。

  

  “你左眼流眼泪给我看。”

  马柏全愣住,虽然不知道为什么突然会有这个要求,但还是服从命令乖乖开始拼命酝酿情绪挤眼泪。

  想想哥哥不要他了就能流出来眼泪了。

  他抬起头给自己洗脑酝酿情景。

  

  可是哥哥不要他了还左眼流啥眼泪右眼不流的啊,哥哥都不要他了呜呜呜啊啊啊啊啊。 

  张康乐看到小孩先是愣愣地抬头,过了一会传来一声呜咽。

  什么嘛还是假的吗?控制眼泪到这种程度?

  

  十六岁就能单只眼睛流泪的天才演员突然低下头,哭得眼睛都睁不开,鼻涕一把泪一把,崩溃地呜咽哭嚎出声:

  “哥哥我做不到呜呜呜呜啊啊啊啊啊”

  

  好啦,这次是真的。

  

  

  

  

  

  

  

  

  

  

  

  

  

  

  

  

  

  

D_I_A_N_E

甜蜜的苦恼

*奎八,伪现背,无脑小甜文

*5.7k一发完

 

 

 

* * *

 

一开始徐明浩觉得会不会是自己在小题大做,但是细数金珉奎最近的举动,实在是让人哭笑不得。

 

不管见不见面,徐明浩都能时刻感受到金珉奎无处不在的关心。

 

但最近徐明浩还发现了一个令他讶然又忧心的事,那就是有好几次当他在和别人说话的时候,只要一回头,就能发现有人像一座患了相思病的小狗那样看着他。

 

还有,前阵子他们去了某场颁奖典礼,两人在台下时就跟连体婴那样,徐明浩没想到的是,到了表演时间上台后,金珉奎像是...

*奎八,伪现背,无脑小甜文

*5.7k一发完

 

 

 

* * *

 

一开始徐明浩觉得会不会是自己在小题大做,但是细数金珉奎最近的举动,实在是让人哭笑不得。

 

不管见不见面,徐明浩都能时刻感受到金珉奎无处不在的关心。

 

但最近徐明浩还发现了一个令他讶然又忧心的事,那就是有好几次当他在和别人说话的时候,只要一回头,就能发现有人像一座患了相思病的小狗那样看着他。

 

还有,前阵子他们去了某场颁奖典礼,两人在台下时就跟连体婴那样,徐明浩没想到的是,到了表演时间上台后,金珉奎像是忘记了要工作似的,还一直跟在他的身后,以至于差点弄错站位,开场险些失误了。

 

更别提当着数以万计粉丝的面,金珉奎几次三番肆无忌惮地拉着他留下许多令队友和公司都倒吸一口凉气的画面。

 

私底下他也因为徐明浩随口一句“这个新人很有礼貌也好帅啊”怄气老半天,然后泡在健身房几个小时连胃口都没了,甚至徐明浩和许久没联络的闰伍订好场地打乒乓球,也不知怎么地,竟然能被金珉奎“偶遇”上,强行变成又一场97line聚会。

 

徐明浩扪心自问,跟金珉奎交往后他从没有隐瞒过什么,手机随便对方用,家里也随意让他进,或许是因为团队事业上了新台阶之后,行程越来越忙,大家的健康状况在这种高压下轮番出一些问题,心理也压力不小,金珉奎渐渐在这几个月里变得黏人得不可思议。

 

虽说在热恋中的这种行为很讨人喜欢,但从他们的职业角度考虑,这算不上一件多好的事,让一向谨慎又谨慎的徐明浩生出不知该如何是好的甜蜜苦恼。

 

于是他在一次喝到微醺的时候,无意间露出了无助的眼神,和素来都很愿意倾听队友们心事的二哥一吐为快了。

 

本来快要睡着的尹净汉一下子来了精神,听完非常干脆地说出了想法,他认为徐明浩不应该一直纵容着金珉奎想怎么来就怎么来,还顺便说了嘴他们这些帮忙打cover的人有多累blah blah blah。

 

“你们别以为公司最近不怎么管了,其实都找到胜澈哩和我这边来说罢了。”尹净汉盘着腿坐在沙发上,说完还有模有样地叹了一口长长的气,就像真的有这回事似的。

 

徐明浩不好意思地脸红了,想起来某位显眼包搭档,有那么一秒钟生出想跟他割席的念头。

 

“哥,我哪里有纵容他……”

 

“我又不是没有眼睛,你们舞台上眉来眼去搞小动作,被我抓到好多次,珉奎那小子连镜头都不看的次数还少吗?还有你们一起拍的东西那么多,虽然大多数粉丝们反应很好,可是也要收敛一点,看点眼色吧,过犹不及啊……不过,既然你也意识到不妥了,那就也好好劝劝珉奎。”

 

徐明浩的确有几次不得不提醒金珉奎镜头还在,有时还得假装没注意到那股要把他烧穿的视线。

 

“其实呢……我有跟他说过几次的。”

 

“他这人耳根子硬,一定不可能就这么轻易被说服,你听我的,接下来你不能什么都让他说了算,把你的时间都霸占了,就算不在一块的时候都还想监控你,这是要干嘛?”

 

徐明浩不禁想起来一些气鼓鼓的金珉奎,有些犹豫道:“那样不就会惹毛他吗?”

 

“我不是让你一下子做什么大动作刺激他,而是让他慢慢适应。”

 

那天晚上回家之后,徐明浩在玄关看见了另一双不属于他的鞋子,当他洗完澡准备睡觉时,毫不意外在卧室发现床上已经躺着一个金珉奎。

 

门刚一打开,等待许久的人就睡眼惺忪地撑着手臂坐了起来,徐明浩刚一走近,就被一只手臂环过腰际,然后推倒在柔软的床铺上,两双长腿很快缠绕在一起,金珉奎像一只刚上岸的八爪鱼一样把徐明浩紧紧地锁在怀里,柔韧得不可思议。

 

徐明浩因为动弹不得闷哼一声,他想,忍不住身体接触绝对不是他的问题。

 

他要认真考虑尹净汉的建议了。

 

 

* * *

 

 

两周后,徐明浩感觉尝试收效甚微。

 

最近他们几乎天天都得见面,有那么两三次,他们碰面后一次对话都没有,除了一开始的“早”“你来了啊”和“吃了没”,有时明明对方就在身边,徐明浩也若无其事地基本只跟其他队友闲扯。

 

但也就仅限于此了。

 

出现在镜头面前时,只要徐明浩站得离金珉奎远一点,对方就会跟安装了什么自动导航系统似的慢慢挪过来,没有镜头时,其他人都太习惯他们黏在一起的画面了,徐明浩不好做得太明显,担心别人以为他们在吵架,所以看起来只是话少了许多,顶多一副兴致不高的样子,累的时候他也会这样,所以看起来并无异样。

 

又一场海外演唱会结束后,徐明浩悄悄溜到一间比较空闲的休息室,故意拖拉了好几分钟,还在那换了身轻便的衣物才走的。

 

他跟在第二批离开的人群里,低着头有些心不在焉,以至于上车时,差点迎面撞上靠门位置坐着的金珉奎。

 

你不是已经跟着前一辆车走了吗?!徐明浩惊魂未定,几句斥责的话从胸口喷涌而出,正当他准备开口,金珉奎却抬起头,一双眸子亮晶晶的,微微翘起嘴角朝他看了过来,把他原本想说的全都憋了回去。

 

车顶灯打在男人脸上,投下雕刻般的阴影,他的瞳孔几乎是琥珀的颜色,徐明浩在温柔的注视下,脑子里不断闪过惊叹——门面之所以是门面、难怪你帅且自知、还是我眼光好啊。

 

他不自觉愣了一会,直到身后的Vernon困惑地催促了一声,他才推了推金珉奎的肩膀,示意他坐进去让开,然后匆忙上车。

 

徐明浩注意到最后一排没有人,也没有放多余的东西,他们三个挤一挤也不是不可以。

 

可没想到的是,他俩在后排坐好后,Vernon却兀自落座在前面一排,司机没有再继续等人就启动车辆了,徐明浩这才意识到回酒店的路上他不得不跟金珉奎挨着坐。

 

“你往旁边靠一点,不热吗?”

 

徐明浩想让声音听起来比平时生硬一点,但开口之后却依然温和到像是风柔日薄的那缕早春暖阳。

 

金珉奎好像不会解读语气,只是继续笑着。

 

“现在是冬天呀,怎么会热呢明浩。”

 

收获一个斜睨后,金珉奎终究还是举手投降,退让的姿态熟练得令人称赞,但实际上他也不过是象征性地挪了几寸,膝盖还是跟徐明浩挨着。

 

“你们俩是在吵架吗?”刚放下耳机的Vernon突然回头,在两人间蔓延的沉默中插入一句。

 

四次元弟弟怎么忽然学会读懂空气了?

 

徐明浩下意识转头去看金珉奎的表情,发现他也在看自己。

 

他完全不明白金珉奎为何又笑得那样,就像在打什么坏主意的小狗,他的手无意识地攥紧了衣角。

 

金珉奎说:“没有,我就是有点冷。”

 

Vernon反问:“是吗?天气预报说今天温度比昨天还高。”

 

“哦?那可能是我刚才出太多汗了吧,”金珉奎忽然停下话头,手臂自然地揽过徐明浩,厚实的冬衣外套发出窸窸窣窣的摩擦声。“不过没事,幸好我旁边有个暖炉呢。”

 

眼见这人又趁自己不注意贴过来了,徐明浩的内心生出些微怒意,和刚才上车发现金珉奎竟然在里面时一样,就好像他是故意的,明知道他的一系列计划,却只是无所谓地看着,仿佛认定他会徒劳无功。

 

让徐明浩更加气馁的是,进展的确虚无地很。

 

 

* * *

 

 

第二天,所有人都有一整天空闲时间。

 

一大早,徐明浩独自在酒店的单人房里,喝了一上午的茶,并且还荒谬地背诵了准备好的台词,直到外头走廊陆续传来熟悉的吵闹声响。


看了眼屏幕上的最新一条消息,他站起来抚平毫无皱褶的衣领,还理了理柔顺的额发,嘴里念念有词。


——哦,我今天约了一个老朋友出去,没有经纪人跟着,别担心,因为我和他出去什么都不用操心,什么?会不会太显眼了?他开车载我去,我会戴好口罩和帽子,应该不会被认出来。

 

拉开房门的刹那,金珉奎一个跨步走了进来,随后反手快速地关上门,搂过徐明浩在他嘴上印下响亮的一吻。

 

腻歪了好一会儿金珉奎才松手,他把徐明浩从怀里拉开一点距离好看清他穿了什么,在看到一身精心搭配之后,他的笑容难以自抑地变大了。

 

“我们要出去吗?”金珉奎满脸期待。

 

“不是,只是我等下要出去一趟,”徐明浩说,赶在金珉奎嘴角的弧度消失之前,他倾身往对方的唇上又落下一吻,然后补充道,“我要去见个朋友,吃个饭。”

 

“哦……”金珉奎瞬间变得失望,眯起眼睛重新打量徐明浩的打扮。


当季的新衣服,这可不像和一般朋友吃顿饭而已。

 

他踱步到沙发边上坐下。“什么朋友,我认识吗?”

 

“你没见过,是以前因为现代舞认识的一个朋友,”徐明浩刻意不去看他的眼睛,怕自己露出马脚。“我们在中国的时候有一起跳过舞,他最近两年在这工作了。”

 

“男的女的?”

 

“男的。”

 

“你经常联系的人里有这样的人吗?”金珉奎的眼神透着疑惑。

 

徐明浩已经放弃去想为什么金珉奎会对他的交际圈了如指掌这回事了,他捏了一把冷汗,庆幸自己听从队友的意见事先模拟过类似的场景。

 

“他过来这边后我们只是偶尔联系,前天他看到新闻了才来找我的。”

 

金珉奎似乎暂时接受了他的说法,但徐明浩无意间瞥见他交握的双手,指关节因为用力而微微发白。

 

“你吃完饭就回来?”金珉奎抬眸问他。

 

“嗯,吃完饭就回来。”

 

“那……大概一个小时?”

 

徐明浩的表情险些要绷不住了,哥哥们的评价可能也没错,这小子的问题或许是有点严重啊。敏锐地察觉到了这只小狗不简单的心思,他模糊地回了句:“得开车过去,也还要找停车的地方,没办法那么快的。”

 

“去的哪个饭店?你把地址给我吧,免得有什么临时通知,我也好找你。”金珉奎紧接着问。

 

“我也不知道哪个饭店,他选的。”

 

“你一个人出去,连地点都不提前了解下,就直接坐别人的车过去吗?”金珉奎皱起眉来。

 

“没事的,我跟他都认识好几年了,之前在首尔也有约过饭,也是这样一起出去了。”

 

金珉奎脸上那种狐疑的神情越来越明显,他忽地站起来,将徐明浩逼到墙边,与他四目交接,疾步走动间带起来的风,将他身上清爽又微苦的味道吹到另一人脸上,徐明浩记起来这款须后水还是他给金珉奎买的。

 

“明浩,你真的跟人有约吗?”

 

徐明浩在热切的目光下感到飘飘然,直白的质问又让他有些慌乱,感叹着金珉奎的确不好糊弄,换做是李硕珉或者崔韩率,估计早就跟他说早去早回,下一秒就跑去别的房间找人玩了。

 

“这还能有假的?”

 

徐明浩眨巴着眼睛,睫毛轻微地抖动着,仿佛振翅的羽毛,金珉奎仍然保持着这个压迫感十足的姿势,一副等待着什么的样子,让他心脏怦怦直跳,耳朵滚烫得像是烧了起来,他掩饰性地摸了下脖子,主动移开了视线。

 

“好吧,记得看手机,要回我信息。”

 

最终还是金珉奎往后退了一步,徐明浩松了口气,迫不及待地挥手送他出去了。

 

 

* * *

 

 

金珉奎不是个很有耐心的人,在大多数情况下。

  

不过,每当他面对徐明浩时,情况就不一样了。这份独有的耐心不是单方面的,是依赖徐明浩对他同等分量的包容和爱才长期保持下来的,所以欢快闹腾的狗狗愿意在恋人面前瞬间变得温顺乖巧。

 

但这一次,金珉奎急了。

 

“明浩到现在都没回来,我明明让他看手机的,怎么给他打电话到现在都没接——”金珉奎冲桌子对面的尹净汉大叫,感觉快要接近于歇斯底里的边缘了,正好旁边甩来一枚冷冷的眼刀让他恢复了一丝冷静。

 

“我不是告诉过你,今天不能干预明浩吗?不然怎么让他相信你没有控制欲太强?”尹净汉悠悠地说,依旧是那副慢条斯理的调子。

 

金珉奎捧着手机看时间,现在都快下午两点了。“但是他出去整整三个小时了。”

 

“呀,我后悔告诉你明浩来找我商量的事了,看看你,这些天压根没想要好好配合的意思,练习室你俩一起迟到,去机场也黏着,演唱会上你又一直抓着他拍照,现在他要出去你还想不放人?”

 

“我才怀疑是不是你听错了好吗?明浩觉得我最近控制欲有点强?可明明我们甜蜜得很!”

 

金珉奎承认他盯人盯得很紧,有时候也不太讲道理,但那不都是因为他一心想要照顾好明浩吗?他是不太相信徐明浩真的会为此产生苦恼,并且选择向队友倾诉这件事的。

 

“哎,还没人跟着他……万一被私生饭跟踪了怎么办?如果出了什么意外呢?”

 

尹净汉往后靠在椅子上翻了个白眼,他们这几个人私下里又不是没有单独出去过,甚至次数还不少,刚要张嘴吐槽一句,却看见金珉奎焦虑得都开始咬指甲了,他无奈叹口气,伸出手把手机屏幕转过去,让对面也能看见。

 

金珉奎斜视着屏幕,那是个聊天框,而最后一条记录来自二十分钟之前,是徐明浩发送的。

 

【哥,我逛完展了,回去路上会给你带点好吃的。我有好好听你的,没有接珉奎电话。】

 

“你怎么能教明浩不接我电话?”金珉奎大声指责起来。

 

“可是你现在不是知道他去了哪?差不多快回来了吗?”尹净汉根本没想过掩饰嘴角的坏笑,他当然知道徐明浩不是真的和人约饭,只是一个人去逛了画展而已。

 

“那你在我进门的时候就可以告诉我了啊!”金珉奎感到愤怒,而后又气急败坏地抓了下头发。

 

“那就看不到你露出这么好玩的表情了。”

 

“……”

 

边上从刚才就一直不出声的崔胜澈瞥了一眼金珉奎,定下结论。

 

“珉奎啊,看来明浩的担心不是多余的。”

 

金珉奎无视了这句话,他站起来头也不回地离开了两个哥哥身边。

 

他自我感觉已经在这两周收敛很多了,徐明浩各种小心的尝试在他眼中就跟一只闹别扭的猫咪一样,那甚至很可爱,只要在他圈起来的领地里,恋人想做什么他都可以接受。

 

不过接下来,他不打算假装什么都不知道了。

 

 

* * *

 

 

徐明浩到酒店后把吃的送到尹净汉房里才回他自己的房间,这一路他都在惴惴不安,不管整件事的性质如何,他还是欺骗了金珉奎,这感觉就像是做了一件天大的坏事,心脏因为愧疚而揪得紧紧的。

 

这种事不适合我,他神情悲戚地想,下次再也不这么干了。

 

徐明浩拖着沉重的脚步,进门之后,却意外地发现想见的人正好就在屋里。金珉奎站在落地窗旁边,他回头一看见来人,眼中便瞬间亮起了光芒,就好像他一直就在这里等他回来。

 

清了清喉咙,徐明浩装出一脸平静的样子,好不容易才忍住了上前去抱一抱他的念头,问道:“你怎么在这里?”

 

“你为什么不接电话?”金珉奎的声音听起来有些失落,他还朝徐明浩扁了扁嘴。“我好担心,毕竟这里又不是韩国,我都不知道该去哪里找你……”

 

徐明浩的伪装再也不剩一点了,他走过去拉着金珉奎的手,低下头不知道该如何开始解释。

 

倒是金珉奎关切地先问了几句。“你的手怎么这么冰?外面不是放晴了吗?”

 

他嘟嘟囔囔地低声埋怨着,将那双比他小一圈的手包覆在自己温暖而干燥的掌心之下,暗暗地想,如果徐明浩在外面吹风的时候能有自己陪着就好了。

 

并不宽敞的屋子里充斥着淡淡的咖啡香气,还掺了点饼干的甜味,这些一定都是金珉奎带来的,在这狭窄的、属于徐明浩的领域里扩散开来,就跟这空间也属于他的一样理所当然。

 

这种亲密,还有突然清晰的安定感,让他心里的郁闷消散无踪。

 

徐明浩觉得这两周的幼稚行径该停下来了,毕竟眼前这个人是他认定的要一起分享所有的人,无论喜悦还是悲伤,过去还是将来。除了与他和睦共处,徐明浩别无所求。

 

况且,要是认真说起来,论黏人程度,徐明浩也不遑多让。

 

“珉奎,我有话告诉你,我刚才没有去见朋友,而是去逛画展了。”

 

徐明浩免不了感到紧张,但当他抬眸一看,金珉奎脸上不知为何没有想象中应该出现的惊讶,而是抿着嘴,下巴也微微抖动着,像是在憋笑一般。

 

“你知道了?”

 

“애기야,你怎么可以这么惹人喜爱?”

 

 

 

END

 

————

文里叫他宝宝,现实中其实叫他老婆😍

今天最后一场也aju nice,粗卡嘿!

许林旧

我要,红烛摇晃

#ooc致歉,全文免费

#年下,不逆,弟弟带疯批属性


  

  祖宗祠堂,我单膝跪的是我哥,是何家树,哪个何都无所谓。

  我要祖宗,要他们看着,我要的是,红烛摇晃,喜结连理

  

  那时,一向肃穆的何家祠堂,被裱起来的何家祖训,常年供奉的供品和红烛,火光摇晃,微弱但刺眼

  还是那一身黑衣,何家树拖着那一木铲子,他曾于此跪下,曾因不能于此而羞耻,难过。如今看着却只剩下压抑,四四方方的小空间困了大半的何家人,有人臣服,有人反抗无效,既然如此,不复存在,一了百了就好了,那就一点,一点的砸烂,砸烂!

  他向门口聚集的那堆人叫嚣着,脸面,所有什么的,那个人在乎的,都要砸烂......

#ooc致歉,全文免费

#年下,不逆,弟弟带疯批属性


  

  祖宗祠堂,我单膝跪的是我哥,是何家树,哪个何都无所谓。

  我要祖宗,要他们看着,我要的是,红烛摇晃,喜结连理

  

  那时,一向肃穆的何家祠堂,被裱起来的何家祖训,常年供奉的供品和红烛,火光摇晃,微弱但刺眼

  还是那一身黑衣,何家树拖着那一木铲子,他曾于此跪下,曾因不能于此而羞耻,难过。如今看着却只剩下压抑,四四方方的小空间困了大半的何家人,有人臣服,有人反抗无效,既然如此,不复存在,一了百了就好了,那就一点,一点的砸烂,砸烂!

  他向门口聚集的那堆人叫嚣着,脸面,所有什么的,那个人在乎的,都要砸烂

  木桌子很脆,根本禁不起他常年锻炼的那一下,很用力很用力的一下,发泄了多年的愤懑,那一方蒲团,跪过很多人,如今被他一脚踹开

  玻璃框裱起来的祖训,一下又一下,玻璃摔在地上四分五裂,祖训只是被折弯了

  毁不掉的,早就根深蒂固了

  

  飞溅起来的玻璃碎片飞溅起来,一很小的碎片划伤了他的脸,伤得深的在胳膊那一块。就算是这样,何家没生命的东西也要给他一个教训。散落一地的供果,被熄灭的红烛,倒也有几个残留的

  何家树就顿了一下,一下打散了他的勇气,他平缓这不知道是因为累还是情绪的略显急促的呼吸,他环视四周,没有人,可是又有无数人看着

  算了,何家浩能好就行,反正又不是同一个何,但是要罚就罚他自己吧,他砸的

  

  何家浩赶来时,看见的就是坐在台阶上的何家树。他哥低垂着头,手搭在岔开的膝盖上,手往下垂,周边散落了一地的东西,是平时严格摆放好的,从未落过灰的东西

  他没有多震惊,是他哥能做出来的事,他的难过只是为了他哥,他哥砸了那些东西为了谁他也知道的,本来很慢的步伐越靠近他哥时走得越快,他怕他哥消失了

  

  虔诚又毫不犹豫地,何家浩单膝朝何家树跪下,他看见顺着他哥鼻梁滑下的泪珠,滴在玻璃上已经干涸的血迹,他看不清他的哥的神情,但何家浩明白他哥很难受

  他竟也是鼻子一酸,将手中的医药箱放在一边,给他哥上药,当他哥盯着他的时候,他的泪也随之滑下“哥…”

  何家浩看着何家树,面颊边还有血迹,他给他哥上药的时候,何家树一声也没吭,对此一副无所谓也不在乎的样子,最疼的或许是何家浩

  

  他知道他哥嘴硬会说,又不是一个何,叫什么哥,但是这人嘴硬心软,心最软了

  

  不是一个何可以,但两个人是一个家,他的家,必须有何家树,甚至可以只有他

  

  “可我们是一个家啊”

  “疼吗,哥”多久没有人再问过何家树疼不疼了,他不记得了,因为他是个野种。何家浩用最无辜的眼神做最戳人心窝子的事情,真的是…

  弟弟长大了,他可以稍微依靠一下了

  

  何家树将脑袋抵在何家浩背上,又转而将脸侧靠在何家浩背上,任由泪顺着滑下,一点一点地滑下,打湿那一小块地方

  灯光昏暗,火光摇晃,暖黄之下,两道身影相互依偎着,他们在这地区干了最大逆不道的事情

  何家浩没动,知道他哥哭了却又好面子,躲在背后偷偷哭,但是躲得是他的背后,又心疼却也有着庆幸

  

  他看向摇曳的红烛,低头笑了笑,虽然微不可察但还是被何家树发现了

  “臭小子,笑什么”

  “哥”

  “……嗯”

  

  “我爱你,爱情的,亲情的”坚定,他在祖宗面前告诉了他爱他哥,他爱何家树,从始至终,爱他所有

  “……别胡说”

  “没胡说,我爱你,何家树,何家浩爱何家树,我不骗人,因为我不是小狗”

  何家树没再说,他本想说这大逆不道,可他干得事不也照样大逆不道吗。他敢说他不爱何家浩吗?既然不敢,他们又都这么大逆不道,他们天生一对

  

  两人距离慢慢拉进时,何家树喉结滚动,问了一句“做什么”两人呼出的热气打在对方脸上,何家浩不再装了,但也露出部分自己的本性

  “我要,红烛摇晃”

  

  何家树好歹是成年人,他当然明白这是什么意思,这小子也到是刚成年没多久,他偏开头,说不行

  “不行吗?”何家浩掐着他哥的脸颊两侧逼问,盯着他哥的眼睛,只有他的眼睛

  “不行…你有凝血障碍”

  “对啊,我有凝血障碍 真的,不行吗”

  

  最终还是换来了何家树的妥协。何家浩试探着碰了一下何家树的唇,何家树顺从地闭上了眼,何家浩便得寸进尺

  没有技巧,全是感情,何家树被这人没有章法的吻技啃的,吸的嘴巴泛红,又羞又好笑

  平时盖着桌子的红布被何家浩当了临时的垫子

  

  近些天的锻炼还是有些用的,体力好多了,力气也大了很多,只是何家树不太好了。

  桌子腿很有节奏的在摇晃,一开始很慢很慢,红烛也还稳稳的在还完好的桌子上带着,不止风催促着他摇晃,两个人的动作也是

  时间往后延了一点,原本还待在桌上的红烛待不住了,掉在了地上,竟是没熄灭

  有粗重的喘息声,强硬的人不肯向上面的人头降,和涂药时一样,最后还是被逼了出来,眼眶又泛起了红,盯着有些模糊的人

  “何家浩…”

  “嗯,我爱你”他不再管何家树想说的是什么还有求饶,他一遍遍的表达他的爱意,就是为了告诉他,何家浩爱何家树

  他哥那个样子,就是该被欺负的,很美,他一下又一下地低垂下头去吻他哥的肌肤

  本以为这夜会和往常一样,眼一闭一睁就过去了,没想到尽是熬到了天微微亮,何家树快要瘫软了过去,又被何家浩捧着脸接吻

  

  “何家浩”

  “嗯,我爱你,哥”

  “……我也爱你”

  何家浩甚至觉得自己幻听了,说自己没听清,可他哥不肯再说一次,对于耳边聒噪的叫喊不作反应,在何家浩怀里窝个舒服的地儿就睡

  “我知道了”他给他哥和自己套上衣服,抱着回去了,还特意盖住了脸,不能看,红桌布也顺带带走

  

  我们大逆不道

  我们天作之合

  

  THE ENDING

  阅文愉快,2.2k+,一发完

  

  

  

朝暮

【柏康】失灵

*马柏全 x 张康乐

*现实向 / 勿上升

*字数6600+ / 一发完

为了这个柏康开始启用尘封已久的lof了,是真嗑昏了……

 

<<<<

 

 1.

冬日里太阳落得快,傍晚不到六点钟,横店周遭的天就已然被朦胧深蓝覆盖,张康乐下戏时才看到手机屏幕上弹出来的几十条未读信息,刚要回复,旁边便过来个同组演员拍他肩膀,问他去不去晚上的聚餐。

 

 

“不好意思啊,我还有事儿,你们去吧......”张康乐略带歉意地回了句。此时,手机屏幕又亮起,未...

*马柏全 x 张康乐

*现实向 / 勿上升

*字数6600+ / 一发完

为了这个柏康开始启用尘封已久的lof了,是真嗑昏了……

 

<<<<

 

 1.

冬日里太阳落得快,傍晚不到六点钟,横店周遭的天就已然被朦胧深蓝覆盖,张康乐下戏时才看到手机屏幕上弹出来的几十条未读信息,刚要回复,旁边便过来个同组演员拍他肩膀,问他去不去晚上的聚餐。

 

 

“不好意思啊,我还有事儿,你们去吧......”张康乐略带歉意地回了句。此时,手机屏幕又亮起,未读消息跳在屏幕上如张牙舞爪般昭示着存在。

 

 

同组演员意味深长地笑了下:“你怎么天天有事儿啊?喊你吃饭可真难...”

 

 

也不怪别人要多想,组里大多是年轻人,下了戏去聚餐吃饭也是很平常的事,熟络起来了也对今后拍戏磨合有好处,但张康乐进组以来参与聚餐的次数屈指可数,大多时候饭吃到一半就会被突然起来的电话信息闹到提前离席。

 

 

时间一久,大家也能猜到怎么回事,这年头,鲜嫩漂亮的小明星谈个恋爱也不算稀奇,不然也着实浪费了老天爷赏赐的这副好皮相了。

 

 

张康乐是个反射弧很长的人,被调侃了也是淡淡弯一下嘴角:“我是真有事儿,真不是故意不去的,改天一定哈......”

 

 

推脱解释半天,天色更暗了些,冷空气也一股股往衣领子里渗。张康乐被那一阵阵消息闹得心神不宁,坐上车时快要冻僵的手指终于在手机屏幕上快速滑动。

 

 

那头收到他的回复似乎还不满足,接连几个小狗哭哭的表情包也纷至沓来占满屏幕。

 

 

张康乐没忍住笑出了声,平时略显冷锐的那张脸也在瞬间被暖意袭卷,分明是冬日,却如暖春般明媚。

 

 

他在横店的住处不远,下戏坐车离开拍摄地不到片刻,但今天,他也不知道怎么了,好像格外想快点回去。

 

 

往年进组拍戏,张康乐从没这么期待过下班,也许真的是被那只“小狗”闹的。

 

 

 

“见不到你我会死的~”当马柏全趴在他颈窝里说出这句话时,张康乐确实没有想太多,他只是觉得夸张。

 

 

但马柏全似乎很认真,说完后又在他锁骨上咬了一口,像小狗打标记,那双眼睛也抬起来,警告一般:“哥哥,你听到了没啊?”

 

 

 

张康乐疼得“嘶”了一声,想把他推开,但对方抱得紧紧的,他完全动弹不得,只能忍着脾气答应:“知道了行了吧,我说你也太狗了~”

 

 

那一口咬得不是很深,但印子很晃眼,张康乐有点生气,说你什么时候回北京?不能老待在我这儿吧?

 

 

“不可以吗?”马柏全完全不在乎他的质问,自顾自又伸出手指摁在他锁骨上的那枚咬痕上摩挲两下:“哥哥,你要是再说这种话,那就得答应我那个条件哦......”

 

 

张康乐本能一顿,锁骨上传来的疼痛也像是瞬间消散,他垂眸,只见马柏全得意地向他挑了下眉毛,一副胜券在握的模样。

 

 

太狗了这小子,张康乐忍不住在心里嘀咕。

 

 

 

 

2.

 

两人初识时,马柏全还没有那么“狗”,至少那个时候,还是个伪装真面目的乖乖小孩。

 

 

张康乐把他当弟弟,不仅是彼此饰演角色的需要,也是情理之中。

 

 

但其实在拍摄现场,弟弟比他更富有经验,比同龄人更丰富的演戏阅历,偶尔会令张康乐感到突如其来的紧张,仿佛他面对的不是一个18岁的小孩,而是能看穿他的前辈。

 

 

马柏全的确要比他能更快地进入角色,在成为何家浩的瞬间,张康乐就是他的执念和唯一。

 

 

他们饰演的是没有血缘关系的兄弟,戏外也同样如此。

 

 

张康乐偶尔会分不清,经验不足的缺点也在这种时候暴露无疑。

 

 

在被对方当成唯一时,他便会恍惚,马柏全握上他手腕的温度、以及拥上来的怀抱,统统太过真实难以区分,自己究竟是在戏里,还是戏外。

 

 

而季节的温度也在两人的磨合中逐渐变得暧昧,在春末夜晚的昏黄路灯下,他们并排走着,说着戏里的台词,却如同现实。

 

 

 

马柏全望过来的眼睛那么亮,在昏黄光晕中险些令人生出错觉,张康乐在那一瞬间便忘了周遭,直到不远处的导演喊来一声“咔”。

 

 

 

那个夜晚他不断NG忘词,在看向马柏全时,对方忽然笑起来的眼睛让他觉得好像有什么东西在破土而出。

 

 

一向专业的人在那种时候竟然也意外地与他同频忘词笑场,仿佛也跟他一样忘却自己身处何地。

 

 

 

张康乐此前认为对方比同龄人更为成熟的心性难以接触,可从那一晚过后,马柏全像忽然揭下了某种伪装,撒欢小狗似的横冲直撞闯破了他的最后防线。

 

 

 

不到两个月的拍摄时间,两个人的关系便如同刹车失灵般无法控制地飞速前行。

 

 

在初夏的西樵,少年人明晃晃的爱慕也毫不遮掩,随意搂上来的手,任性覆盖而来的温热身躯,仿佛都昭示着什么目的。

 

 

 

张康乐统统将之当做是弟弟的依赖,他想,再早熟的十八岁,那也是个小孩。

 

 

可马柏全总是以身体力行告诉他,一切的亲昵都代表着不一样的意义。

 

 

 

在杀青前的那一晚,张康乐怎么也没想到马柏全会约他单独出来,地点还是在那座祠堂。

 

 

 

他还记得当初拍摄时,马柏全曾指着监视器里的他感叹:“哥,你哭得好漂亮”。

 

 

当时周围有人发出几声附和的笑,张康乐不自在地摸了摸脖子,不明白一句平常的夸赞也会令心脏都随之震动。

 

 

彼时他刚踏进门,思绪未收回时便就看到马柏全坐在门口等他。

 

 

 

杀青前夜把人约出来这种地方,张康乐不得不怀疑十八岁小孩的脑回路,但细想起来,对方的确又跟平常的小孩不同,或许是想找个人聊聊天发泄一下压力。

 

 

 

不过他没来得及问,马柏全就站起身盯着他讨伐:“张康乐,你迟到了五分钟。”

 

 

 

“啊?没有吧?”张康乐看了眼手机,屏幕冷光照在他脸上,四周的黑暗仿佛都被驱散大半。

 

 

 

马柏全似乎有点生气,又张了张口,说明天就要杀青了,你不想跟我说点什么吗?

 

 

 

原来是憋着这种心思呢,张康乐莫名松了口气:“你想说话也不必大半夜把我喊来这儿吧?连个灯都没有,你不害怕啊?”

 

 

 

“你害怕?”马柏全缓步走了过去,停至他跟前,那双好看的眼睛也幽幽望着他。

 

 

 

 

张康乐皱了眉,本能觉得有些不对劲,欲言又止了半天还没回答,对方又问:“明天杀青了,你开心吗?”

 

 

“还行吧,怎么了?”

 

 

“我不开心。”

 

 

马柏全突然弯腰将脑袋撞到他肩膀处,声音闷闷:“你杀青了之后还会跟我联系吗?”

 

 

 

张康乐没料到他会问这个,条件反射抬手去轻拍了下他后背,无奈叹了口气:“会啊,咱们只是杀青了而已,又不是绝交了~”

 

 

话是这么说,但人和人之间的关系哪能预测得到呢?就像上学时时要好的朋友,步入工作后想再见一面难如登天。

 

 

 

在前二十多年的人生中,张康乐早就习惯了这种相聚再分别。

 

 

夜晚的祠堂那么安静,两个人谁也没再说话了,马柏全就那么将脑袋埋在他肩膀上半晌,才缓缓撤开距离。

 

 

 

张康乐有点理解对方的这种类似雏鸟心理,毕竟俩人也是扮演了两个月的兄弟,舍不得是人之常情。

 

 

 

然而他万万没想到,马柏全沉默了半天又蹦出一句:“哥,你知道我喜欢你吧?”

 

 

 

 

这话好像在问人吃饭喝水了没有一样平常,以至于张康乐差点以为自己听错了。

 

 

他下意识退开一步,面上爬满尴尬,舔了舔干燥的唇想说不知道,又想装傻没听到。

 

 

 

马柏全似乎猜到了他的这副反应,随即便笑了一声:“你还真是不会撒谎......”

 

 

 

张康乐紧张时的表现十分明显,就像此刻。

 

 

 

但被这么轻易地戳破心思,心里总归是不服气的,何况张康乐并不认为自己做错了什么。

 

 

 

“所以呢?你想说什么?”他故作淡定,强行压制着心底里那股莫名奇妙的情绪。

 

 

 

马柏全挑了挑眉,平时那张乖巧的脸在夜色里似陡然变得狠厉,方才的笑容也一点点退散,像在酝酿着什么。

 

 

 

不等张康乐再质问出口,他就猛然凑近,呼吸也扑到人脸颊处。

 

 

 

这是几乎快要吻上的距离,可他却偏偏没有下一步动作了。

 

 

 

张康乐心跳如擂鼓,喉间像被扼住般难以呼吸。

 

 

 

两个人的距离那么近,近到彼此的心跳声似乎都趋于同频。

 

 

 

马柏全又笑了,他盯着张康乐不断颤动的睫毛和近在咫尺的呼吸声,再次张口:“你也喜欢我?对吧?”

 

 

 

“你别瞎说……”张康乐艰难出声反驳,步子却没挪动一下。

 

 

 

马柏全没有被他这句话影响到分毫,只抬手摸到他心口处,宽阔掌心感受着那股不受控的震动,“你能骗自己,但你可骗不了我~”

 

 

 

话音刚落,张康乐就感到有种被狠狠拿捏的不痛快,他终于后退两步,目光在夜色下闪烁。

 

 

 

“你想多了,我只是把你当做弟弟。”

 

 

 

 

 

3.

杀青日如期而至,在剧组工作人员的起哄声中,马柏全抱着花束飞快冲向张康乐时,仿佛那个夏天的一切都像一场突如其来的急雨。

 

 

 

张康乐感受着腰侧对方搂上来的温度,面上强装着镇定,尽管心跳不歇,却仍然松了口气。

 

 

他想,昨晚的一切都当没发生,拍摄也结束了,今后大概再也不会有这样的瞬间了。

 

 

 

明明该是解脱,这样想的同时,张康乐却生出了些难以言喻的不舍。仿佛真正的夏天还没到来,他的盛夏就已然在此刻结束。

 

 

 

马柏全似乎毫无昨晚的记忆,笑闹着祝他杀青快乐时,那双眼睛也像小狗一样望着他,乖巧的模样令张康乐险些以为昨晚只是一场梦。

 

 

 

“哥,你不会忘了我吧?”他悄声在人耳边问,呼吸浅浅,声音也是。

 

 

 

张康乐有些慢半拍地从昨晚的记忆中回神,面上莞尔一笑:“不会的,到时候剧播了咱们不是还得见面宣传吗?”

 

 

他说的轻松,马柏全在那一秒里却扣紧了他的腰,很快又松了力气。

 

 

 

张康乐弄不明白他在想什么,也不想再弄明白了,他从对方怀里退出来,挨个与片场的人员打过招呼就飞快地上了车,仿佛有什么东西在身后追一样。

 

 

 

原以为会慢慢减少交集,张康乐却再一次失算了。

 

 

 

不到一周后的某一天,曾经同组的几个同龄人将电话打过来,不容拒绝地定下了聚餐时间,张康乐没法推拒,出门时又在衣帽间折腾了半天穿搭。

 

 

 

和他预料中的一样,马柏全在他过来时便让开了自己旁边的位置,示意他坐进去。

 

 

 

张康乐眼皮跳了跳,只能在其他人的笑声中镇定落座。

 

 

 

年轻人的聊天话题很好开启,从身边的八卦到最近的趣事都能聊得起劲儿,张康乐是很容易参与到这种话题中的,毕竟周围朋友都爱逗他,但此刻,他却敏感地注意到了旁边人的反常。

 

 

马柏全像置身事外般,偶尔弯几下嘴角,眼睛里却没有半点笑意。

 

 

 

好像又回到了拍摄初期,客气但疏离的样子令人很难猜透他在想什么。

 

 

张康乐心里莫名难受起来,犹豫了半天才拿起透明酒杯碰了下对方面前的杯子:“最近还好吗?”

 

 

 

“......”马柏全抬起眼看他,却苦笑了一声:“不好。”

 

 

 

只是简单两个字,张康乐却感到心脏都有些难言的钝痛。

 

 

他皱眉,又有些尴尬,欲言又止了半天,对方才道出实情:“和前公司解约闹了点矛盾......”

 

 

 

张康乐莫名松了口气,很快又意识到不对,“是需要打官司吗?”

 

 

 

“不知道呢,”马柏全拿起面前酒杯仰头喝完,又露了个故作轻松的笑:“你最近是不是过得很好啊?”

 

 

 

“也没有吧...”张康乐像被什么东西噎了一口,下意识将杯子递到唇边,眼神却慢慢挪向别处。

 

 

 

下一秒,马柏全就在桌子底下碰了碰他手背:“我知道你肯定有想我。”

 

 

 

也不知道他哪来的自信,张康乐一瞬间烧红了耳朵,酒也顾不上喝了。

 

 

 

那天晚上他找了借口提前离席,回去后便给朋友认识的律师打去电话咨询艺人解约相关,那头问起是谁要解约时,张康乐才心下一颤。

 

 

 

他分明不想再跟对方有什么关系,可下意识的行为又始终在提醒他,认命吧。

 

 

 

张康乐从未有过这种无力感,仿佛一切都在朝着不受控的方向驶去,他的刹车好像真的失灵了。

 

 

 

 

 

4.

距离那天已经过去了近半年,谁也没料到,如今张康乐根本没法再拒绝马柏全的任何央求了。

 

 

 

似乎怎么想都觉得有些荒唐,张康乐也没想到自己会善心大发到如此地步。

 

 

 

过往半年的记忆在脑海翻腾,细想起来,他原本不该心软的。

 

 

可当马柏全在某天晚上给他发来的那张月亮和夜空映在手机屏幕上时,张康乐第一时间便想到了对方那双惯常委屈的眼睛。

 

 

 

是在拍摄时如落水小狗般的何家浩,也是在杀青前夜央求他不要忘记自己的马柏全。

 

 

 

张康乐说不清自己是什么感受,只能察觉到心腔里那股发酸的滋味正一点点往外蔓延。

 

 

 

对方才十八岁啊,又能有什么错呢?

 

 

 

于是当那通电话拨过去时,张康乐什么也没想,听到那头马柏全略带惊喜的声音,他便本能地给出了自己作为长者的安慰。

 

 

 

他不知道那时站在海边的马柏全是何种心境,只知道对方声音裹挟着微凉的海风、吸着鼻子问出“你为什么担心我”时,他自然而然笑了一声给出回应:

 

 

 

“你是我弟弟啊~”

 

 

 

即使马柏全对他的这种回应持怀疑态度,也不妨碍两个人的关系因此更近了一步。

 

 

 

年长几岁的人在这种时候就像一张温柔的绢布将人包裹,马柏全没法不依赖上,他前十八年的人生是被迫催着长大成人,而如今刚迈入成人世界,他才从张康乐身边体会到了作为孩子该有的任性。

 

 

 

所以他尽情地在电话里向对方倾诉压力,那些关于成人世界的困惑,一点点,像海绵被挤压出水渍。

 

 

 

张康乐没有表现出一丝不耐,他偶尔“嗯”一声,呼吸隔着十万八千里的距离似乎都近在咫尺,马柏全几乎要溺进去。

 

 

 

 

通话最后,张康乐的声音又变得更缓,他停顿下,才最终像下了某种决心般道:“不要不开心,你做什么选择我都支持你。”

 

 

 

 

在那一刻,马柏全更加真正意识到,对方的确有着让他无法割舍的能力。

 

 

 

即使张康乐本人至今并不知晓,那番话给了一个刚满十八岁的孩子多大底气,才足以支撑他度过多少难熬的日夜。

 

 

 

 

而如今,底气变作了厚脸皮,小孩明晃晃地登堂入室也令张康乐无法再推翻自己做出的承诺。

 

 

 

 

 

 

5.

 

从横店片场一路驶回住处,手机消息也仍然不歇,张康乐无奈揉了揉眉心,车子停下来的瞬间,才终于松了口气。

 

 

 

 

算一算日子,马柏全似乎已经把他这儿当成了第二个家,张康乐没法狠下心来,果然这会儿刚走到门口,那扇门便自动被人从里头拉开。

 

 

 

 

“你可算是回来了~”马柏全幽怨地望着他,身上套着松垮的家居服,乱蓬蓬的头发没有打理,像等候主人已久的金毛犬。

 

 

 

想到这儿,张康乐忍不住嘴角一抽,迈步踏入门内,头也没回直往里走,还不忘吩咐他将门关上,别被人看见了。

 

 

 

马柏全不大高兴地哼了一声关上门,跟着他后边往里走,嘴里嘀咕起来:“你今天晚了半小时回来,干嘛去了啊......”

 

 

 

“拍戏哪有这么准时的?”张康乐脱下棉服外套,走到餐桌边倒了杯热水。

 

 

 

马柏全走到他身后不客气地搂住他腰,脑袋顺势埋进他脖子里闻了一口,又抱怨起来:“我就是想你,怕你把我忘在家里了...”

 

 

 

“啧,能不能别瞎想了?”张康乐挣了下,脖子边敏感地红了一块,下意识放下水杯撑在了桌子边。

 

 

 

马柏全便就着这个姿势亲他耳朵,大手顺着他衣角往里探,声音含糊又委屈:“没,我就是想你~”

 

 

 

也不知道他成天担心什么,张康乐被闹得体温瞬间上涨,两手撑着桌子都快站不稳了,只能偏过头去喊停。

 

 

 

 

但显然对方已经在他跟前任性惯了,装委屈卖乖顺手拈来,这会儿果然又抬起了那双眼睛看他。

 

 

 

 

张康乐有点无力,想起来自己曾说的最喜欢对方这双眼睛的话,顿时只能扭过头去不看他。

 

 

“哥,你别讨厌我......”

 

 

 

马柏全继续在他耳边吹气,手上力道也没松一点儿,很是欠揍。

 

 

 

张康乐叹了口气,抓住那双大手掰开:“我想洗澡,你等会儿吧...”

 

 

 

这话是什么意思不言而喻,马柏全偷摸弯了弯嘴角,借势撒开了两个作乱的爪子,眼睛也亮起来。

 

 

 

张康乐转过身,果然见对方一脸期待,想做的心思都藏不住了。

 

 

 

“我拍一天戏了,你都不体谅我一下的吗?”他故意抱怨了句,虽然也没有多少生气的情绪在。

 

 

 

马柏全当然知道他累,也不反驳,反而挑了挑眉笑了下:“你不是说我做什么决定你都支持我吗?现在就反悔了呀?”

 

 

 

“那我也没说让你......天天这样啊?”

 

 

 

张康乐莫名有点心虚,说着又红了耳朵移开目光,自己也不知道在紧张什么。

 

 

 

马柏全几乎要看透他,走近半步将他圈在自己怀里和餐桌之间,声音放沉了质问:“所以为什么不答应我呢?你觉得我还是只为了尝个鲜吗?”

 

 

 

是了,张康乐才想起来,当初一时脑子迷糊了才收留了对方入住,不仅是为了打消对方的冲动心理,更是在告诫自己,即使住到一起,他们的关系也不会有任何变化。

 

 

 

可这才多久,他几乎要忘了,自己竟然差点就陷入对方陷阱中无法自拔。

 

 

 

十八岁的马柏全目的性很明确,他想要的会想方设法得到,不管是在杀青前一晚,还是如今过去大半年,他的目标从未变过。

 

 

 

张康乐惊觉自己沉溺在现阶段的假象中,任由失灵的车辆驶向了无法预料的前方。

 

 

 

屋里空气静得似乎停止了流动,马柏全就这么看着他,耐心等着他反应,就像曾经无数次那样。

 

 

 

终于,张康乐眼睫颤了颤,下意识抬手,推拒在他身前,嗓音像温开水似的淌入人心底:“我不知道,你之前是不是也像这样对别人,很热情,很会,就算我比你大几岁,我也不能接受这种,......”

 

 

 

“只有你。”

 

 

 

“什么?”

 

 

 

“我说,我只对你这样,”马柏全盯着他,拉过他的手放在自己心口处:“张康乐,你知道我跨年那天许了什么愿望吗?”

 

 

 

思绪似乎又开始飘远了,张康乐顿了顿,想到跨年夜两人被偶遇的粉丝包围到周遭水泄不通的画面,不由得愣神。

 

 

 

马柏全忍不住捏了捏他手背,继续坦白:“你是老天爷给我的十八岁最好的礼物,我向它许愿,这份礼物能永远只属于我,且无期限。”

 

 

 

好傻,张康乐反应过来,有点想吐槽,但又觉得没什么用,只能任由对方握着他手晃了晃。

 

 

 

“你就算现在不答应我在一起也没关系,我才十八岁,我有的是力气和手段,还有时间。”

 

 

 

怎么会有人能把厚脸皮表现得如此理直气壮?张康乐简直咂舌,但想到对方随时会变得可怜兮兮的模样,又只能认命。

 

 

 

 

也许在刹车失灵的那刻,他就已经回不了头了,也无法再停下来。

 

 

 

 

不过好在马柏全坐在他的副驾驶,即使车辆失灵了,他也能笑着指着前方大喊好刺激。

 

 

 

虽然谁也不知道前方等着他们的是万丈深渊还是灿烂花海,但既然一块上路了,便总有朝阳在路的尽头升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