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桐心薇泯】野獒
summary:拉萨海拔三千六百五十米,田曦薇喊她,从地心到地壳,旷古辽远,悠长绵延。
李一桐背着大包小包走到定好的旅馆门口,刚刚来得及把东西放下喘口气,突如其来的高原反应便给予她重重一击。
她憋着气着急忙慌地从登山客背包旁摸出氧气瓶扣在嘴上,好几秒后才缓过劲来,靠着旅馆大门的门框斜斜地滑下去。屋檐与蓝天界线分明,李一桐的目光上移,遥遥地在天上望见掠过的飞鸟。
氧气瓶罩里出现雾气,李一桐撩开额前散乱的粉色发丝,把眼睛闭上一会。
她开始怀疑来这散心是否是一个正确决定。
来西藏是公司出的主意,李一桐说不清这是不是委婉的雪藏,毕竟站在旁观者的角度看,她自己都觉得自己罪大恶极。
霸...
summary:拉萨海拔三千六百五十米,田曦薇喊她,从地心到地壳,旷古辽远,悠长绵延。
李一桐背着大包小包走到定好的旅馆门口,刚刚来得及把东西放下喘口气,突如其来的高原反应便给予她重重一击。
她憋着气着急忙慌地从登山客背包旁摸出氧气瓶扣在嘴上,好几秒后才缓过劲来,靠着旅馆大门的门框斜斜地滑下去。屋檐与蓝天界线分明,李一桐的目光上移,遥遥地在天上望见掠过的飞鸟。
氧气瓶罩里出现雾气,李一桐撩开额前散乱的粉色发丝,把眼睛闭上一会。
她开始怀疑来这散心是否是一个正确决定。
来西藏是公司出的主意,李一桐说不清这是不是委婉的雪藏,毕竟站在旁观者的角度看,她自己都觉得自己罪大恶极。
霸凌、涉黑、涉赌,单拎出来一项都足以彻底封杀李一桐,还好只是捕风捉影。但公司不敢在她身上压反黑为红的宝,经纪人和她聊了一顿晚饭,晚饭结束后李一桐手机上收到去往拉萨的车票信息。
二十六岁,孤身一人。
李一桐摘下氧气瓶,把大包小包重新背到身上,推开旅馆的房门。
说是旅馆,其实就是当地居民自己盖的屋子,分出几间房当民宿。这家屋子的主人是一位大娘,爽朗有力量,原本坐在充作柜台的长桌后刷手机,见到李一桐进来便很热心地过来拿了李一桐的行李,带她进去房间里。
“小姑娘长得真俊呐,”大娘用有些不熟练的普通话说着,“看起来跟我家孩子差不多年纪,从哪来的啊?”
李一桐接过对方给她沏的茶水,顿了一下才说:“从……上海那边。”
在娱乐圈沉浮久了,她养成了待人待事都要多绕一道弯的坏习惯,听见大娘的问话也要下意识想该怎么回答。大娘看出她的窘迫,站起身拍了拍她的肩膀:“行,那晚上喊你吃饭。”
李一桐眉眼低下去,说了声好。
她一边进房间一边回了几条来自家人的消息,犹豫要不要点开社交平台。骚扰电话都拉黑无数个了,李一桐不用想也知公开平台上的骂战只会更为可怕。
最后她还是“啪”一声关上手机,长长叹口气,扭头看向窗外。
房间不大,堪堪够放她和她的行李。床侧有一小格窗,尘涟如洗的玻璃后透出苍蓝的天,李一桐眼前的粉发被阳光照到铎上一层金边,她眯了下眼睛,走过去把窗户推开。
西藏海拔高,绵延的山上终年覆雪。李一桐穿着家居服从窗户里探出半个脑袋,刚想要呼吸一口新鲜空气,很快就被冻得想要缩回去,但她眼尖,瞥到楼下似乎正有人在望她,便暂时停住了动作。
“喂!”对方仰着头喊,“你是我家的新住户吗——?”
李一桐左右两侧看了看,确定只有自己一个人从二楼探出头后,她回她:“是——”
下面的人用两只手把嘴圈起来:“我听不见——你的声音有点小,晚上我再去找你!我要先去看牛了!”
说完她也不管李一桐反应如何,转过身很快地跑走了。李一桐只看见她甩在身侧的两条颠簸的麻花辫,没看清她的脸。
那是藏服吗?李一桐想,她长手长腿的,穿起来真好看。
藏区的天黑得很晚,李一桐被敲门声吵醒时,窗外是金黄的。她揉着睡眼去开门,模糊的眼前出现一个身高比她略高的人影:
“李姐,吃晚饭了。”
视线逐渐聚焦,一张圆脸出现在李一桐视野里,和那双眼睛对视时,李一桐很明显地被震了一下。她见过的人很多,不乏俊女靓女,却还是第一次见这种纯粹而漆黑的眼睛。她甚至以为自己还在哪家会场,下意识向对方笑起来。
那双圆润晶亮占据脸上三分之一位置的眼睛弯起来:“姐,你笑起来可真漂亮。”
李一桐跟着她下楼,陡峭险峻的台阶,脱了一半藏服的小姑娘一步能跳两阶。李一桐从上面看得心惊胆战,却也忍不住想学她的样子,好在脚要迈出去的前一秒,李一桐及时醒悟。
雪山脚下的旅馆,没有什么高级晚餐,李一桐为保持身材已很久没吃过正经饭,大米饭一放进嘴里竟然还吃出点新鲜感。大娘的女儿——李一桐现在知道了,她叫田曦薇,张开口说:
“一桐姐,你慢点吃,吃完再喝点酥油茶。你刚来,喝点酥油茶能缓解高反。”
一桐姐三个字从田曦薇口里脆生生地被叫出来,李一桐有些不自在。平时那些粉丝、队友、公司管理层,或者喊她昵称,或者喊她大名,她在团里又是最小的,长得也显嫩,少有听人喊她姐的时候。李一桐没吃几口,放下碗筷看她:
“小田,你几岁啊?”
“十九,”田曦薇凑过来把她的碗筷收走,“看着不像吗?”
李一桐笑了笑,不说话了,那确实该叫她姐。
田曦薇把厚重的藏袍脱下,露出里面干净的圆领衫,大娘穿的也是这种衣服,李一桐低头看看自己身上现代风的破洞T恤,又撩起自己耳边的粉发,有种时空错位的错觉。
民宿里似乎没有别的客人了,既充当前厅又充当客厅的一楼只剩下三人。大娘在刷洗碗筷,李一桐坐到沙发上,田曦薇帮她端来酥油茶。
空气里有些静,田曦薇先开口:“一桐姐,你是从哪里来的啊?”
李一桐正端着酥油茶无从下嘴,听到这话眼睛弯起来:“上海。老板之前问了我一样的问题,你俩不愧是母女呢。”
她偏头看田曦薇,正好看见田曦薇嘴角处腼腆地笑出一边梨涡,把头低了一下,说:“哎呀……其实我不是我阿妈的亲女儿。”
李一桐把茶放下来:“不好意思。”
“没事,这所有人都知道——看也能看出来吧?”田曦薇笑嘻嘻地摆手,“我和她长得一点都不像。”
李一桐不知道该不该点头。
她有些别扭地移开眼,话题转移得很生硬:“你们这墙上是什么装饰吗?”
李一桐指的是沙发后的墙纸,大片的叶子组成树的形状,对称地排列在墙上。田曦薇看过去:“啊,这是菩提叶,阿妈觉得好看就买回来了。”
李一桐原本指望着她能说点什么含义,结果半天也没等到下半句,只等到田曦薇悠哉悠哉地端起茶碗,用手指在碗沿点了三下,黑亮的瞳仁向她望:“一桐姐,喝茶!”
李一桐只好拿起碗,学着田曦薇的样子也在碗沿点三下,犹豫喝下碗里的茶。出乎她的意料,酥油茶没有她想象里那么油,反而更接近咸奶茶的口感,李一桐一口气喝完大半碗。
“好喝吧?”田曦薇很热情地向她笑,“我去给你拿耗牛干!”
她哒哒哒地跑走,两条辫子甩到肩后,风一样走,风一样又回来。耗牛干硬得李一桐难以下咽,喝完剩下半碗酥油茶才勉强把它吞下去,田曦薇还要再去给她拿吃的,李一桐拍着胸口,边和她摆手边艰难开口:“小田,算了、我吃饱了。”
田曦薇坐了回来,很规矩地把手放在膝盖上,眼睛正视前方,时不时却向李一桐瞥。李一桐给自己顺好气,注意到她的视线:“怎么了?”
田曦薇彻底把脑袋转过来:“没有,桐姐,你太好看了,我忍不住。”
李一桐眼睛弯弯地笑了一下,很清楚地看到对面的小姑娘浑身僵直了几秒,笑容里带上半分情真意切:“这么会夸人?你对每个客人都这么说吧?”
田曦薇摇头:“我之前放牛的时候就看见你在我家门口,就觉得你好看了。”
李一桐好奇:“我怎么没看到你?”
“我在那呢,”田曦薇坐在沙发上指向房间里的一个方位,“坐那放牛的时候,我带了个望远镜,没事干就往我家这边看有没有客人,就看到你了。”
李一桐又笑了一下,这次田曦薇的肩膀松下来了。李一桐说:“那之前在我楼底下喊话的是你吧?”
田曦薇说:“是,我本来就想看看你在哪间房,结果你正好把头伸出来,我就喊了你一声。”
看我在哪间房干什么?想夜袭?但这话李一桐没说出来,毕竟人家比她小了七岁,还是藏民,李一桐怕这种程度的玩笑话说出来吓到田曦薇。
大娘收拾好餐桌,招呼田曦薇照顾好李一桐,上楼去了,大概是去洗漱,客厅里人数锐减三分之一。
田曦薇给她重新倒满酥油茶,随口问道:“桐姐,你是来旅游的吗?”
“……差不多,”李一桐把过长的刘海别到耳后,小心不让口红沾到碗壁,“就是来,散散心。”
“你是明星吗?”田曦薇眼睛盯着她的发丝,很突然地问,“你染粉头发,又长得这么漂亮。”
李一桐抿了一小口茶,想了想,说:“之前是,现在不知道还是不是了。”
田曦薇一知半解地点头:“哦,那也很厉害了,桐姐。”
李一桐听她叫姐听得有点耳朵发热,她搓了下耳垂:“嗯……你条件我看也挺好的,有没有想过去当演员?”
田曦薇本来就大的眼睛瞪得更大了:“演员?我不行的,我都没考上大学,当不了演员。”
李一桐忍了一下,还是没忍住,低下头去肩膀簌簌地笑,很快抬起头擦掉眼角笑出的眼泪:“没事小田,我和你说,娱乐圈里最不需要的就是学历。你——”
她本来想说你去闯闯,很及时地止口。李一桐看到田曦薇的眼睛,想起来她只有十九岁,想到,自己不能把人往火坑里推。田曦薇还是摇头:
“不行的,拍戏要去很远的地方吧?我离不开我阿妈。”
李一桐就没说话了,她拿出手机看了一眼,其她人都没有给她发消息了,只有她妈还在问,住的地方怎么样?有没有高原反应?真的不要回来住吗?李一桐回复,挺好的,没有,不用。
田曦薇在这时问她:“桐姐,那你之后几天准备去哪里玩啊?”
李一桐抬起头看她:“小田,你给我当导游吧。”
田曦薇家不算纯正的藏民,养的耗牛不多,个位数,不卖也不怎么吃,纯粹为了信仰。李一桐上楼裹了件羽绒服再跟着田曦薇走出来,去给她家的獒喂晚饭,顺便看看那几头牛。
拉萨海拔三千六百五十米,站在这里,相当于站在了上海所有人的头顶上。李一桐心情舒畅,抬头看星星,发现自己离天只有一臂的距离。
田曦薇养的獒七岁,正值壮年,在吃饭间隙闻到外人的味道顺着风飘来,很凶狠地向李一桐吠叫。李一桐刚低下头就看见一张狗脸在灯下向她龇牙咧嘴,被吓了一跳,险些摔倒,还好田曦薇及时把她拉住。
“谢谢,”李一桐说,怕那只獒又有点想去摸它,“你家这狗……挺凶的。”
田曦薇蹲下身摸着獒犬茂密的毛发:“它叫康康,看着挺烈的,但其实和我一样有点社恐,你跟它多熟络熟络,它就不凶你了。”
她仰起头,五颜六色的藏袍下,田曦薇巴掌大的脸被暖橘色的灯光覆盖,刘海细碎,梨涡笑得特别明显。田曦薇向李一桐说:“过来,你摸摸。”
李一桐看着她,弯下腰凑过去,鬼使神差地摸了田曦薇的脑袋。
田曦薇愣了,李一桐也愣了,只有康康在埋头苦吃。李一桐手掌移开后才反应过来,很快道歉: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呃,摸错了……”
田曦薇捂了下自己的脑袋弹跳起身,像是有点气,脸上却有点红,她在原地跺脚:“李一桐,你摸我脑袋!”
李一桐心里一紧,她以为是亵渎了人家的什么信仰,自己要被扫地出门,连田曦薇喊她全名都没注意到。还好田曦薇只是说:
“我也要摸回去!”
李一桐松了口气,又觉得有些好笑,但还是乖乖把头低下去,一副予取予求的样子。田曦薇呆了几秒,赶忙说:“……我开玩笑的!”
李一桐瞥她,确定她没有真的生气再把头抬起来,不知道该说什么,顿了一下:“实在不好意思啊。”
田曦薇看着她的眼睛,移开视线:“没事。”
她沉默了一会,给康康喂完饭带着李一桐向牛圈走的时候再开口:“桐姐,你说要找我当导游是认真的吗?”
李一桐裹紧自己的羽绒服:“嗯。”
“有要去的地方吗?预算多少?”
“没有,都行。”
田曦薇进去牛圈转了一圈,出来了,说:“桐姐,我想了一下,现在是淡季,家里不是很忙,带你去看山看海也不是不行。”
李一桐戴上羽绒服的帽子,身体前倾一点,发丝从掖得很厚实的围巾里掉出来:“什么?风太大了——”
田曦薇搓了搓自己被冻得泛红的脸,拉上李一桐的手腕跑向正门:“我说——我和你走!”
她的手因为常年做活,磨出一层有薄有厚的老茧,箍在李一桐手腕上显得格外有力量。李一桐被她顶着风拉走,含水的一双多情目就定在她身上,弯弯地笑起来。
隔天李一桐生理期来了,在床上痛得蜷缩,又不敢吃止痛药。屋漏偏逢连夜雨,经纪人给她打了两个小时电话,话里话外的意思就是让李一桐停止活动一段时间,对外就说因病修养,等到这阵过去,继续唱歌跳舞。
李一桐听得烦了,说声“知道了”,挂断电话。她转身把脸捂进被子里,天与人带来的好心情在一通电话里烟消云散。
“一桐姐,”田曦薇敲门进来给她送饭,坐在床沿,“吃点东西,喝点茶。”
李一桐翻过身,想笑又没力气:“田……小田,怎么什么病你都让我喝茶啊?”
田曦薇代她笑了,很理所当然:“因为酥油茶包治百病,我生理期也喝,然后就不痛了。”
李一桐坐起来,接过她的茶抿了一口。热意顺着喉咙暖融融地窜进胃里,李一桐捂了下肚子,还真没那么痛了。
田曦薇又递给她一个碗:“这个也吃了,配着酥油茶吃,热量高,吃饱了你就有力气。”
李一桐看了看碗里白色的软坨,再看了看田曦薇的脸,田曦薇说:“吃吧,这叫糌粑,能吃的,我亲手捏的。”
李一桐将信将疑,犹豫着在上面揪了一小块下来吃,到嘴里后反应过来田曦薇最后一句说了什么:“……你亲手捏的?”
田曦薇把糌粑塞到她手心里,装作没听见李一桐的问话,端着碗很快跑出去了。
李一桐生理痛了大半天,到晚上的时候有所好转,披着羽绒服下来吃晚饭。田曦薇问她明天出发吗?去哪里玩?李一桐没搭理她,吃完饭放下碗上搂。
她刚把房门关上,背后紧跟着就响起敲门声。李一桐赌气似的在原地站了几秒,接着被自己逗笑,摇着头转身开门。
田曦薇把藏袍的两只袖子都脱了系在腰上,有些局促地站在门外,看到李一桐开门,她眼睛亮了一下:“桐姐……一桐!中午那个糌粑就是那样吃的,那个,我错了……”
李一桐第一次正式地听见她没喊自己姐,心里有些新奇,又看见田曦薇那双躲闪湿润的眼睛,绷着的背于是放松下来。她斜斜地靠在门框上,苍白的脸上一副病恹恹的样子,但笑起来时唇形和眉眼太好看,粉发遮住一点她的眼睛,春风化雨似的,田曦薇看呆了。
“逗你的,”李一桐说,“你以为我生气了?”
田曦薇迟迟没有说话,半晌,她说:“我们明天就走吧。”
窗外有一点晴朗的阳光,澄黄地照在两人脚边。
离开拉萨,第一站去山南,李一桐在来的路上查过攻略,看西藏地名看得晕头转向,当时就决心到了当地找导游,再把一切托付给导游。
现在她找到了,坏消息是导游十九岁,好消息是导游身强力壮,有驾驶证,还能帮她拎一半行李。田曦薇拜托邻居看顾点自家阿妈,去当地租车行租了一辆越野车,把李一桐和行李一并放到车上。
李一桐上车的时候还有点惊讶:“我还以为你们这边出门都靠骑马。”
田曦薇低头拧钥匙:“又不是野人,一桐姐你这是偏见。”
拉萨的冬日晴朗,万里无云,深邃的蓝笼罩在头顶上。李一桐涂抹好防晒霜带上鸭舌帽,往肚子的位置放了个抱枕,忍不住瞥头向田曦薇看:“你真的不用抹点防晒吗?”
田曦薇摇了摇头。
她今天没穿藏袍,批了一件长款的李一桐叫不出名字的衣服,看起来薄得很,和李一桐的全副武装形成鲜明对比。李一桐看着她的脸感慨:“年轻就是好。”
“也不一定,”田曦薇笑了一下说,“我邻居也天天不抹防晒,晒得和什么似的,我晒不黑纯粹是天赋异禀。”
李一桐靠回座位上,透着墨镜望车窗外飞驰过的经幡。
从拉萨到羊卓雍错要走高速,一百多公里,两小时车程。李一桐注意到田曦薇攥着方向盘的指关节有点发白,把墨镜拉下来,用眼神问她怎么了,田曦薇不太好意思地低头:“桐……一桐姐,其实这是我第一次开这种大车,也是第一次上高速。”
李一桐坐直身子,很快就又瘫下来,她摆摆手,重新扣上墨镜:“没事,开毁了我给你抵命。”
她这副样子反而让田曦薇放松下来,指节攥得也不紧了。藏南高速上的风景乏善可陈,一望无际的平原和远处藏在雾里似的雪山,李一桐看了一会就想睡觉,又担心没人陪田曦薇她真能把车开沟里去,就调了下车载音响,连了自己的蓝牙。
田曦薇眼睛盯着路面飞驰,余光注意到李一桐的动作:“你放歌啊?”
“嗯,”车里暖气上来了,李一桐开始脱围巾脱羽绒服,“怕你困,是要听歌还是聊天,还是你分心不了?”
田曦薇本来想选聊天,但就这聊了一会的空挡,前面有车变道,她差点没反应过来,稍微松了油门才说:“听歌吧,找点那种激昂的。”
李一桐在手机里翻翻找找,手指顿了一下,点开自己唯一的一首solo曲。田曦薇听到人声后瞪大眼睛扭头看她:“桐姐,这是你的声音吧?”
李一桐赶忙把她的脸扭过去:“好好看路!”
“哦哦好,”田曦薇应了声,竭力控制自己转头去看李一桐的欲望,“你——一桐你真是明星啊?”
李一桐发现田曦薇和自己说话说得有点着急的时候就不会喊自己姐了,一桐两个字她叫得尾调上扬,李一桐听着,摸了下耳廓:“……嗯,不是跟你说过了吗。”
田曦薇说:“我以为你顺着我的话开玩笑呢。”
车里回荡一会歌声,很快结束,而后开启新一轮。田曦薇问:“这歌叫什么名字啊?”
“没定呢,这是demo,”李一桐怕田曦薇听不懂,补充一句,“就是打样的意思,只有一小段,看效果怎么样,好就继续不好就重来。”
“我知道demo什么意思,”从李一桐的方向能看到田曦薇又笑出一边浅浅的梨涡,“我还说等回去搜这歌歌名单曲循环呢。”
李一桐突发奇想:“小田,要不你给这歌起名吧?”
“我?”田曦薇迅速转过头看她一眼,在李一桐上手掰她脸之前又扭正脑袋,“我想不出什么好名字。”
“没事,你随便想。”
田曦薇说:“好吧。”
她想了一会,指尖随着歌词的节奏有规律地在方向盘上打着节拍。又是一遍终了,田曦薇开口:“叫野獒行吗?”
李一桐没怎么听懂:“什么?”
“野獒,野生的野,康康的獒,”田曦薇目不斜视,“算了,不太行,你别问我了。”
李一桐眼睛却亮了,她把这个名字记在备忘录里,很满意地将音量调大:“没事,就这个挺好的。”
到羊湖已经是下午两三点,但太阳还高高挂在蓝宝石上。田曦薇背着大包,李一桐背着小包,上了观景台。李一桐把自己的帽子压紧一点,有些苦恼地向田曦薇征求意见:
“小田,你说我到底拍不拍照啊?”
“拍啊,”田曦薇蹲着从包里往外掏租来的相机,头也不抬,“来旅游不拍照,那你不是白旅了?”
李一桐捻了一下自己的发丝:“可是我的头发两三天没洗,都要上油了。”
田曦薇抬起头瞥她一眼,低下头小声说了句:“好看。”
风声掩盖了田曦薇的声音,李一桐还要再问,田曦薇拿着相机站起来:“我先给你拍一张,你再看要不要继续。”
“那你说我拍了发不发呢?”李一桐眼睛眨了下,摘下帽子理头发,“我公司和粉丝说我在养病。”
田曦薇凑近相机笑:“发呗,你就说西藏有神医,有世上最好的解药,看镜头李一桐。”
李一桐还没反应过来,田曦薇“咔嚓”给她抓拍了一张,眼睛笑得弯弯地把相机反过来给李一桐看:“你看,漂亮吧?”
李一桐想气她随便拍自己,看到田曦薇拍的照片后又不吭声了,她不得不承认田曦薇拍照技术极佳,构图和光影都是完美。李一桐拿着相机琢磨了会,抬头看田曦薇:“田曦薇你学过摄影啊?”
“没啊,”田曦薇的头发被风吹乱了,她低下头一手接相机一手理发丝,“你接下来是不是要问我有没有想过去当摄影师?”
李一桐被她逗笑了,因为她原本真打算这么问。她突然喊了一声:“田曦薇你别动。”
田曦薇以为自己腿上有爬蜈蚣,一瞬间连脸上的笑都没收回去,就那么僵在原地了,李一桐很迅速地掏出手机,“咔嚓咔嚓”给田曦薇连拍七八张,拍完才说:“好了,可以动了。”
田曦薇捧着相机跑过去抗议:“李一桐!”
“没大没小,”李一桐下半张脸埋在白色围巾里,笑眼眯着,“小田导游,老板给你拍照你得感激点啊。”
田曦薇的心脏顿了一下,她很快拿起相机,把李一桐框进取景框,快门按下的那一刻心才重新跳动。她看向手里的相机,和相片里李一桐盈润弯翘的眼睛对视上,看她和她的粉发突兀地出现在澄澈的湖和翠蓝的天之间,像一缕与这里格格不入的风,轻轻掠过,轻轻飞走。
天地辽阔,而田曦薇没来由地觉得自己被框在这个取景框里了,她吸了下鼻子,抬起头说:“一桐姐你多摆几个动作吧,我帮你拍,你发出去营业。”
李一桐低着头给田曦薇挑哪张照片好看呢,闻言奇怪地看了田曦薇一眼,她凑近了点看:“田曦薇你眼睛怎么了?”
田曦薇眼睛大,稍微有点红色就特别明显,她擦了擦眼角:“没事,头发进眼睛了。”
很拙劣的谎言,但用田曦薇那张脸说出来就格外有信服力。李一桐没多想,在原地站着拍了好几张照,田曦薇说要走的时候,李一桐说:“小田,我俩一起拍个合照吧。”
田曦薇还没从那点伤感里走出来:“没事。”
她想说没事,反正照了也不能把你留在相片里,没说出口。因为李一桐把围巾脱下来递给她:“咱俩换身衣服,我也想穿你那藏袍。”
田曦薇愣了一下,手忙脚乱地把相机放到一旁接过围巾,立马又递回去:
“不……车上还有衣服,我去给你拿,你不用穿我的一桐。”
她下车的时候又把那件厚重的袍子披上了,两个袖子都穿着,人裹得很厚实。李一桐去拉她手腕:“车离观景台这太远了,一来一回得累死。”
“我去拿,”田曦薇说,轻轻挣了一下手腕,没挣开,“我不怕累。”
李一桐有些恼了,她伸手点了下田曦薇的额头,说:“田曦薇你这么死脑筋呢?我就想穿你身上这件,我生理期呢,穿点带你体温的暖和的,不行?”
田曦薇在听到这句话的时候想入非非很多,很快收敛心神,说了声“好吧”,规规矩矩地把套在最外面的袍子脱下来给李一桐。李一桐的羽绒服对她来说短了一点,但也还好,能过膝盖。
辫子有些碍事,田曦薇就把头发散下来,学着李一桐的样子将多余的头发搪塞进围巾里。李一桐穿好衣服,想和田曦薇说自己的粉头发实在不搭这身藏袍,看到田曦薇的时候却愣了一下。
“小田,”李一桐扫视她一遍,说,“很好看。”
她伸出手帮田曦薇理好披盖满头满脸的发丝,拨开细碎的刘海,指腹温热地摸过田曦薇的脸颊。田曦薇下意识在李一桐手心里蹭了一下,蹭完才反应过来,耳廓发红地移开脸。
田曦薇低着头说:“李一桐你别老摸我。”
李一桐本来摸她也是下意识,正要尴尬,听到这句话又乐了:“我摸你?”
田曦薇眯起眼睛向她呲牙齿,以为自己装得凶,李一桐却只想到田曦薇家养的康康。她眼睛笑得弯起来,拉近还皱着眉的田曦薇举起手机,偏头和她说:“别皱眉毛了,来,三——”
羊卓雍错湖面湛蓝,一尘不染。
“小田,”回到车上,李一桐趁着田曦薇休息的片刻开口,“我们这次什么时候回去?”
田曦薇懒懒地靠在椅背上伸懒腰,开了两个小时车又出去冻了两小时,她是铁人也得除锈。田曦薇给自己扎头发,叼着皮筋问李一桐:
“我们这才刚出来就要回去了?”
李一桐笑着摇头,靠向车窗:“没有,就和你说可以开慢点,不着急。”
毕竟连她自己都不知道什么时候返工。
下一站李一桐按原定的粗糙攻略要去卡若拉,田曦薇凑过来看了一眼,撇撇嘴说这地不好看也不好玩,纯骗人。她从驾驶位靠到副驾驶上,指着上面的几个地名说:
“这些,这些,都不好,去雍布拉康吧,你要拍照片的话。”
李一桐说:“那布达拉宫还去吗?”
田曦薇解开安全带,从后排座拿了点压缩饼干给李一桐:“一般我们不去的,但听说最近要刷白墙,到时候你可以去看看。”
李一桐没接压缩饼干,盯着田曦薇看了看,田曦薇被她看得莫名其妙:“李一桐你看我干什么?”
“没,”李一桐拿过饼干笑了一下,“就是觉得你越来越像个导游了。”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田曦薇很少叫她桐姐,更多叫她李一桐,李一桐并不反感,只是在田曦薇每次喊她时心生恍惚。藏南的旅游淡季,景点少有人至,有时候宽阔的一条路上只有李一桐和田曦薇一前一后地走着,田曦薇叫她一声“李一桐”,李一桐就感觉这个世界上好像只有她认识自己了。
也没什么不好的。
从羊湖去雍布拉康导航显示要两个半小时,好在这边落日晚,李一桐在车上雷打不动地睡了趟午觉,醒来正好看见后视镜里日薄西山。她眯起眼睛,声音里带着浓厚的倦意:
“你们这日落真好看。”
“好看吧?”田曦薇很装地戴了个墨镜,“明天去雍布拉康日昭寺,后天去珠峰,看日落日出怎么样?”
李一桐揉着肚子说:“别管明天后天了,你先给我找个休息区。”
两人在休息区匆匆吃完晚饭,到民宿时天已经完全黑了。民宿是李一桐定的,只定了一间房,田曦薇拎着行李站在门口时还有些踌躇,李一桐已经先一步踏进去了:“我定的时候其她房型都太贵了,就这间便宜点,你要是不行我就再定一间。”
田曦薇没说话,李一桐看她:“小田?”
“没事,”田曦薇走进去,“省点钱,应该的。”
晚上李一桐找酒店又要了一床被子,今天是她来西藏的第三天,李一桐终于能洗澡洗头。她老家在山东,偏北方,但高中进入女团后就长年久居上海,后面红起来也是全国各地到处飞,养成了每天洗澡的习惯。
她擦着头发从卫生间出来后长抒口气,很快裹上厚衣服,生怕高原反应和生理期一起折磨她。田曦薇在床上界线分明地盖着一床被子:
“我睡这边行吗?”
李一桐坐到床上打开手机:“都行。”
三天过去,随着她在社交平台神隐,公司又含糊其词称她去养生,那些腥风血雨也都减弱了些,但李一桐并不能确定如果自己再次出现会不会又掀起一场骂战。她翻了翻自己的评论,眉毛在不自觉间越皱越紧,神经质地下拉消息页,在看到微信的一堆消息后又返回。
一只手从李一桐侧边伸出来,斩断她的视线。
“李一桐,”田曦薇的声音紧跟着过来,“你有听见我说话吗?”
李一桐打了个激灵,使劲眨了几下眼睛,把手机抛到一边。她在原地坐了半晌,田曦薇也没再说话,时间哒哒地过去一分钟,李一桐说:“小田,我刚刚没听见你说什么。”
“也没什么,”田曦薇挠了一下脸颊,“我就是问你要不要和我一起诵经。”
李一桐愣了:“和你一起?诵经?”
田曦薇凑近过来:“是,不行吗?”
李一桐转过身看她,斟酌着说:“你确定……我能和你一起?”
“这有什么不能的?”田曦薇笑出梨涡,脸圆圆的,李一桐的视线从她的眼落到微微皱起的鼻尖上,“我和我阿妈就是开心了念,不开心也念,反正诵经诵得够多来世就能投胎好,一桐,你要投个好胎。”
李一桐被她的话震慑到了,半天都发不出声,最主要的震慑点在于最后一句。她能感受到田曦薇的赤忱,也知道她说的都出于善意,但——她依然无法理解。
换句话来说,李一桐没有见过有人能把让人去投胎说得这么光明正大理所应当。
这应该就是所谓的文化差异了,李一桐忍不住想,她和田曦薇相处得太过融洽,仿佛上辈子见过,李一桐差点都要忘了田曦薇不是无神论者。
她相信来世,而李一桐只笃定今生。
田曦薇迟迟没等到她的回应,继续开口:“李一桐?”
李一桐这样想着,正要开口,视线下意识地上移,对上田曦薇纯净如黑宝石的眼睛。她顿了一下,心也柔软一下,脑海里突然浮现出刚刚自己眼前那双带茧的手,明白了田曦薇的目的。
李一桐笑了一下,说:“好,你带着我念。”
田曦薇看着她,脸上慢慢收敛了那种笑意,白色灯光下,她的皮肤有些透红,李一桐已经把眼闭上了,没有注意到。
田曦薇咬了下下唇瓣,轻声地念起经文,她念一句,李一桐跟着念一句,大部分发音都晦涩难懂,李一桐只是照葫芦画瓢,却也好像真的感悟到佛力。那些恶意的善意的语言结出的因果被开闸放走,李一桐睁眼的时候心前所未有的平静。
“小田,”李一桐睫毛低垂,真心实意,“谢谢你。”
然而田曦薇坐立难安。
天菩萨佛祖西王母,你们统统在上。
为什么我诵了经文,还是想要吻她?
床并不大,一点五人宽,好在李一桐和田曦薇都足够瘦,中间堪堪能划出一条分界线。走了一天的路,李一桐脑袋沾到枕头,眼很快就闭上了,呼吸均匀气息平稳。按理说田曦薇比她还多了开车的任务,人只会更累,然而田曦薇双手合在胸前躺在床上,眼前的天花板漆黑,耳边的呼吸轻且柔,脑子里没有半点睡意。
她一夜没合眼。
第二天天刚破晓田曦薇就把李一桐摇醒出门,其实从民宿到雍布拉康不用多久,田曦薇纯粹是心乱如麻,要拉着李一桐和她一起受折磨。
李一桐几乎是半梦半醒地被她拉走上车,到地方被风吹得又迷糊,再看手机,九点刚刚过一分。
她被吹出点起床气:“田曦薇你有毛病啊,这么早来人家庙开了吗?”
“没事,”田曦薇一边锁车门一边说,“我们去挂经幡。”
李一桐的起床气消散了点:“挂经幡?我看网上说不是不能挂吗?”
“没事,”田曦薇又说,走过去帮她拢好围巾,“没人看着,挂了就跑。”
李一桐觉得哪里不对劲,又说不上来是哪里不对劲,稀里糊涂地就被田曦薇拉着向上走。挂经幡的地方没有围栏,下面是呼啸的山风,李一桐看着田曦薇站到悬崖边伸手要去拉绳,身上一下窜出冷汗:“田曦薇!”
“诶!”田曦薇被她喊得踉跄一下,真的差点摔下去,也冒出一身冷汗,“吓我一跳,你喊我干嘛?”
李一桐彻底清醒了,她皱着眉把田曦薇拉回来,退后好几步才把她抱到怀里:“不挂了不挂了……太危险了田曦薇,你才十九岁,能不能珍惜一下生命啊?”
田曦薇本来想生气的,但是被李一桐抱了后一瞬间她就计划有变,只能什么话都说不出来地靠在李一桐怀里。田曦薇靠在李一桐肩上叹气,知道神仙佛祖也救不了自己了。
两人在山上简单拜了一下,走到寺庙门口刚好撞上开门时间。李一桐第一次见到白色围墙的寺庙,于是暂时把刚刚的心悸扔在脑后,她指挥田曦薇:“站那,对,别动了手举起来。”
知道自己在想什么后,田曦薇和李一桐说话总是不敢看她眼睛,她有些别扭地说:“怎么是你给我拍照啊?”
“我有灵感,”李一桐半边脸遮在相机后,剩余的半边脸在笑,“你别说话了,这个角度刚好。”
她信心满满地“咔嚓咔嚓”连拍数张,信心慢慢地检查自己的照片,然后不说话了。田曦薇跑过来和她一起看成片,她看了看相机,又看了看李一桐的脸,问:“李一桐你是偶像对吧?”
“……我自拍很好看的,”李一桐默默把自己照的都删掉,只剩下一张田曦薇似笑非笑的,她觉得这张还算看得过去就没删,“应该是没拍过纯白背景的原因。”
田曦薇没戳穿她,把相机接过来:“你站那吧,我给你拍。”
李一桐很坚决地走到另一边换了个背景。
田曦薇拍她,角度刁钻地把远处山与山之间的经幡也照进相机里,又恰好捕捉到对角线处的飞鸟,李一桐的粉发在这种纯粹的蓝里倒显得不突兀了,她的笑眼和唇角一起弯着,田曦薇的心猛然颤动。为了掩饰这种颤动,她拿开相机,视线偏向李一桐眼以外的地方。
“小田,”李一桐看着相片还是想夸她,“这加个框就能当电影截图了,你真的不考虑发展副业吗?”
她和田曦薇走进寺里,田曦薇压低声音:“出去再说,而且我也没主业啊一桐。”
李一桐瞥她,音量降低:“怎么没了?你的主业是我导游啊。”
田曦薇对她轻轻笑了一下,双手合十,虔诚地向面前的神像弯下腰。西藏这边神太多,就连田曦薇这个藏民也不知道眼前到底是哪尊佛,但她依然虔诚,只是想求一个答案。
什么答案?
李一桐没听到田曦薇的回话,自顾自也拜了拜神像。她直起身的时候田曦薇还是没起身,李一桐在原地很耐心地等着,等到田曦薇终于站起身,脸很紧绷地转向她。
李一桐莫名心跳加速,她正要问田曦薇和神说了什么话,田曦薇开口:
“李一桐,我想和你谈恋爱。”
李一桐以为自己听错了:“什么?”
“我说,”田曦薇的脸色更紧绷了,“我想和你搞同性恋。”
这句话的音调微微上扬了些,角落里的扫地僧人向这边看过来,李一桐抬手捂住田曦薇的嘴,她的第一反应是:“你们这给谈同性恋?!”
田曦薇的眼睛诚实地说不给。
李一桐“嘶”地吸了一口气,余光瞥到神像自上而下威严地注视着她,没来由地感到心虚。她怕再说下去僧人拿着扫把过来赶她们,拉着田曦薇先从庙里跑出去,李一桐拽着田曦薇的手,哒哒哒地一步下两阶台阶。
到了白墙外,李一桐松开田曦薇的手,喘着气问田曦薇:“你和我才认识几天,你喜欢我什么啊?”
田曦薇看着她,出了庙,她脸上的表情慢慢松懈下来了,田曦薇圆润的黑眼睛眨了眨:“喜欢是一瞬间的事。”
李一桐说:“一见钟情?”
田曦薇说:“不是,我问了佛的,祂说我们俩有缘分。”
李一桐下定论:“见色起意。”
田曦薇不说话了,她和李一桐一前一后地走到转经轮旁边,田曦薇伸手摸上古铜色的铁块。她的声音听上去有些挫败:“我是真喜欢你的。”
“可是维持这份喜欢很困难,”李一桐也摸上转经轮,她抚摸着刻在其上的藏文,“田曦薇,你之前谈过恋爱吗?”
田曦薇怔了一会:“……没有,我上高中的时候一直在打架。”
“打架?”
“嗯,”田曦薇顺时针拨弄了一下转经轮,“别人欺负我,我还手回去,老师说我们是互殴,总不让我去上课。”
李一桐忍不住看她,上上下下地扫视她:“你这细胳膊细腿的还能和人互殴?”
田曦薇笑了一下,梨涡浅浅:“我从小就在放我家的耗牛了,天天轮鞭子,你放心,力气我有的是。”
两人半高的转经轮隆隆地转了一圈,慢慢地停下,李一桐把话题拉回来:“你没谈过恋爱,所以把一瞬间的吊桥效应当成恋爱错觉了。田曦薇,我是偶像,不能谈恋爱,你是藏民,不能搞同性恋,我们俩没什么未来的。”
“可是我问过佛了,”田曦薇很执拗,“祂说我们能成。我知道我阿妈,她只要我开心就好,肯定也没意见。为什么我们俩不能在一起?”
李一桐沉默了一会,残忍地说出真相:“因为我不喜欢你。”
“啊,”田曦薇又怔住,“啊……”
她像是没想到还有这种回答,半天没有说话。
好半晌,田曦薇才开口:“你真的不喜欢我吗?”
李一桐抬头,她真的很喜欢西藏的天,一碧如洗的湛蓝,在别处都看不到这样的天了。
她这样想着,脚步轻快地转了一圈。田曦薇下意识地抬头去看她,李一桐对她笑了笑,说:“试试吧。”
田曦薇不由自主地跟上她的脚步:“什么?”
李一桐别起脸侧的碎发,抬手点住田曦薇的额头,眼睛笑得弯,唇角也勾上去:
“试试看能不能让我爱上你。”
回程的路上,没人说话,只有那首demo一遍遍在循环。
“明天我们早点起,”田曦薇开着车目视前方,“到珠峰去,正好看日落。”
“你太累了吧?”李一桐一只手撑着脸看窗外的风景,“开这么长时间车。”
田曦薇趁着等红灯的功夫活动着手臂:“没事,我们下午不是不去昌珠寺了吗,我正好休息一会。”
李一桐看着她袖子下露出的小臂,没说话了。
到民宿后又收拾了一阵,田曦薇倒在床上,被子都没盖就阖上眼。李一桐刚想过来问她中午吃什么,喊了两声田曦薇都没有动静,她闭上嘴,坐在床旁边,给自己点了份外卖。
田曦薇一觉睡到深夜,她醒的时候李一桐甚至已经睡下了,桌上有留给她的饭。田曦薇匆匆地洗漱了一下,在卫生间小心翼翼地把头发吹干。
她看着镜中的自己,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叹了口气。田曦薇抬起手揪住自己脑门前的一缕刘海,纠结地将它在手上绕了一圈又一圈。
十九岁,无业游民。二十六岁,女团偶像。
……般配吗?
田曦薇的纠结来得快,去得也快,第二天上车时她就想通,没有什么配不配的,只有喜欢不喜欢。她们似乎每次都在背对太阳的方向前行,车辆刚启动,太阳从背后升起,李一桐戴上田曦薇的墨镜:“你昨晚睡得怎么样?”
大马路上空空荡荡,田曦薇今天扎了个马尾辫,她一只胳膊肘搭在车窗上一只手把着方向盘:“放心,开不到沟里去李一桐。”
李一桐“啧”了一声,伸手拍她肩膀:“手放下来。”
田曦薇乖乖把胳膊肘放下来了。
从山南去珠峰要近九个小时车程,中间还要休息,两人早上天不亮就出发,吃午饭的时候也才刚行完二分之一的路。
下午的时候李一桐怕田曦薇犯困,问她要不要换着开一会,田曦薇本来真有点犯困,听到她这话立马清醒了:“哪有老板开车导游睡觉的道理!上车!”
李一桐有些狐疑地看着她,她一边系安全带一边嘟囔:“田曦薇,你今天怎么有点亢奋得不正常?”
“有吗?”田曦薇摸了下鼻子,“可能是在散发魅力。”
李一桐坐在座位上顿了几秒,说:“孔雀开屏。”
田曦薇把车开上高速公路:“雄孔雀才有尾羽,我又不是雄的。你可以夸我是那个大蝴蝶,闪闪发光。”
李一桐有点想骂她脸皮厚,又觉得自己没立场,想了想感觉更气了。她想上手去揪田曦薇的腰或者耳朵,碍着田曦薇在开车,最后只能闷闷地把蓝牙音量调大。
田曦薇被吵得耳朵疼:“李一桐!声音小点!”
李一桐靠在窗户边装作看风景没听到。
田曦薇自己上手把音量调小了。
过了一会,田曦薇装作不经意开口:“你这首歌定下来叫什么了吗?”
“定下来了,”李一桐有些意外,还是回答道,“就叫野獒。”
田曦薇很迅速地用眼神瞥李一桐:“真确定了?”
李一桐把身体坐直,微微侧过去看田曦薇,脸上浮现出那种猫似的笑:“我骗你干什么?我准备在中间加一段带有带有藏服风情的乐器,你有什么推荐吗田曦薇?比如马头琴之类的。”
田曦薇想了一会,开口:“首先,马头琴是内蒙古那边的。其次,没有,你等我回去问问我阿妈。”
李一桐连忙摆手:“太麻烦了,我到时候自己找吧。”
田曦薇用指节敲击着节奏,想起什么似的,问李一桐:“对了李一桐,你什么时候出道的啊?”
李一桐看她:“高中的时候,田曦薇你之前真不认识我啊?”
“我不怎么追星,”田曦薇说,“真没见过你。”
李一桐的表情有些郁闷:“你这话说的,那我这偶像当的也太失败了。”
田曦薇熟练掌握了扭头技巧,带出残影地转过头来对李一桐笑了一下,迅速又扭回去:“没事,我现在见过你,爱上你,就够了。”
李一桐透过后视镜瞪她,没什么威慑力。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远远地能望见雪山了。太阳还在身后,世界最高山脉连绵在天地之间,白雪被覆上金色的瑰影。李一桐暂时停下闲聊,很感慨地拿出手机拍照片,瞥一眼导航:
“我们日落前应该能到吧?”
田曦薇点了下头:“嗯,到扎营地就下车去拍照片。”
望山跑死马,从看到雪山到开到雪山,太阳遥遥地已经要变成夕阳。李一桐把衣服裹得紧紧地下车,刚打开车门就被风扇出了高原反应,从车上拖了一个氧气瓶才敢再开门。
田曦薇也往嘴上按了一个小型的氧气瓶,她看了看天色,绕到车另一侧问李一桐:“怎么办?”
李一桐被冻得哆嗦:“在在在在这里拍照就行,明早再进山!”
田曦薇说好,给她拍了照片,两人进车开上加乌拉山口。这里能看见四座山,也能把车停在这过夜,李一桐带着氧气瓶下车又拍了几张照,上车看照片的时候田曦薇问她:“你拍这照片准备发吗?”
李一桐低着头:“再说吧。”
太阳完全沉下去,她俩把座位放平了躺着,田曦薇把越野车的天窗开了,正好露出天上的银河。李一桐想拿起手机拍照,又想起田曦薇说的话,准备把相机放下,旁边伸出一只手拿过她的相机:“李一桐,你看我。”
李一桐下意识露出那种营业式的笑容转头看她,然而田曦薇并没有拿着相机,映入李一桐眼底的只是田曦薇那张有点圆又有点英气的笑脸。田曦薇伸手从后排座给她拿被子:“这床够厚了吧?”
李一桐看着她的脸,说:“不够。”
田曦薇又给她加毯子:“这样呢?”
李一桐把眼闭上了。
要看日出就得在黎明前出发。李一桐这一晚上睡得不是很踏实,一会梦见吊稍鬼骂她带坏小孩,一会梦见经纪人指着她的鼻子让她赔违约金,以至于她眼都还没睁开就开始摸索氧气瓶。
田曦薇给她把面罩递到手里,等李一桐平复了一点,田曦薇开始摇她:“走了,坐观光车去看日出。”
坐上观光车的时候李一桐是真后悔了,她昏昏欲睡地靠在田曦薇的肩上,听田曦薇用担忧的语气低声念叨:
“今天好像有云……不会吧?”
“别说了,”李一桐眉毛皱着闭目养神,“墨菲定律,你也眯一会。”
田曦薇就把手机收起来,把自己的帽子围巾和李一桐的帽子围巾都捂好,和李一桐脑袋靠着脑袋地闭上眼。田曦薇坐在风吹过来的方向,寒风瑟瑟中,李一桐靠田曦薇靠得更紧一点。
到了观景台,田曦薇先下车去,说是占个拍照的好位置。李一桐在观光车上摇摇欲坠地眯了一会,靠着“来都来了”的意志强撑着下车。
冷风冻得人迈不开腿,李一桐灵魂出窍,解离似的开始疑惑自己是不是真的有必要来这受罪。她低头看着地上昏暗的雪面,深一脚浅一脚地往前走,倏忽看到视角边缘亮起来,李一桐抬起头。
田曦薇找了块大石头,坐在上面向她笑。
她穿着藏袍在那里一坐,金光给她镀身,风把她的刘海吹起来,露出田曦薇上扬的眉型和圆润的眼,她意气风发地紧紧盯着李一桐,太漂亮了,像条风景线,周围好多人偷偷拍她。李一桐看着她看了一会,回过神要去找她,转了一圈却看到周围的人都举着手机,她突然有些不乐意了。
李一桐走过去站在人家身后,确认是在拍田曦薇后面色冷冷地拍了拍对方的肩:“不好意思,请不要拍她,麻烦删了。”
李一桐冷下脸的时候蛮吓人的,对方老老实实地删了视频,李一桐如法炮制,走了大半圈才站到田曦薇身前。田曦薇的眼睛亮晶晶的,李一桐知道她指望自己说什么,但是她张了张嘴,心里想的还是:不够。
田曦薇把帽子和耳罩重新戴上,李一桐以为她要问自己刚刚表现怎么样,但田曦薇眼睛弯着向她笑,说:
“李一桐,你带了纸巾没有?我要流鼻涕了!”
“砰咚”一声。
李一桐想,这太荒谬了。
有那么多可以爱上田曦薇的时刻,李一桐都没有选,选择的居然是田曦薇耍完帅问她要纸巾的时刻。这要是写到回忆录里,这本书都会因为这样一个情节被打上差评。
可是李一桐的心脏随着田曦薇眨眼睛的动作“砰咚”地又跳了一声。
田曦薇的鼻子皱着,因为吹了风还在泛红,田曦薇的眉毛也皱着,可能是因为冷的,田曦薇的眼睛弯着,她看到李一桐时总在笑,田曦薇的嘴很鲜艳,有些干裂,田曦薇伸出一点舌尖把唇瓣又润湿,李一桐意识到,自己想吻她。
她弯下腰吻住田曦薇。
周围又响起一圈“咔嚓咔嚓”的拍照声,李一桐不想去管。
她只要田曦薇。
田曦薇第一次接吻,浑身上下僵硬成铁块。她有些慌里慌张地想后撤,刚移开两厘米,李一桐抬手扣住她的后脑勺。
田曦薇很悲伤地想,完了,初吻是鼻涕味的。
其实并不柔软,观景台海拔五千米以上,田曦薇又紧紧抿着唇,李一桐吻她像吻一尊冰。但她不在乎,甚至张开牙齿,在田曦薇的下唇上轻轻留下一个痕迹,唇瓣贴着唇瓣地和她蹭了一会。
李一桐吻得心满意足了才慢慢后撤,睁开眼却发现田曦薇脸上一副灵魂出窍的模样,田曦薇脸上烧得通红地瞪她:
“李、李、李一桐!餐巾纸!”
李一桐看着她又开始笑,从包里拿出餐巾纸给她。太阳升起来了,白雪皑皑地散着金光,李一桐坐到她旁边,沐浴在金色之中。
周围拍她们的人群散开了,有些还偷偷看李一桐,可能是怕她又过来让她们删视频。李一桐不在乎,在距离天最近的地方,她只在乎田曦薇。
田曦薇没说错,喜欢真的是一瞬间的事。
田曦薇抹完鼻子开口问李一桐:“刚刚好像有人拍了视频的,我去让她们删一下?”
“没事,”李一桐靠着她说,“看不出来是我。”
她今天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的,只有刚刚接吻的时候把口罩摘下来,还是背对着人群亲的。只要自己不暴露,基本上没人能认出她。
田曦薇“哦”了一声,她的脸还在红,肩膀绷得笔直地任由李一桐靠着。她时不时扭过脸去瞥一眼李一桐,像是要说什么,然后又转回去,像是不敢说。李一桐举着手机捣鼓自拍,从画面里望见田曦薇的动作,被逗笑了:
“田曦薇,你要和我说什么你就说。”
田曦薇把围巾往上拉一点,眼睛向下瞥:“没事,就是……你,嗯,我们俩现在,就是……”
“三秒钟。”
田曦薇一下扭过脸去盯着李一桐:“我们俩现在算是在谈恋爱了对吧?”
李一桐看着屏幕,伸出一只手隔着围巾托住田曦薇的下巴,很快地把脸颊凑了过去。她拍完照片后才说:
“你觉得是什么我们就是什么。”
“我觉得你是我女朋友,”田曦薇立马接道,她伸出手去够李一桐的手机,“我看看你拍怎么样。”
李一桐把手机收起来,她确认了一圈周围没人再注意她们,拉下口罩很快地又在田曦薇唇上轻轻碰了一下。田曦薇耳朵发热,稍微地恼了:“你说话啊李一桐!”
“我觉得我喜欢你,想亲你,想了解你,”李一桐露出来的一双眼弯弯地在笑,她低声问,“你呢?”
田曦薇说:“我也是,你是刚刚喜欢上我的吗?”
李一桐点头。她想起自己喜欢上田曦薇的原因,又开始笑,田曦薇不知道她为什么笑,但她喜欢李一桐,喜欢她笑,所以也跟着笑起来。李一桐笑完了,说:“小田,你再给我拍几张照片,我们走吧。”
田曦薇一边笑一边从包里拿相机,听到这话抬头看她:“这么快?”
“嗯,”李一桐的眼睛眯起来,“我想快点回去。”
回去做什么?田曦薇没问也没听懂,但身上莫名其妙地就有劲了。
拍完照她们搭乘观光车往回走,这次换李一桐坐在风口处,田曦薇的围巾盖住半张脸,靠在李一桐的肩上沉沉睡去。李一桐看着雪山的风景,拿出手机,点开社交平台。
社交平台的账号在她自己手里,李一桐猜测经纪人笃定她不敢自作主张,所以没把账号密码改了。她望着茫茫的金色的连接天地的山,眼前浮现自己十六岁,还在上高中就被经纪公司看上。同样是这个经纪人,缠了她许久,苦口婆心和她画饼。
李一桐当时犹豫了很久,她想去做演员,但都说娱乐圈是个圈,先去做偶像好像也没差。加上那几年经济下行,机会稍纵即逝。
最后一天,她答应经纪人的邀约。
练习,磨合,四年后出道,撞上大热选秀综艺,组团又解散。兜兜转转十年,李一桐到这个时候却突然开始幻想,如果自己当年没有来做偶像,而是念完高中念完大学,踏踏实实去演戏,现在的自己应该会是什么样?
可以就这样和田曦薇在一起了吗?
李一桐坐在车上笑了一下,拿起手机编辑博文。雪山上信号不好,李一桐挑挑拣拣的,零星选了几张风景照,几张自拍,几张田曦薇拍。
她想选一张和田曦薇的合照,却在两张照片里犹豫不决,一张照片田曦薇绷着脸她笑着,很正常的社交距离,另一张照片田曦薇带着点错愕隔着围巾亲她的脸,她也笑着,但一看就不是正当关系。李一桐犹豫很久,直到观光车到站也没选出赢家。
算了,她摇醒田曦薇,想,这里信号不好,后面再发吧。
田曦薇到车上的时候脑子还很混沌,李一桐打开暖气,解开围巾,坐在位子上等高原反应缓解。她伸手摸到田曦薇的脸颊:
“走了,醒了吗?”
田曦薇被冰到打个激灵:“醒了,醒了。”
她活动了一下手腕手臂,扭头看李一桐,突然凑过去抓住她的肩膀。李一桐并没有很意外,她似笑非笑地与田曦薇对视:“怎么了?”
被寒冷积压的情绪后知后觉地反刍上来,田曦薇一只手揉了下脸,圆眼睛眨得飞快,语气很惶恐,又带点兴奋:
“李一桐,往世我还能成人身吗?”
李一桐愣着看她一会,很快把眼睛弯起来,她把粉发别到耳后,伸出两只手勾着田曦薇的脖子带着她接吻。温度回升后田曦薇的唇就软了,轻轻地碰着她,虽然还有些紧张,但好在不是冰块。
田曦薇睫毛低垂地吻李一桐,吻了几秒钟后她伸出舌尖试探性地舔去李一桐的唇珠,她发现李一桐的身上还带着凉气,吻起来是薄荷的味道。
李一桐在她上唇瓣也留下痕迹,而后后撤,低声笑着:“能的,田曦薇,你今生做了很多好事,一直做下去就能有好报的。”
田曦薇说:“可是我和你谈恋爱好像会有报应。”
李一桐不说话,手掌捂着她的脖子又吻上去。
吻得意乱情迷了,田曦薇下意识想去撩李一桐的衣摆,李一桐一边惊异于田曦薇真是无师自通一边拍她手:“昨天都没怎么洗漱,太脏了,而且这里海拔高,我们先去日喀则。”
田曦薇停下动作,圆眼睛很可怜地眨了几下,伸出舌尖濡湿唇瓣说好吧。
李一桐铁石心肠。
去日喀则算是歇脚,从珠峰到日喀则海拔直降一千二百米,李一桐又开始醉氧了,田曦薇也有些受不了,在路上的休息区走走停停。
导航上显示五个小时的路程,两人从天亮开到天黑,倒在酒店的床上时,李一桐一点旖旎心思都生不出来了:“小田,我们——嘶呼——什么时候——嘶呼——去羌塘?”
中间是她鼓风机似的呼吸声。田曦薇倒在她旁边,声音有气无力:“都行,等几天,休息几天吧。”
李一桐默不作声,田曦薇扭脸,看到李一桐已经睡过去了。
李一桐和田曦薇在日喀则待了两天,时间基本上都用来休息和采购物资,剩余的什么也没做,最亲密的举动是田曦薇晚上洗澡的时候李一桐走进来刷牙洗脸。
去无人区草原要先到改则,同样要从清晨开到天黑,中途田曦薇拗不过李一桐,后半程由李一桐掌舵。田曦薇在副驾驶上扣安全带时还有点新鲜感,她把下巴搭在开着的车窗上:
“李一桐你上过高速吗?”
李一桐拉着她的后领把她拉回来:“关窗户了。”
一路往西开,李一桐在太阳向眼前移的时候把驾驶位前的挡板放下来,金光笼在她下半张脸上,田曦薇甚至能看到李一桐发尾泛出一种粉金色。田曦薇看得心痒痒:“李一桐你在前面停一下,我想亲你。”
李一桐单手将眼镜向上抬了点,露出来的眼睛转向她,弯起来。她向田曦薇勾了下手指,田曦薇条件反射似的凑过去,李一桐又看看前面空旷的道路,很快地别过身在田曦薇唇上吻了一下。
田曦薇被李一桐亲得心跳加速,她抓着驾驶位和副驾驶位中间的扶手,被安全带拦着也要接近李一桐。李一桐把身体靠回椅背,一只手抵住田曦薇的额头:
“开车呢,别乱动。”
田曦薇仰着头亲她手心,最后还是坐回去。她看了一会缓缓下落的夕阳,扭头问李一桐:“你爱我吗?”
李一桐没听清:“什么?”
田曦薇没有给她回答的机会了,很笃定地开口:“你吻了我,你就要爱我。”
李一桐觉得自己应该震惊的,但她更震惊的是发现自己竟然已经开始习惯田曦薇的强盗逻辑。她墨镜下的眼睛轻轻地眨了一下,想说喜欢和爱和永远在一起和确定关系其实都可以分开,没有说。
天完全黑下来的时候她们居改则县还有一段距离,干脆在休息区洗漱过夜。隔天还是李一桐开车,去改则县政务中心办了要横跨无人区的手续,买了备用油,下午入住酒店。因为第二天又要开长车,田曦薇很早就睡下,睡前还敦促李一桐早点睡。
李一桐心不在焉地点点头说知道了,田曦薇已经闭上眼,没有发现。在田曦薇睡熟后她爬起身拿起手机,长久地对着经纪人发来的信息沉默。
经纪人很直白地告诉她,公司改主意了,要趁着这波风把她送上黑红路线,让她现在回去发新歌进组。李一桐有些想笑,嘴角勾了一下,惯常会笑的眼却没有半分笑意。
事情刚发酵那会只会装死发一个含糊其辞的声明,现在都多久过去了,突然要她回去蹭热度?李一桐的手指噼里啪啦在对话框里打了长段的字,要发送的时候手又抗命,点开相册的合同给李一桐看。
李一桐慢慢地看,在黑暗里继续沉默。她付不起违约金,她找不到下家,她还想演戏。
经纪人在催她什么时候回来,李一桐点开社交平台的草稿箱,找到自己上次存的草稿,选择与田曦薇保持正常社交距离的那张合照发出去,配文:来世界最高峰寻长生不老药。
看到手机上的时间,李一桐才有些恍然地发现,竟然只过去了十天。经纪人应该是看到她的微博了,给她发了满屏的问号过来,李一桐真切地弯起眼,删掉自己之前打下的话,重新编辑:“一个星期。”
李一桐和田曦薇第二天在黎明前出发,进入无人区时天光破晓云霁初飞,流云、雪山、草原、薄雾后的朝阳组成羌塘。李一桐偏过头去看田曦薇,把这些景色和田曦薇侧脸的轮廓一起印在眼里。
田曦薇很畅快地开着车,她把车窗摇下来,一只胳膊搭上去,一边笑一边扭头看向李一桐:“现在这世界上真的只有我们两个人了!”
李一桐没再去打她的胳膊,只是跟着田曦薇一起笑,她打开天窗,半个身子站在车外:“田曦薇!你开慢一点!”
田曦薇听话地把速度放慢。李一桐举起相机,一只手拿相机拍照一只手扶着天窗边缘,脸上完全消失表情管理。
她很神奇地没有感受到任何来自高原反应的胸闷气短,只有沿着风送来的草原的味道萦绕在她身侧。往这边天气就没那么冷了,李一桐没带围巾帽子,她往前靠,粉发向后飘,单手拢在嘴边:“田——曦——薇——”
下面开车的田曦薇被她吓了一跳:“诶怎么了?”
李一桐对着天上喊:“我要——和你!在一起——”
田曦薇乐了,她打开车载蓝牙,把放着的那首demo音量调到最大。她说:“我也要!”
李一桐继续喊:“我想和你——在一起——”
田曦薇接她的话:“我也想!”
李一桐笑得要流眼泪。
遥遥的,李一桐看到草原上有藏羚羊。她要拍照,想想又停下动作,重新坐回座位上:
“田曦薇,前面有藏羚羊!”
田曦薇说:“我开过去停。”
野生动物怕人,田曦薇在离藏羚羊几百多米的位置停车,李一桐调整焦距“咔嚓咔嚓”拍了几张藏羚羊,而后开门下车,“咔嚓咔嚓”开始拍风景。田曦薇把车开到G216国道旁,跟着下车去给李一桐拍照。
天太大了,地也辽阔,田曦薇拍完李一桐又给拿出手机拍合照,她看着眼前和身后相似的景色,真的生出世上只剩下她们两人的错觉。
田曦薇于是胆大包天起来,她拍完照收起手机,抓着李一桐的肩膀把她压在车门上亲。李一桐没有抗拒,只是低低地呼息。
田曦薇今天没有扎头发,乌黑亮丽的发丝柔顺地披在她的肩上,衬得她的脸圆润可爱,但她凑过来吻李一桐时刘海就散开了,露出额头和眉毛,一下又让她的脸富含攻击性。田曦薇亲了一半听到李一桐问她:“田曦薇你去进修吻技了?”
田曦薇笑了笑,低头继续吻她:“你可以先考虑在车外还是车内,李一桐。”
最后还是上车了,虽然羌塘没有珠峰那么冷,但在车外脱衣服指定也要感冒。田曦薇把后排座的东西放到前排去清出场子,李一桐坐在旁边脱衣服,李一桐其实也不清楚为什么自己这么顺理成章地就成了被 的那个,她抓紧田曦薇的后背时还在想,明明自己的手比较适合做一,最后只能归结于十九岁这个比她高出的三点五厘米。
一次后李一桐就不行了,好悬没上氧气机,田曦薇笑着亲她锁骨,说不做了不做了,再做要笑场。李一桐手和腿都缠在田曦薇身上,缓过来后又和田曦薇缱绻地咬耳朵:“真不做了?”
“李一桐我和你说,”田曦薇耳朵红了一下,小声说,“你要是高反严重了这附近都没有卫生站,你就等死吧你就,到时候新闻就说你是被 死的!”
李一桐在她背上轻轻锤了一拳:“被你 死的!”
田曦薇又笑着去吻她。
等李一桐穿好衣服,田曦薇开车已经越过了藏羚羊的所在地,她从后排爬去前排,拿出手机看了看。这里彻底没有信号了,李一桐看着手机上99+的消息提示,按灭屏幕。
李一桐侧着脸,眼里流露出那种缱绻的欲望,她一寸寸看着田曦薇,用眼睛一张张拍摄她的图片,在田曦薇开口问她怎么了之前,李一桐说:
“田曦薇,我不能和你在一起。”
她从空旷的野生的处境里出来了,回到人间,要现实地和田曦薇讨论问题。田曦薇的手抖了一下,她转头看李一桐,看了好一会,李一桐没有提醒她把头转过去。她问:“我只想知道你爱我吗?”
李一桐想,这才几天,怎么会爱你。李一桐说:“爱。”
田曦薇对她眉眼弯弯地笑,把头扭回去:“那我在你心里就留下位置了。”
李一桐在这个瞬间特别想抢走她的方向盘和她一起栽进沟里,或者扑上去和她再 一场爱,总之就是想干疯狂的事。她觉得是田曦薇把她带成这样的,她知道田曦薇像什么了。
“田曦薇,”李一桐还是看着田曦薇,“你知道你特别像什么吗?”
田曦薇瞥她一眼,说:“什么啊?”
李一桐的表情很认真:“像你们这边的藏獒,像康康。”
田曦薇忍不住把车又停下,趴在方向盘上笑得发抖。李一桐上手戳她:“我说认真的你就是像!也不像康康,康康是家养的,你是野生的。”
“然后呢?”田曦薇转过脸看她,圆眼睛弯着,嘴角还带有笑意,“你要驯服我吗?”
李一桐沉默了一会:“……我可以陪你走一段。”
她说:“我不能驯服你。”
她们到了民丰又休息了一天,李一桐的经纪人给她的电话都打爆了,最后像是放弃了,在她微信里留下一句“你自己看着办”吧就再没消息。网上舆论没有因为她发的博文而对她宽容些许,反而又掀起一片大规模骂战。
李一桐不想管,她把手机静音,和田曦薇去班戈,去纳木错,去那根拉山口。在一个星期时限的倒数第二天,她们回到拉萨。
田曦薇把租来的车还了,带她坐公共交通去布达拉宫,李一桐靠在她的肩膀上,闭着眼听她说话:“李一桐,你如果不想刷墙我们就直接进去,但是今天估计很多人,你到时候拉着我的手。”
李一桐抓着她的手说好。
人真的很多,李一桐感觉自己很久没有遇到这么多的活人了,她不自觉把口罩向上拉,低头被田曦薇牵着匆匆走进围墙内。
内里的人就少了,李一桐放下心,田曦薇带着她慢慢地走,一步一个台阶地上楼梯。她们拜了很多菩萨,每个菩萨都拜一会许愿,互相问对方许了什么愿望。田曦薇说干李一桐这一行,身上背的业重,她许愿李一桐广结善缘。李一桐无语了一阵,说自己许愿世界和平。
其实是假的,李一桐偷偷想,她想许愿让这个世界只剩下她和田曦薇两个人,但是太大逆不道了,她就没和菩萨说。
拜完佛像去走转经道,田曦薇和李一桐一前一后地走着,手指要拂过一千八百个转经筒。田曦薇低下头,想,请保佑她,我可以不用莲叶渡我,请不要让业火再去灼烧她。
晚上的时候,李一桐在旅馆吃饭,大娘依旧热情,李一桐面对她时却莫名有心虚感。田曦薇趁着夜晚溜进她的房间,李一桐给她开门时这股心虚感越发强烈,她甩甩脑袋,和田曦薇倒在床上。
田曦薇和她说她之后想去做导游,田曦薇和她说她知道了李一桐身上发生的事情,田曦薇和她说她向神佛求过情,说李一桐,你今生来世都要好,李一桐在她的说话声里睡着了。第二天醒来,李一桐要去赶飞机,旅馆上下都找不见田曦薇。
在她收拾好行李出旅馆时,身后“啪嗒”一声,传来窗户被打开的声音,李一桐回头。
田曦薇就站在她的房间里,手拢在嘴边,发丝随风飘扬,一如她们第一次见面时那样,只是位置颠倒。
拉萨海拔三千六百五十米,田曦薇喊她,从地心到地壳,旷古辽远,悠长绵延:
“李——一——桐!我也知道你像什么了——”
李一桐用眼神问她像什么。
“像风——”田曦薇喊,她身上穿的还是那件五颜六色的藏袍,她笑得皱起鼻子,“你要做——一道野生的风——”
李一桐的粉发在风里被吹起,她拨开眼前的碎发,笑眼弯着张了张嘴,像是想要说什么,最后却也什么都没说,轻声说了句好后转身离开。
她只是抬起头,眷恋西藏苍蓝的天。
女子推理社一到二季的语录
1.蝴蝶开始是她软弱的借口,却变成了她勇敢的理由。
2.光会透过你,但你亦在光中。
3.蝴蝶救赎了春天,消失在夏天的前奏。
4.试着活在热爱中,而非别人的眼光中。
5.“小透明”也可以活出五光十色的人生。
6.正是有她的存在,才成为了我过往黑暗人生中的一束光。
7.愿每一个透光的角落,都有繁星为你领航。
8.那一年花开的很好,幸运遇见你,有一年花开的正盛,像是因为你。
9.爱或不爱都可贵,只道人间无常。
10.再漫长的约定,有人赴约就要等下去。
11.前路在暗,也愿为你点亮。
12.母亲说,那天的我是她见过最美的康乃馨,他们却说,“颜色”即是原罪。
13.我逆着风前行,......
1.蝴蝶开始是她软弱的借口,却变成了她勇敢的理由。
2.光会透过你,但你亦在光中。
3.蝴蝶救赎了春天,消失在夏天的前奏。
4.试着活在热爱中,而非别人的眼光中。
5.“小透明”也可以活出五光十色的人生。
6.正是有她的存在,才成为了我过往黑暗人生中的一束光。
7.愿每一个透光的角落,都有繁星为你领航。
8.那一年花开的很好,幸运遇见你,有一年花开的正盛,像是因为你。
9.爱或不爱都可贵,只道人间无常。
10.再漫长的约定,有人赴约就要等下去。
11.前路在暗,也愿为你点亮。
12.母亲说,那天的我是她见过最美的康乃馨,他们却说,“颜色”即是原罪。
13.我逆着风前行,只想为你撑把伞。别用爱的双手种下恶剧的恶果。
14.时间或许有长有短,但友爱永不过期。
15.机关算尽终成空,曲终人散皆是梦。
16.她记得你的名字,却碰不到你脆弱的心事。
17.那天,八音盒女孩在蝴蝶浅棕色的眼睛里,找到了自己的笑容,她竟然从不知道,看向朋友时,笑容会是彩色的。
18.我拼了命地追光,但每一束光都穿透了是的心脏。
19.我相信我的蝴蝶,会跨山跨海回来,和我一起听那未完的歌。
20.浅喜似苍狗,深爱如长发。
21.八音入梦,蝶语惜花。
22.人类因自主意识才成人,莫依来也并非生命的主宰,我们畏惧死亡,是因为留恋生者的命运,而非要凝视永恒不变的天空,感谢您做出的选择。——程拉拉
23.当反抗被视若无睹,勇敢的代价就会被层层加码。
24.被此赋能守望相助,花坛锦簇携光守护。
25.鲜花顽强盛开在黑夜,却凋零在阳光来临之前。
26.一闪一闪亮晶晶的是星星不是摄像头。
27.让花自由的盛开,不论是在山巅或山川。
28.要是人人都去解释坏人犯的罪,这个世界还有道理吗?
29.死亡绽放时,尘埃亦光亮,罪恶由我终结,花火与荣光。
30.向前看,花儿不会辜负每一个春天。
31.愿你无惧夜色黑暗,翱翔天空迎接曙光。
32.被阳光遗忘的孩子会有星光呵护你长大。
33.多想着在与你同坐看烟花漫天绽放。
34.好好好推理社,有困难绝不撤。
周更留信:
好好好推理社的六位朋友。
你们好,我是周更,好久不见了。当你们看到这封信的时候,我已经离开公司了。几天前,我收到了调查局发来的通知,他们说。他们找到了拉拉。只不过……这个结果我其实早就有预感了。那天晚上你们搏着我说,快走吧这什么都没有。你们不忍心的表情其突已经说明了一切。在我寻找拉拉的这些年里,我总是孤身一人。每一个人都告诉我,世界上根本没有程拉拉这个人。我们那些刻骨铭心的目子,也根本没有存在过。
但幸好,我遇到了你们。谢谢你们愿意相信。那么美好的拉拉曾经来过这个世界。谢谢你们的坚持和勇敢,谢谢你们不顾自己的家危。守护了拉拉的遗体。让她有机会用自己的方式。说出了我想知道的真相。
拉拉以前总是说,她希望她遇到的人都能更幸福。所以这么留恋人间的拉拉。一定还没有离开我们吧?她只是先走一步,在时间的尽头等着我,等我好好的过完我的一生,再去和她相聚。
这辈子还很长,我一定会用自己的方式,去突现拉拉的心愿。
离别之后,皆是重逢。我亲爱的朋友们,不要为离别而难过,愿我们有一天能笑着再重逢。
周更
【桐心薇泯】雨落花庭
-架空刑侦背景,OOC致歉
-双向暗恋设定,全文1.4w+,祝阅读愉快
summary:请你和我说一会废话,请你和我谈一谈永恒。
01
阴雨将警局后巷的下水道口泡得发胀,田曦薇的警靴碾过青苔斑驳的井盖,铁锈簌簌落进污水里。李雪琴抬手挥开刺鼻的腐臭味,身后传来新人们此起彼伏的干呕声。
“报告!”队列里突然举起的手惊飞了排水管上的乌鸦,“我叫张艺凡,没听见分配名单。请问谁是我的带队师傅?”
“跟我就行。”田曦薇甩开卷尺蹲在井口,余光瞥见张艺凡的帆布鞋在血水边缘退缩。
李雪琴默契地领着新人退到警戒线外,老刑警们...
-架空刑侦背景,OOC致歉
-双向暗恋设定,全文1.4w+,祝阅读愉快
summary:请你和我说一会废话,请你和我谈一谈永恒。
01
阴雨将警局后巷的下水道口泡得发胀,田曦薇的警靴碾过青苔斑驳的井盖,铁锈簌簌落进污水里。李雪琴抬手挥开刺鼻的腐臭味,身后传来新人们此起彼伏的干呕声。
“报告!”队列里突然举起的手惊飞了排水管上的乌鸦,“我叫张艺凡,没听见分配名单。请问谁是我的带队师傅?”
“跟我就行。”田曦薇甩开卷尺蹲在井口,余光瞥见张艺凡的帆布鞋在血水边缘退缩。
李雪琴默契地领着新人退到警戒线外,老刑警们已熟练地支起勘察灯。冷白光刺破黑暗的刹那,一绺缠着水藻的长发正卡在铁梯缝隙,泛着珍珠母贝般的尸蜡光泽。
上午的勘察任务暂时告一段落。午饭时分,张艺凡递来的餐盒边缘还沾着橡胶手套的滑石粉。田曦薇掰开一次性竹筷,木刺扎进虎口旧疤,是李一桐教她拆弹时留下的纪念。
“您……从前也有师傅带吗?”张艺凡怯生生的试探被李雪琴的笑声截断。田曦薇望着张艺凡蹦跳着追问验尸细节的身影,恍惚看见初入警队的自己正趴在痕检科窗台,鼻尖几乎贴上李一桐微颤的睫毛。
“有啊,我的师傅是市局第一位女支队长。”田曦薇碾碎饭盒里的土豆丝,八年前那场对话在耳蜗深处回响。彼时李一桐拍她肩的力道,此刻仍烙在锁骨下方:“好好表现,转正考核第一名,才有资格做我徒弟。”
老路沙哑的通报声扯回她的神思:“DNA比对确认,死者是三年前失踪的李诗涵。”田曦薇的钢笔尖在“新婚两年”处划出裂痕。资料页上的婚纱照里,新娘颈间的珍珠项链此时此刻正卡在排水管道,好像垂落的眼泪。
会客室里,李诗涵母亲颤抖的指尖抚过物证袋,老花镜链坠敲出细碎颤音:“诗涵,妈妈终于找到你了……你怎么、不等等妈妈就走了呢……”
“谢谢您,有什么后续的调查结果我们会再通知您。”老妇人起身时的踉跄被张艺凡扶住,发间银丝扫过年轻人制服的警号牌。田曦薇忽然想起李一桐离职那日,也是这样扶着门框说“保重”,而后将2035号警徽永远锁进储物柜里。
法医室的灯光将李诗涵的尸检照片镀上青灰,田曦薇的指尖掠过解剖报告上的“溺亡”二字。死者肺部提取的污水成分显示,最后一口呼吸混杂着德安河特有的蓝藻孢子,和三年前连环失踪案的特征完美重合。
“婚姻关系单纯得像伪造的。”李雪琴摘下手套,镊子尖挑起死者指甲缝里的紫色纤维,“邻居们夸赞的模范夫妻,监控记录却显示两人半年内几乎没有同行过。”
死者丈夫张逢时提供的死者的备用手机浸泡在物证袋里,技术科复原的通话记录如蛛网铺满白板。张逢时声称,李诗涵存在婚内出轨现象,而出轨对象正是她的初恋罗斯元。
当罗斯元的不在场证明被第三次核实,田曦薇的钢笔尖戳破了案卷纸页——这位死者的初恋情人没有说谎,他接受测谎时的生理波动曲线完全符合正常人。
兜兜转转,支队来到了经纪公司进行调查。玻璃幕墙倒映着田曦薇疲惫的轮廓,经纪人翻动相册的手指突然停顿,某张庆功宴照片上,李诗涵锁骨处的淤青被丝巾巧妙遮掩。
“张先生总说艺人该相夫教子。”他摩挲着名片边缘,“可诗涵流产那晚还在录音棚练《安魂曲》,她是真的热爱这份工作。”
李雪琴的镜片闪过冷光:“您似乎对张先生颇有微词?”
“婚姻就像未修音的demo。”经纪人推开窗户,楼下的流浪歌手正嘶吼着李诗涵的成名曲,“表面完美的和声,往往藏着无数剪辑痕迹。”
返程时暴雨突至,田曦薇的雨刷器刮不净挡风玻璃上的霓虹。张逢时接受调查的画面恰时出现在脑海中,那个因为妻子的背叛流着泪的男人,真的如此无辜吗。
猜测很快被印证,李母造访警队,老人颤抖的指尖划过女儿童年照,她攥住田曦薇的手腕:“那混账今早说漏了嘴!他说‘背不动诗涵’,可你们从没提过尸体是被背进下水道的!”
“再次搜查李诗涵和张逢时的住所!”
田曦薇带领警队成员再次来到这个色调阴冷的房子,鲁米诺试剂在瓷砖缝隙绽出妖异的蓝。李雪琴从吊顶夹层拽出带血的撬棍,李诗涵在坠入冰冷的水流前就是这样失去了意识。田曦薇凝视物证袋里凝结的血痂,突然想起尸检报告上的异常——溺死者不该在鼻腔出现如此密集的锐器创口,除非,有人按着她的头反复浸入污水。
“你就这么恨你的妻子,宁可让她一次次地溺水又挣扎,直至死亡……”
张逢时对着荧光嗤笑:“你们根本不懂,她唱歌时看那些男人的眼神……”
破碎的镜面映出他扭曲的面容,“就像当年在校园歌手赛,她隔着人群对罗斯元笑的模样。”
“我只是……想让她属于我一个人而已……”他的声音低哑,眼神空洞,仿佛在回忆一场无法挽回的噩梦。
案件结束,张艺凡将整理好的案卷资料送到田曦薇的办公室。小姑娘的脸上带着一丝愤懑和不平:“田队,您说这张逢时怎么能这样呢?李诗涵太无辜了。”
田曦薇抬起头,目光透过窗户望向远处,语气平静却带着一丝沉重:“你以后会见到更多这样的案子。大多数妻子被害的案件,凶手都是丈夫。”
张艺凡皱了皱眉,语气中带着一丝无奈和嘲讽:“几年前他们还在民政局宣誓呢,几年后却闹到这个地步。爱情可真是虚无啊……我现在有理由拒绝我爸妈的催婚了,哪敢啊。”
田曦薇轻笑了一声,摇了摇头:“别别别,到时候你爸妈要是找上我们支队,我可担不起这个责任。”
张艺凡眨了眨眼,忽然问道:“田队,那您不结婚,也是因为这个原因吗?”
田曦薇的手指在桌面上轻轻一顿,眼神有一瞬间的恍惚。她沉默了几秒,随后干巴巴地吐出两个字:“不是。”
她的声音很轻,仿佛在回答张艺凡,又仿佛在对自己说。
晚上支队在附近的商城聚餐,实地办案后的疲倦席卷而来,几个新入职的小家伙们都像霜打的茄子似的,而支队的老同事们已经见怪不怪地点起了菜。
“小田,真巧,你们来聚餐啊。雪琴,老路,大家好久不见了。”
田曦薇显然被这声音吸引了注意力,视线却不自觉地游移到眼前人和身侧的男人交扣在一起的双手上,犹豫再三的那句话借一旁老路的调侃脱口而出:“李老师这是不是好事将近了?”
“打算下个月订婚。”李一桐轻轻挣脱自己的手,从包里取出请柬递给支队的同事,“有时间的话,欢迎大家捧场。”
“结婚好啊,结婚很好。”田曦薇接过请柬,深红色的封面的用烫金色印着两个人的名字,她用手指摩挲着上面凸起的纹路,不确定此刻自己脸上灿烂的笑容是否足够真实。
“那我们不打扰李老师约会了,下次见。”李雪琴似乎已经觉察了田曦薇的失神,略带歉意又适时地终止了话题。
“嗯,你们赶紧好好宰田队一顿吧,我看她是等不及了,下次聚。”李一桐释然地笑了笑,接过话茬和祖瑞一同去往了提前预定好的餐桌。
“诶,刚刚那是谁啊?”搞不清楚状况的张艺凡悄悄问一旁的李雪琴。
“你师傅的师傅。”
“哦。”张艺凡似懂非懂地说道,又补了句,“那田队刚才没生气吧,我怎么感觉气氛不大对。”
“没生气。以后有什么话直接问我。”田曦薇不客气地接了张艺凡的话,张艺凡的脸因为羞窘渐渐泛起红晕。
“抱歉,田队。”
“没事,艺凡,你现在知道了吧,你的师傅啊,浑身上下,嘴最硬。”
“雪琴姐,你再多嘴一句晚上你买单。”
李雪琴摊了摊手:“我可什么都没说,这家餐馆好吃,大家赶紧行动起来啊,田队请客。”饭桌一下子又热闹起来,热气缭绕,应接不暇。
隔着几桌客人,田曦薇兀自凝视着李一桐,小餐馆的夜晚熙熙攘攘,声色漫溢至周围,人声鼎沸、喧嚣不止,她却觉得周围一片寂静,一股强烈的、陌生又熟悉的情愫似乎正在破土而出。
惆怅,甜蜜,酸涩。
02
八年前,田曦薇为了转正考核拼命表现,连老路都对她刮目相看,终于如愿以偿地成了李一桐的小徒弟。初入职场的新人其实并不明白如何表现自己,也不知道如何和上司拉近一点距离,田曦薇尝试了不少方式,例如总是早早地到达支队,有时给李一桐带了份早餐,有时帮李一桐捎了楼下信箱里的信函。而李一桐几乎都只是笑笑,甚至有些无可奈何的意味:“小田,不用这么客气。”
努力了一个月,李一桐看起来只是不温不火又明察秋毫,苦恼得田曦薇在食堂吃饭时也忍不住和师姐李雪琴分享。李雪琴的惊讶显然让田曦薇更困惑了:“田曦薇,你好大的胆子,不知道李队不太喜欢别人没事的时候进她办公室吗?”
“啊……也不算是没事……早饭和信函不都用得上吗……”
小师妹的声音到最后发虚得有点明显,李雪琴扑哧一笑:“李队是个边界感很清晰的人,把工作和生活分得很清楚,你只要把该做的做好就行了。”
随后的几个月,田曦薇不得不承认李雪琴说的是对的,李一桐这个人对支队里的所有人都客气又温和,偶尔还会加入大家开个玩笑,又始终带着一层淡淡的疏离。或许她们之间的距离将始终停留在这个程度,而这层界限什么时候能够被打破,田曦薇不抱太多期望。至少这半年来,工作进展顺利,奶茶一次不落,聚餐不曾踩雷,已经是不可多得的幸福体验了。
只不过在产生这种幸福感后遇到的第一个案子就遇到了意外。
那是个在郊区荒山上的抛尸案,经过夏末雨季的冲刷,尸体上的痕迹已经消失了大半,空气粘腻湿热,支队的一行人狼狈不堪地上山勘察现场,鞋套上全是泥泞。
终于忙完,田曦薇摘下手套冲着李雪琴比了个耶,正打算拿出手机却发现口袋夹层里的黑色天鹅绒袋子不见了踪影。同事们都陆陆续续地下山了,田曦薇沿着山路找了好几圈都寻而未果。
不知什么时候下起了雨,暴雨仿佛将整个城市淹没,暗淡的天色和骤降的雨水预示着不妙的讯息。田曦薇无法消退这种预感,只能用行动来延缓它的侵袭,视线却不受控制地越来越模糊。
“怎么还一个人留在山上,这次任务今天的进度已经完成了,赶紧下山吧。”检查完所有情况的李一桐走了过来,把伞举过田曦薇的头顶。
“丢了点东西,我想找找。”
“丢了什么?”
“我爸爸留给我的戒指。”
“下雨了真的不好找,下次我们再来找,先跟着我下山,我送你回家。”
田曦薇原本以为李一桐一定会批评自己出任务的时候不该带着饰品,或许她需要费力地解释因为父亲离世后她总依靠这样的慰藉支撑自己,或许她根本不该在这个不需要坦诚的问题上过于坦诚。
可是李一桐没有说出那个她们两个人都心知肚明的事实——在这样的暴雨天、这样的荒山上丢了的东西是大概率找不回来的,让她有一点正在被安慰的错觉,也像是获得了某种补给剂,自然却又奇异地坐在了上司的副驾驶上。
“李队,你能开慢一点吗?”想着该如何面对即将知道这个事实的母亲,田曦薇不禁又苦恼了起来。
雨水把街景的各个颜色混杂在一起,好像一个被打翻了的颜料盘,闪烁的红绿灯、高耸的建筑物、深沉的夜幕在眼前跳动着,随后渐渐变缓,直到李一桐把车停在了路边,凑过身问田曦薇:“怎么了,是晕车了吗?”
有点太近了。
田曦薇还不曾见到过李一桐对谁有过类似的热切眼神,她抿了抿嘴,慌乱地移过不小心落在对方睫毛上的视线,连呼吸都乱了阵脚。
热忱的目光并未因此消失,田曦薇觉得左半边的脸颊被灼烧得有些僵硬,她控制了片刻自己的气息,用尽量平稳的声音回答:“好像是晕车了……不不不,我是想说,我现在有点不太敢回去,我怕我妈生气。”
李一桐点点头表示理解:“我没有小孩,不过我养了一只猫,大概能参透里面的门道。如果我的猫弄坏了我重要的物件,我当然会生气,但也不会因此希望它离开我。在每个平常的工作日里,下班见到它,总觉得有它陪着是很幸运的事。”
李一桐没有再讲下去,剩下了一点未竟之意。田曦薇已经默契地明白了,她第一次怂恿自己回望她,以看清楚此刻她的眼睛,却对瞳孔中清晰倒映出的自己感到惊颤,回旋着一股期待已久又尚未明晰的心绪涌动。
汽车再度发动了,在寂静的车厢里田曦薇觉得那股暗流并未消退,而是跟眼前的风景一起流动了起来,让她觉察不到时间的存在,直至停滞在熟悉的小区门口。
“雨还在下,我陪你走过去吧。”李一桐盯着落在车窗上又顷刻被雨刷抹去的水珠,小跑到后备箱取出了雨伞,替田曦薇拉开了副驾驶座的门。
田曦薇原本想拒绝,瞥见李一桐被淋湿的发梢,却只觉得有什么哽住了喉咙。
这条石板路田曦薇从小到大走过无数遍,哪段的鹅卵石踩起来最尖利她都了如指掌,不知道为什么,这个雨天,这个夜晚,这条石板路,似乎融合产生了一些细微的变化,在那个时间突然触动了她,让她的脚步不知不觉慢了下来。
光线昏暗,她看不清伞柄另一边李一桐的表情。
她们没说话,田曦薇听见李一桐的靴子轻敲石板路的声音。黑暗中,她腕上的手表因路灯的映射在有凹痕的石板路上落下一簇轻盈的光点,在潮湿的空气里闪闪发亮。原先困扰田曦薇的复杂心绪不再上浮,取而代之的是一个安静、简单又荒凉的念头——希望这段路走得久一点、再久一点。
有些人会帮忙将人生区分为某人之前和某人之后的两部分,一些人带来欢喜和忧伤,一些人迫使人生偏离了原来的轨道。田曦薇分不清李一桐是哪一种,她的许多职业习惯都由李一桐塑造——写案卷时注意时间地点的详细描述;每个案子结束后总结工作笔记;案情卡壳时查阅相似案卷寻找思路……在每个或平凡或特殊的日子里,李一桐一丝一缕地编织进她的生活里,无声无息,落地生根。
田曦薇总在小心翼翼捕捉李一桐的纵容和默许的过程里,找到一种熟悉的安心感。李一桐不习惯别人在非工作时间进她的办公室,却默许了田曦薇每个早晨意外的造访;李一桐不太参与警队队员的日常聚会,却会出席田曦薇的生日派对;李一桐不常在案件结束后探讨案情,却会和田曦薇交流每个大案子的办案经验。
她不知道是不是应该再靠近一点,好在李一桐的眼神投来时,她能安稳自然地与她对视,不再逃避,却又害怕这些只是支队队长对徒弟的关怀,如果她太过唐突就会打断现在融洽和谐的关系,于是理所当然地、恰如其分地维持着这样的状态,只有在静谧的想念袭来时,她放任自己的心恣意淹没,如同睽违已久终于声响的发令枪,握着枪柄的人才明白震颤的余韵有多炽热。
她在等待某个时刻的到来,不能确定具体的期限,大概是希望能够以成熟的姿态出现在李一桐面前,不再是师徒,她能让李一桐认可自己也是一个好警察,是一个值得她的爱的人。
只是她还没有来得及等到那一天,却等到了李一桐离职的消息。
03
除夕临近,支队内部想要放年假的心情已经按捺不住。天不遂人愿,春节伊始的前一周, 法医室的来电铃声刺破雨前粘稠的低气压,李雪琴的声音裹着电子杂音:“十里亭区发现一具女性尸体,心腔长满晶体状紫罗兰。”
田曦薇怔住了——尸体的形态,和从前的悬案宋初案十分相似。她去了趟储物室,手电扫过冷藏柜,光束在某袋标着“宋初-2009”的物证上短暂停留。泛黄的证物袋里,半截烧焦的鞋带突然抽搐般蜷曲,仿佛被无形火焰舔舐。她想起入职第一天,李一桐教她系战术绳结时说过:“有些死结要保留活扣,真相总需要呼吸的缝隙。”
“雪琴姐,通知一下李老师,让她来一趟警局。”
李一桐推开鉴证科气密门的姿势像撕开旧伤疤,当她用镊子夹起尸体食道的紫色结晶,田曦薇看见她手腕内侧淡青血管突跳了几下。
“食道黏膜的结晶形态很特别。”李一桐用紫外线灯照亮尸体张开的咽喉,靛蓝荧光中浮现出藤蔓状纹路,“是紫堇碱变异株,天启科技十七年前废弃的‘永生花’项目产物,能让植物神经毒素在人体开花。”
“花粉检测显示神经毒素浓度超标400倍。”李一桐将结晶抛入离心机,琥珀色瞳孔倒映着高速旋转的花粉,“凶手在复刻十七年前的谋杀。”
谋杀两个字加上了重音,和当初被副局长定性的意外死亡南辕北辙,李一桐似乎并不避讳。
“谋杀?你是说……”田曦薇隔着防护服听见自己呼吸的频率,正与冷藏柜压缩机的嗡鸣共振。
“紫堇碱花粉是人为投毒的,目前我还没有见到过其他植物中毒事件会出现这种症状,并且,检测结果和宋初案的组织样本匹配度92%。”
李雪琴忽然推门而入,神色严峻:“后城区发现了第二具尸体,也是同样的症状。”
解剖台的冷光像一柄悬在颅顶的达摩克利斯之剑,第二具尸体的胸腔已被剖开,紫晶状神经毒素从心包膜下辐射状蔓延,法医用骨锯切开肋弓时,齿刃摩擦骨质的声响令人想起孤儿院秋千生锈的铰链。
李一桐极力克制着内心的颤动,宋初案对她来说意义非凡,因为她不仅仅是亲属,也是目击者。
五岁那年,李一桐父母的轿车在盘山公路翻滚,后座的安全椅里,李一桐腕间的手表定格在03:26——那是她人生的第一次坍塌。宋初的父母作为最好的朋友收养了李一桐,却没想到意外再次降临,十七岁的秋游,宋初因植物中毒意外身亡,任凭叔叔阿姨来回奔波,警局在一天内就匆匆结案,再无后文。
解剖刀悬停在心脏传导束上方,刀刃映出李一桐紧缩的瞳孔。昨夜监视器里的画面再度闪回:祖瑞的迈巴赫停在物证科后巷,尾气混着焚尸炉的焦臭,他倚着车窗敲击的节奏,与高中秋游那晚帐篷拉链的滑动声严丝合缝。当时宋初的帆布鞋消失在拉链齿缝间,就像此刻刀刃下的神经束正被晶簇吞噬。
暴雨切断了鉴证科的电流,李一桐走向技术科,停在办公室门前,黄铜门把手上凝结的露水浸湿了指纹。
“鉴证科停电了,麻烦修复一下。”推门的瞬间,一簇暗紫色撞入余光——三楼窗台上那盆冬紫罗正在不合时令地怒放,花瓣边缘分泌的胶状黏液顺着铸铁栏杆滑落。
探讨仍在继续,祖瑞的电话不合时宜地造访:“一桐,该回家了,我在警队楼下等你。”
“我知道了。”
雨水裹着铁锈气息钻进鼻腔,李一桐打开车门的手停在半空。泛黄的合影里,十七岁的祖瑞搂着她和宋初的肩膀,三人在高中校园的老槐树下笑得毫无阴霾。照片边缘用蓝墨水标注的日期刺痛眼角:2009.10.23。
“当年实验室的神经毒素项目,是你父亲亲自批准的。”她将照片按在祖瑞的定制西装前襟。
祖瑞的喉结滚动:“那天晚上的事,我这辈子都不想回忆……”
玻璃幕墙外的暴雨模糊了德安市的轮廓。李一桐举着照片的手稳如磐石,却看见祖瑞眼底漫起雾气——与高中秋游那晚,他抱着宋初遗体时的眼神一模一样。
他在为宋初难过,她共情了他的难过。
“昨天晚上你又去做了什么?”
“帮我父亲处理一些事情。”
“和紫堇碱有关吧。祖瑞,你知道,有时候你和天启靠得太近了,我会害怕你也变成他们的同类……”
祖瑞的指节攥得发白:“如果不做这些,父亲一定会起疑的。当年父亲发现你在查宋初案,才启动这个新项目来转移视线……”
他突然扯开领带,胸口狰狞的烫伤疤痕像朵枯萎的紫罗兰:“这是我偷数据的代价,我被他按在了烟灰缸。”
李一桐用指尖拂过他的疤痕,最终只是叹了口气。
04
短短几天,德安市紫堇碱植物中毒身亡的案件已经增加到了十二起,调查发现这几起案件的受害者全都来自二十五年前天启设立的孤儿院。
警队想要进一步深入调查时,田曦薇的耳麦里传来老路的紧急通讯:“法医室失窃!宋初案的物证……全部被调包!”
田曦薇猛地转身,看见法医室侧门闪过一道白影——是法医助理陈默。他怀里抱着一个金属箱,箱角渗出的紫色液体在水泥地上拖出蜿蜒痕迹。
潮湿的空气中漂浮着紫堇碱的甜腻气息,与杂乱的脚步声的余音交织成诡异的安魂曲。
“站住!”田曦薇的喝令在地下室回荡。陈默突然将金属箱砸向墙壁。箱体裂开的瞬间,无数紫罗兰标本四散飞舞。田曦薇的瞳孔收缩——那些标本里封存的,正是宋初案的关键物证。
“你是天启派来的内应!”田曦薇的声音从阴影中传来。
陈默的白大褂在荧光下泛着病态的青色。他扯开衣领,将锋利的解剖刀对准自己的颈动脉毫不留情地划了一道:“这个案子,到此为止吧。”
陈默自杀身亡的消息在警局内部立刻被封锁,连带着紫堇碱案件也被要求暂缓调查,田曦薇的心里隐隐有些不好的猜测。
调查停滞的第三天,李一桐发消息邀请田曦薇喝酒小叙。
“还记得入职那年办的纵火案吗?”李一桐停在一家酒馆的铸铁招牌下,霓虹灯管在她睫毛上投下细小的光斑,“你蹲在焦黑的壁炉前找助燃剂,头发上沾满灰烬,那个时候我想这小孩可真实诚。”
“是啊,那时候我还什么都不清楚。”
田曦薇的喉咙突然泛起铁锈味。她当然记得那个飘着硫磺味的凌晨,记得李一桐用沾湿的袖口替她擦脸时,腕间泄露的雪松香水如何与焦糊味缠绕成短暂的永恒。
酒馆深处的点唱机流淌着不知名的旋律,李一桐用开瓶器旋开红酒,她将酒杯推向田曦薇的动作像在擦拭某种精密仪器:“有时候我觉得,我和祖瑞都是被装进琥珀里的远古昆虫,看似完整,其实早被掏空内脏填满树脂。”
“那我呢?”
“我觉得——你是蝴蝶,是自由的蝴蝶。”
李一桐笑了,想起了初见田曦薇的情景,那是连田曦薇自己都不知道的事情。
入职警队后的第四年,她回警校探望老师,正逢警校训练场在焚烧枯叶,青烟蛇形穿过铸铁窗棂,在她的风衣上洇出深浅不一的灰斑。
“工作后过得怎么样?”系主任的办公桌仍摆着那尊开裂的、象征公平与正义的青铜天平。
“还不错。”
“你呀,太谦虚了。你们那批毕业的学生里,就属你综合素质最好,我一点都不担心你……”
系主任絮絮叨叨地讲着学生时期的往事,李一桐不好意思地笑笑,抬头望向窗外。
秋意正盛,有簇跳动的橙红色撞进余光——田曦薇抱着一盆花毛茛从操场西北角跑来,藏蓝制服被风灌成鼓胀的帆。
李一桐不自觉地撑住窗台,指腹蹭过水泥台面粗粝的颗粒。
花毛茛在臂弯中的颠簸,鞋跟卡进排水沟缝隙的可爱趔趄,甚至睫毛在颧骨投下的淡青阴影,都像慢镜头下迸裂的弹壳般纤毫毕现。
训练塔顶的鸽群突然惊起,白色翎羽落进花丛的瞬间,田曦薇抬头望向这扇略微蒙尘的窗。
李一桐后退半步,打翻的陶瓷杯在名册上漫出湖泊,青铜天平发出细微的嗡鸣。
“抱歉,老师。”
“没关系,一桐,诶,那边是我们这一届的新生,估计是过来送教师节礼物的,说不定再过几年和你在一个警队工作……”
李一桐有些记不清系主任后面的话,却记得那时的风送来焚烧草木特有的清香,混合着训练弹的火药味,在她舌根酿成某种预兆性的甜与涩。
“李老师,你好像醉了。”
田曦薇注视着红酒在杯壁留下的血色痕迹,她忽然想起结案报告里那些被抹去姓名的受害者。此刻李一桐泛着水光的唇,与卷宗里被锐器割开的伤口有着相似的弧度。
“也许吧。”
酒液颤动,李一桐突然抓住田曦薇的手腕,力度像是要给某个不存在的伤口止血。她的瞳孔里浮动着玻璃般易碎的光:“我总梦见自己在重复擦拭同一面镜子,直到掌心渗血才发现镜中是你的脸。”
“我好害怕……害怕那就是你……”李一桐的吻带着橡木气息,像封存多年的证物袋突然被撕开,缓慢地、轻柔地罩过来。
田曦薇的背脊撞上酒柜的浮雕,天使石像断裂的羽翼正硌着她的肩胛骨。
这个瞬间她看见警校礼堂的吊灯在李一桐发间摇晃,看见结案报告上的墨水在雨中洇开,看见所有未送出的生日礼物在储物柜里积满灰尘。她想起卷宗里那些被荧光笔标记的死亡时间,此刻她们的呼吸正以相同的频率震颤,如同两具等待防腐处理的躯体在冷藏柜里共振。
“你看这颗纽扣。”李一桐解开风衣第二粒纽扣,露出锁骨下方淡青的血管,“是上次枪击案时你缝的,针脚歪得像凶手的弹道轨迹。”
明明是嫌弃的语气,听起来却像在炫耀着什么,看来是真的醉了。
田曦薇的指尖抚过那圈凸起的缝线,突然理解为何考古学家会对残损的陶罐着迷。
所有精心掩饰的裂痕都是隐秘的纪念碑,记录着她多年以来无声的爱慕。
酒馆的老式挂钟提示着十二点的到来,仿佛某种无声的哀悼。田曦薇凝视着杯中扭曲的倒影,率先起身,小心地将李一桐扶起:“该回去了,李老师。”
“嗯,是该回去了……”
该回去了。回到原点。回到不曾拥有李一桐的原点。
此刻田曦薇终于明白,有些案件永远无法归档,就像有些吻注定要成为悬案现场的照片——被装进牛皮纸袋,锁进档案柜最深处,在无数个失眠的夜里显影成心头永不愈合的枪伤。
“小田——天启的案子很危险,你真的想好了吗?”李一桐叫住了她。
“想好了。我不会放弃的。”
“两天后我的订婚宴,带上人手过来,证据我放在你的储物柜里。”
“在所不辞。”
“小田——”
街道的另一端,李一桐的眼睛在雨中泛着幽光,积水倒映着支离的霓虹,田曦薇恍惚看见她起手比划暗号——拇指擦过食指第二关节,是她们自创的“平安”手势。
05
香槟塔折射着吊灯的金粉,将宴会厅浇铸成琥珀棺椁。李一桐站在鎏金穹顶下,婚纱裙摆划过地毯,发出轻微的细响。
祖瑞无名指上的钻戒抵住她掌心,她听见暗袋里的微型录音笔开始运转——这是她和田曦薇约定的信号。
“现在请新人交换誓言。”司仪的嗓音好似裹着蜂蜜般。
田曦薇藏在大理石柱后的阴影里,她数着耳麦里的倒计时,目光扫过宾客席:天启科技的董事们像一排镀金的秃鹫,正在用银叉戳刺婚礼蛋糕上的白色糖霜。
“我愿成为你的盾……”祖瑞的誓词卡在喉间。
宴会厅突然断电,应急灯的红光里,李一桐掀开头纱,婚纱暗袋里的紫外线灯照亮宾客胸前的天启徽章——那些金属鸢尾花正在渗出淡紫色荧光。
“工业废水检测报告。”田曦薇从大理石柱后走出来,甩出检测文件,纸页四散,“天启科技在城北埋的毒管,足够让整条河变成紫堇碱溶液。”
祖瑞父亲的笑僵在脸上。
晃动的吊灯呜咽如泣,李一桐的高跟鞋碾过满地实验报告,每一份签名栏都烙着祖瑞父亲的印章。
“这些是伪造的临床数据。天启把治疗阿尔茨海默症的药物,变成了操控神经的毒药。”她将文件摔在宾客面前,“感谢诸位见证,这是天启科技董事会的认罪仪式。”
觥筹交错的宴会厅霎时一片哗然。
突然,宴会厅侧门传来玻璃碎裂声——保镖正扶着祖瑞父亲逃向停车场。
停车场顶棚的暴雨声震耳欲聋。祖瑞挡在父亲与警队的追击队员之间,西装前襟的鸢尾花胸针碎了一半:“爸,收手吧,现在去自首还能……”
“闭嘴!”老人举起镀金手杖,“你以为我为什么留着你的那个孤儿院?那些孩子是最好的活体实验……”
“你总说感情是弱点。”祖瑞的眼泪混着血水滴在父亲扭曲的脸上,“可当年要不是你派人杀害知意父母,宋初不会死,我也不会变成毒藤上的傀儡!”
李一桐站在阴影里,看着陷落于年少时的男孩颤抖如困兽。当他举起那管紫色毒剂时,她突然握住了他的手腕。
“不要!不要变成他们是同类!”她的指甲陷进他腕间旧疤。
枪声比李一桐劝阻的声音更早出现。祖瑞看着父亲胸口的血花,转身望见田曦薇举枪的手在颤抖。
“你果然……”老人咳着血沫倒下,扣动手中的扳机,“撑不起我们天启的大业……”
子弹擦过李一桐的左肩,溅射出飞跃的血花。
祖瑞跪在血泊中,用袖口擦拭父亲胸前的徽章。那是天启刚刚创立时颁发的,鸢尾花是父亲一生的“杰作”,徽章的边缘还刻着“以正义之名”。
警笛声响彻雨夜,祖瑞倚在囚车窗边,指尖拂过李一桐留在玻璃上的掌纹:“对不起,那杯有毒的糖水是我换的,父亲最开始的目标是你。我把那杯糖水换给了宋初,置换了你们的生死。”
李一桐怔在原地。
“我想如果你失去宋初……”祖瑞的笑混着泪砸在车窗上,“你的眼里就只剩我了,没想到我进帐篷的时候,她留给我的最后的话,是希望我能好好保护你。”
狂风呻吟,祖瑞的西装下摆猎猎作响。他望着玻璃对面一步之遥的李一桐,忽然轻笑:“还记得小时候你说要当警察,我说要当替你挡子弹的人。”
李一桐的手腕微不可察地颤抖。
“宋初喝下那杯糖水开始抽搐时我就该明白……”西装衣领的纽扣崩落滚入暴雨,“天启的根早被毒汁浸透了,靠近的人都会被灼伤。而说着要保护你的我,也没有想象中的勇敢。”
他抓住枪管抵住心口,眼底翻涌着李一桐看不懂的决绝:“剩下的证据留在天启的实验室里,钥匙在家里那盆冬紫罗的花盆里。现在这颗心脏每跳一下,都是当年没能向你坦白的惩罚。”
车窗隔绝了最后的独白。李一桐望着警车尾灯撕开雨幕,锁骨弹痕突然灼痛如新伤。
06
天启科技总部机关遍布,为了防止造成大型伤亡,李一桐决定只和田曦薇两个人一起实地调查。
“B2层实验室。”李一桐用唇语在电梯监控死角示意田曦薇,电梯井传来齿轮咬合的闷响,像是巨兽在消化猎物。
李一桐开锁的动作突然停顿,指尖拂过某道新鲜划痕:“有人比我们早到。”
话音未落,月光突然被截断。两名保镖的剪影在储油罐上拉长,枪管反射着锐利的冷光。
“左三右四。”李一桐的暗语混着金属撞击声传来。田曦薇旋身踹翻废料桶,铁屑如霰弹迸射;李一桐的警棍精准敲碎右侧保镖的腕骨。
“基本功倒是没忘。”李一桐拍了拍田曦薇的肩。
倒地的男人袖口翻卷,露出天启科技的鸢尾花纹身,与李一桐在祖瑞父亲书房发现的印章一样。
李一桐用祖瑞留下的钥匙开启了实验室的钛合金保险箱,箱内天鹅绒上躺着祖瑞搜集的证据芯片和一支老式录音笔。
录音笔的按键被岁月锈蚀得不成形状。当磁带开始转动时,她们听见二十多年年车祸前的最后通话:“……保护小雪,天启在警局高层有……”
爆破声忽然响起,天启科技开启了最后的防护机制。
李一桐将证据芯片塞进田曦薇的暗袋,飞溅的玻璃碎片中,她用身体为田曦薇筑起人墙,田曦薇在狂奔中只来得及瞥见李一桐颈间渗开的血珠——随她的脉搏疯狂跳动。
李一桐撕开衣角,在脖颈间简易地包扎,正想着该如何脱身,却发现田曦薇朝自己跑了过来。
“要活一起活。”田曦薇攥着李一桐进了通风管道,爆裂的火星就在身后炸开,她却觉得从来没有这样无所畏惧过。
“别怕。”李一桐覆上田曦薇的手,引导枪管指向通风口。她们的指节在扳机护环上缠绕,就像交换戒指的神圣时刻,子弹破膛,通风口终于变成了一条可行的逃生通道。
劫后余生的感觉只停留了一会,田曦薇将油门踩进仪表盘深处,后视镜里李一桐苍白的脸让她的恐惧即刻淹没了所有的思绪。
半小时后,警车抵达警局,田曦薇默默撑开黑伞,让伞骨阴影遮住同僚们探究的目光——手掌却不再迟疑地搂住因失血而颤抖的李一桐,一路快走进了警队的更衣室。
碘钨灯将伤疤照得无所遁形。田曦薇用镊子夹出李一桐背上的玻璃碴,酒精棉擦过她的肩胛:“以前你教我,伤口要彻底清创。”
李一桐对着镜子给锁骨涂药,指尖在擦痕上打转:“也教过你,有些伤疤不能碰。”
田曦薇突然倾身向前,将人抵在储物柜上。
消毒水的味道与雪松香气厮杀,直到李一桐后颈撞到消防栓开关。倾泻而下的冷水浇透两人,田曦薇的吻混着铁锈味的水流,终于撬开那道八年未愈的旧伤。
“当年为什么选我当徒弟?”田曦薇的齿尖磨着李一桐耳垂。
“因为……”李一桐扯开田曦薇被浸透的衬衫,指尖抚过她心脏的位置,“我喜欢你的眼睛。”
“那为什么不告诉我和祖瑞订婚的真相,害得我以为,我要永远地失去你了。”
李一桐别开脸躲避光影,却将颈动脉暴露在田曦薇唇边。
田曦薇扣住李一桐的手腕:“你又要逃?像半年前离职一样把我丢在这里?”
“我害怕你受伤……靠近我的人都会变成标本,你该去阳光底下……这个案子结束后就调岗吧,我已经把推荐信帮你准备好了,不要再管天启相关的案子了……”
田曦薇咬破她的下唇,血珠滚落在湿透的衬衫上:“不,这次不管你说什么,我都不打算放手了。”
李一桐看着田曦薇的眼睛,很久很久,她将田曦薇的警徽按在自己心口,金属的棱角硌出红痕,像盖在旧案卷上的确认章。
“警号3077,我命令你……”她的吻落在田曦薇颤抖的睫毛上,“永远做我的破绽。”
警报声穿透雨幕时,她们正用彼此的体温烘干彼此。田曦薇为李一桐扣上最后一粒警扣,看着她又变成了那个无懈可击的李老师。
唯有田曦薇知道,她后腰新添的齿痕,是锈蚀世界里唯一未褪色的火漆。
07
“田警官这是结案了啊,李警官,这是想重新回警队吗。”在交结案报告的路上,田曦薇和李一桐意外遇到了张局,黑色的警服在晦暗不明的天色里更显阴冷。
李一桐和田曦薇交换了一个眼神,加快脚步走向电梯:“谢谢张局关心,时间紧急,我们不打扰了,改日再叙。”
张局的笑声却追着脚步声盘旋:“你们师傅没教过你们,有些案子是结不了案的?”
电梯门闭合的瞬间,张局的手如毒蛇窜入。李一桐的膝盖撞向他下腹,却被枪管止住了路线。
当黑暗被刺破时,田曦薇看见张局的瞳孔里映着难以掩饰的凶光,这个总在表彰会上拍她肩膀的前辈,此刻已经举起配枪指向了警队的同僚。
“想活命的话,和我去天台。”
天台狂风大作,是下雨的前兆。
“我倒是很好奇,你们是什么时候发现我的身份的。”
“二十五年前的3月16日。”李一桐的声音刺破喧嚣,“你签署了天启科技排污管道的安全批文,那天正是你女儿骨髓移植手术失败的日子。”
张局冷哼一声,将枪口抵在李一桐的太阳穴上:“他们承诺给我女儿克隆新身体,就像用紫堇碱培育那些……”
“就像那些活体培养皿。你女儿在重症监护室躺了二十五年,也有无数个无辜的孩子因为活体实验丧命,难道这些,对得起你进警队的誓言吗?”
田曦薇的瞳孔收缩。她想起那几具尸体心腔的晶簇,想起孤儿院土壤样本的毒素报告。
“你父母当年也这么固执。”张局的手指扣上扳机,“他们死前还在问我那些孩子的下落……我最恨你们这些道貌岸然的人,我只是想救我的女儿,我为什么要管其他人的死活……”
枪响与雷声同时响起的刹那,李一桐将田曦薇推向安全通道,自己拽着张局坠向堆满化学废料的卡车。
天台的雨水在城市边缘汇成瀑布,爆炸声在瞬间吞没了雨声,吞没了呼吸,吞没了意识,只剩下崩裂的血花在雨中晕染成来不及挽回的悲歌。
08
三个月后,省厅在废弃码头截获二十吨紫堇碱原料。田曦薇站在结案发布会现场,代表警局为天启科技的植物中毒案件画上句点,所有警局的刑警们为二十五年前被无辜注射紫堇碱的孤儿院的受害者们送上最诚挚的哀悼。
警队的生活又恢复了日常,李雪琴申请转岗负责更为擅长的数据分析工作,老路依旧刀子嘴豆腐心只对刑侦勤勤恳恳,张艺凡通过了转正考核正式成为第一支队的新成员。
射击位的木质挡板有处弹孔,田曦薇的指尖能摸到边缘细密的裂纹。如今她每周末在这里打完五匣子弹——李一桐的警号尾数。
弹壳落入回收筐的脆响中,总错觉身后有熟悉的身影,转身却只见晨雾在空荡的射击位游荡。
每天傍晚六点左右,夕阳会准时穿过更衣室的窗棂,在2035号储物柜上投下影影绰绰的光斑。
田曦薇总在这个时间拧开生锈的锁扣,柜门内侧贴着张泛黄的《枪械保养守则》——李一桐的字迹在“击锤”字旁洇开墨渍,像滴永远落不下的泪。
田曦薇将额头贴上冰凉的门板,仿佛还能嗅到那人后颈的雪松香。李一桐留下的东西不太多——一套警服、一罐方糖和一个戒指。
那套警服已经浆洗过度,袖口磨破处还沾着紫堇碱的结晶颗粒。消毒水味早被岁月漂净,唯有左胸口袋残留半颗方糖,糖纸上的生产日期停在李一桐牺牲前三天。
从前午夜巡逻时,她总在警车副驾留一杯冰美式,但是咖啡太苦,所以要加上两块方糖。糖罐在储物格底层结了霜,包装纸上留着李一桐潦草的字迹:“少熬夜”。
田曦薇拿起糖块,用舌尖碰了碰,甜味裹着酸涩在口腔漫开,恍惚又见那人倚着警车说:“低血糖就别逞强。”
戒指的内侧刻着极小字母:heart of heart。铜绿已侵蚀大半笔画,如同记忆里那人渐淡的轮廓。旁边抵着一张贺卡,钢笔字被时间磨得模糊:“给小田的生日礼物——李”。
警队办公室窗台的花毛茛没有熬过最后一个雨季,在这个春天意外地枯萎了。
那天田曦薇在档案室呆到日暮,直到看管大爷来锁门。穿过走廊时,暮光为墙上的警徽洒下投影,田曦薇忽然驻足,对着影子轻声汇报。
“报告,你种的那盆花毛茛想你了,我也是……”
FIN.
【论坛体】同事有点诱人是怎么回事
#极速短打
#ooc我的
#请勿上升真人
【提问】同事有点诱人是怎么回事
事情是这样的,楼主的工作算是娱乐行业吧,去年跟了个项目认识的这位同事,姑且称她为T吧。我们这个项目是断断续续要碰面那种,主要参与的有六个人,都是第一次合作。
因为和T在之前有过项目纠纷,我俩虽然没有什么正面矛盾,但当初双方公司确实是闹得不太好看。
我还以为这位同事会给我穿小鞋呢,没想到还挺照顾人的,而且她长得蛮好看的老实说。
见第一面就给人看迷糊了,就是那种后脑勺挨了一闷棍的眩晕感,虽然只有一瞬间。
她整个人很御姐,说...
#极速短打
#ooc我的
#请勿上升真人
【提问】同事有点诱人是怎么回事
事情是这样的,楼主的工作算是娱乐行业吧,去年跟了个项目认识的这位同事,姑且称她为T吧。我们这个项目是断断续续要碰面那种,主要参与的有六个人,都是第一次合作。
因为和T在之前有过项目纠纷,我俩虽然没有什么正面矛盾,但当初双方公司确实是闹得不太好看。
我还以为这位同事会给我穿小鞋呢,没想到还挺照顾人的,而且她长得蛮好看的老实说。
见第一面就给人看迷糊了,就是那种后脑勺挨了一闷棍的眩晕感,虽然只有一瞬间。
她整个人很御姐,说话还条理清晰,偶尔有点搞笑出来。关键是这款完全戳我岔劈了,我有点心动。
——
1L:给我干哪来了,这里不是八卦组吗lz你走错地方了。(看得出来你的岔劈还挺岔劈的)
——
2L:御姐款的T吗?那很好了。
——
楼主:不是!她名字里有这个而已。那我换个,叫她L好吧。
——
4L:继续,展开说说。
——
5L:lz是男or女?
——
楼主:
楼主是女生,同事也是。我继续说,第一天回去我们对接工作,我这人不能一心二用,通话中就不小心误食了浓缩的柠檬汁,就一口,但肠胃炎犯了,第二天又要一起工作完全请不到假,我只能挂完水直奔项目组。
工作中一阵一阵不适实在是非常难受,但牛马打工人没有机会休息,我抽着空会往没人的区域缓一缓,干呕到后面都有点低血糖了。
结果L不知道什么时候注意到,跟着我,避开其他同事问我还难受吗。
其他人鸡飞狗跳,我们俩岁月静好。
你们知道的我从小就没有老婆。
她问的时候还可温柔了,我傻站着摇头,说还好。她就不说话了,牵着我回工位。
本来也没什么,没想到午饭的时候她喊我,说要是不舒服吃不了那些的话可以拿她这边的饭羹,她点了清淡的。
我说谢谢,你也肠胃不舒服吗?老二(组里按年龄排)说她没有啊,刚才还吃了个冰淇淋。
L就笑笑,把饭提出来递给我。她笑起来眼睛是弯的,非常标准的月牙眼。
这人给饭里放什么东西了,我怎么一直想看她。
——
7L:好好好,这就叫上老婆了?
——
10L:女生和女生?好姐狗的感觉,lz继续啊,好吃爱吃多吃。
——
17L:“你也肠胃不舒服吗?”楼主泥......
——
18L:附议楼上,抛媚眼给瞎子看。
——
楼主:
寸不己,我现在反应过来了已经,以后不会了。
再说回项目,我们这项目会有些恐怖元素,会突然黑灯这种,然后六个人都是女生嘛,她们胆子又不是很大,老大问谁胆子大,我没吭声,因为我感觉自己胆子也没有多大,之前有同类项目让我一个人去,体验不太妙。
这时候L转身猫着腰,一片黑里我能看到她的轮廓,靠着墙边手还抓着栏杆,看起来弱小又无助,她说:“别吧我最怕这个了。”
我一个挺身就出去了。
实在没人肯打头阵,项目又不能放着不管对吧。
——
30L:娱乐行业还能黑灯吓人,lz是......
——
楼主:不许瞎猜!
——
35L:密室的工作人员吗?
——
36L:鬼屋也有可能呢楼上。
——
楼主:......就当是吧。
有了第一次就有第二次,项目后面她开始拉我手了,还夸我,说幸好我胆大,不然六个人凑不出一个胆子这项目得黄一半儿。
我顺理成章地就成了组里的坦,好像也确实因为这个项目有变得勇敢一点,甚至能自己一个人去搞一些任务了。
但是L每次都会跟过来,我说没关系的,她说有关系,不可以让你一个人。
她说话的时候好像很喜欢盯着人的眼睛或者嘴唇,我被她看得有点害羞,还好有粉底盖着点脸色哈哈哈。
后来闲聊聊到烟花,我说我喜欢,她说她也是,她超级喜欢这种,每次看到都会掉眼泪。
项目结束之前附近放了一场很漂亮的烟花,那时候我没有看烟花,我在看她。
这样的灿烂夜晚,还有下一个就好了。
——
40L:你惨啦,你坠入爱河了!
——
42L:怎么感觉栓栓的,lz你后来没有联系她吗?!你上啊!
——
楼主:后来我们都很忙呀,都各自有别的工作,虽然工作城市在一起,但根本没时间,连偶尔聊一两句都是世纪轮回,我昨天问她的好物安利到现在还没有发链接给我呢。
——
45L:不对劲,昨天?
——
49L:你们不对劲,谁会跟前同事一年后还聊好物分享。
——
53L:不是你们到底什么工作,怎么还单人任务,不会真是密室的吧?
——
楼主:都说了不许瞎猜,行业性质不能暴露的,就当我保密局的吧。
我们还联系着呢,整个组都。
因为抛开工作因素不讲,我们六个人就算是普通时间认识也会很玩得来的,所以上一个项目可以说是我接过最喜欢也最轻松的了,听说快要启动二期了,期待一下还会是我们六个人。
——
58L:我这是赶上直播了?妈妈我出息了。
——
59L:中间就没有任何其他的暧昧了吗?楼主就纯靠着回忆在这诱人呢?
——
楼主:有啊,今年过年那段时间我们在一个聚会上碰到了,结束之后她问我怎么回去,我当时想要是我没良心就要说我走路十公里回去了,借此赌一把L的恻隐之心会不会把我捎上,但显然我还有,我很实诚地说等会儿有人来接。
但是那天可能是天助我也,真的不是玩笑话。
来接我的人给我发消息说车子路上出了问题,要我等。我说好吧就在那坐着没动,人都快走完了,L走过来,问我你的人还没来吗?我点点头,如实回答了车子故障的事情。接着就变得好安静,我低着头以为人走了,还在想她为什么不打声招呼就走。
下一秒听到她声音,“你那边不确定多久的话,要不要坐我的顺风车?”
我抬起头:“好哇好哇。”
就给那边发消息说不用来了我有人送了。
——
64L:楼主收一收,你这样子有点不值钱。
——
67L:说得好像过了很久一样,完全没注意到《过年那段时间》其实就是半个月前。
——
68L:你们,姐狗味儿太冲了。
——
楼主:哈哈哈不好意思我收敛一点。
那天L喝了酒,她公司的同事开车,我们俩并排坐在后座。她的车真舒服,我没忍住睡了一觉。苍天为证不是我爱睡觉,我前一天刚熬了大夜实在是撑不住了,更何况L身上的香气还特别让人安心,我根本没有任何抵挡的力气。
醒的时候车里车里只剩我们两个人,大概因为我和L住在同个小区,她同事们就走了。
音乐变得小小声,她正偏头看我,见我醒了慢悠悠坐直身体收回视线,笑着说醒了呀,我都已经做好你睡整晚的准备了。
只有我和她在这块逼仄空间里,她等着我醒来。
——
72L:这还不亲?两个忍者神龟啊这是。
——
73L:?同个小区,一定是特别的缘分~
——
74L:按头大队就位。
——
77L:还调低音乐,她超爱。这么贴心的姐姐lz你不亲我可要亲了啊。
——
楼主:亲了。
——
79L:???lz被吞帖了吗
——
80L:我寻思我也妹眨眼啊?
——
81L:啊啊啊楼主我恨你!!!你知道这对于一个上课等更新的小女孩来说有多残忍吗?!
——
楼主:啊我白天去忙了,今天晚上才有休息时间。
二期今天来联系我了,不出意外的话还是我们六个。又可以见到L了好开心!
——
96L:你先别开心,先说说亲了是怎么个事让我们开心开心。
——
99L:lz终于回来了!!啊啊啊快点说我花生米都要剥完了。
——
楼主:哎呀我也不知道那天怎么就亲了,前面对视着,她就突然问我是单身吗,我说是的,然后她说那就好,我也单身。她又靠近,木质调香水味道扑过来,强势又温柔,仿佛猎人张开捕兽陷阱,而我没有任何逃脱的可能。
然后就,亲在了一起。反正当意识恢复的时候,我们挨得很近,嘴巴刚刚分开,她唇好软好烫,应该有喝了酒的缘故。
我当时不理解地问为什么,她笑笑,不说话,只在我身上丢了一件外套叫我下车。我披着她的外套有些飘飘然地站在冷风里,看她一气呵成下车锁门,然后很飒地撩起头发甩到后面去。
她说还要送到家里吗?
我有点幽怨,她还没有回答我为什么亲我。
——
101L:我也有点幽怨,lz你们两口子都很会钓啊。
——
楼主:谢谢,我没有在钓,因为她真的没有回答我。
——
103L:请问多少钱可以开超前点播?
——
105L:写香水那段好有感觉,们小拉子大文豪名不虚传。
——
106L:快点往下啊不用心疼我的流量。
——
楼主:我们就分开到现在了,除了昨天之外没有其余聊天,我也不知道她是什么意思。
但是第二天我有问她外套怎么还,等她好久,她才回复说先放在我那里。
我问:“那到底要什么时候还给你?”
她发语音过来,说:“下次想要见面的时候。”
我回:“好,那下次见面还给你。”
其实,我想说那能不能现在就还,因为我现在就想见她了。
但我没好意思。
——
110L:?这对吗
——
111L:我要是L会感觉自己在撩一位侄女,lz你的回复可不可以再直一点!
——
112L:你要不把没好意思的部分跟她说呢?
——
113L:你不是说你以后不会了吗lz。
——
......
——
204L:几个月了不更新,楼主是弃了吗?
——
205L:补药啊我真的很想看到你们谈恋爱,算我求你的,楼主去追她!
——
楼主:我们没有谈恋爱啦,目前。
项目开始了,我同时也在跟其他的项目,最近就很忙很忙,L也是,她工作不比我少。
但是最近我好讨厌花,尤其是一捧一捧的那种,放卡片的更是远远滚开。
——
247L:你又不对劲了楼主,花怎么你了。
——
248L:盲猜L姐姐被人送花了。
——
249L:楼上疑似说出真相,而且高亮《目前》。
——
楼主:这次项目推进得更顺利了,她有好几次穿得都好好看,我好喜欢。
我们还坐挨着几次,上班路上。
还给我糖吃。
——
301L:lz你快醒醒,你们还没谈上呢。
——
302L:这跟谈了有什么区别?
——
楼主:她又亲我。
——
315L:你这样是会被我拉黑的。
——
316L:还得是姐姐。
——
317L:楼主从没说过对方是姐姐啊,万一是很姐的妹呢?
——
楼主:她是姐姐啦。
这个亲吻是因为我们双方都不太高兴,我不高兴她被人送花,她不高兴我最近一个工作跟异性来往太密,她发消息说:“衣服还我。”
我理解成她想见我,于是趁着月黑风高(不是)跑到她家,衣服我已经洗好了,还熨得很平整。
她撑着门框看我,然后拉住我的手腕就进了门,门板合起来,我后背就被迫贴上去。
我们又接吻。
洗好的衣服掉落在脚边,我分神想着走的时候还是要带走,再清洗一下,顺便拥有下一次想见她就能来的借口。
她指尖点在我脸颊,微微分开一点距离,有点喘地说:“别走神。”
我再次沉迷进她的诱惑中。
——
322L:就,卡在这儿?
——
323L:啊啊啊啊啊啊我又行了!
——
324L:我差那点流量吗?搞快点!
——
325L:楼主你快点质问她,为什么不说亲你的原因,为什么在意你跟异性同事的事!快问啊!
——
楼主:别急,我当时问了的。
我问她:“为什么又亲我,这次我可以得到答案了吗?”
她捡起衣服,背过身去,声音很稳定,——比起我来说。
“想亲就亲了,哪有什么理由。”
好冷漠的女人,鼻子突然就有点酸。
但是她转瞬就将我从水底捞起,她笑着说:“就像喜欢一样,喜欢你也没有理由。”
我愣住了,手脚都不知道要怎么摆。
——
356L:妈呀我在床上扭得像蛆!
——
357L:她好会啊她。
——
楼主:我那时候脑子有点浑,我说不可能,肯定有理由的吧,我一开始就是觉得你好看才多多关注你的。
她噗嗤一下笑了,转身揉了揉我的脑袋,说你怎么这么可爱。
我挠了挠鼻子,什么就可爱了,抓住她的手不放,“你不要转移话题。”
“我也是。”
也是什么?
我一脸懵,她大概看出来了我的困惑,慢慢地把话说完整:“也是觉得你好看。”
“啊。”我有点点失落,只是因为脸吗?
“那抛开长相呢?你为什么喜欢我。”
她叹一口气,“当然还有很多优点,你要我现在站在这里全部给你数一遍吗?”
我点点头。
她说:“那以后可就没有这项待遇了,还想着恋爱日常里慢慢讲给你听。”
我突然开始期待,抱着她拨浪鼓似的摇头,不了不了,现在不听。
虽然最后她有说开始的开始还是因为长得好看。
但是我已经超级满足了。
她说恋!爱!日!常!
我们恋爱了。
——
368L:楼主:抛开长相。心选姐:抛不开。
——
369L:所以都是一见钟情且见色起意吗哈哈哈哈哈哈
——
370L:太好磕了我笑到地崩山摧壮士死
——
399L:我有句话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
楼主:你讲。
——
401L:我最近在嗑一对中百,80%糖点都跟楼主说的内容对得上,我可以当代餐么。
——
402L:细思鼻孔
——
楼主:......还是不要乱代入了,对正主本人不好。
我们就是两个打工人而已,至于你说的那些我不知道,也不太希望我们两个的事情被拿去套在别人身上,我想你嗑的那对应该也不希望自己被按在别人的事情上吧。
让我们各自尊重peace & love好么。
——
404L:拿人家当代餐还说出来,过分了啊。
——
405L:就是,不知道嗑cp要圈地自萌吗?
——
406L:对不起楼主,我不会了。祝你和姐姐99
——
楼主:好哦,也祝你嗑的cp是真的。
——
......
——
1835L:九敏,慕名而来看真的太像蒸煮写的了!txw再更点日常吧球球你了!
——
1836L:妈妈妈咪,没粮的日子就靠着这个帖子过活了,真的不考虑再奶一口吗?
——
1837L:细思鼻孔,粗思也恐。没发现楼主被cp粉当代餐之后就不更新了吗?
——
1846L:我嘞个,别真给我搞到真的了,8899!
——
【该帖已删除】
END.
写点无脑短打,今晚写今晚发了就。第一次尝试论坛体,如有雷同纯属巧合。
也算第一人称吧,算吧算吧。因为下次长文要写第三人称,就先写第一人称过过瘾。
【生死迫降】“三选一”
微恐剧情向
前文见合集《生死迫降》
chapter 19.
“三选一”(过渡章.下)
田曦薇感觉张艺凡这是第二次给自己哭坟了,她属实没有想到这么晦气的事能发生两次。
噢,说起来她好像也给张艺凡哭过来着……
好吧,那就算扯平一次。
但是张艺凡你能不能快起来我快被你压死了!
田曦薇简直在心底咆哮了,如果不是她被张艺凡趴在胸口嚎啕导致上不来气儿,她一定会把这句话亲口说给张艺凡听。
所幸李雪琴及时把张艺凡拉起了,田曦薇珍惜机会,猛吸一大口气,一个鲤鱼打挺就坐起来。
还在抽抽嗒嗒的张艺凡好像一下噎住...
微恐剧情向
前文见合集《生死迫降》
chapter 19.
“三选一”(过渡章.下)
田曦薇感觉张艺凡这是第二次给自己哭坟了,她属实没有想到这么晦气的事能发生两次。
噢,说起来她好像也给张艺凡哭过来着……
好吧,那就算扯平一次。
但是张艺凡你能不能快起来我快被你压死了!
田曦薇简直在心底咆哮了,如果不是她被张艺凡趴在胸口嚎啕导致上不来气儿,她一定会把这句话亲口说给张艺凡听。
所幸李雪琴及时把张艺凡拉起了,田曦薇珍惜机会,猛吸一大口气,一个鲤鱼打挺就坐起来。
还在抽抽嗒嗒的张艺凡好像一下噎住了,她呆若木鸡。
田曦薇脸上青一块紫一块,灰头土脸地瞧着张艺凡笑,她张开双臂,轻快地说:“surprise,张艺凡。”
这或许是她们最狼狈的一道关卡了,几个人身上挂的彩可以组团去急诊排队,结算一下承伤界面,张艺凡同学首当其冲,衣服破破烂烂地撕着口子,裸露出来的皮肤没有一块的完整的,擦伤、刀伤、烧伤等等数不胜数,最要命的就是那支穿心弩箭,但她指着自己,说其实踏进鬼门关那会感觉五脏六腑都是疼的。
果然送葬人不是谁都能当的,田曦薇语重心长地拍着张艺凡的肩,说孩子你还得练。
第二就是田曦薇,她内外伤兼修,把和行刑者的几次交锋和姐妹们细致讲下来,李雪琴总结说她这不是交锋,这叫单方面挨打。
田曦薇耸肩摊手,一脸无所谓,毕竟行刑者也不是谁都能当的,长得一样不代表武力值一样。
何况行刑和送葬这两个,离人已经很远了,离神倒是挺近。
神经。张雨绮听完犀利总结道,这几个同位体全是神经。
戚薇逮着田曦薇一顿盘问下来,她沉思良久,智囊大姐罕见表露出CPU过载的神情,田曦薇耐心地等着她戚哥重启完毕,第一个问她的问题就让田曦薇心肌狠狠梗塞。
“小田,你没想过一桐回来之后你怎么解释吗?”戚薇忧心忡忡,她怕小五妹妹命不久矣。
张艺凡蹦出一句烂梗:“大难不死的女孩田曦薇。”
张雨绮直敲她脑壳,说:“在座几个都是大难不死的女孩好吗。”
肯恰那啊。李雪琴在旁边打圆场:“咱几个必有后福哈必有后福。”其实这话她自己说着都心虚。
田曦薇干巴巴地笑了两声,表情视死如归,跟她戚哥说:“不解释,愿打愿挨。”
“好吧。”戚薇决定尊重小妹命运,必要时施以援手,当务之急是搞清楚田曦薇带来的关键性线索——
“你的意思是,同位体之间意见有分歧,分成了两个派别?”
“目前看来是这样的。”田曦薇乖乖点头,她回忆着行刑者的话,说:“从行刑透露出来的信息看,她原本是打算把我们彻底抹杀,并不赞成我们成为计划的一环,只是后来改变的主意,所以我们现在还好好的站在这里。”
幸好那个死人脸最后回心转意了,张艺凡后怕地缩了缩脖子,她双手合十,朝着田曦薇就要往下拜——
膜拜李一桐膜拜田曦薇!膜拜桐心薇泯!!!
田曦薇一把捞起张艺凡,她头都没偏,说了句:“折寿。”
张艺凡悻悻地直起身,她忽然想起了什么,整个人顿时肉眼可见地躁动不安起来,她扒住田曦薇的胳膊,视线牢牢锁定在她脸上。
“田曦薇你……”张艺凡咽了口唾沫,强行镇定着问:“桐姐呢?桐姐还没回来呢?你为什么不担心?你、你……”
“你不会是假的田曦薇吧?!”
田曦薇叫她质问的一怔,表情忽然又变得很难看,似乎被勾起了什么不愉快的回忆,她臭着脸,不情不愿地扔下一句:“怎么可能,张艺凡你别瞎想,李一桐她……她不会有事的。”
“为什么?你怎么这么放心?”张艺凡谨慎地追问道,她觉得十分不对劲,按理说桐姐还没回来,田曦薇晕过去又醒过来的第一件事应该是疯了一样要找桐姐才对。
“因为那个死人脸现在是不会伤害李一桐的。”田曦薇咬着后槽牙,冷哼一声。行刑者么?呵,田曦薇算是看明白了,疯子是不讲逻辑的,先前行刑者对李一桐的狠,可以说是对神祇仇恨的辐射,如今又因为所谓的报复,行刑者就是捅死自己也不会再碰李一桐一下。
说罢,田曦薇拍了拍张艺凡的手示意她放心,转头继续对着戚薇说:“所以戚哥,就目前来看,我觉得艺凡的同位体,就是送葬,还有雪琴的,审判长,一桐的,和我这边的同位体,这三个应该是我们的助力。”
“那我那个。”张雨绮先一步出声,她不爽地皱了下眉:“铁定是站我们对立面的咯?”
那很明显了,弩箭还在张雨绮张艺凡身上插着不知道怎么拔呢。
“其实也不算是肯定的。”戚薇摸着下巴思索了片刻,肃然道:“现在可以确定的明牌就只有艺凡的同位体而已。”
看着田曦薇略显不解的神色,戚薇逐开口解释道:“小田你那边的同位体,我们迄今为止也是接触过的,她其实很不稳定,我们还真不敢确定她会一直站我们不反水,但说起来每一个同位体都是有不稳定因素在的,只是送葬人已经和行刑者明撕过了,至少她的态度是比较坚定的,所以我觉得送葬人那边可以算一个。”
“我同意戚哥的。”李雪琴在旁边开口,她挠了挠头,莫名有些尴尬地说:“其实我那个……审判长,我一直是觉着她挺瞧不上我的,我也不觉着她那人能站咱们这边儿,顶多算个中立吧,估计还得再观望观望。”
戚薇点了下头,说:“我也有种直觉,我对应的同位体,虽然还没有跟她实际接触过,但我觉得她应该也还在观望,是很谨慎的,对于选择我们这件事来说。”
这几组一对一的认领下来,她们不约而同的陷入沉默,眼下,还剩一个人的同位体没办法做出判断了……
李一桐的同位体,神祇。
“滴———”
大厅上方突然振响的提示音打碎了愈发凝重的沉寂,她们相继屏住了呼吸,听着系统照例进行结算广播。
“本场游戏已结束,恭喜096号玩家胜出,达成结局“最后的赢家”……”
“……现将玩家传送至休息区,玩家将拥有为期三天的休息时间。第四场游戏将于三天后开启,预祝各位玩家,游戏顺利。”
系统电子声平铺直叙地说完一长串,再次“哔”一声归于沉寂。
她们没等多久,甚至来不及担忧,大堂中央忽然就起了变化,像有一把无形的镰刀撕开了她们眼前的空间,空气被扭曲着裂出一道口子,阵阵咸涩的海风从中“呼呼”扑面而来。
这一幕实在匪夷所思,她们从前只在科幻电影里见过这样的场景,紧接着,裂痕越开越大,直到将背后的人影完全暴露出来时,张艺凡第一个从惊骇中回过神,激动地高喊出声:
“桐姐!!!”
李一桐从虚空裂缝中跨出来,她也是满身伤痕,狼狈极了,可当她看到张艺凡,看到姐姐妹妹们好端端的等着她时,李一桐还是那样弯起了眼睛,还是那样明眸善睐,巧笑嫣然。
“嗯…嗨?好久不见?”李一桐笑着,朝她们张开了双手,“要来拥抱一下吗?”
再次见到李一桐的时候,除了田曦薇,所有人都激动得眼泪汪汪,尤其张艺凡,她都不知道自从进了这场游戏,她桐姐已经是第几次陷入险境了,先是第一关拿下首伤,再是第二关被附身,最后是现在,也不知道她桐姐身上挂了多少彩……
张艺凡心疼得五官都皱巴了,她哇哇哭着就要扑上去给李一桐一个久别重逢的大大拥抱,人已经冲出去半截了,就听身后几声见了鬼似得惊呼。
说时迟那时快,张艺凡的后脖领嘎巴被人扯住了。
她嗷一声惨叫,捂着脖子回头,是田曦薇。
田曦薇脸色阴沉,她没看张艺凡,眼睛死死盯着前方,表情好像见到了仇人那样,难看到极致。
张艺凡见田曦薇这样,忽然有种背后发寒的预感,她忍不住咽了口唾沫,战战兢兢地转过头——
只见李一桐的背后,行刑者那把长长的镰刀不知道收到哪去了,她插着兜,迈着两条长腿慢悠悠跟着走过来。
一行人两眼瞪得像铜铃,无端觉得李一桐好像牵着那种大型狼犬。
还是带着嘴套那种。
然后,下一秒,张艺凡余光花了一下,一个影子窜了出去。
田曦薇挡在李一桐身前,扬了点脖子和行刑者怒目而视。
“你来干什么!”田曦薇咬牙切齿,怒道。
行刑者寸步不让,她眼角向下冷冷瞥了一眼,浑身都冒着寒气,她启唇,不咸不淡地吐出几个字:“送她回来。”
没了那副沉甸甸的铁面遮挡后,行刑者嗓音都清晰不少,两道同样的音色听起来,田曦薇更像是春日里叮咚脆响的溪流,行刑者却像寒风拂动雪松上结满垂挂的冰棱,叫人遍体生寒。
两人对视间,空气中仿佛有看不见的电光噼里啪啦在燃烧。
田曦薇身后,李一桐扶起了额,她忽然觉得头有些隐隐作痛。
明明是气氛剑拔弩张的时候,可她们瞧着这场景,又突然觉得这场面像极了马尔济斯与捷克狼犬彼此低吠呲牙。
……在争主吗?是在争主的吧……
这场意味不明的较劲再持续下去,怕不是要把酒店给拆了,李一桐捏了捏眉心,这才伸手捞过田曦薇,她迈出一步,挡在两人中间,无奈道:“好了,你们两个。”
她说这话时只看了眼田曦薇,一秒的视线交汇后,李一桐移开了目光,她神色平静,唇角却一点点抿直,隐隐约约透出点压着火气的冷意来。
田曦薇炸起的毛一瞬间缩了回去,她表情错愕,顺着李一桐的力道,脚步虚浮地往后倒了一步,整个人晃了晃,好像遍体伤痕再度泛起了疼,叫她脸色白了白。
其余几人也都瞪着眼不敢置信,张艺凡更是倒吸一口冷气,心里咯噔一下,她cp要离婚了?!
行刑者低眸望向李一桐,思忖片晌,毫无征兆地握住李一桐的手腕,将她扯近几步。
“?”行刑者这种突然的举动,李一桐都有些习惯了,她怀疑自己是不是被做了服从性测试,竟连抵触都没有了,或许说,反抗无效,她已经麻木了。
但意想不到的是,田曦薇唰地伸手,牢牢抓住李一桐的左手,力道不小,叫她不能再往前。
李一桐忽然就被架在两个人中间,仿佛一根拔河绳被左右拉扯,她无言片刻,朝着行刑者仰了点头,问道:“你又做什么?”
哑巴又不说话了,行刑者触在李一桐肌肤上的指尖轻点,一股淡蓝色的光泽自李一桐手腕浮起,逐渐化过她的全身,为所到之处的肌肤带来丝丝凉意。
李一桐惊诧低头,发觉那光芒闪过的地方,裸露在皮肤上的淤痕血渍眨眼间褪尽,看上去完好如初。
那蓝光并未停止,顺着田曦薇拉着李一桐的手蔓延到她手臂上,田曦薇怔住了,错愕的功夫,她满身的伤痕尽数痊愈了。
行刑者松开李一桐,随手挥出几道光,飞至戚薇几人身上,那股清凉抚平张艺凡身上狰狞的刀口,效果堪比整形医院,她又动了动手指,无形的力量牵引着张艺凡和张雨绮胸口的弩箭,一点点向外拉出。
张艺凡吓得跳了两跳,可预想中的疼痛并未到来,那道蓝光柔和地包裹在她胸前,本该鲜血淋漓的箭孔随着弩箭的拔出飞速愈合着,一滴血都没有流下。
当啷两声脆响,拔出的弩箭坠地,被穿心的两人好半天没回过神来,张艺凡怔怔地摸上胸口,摁了两下,感受到胸腔里传来鲜活的跳动。
就…这么简单???
她们惊疑不定的目光齐刷刷朝行刑者行注目礼。
行刑者波澜不惊地表情好像在说,就是这么简单。
……还有什么是比活阎王转性更惊悚的事吗……
“好了。”行刑者说,她看着李一桐,想说的话有很多,既然两个人是相爱的,那便再没什么问题了,爱本就复杂,不要因为一些已经发生的事,耽误她们相爱。可最后,行刑者只是曲起指节往她头上敲了下,语气堪称和蔼:“不要怄气。”
李一桐脖子缩了缩,捂着头,别过脸,心道,这人怎么还教育起我来了?
再说怄气……多多少少有一点,她不是不能理解田曦薇的做法,换做是她或许也会这样做,只是李一桐一时半会没办法从一无所有再到失而复得的余韵中走出来,她只觉得好累好累,出戏都没有这么疲惫过,所以现在,她不想和田曦薇说话。
田曦薇抓着李一桐的手没有松开,她前所未有感觉到危机感,陈年醋缸已经炸得稀碎了,可她不敢说任何,她本应该张牙舞爪让行刑者走远点,本应该哼哼唧唧对李一桐撒娇说她吃醋了,但现在,田曦薇自知理亏,她不能也不敢这么做。
于是,田曦薇小心翼翼地伸出另只手,拽住李一桐的衣角,轻轻拉动着:“李一桐……”
好吧,好吧,再冷淡的样子那也是装出来的,田曦薇一委屈地叫她名字,李一桐便心软的一塌糊涂,她无声叹气,终于还是回握住了田曦薇的手,她看进田曦薇湿漉漉的眼里,那眼神多可怜,直叫她心窝被狠狠戳了下,再也说不出任何重话了。
唉,算了。
念及此,李一桐唇角松动,扬了点弧度,柔声道:“好了,小田,没事,我们待会儿再说,好不好?”
田曦薇再也忍不住,她嘴巴一瘪,眼睛登时红了一圈,猛地往李一桐身上一扑,将她抱了个满怀。
“你吓死我了李一桐……”田曦薇趴在她耳边小声控诉,李一桐拍着她背,轻声软语地哄她。
行刑者抱着胳膊,她站在几步开外,默然看了会,最后垂下眼,冷言开口:“别的话待会再说吧,我时间有限,有些事情需要告诉你们。”
闻言,几人面面相觑,除田曦薇和李一桐,其余四人都不明白行刑者前后态度为何变化如此之大,一时间竟有些惊疑不定。
行刑者也不在乎她们的态度如何,她自顾自地抬手,打了个响指,随着“啪”的脆响,系统提示音再度响起:
“尊敬的各位玩家,恭喜各位成功通关三道关卡,作为嘉奖,现将为您提供下一关卡的自由选择权。”
话音未落,一则界面凭空出现在灯光下,没等她们看清,行刑者勾了下手,那面光屏自动游移过来,悬浮在几人面前。
上面有三则选择栏,分别标注着三组词目。
“这是你们的下一关卡。”行刑者说着,将那三组选项一一念了出来:
“怠惰。”
“贪婪。”
“伪善。”
“通过前面几关,你们应该清楚这是什么意思。”行刑者看着她们,说:“关卡属性,同样代表了关卡对应的掌管人。”她抬了点下巴,目光从眼角俯掠下来,继续道:“暴怒是我,傲慢对应审判,哀怨对应送葬。”
“而这几个,是剩下的掌管人。”行刑者似乎很少要跟人特意解释些什么,她冷眼瞧着那面光屏,皱起眉心,显得有些不耐。
“执政官。”
“大祭司。”
“神祇。”
“你们要在这三个里选一个成为你们下一关的游戏。”
听到此,戚薇动了动唇,她似乎忍不住满腹的疑问,鼓足勇气即将开口了,可行刑者不打算给她们插嘴的机会,她像赶着时间下班那样语速飞快地继续道:“我可以告诉你们的是,除了送葬愿意对你们手软,其余的都并不看好你们,诚心刁难是一定的。”
“怠惰,对应执政官。”她忽然看向戚薇,“执政是我们中的主理人,在没有掌握更多信息和能力之前,我不建议你们选她,以你们现在的能力,选执政只等于送死。”
“至于,祭司和神祇。”行刑者顿了顿,眸光微沉,她状似漫不经心地摩挲着指尖,淡淡道:“她们两个没什么区别,一样难搞,你们随便选一个,哪个都可以,至于能不能通关……”
她撩起眼皮,神情懒倦中透着几分无所谓,语气轻松得像在唠什么家常那样,不咸不淡地说:“看你们有没有那个本事了。”
“我的话说完了。”行刑者饶有兴趣地挑起眉梢,她歪了点头,目光似盯非盯落在李一桐那边。
“现在,选吧?”
【生死迫降】“通关奖励”
微恐剧情向
(这几章无限流成分含量降低,不再标注。
前文见合集《生死迫降》
chapter 18.
“通关奖励”(过渡章.上)
大堂里,第三颗倒霉蛋戚薇“哎哟”一声,捂着脖子摔了个人仰马翻。
还没等她坐起来,身前一左一右冲过来两个人,人未见声先到,张雨绮气势如虹的呐喊如雷贯耳:“戚薇你要死啊!”
“我——”戚薇来不及我出个所以然,脖子已经被人用力勾住了。
张艺凡防着胸口那根箭弩插出个串串香,以一种极其别扭的姿势抱着她,一边奋力摇晃,一边奋力嗷嗷叫:“戚哥!戚哥啊!戚哥你怎么就这么着急来啊戚哥!”...
微恐剧情向
(这几章无限流成分含量降低,不再标注。
前文见合集《生死迫降》
chapter 18.
“通关奖励”(过渡章.上)
大堂里,第三颗倒霉蛋戚薇“哎哟”一声,捂着脖子摔了个人仰马翻。
还没等她坐起来,身前一左一右冲过来两个人,人未见声先到,张雨绮气势如虹的呐喊如雷贯耳:“戚薇你要死啊!”
“我——”戚薇来不及我出个所以然,脖子已经被人用力勾住了。
张艺凡防着胸口那根箭弩插出个串串香,以一种极其别扭的姿势抱着她,一边奋力摇晃,一边奋力嗷嗷叫:“戚哥!戚哥啊!戚哥你怎么就这么着急来啊戚哥!”
戚薇被她摇得眼冒金星,她刚刚死过去又活回来,整个人还晕乎着,这两下感觉三魂七魄快被张艺凡晃散了。
“艺凡…艺凡…你别晃了我要吐了……”戚薇企图逃离张艺凡的束缚,但张艺凡被久别重逢的喜悦冲昏了头脑,八爪鱼一样吸在她戚哥身上。
张雨绮看不下去了,她怕张艺凡真给戚薇勒死了。
她把张艺凡从戚薇身上薅下来,这一扯,张雨绮一眼看到戚薇脖子上横着的血痕。
只一瞬间,张雨绮脸都白了,张艺凡被她随手丢在地板上,她强势地掰过戚薇的脑袋,眼睛死死盯在那处致命伤上,半晌说不出话来,最后脸色难看地从齿缝里挤出一句:“谁干的……”
戚薇嗫嚅着说不出话来,她看着张雨绮黑如锅底的脸色,把那句“你干的”咽了回去。
她怕张雨绮气得当场自尽。
戚薇脖子上那道血痕像是被人用利器划出来的,还印着几道淤青发紫的掐痕,好巧不巧地覆盖在刀口上,看上去触目惊心。
张艺凡也快要吓死了,她哎哟哎哟地挤过来,手伸出去又缩回来,反复几次,愣是碰都不敢碰。
殊不知她和张雨绮胸口上插箭的样子也快给戚薇吓应激了。
“这什么情况!!!”戚薇一把抵住了张艺凡的肩膀,盯着那根箭弩,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
张雨绮胸膛起伏,深吸口气夺过话头:“我还没问你呢!”
张艺凡拼命摆着手隔在大姐二姐中间,苦着脸飞快劝阻:“补药吵架补药吵架啊……”
于是,三个人吵出了三百人的动静,七嘴八舌一顿喧哗后,戚薇才搞清楚眼前的状况。不知道什么原因,她们没死,虽然身上挂着彩,但人都还能活蹦乱跳,还有力气吵架,一时半会死不了。
戚薇皱眉盯着她们身上插的箭,说出口的话直让张艺凡膝盖发软:“这箭……能拔吗?”
一旁,张雨绮沉吟片刻,她看上去是真的在思考戚薇的问题,说:“要不你拔一个试试?”
“……”这太惊世骇俗,张艺凡忽然想她铁子了,救命啊,她俩姐姐好像被那个活阎王夺舍了!!!
张艺凡脚底抹油拔腿就跑。
可她还没跑两步,头顶哗啦一声罩下一片阴影,她根本来不及抬头,人扑通就被砸趴下去——
“哎哟我!”
这两声纯正东北腔合二为一,听得戚薇张雨绮心里咯噔一下,齐齐一转头,只见全身落汤鸡似的李雪琴捂着屁股呲牙咧嘴。
“啥玩意儿这老硌呢!”
戚薇张雨绮眨巴着眼,欲言又止止又欲言,一时间不知道该不该发言。
人生,就是戏剧啊,戚薇在心里默默感叹。
“铁子…”李雪琴屁股底下,张艺凡气若游丝地声音飘上来,她颤巍巍地举起了手:“是、是我……”
李雪琴狠狠倒吸一口冷气——
然后呛出一大口腥咸的海水。
一秒的顿停后,大堂里炸成了一锅粥。
张雨绮快被这一个接一个下饺子似的来人速度气懵了,戚薇手忙脚乱地去把张艺凡从李雪琴身子底下救出来,而李雪琴,她感觉自己有点醉氧了。
肺叶被无休止灌入的氧气撕扯的生疼,李雪琴眼冒金星,手脚已经麻得不是自己的了,可即便如此,她还是强撑着从胸腔里挤出断断续续的话来:“小田…小田跟雪姐……她俩一时半会的还…还来不了。”
听到这话,戚薇狠狠松了口气,连带着拉扯张艺凡的手也松了。
张艺凡感觉自己又有点微死了。
不过给她铁子当垫背,张艺凡只会说yes i do。
历尽坎坷之后,聚在two酒店里的四个人正好凑齐一桌麻将。
张艺凡跑去倒了几杯热水端回来,戚薇叹了口气,将其中一杯塞到李雪琴手里,然后摸了摸张艺凡的脑袋,为了聊表歉意。
她抿了口热水,差点烫得话都说不利索了,戚薇嘶着冷气,表情艰难地说:“所以雪琴,你还在游戏里的时候就知道了,我们不会真的死。”
“我、我瞅着…估计是。”李雪琴狠狠打了个喷嚏,她裹着毯子,缩在沙发里抖得像只鹌鹑。
李雪琴算是这一圈里最全须全尾的那一个,但溺死的感觉实在不好受,她好半天都缓不过来。
况且,张艺凡在她怀里一点点失去温度的感觉太真实太令人恐惧,李雪琴当时完全丧失了思考的能力,倘若不是行刑者的目标太过明确,一出现就只针对田曦薇和李一桐两个人,李雪琴也不敢轻易就笃定这一猜测。
“但是,铁子你怎么就没了?”张艺凡像只河豚似地鼓起腮帮子,心疼又着急,说:“是之后那些人又,额,他们又欺负你了?!把你扔海里?!”
“那、那倒也不是…”李雪琴手捧着玻璃杯,氤氲的热气模糊她的镜片,她吸了吸鼻子,把眼镜摘下来,抿了下嘴,支吾着说:“我也不知道怎么就用了点能力?然后游戏时间就暂停了……之后田儿跟雪姐就来了,完了又发生了点儿事……”
说着,李雪琴忍不住去握张艺凡搁在沙发上的手。
燃烧灵魂的结局太惨烈,哪怕她们并不是真的死亡,可刀割在身上也还是会疼的。
李雪琴不敢想张艺凡当时该有多害怕。
拼上性命也要保护的人最后还是惨遭扼杀,再见的这一刻,李雪琴已经有些不敢直视张艺凡的眼睛了。
她躲闪着视线,却只是一味地攥紧张艺凡的手。
张艺凡愣了愣,她眨眨眼,然后一把将李雪琴拥进怀里,笨拙又轻缓地拍拍她的背,语气欢快地说道:“不管怎么说,铁子,能再见着你真是太好啦。”
张雨绮和戚薇具是一愣,她们彼此对视一眼,戚薇吸了吸鼻子,唰唰地抽了几张纸,张雨绮更是挪过去揉了把张艺凡的脑袋,力道有些重,却让人感觉她欣慰极了。
戚薇在一旁擤着鼻子,瓮声瓮气地坚持把话题拉到正轨上,她说:“我记得,有一点,只是猜测。”她边说边又唰抽了张纸,“我跟雨绮艺凡被淘汰应该不是偶然,是被干涉的。”
张雨绮听着可扬起了眉毛,她低头瞅了眼自己胸口的箭,又比对着张艺凡身上那根,这么两眼下来,她get到了点戚薇的意思:“怎么说?”
“艺凡说她是因为能力使用过多力竭才中箭的,这可以说得通,或许是有玩家捡了漏,但雨绮中箭就不像是偶然了。”戚薇平复了些情绪,可眼睛还是红红的冒着点水光,她抬着手给自己扇风,语调却已经冷静下来:“雨绮坠海之后,我遇到了放箭的人。”
一旁,张雨绮心猛地提起,她忍不住攥紧了手掌,面色肃然,问:“你脖子上的就是那人划拉的?”
戚薇看向她,神情有些复杂地点了头,说:“她是…我们几个之中的同位体。”
“啊?!”张艺凡下巴快掉下来了。
李雪琴她从沙发上挺直了背,皱着眉问:“小田儿的?那个死人脸?”
“不是。”戚薇摇头,她吐出一口浊气,依然看着张雨绮,欲言又止的模样令张雨绮忽然涌上一种不好的预感,那猜测甚至让她有些反胃。
她黑着脸,指着自己,说:“我?”声音简直像从牙缝里挤出来那样,咬牙切齿得很。
“…嗯。”戚薇默默移开了视线,她捏了捏眉心。
完全超出意料之外的人选,李雪琴一时也摸不着头脑了,和张艺凡面面相觑。
张雨绮“啧”了一声,她顶了下腮帮,抄起杯子灌了口水,用来熄火。
咕咚咕咚几下之后,她“咚”地重重放下水杯,没好气地骂道:“她是神经病吗要这么干?”
戚薇说:“别的不清楚,但可以肯定的是,我们几个人的淘汰是同位体有意为之的,她们不是真的想我们死,那这个举动我猜应该有别的目的。”
什么目的?她们根本猜不到。
气氛忽然一瞬间陷入沉重,半晌,李雪琴才慢慢开口:“之前第二关,动物园那个,雪姐不是说咱几个都被标记了吗?标记就是为了杀咱?”
“那田和桐姐怎么还没…我意思是她们怎么没事?”张艺凡开始动起脑筋了,她挠了挠头,提出自己的疑问:“如果咱们这关是要全军覆没,那等于说游戏失败啊,那后面几关还怎么玩?同位体的计划不需要我们了吗?”
“不可能不需要。”戚薇说:“如果不需要了,那我们现在不会还好好地坐在这里。”
“那这就是她们计划里的一环。”张雨绮得出结论:“那系统到现在都没通报结算,说明游戏还没结束,我们不算失败。”
李雪琴听着,那种异样的感觉愈发强烈,她捕捉到了端倪,这其中似乎有哪个地方不对,又或许是她遗漏了什么关键信息……
游戏还没有结束,她们被“淘汰”了,却还不算失败。
李雪琴反复咂摸着这几组字眼,忽然,一道惊光在被水淹懵的脑袋中乍现,她惊呼出声:“不对!”
李雪琴整个人开始哆嗦,她似乎想起了什么,脸色瞬间煞白,语速又急又快:“通关条件咱都忘了?只能有一个赢家获胜。”她顿了下,喉头滚动,继续说:“也就是说咱几个这关必须死,小田和雪姐也是……”
反应过来后,李雪琴全身都瘫软了,其余三人也终于醍醐灌顶,脸色唰一下变了。
“也就是说,她们两个之间,也只能活一个。”戚薇眸光沉沉,她心下揪紧,呼吸都变得沉重。
淘汰并不意味着真的死亡,这件事,田曦薇和李一桐能发现吗?
如果不能,这种抉择对于她们来说……未免太残忍,太过分了。
可小田和一桐很聪明,如果猜到了,那两个都是一根筋的犟脾气,是只会拿自己的命去赌一个猜测的傻子……
死亡降临时的黑暗只有一秒,一个晃神的功夫,明晃晃的灯光一点点重新挤入田曦薇的视线,刺得她眼前虚影重重,她感觉自己下一秒就要晕过去了。
胸口还残存着被利器穿心的痛意,暴怒之下,行刑者下手毫不留情,铁面之上那双浸满血色的眼眸在田曦薇脑中清晰得刻骨,那冰潭中凝透的恨意之深,当下回想起来,她浑身冷汗涔涔,喘着粗气,扑通一声坐倒在地上。
大理石砖泛着冷意,在身上磕起钝痛的那一刻,田曦薇居然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
她赌赢了。
这场游戏最后的赢家,是她们。
“滴———”
久违的电流声沉寂多时再度响起,一如既往突兀得让人觉得闹鬼。
“本场游戏已结束,恭喜096号玩家胜出,达成结局“最后的赢家”,现在将为您结算关卡奖励。”
系统播报覆盖面很广,不止TWO酒店大堂,还滞留在游戏关卡内的李一桐也可以听到,她错愕。
“什么?”
不管是行刑者刚刚那句意味不明的承诺,还是系统紧随其后的这则播报,都让李一桐的心猛地跳动起来,像是为了应和她的预感那样,系统继续广播起来。
“本场游戏关卡奖励——”
“210。”张艺凡。
“088。”张雨绮。
“026。”戚薇。
“071。”李雪琴。
“014。”田曦薇。
“因检测到玩家强烈意愿,以上玩家,本关卡不进行淘汰处理。”
李一桐呼吸骤停,心跳前所未有的急促加快,她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如果那个系统有衣领子,李一桐真想揪着它让它再说一遍,确定自己真的没有听错。
可系统没有,而此时此刻在李一桐面前,那个有衣领子的人面无表情,半垂着眼看着她,看穿她心思般地开口了:
“你没听错。”行刑者对她说着,让李一桐眼睫一颤,她抬起眼——
这是李一桐第一次平静地,不带任何偏见与杂质的,看进那双宛若深潭的眼睛里,看进那双和田曦薇相似却不同的眼睛里。
不似田曦薇那样纯粹、明亮,仿佛蒙了一层冷雾,将她看人的目光过滤的湿冷。
“现将玩家传送至休息区,玩家将拥有为期三天的休息时间。”
“第四场游戏将于三天后开启,预祝各位玩家,游戏顺利。”
无言的对望中,只有系统还在孜孜不倦地播报着,李一桐有那么一个瞬间,竟从心底生出一种荒诞的冲动,这股冲动仿佛不是她自己的那样强烈,李一桐突然无比地好奇,想要窥探那片冷雾背后隐藏的一切。
在那股冲动的驱使之下,李一桐好像丢了神,她忘记了及时移开视线,良久的对视中,行刑者眸光微动,她敏锐地察觉到了怪异,那是不属于李一桐本身的……一缕情绪?
空洞的胸腔里,有什么东西狠狠撞击了一下她的肋骨。
行刑者飞快地伸出手,紧紧攥住了李一桐的手腕,蛮横的力道令她猛地清醒过来,吃痛地嘶了声冷气,行刑者没有放手,她钳制着李一桐想要抽离的动作,双眼牢牢地盯向她。
她看着李一桐的眼神在那一瞬间恢复清明,那缕异样的情绪仿佛错觉般消失不见。
“……”
“你…你又干什么?”李一桐提了口气又松下去,她实在是累得很,再没任何力气去挣扎和愤怒了,她目光落在行刑者对她的钳制上,小幅度地扭动了几下手腕,无奈地说:“你能轻点儿吗?”
行刑者好像又变成了哑巴,她垂着眼一声不吭,叫人看不清情绪喜怒,李一桐只感觉到,手腕上仿佛老虎钳的禁锢骤然一松。
血液重新流通,李一桐指尖有些发麻,她蜷了蜷手指,默了两秒,还是启唇,轻轻说了句:
“……谢谢你。”
【桐心薇泯】跨越白日梦计划(二)
🔶全文10w字已完结 目前连载中 放心追
🔶现实背景偏旅综娱乐圈双线 含一小部分意识流因素 前期主薇|后期主桐
🔶主cp群像 除了桐薇全是cb向
从北京到冰岛的时间,跟从墨西哥到冰岛的时间差不多。她们运气不错,天气很好,在哥本哈根转机的时候还去新港逛了逛。
田曦薇爱运动,但因为工作属性假期很少,所以平时勉强算是个宅女,这会儿飞机落了地不知道怎么莫名兴奋,拿出收藏许久的攻略,说要去新港玩。李一桐没了工作,清闲到浑身不舒服,干脆将陪田曦薇玩当成工作,收拾一番,行李寄存,也就陪着去了。...
🔶全文10w字已完结 目前连载中 放心追
🔶现实背景偏旅综娱乐圈双线 含一小部分意识流因素 前期主薇|后期主桐
🔶主cp群像 除了桐薇全是cb向
从北京到冰岛的时间,跟从墨西哥到冰岛的时间差不多。她们运气不错,天气很好,在哥本哈根转机的时候还去新港逛了逛。
田曦薇爱运动,但因为工作属性假期很少,所以平时勉强算是个宅女,这会儿飞机落了地不知道怎么莫名兴奋,拿出收藏许久的攻略,说要去新港玩。李一桐没了工作,清闲到浑身不舒服,干脆将陪田曦薇玩当成工作,收拾一番,行李寄存,也就陪着去了。
李一桐不喜欢做无意义的事情,她的学生时代为了学业,进入演艺圈后为了工作,事业是她唯一在乎的。
所以答应田曦薇这个堪称“冒失离奇”的冰岛出走计划,她觉得是自己疯了。
哥本哈根落地已经是凌晨天快亮的时候,李一桐和田曦薇在街上穿的厚实,新港的河岸边是成排的彩色房屋,紧挨着河岸,像是从水面上长出来一般。造型各异的木船将河堵了个水泄不通,船身绘制彩漆纹理,从桥上望去一条条船挤压在一起恍若平地。
“出来玩,不开心吗?”
“开心。”李一桐笑了笑,她平时演的太多,并没有遮掩疲倦,田曦薇看得出来,“但是又没那么开心......工作的久了,情绪波动太大,都习惯了。说不定现在你经纪人和我经纪人正坐在一张桌子上指着对方鼻子互骂呢。”
田曦薇感到浑身的冰凉。她是知道那些事的:早年间李一桐安安分分演戏,虽然糊的让人分辨不出来名字,但至少安稳,虽然没什么流量,但她一直在做自己想做的事情。对方小肚鸡肠扬言要“搞死她”,李一桐被全网黑,钱都换了黑流量,铺天盖地的压力和恶意砸下来,第一次是换番,第二次是双女主戏,都跟田曦薇上面那位脱不了关系。
爱这个东西就是这么奇怪。
田曦薇没遇见李一桐的时候一点儿也不替她委屈,还傻乐着帮老板干活。知道李一桐之后她天天替别人委屈,难过得不得了。
虽然混了这么多年老板也对她不好,连个人工作室都不成立,对家粉丝把她骂成皮套不管,争番位的时候大气不出,黑稿当空气。
但是田曦薇就是替李一桐委屈,自己的委屈夹在替李一桐委屈中间,很快就不见了。
只剩下铺天盖地的,替李一桐不值。
她又想到2022年2月那时,她和李一桐还不认识,业内人士也不是万能的,答非所问也是常有的事情,更何况姐姐有在回避,她对李一桐的固有影响就是网上的那些评价,圈内看问题更透彻,像剥洋葱似的,但是她不是跻身业内领头的人物,剥不到洋葱最内层。她对李一桐的看法,算不上坏,但也算不上好。
有部片子男主已定,网传女主拟订了好几个。有个网友信了营销号的假料,跑到她微博下面问:【你为啥要截胡李一桐啊?】
田曦薇就是气不过,当场就怼了回去。
【你为啥要当真啊。】
直到一年后的四月,田曦薇和李一桐共同参加女子推理社的录制,录制的前几期都因为上一代的恩怨不敢有太多联系。后来熟悉起来直到现在,田曦薇都不敢提起这件事。
如果可以穿越时空,田曦薇一定要大骂那时候的自己一顿,然后将李一桐夸的天花乱坠。
现在的田曦薇低着头反思自己是不是不该这样无理取闹,仗着李一桐心软用这种方式逼迫她出来——因为李一桐会答应她的请求的。
一定会的。
田曦薇一开始就知道这样做是错的,被逼迫的李一桐也会选择错误的选择,只是将错就错。
北京时间凌晨五点半,田曦薇和李一桐在距离北京七千两百公里的哥本哈根的河岸边漫步。田曦薇心里堵着一口气,尤其是看到这样平淡的李一桐,心疼地说,“对不起......”
李一桐一笑而过,“好了,别瘪着嘴了,我没关系的,又不是你的错,出来玩不说这种话。”
田曦薇佩服李一桐内心的强大。
她不是没被黑过,铺天盖地的黑稿一下,白的都能掉进黑料里,变成污点,她最拿的出手的东西就是野心和乐观,但那时候她总是喘不过气,看见电子产品和别人的目光都发怵。
李一桐又是怎样度过的呢,她不敢想。
公司每下一次通稿,两人的名字黏在一堆爱心中示人,供人调侃,现在的自己和过去的李一桐就会被凌迟一遍。
每到这时,田曦薇甚至会恨自己的存在。
“好啦,”李一桐轻抚她的脸,然后眯着眼掐她的嘴角向上提,“田曦薇,不准哭。”
凶巴巴的。
田曦薇的眼泪当场就落下来了,“李一桐,你别凶我,我忍不住......我演戏都没哭这么快。”
李一桐被田曦薇的哭腔逗的直乐,她好像真的一点儿也不在意了,越是这样田曦薇越替她委屈,“别哭别哭,小田,我以前怎么不知道你这么爱哭?我们田坦呢。哪去了。”
田曦薇哭过后,不让李一桐碰她,自己躲在不知道谁家屋檐底下擦干净眼泪,起身时眼眶还红通通的,李一桐在远处温柔地注视她。
田曦薇又想哭了,可是她觉得丢人,而且没有演员的自我修养,她顶着后槽牙将哭意忍了下去,变成了委屈和不平。她冲过去拉着李一桐的手说:“要开心,李一桐。”
刚强硬几秒钟,田曦薇的声音弱了下去,变成小心翼翼的恳求。
“至少和我在一起的时候,希望你是真的开心。不要假装,我看得出来。还有......如果不开心的话,可不可以告诉我?”
李一桐清了清嗓子,除此之外没吭声,将田曦薇拉进一些朝前走。
田曦薇觉得她拒绝了。死皮赖脸求着同意太丢面她做不出来,只得气呼呼地揪着李一桐的衣袖,李一桐看她,她就将脑袋拧开。
那天晚上,田曦薇和李一桐夜闯哥本哈根的船泊处,四处逛四处采购。买的东西差不多,两人就穿着棉袄大摇大摆地走在岸边散步,许多建筑物灭了光,也有很多花花绿绿的窗户亮着,白色的光投在岸边的地上。田曦薇突然意识到,原来哥本合根是有夜生活的。
两人并排走着,田曦薇的心思根本飘不远,她知道李一桐睡没睡好,纠结要不要将手机开机买点儿睡眠糖或者褪黑素在结束的时候送她。
一个没留神,到拐弯了还朝前走,田曦薇直接冲到人船上,哗啦一声,船离了岸,又撞在另一条船上,连着对撞。
很快,排头的船舱里有人被吵醒了,打开手电照过来,田曦薇慌张地想要起身,床因为她的动作摇晃不止,半天起不来。
远处传来男人女人起身骂骂咧咧的声音,英语夹杂着听不懂的语言,大概是以为来了偷东西的贼,拿着棍子就站起来。乌压压一片人,田曦薇被吓得说不出话。
是李一桐跳下船拦在田曦薇面前,迎着手电的光用英语大喊一声,“我们赔钱!”
最后,这张闹剧以李一桐的赔款结束,田曦薇一个人的冷战也这样仓促结束。
直到二人回机场,田曦薇都没敢多说一句话,她犯了错,不是怕承担错误,也不是怕李一桐朝她要回这笔巨款。她只是怕李一桐失望,失望她涉世未深,这点东西都处理不好,失望她慌张懦弱,却不知天高地厚。
在头等舱落座,两人的位置还是很有缘分的左右连着,田曦薇不敢主动找她,心里算着刚才李一桐赔的钱,多加了五百二转了过去。
李一桐没收款,她肯定没想着收款,所以不会数出转换之前的克朗币是多少。
田曦薇感觉自己心里像被一团乱码缠住了,她搞砸了一切,她想自己或许该去道个歉,人僵在这儿,像是闯关过独木桥,向前怕有陷阱覆没,向后又心有不甘。
最后是李一桐听不到旁边的动静,轻轻敲响隔板道:“小田,你是不是有什么心事?”
“......没有。”
“那你回来的时候怎么失魂落魄的?”
李一桐真的一点儿也不在乎她的错误,只想让她展开笑颜——田曦薇明白了。可是,不是失魂落魄,是失魂落魄的空荡荡。
田曦薇爱李一桐身上的神性,却不希望自己是世俗请愿者的一员,她愿意供奉李一桐,却不愿意接受恩泽。
如果可以,田曦薇希望神不爱世人,可李一桐不会,所以她只能寄希望于李一桐不爱她。
然后将肮脏与黑暗,都一并打包送给她。
田曦薇笑,“我在思考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李一桐好奇。
“你听说过忒修斯之船吗?”田曦薇问。
李一桐没回答,似乎是陷入了沉思。
而田曦薇靠在两人中间那块隔板上手上攥着那管口红,好像能感受对面的温度。
“忒修斯有一艘船,随着时间的推移,船上的所有零件都被更换过了。当所有的零件都被更换后,这艘船是否仍然是忒修斯的原船,还是一艘全新的船?如果这艘船不再是原船,那么更换过的所有零件所组成的船又是什么船?”
将一个人的灵魂一点点抹去,她最终就会变成任人宰割的木偶。田曦薇就是这样的,每参演一个角色,她的灵魂就会缺失一块。
所以很多人慢慢就忘了初心。田曦薇知道现在的李一桐依旧是最初的李一桐。
可是,现在的田曦薇还是最初的田曦薇吗?
“哈哈......”田曦薇听到了李一桐的嗤笑声,知道她们大概又没有同频,果不其然,下一秒李一桐的不接就掉了下来,“很少有人会莫名其妙思考这种问题吧。我也来问你一个问题——你知道人类的大脑会生病吗?”
这的确涉及到她的知识盲区,田曦薇陷入了沉思,放弃了上网百科,比起搜索引擎给出的答案,她更希望是来自李一桐,“不知道。”
李一桐解释,“大脑处理太多的事情就会宕机,最常见的行为就是发呆。最严重......”
“是什么?”
“会死机。”
田曦薇:“......”她不觉得李一桐这个笑话很好玩。
李一桐笑了两声就认真起来,“会抑郁。”
“所以,既然出来玩就不要想那么多事情了......是我长的不好看还是不够有趣?让别的东西吸引去你的目光了,嗯?”
有时候,李一桐嘴中说出的,真的不像是她能说出来的话。田曦薇深呼一口气,朝床上倒去。好崩溃,她快被撩废了,她第一次质疑自己用这种方式靠近李一桐的正确性。
怎么会有人能这么直。
——
再睡一觉,二人就要到达雷克雅未克,上飞机后田曦薇兴奋到睡不着。田曦薇睡不着,李一桐也就睡不着。
两人或许是真的有缘分,两班飞机上都隔着一前一后,头等舱的隔音没那么好,大半夜田曦薇看恐怖片兴奋地叫。李一桐在隔壁听得一清二楚,睡不着,敲响隔壁的门。
田曦薇一扭头,对上李一桐一言难尽的眼神,还没问好,就见对方叹了口气。
她被这一口气吓得弹射起步,将恐怖片关掉打开隔间里的灯,“咋啦?”
田曦薇瞪大了眼睛,差点儿上手摇李一桐的肩膀,刚触到睡衣布料就将手收了回来。她看恐怖电影看的太上头,两只眼里都是兴奋,李一桐不说她就一直重复,“咋啦?咋啦?”
“还在想工作方面的事吗?”
见李一桐不说话,田曦薇以为自己猜对了,大手一挥,露出两个酒窝,安慰道,“反正走都走了,就不要想这么多了。你说对吧一桐。”
李一桐这才从背后拿出膏药,“没事,今天看你揉腰,想着你可能腰疼,给你拿了两膏药,记得贴。别跟我一样。”
田曦薇将膏药接下,神色认真地摆放在屏幕旁边的桌上,“你对我真好。”
好到我不知道怎么报答你,因为我知道一旦我开口,我们之间无论最后发展成什么关系,都注定是悲剧。
李一桐笑,“这么认真摆干什么?”
视线划过灰色调的恐怖电影画面,田曦薇将屏幕关掉,“我怕待会儿忘了,兴奋的时候很容易忘事。尤其是在看恐怖片的时候。”
李一桐扶了一下腰,田曦薇敏锐的注意到情绪一下就不对了。她不知道李一桐的腰伤有多严重,只晓得她毕业于北京舞蹈学院,因为腰伤才放弃了最专业舞蹈。
而因为腰伤放弃舞蹈的,女推六人里还有一位年龄最小的张艺凡。
做明星的身上多少都带点伤,伤的再重也不能透露得多,一旦让营销号察觉到,就容易落得个全网嘲的地步。
田曦薇说,“注意身体。”
李一桐正准备回去,让田曦薇的话拽住了后脚跟,站在隔间门口回了句,“记得开心。”
做演员又口才好,很容易就能将内心的想法掩盖过去,连眼中的情绪都不曾泄露半分,两人都表现得像是在送祝福,谁也没把没说完的话说出去,谁也不能保证什么。
田曦薇点点头,将门关上前,还恋恋不舍地说了声,“一桐,晚安。”
倒时差很容易导致作息混乱,到了夜里田曦薇还没睡着,滑动群里全是戚薇和张雨绮四处玩乐摆pose的成图,李雪琴在机场旁边的酒店里纠结要买些什么东西以防意外。
张艺凡这个大怨种刚出拍摄棚就被五个经纪人围住询问大家的去向,自家经纪人将五个祖宗送走,还在夸她“还是我家孩子乖”,根本就没想到,自家叛逆孩子连行李箱都提前好几天装好了塞在酒店的床底下,就等今天半夜出逃,先去跟李雪琴汇合,再一起前往冰岛,拥抱十天假期。
田曦薇被脑海里霸占的想法吵得睡不着,一会儿是李一桐,一会儿是工作,一会儿是旅行。
夜里醒了两次,听到李一桐那边有影视剧播放的声音,她敲了敲隔间的隔板,“一桐姐,我们这么任性,回去之后,是不是要完蛋了?”
“反正走都走了,就不要想这么多了......”
李一桐的话绕了一圈回来,很耳熟的话,她似乎困得不行,声音慢吞吞的,
“我还得感谢你,没有你我这辈子都不会来冰岛了。我们是家人啊。大不了回去一起认罚呗。罚钱或者罚工期又不是没经历过......田曦薇,你现在这么火,你经纪人不会把你怎么样的。”
她们俩的经纪人卧龙凤雏,没一个是好东西。不管不顾不问,分钱的时候倒是积极,对自己人下手比对别人下手还狠。李一桐出了虎穴掉进狼窝,田曦薇到现在还没能逃出蛇洞。
这个世界上,除了田曦薇,不会再有人知道李一桐说的这段话有多真心。
她的脑子又空白了一瞬,突然觉得这个世界突然美好起来了,那些杂七杂八的思想都被揉成一团扔掉,现在她依然毫无睡意,她被硬控:
李一桐说,
田曦薇,我们是家人啊。
TBC.
——
红心蓝手都是爱 看完留评 文评划线评均可
【桐心薇泯】跨越白日梦计划(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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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实背景偏旅综娱乐圈双线 含一小部分意识流因素 前期主薇|后期主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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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从望城坡站往梅溪湖方向的长沙地铁二号线上,田曦薇坐在最不经意间的角落里,地铁刚过早高峰不久,人潮稀疏。
刚跟李一桐分开不久,明天还会不会见到,田曦薇心里没底。
圆滚灵动但疲惫无光的眼睛藏在帽檐下,黑色的口罩将巴掌脸遮了个大概,这样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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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实背景偏旅综娱乐圈双线 含一小部分意识流因素 前期主薇|后期主桐
🔶主cp群像 除了桐薇全是cb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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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从望城坡站往梅溪湖方向的长沙地铁二号线上,田曦薇坐在最不经意间的角落里,地铁刚过早高峰不久,人潮稀疏。
刚跟李一桐分开不久,明天还会不会见到,田曦薇心里没底。
圆滚灵动但疲惫无光的眼睛藏在帽檐下,黑色的口罩将巴掌脸遮了个大概,这样憔悴,田曦薇敢保证,除了私生,不会有人认出她。
化妆和不化妆,有表情和无表情,外界对她的评价截然相反——有人说她野心勃勃,有人说她活力单纯。有形的标签最为可恨,黏在身上像是下水沟的淤泥,被老鼠奉为佳肴。
昨天是女子推理社2收官的录制,她一夜未眠。
录制完已经是凌晨三点半,散伙宴后,姐姐妹妹们都先后坐上商务车回酒店休息,不要命般准备后续的行程。
唯有田曦薇脑袋昏沉,脚步虚浮地走出T.W.O的大楼,被冷空气刺激得清醒不少。
二零二四年十二月末,综艺里的故事走到章节的末尾,可她抬眼看见对面大楼上花火聚会的白绸带还没卸下,在星空中肆意飘扬着,像是一双双永不合上的眼睛。
田曦薇觉得一切没结束。
电话不合时宜地响起,是助理来的电话:接下来的行程表已经发送在工作群里,她让田曦薇有空看一下,散步不要散太远,小心被粉丝拍到,随后她纠正措辞小心翼翼改成私生。
“嗯,我出去走走,待会儿就回来。”田曦薇是这样搪塞助理的。
其实她根本就不想回去。挂掉电话,田曦薇听话地找了个不会被拍到的位置继续发呆,T.W.O酒店后门旁的台阶上放着成堆的杂物,大都是节目剩余的道具。
今年的工作已经接近尾声,年末有几场晚会要参加,光鲜亮丽的明星之下是操作资本的赌桌。营销、流量、抢头花......每年的必备节目。
田曦薇不屑于参加这种无意义的同性斗争。
她对于同性的爱是不容铺天盖地营销来玷污的纯洁,在她眼中,女性远比男性有魅力。
娱乐圈的女人各个都同娇艳欲滴的玫瑰,带刺却不伤人,总是保持着虚假的神性。
只可惜背后支配她们的公司是黑色的,深不见底的黑,它们需要用流量来换取钞票因此伤害女性,天王老子来了也改不了德行。
神会爱世人吗?神当然爱世人。
但神拯救不了世人。
拜神的人成了被供奉的神,田曦薇不再相信所谓的在天有灵。
她甚至救不了自己。
可人类的一大特点和劣根就是善于联想,田曦薇仅仅是想到“神性”就不免想到李一桐。去年大火的影视剧中她饰演司命,只是静静站在那里,眉梢眼角带着一种空灵的韵味,浅笑时嘴角扬起慈悲与宽容的弧度。
让一个演员承认自己不适合演某些类型是很挫败的事情,但田曦薇就是愿意承认,在饰演神的真谛中,她万分不及李一桐。
黑影闪过,狡黠的黑猫跳上木箱,顺手盖上的木板发出可怖的吱呀声。
她不记得T.W.O酒店内部有谁养猫,为了照顾艺人的安全任何拍摄地点附近的野生动物都会被节目组驱赶......这是只漏网之鱼。
田曦薇一向胆大,随机拿出手机打手电去查看情况——那黑猫眼冒绿光,警惕地盯着她,口中衔着一只肥硕的老鼠,口水流下打湿老鼠的身体,它却咬不动唾手可得的食物。
家里有养着一只叫作“康康”的缅因猫,对于各种猫类疾病也有了解,一眼就看出是口炎。
田曦薇在外拍戏不常能看见自家的猫,想念化为爱心传递在各大片场的动物身上,包括古偶剧里要被割喉放血的现杀鹅。
她一个人救不了这只黑猫,公司定不会帮她这个忙,思来想去脑子里只有一个人选。
冻的脚都发麻,她将衣领朝上拉,点进聊天软件置顶的唯一一位:
【这里有一只小猫需要救助。】
刚放下手机,屏幕就唰得亮起。
【田曦薇,你在哪儿?】
被李一桐找到的时候,田曦薇还坐在台阶上,仰着头望天,寒风直朝领口钻。
小天城只有“T.W.O酒店”这一栋高楼,会议室留言板被丢弃在这堆垃圾中,未擦净的记号笔迹,像是画稿中随着翻动自平地而起的突兀高楼,在黑夜中崩裂开,化为流星,碎成花火。
在后采里被逼着念稿子只是为了节目过审,其实她内心是支持花火组织的。这话有些大逆不道,田曦薇不想让李一桐知道。
就这样想着,不远处突然传来熟悉的声音。
“小田,跟我回去。”
田曦薇不为所动,神色隐晦地盯着远处孤单林立的高楼,视线的中心刻意回避李一桐,一点儿要接话的意思都没有。
李一桐换了个称呼。
“田曦薇,跟我回去。”
两人待在一起的时候,李一桐鲜少用这种冷冰冰的语气同田曦薇说话。
她们都不是喜形于色的人,完全相反的两个极端,李一桐习惯于将情绪淡化再用冷漠代替,而田曦薇却习惯与于用夸张来遮掩一切情绪。
“李一桐,你先别管我。”黑猫乖巧地窝在田曦薇的脚边舔毛,口炎的疼痛使它无法进食,瘦弱地像是幼崽,“看看它吧,它快死了。”
“我在,它就不会死。”
李一桐让助理送了猫箱过来,低头去查看黑猫的口炎严重程度。宠物医生随即赶到,田曦薇不得不佩服李一桐的细心程度。
其实她原本不打算跟李一桐碰面的,散伙宴的时候二人闹得并不愉快。
田曦薇晕着脑袋歪到李一桐身上,凑到她耳边说,她想跟公司请半个月的假去休息。
早在第一季时女推六人就有了自己的群,当田曦薇提出休假时,戚薇和张雨绮率先同意,李雪琴确认后续安排后也点头,张艺凡消失了几个小时后兴冲冲冒出来问旅行安排,只有李一桐缄默不语,说着模棱两可的话。所以她只好趁着收官录制,亲自当面来问她。
李一桐没同意。
或者说,她不仅没同意,还否定了田曦薇。
田曦薇崩溃了,抓起桌上的红酒和白酒倒在一起,然后囫囵地倒进胃里。她说,“李一桐,她们都可以否定我,只有你不行。”
李一桐听不懂,或者是田曦薇觉得李一桐听不懂,她推开李一桐,带着胃里的灼烧,脚步虚浮地出了门。
田曦薇犟得出奇,李一桐知道她气急多喝那两口还没清醒,声音柔和了不少,弯腰扶起仰在台阶上的田曦薇,“你想去哪儿?”
“你要陪我一起去吗?李一桐。”
田曦薇声音沙沙的,李一桐刚俯下身来,她就撒娇似的,将脑袋搁在对方身上。
田曦薇也不怕李一桐推开她,神一向不会伤害她的子民。
“嗯,你一个人不安全,我陪你一起去。”李一桐的手落在田曦薇腰上,将她扶了起来。
冬至往后的第三天,田曦薇穿着李一桐的大衣被李一桐的助理暴力塞进众星的车里。
众星的车和自家公司的配置不同,田曦薇警觉地察觉到不对,她觉得自己入了虎穴,想要逃走,但脑袋晕晕乎乎的,像是浮萍的根,只好紧紧扒着李一桐的手喊冷。
“别乱动。”李一桐没办法,只好把她的手牵过来塞到内衬里用自己的体温捂着,“你喝多了知道吗?以后不准这样喝,也不怕被别人捡走。”
“嗯......对不起......”田曦薇只是哼哼。脑袋是清醒的,身体不听使唤。
李一桐不让田曦薇乱动,哄了两句,将她扶正抱到怀里。田曦薇倏然变得乖巧,仰着脑袋靠在李一桐身上盯着她。
收官录制,大家都穿了礼服。田曦薇特地拉直了乌黑茂密的长发,磨在李一桐裸露的脖颈上有些发痒,她讨巧似的蹭了蹭,感受到李一桐将脑袋抬高,又小心翼翼地不动了。
“1111新媒体公司。”李一桐自然地顺了顺田曦薇的头发,另一只手划拉导航,“小田,这已经不是你第一次去了,对吗?”
田曦薇坐起来对着另一边。李一桐的大衣凌乱地披在她身上,头发也乱糟糟的。她将脑袋靠在车窗上轻声说:“我想去看看程拉拉......”
这些天,就算是在录节目的时间内,田曦薇也总是出神,哪怕李一桐再迟钝也该察觉到不对,更何况敏感是她伪装之下的天赋,她放下手机,担忧地看着田曦薇,“小田,你不能总把自己陷在不存在的东西里,你是个演员。”
你是个演员,所以你理应分清真实与虚假,入戏太深就会变成疯子。
田曦薇不这么想,如果演戏要分真假的话,那演员也要。
假演员终其一生学会的只是“饰演别人”,仅有的一小部分真演员终其一生都在扮演自己。
所以“假霸王真虞姬”成了影视经典,上至导演下至配角,都走不出来,这一生只要提起就避不开,真真假假连观众都演过了。
尽管这样说着,李一桐还是陪着田曦薇到了“1111新媒体公司”及大王山片区。一下车她就直奔那座埋着不存在尸骨的桥下。
“程拉拉埋在这里。”田曦薇的太阳穴很痛,痛的站不稳,只好靠在李一桐身上站着。
李一桐残忍地纠正她,“假的。”
自卿卿日常小火一把之后,田曦薇就再也没了自由,就连吃饭都有人跟着,凌晨不要命的出门,这倒还是第一次。
所幸有李一桐陪着,否则她怕是真会感性到寻一个合适的楼顶当自己的葬身之地。
田曦薇到河岸边抓了一把干芦苇,扔到桥下没填的坑里,一把火烧了个干净,火光在二人的瞳孔中叫嚣,“李一桐,你去过冰岛吗?”
李一桐站在一旁看着蹲在地上的田曦薇,双手插在外套的兜里,说:“我没去过。”
“想去吗?”田曦薇拿石头在泥巴坑旁边围了一圈,“听说冰岛可以看极光,特效做不出来。”
“田曦薇......”李一桐皱了皱眉头。
“你也想告诉我,田曦薇你是个成年人,你是个明星,你的一言一行不是自己的事,所以你要为大家考虑,要为自己的前途考虑。对吗?”
田曦薇起身,站在泥巴坑的对面,两人互不退让的对视。燃过的芦苇灰带着花火飘起来,落在湿润的泥土地上,被无情扑灭。
“不想去。”李一桐回避目光,将田曦薇落至肩膀的大衣朝上扯了扯,“别那么幼稚。”
在李一桐转身要走的时候,田曦薇拽住了她的手腕,抓不住地下滑最后勾住了她的小拇指,话堵在喉咙口,像是要吐血一般发腥。
李一桐没回头,也没朝前走,仿佛在刻意等着田曦薇没说完的话。
“我买了明天的机票。”
然后李一桐说好,转身将田曦薇穿的松松垮垮的大衣扣上,趁她没反应过来,又暴力地将她塞进众星的车里,运回了小天城。
直到李一桐拎着那只被解救的黑猫离开,两人都没有再说一句话。
——
站在路边很久,田曦薇挂掉了三四个助理打来的电话,点开免打扰模式,将手机塞进大衣口袋时才发现,李一桐的大衣没有拿回去。
口袋抵到别的物体,伸手探出一指长的长方体状物,打开一看是一截用了一半的口红。田曦薇头脑突然清醒不少。
然后,她清醒又疯狂地做出了一个自己都意想不到的大胆行径。
凌晨四点一十分,田曦薇驱车到一片嘈杂且杂乱的菜市场街头,走进一家深夜还在进货的化妆品店,请店主将这根口红的芯移出来,塞进了一根崭新的口红管里,再将自己随时携带的口红里的芯塞进李一桐的口红中。
做完这一切,她去银行取了一叠现金钞票交给店主,算作封口。
田曦薇在菜市场街头的摊位上眯了一宿,让一对拖着两担白菜来卖的老年夫妻叫醒,知道占了人家买菜的位置,她慌乱爬起来。
刚起身要走,老奶奶唤她小姑娘,笑眯眯递了杯热豆浆到她手里说:“姑娘,你要是困的很,可以上我车里睡会儿。”
两位老人行动缓慢,瞳孔混浊,但是话语却异常的亲和。不怪有些演员演不出来,她们甚至没有见过凌晨五点钟的太阳。
睡了会儿起身,田曦薇脑袋还有些晕,呆呆摇了摇头,已是日上三竿,趁着天色打量老奶奶口中的车,才发现,这是一辆长宽都不足一点五米的小型三轮车。
老奶奶注意到她醒了,一边忙一边问她怎么在这儿,田曦薇刚想回答,手机传来开机的提示音,大概是缩在车里不小心按到了开机键。
挤进手机屏幕的是助理和老板打来的几十通未接电话,还有置顶李一桐发送的那一句:
【田曦薇,你没回去?】
她慌乱爬起来,脑袋砰地一声撞到车顶的铁杠,老奶奶抱着她脑袋左瞧右瞧。田曦薇只是笑着说没事,将口罩戴上下车。
“我是来帮家里来挑菜的,家逢喜事要摆宴,我想买你们家白菜。”
菜市场卖的便宜,两担白菜架起来也就二三十的价格,田曦薇找遍浑身上下只剩张百元钞票,塞到老奶奶手中说下次再找。
给助理打了个电话,让她喊人来搬菜。助理在那头骂骂咧咧,让田曦薇别乱跑,她们来接她回去。转头,田曦薇就跑到了地铁站。
下地铁时,冷空气扑面而来。田曦薇进机场后给戚薇打了个电话,才知道她们俩连夜赶去的冰岛,现在正在中转,至少提前到一天。
“小田,你缩在这里干啥呢?”李雪琴拖着两个行李箱站在田曦薇旁边。
田曦薇吓得将她拽下来,“旁边全是人,小点声,我可不想今天就上热搜。”
“你还怕上热搜?”李雪琴被田曦薇这副话整笑了,“你这一失踪,迟早的事儿。”
“我请过假了。”
李雪琴回想了一会儿,恍然大悟:“你是指昨天收官宴上你助理喝多了同意你出去玩这事儿?闹呢......你不会当真了吧?”
田曦薇抿着嘴,李雪琴笑容消失了,抓着田曦薇的肩膀问:“你不会真当真了吧?”
“没事。”田曦薇将李雪琴的手拿下,“反正本来就要去这趟,我都快死在戏里了。”
李雪琴迟疑了一会儿说好,她说我无条件支持你姐妹,总之你别想不开。
“抑郁过的人就是不一样哈。”田曦薇觉得她有点儿不像自己了,怎么把别人的伤疤当成玩笑话轻而易举说出来。
但李雪琴只是心疼地看着她,她又一次重复姐几个都在,总之你别想不开。
十二月末,冷风细微。天边升起如烈火般炙热的烧云,温度渐冷的云被飞机冲散开,像是甜腻的蛋糕被乱七八糟的切开。
李雪琴今天还有通告,跟田曦薇说了两句话就朝回赶。
她藏在机场大厅的角落里,右手握着半人高的行李箱,穿戴整齐全副武装,手机放在卡其色外套的右兜里。有意避免那个位置,右手拉着行李箱,就不会巧合碰到开机键。
来往的行人都拖拽着行李箱匆匆而过,无人为她停留,也未曾朝她撇过一眼。
尽管如此,她还是紧张到隔一段时间就要将帽檐压低,谨慎地偷瞄四周。
阳光从圆柱的底端攀爬到宣传易拉宝上,画面定格是洋溢着女孩幸福快乐的笑脸,幸福到有些虚假了。蹲下身,靠着圆柱和易拉宝,将小行李箱揣在自己怀里。
她已经等了许久了,那个人会不会来,她百分之百不确定。
阳光钻进帽檐下的缝隙,落在那双漂亮圆润的眼睛上。若有心人比对,会发现这双眼睛和易拉宝上的定格极其相似。
深邃且明亮的眼睛,像是深林的黑潭,又像是鹿的一瞥,若她笑起来,定是明媚,只是暂时全然无笑意。
田曦薇站在自己的易拉宝旁边,很危险。但她已经很累了,不想动弹,索性闭上眼睛让夕阳的余晖落在眼皮上,暖暖的,很舒服。
不久后,这份暖意被窃取,阴影落下。除田曦薇外的女声响起,清冷感十足。
“田曦薇,你怎么不去座位上坐着?地上凉感冒了怎么办?我可不是医生。治不好你。”
来者的声音她很熟悉,是李一桐。
私下的时候,李一桐不常用这样冷的语气喊田曦薇的全名。害怕的时候,李一桐会喊“小田,田田,薇薇”,平时的时候,李一桐会用带着笑意的声音或调侃或亲昵或无聊地喊“小田,田曦薇”。总之,现在李一桐大概是没有气消。
田曦薇抬起头,目光坦然地盯着她,突然委屈地撇嘴,“你怎么来了......?”
李一桐拉着行李箱,迎着光走来,也是全副武装,做艺人的这副装扮很正常。她同样没有摘下口罩,但田曦薇只一瞬就认出。
“我看女孩儿会笑”——李一桐看女孩会眉眼弯弯,会带着真挚笑意,她在节目中说过的。
西装外套配裙,田曦薇觉得穿在自己身上一般,但穿在她身上别有一番风味。她适合这种偏正装的服饰,禁.欲不会显得过于严厉。
“不是你让我来的吗?哭什么。”李一桐笑。
田曦薇背过去,“我没哭。”
“好的。”李一桐装作不知道,放好行李箱将一袋面包递过去,“你来了多久了?”
“两、三个小时?”田曦薇乖乖打开吃。
李一桐瞥了她一眼,继续看手机,“嗯。”
然后田曦薇瞬间安静下来,像只仓鼠似的啃李一桐给的那袋面包。但四周还是很吵。
李一桐的手机没关机,不断有电话打进来,划掉,再划掉,看了一眼闪动的大屏和自己的航班消息,田曦薇知道她在确认检票时间。
田曦薇凑过去,看见李一桐有些皱的眉头,毫无负罪感地点开李一桐的手机,打开勿扰模式不经意说,“好巧,我们居然是同一班飞机。”
圈内公认的甜妹,田曦薇笑起来眼睛弯弯像月牙,总是明媚阳光自由,笑容仿佛能驱散一切负面情绪——比如瞒着经纪人连夜买机票去冰岛的慌张与局促。
其实田曦薇心知肚明,这个笑容占了一大半虚假,唯一真实的部分是李一桐。
“能不巧吗?”李一桐瞥了一眼她右兜里的手机,再移开眼,“上班上到一半女推六人全员失踪了,自家艺人的手机还是关机状态,你经纪人估计比我经纪人更着急。”
田曦薇知道李一桐没想到有人找话题的方式如此老土直白,没发现自己在逗她开心,只是在笑话她,大喊了一声,“李一桐!”
这次的笑是真心的。
“不逗你了。”李一桐认真解释道,“今晚去冰岛就这一个航班。”
“嗷。”田曦薇锤了锤后腰,假装很忙地在李一桐旁边很忙地绕了两圈,再光明正大地凑到手机前指着上面的号码,“那我们俩各自订票,还都是头等舱,也是有缘。”
李一桐彻底不想说话了。
田曦薇知道她在想什么,她一定在想:三年一代沟,她跟这个差了七岁的小孩起码隔着两个代沟,她不要跟小屁孩计较。
有时候田曦薇觉得自己像是李一桐肚子里的蛔虫,她想什么,自己都知道。
她太喜欢李一桐了,喜欢到把她当成自己。
李一桐刚拎起行李箱,田曦薇就知道她要去休息室,她早年演戏太拼落了点儿病根,腰上有伤,非工作时间不能久站。
田曦薇这时却闹了不该有脾气,故意不走,想看看李一桐会不会停下来等她,委屈巴巴地站在原地。
李一桐走了两步果然朝回走,将手机踹进兜里腾出一只手拉着她,“怕被粉丝发现还在外面待这么久,田曦薇,你是傻子吗。”
“我不是傻子。”我只是专程在等你。
后面那句话田曦薇没敢说。
她低着头看两人牵在一块儿的手,哪怕只是手腕,都烫的像是要化掉。田曦薇想要触碰到李一桐,可真触碰到又是害怕大于欣喜。
喜欢上李一桐之前,田曦薇自认为是一个人有自知之明的人,喜欢上李一桐之后,她甚至觉得自己有点儿陌生。
李一桐没听太清,“你说什么?”
“没什么。”田曦薇摇头。
田曦薇喜欢李一桐,是除了李一桐之外所有人都知道的秘密。
她表现的那么明显,可李一桐还是不懂。田曦薇想如果李一桐真的是天仙下凡,斩断的余念一定是仙侠剧常见的情丝。
vip室内暖气很足,李一桐走进室内松开田曦薇的手,将行李箱靠边放,再摘下口罩。
田曦薇站在门口,视线落在自己的手腕上不知道在想什么,中央空调将刘海吹到乱飞,她甚至放弃了维护形象。
“是不是为了进组吃太少了?我怎么感觉你有些思维迟钝。”李一桐到田曦薇面前。
“没有,我只是脑子还有些晕。”田曦薇拉着行李箱朝后退了一步,避开跟李一桐对视,在旁边的软沙发坐下。
过了会儿李一桐起身走了,回来时递了杯蜂蜜水到她手里,橙黄色的还冒着热气,“就知道你还没醒酒,把这个喝了。”
“你专门带的?”
“难不成是我凭空变出来的?乖,快喝了。”
广播中又一趟航班飞走,田曦薇才握着蜂蜜水回过神来,李一桐坐在沙发上玩手机。
她一边喝蜂蜜水,“你不是不想去冰岛吗?”
李一桐的指尖顿了一下,田曦薇看见她屏幕熄了立刻改口,“那,你为什么想去冰岛?”
“《星际穿越》中惊涛骇浪的外星球的现实取景地,想去亲眼看看。”李一桐放下手机,反问田曦薇,“那你呢?你为什么想去。”
“我?”田曦薇思考了一下,这个问题似乎对她来说有些困难,“我想去看看火山下的兔子。”
李一桐歪头,“火山兔?”
“嗯,目前已经濒危了。”
“那可得好好找找。”李一桐又拿起手机。
李一桐百无聊赖地在屏幕上滑动着,实则什么也没看,工作方面的事情暂时处理不了,毕竟连经纪人的电话都只能挂掉。
滑了一会儿有些无聊,李一桐又问:“我们第一天,呆在雷克雅未克吗?”
“是的,戚薇姐和雨绮姐已经提前过去了,雪琴和艺凡得晚两天。”
田曦薇扭头看向李一桐,对于她突然的发问感到有些欣喜。但那人依然低着头玩手机,田曦薇有些失望面上不显,继续说。
“集合完毕后,走环岛一号线观光,奥沙拉瀑布,黑沙滩,苔原,冰川湖,塞济斯菲厄泽......还有活火山和温泉......旅行的时候有听说过这条路,想去很久了。”
李一桐在搜索引擎上停顿一会儿,输入了“冰岛火山兔”的字眼,越看越皱起眉头。
此时,田曦薇正撑着下巴看大屏发呆,她喝完蜂蜜水头不疼了,但脑袋还晕乎有些短路,更不会猜到李一桐正在浏览她随口一提的内容。
冰岛没有火山兔。
火山兔分布在墨西哥,只限于伊斯塔西瓦特尔火山、佩拉多火山、波波卡特佩特火山及特拉洛克火山。
而从墨西哥坐飞机到冰岛,至少要花上十个小时。没有人无聊到把快要濒危的火山兔扔到冰岛上任其自生自灭。
李一桐的指尖顿了一下,关掉了搜索引擎。
TBC.
——
红心蓝手都是爱 看完留评 文评划线评均可
头号黑粉变老婆
轻松甜宠+法律正义
医生兼黑粉薇×顶流明星桐
正文8k+
所有的极致恨意,都是不被承认的思念。
《论某花瓶的物理平衡能力》
田曦薇看着自己刚刚剪好的视频,满意地点了点头。
这是前几天李一桐在走红毯时摔跤的鬼畜剪辑,田曦薇紧跟热点,花了大半天的时间,为自己的吐槽号再添一部大作。
李一桐在娱乐圈,常常被调侃是走黑红路线的,黑粉和真爱粉的数量大概可以1:1计算。
大概是因为李一桐被公司包装的高冷人设吧,而她本人却是一个讨好型人格,导致整个人的很多表现十分割裂。
然而观众们哪知道真相,黑粉只当她是一个试图凹人设却频频失败的装货,于是,田...
轻松甜宠+法律正义
医生兼黑粉薇×顶流明星桐
正文8k+
所有的极致恨意,都是不被承认的思念。
《论某花瓶的物理平衡能力》
田曦薇看着自己刚刚剪好的视频,满意地点了点头。
这是前几天李一桐在走红毯时摔跤的鬼畜剪辑,田曦薇紧跟热点,花了大半天的时间,为自己的吐槽号再添一部大作。
李一桐在娱乐圈,常常被调侃是走黑红路线的,黑粉和真爱粉的数量大概可以1:1计算。
大概是因为李一桐被公司包装的高冷人设吧,而她本人却是一个讨好型人格,导致整个人的很多表现十分割裂。
然而观众们哪知道真相,黑粉只当她是一个试图凹人设却频频失败的装货,于是,田曦薇的吐槽视频就一度大火。
田曦薇是李一桐的头号黑粉。
常常给她剪一些鬼畜合集,魔性的动作加上有节奏的音乐,或者是她一句话十个梗的爆笑解说,其火爆程度已经不亚于李一桐本人。
全网播放百万加的代表作,也是一只手数不过来。
《李一桐高冷人设崩塌十大名场面》
《李一桐口误合集》
奇怪的是,最近有一个大手大脚的粉丝,一直给她留言,让她多多更新,多骂点,甚至为此给她转钱。
不过田曦薇没收,只是讶异于这个黑粉的忠实程度,感觉快能和自己媲美了。
田曦薇学的是临床医学,现在已经顺利毕业在市里的三级医院就职。
凌晨三点二十七分,市立医院急诊科的灯光在雨夜里泛着青蓝色。
田曦薇正在写上一例患者的病历,钢笔尖在纸上划出细密的沙沙声。
"田医生!救护车送来个昏迷的,女性,27岁左右,疑似低血糖休克!"
田曦薇头也不抬:"按标准流程处理,先测血糖,建立静脉通路。"
"但是..."护士小林压低声音,"好像是那个明星,李一桐。"
钢笔尖在纸上戳出一个黑洞。田曦薇缓缓抬头,镜片后的眼睛闪过一丝难以察觉的波动。
"准备3号诊室。"她摘下眼镜擦了擦,"通知住院部准备VIP病房。"
"可今天VIP满..."
"那就普通病房。"田曦薇重新戴上眼镜,"明星也是人。"
当推床轮子碾过急诊室门槛时,田曦薇已经戴好手套站在那里。
她第一眼就认出了那张脸——即使没有精致的妆容,即使脸色苍白如纸,李一桐的面容依然能在瞬间吸引所有人的目光。
就像七年前一样。
"血糖1.8mmol/L。"护士报告道。
田曦薇的手指轻轻李一桐的手腕,触到那串昂贵的钻石手链。她微微皱眉,将手链取下交给一旁的助理。
"建立静脉通路,50%葡萄糖20ml静推,然后5%葡萄糖维持。"
李一桐是在葡萄糖注入血管十分钟后恢复意识的。
她首先感受到的是一阵尖锐的头痛,然后是手背上冰凉的触感——有人正在调整她的输液速度。
睁开眼的瞬间,她看到了一双熟悉又陌生的眼睛。那双眼睛藏在医用眼镜后面,镜片上反射着监护仪的荧光,让人看不清其中的情绪。
"醒了?"声音很冷,但意外地柔和,"能告诉我你的名字吗?"
李一桐的视线逐渐聚焦。
白色制服,深蓝色听诊器,胸前别着的名牌——田曦薇,急诊科主治医师。
她的呼吸停滞了一秒。
这双眼睛……真的好熟悉,好像是……是她。
"李…李一桐。"
她艰难地开口,嗓子干涩得像是被砂纸磨过。
田曦薇点点头,在平板上记录着什么。"你知道今天几号吗?"
"9月...25号?"
"正确。"田曦薇抬起头,这次李一桐看清了她的眼睛——漆黑如墨,看不出任何波澜。
"你知道为什么会在医院吗?"
李一桐下意识地抓紧了床单。
她记得今天下午的品牌活动,记得经纪人张姐递来的那杯黑咖啡,记得自己突然眼前一黑...
"我...晕倒了?"
"严重低血糖。"田曦薇的声音依然平静,"你的血糖低到可以写进教科书案例了。"
她顿了顿,"最近在节食?"
李一桐没有立即回答,她注意到了田曦薇口袋里露出的半截钢笔,漆黑色,笔帽上有金色的装饰,跟七年前那一支一模一样。
"新戏角色需要减重。"她最终说道,移开了视线。
田曦薇的手指在平板上停顿了一下。"作为医生,我必须告诉你这是危险行为。作为..."她似乎斟酌了一下用词,"普通人,我建议你换个经纪人。"
李一桐猛地抬头,却只看到田曦薇转身离去的背影。
"等等!"李一桐不自觉地喊出声。
田曦薇停在门口,没有回头。
"你...认识我,对吗?"
诊室里突然安静得可怕。监护仪的滴答声,远处推车的轮子声,甚至输液管里液体下落的声响都清晰可闻。
田曦薇慢慢转过身。逆光中,看不清她的表情。
"李小姐,"她的声音很轻,"认识你的人……大概有几亿个。"
就在这时,诊室的门被猛地推开。李一桐的经纪人张姐踩着高跟鞋冲了进来,香水味瞬间盖过了消毒水的气息。
"天啊宝贝!你怎么能这么不小心!"她夸张地扑到床边,"明天的杂志拍摄怎么办?广告合约怎么办?"
田曦薇不动声色地后退一步,眼镜片上闪过一丝冷光。
"病人需要休息。"她公事公办地说,"建议住院观察24小时。"
"不行!我们明天还有..."
"或者,"田曦薇打断她,"我可以现在就开一份详细病历,说明李小姐的健康状况是如何被工作安排影响的。"
张姐的脸色变了。
"我去办住院手续。"张姐最终咬牙切齿地说,踩着高跟鞋离开了。
诊室里再次只剩下她们两人。李一桐注意到田曦薇摘下眼镜,揉了揉鼻梁——这个动作如此熟悉,让她心头一颤。
"为什么帮我?"她轻声问。
田曦薇重新戴上眼镜,镜片后的眼睛深不可测。
"医者仁心。"她淡淡地说,转身准备离开。
"田曦薇!"
这一次,李一桐清楚地看到医生的背影僵住了。
"2018年4月12日,"李一桐的声音有些发抖,"大学生法律公益竞赛现场,你给了我一支钢笔,记得吗?"
田曦薇的手指紧紧攥住了门把手,指节泛白。但当她转过身时,脸上已经恢复了职业性的平静。
"李小姐,"她的声音很轻,"低血糖可能导致记忆混乱。建议你好好休息。"
田曦薇离开时轻轻带上了门。
她慢慢抬起手,摸到自己锁骨上方的那道旧伤痕——七年前被热水烫伤的地方。当时有个戴口罩的志愿者给了她烫伤膏,还说了什么...
记忆突然清晰起来。那个女孩说:"小心点,演员的脸很重要。"
就像七年前那支黑色钢笔,就像锁骨上的伤痕,就像所有未被说出口的...
门外突然传来脚步声。
李一桐闭上眼睛。
当张姐带着住院部的人进来时,她看起来像是又睡着了。
没有人注意到,一滴泪水正悄悄滑过她锁骨上的旧伤痕。
七年的时间,她没想到,自己还会认出那双眼睛。
那是2018年的四月……
田曦薇将红马甲拉链拉到锁骨位置,医用腕表显示七点十分。
她蹲在法学院资料室门口整理《民法典》,指尖在书脊敲出短促的节奏。
走廊传来急促脚步声,穿薄荷绿卫衣的女生撞上石柱,怀里的文件散落一地。
田曦薇接住即将坠地的《医疗纠纷案例》,封底咖啡渍晕染成地图状。
"谢谢啊。"女生擦汗时腕间红绳晃动。
田曦薇注意到文件扉页的批注,"患者知情权优先诊疗效率"的字迹潦草却有力,末尾画着歪扭的五角星。
"排医疗剧查的资料。"李一桐展示剥落成月牙的薄荷色指甲油。
茶水间老式打印机发出卡纸警报。
李一桐的钢笔划破签到表,墨水在桌面晕开。
田曦薇递来黑色钢笔,握柄处刻着极小的"TXW"三个字母。
李一桐一个一个念出来。
田曦薇有点腼腆地笑了笑。
“田曦薇,我的名字。”
李一桐这才意识到还没有自我介绍。
“哦哦,我叫李一桐,是表演系大三的学生。”
她好像听见田曦薇小声嘟囔了一句,“看出来了。”
想是在夸自己长得漂亮吧,李一桐没有多问。
两个人都是来参加这次大学生法律公益竞赛的志愿者。
与别的志愿者不太一样,田曦薇和李一桐虽然分别就读于医学院和表演系,却不是为了学分而来,而是真心地喜欢法律,追求正义,平等。
田曦薇更是私下里下了不少功夫泡在图书馆里攻读有关法律的书籍。
竞赛一共七天,两个人几乎形影不离。
总是有意无意地靠近彼此,好像有磁场的吸引。
到了第七天,颁奖典礼的后台,发生了意外。
穿着红色志愿者马甲忙碌的李一桐,在给教授们倒水时,手里高高端起的杯子突然破裂。
滚烫的热水顺着皮肤流下来。
田曦薇扯开急救包的动作比手术台上更利落,橡胶手套沾满磺胺药膏。
"别动。"她的声音像给实习生示范操作般平稳,手背却暴起青筋。
医用剪刀沿衣料纹理裁开,泛红的皮肤随呼吸起伏。
棉签蘸着药膏打圈时,田曦薇发现李一桐的睫毛在颤抖。
"正好新戏要演烧伤病人。"对方故作轻松的语气里带着气音,呼吸拂过她耳后的碎发。
心动,又一次心动。
思绪回到眼前。
医院的走廊灯光惨白,田曦薇坐在值班室的电脑前,指尖敲击键盘的声音被窗外的暴雨淹没。
屏幕上,李一桐的化验单显示——血糖2.8mmol/L,肝功能轻度异常。
她本该写医嘱,可手机屏幕不断亮起,后援会群消息疯狂弹出:
【桐心协力-后援3群】
@全体成员 紧急!!桐桐住院照泄露![图片]
转发:[李一桐闭眼躺在病床上,手背插着留置针]
评论:肯定是新戏炒作!又来卖惨!
田曦薇的拇指悬在屏幕上方,最终还是点开了那张照片。
照片里的李一桐没有精致的妆容,没有镜头前的完美表情,只有病态的苍白和微微蹙起的眉头。
——这和她平时在镜头前光鲜亮丽的样子,完全不一样。
田曦薇的手指滑向相册,里面存着无数张李一桐的片场偷拍照——每一张都标注着“替身证据”“假吃实锤”“虚伪人设”的备注。
她深吸一口气,正准备关掉手机,值班室的门突然被推开。
李一桐倚在门框上,病号服袖子卷到手肘,露出抽血后留下的淤青。她的左手捏着一根数据线,指尖轻轻晃了晃。
“田医生,这是你的吧?”
田曦薇的呼吸一滞。
——那是她昨天落在病房的数据线,连接电脑和手机的传输线。
李一桐没等她回答,径直走进值班室,反手关上门。她的脚步很轻,可眼神却锐利得像一把手术刀。
“你知道吗?”她晃了晃数据线,“这东西接上电脑,会自动同步手机里的照片。”
田曦薇的指尖微微发凉。
李一桐低头划开手机屏幕,田曦薇的相册被迫亮起——数百张李一桐的片场抓拍,每一张都标注着“替身”“假吃”“虚伪”的标签。
空气凝固了一秒。
监护仪在病房走廊外发出尖锐的警报声,可值班室里却安静得可怕。
“七年。”李一桐的声音很轻,却像冰锥一样刺进田曦薇的耳膜,“从法律竞赛志愿者,到头号黑粉……田医生,你改行当侦探了?”
田曦薇的医用腕表突然发出“滴滴”的提示音,心率显示120次/分——比她刚做完的那台急诊手术病人还高。
她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发不出声音。
李一桐的目光落在她的电脑上,B站界面还停留在她最新发布的视频:《论某花瓶的物理平衡能力》。
“所以,”李一桐轻声问,“你每天发三条黑帖,就是为了等我躺进你的病房?”
“才不是……”
窗外的暴雨更大了,雨滴砸在玻璃上的声音像某种倒计时。
田曦薇的指尖无意识地攥紧了白大褂的衣角。
她该怎么解释?
“《无声证言》。”
田曦薇终于开口,声音低哑,“那部剧,你演的女主角。”
李一桐的指尖一顿。
“三年前的真实案件,受害者家属至今还在上诉。”
田曦薇的钢笔尖在病历本上划出深深的痕迹,“可你们的剧本,把加害者美化成‘被逼无奈’,把受害者塑造成‘自作自受’。”
她抬起头,眼神冰冷:“当初那个法律公益竞赛的志愿者,对我说要用演艺歌颂正义的李一桐,你弄丢了吗?”
李一桐的呼吸停滞了一瞬。
她突然笑了,笑得有些讽刺。
“田医生,”她轻声说,“你以为我想演吗?”
“那部戏开拍前,我看了原案件资料。”李一桐的声音很平静,可指尖却在微微发抖,“我拒绝接,公司直接冻结了我的合约。”
她卷起病号服的袖子,露出手腕内侧一道淡疤。
“这是他们逼我签补充协议时,我砸玻璃划的。”
田曦薇的瞳孔微缩。
“剧本是资方定的,台词是编剧写的,连我的‘高冷人设’都是公司包装的。”李一桐扯了扯嘴角,“可最后挨骂的,只有我。”
监护仪的电流声在沉默中格外刺耳。
田曦薇的钢笔悬在病历本上方,墨水晕开成一片模糊的黑色。
她突然想起,自己发的每一条黑帖下,李一桐的账号从未反驳过。
她一直以为,那是心虚。
李一桐从口袋里摸出手机,点开一段录音。
嘈杂的背景音里,一个男声冷笑:
“李一桐,你以为你是谁?不想演就滚!别忘了你签的保密协议,敢乱说话,这辈子别想再拍戏!”
录音结束。
李一桐收起手机,轻声说:“这是《无声证言》制片人。”
田曦薇的医用腕表再次响起,心率130。
她突然意识到,她可能,错怪了她整整三年。
监护仪的电流声在VIP病房里格外刺耳。
田曦薇站在病床旁,医用腕表上的心率数字不断跳动——132次/分,比她做急诊手术时还要快。
李一桐靠在床头,指尖轻轻敲击着手机屏幕,像是在等什么。
“那段录音……”田曦薇开口,声音有些干涩,“是真的?”
李一桐没抬头,只是把手机推了过来。
屏幕上是一段视频——《无声证言》剧本围读现场。
画面里的李一桐攥着剧本,声音发抖:“这个案子原型里的受害者家属还在上诉,我们不能这样改。”
制片人冷笑一声:“你是演员,演好你的戏就行。”
视频戛然而止。
田曦薇的指尖微微发颤。
——她发的每一条黑帖,骂的每一句“虚伪”,原来都打在了错误的人身上。
凌晨三点,田曦薇坐在值班室的电脑前,屏幕上是她黑粉账号的后台。
她点开最新一条动态——《李一桐假敬业!片场偷懒实锤!》,配图是李一桐坐在椅子上闭目养神的照片。
评论区骂声一片:
“果然是人设崩塌!”
“就知道她是装的!”
田曦薇深吸一口气,右键点击图片属性——EXIF数据清晰显示:
拍摄时间:2023/04/15 05:27
相机型号:Canon EOS R5
GPS定位:横店影视城
——而那天,李一桐的行程表上写着:“凌晨4点开工,连续拍摄18小时。”
她沉默了很久,最终敲下键盘,先是把ID“你别管了”改为“迟来正义”。
然后。
【迟来正义】更新视频:
《关于李一桐“假敬业”照片的EXIF分析》
1. 拍摄时间凌晨5:27,正值剧组休息间隙
2. 原图未裁剪,角落拍到场记板显示已连续拍摄14小时
3. GPS定位与官方行程一致
结论:所谓“偷懒”,实为短暂休息。
点击发送。
不到一小时,#李一桐EXIF鉴假#冲上热搜。
@娱乐扒姐:
“李一桐头号黑粉改ID为迟来正义,突然发技术帖替李一桐澄清?”
@法律圈bot:
“EXIF数据证明,李一桐被恶意截图抹黑。”
田曦薇关掉手机,走到病房门口。
李一桐正靠在窗边打电话,声音很低:“……对,就是那个账号,突然发了澄清。”
等李一桐挂了电话,田曦薇轻轻地走进去。
“是我发的。”
田曦薇推开病房门,声音很平静。
李一桐握着手机,缓缓抬头。
“那个黑粉账号……是我的。”田曦薇的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医用腕表,“三年,我一共发了42条黑帖。”
病房里安静得可怕。
李一桐突然笑了:“我知道。”
田曦薇愣住。
“从你发的第一条视频开始,我就知道是你。”李一桐晃了晃手机,“你的剪辑习惯,还有……钢笔的特写镜头。”
——原来她一直知道。
“那个最近给你转钱催更的人,记得吗?”
田曦薇皱起眉头。
“那是我的小号。”
田曦薇走到病床前,从口袋里掏出一个U盘。
“这里有你被恶意剪辑的所有原片,还有《无声证言》资方施压的证据。”她顿了顿,“……算是我欠你的。”
李一桐没有接,只是轻声问:“为什么突然为我澄清?”
田曦薇看向窗外,暴雨已经停了。
“因为我发现……”她的声音很轻,“我骂了三年的那个‘虚伪明星’,根本不是你。”
清晨的阳光透过百叶窗照进来。
李一桐拿起床头的法律书,翻到折角的那页——《民事诉讼法》第58条,关于证据合法性的条款。
她抬头看向田曦薇:“如果我要起诉公司违约……需要医学证明吗?”
田曦薇的钢笔在病历本上顿了顿:“需要。”
她写下最后一行医嘱,然后撕下那张纸,递给李一桐——上面是她的私人号码,和一行小字:
“随时可以找我作证。”
接下来的一个月,田曦薇利用平时剪视频的时间,为自己之前发的所有恶意视频做了鉴假分析和道歉。
民事法庭的走廊灯光惨白,田曦薇靠在长椅上,指节无意识地敲击着病历夹。
李一桐的律师第三次从调解室出来,西装领口别着的银色徽章反着冷光。
“田医生。”他压低声音,“李小姐说,您发的第216条黑粉视频里,有我们需要的关键证据。”
田曦薇皱眉,掏出手机翻出那条《李一桐剧组霸凌实锤》——画面里李一桐站在片场角落,背景的监控显示器上,模糊映出制片人正抓着场记的胳膊说着什么。
“这能证明什么?”
律师抽出平板,调出一段音频——制片人的声音从扬声器里炸开:“改!把受害者的台词全删了!不然明天就换人!”
——日期,正是《无声证言》开机前一天。
“被告方主张,原告李一桐女士自愿接受剧本修改,并以此获利。”
对方律师的投影仪亮起,屏幕上滚动着李一桐的“高冷人设通稿”,配图是她面无表情站在发布会现场的照片。
田曦薇坐在旁听席,医用腕表的心率监测线剧烈波动。
“法官大人。”李一桐的律师突然转向法庭中央的显示屏,“请允许我方播放新证据。”
画面跳转——田曦薇的黑粉视频被放大,背景监控器的反射影像经过技术修复,清晰显示制片人正将一叠现金塞给编剧。
“这才是《无声证言》剧本被篡改的真相。”律师举起田曦薇的EXIF分析报告,“而这张所谓的‘耍大牌’照片,实际拍摄于原告连续工作18小时后,短暂的休息间隙。”
对方律师猛地站起来:“反对!该视频来源不合法!”
“合法。”田曦薇突然起身,白大褂口袋里滑出医师执业证,“我是医学鉴定人,证据提取过程符合《电子数据取证规则》第17条。”
法官敲下法槌:“反对无效。”
田曦薇站在证人席,投影仪将李一桐的体检报告投在法庭墙壁上。
“根据原告近三年的体检数据。”她的钢笔尖点在胃镜照片上,“长期极端节食导致胃黏膜大面积溃疡,符合被迫维持特定体形的医学特征。”
对方律师冷笑:“这能证明什么?”
田曦薇翻开最后一页——李一桐手腕的淤青照片,与经纪合约补充条款的日期完全吻合。
“人体挫伤愈合周期是7-10天。”她直视法官,“这份‘自愿签约’的文件,签署于她明显遭受肢体胁迫的期间。”
旁听席哗然。
李一桐突然举手:“法官,我申请呈递最终证据。”
她从颈间扯出一条细链——挂着的U盘插入法庭电脑,屏幕亮起一段偷录视频:
制片人指着《无声证言》剧本咆哮:“那个性侵案受害者活该!改!把她的台词全删了!”
满场死寂。
田曦薇的钢笔“啪嗒”掉在地上。她终于明白,为什么李一桐坚持要演这个被万人唾骂的角色——只有站在镜头前,才能录下这些对话。
法院台阶被夕阳染成血色。李一桐扯掉领口的微型麦克风,突然踉跄了一下。
田曦薇条件反射地扶住她,医用腕表贴上对方脉搏——128次/分,比她做手术时还快。
“低血糖?”
李一桐摇头,递给她两张电影票。
田曦薇看着那张印着卡通牛油图案的纸片,突然想起七年前资料室里,李一桐也是这样,把法律竞赛的邀请函折成飞机扔给她。
晚风卷着判决书的一角,最后一行字在暮色中隐约可见:“经纪公司赔偿原告精神损失费及医疗费共计287万元。”
“田曦薇。”李一桐数着台阶往下跳,突然回头,“你黑了我三年,就没什么要说的?”
田曦薇咬咬牙。
“对不起,我不该……”
李一桐摇摇头,“田曦薇,你追求法律正义我理解,我不要你的道歉。”
田曦薇摸出胸口的钢笔,轻轻别在李一桐的领口。
“李一桐,大明星,要不要做我的女朋友?”
远处,法律剧场的霓虹灯刚刚亮起。
#李一桐胜诉# 在热搜榜首挂了整整三天。
曾经铺天盖地的黑通稿一夜之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各大媒体深扒《无声证言》背后的资本操控。营销号紧急删帖,曾经骂她“虚伪”的网友纷纷道歉,而她的微博评论区,突然涌入无数条——
“对不起,我们误会你了。”
李一桐坐在新公寓的落地窗前,指尖划过屏幕,最终停在特别关注列表的唯一账号上。
@迟来正义,头像已从黑色剪影换成了李一桐的美照。
最新动态:
【医疗法律科普:如何识别精神胁迫的生理信号】
配图是一张手腕淤青的医学示意图,标注着“受压性损伤”和“愈合周期”。
评论区出奇地和谐:
“感谢正义姐还桐桐清白!”
“黑粉变真爱,这什么神仙剧情?”
李一桐轻笑,在底下回复:“谢谢田医生。”
《白夜医者》片场,田曦薇的白大褂口袋里塞满糖果。
“咔!”导演皱眉,“李老师,昏迷状态的心率不该这么平稳。”
李一桐从病床上坐起来,看向场外的田曦薇。
“临床昏迷心率60-100。”田曦薇头也不抬地翻着剧本,钢笔在医学批注上画圈,“她演的是失血性休克,应该再弱15%。”
场记小声嘀咕:“这顾问比主演还严格……”
李一桐突然抓过田曦薇的医用腕表,贴在自己脖颈上:“现在呢?”
表盘数字疯狂跳动——128。
田曦薇抽回手,耳尖泛红:“……不合格。”
完
【桐心薇泯】蔷薇与星辰的秘密
温柔钓系姐姐×攻略反被攻略小狗
1.9w+ ooc预警,和上一篇无太大关联,速打,逻辑不同勿喷。
「恭喜宿主完成上一世界任务,由于宿主在上一世界表演良好,获得奖励积分5000,可使用积分在道具商城中兑换奖励,现存积分19000。」
“怎么大发善心给这么多,你还是我认识的系统么?”田曦薇疑问道。
她穿梭在数据的乱流中,上一世界的一幅幅画面还在眼前回荡,可她似乎又什么都记不清了。
只记得她帮一个长公主夺取了皇位。
「宿主,接到上级指示,这次是你最后一次任务。」
“不信,你们这狗屁快穿总局不榨干劳...
温柔钓系姐姐×攻略反被攻略小狗
1.9w+ ooc预警,和上一篇无太大关联,速打,逻辑不同勿喷。
「恭喜宿主完成上一世界任务,由于宿主在上一世界表演良好,获得奖励积分5000,可使用积分在道具商城中兑换奖励,现存积分19000。」
“怎么大发善心给这么多,你还是我认识的系统么?”田曦薇疑问道。
她穿梭在数据的乱流中,上一世界的一幅幅画面还在眼前回荡,可她似乎又什么都记不清了。
只记得她帮一个长公主夺取了皇位。
「宿主,接到上级指示,这次是你最后一次任务。」
“不信,你们这狗屁快穿总局不榨干劳动力能放走?”田曦薇嗤笑一声,翻着白眼对着屏幕比了个中指。
话说回来,田曦薇绑定快穿系统完全就是个意外。
还记得那年小小的田曦薇才18岁,大晚上躲在屋子里,激情开麦。
“这作者有病吧,女主快穿最后为了一个不爱自己男的留在这个世界,真是大脑没发育。”日思夜想的小说终于完结,结果看到结尾差点被气的心绞痛。
「检测到关键词,恭喜宿主绑定快穿系统。」
自此她田大侠便成为了这个“丑恶”组织的免费劳动力,有苦也说不出。
如今她经历了这么多世界,见证了人情冷暖,生死离别,也算是别样的成长。
「正在载入新世界…宿主请做好准备,这次的时空有些混乱。」
时空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巨手肆意揉捏,扭曲成一团混沌的迷雾。田曦薇只觉眼前光芒炸裂,身体仿若被无数股力量同时拉扯,每一寸肌肤、每一根骨骼都在承受着撕裂般的剧痛。意识在黑暗中摇摇欲坠,好似狂风巨浪里的孤舟,随时都可能被无尽的黑暗吞噬。
「恭喜宿主成功载入,现在为您介绍简单背景。」
「您所在的Sherlock是国内顶流女团,以舞台实力与高智商团综《侦探夜话》闻名。您和李一桐因双人舞台《荆棘与蔷薇》CP爆火,但唯粉因镜头分配、互动尺度常年撕扯。」
「本世界原主暗恋李一桐,请您谨遵设定。请注意,此次任务结束,系统不会强制清除感情模块。」随之而来的是几道画面。
那年深秋,银杏叶在游乐场城堡尖顶铺成金色瀑布时,七岁的李一桐攥着半融化的波板糖,盯着树荫下编花环的女孩。那糖是这女孩给的,对方草莓发绳上粘着棉花糖丝,牛仔背带裤膝盖处破了个小洞,正用银杏叶折成的哨子吹《小星星》变调。
"要买藏宝图吗?"女孩突然转头,瞳仁像浸泡在蜂蜜里的琥珀,晃着狡黠的光,"最后一份哦。"
李一桐把硬币藏到背后:"妈妈说不能和陌生人交易。"
"我叫小蔷薇。"女孩蹦到她面前,发梢沾着的彩纸屑簌簌掉落,"现在不是陌生人啦!"
暮色漫过旋转木马的彩灯,李一桐看着对方在门票背面画迷宫。铅笔尖戳破纸张的瞬间,有银杏叶飘落在"宝藏"二字上。女孩突然抓住她手腕:"你后边有巫婆!"趁她回头的刹那,将冰凉的金属片塞进她掌心。
那是枚生锈的徽章,背面用指甲刻着凹凸纹路。"这是摩斯密码,指向真正的宝藏。"小蔷薇推她坐上小飞象,"等烟花最亮的时候,按这个路线来找我。"
李一桐在《幻想曲》响起的瞬间按下启动键,却听见头顶传来清脆的笑声。小飞象升至最高点时,她看见女孩扒着控制室窗户做鬼脸,鼻尖抵在玻璃上压成平面:"大——笨——蛋——"
当晚暴雨突至,李一桐攥着湿透的藏宝图找到标记处时,只在雷鸣电闪中看见张被雨泡发的字条。稚嫩的笔迹晕染成蓝色溪流:「小古板,世界上最好的宝藏是会说谎的星星。不过密码是真的!」
十二岁的李一桐在摩斯密码表里破译了那个密码。当铅笔尖将「ROSE」描到第37遍时,吊坠已经刻好新的纹路。
——————
练习室的镜面墙在三十八度高温里扭曲成哈哈镜,田曦薇盯着自己汗湿的倒影,感觉连睫毛都在融化。空调外机苟延残喘的嗡鸣里,混着隔壁组练习生跳错动作的啜泣。她把最后半瓶电解质水浇在发烫的后颈,咸涩液体顺着脊椎滑进练功服时,突然想起经纪人今早的冷笑:"月末考核再垫底,就滚回去跳广播体操。"
第四个八拍的音乐响起的瞬间,视网膜突然炸开大片噪点。田曦薇踉跄着抓住把杆,指甲在镜面划出刺耳鸣叫。汗水滴进眼睛的灼痛中,她听见布料摩擦的簌簌声,像深秋踩过梧桐落叶的足音。
张嘴。"
清泠的声线破开混沌,有冰凉的东西抵住唇缝。田曦薇本能咬下去,苦涩的甜在舌尖爆开的刹那,视网膜上的雪花屏骤然清晰——捏着黑巧克力的手指修长如白玉箸,甲缘修得圆润整齐,虎口处贴着蔷薇图案的创可贴。
顺着月白色丝绸袖口往上望,田曦薇第一次看清了李一桐的模样。及腰长发用鲨鱼夹松松绾着,碎发被汗水浸成墨色藤蔓,蜿蜒攀附在瓷白的脖颈。最惊心的是那双眼睛,琥珀色瞳孔里浮着层江南烟雨,眼尾却扬起锋利的弧度,像是工笔勾勒的鹤鸟从宣纸里探出的尖喙。
"低血糖还空腹加练?"那人蹲下身时,田曦薇闻到雪松混着薄荷糖浆的气息。月白色真丝衬衫妥帖收进黑色练功裤,露出一截伶仃脚踝,踝骨上缀着颗朱砂痣,像白瓷碗底落着的相思子。
田曦薇蜷在墙角数她睫毛投下的阴影:"前辈怎么知道?"
"上周声乐课。"李一桐用湿巾擦拭她汗湿的掌心,冰得少女一颤,"你把《至少还有你》唱出了英勇就义的气势。"
镜面倒映着两人交叠的身影,田曦薇突然注意到对方脖颈的玄机——胸前的吊坠竟刻着串凹凸纹路。她鬼使神差地伸手,却被捉住腕子按在滚烫的地板。李一桐俯身时,发丝扫过少女泛红的脸颊:"嗯?"
“Rose?”
暮色透过百叶窗将她们切成碎片,蝉鸣声里,田曦薇听见自己震耳欲聋的心跳。李一桐的体温透过真丝布料渗过来,像一块正在融化的雪糕。当她用创可贴包扎少女磨破的指尖时,田曦薇发现蔷薇图案下藏着同样的密码纹路。
创可贴边缘的胶布黏住指尖时,田曦薇突然发现对方的呼吸频率乱了半拍。李一桐低垂的睫毛在眼下投出颤动的阴影,像是暴雨前不安分的鸦群。她包扎的动作越轻柔,少女手腕脉搏跳得越凶,几乎要震碎监测手环的感应器。
“为什么帮我?"田曦薇盯着她锁骨处晃动的翡翠吊坠,水滴状宝石里凝着道光晕。
李一桐将空掉的巧克力包装纸折成纸鹤:"小时候我无聊时,有人往我嘴里塞了块快化的糖。"纸鹤翅膀突然被捏出褶皱,"只不过是传递这份善心罢了。"
"你睫毛上有糖霜。"李一桐突然抬眸,指尖悬在田曦薇眼前三厘米处。少女僵在原地,看着她用尾指轻轻扫过自己睫毛——那颗根本不存在的糖粒,最终融化在对方指腹。
田曦薇后知后觉地屏住呼吸,这才发现两人鼻尖相距不过一掌。李一桐领口松开的第二颗纽扣边,晃着枚银色姓名牌,倒转的字母在镜中映出「TONG」的字样。她突然想起上周路过A级练习室,隔着玻璃看见的惊鸿一瞥——这人跳现代舞时甩飞发簪的瞬间,墨色长发如星河倾泻。
"我叫田曦薇!"话出口才惊觉音量超标,她慌忙捂住嘴,指缝间漏出蚊子哼哼,"晨曦的曦,紫薇的薇......"
李一桐忽然笑出声,眼尾漾起细纹,像春风吹皱的西湖水。她摘下自己的吊坠放进少女掌心,冰凉的金属链还带着体温:"数到三,猜对我的名字就送你。"
"一......"
田曦薇的视线黏在对方胸前的名牌上,倒映的字母正在镜中诡异地扭曲。汗水顺着脊椎滑进裤腰,她突然发现吊坠背面同样也刻着极浅的凹痕。
"二......"
指尖抚过凹凸纹路的瞬间,隔壁传来重物倒地的闷响。李一桐倏然起身,丝绸衣摆扫过少女滚烫的脸颊。田曦薇趁机扑向镜面,借着反光终于看清——倒转的「TONG」在镜中分明是「LI YITONG」的连笔。
"李、李一桐!"她举着吊坠转身,却撞进对方早有预谋张开的怀抱。
沾着汗水的真丝布料贴上鼻尖,薄荷混着雪松的气息攻城略地。李一桐的闷笑震动着胸腔:"这么想看我的名牌,不如直接问?"她忽然握住少女手腕,牵引着指尖抚过自己锁骨下方的烫金刺绣——「桐」字最后一笔收尾处,藏着粒朱砂小痣。
田曦薇触电般缩回手,后腰抵上冰凉的镜面。镜中映出李一桐逼近的身影,月白色衣袂像收拢的鹤翼将她困在方寸之间。三十八度高温里,她听见冰层碎裂的轻响。
"练习生守则第三条。"温热的吐息扫过耳廓,李一桐的唇几乎贴上她颤抖的耳骨,"禁止跨等级......"
玻璃门突然被推开,裹挟着走廊潮湿的热浪。场务的怒吼在身后炸开:"D级练习生怎么跑A区来了?!"
田曦薇被扯着腕子钻进消防通道时,李一桐的鲨鱼夹勾住了她的发圈。墨色青丝泼洒而下的瞬间,少女看见对方后颈的刺青——是串极小的摩斯密码,正随着脊椎凹陷处起伏,宛如星子坠入蜿蜒银河。
逼仄的楼梯间里,李一桐将偷渡出来的可乐塞进她手心。易拉罐上凝结的水珠滴在两人交叠的指尖,她忽然用日语轻声哼起《Lemon》的调子。
"为什么是这首歌?"田曦薇摩挲着罐身上晕开的水痕。
李一桐旋开安全通道的窗户,暮色混着蝉鸣涌进来,将她侧脸镀上金边:"因为某个小骗子眼睛的颜色,像柠檬味的星星。"
远处传来月末考核的集合铃,田曦薇突然抓住她翻飞的袖口:"你会来看D级考核吗?"
风掀起真丝衬衫的下摆,李一桐倒退着走下楼梯,指尖在锈迹斑斑的栏杆敲出清脆节拍。
“你是在邀请我么?”李一桐反问道。
田曦薇的指尖在易拉罐上掐出月牙形凹痕,金属冰得掌心发麻。李一桐逆光站在台阶下方,真丝衬衫被穿堂风鼓成半透明的蝶翼,锁骨处晃动的翡翠吊坠折射出细碎光斑。
"嗯…"她盯着对方领口第二颗摇摇欲坠的贝壳纽扣,"还是算了,你训练也很忙。"
尾音被突然贴近的温度蒸发了。李一桐两步跨回她面前,沾着香气的拇指擦过她唇角:"田同学是在担心我,还是担心自己跳错拍子?"
螺旋楼梯上方传来杂乱的脚步声,田曦薇被逼得后仰,后脑勺几乎贴上生锈的消防栓。李一桐身上雪松味的汗意混着洗发水香气,在三十八度的空气里发酵成令人眩晕的鸡尾酒。
"我跳女团舞像小脑发育不全的树懒,看监控的老师说的。"她梗着脖子嘴硬,余光瞥见李一桐腕表秒针在疯狂震颤,"前辈要是看到......"
"看到什么?"李一桐突然用易拉罐贴她发烫的脸颊,"看到你顺拐?同手同脚?还是转圈时把自己缠成麻花?"
玻璃门外传来场务的咒骂,田曦薇惊觉两人的倒影正以诡异的角度交叠在防火门上。李一桐垂落的发丝扫过她手背,痒得像是误食了跳跳糖——这个联想让她更慌了,慌忙举起可乐猛灌,结果被气泡呛得眼眶泛红。
温凉的掌心突然覆上她颤抖的后颈,李一桐的叹息带着薄荷糖的清冽:"呼吸,数到五。"指尖若有似无地揉捏着颈椎骨节,"一、二......"
田曦薇在数到三时找回了声音:"前辈看过多少人的考核录像?"
"上周帮声乐老师代班。"李一桐的指甲划过她耳后薄汗,"某个小笨蛋把《再次重逢的世界》唱成了《再次跑调的世界》。"
暮色忽然暗了几度,安全出口的绿灯牌在她们脸上投下幽幽的影。田曦薇嗅到危险的气息,就像小时候偷穿妈妈高跟鞋时那种甜蜜的忐忑。她突然抓住对方晃动的吊坠:"如果这次考核我进B班,前辈能不能......"
刺耳的广播声炸裂在头顶,盖过了后半句颤抖的请求。李一桐退后半步整理衣摆,将喝空的易拉罐捏成扭曲的金属“玫瑰”:"我从不承诺做不到的事。"
田曦薇看着那朵玫瑰被塞回自己掌心,棱角处还沾着对方的指纹。她没来得及品出这句话的深意,就被推着后背走向考核室。李一桐残留的温度透过汗湿的练功服渗进来,在肩胛骨处烫出一串无形的密码。
“好像被看不起了。”
「公布此次任务:攻略李一桐,使其好感度达到100%,现好感度99%。」
?
“这我攻略个鸡毛啊?随便使点小手段不就100%了?”田曦薇有些懵。
依旧是系统无边的沉默。
田曦薇现在想骂人。
空调吐出的冷气在玻璃窗上凝成薄雾,田曦薇陷在蓬松的鹅绒被里,睫毛被一缕斜斜的晨光染成琥珀色。半梦半醒间,她感觉有指尖正轻轻拨开她黏在颈侧的发丝,像春风撩动沉睡的柳枝。
“再睡的话,我要用戚薇姐的醒神喷雾了。”
李一桐的声音带着晨起的沙质,惊得田曦薇慌忙睁眼。那人正坐在她床边,发梢还沾着练舞后的汗意,膝盖上摊着写满批注的剧本,薄荷绿的丝绸睡衣领口滑出一截瓷白的锁骨。
田曦薇看的有些愣神。
“我明明定了闹钟......”田曦薇慌忙去摸手机,却被塞进一杯温热的蜂蜜水。杯壁残留的余温告诉她,这人至少在她床边守了半小时。
李一桐用台本轻敲她发顶:“某些人昨天拍广告时对着闪光灯打了十七个哈欠,张艺凡都截成表情包在群里拍卖了。”她突然倾身靠近,田曦薇能看清她睫毛上细小的光尘,“黑眼圈重的要用遮瑕膏盖三层,今晚直播怎么办?”
田曦薇下意识往后缩,后脑勺撞上抱枕。这个距离太危险了——李一桐垂落的发丝扫过她手背,空气里浮动着对方常用的雪松香水,混着练习室带回来的青柠味电解质水的气息。
她盯着李一桐随呼吸起伏的锁骨线条,想起上周打歌后台更衣室,这人也是这样若无其事地帮她系背后松开的蝴蝶结。冰凉的指尖划过脊背时,她险些咬破舌尖。
监测手环突然发出低电量警报,李一桐很自然地握住她手腕查看。拇指无意识摩挲过跳动的脉搏,激得田曦薇脚趾在被子里蜷缩成团。这个动作像极了团综里她们共同开门,当时李一桐也是这样扣着她的腕子破解密码锁,弹幕嗑疯了的“摸手”。
“心跳120?”李一桐挑眉,晃了晃手环屏幕,“田曦薇,你在想什么呢?”
门外传来张雨绮标志性的高跟鞋声,夹杂听不清晰的李雪琴的吐槽:“铁汁,赌五毛钱的,桐姐肯定在搞温水煮青蛙......”张艺凡的冷笑穿透门板:“煮了三年还没熟,这青蛙是玄武岩做的?小田是呆瓜么?”
「警告警告,检测到宿主心跳……」
“闭嘴。”田曦薇有些气急败坏的在脑中控诉系统。
“收拾好了,就出来吃早餐。”李一桐起身,抚平床上她刚刚坐下留下的褶皱。
直到听到门卡扣的声音响起,她才终于放松下来。
“系统,系统!”
「宿主。」
“你说的那个不强制剥离情感模块是什么意思?”
「完成攻略任务时,若不剥离情感模块,宿主将一直留在此世界,直至肉体死亡,随后清除被攻略者攻略者相关记忆,了。反之,宿主将直接返还现实世界,这具肉体将死亡,但攻略对象将不会抹除对您的记忆。」
“那傻子才不剥离呢。”
「检测到宿主对李一桐心动值:47%」
。
沉默。
「宿主,您别攻略没成,反倒自己先爱上。」
“她99我47,根本不是一个量级的好么?”
「可您才第一次见她。」
田曦薇的指尖深深掐进掌心,监测手环在腕间发出抗议的嗡鸣。系统面板在视网膜上闪烁的「47%」像根倒刺扎进神经,她抓起枕头闷住脸,直到雪松香气从织物纤维里漫出来——这分明是李一桐今早叫她起床时沾染的气息。
「宿主,您呼吸频率超过警戒值。」
“再哔哔就把你格式化了。”她恶狠狠咬住被角,布料撕裂声惊动了门外偷听的张艺凡。忙内举着云台破门而入:“田曦薇饿到啃被子的珍贵影像!起拍价三张一桐姐签名照!”
李雪琴的声音从走廊飘来:“根据能量守恒定律,当羞愤值转化为食欲......”
田曦薇抓起拖鞋砸向房门,张艺凡一个闪身躲过,可能是怕再被打,慌忙跑了出去。
晨光淌过餐厅落地窗,在长桌上切出暖金色的斜格。田曦薇捏着餐盘边缘往沙拉区蹭,余光瞥见李一桐坐在靠窗第三根罗马柱旁,翡翠吊坠正在晨光里晃成一道迷离的绿影。
"微波炉热好的玉子烧要凉了。"那人头也不抬地翻着推理杂志,瓷勺搅动燕麦碗的节奏却乱了半拍。
田曦薇手一抖,蓝莓滚落进酸奶碗。她故作镇定地挨着李雪琴坐下,叉子尖戳得玉子烧满目疮痍:"今天、今天天气不错啊......"
李一桐的声音幽幽传来,比平日低八度,“玉子烧焦了边,但毒不死人。”
环形灯在镜面晕开柔光,田曦薇望着镜中造型师手中晃动的眼影刷,忽然察觉镜面右上角掠过一片薄荷绿的影。李一桐倚在相邻化妆台前整理袖扣,真丝衬衫被空调风掀起涟漪,像一片舒展的薄荷叶浸在晨雾里。
冰凉的金属触感突然贴上锁骨。田曦薇低头,看见李一桐的指尖正绕过她颈后调整项链锁扣。那人无名指上残留着舞台妆的珠光,随着动作在她肩颈投下细碎星尘。
"别动。"声线比喷雾水雾还轻。
田曦薇屏息盯着镜中倒影。李一桐微蹙的眉尖凝着专注,睫毛在眼下投出颤动的阴翳,仿佛工笔画家在描摹易碎的瓷器。她闻见对方腕间雪松香混着定型喷雾的冷冽。
项链坠突然轻叩锁骨——是枚玫瑰金摩斯密码盘。李一桐的指甲划过凸起纹路,在田曦薇后颈敲出加密的节奏。镜中,那人唇峰沾着未擦净的豆沙色唇釉,与田曦薇耳垂上摇晃的珍珠形成微妙呼应。
梳妆台突然震动。李一桐伸手扶住倾倒的定妆蜜粉罐,小指擦过田曦薇腕间监测手环。警报红灯亮起的刹那,她们在镜中对上视线。三十八度的空气里,粉状颗粒悬浮成银河,李一桐领口第二颗纽扣松开的缝隙间,晃过一线莹白的锁骨干涸的咖啡渍。
田曦薇的指尖无意识蜷缩,攥住垂落的发梢。李一桐忽然倾身,抽走她指间缠绕的碎发。梳齿破开光瀑的瞬间,她看清对方锁骨下方用遮瑕膏遮盖的淡红抓痕——是上周密室逃脱时自己受惊留下的。
造型师递来胸针时,李一桐正用棉签修正田曦薇的眼线尾梢。金属蔷薇花瓣擦过耳垂,田曦薇在镜中看见那人的唇无声开合。薄荷绿的袖口滑落,露出一截绷带边缘——昨日拍摄事故时被灯架划破的伤口,此刻洇出极淡的锈色。
她们的目光在镜面折射中相撞。李一桐忽然将某样东西塞进田曦薇掌心,金属体温穿透节目组的道具戒指。
场务的催促声穿透门板。监测手环在腕间发烫,心跳数值穿透警戒线。
「检测到宿主好感值变化,宿主当前对李一桐好感值:58%」
“拜托,你播报我的好感值干嘛?不是我攻略她么?”
「系统只是辅助提示。」
“滚滚滚,不用你提示,我自有分寸。”
暖黄色串灯在镜面墙上织出星河,六张懒人沙发围成不规则的圆。张艺凡盘腿坐在零食山前,镜头正对戚薇拧开汽水的瞬间,气泡炸裂声惊醒了窝在角落打盹的李雪琴。
"家人们晚上好!"张雨绮的钻石美甲划过镜头,"看到我们身后这堆薯片没?今晚点赞破千万就让戚薇姐表演空手劈榴莲!"
戚薇撕开一包虾条,递给张雨绮:"张雨绮你再拿我打赌,下个月零花钱充公。"
弹幕瀑布般滚过投屏:
【哇哇哇,桐桐薇薇坐在一起!!开饭了家人们】
【一番头上有片海苔哈哈哈】
【桐桐看小田的眼神都拉丝了!】
【天戚雨报好磕,我的两个妈妈】
田曦薇正偷偷把薄荷糖往李一桐那边推,忽然被点名。李雪琴举起平板:"这位ID叫'田曦薇的dog'的粉丝问:小田最近学的新技能是什么?"
"啊...给手机贴膜?"田曦薇揪着卫衣抽绳,"上次把李老师手机摔了,赔了二十张钢化膜......"
李一桐突然伸手拂开她刘海上的亮片:"是徒手掰苹果。"镜头适时推近,她腕间监测手环闪过"118次/分"的红光,"上周某人把水果刀弄丢了。"
张艺凡突然从两人背后冒出,镜头里三张脸挤成表情包:"现在插播快问快答!一桐姐手机里最新一张照片是什么?"
李一桐解锁屏幕的瞬间,田曦薇瞥见满屏自己睡成炸毛的侧脸。戚薇淡定举起手写板:【李老师相册分类:工作资料(999+)】
"是雪琴设计的密码锁结构图。"李一桐将手机展示出来,但似乎只敢展示这一张图。耳尖泛红地转移话题,"下个环节是不是该雨绮姐展示新学的女团舞?"
张雨绮的高跟鞋已经踩上茶几:"Music!"
当前奏响起时,李雪琴正往嘴里塞第五块曲奇。戚薇精准点中企图逃跑的田曦薇:"小田C位。"
"这不公平!我又没学过。"田曦薇扒着镜面墙哀嚎道。
田曦薇被李一桐拽进镜头范围。后腰抵上温热掌心时,她同手同脚的毛病再次发作,险些把李一桐的帆布鞋踩成开口笑。弹幕疯狂刷过【救命这顺拐好可爱】【桐桐搂腰的手在抖哈哈哈】。
还好多年的练习经验让她很快适应,跟着张雨绮的动作,开始精准复刻。
"停!"戚薇捏爆了气泡纸,"小田抽个惩罚吧。"她把抽奖箱递过去。
“扮丑三连拍?”田曦薇读出纸条上的内容。
李一桐忽然挡在镜头前:"我替她。" 在所有人反应过来前,她已经完成wink、比心、猫爪的致命三连。张雨绮的珍珠耳环笑飞进薯片袋,李雪琴被曲奇渣呛出眼泪。
田曦薇望着那人泛红的侧脸,监测手环震得腕骨发麻。李一桐退回座位时,卫衣下摆勾走她半包薄荷糖。
“下面是我们店的粉丝连线环节。”戚薇cue着流程。”
暖橘色地灯将六人的影子投在落地窗上,戚薇调整着直播镜头角度:"今晚是家人般的聊天时间,大家放轻松。"
ID"练习生小葵"的声音带着哽咽:"请问各位在低谷期如何坚持下来的?"
张雨绮摩挲着腕间的旧伤疤:"咬着牙想,总得对得起买第一张专辑的粉丝。"
李雪琴举起泛黄的笔记本:"每天在本子上画正字,告诉自己又挺过一天。"
田曦薇低头整理卫衣抽绳:"不能辜负了朋友的期待..."她忽然收声,余光瞥见李一桐在翻看旧相册。
李一桐将相册转向镜头,是一张笔记本的照片,上面贴着一张泛黄的纸张,但上面的图画有些模糊,难以辨认,"支撑我的,是相信有人在看不见的地方为我加油。"
ID"等春天"的提问温柔沉静:"如果用季节形容成员,各位会怎么选?"
张雨绮的钻石耳钉映着顶灯:"我是盛夏,戚薇姐是深秋。"
李雪琴指着窗外的樱花:"艺凡是早春,永远生机勃勃。"
田曦薇望着玻璃上的雨痕:"一同姐像初冬的晴天,冷冽里藏着暖意。"
李一桐的指尖拂过素描本上的樱花:"小田是梅雨季后的第一缕光,总在阴云后如约而至。"
最后接通的是拄拐杖的老奶奶:"看着你们从练习生走到现在,能对十年前的自己说句话吗?"
张雨绮对着镜头飞吻:"别怕疼,伤口会变成星星。"
李雪琴举起写满公式的保温杯:"每天多爱自己十分钟。"
戚薇摘下眼镜擦拭:"你做得足够好了。"
田曦薇摩挲着指尖:"有人会看见你的光,别急。"
李一桐将素描本翻到空白页:"继续画下去,未来的色彩比你想象中绚烂。"
下播前,镜头扫到李一桐将保温杯推给田曦薇,杯壁凝结的水珠在桌面画出相连的圆。窗外春雨渐密,她们交叠的影子安静地漫过十年前练习生时期的合照。
“好了今天的直播就到这里了。”
张艺凡顶着满脸便利贴扑向镜头:"截屏抽三位幸运儿获得桐姐表情包三连!"
田曦薇偷偷把薄荷糖塞回李一桐口袋,却被攥住手腕。那人指尖在她掌心画圈,酥麻触感顺着血管炸成心跳警报。镜头扫过时,她们已恢复安全距离,唯有交叠的衣角在暖光里缠绵。
这一幕当然被那群火眼金睛的CP粉看到。
不出五分钟,在超话里掀起一阵高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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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们在无人处相爱。
下面附上的图片,赫然是最后一幕,李一桐的指尖在田曦薇掌心画圈,只是画面有些遮挡,看起来倒像是两人在十指相扣。
田曦薇把手机亮度调到最低,整个人缩进被子里。小号"糖醋小蔷薇"的特别关注弹窗跳出时,她正咬着指甲刷新#桐心薇泯#的实时广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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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53 两人鞋带意外同款绑法(双环结+左压右收尾)
田曦薇的脚趾在被子里蜷缩成团。她点开九宫格图片放大第三张,自己慌乱中攥皱的衣角与李一桐翻卷的袖口,在镜头死角竟拼成心形褶皱。评论区的显微镜女孩已经扒出她们佩戴三个月的同系列银链,连氧化程度都相差无几。
指尖滑到那张"十指相扣"神图时,敲门声响起。“小田,我的剧本早上落在你这里了,我进来了。”
田曦薇手忙脚乱切回外卖软件,却误触语音播报:"继续为您朗读《论双人舞台的三十种肢体语言暗示》......"
"在看什么?"
李一桐的薄荷香混着水汽漫过来,发梢滴落的水珠洇湿田曦薇的睡衣肩线。手机被抽走的瞬间,锁屏界面还停留在粉丝扒出的时间线——将她们每次触碰换算成心跳数值的折线图,在九月末诡异地重叠成完美波形。
田曦薇徒劳地拽住被子:"看外卖。"
"糖醋排骨需要研究心率图?"李一桐将空调调高两度,腕骨擦过她烧红的耳尖,"还是说..."
充电器插头落地的轻响截断尾音。田曦薇扑过去抢手机的动作太过迅猛,整个人栽进带着湿气的怀抱。
监测手环在死寂中发出刺耳鸣叫。李一桐用毛巾罩住她脑袋:"快去洗澡。"转身时睡衣领口滑出半截银链,吊坠形状与超话里热议的"定情信物"完美重合。
「检测到宿主情感变化,宿主当前对李一桐好感值:72%」
田曦薇可以算得上是落荒而逃。
花洒喷出的冷水砸在锁骨时,田曦薇被激得打了个寒颤。雾气在磨砂玻璃上晕开前,她最后瞥见镜中自己烧红的耳廓——那里还残留着李一桐若有似无的触碰。
"你新拆的沐浴露没带进去。"
门外传来瓷瓶轻叩大理石的脆响,田曦薇慌乱中撞翻置物架。雪松香穿过门缝钻进来,和她此刻用的柑橘味在潮气中厮杀。
水珠顺着脊椎滚进腰窝,监测手环在水雾中持续发亮。田曦薇盯着腕间跳动的【132次/分】,忽然想起上个世界剥离情感时,系统冰冷的提示:【记忆清除误差率7.3%】。那7.3%化作此刻喉间的酸胀,随着李一桐哼唱的《小星星》变调在门外流淌。
"衣服挂门把上了。"
磨砂玻璃映出修长剪影,李一桐的指节叩在门框。田曦薇看见自己的睡袍正搭在那人臂弯,蕾丝边蹭着对方未系好的衬衫纽扣。上个月在更衣室撞见的画面突然闪回——李一桐背对着她调整肩带,蝴蝶骨上的水珠正沿着脊柱滚进腰线。
"我自己拿!"
田曦薇裹着浴巾撞开门,冷水珠溅上李一桐的脚背。那人发梢滴着刚吹干的洗发水香气,与练习室常用的雪松香微妙融合。田曦薇突然意识到,她已经在不知不觉中爱上这味道。
李一桐用毛巾裹住她滴水的发尾,腕表硌在颈动脉处。田曦薇想起系统商城里那排情感清除剂,淡蓝色液体能抹去三千小世界的所有悸动。可当李一桐的指尖划过她后颈的,她发现自己竟在默背清除剂的使用禁忌条款。
「检测到宿主情感变化,宿主当前对李一桐好感值:84%」
冷水顺着小腿汇成细流,在地砖上蜿蜒出银河的纹路。李一桐拿了剧本离开,田曦薇在吹风机轰鸣中摸到枕头下的手机,锁屏弹出CP站子的更新推送——李一桐用小号五分钟前点赞的香水测评里,赫然列着"柑橘与雪松的绝妙中和反应"。
田曦薇将脸埋进带着雪松香的枕头,监测手环在黑暗里亮成警报红。浴室传来吹风机的余温,混着李一桐轻哼的旋律,在潮湿的夜色里织成挣不开的网。
“李一桐,我可以扮成这个世界的原主喜欢你,可我自己不该,也不能爱上你。”
“我需要回到现实,那里有我的家人,有我的朋友。这次不会消除记忆,我要对你我都负责。”
田曦薇看着系统商城里的情感清除剂。
情感清除剂:可清楚攻略对象关于自己的所有记忆。
注:仅可在攻略成功后使用。
副作用:清除剂有时会失效。
售价:10000积分
烦。
手悬在购买按键上良久,依旧没有按下。
自己会因为李一桐留在这个世界么?
————————
空调出风口扫过颈后汗湿的发梢时,田曦薇才意识到自己拿错了水杯。李一桐的浅蓝色保温杯壁上凝着细密水珠,杯口边缘还留着半枚淡粉唇印——是她十分钟前补妆时蹭上的草莓唇釉。
"第三组动作的走位要调整。"戚薇用激光笔划过镜面墙,"一桐带小田再过一遍。"
田曦薇转身瞬间,余光瞥见李一桐仰头喝水的喉结滚动。她僵在原地,看着自己的唇印覆上那人淡色的唇,杯壁折射的阳光在李一桐锁骨处晃成破碎的银河。
"走吧。"李一桐拿着保温杯,食指无意识摩挲着杯口。
田曦薇起身时险些讲张雨绮的水杯打翻,冰水溅湿了卫衣下摆。她听见张雨绮倒吸凉气的声音,看见李雪琴在镜面倒影里推眼镜的反光,却不敢看李一桐被水润湿的唇线。
"走神了。"李一桐突然握住她手腕带到定点位置,虎口处的薄茧蹭过跳动的脉搏,"这里应该面向东南45度。"
田曦薇被掌心的温度烫得踉跄。
后腰撞上把杆的瞬间,李一桐的保温杯再次贴上唇边。这次是正对她的唇印位置,水流滑过喉管的声响在寂静的练习室异常清晰。
"嘴唇起皮了。"
田曦薇这才惊觉自己刚涂的唇膏,被自己下意识舔掉了。或许是刚刚太过亲密,她的脸有些发烫。
李一桐用拇指擦过她下唇,将润唇膏旋开递来,"薄荷味的。"
张艺凡的镜头从天花板垂下时,田曦薇正咬着下唇发怔。监测手环在腕间疯狂震动,她看着李一桐再次举起保温杯,喉结随着吞咽动作上下滑动,杯口那抹粉痕已淡得几乎消失。
"田曦薇怎么那么紧张。"张艺凡跟戚薇小声蛐蛐。
田曦薇慌乱中抓起自己的水杯猛灌,却呛得眼眶泛红。柠檬茶顺着下巴滴落时,李一桐的纸巾已经按上她颈间。那人指尖残留的保温杯凉意,混着她颈侧滚烫的脉搏,在空调房里蒸腾成无人知晓的暮色。
「检测到宿主情感变化,宿主当前对李一桐好感值:99%」
“不能再这样了。”田曦薇躺在床上拍了拍自己的脸,明明之前撩人撩的一把好手,怎么现在纯情的和个小女孩一样,被人一逗就脸红。
————————
田曦薇缩在练习室的懒人沙发里,鼻尖通红得像颗熟透的草莓。监测手环每隔十分钟发出低电量警报,与她的喷嚏声组成二重奏。李一桐推门进来时,她正用第三包纸巾折纸船,船帆上歪歪扭扭写着"病原体入侵"。
"38.7℃。"李一桐将电子体温计丢进医药箱,保温杯磕在茶几上的脆响惊飞了纸船,"姜茶,喝光。"
田曦薇嗅到熟悉的雪松香混着辛辣姜味,故意把脸埋进毛毯里:"苦......"尾音拖出黏糊的鼻音,余光瞥见那人屈膝蹲下的动作——李一桐今天穿了破洞牛仔裤,膝头的新月形疤痕是她上周跳舞摔伤的。
"要我喂?"
薄荷糖纸撕开的声响贴着耳膜炸开,田曦薇突然从毛绒毯里探出手,温热的指尖贴上李一桐腕间:"李老师的心跳...比我还快呢。"监测手环的蓝光映出两人交叠的脉搏线,在120次/分的刻度上交汇成锋利的箭头。
李一桐捏着糖片的指尖顿在半空。田曦薇就着这个姿势仰头,发烫的呼吸扫过对方滚动的喉结:"听说唾液能杀菌..."她突然剧烈咳嗽,趁机拽住李一桐的项链,"要不试试?"
李一桐的耳尖漫开血色,像极了她们初遇那日的晚霞。
"烧糊涂了。"李一桐用退热贴封住她的嘴,动作却温柔得像在触碰易碎品。田曦薇突然咬住那人指尖,虎口的薄茧蹭过齿间,尝到雪松混着碘伏的苦涩。
监测手环在死寂中爆出刺耳鸣叫,张艺凡的头恰在此时从门缝探入。画面里田曦薇眼尾泛着病态潮红,李一桐的项链缠绕在她指间,仿佛某种古老契约的具象化。
"戚哥!!小田开窍了!"张艺凡的尖叫引来戚薇。
李一桐突然抽回手,将薄荷糖碾碎撒进姜茶:"喝完。"转身时破洞牛仔裤的裂缝露出膝上创可贴,田曦薇认出那是自己上周偷塞进她储物柜的库洛米款式。
田曦薇啜着辛辣的茶,在蒸腾的热气里轻笑:"李一桐,你耳朵比姜茶还烫。"她伸出小指勾住对方欲逃的手指,"病人需要恒温37℃的人形抱枕......"
李一桐的膝盖磕在懒人沙发边缘,薄荷糖碎屑从指缝簌簌掉落。田曦薇勾着她小指的力道突然加重,滚烫的掌心贴着微凉的皮肤,像冬雪跌进沸腾的岩浆。
"你发烧了。"李一桐撑着沙发的手背青筋凸起,吊坠垂落在田曦薇锁骨凹陷处,随急促呼吸刮出红痕。
田曦薇用鼻尖蹭过她腕间监测手环:"李一桐,你的心跳...在报警呢。"烧得嫣红的唇掠过突起的腕骨,在蓝光闪烁的显示屏印下潮湿的星斑。
玻璃门外的喧哗突然寂静。李一桐在失焦的视野里瞥见戚薇比划的割喉手势,张艺凡的头正卡在门缝疯狂颤动。这个认知让她最后的理智崩断,俯身时薄荷糖的碎粒硌进掌心。
"田曦薇。"她将名字碾碎在齿间,鼻尖抵住对方发烫的鼻尖,"这是退烧药......"
尾音消融在相贴的唇间。田曦薇尝到碾碎的薄荷甜与姜茶涩,李一桐的虎口卡着她下颌,指腹下的脉搏跳动得近乎疼痛。监测手环在纠缠的腕间此起彼伏尖啸,160与148的数字在警报红光中相撞,炸开满室刺耳的蜂鸣。
"李一桐你——"戚薇的怒吼被张艺凡的吸气声截断。
“戚哥,我们走吧,别打扰她们了,把帘子给她们拉上。”
田曦薇在混沌中摸到那人的项链,摩斯密码的凸起纹路烙进掌心。
ROSE,是蔷薇。
喘息分离的瞬间,田曦薇看见李一桐唇上沾着的血珠——是方才咳嗽时咬破的舌尖血,此刻在对方唇间绽成玫瑰刺。她突然想起快穿总局的警告,清除剂说明书第17条:宿主不得与关键NPC交换体/液,否则引发副作用概率提高。
可田曦薇没有心思去管这些,她残存的理智,在情欲下崩塌,化作流水,融入在与李一桐的吻中。
"好苦......"李一桐用拇指抹去那抹血色,舌尖卷走猩甜,"下次换草莓味退烧药?"
练习室的中央空调突然停止运转,蒸腾的热气将镜面蒙成雾海。李一桐的项链卡在田曦薇指缝间,随着她后仰的动作在锁骨划出浅痕。监测手环的警报红光在雾气里漫射,将两人交缠的影子染成玫瑰色。
"退烧药..."田曦薇舔过破皮的唇角,烧红的眼尾沁着水光,"是薄荷味的谎话?"
李一桐扣住她后颈的指尖骤然收紧,腕表金属扣贴上滚烫的肌肤。鼻尖蹭过汗湿的鬓角时,她嗅到对方发间残留的同款香味——是今早故意拿错的洗发水。这认知让最后那点克制碎成齑粉,她咬住田曦薇耳垂的银扣:"现在要尝草莓味真话吗?"
田曦薇的指尖钻进她后腰的衬衫下摆,指甲划过绷紧的脊柱沟:"李老师教过..."喘息被吞进更深的吻里,"破解密码需要...嗯...反复验证..."
玻璃墙的雾气凝成水珠滚落,斑驳水痕里映出交叠的身影。李一桐的虎口卡着少女下颌,薄荷与铁锈味在唇齿间厮杀。田曦薇忽然翻身将人抵在把杆上,监测手环撞出清脆的响。她勾着那人松垮的项链俯身,发梢的水珠坠入李一桐微张的唇间。
金属把杆的凉意穿透衬衫,李一桐的掌心贴上她后腰烧灼的肌肤。练习室突然来电,顶灯亮起的瞬间,她看清田曦薇锁骨下方淡粉的抓痕——是上周密室逃脱时自己情急之下留的记号。
"田曦薇。"她哑着嗓子去寻少女的唇,"我想发烧的是我。"
散落的薄荷糖在足底碾成星屑,警报声湮灭在更急促的喘息里。镜面水痕蜿蜒出藤蔓,将两道影子缠成解不开的结。
不出所料,当天晚上,李一桐也发烧了。
两个病号一同被送去医院打点滴。
医用消毒水的气味里混进一缕雪松香,田曦薇蜷缩在输液室的蓝色座椅上,手背贴着胶布的位置微微发青。李一桐将暖水袋垫在她输液管下方时,脖间的吊坠晃过她迷蒙的视线——ROSE
"你小时候..."李一桐旋开保温杯,姜茶热气模糊了镜片,"有没有遇到过特别的人?"
田曦薇的指尖无意识摩挲着手机棱角,冰凉的金属棱角突然刺痛掌心。监测手环亮起微弱的蓝光,她看见记忆碎片在系统界面上重组——暴雨中的游乐园,穿牛仔背带裤的女孩用银杏叶吹走调的小星星。
"那人骗我。"李一桐的棉签沾着碘伏,在她手背淤青处画圈,"说摩斯密码能召唤流星,结果害我在储物柜等到凌晨。"
点滴瓶里的药液突然泛起涟漪。记忆如破闸的洪流,她看见十二岁的李一桐蜷在空荡的图书馆,对着生锈的徽章破译永远等不到的约定。
"后来呢?"田曦薇的嗓音沙哑得像被砂纸磨过。
李一桐从钱包夹层抽出张泛黄的折纸,银杏叶脉络在输液室的冷光里清晰可辨:"她说会变成星星看着我。"折纸突然被药液浸湿,墨迹在褶皱间洇开——正是田曦薇当年用荧光笔写的【世界上最好的宝藏是会说谎的星星】。
监测手环突然发出悦耳的和弦音,系统界面在视网膜绽开烟花:
「检测到当前好感度变化:+1%。当前好感度:100%」
「检测到宿主情感变化,宿主当前对李一桐好感值:100%」
田曦薇的泪砸在交叠的手背,二十年的时光被摩斯密码串成闭环。李一桐的唇贴上她颤抖的眼睫,薄荷糖在舌尖化开时,童年那场迟到的流星雨终于坠落。
窗外暮色四合,最后一滴药液坠入血管。她们交握的掌心里,生锈的徽章与银杏叶折纸拼出完整的B612星球。
「恭喜宿主完成攻略任务,请宿主做出选择,是否停留次此世界。」
田曦薇坐在椅子上,旁边的李一桐已然睡着,腕间的监测手环正在倒计时。系统界面悬浮在视网膜上,两行血红的选项刺痛神经:
【选项A:永久滞留本世界(剩余寿命:62年)】
【选项B:返回原世界(倒计时00:04:59)】
李一桐沉睡的侧颜陷在羽绒枕里,吊坠从松开的领口滑出,内侧刻着的rose泛着冷光,田曦薇用指尖描摹那串字母。
"你会变成星星吗?"三小时前的李一桐抵着她汗湿的额头,把那有些生锈的徽章按进她掌心。药液顺着输液管滴落的声音,与系统倒计时的滴答声重叠成催命符。
田曦薇从系统仓库取出草莓味清除剂。淡蓝色液体在灯光下晃动着,她想起原生世界里爷爷化疗时的输液袋,父亲在缴费单上签字的颤抖。虚拟世界的十五年,现实不过弹指一瞬——可ICU的心电图不会为她的爱情停留。
"对不起。"她将清除剂注入李一桐颈侧,那人睫毛颤动如垂死的蝶。
清除进度条卡在99%发出刺耳鸣叫。田曦薇发狠般咬破舌尖,血腥味混着泪砸在操作屏上。李一桐在昏迷中攥住她衣角,腕间监测手环亮起最后的誓言:【我的星星永悬不落】
「宿主选择确认。」
系统音响起时,田曦薇正把银杏叶书签塞进李一桐枕下。那枚从虚拟世界偷渡的叶子背面,荧光笔字迹正在消退:【要找到我】
———————
现实世界的阳光刺破视网膜时,田曦薇听见手机疯狂震动。
“人呢?”
“人呢?”
“你不会睡死了吧?”
“出来玩啊?”
今天是2016年6月30号,田曦薇揉了揉睡眼惺忪的眼睛,简略的回复了消息。
她总感觉自己的脑袋昏昏沉沉的,像是经历了很多事情,可她什么都记不起来了。
下楼看到妈妈正在追热播的新剧《半妖倾城》。
“这个女主角很漂亮啊。”妈妈惊叹到。
田曦薇定睛一看,熟悉的感觉涌上心头,可就是记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是挺好看的。”
2017年深秋,上海戏剧学院形体房的老镜子映出第108次跌倒的身影。田曦薇抹开糊住视线的汗水,把《雷雨》台词本摔向镜中狼狈的倒影。宿舍里凌晨三点的台灯下,泛黄的日记压着《表演艺术概论》的折页,荧光笔圈出斯坦尼斯拉夫斯基的名言:"爱自己心中的艺术,而非艺术中的自己。"
"停!"试镜棚的聚光灯晃得人眩晕,副导演的圆珠笔敲着剧本,"繁漪不是木头美人,眼里要有火!"
田曦薇攥着戏服绉纱袖口,不知为何,脑中突然蹦出:"表演就像解密,破开躯壳找灵魂的共振。"她再抬眼时,泪光里燃着焚毁旧世界的疯。
监视器后的制片人掐灭第三支烟:"就她了。"
2020年横店的暴雨夜,田曦薇裹着浸透血浆的粗布戏服,在等戏间隙刷到电影学院论坛的考古帖。某张糊成马赛克的练习室偷拍照里,模糊的侧影正对着镜子调整耳麦角度。她熄屏的瞬间,群演头目举着喇叭喊:"替身上!威亚检查!"
钢丝勒进腰腹的剧痛中,高空坠落的刹那,监测手环突然震动——杀青红包到账的提示音,混着导演那句"这条过了",在泥泞里砸出个带血的句点。
终于,田曦薇火了,凭借和人气男明星合作的一部古装剧。尽管网上的言论褒贬不一,但这是她事业上的第一个高峰。
经纪人递来综艺合约《女子推理社》,她粗略的看了眼嘉宾名单:戚薇,张雨绮,李一桐…
“李一桐?”
似乎是种特殊的羁绊,自从16年田曦薇第一眼见到李一桐开始,她便莫名其妙的开始关注她。
“有什么问题吗?”经纪人问到。
“没有,那就参加吧。”
《女子推理社》集结录制。
田曦薇穿过黑黢黢的走廊,走进那个节目组规定的房间。
不一会,张艺凡和李雪琴到来,李一桐紧随其后。
田曦薇乖巧的打了招呼,眼神不自觉的被李一桐吸引。
她比电视剧里还要好看。这是田曦薇的第一反应。
似乎是节目组的恶作剧,突然的熄灯让房间里的四个人都心里一惊。张艺凡的反应更是惊人,差点都跪到地上。
田曦薇没什么被吓到,只是有些呆愣的站在原地,旁边的三人都快抱成一团了。
黑暗像一匹浸透墨汁的丝绸,裹住田曦薇的呼吸。她听见李一桐衣料摩挲的声响——那人张开双臂的姿势像只护崽的鹤,真丝衬衫的暗纹蹭过她鼻尖,溢出雪松混着硝石的冷香。
(Ps:接下来的剧情课有我为了剧情推进写的,有些与现实女推不符,大家不要喷ToT)
三班岛的第一日,是潮湿的梅雨季与心跳的初遇。
田曦薇的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背包带,耳边是李雪琴和李一桐分食山楂片的窸窣声。公交车碾过坑洼,她踉跄一步,后背贴上李一桐的肩头。
“当心。”李一桐的手虚扶住她的腰,又迅速抽离,像被雨丝烫到。
田曦薇低头瞥见对方垂落的发梢,耳尖发烫:“谢谢一桐姐。”
戚薇在前排插科打诨地讨论“暗号”,李一桐却借着车身摇晃的惯性,将手臂撑在田曦薇座椅的扶手上。两人的手肘若有似无地相触,直到张艺凡突然尖叫着指向窗外空荡的站牌——三班岛到了。
公司大堂的冷气裹着消毒水味扑面而来。刘迎迎机械的笑容让李一桐脊背发凉,她本能地后退半步,脚跟却撞上田曦薇的鞋尖。
“别怕。”田曦薇轻轻捏了捏她的手腕,指腹温热。
她们在奖状墙前驻足,张雨绮发现程拉拉被裁去的半张照片时,李一桐的手掌已无声覆上田曦薇的背,仿佛要替她挡开空气中黏稠的阴谋。
直播部的象棋盘谜题让所有人陷入僵局。田曦薇蹲下身查看“颠倒的将帅”,李一桐却突然俯身贴近她的耳畔:“士的位置不对,对吗?”
发丝扫过脖颈的痒意让田曦薇一颤,手中的照片险些滑落。李一桐顺势握住她的手,将照片按在棋盘缺口:“试试这样。”
格子挂匾“咔嗒”弹开的瞬间,田曦薇才发现两人交叠的手仍未松开。
伊美脸上的红疹引发骚乱。翻找U型枕时,田曦薇的袖口勾住李一桐的衣扣,纠缠间几乎跌进对方怀里。
“毛絮过敏的话……”李一桐低头检视防尘袋,呼吸拂过田曦薇的额角,“你离远些,别沾上。”
田曦薇没动。她盯着李一桐睫毛投下的阴影,忽然伸手替她摘下发间沾的绒毛:“一桐姐才是,别总只顾着保护别人。”
黑暗中,听到田曦薇淡定地说:下面死了个人。李一桐的呼吸声突然变得细碎,指甲深深掐进掌心——那具尸体的西装口袋正别着她们早上刚见过的工牌。
田曦薇察觉肩头传来细微的颤抖,转身时李一桐的睫毛正在急速颤动,冷汗浸透的鬓发贴着脸颊,仿佛被噩梦魇住的人偶。监控器红点扫过来的瞬间,她猛地攥住李一桐的手腕,将人拽到身后的阴影里。
踉跄的躯体撞上胸膛时,血腥味裹着消毒水在两人之间炸开。李一桐的膝盖发软往下滑,被田曦薇用臂弯死死卡住腰线。“别看。”她把对方的后脑勺按在自己颈窝,喉结擦过李一桐冰凉的耳垂,“我在。”
感应灯倏然熄灭,黑暗里传来衣料摩挲的窸窣。田曦薇的手掌仍扣在李一桐后颈,指腹无意识摩挲着突突跳动的血管。直到传来张艺凡的惊呼,怀里的人才如梦初醒地挣动,却先触到田曦薇锁骨处被自己眼泪洇湿的滚烫痕迹。
“能走吗?”田曦薇低头替她抹掉颧骨上的泪水,拇指残留的温度比谎言更灼人。李一桐点点头,指尖却还勾着对方卷起的袖口,像抓住最后一块浮木。
夜班公交摇晃着驶离三班岛,李一桐困得歪向车窗。田曦薇悄悄将肩膀递过去,却听见一声轻笑——那人早已假寐着靠上她的颈窝。
戚薇从前排回头挑眉:“咳嗽当暗号太老套了,我们该换个新的。”
无人应答。只有交握的手藏在阴影里,比所有未解的谜题更滚烫。
——————
公司天花板的巨型恐吓海报轰然砸落,戴明被火焰吞噬的照片在惨白灯光下扭曲。李一桐僵在原地,瞳孔紧缩,喉咙发不出一点声音。田曦薇几乎是本能地抓住她的手腕向后拖拽,指尖嵌入她冰凉的皮肤:“跑!”
走廊的应急灯忽明忽暗,身后传来金属刮擦地面的刺响。李一桐踉跄着撞上田曦薇的后背,鼻尖蹭到她汗湿的衣领,柑橘香混着血腥味冲入肺腑。转角处,田曦薇猛地将她推进储物柜,侧身挤入的瞬间,两人的膝盖交叠着卡在狭缝里。
“呼吸轻一点。”热气呵在耳畔,李一桐这才发现自己的手正死死攥着田曦薇的腰侧。
废弃康复中心的枯井像一张噬人的嘴。李一桐趴在井沿伸手够取内存卡时,面具男突然将花瓶砸碎在井壁。碎石飞溅的刹那,田曦薇扑过来将她按倒在地,手背被瓷片划出血痕。
“疼吗?”李一桐摸出纸巾按压伤口,指尖抖得比对方更厉害。
田曦薇摇头,却借着井底阴风将额头抵上她的肩:“你刚才差点掉下去。”
交缠的呼吸在井口回荡,直到张艺凡的尖叫从楼上传来——黑衣人来了。
躲进诊疗室时,李雪琴已经蜷进铁皮柜。田曦薇抓起发霉的被子盖住柜门,转身却见李一桐僵立在床畔,盯着墙上剥落的“电击治疗流程图”发抖。
“别看那些。”她拽住李一桐的手腕滚进床底,惯性让两人几乎脸贴着脸。黑衣人沉重的脚步声逼近,李一桐的睫毛扫过田曦薇的鼻梁,带着潮湿的泪意。
“他们在翻柜子……”田曦薇用气声说,掌心覆上李一桐的后颈轻轻摩挲。床底积灰被震动扬起,李一桐的咳嗽声被田曦薇用肩膀堵住,布料下的心跳震得胸腔发麻。
踹开隐藏墙壁的瞬间,面具男的白脸赫然出现在裂缝后。田曦薇抄起铁棍挡在前方,李一桐却从背后环住她的腰:“别过去!”
铁棍“哐当”落地。
逼仄的暗道里,田曦薇的后背紧贴着李一桐起伏的胸口。远处传来戚薇拍摄证据的相机快门声,而她们在黑暗里沉默——直到李一桐的眼泪砸在田曦薇锁骨上。
“出去后……”田曦薇忽然转身,鼻尖蹭过对方湿润的脸颊。
黑衣人的吼叫吞没了后半句,但交握的十指已替她们说完。
逃出康复中心时,郁金香形状的霓虹灯牌正在雨中闪烁。田曦薇把李一桐塞进车里,瞥见她袖口沾着自己的血迹。
“下次……”李一桐忽然抓住她抽离的手。
田曦薇反手扣住,用拇指抹开她虎口的污泥:“没有下次了。”
车灯碾过雨幕,后视镜里映出两人始终未松开的手。
“田曦薇。”
“我在。”
“你相信前世今生么?”
(全文完)
————————————————
PS:其实小田每一次经历的快穿任务,都是攻略李一桐,只不过完成之后,两人都会被抹去记忆,只有最后这次,因为小田使用的情感清除剂出现了副作用,使雪雪姐有了一些混乱的前世记忆,所以在现实她才会保护和依赖小田,这也算是两个人的生生世世。
桐心薇泯 | 烽烟烬雪
腹黑长公主×心机小将军
ooc 预警,1.6w字,快穿文
「恭喜宿主完成上一世界任务,获得奖励积分一千,可使用积分在道具商城中兑换奖励,现存积分15000。」
“不换不换,去下一世界吧。”田曦薇有些不耐烦,此时她身处四下全为白色的房间里,空无一物,只能听到系统的声音,有些许阴森。
「正在进入世界……」
田曦薇觉得一阵天旋地转,白光刺过双眼,彻底晕了过去。
鹅毛大雪压垮了紫禁城的飞檐,田曦薇睫毛微动,血腥气扑面而来,令她有些反胃。强撑着从尸山血海里爬出来,右手虎口还卡着半截匈奴人的獠牙。她抹了把糊住眼睛...
腹黑长公主×心机小将军
ooc 预警,1.6w字,快穿文
「恭喜宿主完成上一世界任务,获得奖励积分一千,可使用积分在道具商城中兑换奖励,现存积分15000。」
“不换不换,去下一世界吧。”田曦薇有些不耐烦,此时她身处四下全为白色的房间里,空无一物,只能听到系统的声音,有些许阴森。
「正在进入世界……」
田曦薇觉得一阵天旋地转,白光刺过双眼,彻底晕了过去。
鹅毛大雪压垮了紫禁城的飞檐,田曦薇睫毛微动,血腥气扑面而来,令她有些反胃。强撑着从尸山血海里爬出来,右手虎口还卡着半截匈奴人的獠牙。她抹了把糊住眼睛的血浆,系统机械音在颅骨深处炸开:「恭喜宿主成功载入,简易资料已植入,剩余剧情还需您亲自探索。您的身份是当朝小将军,现在颁布系统任务:完成原主遗愿取得钦天监掌司首级,帮助长公主李一桐夺取皇位,并成功让其对宿主好感度达到100%,如今好感度0%」
"又来这套,这狗屁任务什么时候是个头。"她啐出一口血沫,玄铁甲胄在风雪中叮当作响。远处宫门轰然洞开,四人抬的布辇碾过青砖,纱帐内伸出一截玉白手腕,漫不经心挑起金丝帘——李一桐裹着银狐大氅斜倚软枕,发间九尾凤钗垂落的明珠正映着田曦薇染血的下颌,凤辇落下,田曦薇仔细打量着辇内之人。
“系统,这谁啊”田曦薇在脑中问系统。她只有资料,并不认识眼前这位国色天香的女子。
迎来的是无边的沉默。
“去你的,关键时刻不靠谱。”田曦薇心里不知骂了这个死系统多少次。
"田将军好威风。"珠帘后传来清泠女声,李一桐执玉柄麈尾缓步而出。她着月白广袖襦裙,腰间却悬着玄铁匕首,腕间沉香木佛珠随步履轻响。
“大胆,见到长公主殿下还不行礼。”看到田曦薇呆愣,随行的嬷嬷喊道。
“长公主殿下。”田曦薇慌慌张张地抱拳行礼。
「这个嬷嬷,是太子安插在长公主身边的眼线。」系统提示的声音响起。
“你整我玩是吧,死系统。”田曦薇咬牙切齿,但面对长公主只能笑脸相迎。
“无妨,你我之间无需多礼。”李一桐轻笑着,抬手搭在田曦薇的手上制止她。
“本宫久居深宫,对朝堂局势与战场风云所知甚少,田将军刚从前线归来,可愿为本宫细细道来?”李一桐微微仰头,目光中满是关切与探究,在这紫禁城的漫天风雪里,她周身的清冷气质竟也添了几分急切。
若不是自己手中刚刚被塞入字条,或许田曦薇也就真的相信这位尊贵的公主,在真心实意的关心将士们的安危。
她知道这些话是说刚刚那位嬷嬷听的,给既然她要演,便陪她演完吧。
田曦薇抬眸,迎上李一桐的视线,脑海中瞬间浮现出战场上的硝烟与厮杀,神色不自觉凝重起来:“殿下,此次匈奴来势汹汹,边疆将士浴血奋战,虽暂时击退敌军,但我方损失也颇为惨重。粮草补给线屡遭破坏,后续战事艰难,还需朝堂尽快调配物资,支援前线。”
李一桐柳眉微蹙,眼中闪过一丝忧色:“竟如此严峻?那些平日里在朝堂上高谈阔论的大臣,当真该好好掂量掂量,莫要因一己私利,误了边疆战事。”说罢,她轻轻摩挲着腕间的沉香佛珠,似是在平复内心的波澜,又抬眸看向田曦薇,“田将军身先士卒,奋勇杀敌,实乃我大明之幸。只是刀枪无眼,本宫实在担心将军与将士们安危。”
田曦薇冷笑,没想到这位长公主演技还不错,拱手道:“殿下心系家国,关怀将士,末将感激不尽。身为大明将军,保家卫国乃是职责所在,哪怕前方荆棘满途,末将也定当万死不辞。”
李一桐轻轻颔首,眼中流露出一丝赞赏:“田将军忠肝义胆,令人钦佩。本宫虽不懂兵法战事,但也知晓后方安稳对前线的重要性。本宫定会在宫中周旋,督促朝堂尽快落实粮草补给一事,不让将士们寒心。”
这时,一阵寒风吹过,卷起地上的残雪,李一桐不禁打了个寒颤。田曦薇见状,下意识地向前一步,想要解下自己的披风为她披上,却又突然想起身份有别,动作僵在半空中。李一桐注意到了她的举动,嘴角微微上扬,眼中闪过一抹笑意:“田将军的好意,本宫心领了。”转身踏上布辇,离去。
「检测到当前好感度变化:-5%,当前好感度:-5%」
田曦薇望着李一桐离去的背影,心中满是疑惑,这好感度不升反降,着实让她摸不着头脑。她握紧了拳头,低声咒骂着那不靠谱的系统,但任务还要继续。
手心微微渗出的汗液,将字条打的有些潮湿。
“今夜子时,城外偏房,第三间。”
回到营帐后,田曦薇靠着昏暗的烛火,看了那张字条上千遍,似乎在寻找有没有什么遗漏,但终究是徒劳。突然,她想起了李一桐腰间那柄玄铁匕首,那匕首的样式古朴,却隐隐透着一股肃杀之气,绝非寻常女子的装饰之物。“这长公主,究竟藏着多少秘密?”她喃喃自语道。
子时,夜色如墨,万籁俱寂。田曦薇身着一袭夜行衣,身形矫健地穿梭在夜色之中,朝着城外偏房奔去。一路上,风声在耳边呼啸,她的心却跳得极快,脑海中不断浮现出李一桐那神秘莫测的面容和那柄透着肃杀之气的玄铁匕首。
很快,她便来到了城外偏房。月光洒在破旧的屋顶上,投下斑驳的影子。田曦薇深吸一口气,缓缓靠近第三间偏房。门虚掩着,她轻轻推开,屋内弥漫着一股陈旧的气息。借着微弱的月光,她看到屋内有一个人影背对着她站立。
“你来了。”那人影缓缓转身,正是李一桐。她今日并未身着华丽的宫装,而是一袭简洁的黑衣,头发随意地束起,却依旧难掩那与生俱来的高贵气质。
田曦薇微微拱手,行礼道:“长公主深夜约我到此,所为何事?”
李一桐并未立刻回答,而是上下打量着田曦薇,目光中带着审视与探究。片刻后,她缓缓开口:“田将军,本宫今日邀你前来,是想与你做一笔交易。”
田曦薇心中一紧,面上却不动声色:“不知长公主所言交易是指?”
李一桐向前走了两步,目光紧紧盯着田曦薇的眼睛:“本宫知道你对这天下局势也有所洞察。如今朝堂之上,各方势力错综复杂,皇帝昏庸,百姓苦不堪言。本宫有心想改变这一切,登上皇位,还天下一个太平。而你,手握重兵,是本宫不可或缺的助力。”
田曦薇心中一惊,她没想到李一桐竟如此直白地说出谋权篡位之事。她下意识地想要拒绝,可又想到自己的任务,一时之间有些犹豫。
「恭喜宿主解锁本段剧情,系统将补全剧情前因。」空灵的电子音在田曦薇的脑海中突兀响起,她的思绪瞬间被拉回那段不堪回首的往昔。
永昌七年春,李一桐的生辰宴上,父皇将南海进贡的九鸾衔珠冠赐予她。七岁的女童踮脚去摸冠上明珠,父皇一脸慈祥的看着眼前这个乖巧的小女儿。
九岁那年的惊蛰夜,李一桐被急促的叩门声惊醒。母后躺在佛堂的青砖地上,腕间佛珠散落如星。太医说是心悸猝死,可她分明看见母后指甲缝里的朱砂——与父皇赐的安神香同色。
“长公主节哀。”钦天监掌印递来素缟时,指尖残留着御用龙涎香。李一桐攥着母后冰冷的掌心,摸到半枚断裂的玉镯——正是父皇当年送的生辰礼。
“桐儿要当姐姐了。”继母抚着尚未隆起的小腹,指尖的暖玉扳指硌疼了李一桐的手背。那夜她伏在继母膝头,嗅到熟悉的沉水香里混着陌生的安胎药味。
弟弟百日宴上,李一桐抱着亲手绣的虎头帽候在殿外。忽听内殿传来瓷器碎裂声,冲进去时正撞见弟弟打翻西域进贡的琉璃盏。父皇的巴掌比碎瓷更快落下:“放肆!怎敢伤你弟弟!”
血珠顺着脸颊滴在虎头帽的眼睛上,绣娘精心缝制的虎目染成赤红。李一桐跪在碎瓷上听训,余光瞥见继母抱着弟弟的手——那枚暖玉扳指已换成象征储君生母的翡翠指环。
及笄那日,弟弟纵马踏死农妇。李一桐被传召至御书房,父皇的朱笔悬在《女诫》上:“桐儿素来仁厚,定愿为胞弟积福。”她跪接圣旨时,瞥见奏折上农妇血书化作"长公主驭下不严"八字。
是夜暴雨倾盆,李一桐将染血的素帕埋进御花园。帕角绣着母后教的平安结,此刻浸透农妇幼子的眼泪。她忽然想起三日前太医院失火,烧的正巧是母后当年的脉案。
十七岁春猎,弟弟的箭射偏惊了圣驾。李一桐被罚跪在猎场三日,膝下压着带倒刺的箭镞。玄甲卫统领看不下去,偷塞了软垫却被她掷进火堆:“本宫要记住这痛。”
李一桐变了,她不再是那个天真烂漫的公主,而是收起了单纯的笑容,学会了在宫廷中隐藏自己的情绪。她开始暗中观察,学习权谋之术。
每一次与皇帝和皇后的周旋,都是一场惊心动魄的博弈。她用温柔的话语和无害的笑容,掩盖着内心的算计。在这个吃人的宫廷里,她步步为营,每一步都走得小心翼翼,却又坚定无比。
如今的她已等待多时。
「剧情补全完毕,宿主可继续推进后续剧情。」系统的声音再次响起。
田曦薇快速消化得到的信息,眉头微微皱起,开口询问道:
“你就这么相信我?”
李一桐轻笑,没说话,走到田曦薇身前轻轻抬起手,指尖轻轻拂过田曦薇的脸颊,动作温柔却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压迫感。她的目光如深潭般幽深,仿佛能看透田曦薇内心的每一丝波动。
“小将军,”李一桐的声音低沉而缓慢,带着一种蛊惑人心的力量,“本宫从不轻易相信任何人,但本宫知道,你心中也有不甘。明明有勇有谋,却因你是女子,总是被那些胸无大志的男人压一头;朝廷上重文,就算武将的贡献再大,却始终被朝堂上的权臣压制,无法施展抱负。你难道不想看到这天下在你我的手中焕然一新吗?”
田曦薇的喉结微微滚动,李一桐指尖的沉香木香混着铁锈味钻入鼻腔。破窗透进的月光将两人的影子绞在斑驳墙面上,宛如皮影戏里交颈的鸾凤。
田曦薇的指尖在剑柄上摩挲,青砖地的寒气透过战靴渗入骨髓。李一桐的玄色披风在穿堂风中微动,暗绣的金蟒纹在月光下忽明忽暗,仿佛随时要破帛而出。
"三年前,潼关大捷。"李一桐突然开口,嗓音像浸过雪水的刀刃,"将军以八百轻骑破瓦剌三万大军,用的却是前朝禁用的狼烟阵。"
田曦薇后背绷紧。那夜她故意引敌军入峡谷,用改良的烽火台制造迷雾,此事连监军都未曾看破。
"五更天火攻,借东南风势。"李一桐缓步绕着她踱圈,云纹锦靴碾碎满地月华,"但当日卯时便转西北风——将军如何算准天象?"
屋梁忽有灰尘簌簌落下,田曦薇耳尖微动。这偏房梁上至少伏着五名暗卫,东南角窗棂外还有三具重弩。她突然嗤笑:"殿下既查过末将祖籍,当知我田氏世代司职钦天监。"
李一桐的玉扳指叩在案几,惊起一只夜鸦。案上烛台应声倾倒,火光在青砖缝里蜿蜒成河图洛书的纹样:"可令尊因妄议天象被圣上赐死时,你才七岁。"
血腥味突然漫上喉头。田曦薇看见父亲悬在钦天监横梁上的身影,那些被烧毁的星象图在记忆里重新燃烧。她闭了闭眼,再睁眼时已换上漠然神色:"所以末将更知,观星不如观人心。"
剑鞘突然重重磕地,震得梁上暗卫佩剑嗡鸣。李一桐广袖翻飞间,十二卷羊皮舆图哗啦展开,每卷都标注着不同颜色的朱砂记号——北境粮道、南疆铜矿、东海盐场,正是田曦薇这三年暗中经营的命脉。
"上月十五,将军派亲卫护送八十流民女童入川。"李一桐的匕首突然钉在西南某处,"途经青崖关时遭遇山匪,却恰逢守将换防..."刀尖缓缓划向东南,"新上任的参将姓陈,正是本宫乳娘的外甥。"
田曦薇的瞳孔微微收缩。那日她故意泄露行踪,本是为试探兵部是否插手,却不料钓出这般大鱼。檐角铜铃忽被疾风撞响,她借着声响掩护错步上前,袖中暗藏的鱼肠剑已抵住李一桐咽喉。
"殿下漏算了件事。"剑锋映出两人交叠的眉眼,"陈参将初七那夜,是在太医院过的夜。"
李一桐颈间沁出血珠,唇角却勾起弧度。她突然握住田曦薇执剑的手往心口送:"那将军可知,本宫每月初七都会犯心绞痛?"
剑尖刺破玄色锦衣的刹那,田曦薇嗅到淡淡的苏合香——这是先皇后独用的安神方。电光火石间,她想起几年前太医院失火案,七位曾为先皇后诊脉的御医尽数葬身火海。
屋外忽有马蹄声如惊雷,三百玄甲卫已将偏房围成铁桶。李一桐的指甲深深掐进她虎口:"子时三刻,玄武门槐树林。"温热的气息拂过耳畔,"带着你的狼烟阵图纸来,换那八十条性命。"说完,她便转身离去,留下田曦薇在这间破旧不堪的屋子里。
“这都什么跟什么啊,系统!系统!你不是告诉我那图纸被毁了么,我怎么给她?那是八十条人命啊!”
「宿主可使用积分兑换道具。」
「狼烟阵图纸,1000积分。」
田曦薇咬了咬牙,买下,积分她还可以再赚,但她不能草菅人命。
子时的玄武门浸在墨色里,田曦薇单骑踏过护城河浮桥。夜枭凄厉的啼叫撕破寂静,她望着槐树林中晃动的火光,攥紧袖中淬毒的柳叶镖——那八十个女童的啜泣声,正随风断续飘来。
林间忽起迷雾,李一桐的玄色大氅自雾中浮现,金线绣的蟒纹在火把下泛着冷光。她身后立着十二名戴青铜傩面的武士,每人手中牵着五条铁链,铁链尽头拴着女童纤细的脖颈。
"图纸。"李一桐伸手,腕间佛珠撞出脆响。
田曦薇抛去羊皮卷,目光扫过女童们脚踝的烙印——那是前朝皇室暗卫独有的青鸾印。
火把骤然熄灭,林中响起机括转动声。田曦薇旋身劈开射来的弩箭,毒镖没入树干时爆出磷火,照见李一桐苍白如纸的面容——每月初七发作的心绞痛,此刻正如约而至。
"你...何时看破?"李一桐踉跄扶住槐树,指缝渗出黑血。
"从闻到苏合香开始。"田曦薇剑尖挑开她衣襟,露出心口紫黑的毒痕,"先皇后不是病逝,是被这毒杀的吧?"
「检测到当前好感度变化:+10%。当前好感度:5%」
田曦薇顾不得好感度变化,只是盯着李一桐渗黑血的手指。
"殿下这苦肉计..."田曦薇反手打落三枚袖箭,靴尖勾起地上碎石击碎暗处机括,"用前朝秘毒牵机引作饵,当真舍得下本钱。"
林间忽起金铁交鸣声,十二名戴傩面的死士自树冠跃下。李一桐倚着槐树喘息,染血的指尖划过腰间玉带:"小将军,本宫看来还是小瞧你了,不如来谈谈合作?"
田曦薇旋身劈开袭来锁链,玄铁链头刻着的"御"字刺痛双目。这是禁军直属的玄机卫,看来这位长公主的势力早已蔓延到皇帝最贴身的护卫。
“公主这是要试探末将的实力么?”田曦薇声音冷了下来,眼神中闪露出丝丝凶狠。
锁链破空的瞬间,田曦薇的剑鞘已嵌入泥地三寸。十二道黑影暴起,寒光从四面八方绞来——三把弯刀锁喉,两柄重锤砸膝,七条铁链缠向四肢,竟是要将她当场分尸。
"殿下这待客之道,倒是别致。"
田曦薇突然矮身,后仰贴地滑出包围圈。左手拍地激起碎石如箭,右手长剑斜挑,将最近的黑衣人自胯至肩劈成两半。肠肚尚未落地,她已踩着尸体跃起,靴尖铁刃刺入另一人眼眶。
血雨泼洒间,李一桐的嗓音裹着冷笑传来:"将军可知这些死士饮过狼毒?"
仿佛印证她的话,被刺穿头颅的死士竟嘶吼着抓住田曦薇脚踝。她旋身斩断那只手,断掌却仍死死扣住战靴。更多黑影从扑上,刀锋擦过她后颈,削断一缕青丝。
"狼毒?"田曦薇反手将剑捅进偷袭者心窝,剑身竟被肌肉夹住,"不如叫尸傀!"
她弃剑暴退,袖中鱼肠短刃接连弹出。第一刃切断缠来的铁链,第二刃扎入持锤者的手腕,第三刃直取李一桐面门——却在三寸外被两柄弯刀交叉架住。
"好刀法。"李一桐抚掌轻笑,指尖捏住悬在眼前的利刃,"可惜本宫这些孩子..."
话音未落,剩余九名死士突然割破掌心。血腥味激得林间鸦群惊飞,他们瞳孔泛起兽类般的幽绿,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
田曦薇扯下披风缠住左手,沾血的布料在月光下如招魂幡:"漠北的尸狼散,殿下倒是舍得下本钱。"她突然冲向最魁梧的死士,在重锤砸下前贴地翻滚,短刃自下而上刺入其下颌。颅骨碎裂声里,她顺势夺过重锤,将扑来的三人砸成肉泥。
"还剩五个。"她甩去锤上脑浆,铁链缠腰的死士却突然收紧束缚。田曦薇借力腾空,双腿绞住对方脖颈狠拧,脊椎断裂的脆响中,她夺过铁链抽飞两柄弯刀。
最后两名死士左右夹击,田曦薇突然咬破舌尖,血雾喷在二人脸上。沾染鲜血的皮肤瞬间溃烂——他们体内的狼毒遇血反噬。哀嚎声中,她掷出重锤贯穿其中一人胸膛,另一人被铁链勒断喉骨。
满地残肢间,田曦薇拾起染血长剑,剑尖挑起李一桐的下颌:"殿下现在看清了么?"
李一桐的指尖依旧渗着血,似乎比刚才更加虚弱。
“带我回府,太医在候着。”
“我为何要帮你。”
“就凭,你也想拿下那钦天监掌司的首级。”李一桐几近癫狂,抬头看这面色不悦的田曦薇。
田曦薇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将剑收回鞘中,将李一桐背起。树皮突然翻转露出暗道,潮湿的霉味扑面而来,田曦薇嗅到暗道深处飘来的白芷香——这是北疆军中专用的追踪阻断剂。
"将军对本宫这逃生密道倒是熟稔。"李一桐的吐息拂过她耳后,冷汗浸透的里衣贴着田曦薇的后背,"三年前修缮公主府的工匠..."
"全数发配漠北充军。"田曦薇斩断头顶机关索,"可惜殿下不知,漠北都护府最擅长...让人开口。"
丑时的更漏声穿透三重朱门,田曦薇踹开鎏金药柜时,琉璃瓶盏叮当脆响。李一桐瘫坐在西域绒毯上,胸前玄色锦衣已被毒血浸透,露出心口狰狞的紫斑。
她喘息着扯开暗格,鎏金匣中十二玉瓶泛着冷光。田曦薇突然掐住她下颌,将赤红药丸塞入其口:"漠北狼毒,以毒攻毒。"指尖划过她颈间青脉,"殿下既敢饮鸩止渴,不妨再赌一次。"
药阁烛火忽明忽暗,李一桐的冷汗顺着鎏金椅兽滴落。当剧痛如潮水退去时,她发现田曦薇正在研磨孔雀胆,药杵撞击玉臼的节奏竟与更漏相和。
田曦薇撕开她衣襟,"得罪了,可能会留疤。"
她将药膏轻轻按在毒痕处:"末将八岁那年,见过先皇后毒发时的模样。"指尖顺着紫斑游走。“殿下,您应该知道是谁下的毒。”
烛火爆出灯花,李一桐突然轻笑。她扯开腰间玉带,露出肋下旧箭疤:"三年前青崖关那支冷箭,本宫始终留着。"指尖按在田曦薇心口相同位置,"将军这里的疤,是为救个女童留下的吧?"
田曦薇的药匙顿了顿。那日她违抗军令折返火场,救出的女童颈后有青鸾胎记——与此刻李一桐递来的密函印记如出一辙。
"八十女童已安置在慈幼局。"李一桐将虎符压在她研磨的药粉上,"兵部今夜换防,陈参将会'失足'坠入铸剑池。"
窗外忽有夜枭啼鸣,田曦薇嗅到空气里飘来的焦糊味。那是公主府西南角的兵器库方向,想必玄甲卫正在"清理"三皇子的眼线。她突然扯过李一桐手腕,银针挑破其指尖。
"殿下这半月来,每日丑时服用的紫参汤..."血珠坠入药碗腾起青烟,"混着南海珊瑚粉,可是会要命的。"
李一桐的瞳孔微微收缩。她刻意在药膳中留破绽,未料田曦薇连御膳房暗桩都查清了。鎏金漏刻指向寅时,她忽然倾身咬住对方耳垂:"将军这般能耐,不如替本宫解了这盘棋?"
案上残局正是太医院第七梁柱暗格里取出的星象图,田曦薇的指尖点在紫微星位:"帝星晦暗时,当有破军开路。"她突然掀翻棋局,黑白玉子滚落成河图洛书纹样,"半月后,钦天监要变天。"
药阁烛火渐弱时,田曦薇正为李一桐系上最后一根衣带。玄色锦缎下的肌肤还泛着药膏金纹,像暗夜里的北斗七星。
"将军这包扎手法..."李一桐忽然握住她欲撤的手,"倒像给战马缠蹄铁。"
田曦薇反手扣住她命门,拇指按在腕间跳动的血脉:"末将十二岁入先锋营,第一课就是..."突然将人拉近至呼吸相闻,"驯烈马。"
更漏铜壶突然炸裂,水银泻地成星宿图。李一桐的玉簪不知何时已抵住田曦薇咽喉:"本宫府里养的可不是马。"簪头弹出半寸利刃,"是会吃人的睚眦。"
檐角铜铃无风自动,田曦薇嗅到窗外飘来的血腥气。三百玄甲卫的脚步声正在廊下集结,她突然咬断李一桐的簪绳:"那便请殿下,看看末将这把刀利否。"
「检测到当前好感度变化:+20%。当前好感度:25%」
青丝如瀑垂落的刹那,檐下铜铃骤响如裂帛。田曦薇齿间还咬着半截簪绳,琥珀色的细绳浸着李一桐发间的沉水香,在晨光里泛着诡谲的金纹。三百玄甲卫的脚步声停在药阁三丈外,刀鞘碰撞声与更漏残响微妙共振。
"将军可知这簪绳浸过什么?"李一桐的指尖抚过断口,殷红血珠自指腹渗出,"南诏蛊虫的卵,遇血即生。"
田曦薇喉间突然泛起腥甜,腕间青脉暴起紫纹。她反手将人按在药柜上,琉璃瓶炸裂的脆响中,染毒的银针已抵住李一桐颈侧:"末将更爱以毒攻毒。"针尖挑破肌肤的瞬间,蛊毒顺着血脉回流,李一桐的瞳孔骤然收缩成线。
田曦薇的靴尖碾过天枢位,剧痛如潮水退去:"殿下该换个蛊师了——漠北的狼蛛毒,专克南诏蛊卵。"
「检测到当前好感度变化:+30%。当前好感度:55%」
李一桐的喘息混着低笑,染血的指尖划过她锁骨:"将军这身子...倒是比太医院的药人更耐折腾。"玄色锦衣自肩头滑落,露出尚未结痂的毒痕,细白的皮肤衬得那伤痕更触目惊心。
田曦薇别开脸,不去看李一桐,忽略脸上丝丝地灼烧感。
窗棂忽被劲风撞开,卷进的密函上印着钦天监朱砂印,展开却是空白。
"用孔雀胆药膏抹过便显形。"李一桐的唇擦过她执信的手背,"将军不妨猜猜。"
药阁陡然陷入死寂。田曦薇的银针在烛火上掠过,密函浮现血色图文——正是皇帝亲笔的祭天文稿,字里行间却藏着前朝密语。她突然捏碎药杵,白玉碎屑嵌入《山河社稷图》中的太庙位置:"他们这是要祭天。"
寅时的晨光刺破窗纸,将两人身影钉在星象图上。李一桐的指甲抠进田曦薇后颈旧疤:"所以本宫需要将军当祭品。"她突然贴近对方耳垂,"活着站在祭坛中央的那种。"
没等田曦薇回答。
“当然,小将军对我可能还不太了解。”
“三日后便是上元节,不知小将军是否愿意和本宫同道。”李一桐画风一转。跳脱地让田曦薇来不及反应,就草草答应下来。
「检测到当前好感度变化:+10%。当前好感度:65%」
朱雀大街的灯火攀上飞檐时,李一桐正立在糖画摊前,月白织锦襦裙被镀上一层金边。她指尖掠过琉璃风铃,腕间翡翠镯与灯影相撞,溅起泠泠清响:“这铃舌是西域黑玉所制,纹路却仿的前朝双鹤纹——掌柜的,可是从河西来的货?”
田曦薇抱臂立于半步外,玄色箭袖沾了糖浆也不拂,目光掠过她发间那支嵌着东珠的素银簪。三日前这簪子还插在兵部侍郎爱妾头上,此刻却成了她随手把玩的物件。
“姑娘好眼力。”摊主擦汗赔笑,李一桐已摘下风铃抛给田曦薇:“挂你书房窗棂正好,省得日日听更漏吵嚷。”铃舌晃过她鼻尖,带起一缕沉水香,与周遭甜腻的糖霜气格格不入。
人潮忽如裂帛般撕开道缝隙,几个顽童举着焰火棒横冲直撞。李一桐不退反进,绣鞋尖勾住田曦薇皂靴往后一带:“当心火星子。”她侧身时广袖如云,将窜来的火苗拢进袖中暗袋,金线绣的鸾鸟纹霎时烫出个洞。
“赔你件新的。”田曦薇扯过她手腕查看,指腹茧子蹭过腕内侧薄茧——那是常年握剑才有的痕迹。李一桐反手扣住她虎口,引着去抚风铃裂纹:“不如赔我个琉璃匠,要会修前朝古物的。”
河岸边骤起万千莲灯,李一桐拽着人挤到渡口石阶。她屈膝坐于青石,罗裙铺展如月华倾泻,随手扯了田曦薇的箭袖擦净指间糖渍:“放盏灯?”递来的莲灯上墨迹未干,绘的竟是漠北狼首图腾。
田曦薇接过灯芯时触到她冰凉的指尖:“北境三州大旱,放狼神灯不如放雨师妾。”
“我偏要请贪狼星君。”李一桐引燃火折,跃动的光映亮眼底锋芒,“听闻贪狼最喜煞气,正配你我。”
烟火恰在此时窜天而起,十二重金丝牡丹绽在墨空。李一桐仰首时,东珠簪映着流光坠入田曦薇掌心:“替我收着。”她忽然贴近,吐息拂过对方耳际新愈的箭疤,“前日户部尚书府走水,这珠子熏了火气,倒比你身上杀气好闻。”
莲灯顺水漂至河心时,李一桐解下腰间玉珏掷入灯盏。田曦薇看着那枚调兵符随波沉浮,忽然捏碎袖中糖人。饴糖裹着半枚青铜钥匙,堪堪卡进李一桐禁步的云纹扣:“你要的河西布防图,三更前会漂到太液池。”
更鼓声里,李一桐将东珠簪插回鬓边。玄色发带不知何时缠上她指尖,带着漠北风雪的气息:“田将军可知,上元节赠发带在我们江南...”她故意顿住,发带尾端金线赫然绣着贪狼星纹。
田曦薇望着顺流远去的狼首灯,忽将风铃系在她禁步旁。琉璃撞玉的声响清越,盖过满街喧嚷:“在漠北,这是战约。”
“巧了。”李一桐笑着踩碎最后一粒糖渣,“在江南,这叫聘礼。”
最后一簇烟花凋落时,她们各自转身。朱雀大街的灯笼渐次熄灭,唯余太液池上那盏狼首灯明明灭灭,灯芯里裹着的虎符正沉向深渊。
「检测到当前好感度变化:+10%。当前好感度:75%」
「检测到当前好感度变化:+10%。当前好感度:85%」
「检测到当前好感度变化:+5%。当前好感度:90%」
「警告警告,检测到宿主情感变化,请宿主自行控制。任务完成后将脱离世界,记忆也将随之清除。」
这几日,田曦薇早出晚归,还要不被人发现她出入公主府。此时正在接受公主的投喂,廊下突然传来玄甲卫统领的急报:"三皇子持虎符调走了西山大营!"
李一桐的银链缠上田曦薇手腕,链坠竟是上元节那半枚兵符:"那就劳烦将军,教教本宫那蠢弟弟..."她将人推向暗门,"什么才是真正的虎符。"
暗门闭合前,田曦薇瞥见李一桐扯开里衣的领口——心口毒痕处的伤痕,正与她肩胛旧疤组成完整的鸾鸟图腾。
田曦薇的玄铁面具折射着朝阳,掌中虎符被鲜血浸得温热。三皇子的金甲在火把下晃眼,他高举的虎符却缺了凤尾纹:"田曦薇!你私盗兵符该当何罪!"
"罪在..."她突然掷出虎符,金铁相撞的铮鸣中,两半兵符在空中严丝合扣,"不识真龙!"
西山峭壁忽然滚落无数寒光,李一桐的玄甲卫自山体密道涌出。田曦薇的剑锋割断三皇子旌旗时,看见他怀中跌出的密信——正是自己那日"不慎"遗落在御书房的假舆图。
"将军这反间计,倒是比狼毒更烈。"归途马背上,李一桐的指尖探入她染血的护心镜。
田曦薇猛然勒马,将人抵在古道石碑:"不及殿下对自己狠。"
「检测到当前好感度变化:+3%。当前好感度:93%」
"别动。"
药阁里,李一桐解开田曦薇背后湿透的里衣,烛火摇曳间,她看见对方脊背上狰狞的伤口正渗出紫黑毒血。
烛火爆了个灯花,李一桐的手勾住田曦薇里衣裂口,玄铁冷光衬得她脊背伤口愈发狰狞。药杵碾碎晶体的声响里,混着一声嗤笑:"将军这背上新伤叠旧疤,倒比兵部舆图还精彩。"
"拜殿下所赐。"田曦薇反手抓住她腕子,沾着血污的指尖按在对方掌心旧茧,"非要披甲上阵,中箭了还要本将..."
突然袭来的刺痛让她闷哼出声——李一桐竟将药膏重重按在箭伤豁口,孔雀胆的腥气冲得人眼眶发酸。
"疼了?"温热气息拂过后颈,李一桐忽然贴近她耳廓,"那日校场比箭,将军教本宫'伤处越疼,记得越深'..."鎏金护甲刮过裸露的背肌,在旧疤处打着圈,"如今这伤,将军可会记半生?"
田曦薇重新系上衣带,猛然旋身,扯得李一桐踉跄跌进怀中。半褪的里衣滑落肩头,烛火将两人交叠的影子投在《山河社稷图》上:"殿下可知,漠北人疗伤要脱尽衣衫?"
指尖勾开系带,露出李一桐心口浅淡箭痕:"比如这道三年前的旧伤..."突然俯身舔去她锁骨渗出的血珠,"该用蛇胆混着烈酒来敷。"
药阁忽静得能听见更漏滴答,李一桐的银链不知何时缠上田曦薇腰封:"将军这手疗伤术..."她突然翻身将人抵在药柜,琉璃瓶炸裂的脆响中,染毒的唇几乎贴上对方喉结,"倒是比你的反间计更毒。"
田曦薇擒住她作乱的手按在百草格上,当归与白芷簌簌洒落:"不及殿下毒。"鼻尖蹭过她耳后淡疤,"明知三皇子在箭上淬毒,还要往弩机阵里闯..."突然咬住她颈侧跳动的血脉,"当本将的玄铁甲是摆设?"
李一桐突然屈膝顶开她腰间系带,金错刀在手中把玩:"那将军可知..."冰凉的刀背贴着心口游走,"本宫故意中箭,是为把你那件染血的战袍送进钦天监?"
染毒的布料此刻正泡在钦天监掌司的参汤里——这才是真正的杀招。
田曦薇的闷笑震得彼此胸腔共鸣:"所以殿下是故意弄疼伤口..."她突然将人托上药案,碾碎的草药染绿了李一桐的裙裾,"好让本将亲自来敷这膏药?"
子时的梆子声惊破暖昧,李一桐的玉簪却已刺破田曦薇后颈:"将军再往下探半寸..."簪头弹出淬毒的针尖,"这药阁可要多个风流鬼了。"
田曦薇却攥着她脚踝拉近,手指与宫装的金线勾缠成结:"那便劳烦殿下..."指尖抹了药膏点在她唇上,"给末将这厉鬼渡口解药。"
烛火爆了个灯花,李一桐的唇堪堪停在田曦薇唇角半寸。她齿间衔着半颗解毒丸,薄荷混着蛇胆的苦香渡进对方气息:"将军可知...这才是真正的解药?"
「警告警告,检测到宿主情感变化,请宿主自行控制。任务完成后将脱离世界,记忆也将随之清除。」
田曦薇喉结滚动,咽下药丸时唇瓣擦过她齿尖。李一桐忽然仰头退开,银链绞住房梁垂落的药草束,干枯的艾草纷纷扬扬洒在两人发间:"漠北的狼崽子都这般心急?"她指尖拈着片艾叶划过田曦薇喉结,"本宫这解药,可是要分三次——"
话音未落,田曦薇已扣住她后颈压下。碾碎的艾草在唇齿间迸出辛辣,李一桐的玉簪斜插进药柜缝隙,青丝如瀑缠上玄铁护腕。她屈膝顶在田曦薇腰间,足尖金铃随着挣扎轻响:"将军这吻技..."喘息间扯开对方束胸丝绦,"倒比排兵布阵差些。"
"殿下教教?"田曦薇忽然含住她耳垂轻咬,指尖挑开禁步玉扣。李一桐腰间的翡翠禁步坠地脆响,藏在夹层的毒粉随罗裙铺展成雾。她顺势翻身跨坐药案,染着丹蔻的脚趾勾住田曦薇后腰箭囊:"本宫只教一次..."
烛火被掌风扫灭的刹那,李一桐的银链缠住两人手腕。暗格里的夜明珠幽幽亮起,映得她锁骨渗出的血珠如红珊瑚般明艳:"将军的心跳..."她引着田曦薇的手按在自己心口,"可比漠北战鼓还急。"
田曦薇突然咬破舌尖,血腥气混着解毒丸渡过去:"殿下不也是?"掌心下的心跳如脱缰野马,撞碎了她最后半分克制。李一桐的指甲抠进她肩胛旧伤,疼痛混着酥麻炸开在脊柱:"田曦薇..."她第一次唤她全名,尾音缠着罕见的颤,"你当真以为...唔..."
残存的毒香在唇齿间发酵,李一桐的银链不知何时松脱,金铃滚落进药碾底下。田曦薇的护甲硌在她腰窝,战损的玄铁纹路印上雪肤,竟像拓了幅残缺的疆域图。她忽然轻笑,染毒的指尖描摹对方眉骨:"漠北狼骑若知主帅在此刻解甲..."
"长公主暗卫若见主子此刻情态..."田曦薇反唇相讥,却将她散落的鬓发别至耳后。这个过分温柔的动作让两人俱是一怔,李一桐忽然拽过披风盖住彼此:"本宫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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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处的更漏滴到寅时,李一桐蜷在染满药香的披风里,指尖绕着田曦薇的发梢。田曦薇已然熟睡,看着身侧之人恬静的睡颜,单衣领口松垮地斜着,露出颈侧淡青的血管——还残留着她们暧昧的痕迹。
烛泪凝成珊瑚珠坠在灯台,她借着残光数田曦薇的睫毛。原来这人睡时眉间仍有道浅褶,像塞北风吹过的雪原留下的沟壑。她忽然想起三年前冬猎,田曦薇单骑逐鹿时眉间也有这样的纹路,猎弓拉满的瞬间,惊落了松枝积雪。
"傻子..."指尖终是落下,虚虚描摹那道褶皱。药阁外忽起夜风,田曦薇无意识往暖处蹭了蹭,发梢扫过她腕间旧疤,痒得心尖发颤。
晨雾漫进窗棂,田曦薇的呼吸拂开她鬓角碎发。李一桐鬼使神差地凑近,唇停在对方鼻尖半寸。药香染过的气息缠着皂角清苦,混着漠北人特有的霜雪气,竟比御赐的龙涎更蛊惑人心。
"你若是醒着..."她将额头轻抵田曦薇肩头,呢喃散在渐亮的天光里,"定要笑本宫这般模样。"
“罢了。”
辰时的更漏声里,李一桐赤足踩着满地狼藉的草药,腰间银链勾着田曦薇的玄铁护心镜。夜明珠滚落药碾之下,映得她脚踝处淡青血管如冰裂纹瓷器:"将军昨夜..."她指尖掠过红肿唇瓣,"咬破本宫三处,该当何罪?"
田曦薇束发的丝绦断成七截,正将染血的艾草捆作药束:"漠北律令,伤主帅者..."她突然拽过银链将人扯近,"当以身饲狼。"玄铁护腕卡在李一桐颈间,烙着昨夜红痕如朱砂批命。
"狼?"李一桐忽然咬住她虎口旧疤,血腥气在舌尖漫开,"本宫倒觉得..."染着药膏的指尖挑开她领口,"将军更像是被拔了牙的豹。"
烛台被踢翻的刹那,田曦薇旋身将人压上药柜。龟甲片的霉味混着龙涎香,李一桐的银钗刺破她肩头,却在见血时骤然收势:"田曦薇,你心跳乱了。"她掌心贴着对方剧烈起伏的胸口,"漠北战神也会怕?"
「警告警告,检测到宿主情感变化,请宿主自行控制。任务完成后将脱离世界,记忆也将随之清除。」
田曦薇喉间溢出一声闷笑,任由银钗在锁骨犁出血线。李一桐的掌心分明也在发烫,贴着心口像捧了簇将熄的火种。她忽然攥住那只葱白如玉的手,引着银钗往心窝刺:"李一桐,我会帮你夺得皇位,但如果我死在战场……你"
“不会的。”
“不许死,也不能死。”
祭典当日,青铜鼎中紫烟如蟒,田曦薇赤足立于阴阳鱼阵眼,玄铁锁链缠着浸过火油的符咒。李一桐的祭袍广袖垂落金线绣的二十八星宿,执玉圭的手势却暗扣着袖箭机关。
"请祭品饮鸩泉。"掌印太监捧着鎏金樽逼近,酒液泛着孔雀胆特有的靛蓝。田曦薇余光瞥见观星台阴影里蛰伏的玄甲卫——那是用她虎符调来的漠北死士。
酒樽抵唇刹那,钦天监掌司突然踉跄栽进铜鼎。七窍渗出的黑血与香灰混作泥,恰是李一桐前赠他的雪山参调制的参汤须发作之相。满场哗然中,田曦薇震碎锁链,玄铁碎片割裂十二道垂旒玉藻。
"护驾!"禁军统领的刀尚未出鞘,咽喉已插着李一桐的鎏金步摇。她褪去祭袍露出玄色软甲,腰封缠着田曦薇的狼首兵符,踩着禁军统领的尸首踏上丹墀,鎏金步摇尖端垂落的血珠坠在龙纹御道上。
她振袖撕开裂帛般的夜幕,声彻九重:"当朝皇帝私开人牲祭,养妖道祸乱山河——钦天监结党营私,与皇帝一丘之貉。"狼首兵符重重拍在青铜鼎沿,震得鼎内鸩酒泛起毒瘴,"这紫宸殿的梁柱蛀空了,本宫今日便放把天火炼出新朝!"
十二柄长戟破风刺来时,田曦薇正背抵着祭祀青铜鼎。玄铁弯刀横削斩断三杆木柄,断裂的戟头被她踹向持弩的禁军。淬毒箭头扎进铜鼎兽纹的瞬间,她旋身腾空,靴底在鼎耳借力猛蹬——千斤重的礼器轰然倾倒,滚烫的鸩酒泼出扇形火幕。
"第七卫队结阵!"金吾卫嘶吼着架起玄铁盾墙。田曦薇却迎着盾阵冲锋,弯刀在墙面刮出刺目火星,突然翻身跃至阵后。未等盾牌转向,刀背已砸碎最后排弓手的手腕,夺来的连弩被她单手拆解,机括零件暴雨般砸向追兵面门。
李一桐的银链绞住偷袭者的陌刀,鎏金步摇贯穿其太阳穴的刹那,田曦薇正被五名重甲兵合围。她突然矮身扫腿,扬起太庙前积年的香灰。趁众人眯眼之际,弯刀自下而上斜挑——精铁护颈像熟透的瓜裂开,血雾在月光下绽成红莲。
最魁梧的禁军副将抡起流星锤砸向祭坛,田曦薇不退反进,玄铁护腕硬接重击。骨裂声与金属哀鸣同时炸响,她趁机缠住铁链疾转三圈,生生将两百斤的壮汉甩上琉璃顶。瓦片坍塌声中,李一桐的袖箭精准补上三支毒矢。
田曦薇啐出口中血沫,扯过幡旗裹住流血的手腕。残存的三十禁军被她逼至盘龙柱死角,忽见寒光闪过——竟是李一桐抛来那柄折断的银钗。她凌空接住顺势突刺,钗尾雕的杏林春燕此刻成了索命厉鬼,专挑甲胄接缝处贯穿咽喉。
当最后一名金吾卫捂着喷血的颈动脉跪倒时,田曦薇的弯刀正插在太庙匾额"万世永昌"的昌字上。她转头望向丹墀,李一桐正踩着钦天监掌司的脊梁,将染血的紫微星图掷入火海。
宫墙外忽然传来漠北狼骑的号角,声浪震落檐角残雪。田曦薇抹了把糊住眼睛的血,发现那竟是李一桐三年前送她的犀角簪在嗡鸣——原来早被改造成传讯的机关,此刻正与百里外的铁骑共振。
漠北狼骑的玄甲洪流撞碎金吾卫盾阵时,李一桐的银链正绞断三架床弩弓弦。田曦薇率死士劈开侧翼,弯刀挑飞淬毒的拒马桩,狼骑兵顺势将火油罐抛向箭楼。冲天烈焰中,皇室豢养的象兵失控践踏己方阵营,李一桐趁机放出驯养的苍鹰群——爪钩缠着火折子的猛禽扑向重甲骑兵,铁甲缝隙里灌入的火油瞬间将人马炼成火炬。
田曦薇的弯刀卡进殿门鎏金浮雕时,玄铁刃口正勾住两柄刺来的长枪。她单膝跪地借势后仰,青铜门环被拽断的瞬间,十二名金甲卫的阵型出现裂隙。李一桐的银链绞住檐角垂落的蟠龙藻井,荡过箭雨时,鎏金护甲在宫灯映照下泼洒出流星般的残影。
"半炷香。"田曦薇反手劈断偷袭者的胫骨,染血的刀背在朱雀纹地砖上拖出赤痕。
殿内龙涎香浓得呛人,李一桐的织金绣鞋踩过七重鲛绡帷幔。皇帝倚在塌了一半的蟠龙宝座上,手中把玩的正是她母亲生前最爱的翡翠禁步——那抹熟悉的鹦哥绿刺得她瞳孔骤缩。
"桐儿可知这禁步的玄机?"皇帝突然扯断禁步金线,翡翠莲纹坠子裂成两半,露出里面暗藏的玄铁符牌,"你母亲临死前攥着它,上面刻着前朝玉玺的暗纹。"
鎏金烛台突然爆出刺目火花,李一桐看着滚落脚边的半枚符牌,耳边炸开十三年前的雨夜惊雷。那时她蜷缩在母妃逐渐冰冷的怀里,听着这个男人在殿外冷笑:"前朝余孽也配诞育龙种?把鸩酒灌进她每一寸骨头!"
皇帝猛然起身,冠冕垂旒撞碎琉璃屏风。李一桐的匕首已抵住他咽喉,刀锋沾着从田曦薇肩头抹来的毒血:"那现在呢父皇,你就马上就要死在前朝余孽的手里了。"
殿外突然传来玄铁崩裂的脆响,田曦薇的闷哼混着血肉撕裂声刺入耳膜。李一桐手腕微颤,刀尖在皇帝颈侧划出血线:"还记得您第一次抱我吗?那年围猎我射中白狐,您却捏着我腕骨说'这双手该执的是笔而非弓'——"
"因为你这双眼像极了你母亲!"皇帝突然暴起掀翻龙案,暗格里弹出的袖箭直取她眉心,"她当年就该带着你这个孽种死在冷宫!"
李一桐旋身避开致命一击,发间银钗却被箭气震落。青丝散开的刹那,她看清钗身暗刻的"长乐未央"——那是母亲被打入冷宫前,最后为她梳头时簪上的祝福。
"铮!"
染毒的袖箭钉入盘龙柱时,李一桐的银链已缠上皇帝右臂。链扣倒刺扎进皮肉的瞬间,她听见殿外田曦薇的弯刀刮过金砖的刺耳声响——那是她们约定的求救暗号。
"你的好将军要撑不住了。"
话音未落,李一桐突然自断银链。鎏金链条坠入血槽的刹那,手中匕首换成了母妃的翡翠发簪——正是当年浸透牵机药的那支。
"母亲教过我,杀人要用对方最珍爱之物。"簪尖刺破龙袍的瞬间,无数记忆碎片汹涌而来:母亲被灌药时死死护住自己的颤抖,冷宫破窗外递进来的桂花糕,及笄那夜发现密信时震碎的青玉镯......
李一桐不语,看着皇帝嘴唇发紫,指缝渗血,在挣扎中咽了气。
她冲出殿外,踉跄着跨过满地断戟残甲,织金裙裾拖出的血痕像一道撕裂山河的伤。田曦薇倚在朱雀纹宫墙下,左肩的断戟随着呼吸颤动,玄铁轻甲裂口处翻卷的皮肉已然外翻,隐隐露出森森白骨。她右手仍紧攥着狼首兵符,指缝里渗出的血在砖缝里汇成细流,正蜿蜒漫过李一桐的绣鞋。
李一桐的鎏金护甲卡在裙裆裂帛处,织金云纹随着撕裂声碎成残蝶。染毒的鲜血从田曦薇肩头涌出,浸透三重绉纱后仍在李一桐掌心漫开。
“田曦薇,你不许死。”
"你若死了,本宫..."她咬破的舌尖混着泪滴在绷带上,玄色星宿衣料瞬间被毒血蚀出焦痕。
"殿下…该说'孤'了。"田曦薇偏头咳出带冰碴的血沫,染霜的睫毛扫过李一桐颤抖的腕骨。远处玄武门方向传来闷雷般的爆炸声——那是她们昨夜埋下的雷火弹在清理残兵。
李一桐绞着绷带死死勒住伤口:"田曦薇你听好!没有漠北狼骑踏不破的城..."鎏金护甲刮过对方惨白的唇,"等打进太医院,本宫要把那群庸医..."
"嘘——"染血的指尖抵住她唇瓣,“李一…桐,其实我…是别的……”
「警告警告,宿主不得透露自己穿越者身份。」
田曦薇染血的指尖抚过李一桐腰间玉珏裂纹:"若黄泉畔有株双生柏..."血沫呛出喉间,"替我系条玄色发带..."
“上元节说的…还算数…么…”田曦薇的手颤颤巍巍的解开束发的发带。
突然有温热的液体滴落在她手背。
“殿下是…当朝皇帝…哭不得”她废力抬起手,试图抹去李一桐的眼泪。
“只可惜…不能把你…聘回…漠北了…”
李一桐捏碎染血的玉佩,碎屑刺进掌心:"本宫只信今生剑..."却将半枚带血的虎符塞进她战甲夹层。檐角铜铃骤响,盖过那句未尽的"来世太迟"。
「检测到当前好感度变化:+1%。当前好感度:100%」
「恭喜宿主完成攻略任务,宿主即将脱离身体。」
血色残阳浸透城楼时,田曦薇的意识正漂浮在虚无中。她看见李一桐抱着那具伤痕累累的尸体,黄袍袖口绣的金龙沾满血污,像是从地狱挣出的恶鬼。
「任务结算中——」
机械音炸响的瞬间,万千记忆化作数据流剥离。田曦薇徒劳地伸手,却只抓住几片纷飞的幻象:李一桐在暴雨中撕咬她的唇,诏狱里交缠的染血指尖,还有最后时刻城墙上那道决绝跃入火海的身影。
「情感模块强制剥离完毕。」
「正在格式化第127号世界数据......」
「警告!检测到残余波动值7.3%,是否进行深度清理?」
田曦薇突然在虚空中蜷缩成团,心口像是被剜去块血肉。她分明看见系统面板上跳动着猩红的【记忆清除异常】,却听见自己用冰冷的声音说:“覆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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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篇还有下集,下集为正式结局是he
【新年礼|桐心薇泯】见家长时的心理活动
闪婚后见家长,纯见家长()
——
下一棒19:00@剧烈回声
——
田曦薇现在很紧张。
要死的那种紧张,她手腕上的运动手表“滴滴”地在警报,表示她的心率已然飙升至一百八。山东的夜晚寒风刺骨,路人把脖子缩在毛领里躲过小孩燃放的烟花棒,转脸被鬼似的一身白衣阴沉沉热腾腾站在路灯下的田曦薇吓到一个踉跄。对方嘀咕一句神经病,被田曦薇听到了,她机械性地开口回一句:“您好我叫田曦薇老家是重庆的今年二十七不抽烟不喝酒不赌博无不良嗜好……”
路人以为自己真撞精神病了,仓皇逃离。
“砰!”
天空中炸出一簇烟花,田曦薇被炸醒了,她打了个哆嗦摇摇头,抖抖缩缩把手里拎了五分钟的年...
闪婚后见家长,纯见家长()
——
下一棒19:00@剧烈回声
——
田曦薇现在很紧张。
要死的那种紧张,她手腕上的运动手表“滴滴”地在警报,表示她的心率已然飙升至一百八。山东的夜晚寒风刺骨,路人把脖子缩在毛领里躲过小孩燃放的烟花棒,转脸被鬼似的一身白衣阴沉沉热腾腾站在路灯下的田曦薇吓到一个踉跄。对方嘀咕一句神经病,被田曦薇听到了,她机械性地开口回一句:“您好我叫田曦薇老家是重庆的今年二十七不抽烟不喝酒不赌博无不良嗜好……”
路人以为自己真撞精神病了,仓皇逃离。
“砰!”
天空中炸出一簇烟花,田曦薇被炸醒了,她打了个哆嗦摇摇头,抖抖缩缩把手里拎了五分钟的年货放到地上,从衣袖里褪出小抄再次温习。李一桐穿着家居服走下楼,站到田曦薇侧后方,本来想叫她,耳朵竖着就听见田曦薇在念叨什么东西。她凑过去吓了田曦薇一下:“田曦薇!”
田曦薇窜起来五十厘米高,李一桐清晰地看见她的小抄从她手里甩出去,飘飘荡荡地飞进了路灯旁边的绿化带里。田曦薇落地后惊魂未定地扭头,看清是李一桐后眉毛才舍得开始皱:“李一桐你、吓我!”
李一桐捏她脸:“不允许还是不服气?”
田曦薇手掌张开又攥起,没握到纸条,她慌了,又不能表现出来,只能硬撑:“……都没。”
“都没用,”李一桐摊手,一张漂亮脸蛋笑出点贼气,“你已经在我家楼下了,我们俩结婚证都打了。”
她把手伸下去,晃了下田曦薇的手腕说:“走吧,我妈还在楼上等着呢。”
田曦薇身子僵了一会,还是没说出口“你等我一会我找一下我的小抄”。她硬着头皮拎起一箱年货,李一桐拎起另一箱,两人一前一后往楼上走。
李一桐家住老式居民小区,封顶六层,没有电梯。田曦薇搬到五楼的时候歇了一会,慢了李一桐几步,再上去的时候就看见李一桐半个身体进去门里,李一桐扭过头注意到她了,却没有要给她留门的意思,甚至关上门前还向她做了个鬼脸。
田曦薇挠了挠脸颊,低头自己在那傻笑。明明紧张得心率窜到一百八,手心出汗反复背诵小抄,她现在却又不合时宜地觉得李一桐可爱。
唉,田曦薇想,这辈子算是栽李一桐手上了。
田曦薇站在棕红色的大门前理了理衣领,理了理衣摆,理了理衣袖,又摆弄了一下刘海,才抬起手臂正式地扣响门扉。她克制地不轻不重地“咚咚咚”敲了三下门,门“咔哒”一声,很快就开了。
李一桐的妈妈来给田曦薇开的门,李一桐很端庄地站在旁边,俨然一副当家做主的做派。田曦薇的眼睛在李母的脸上游离几下,小声说了声“阿姨好”就弯下腰提起年货,进门后克制不住地看着李一桐笑。李一桐知道她是紧张,田曦薇不管是紧张还是生气害怕,第一反应总是笑,李一桐向她也笑了笑,两个人跟第一次见面一样在玄关处对着笑。
李母走进屋内给田曦薇拿了拖鞋,看了自家女儿一眼:“你笑什么呢?”
李一桐很快收敛笑意:“没笑,傻子才笑。”
感觉自己被骂了的田曦薇一下子也不笑了。
她把自己手里的年货放到李一桐之前拎着的那箱旁边,蹲下来把鞋子换好,田曦薇站起身时紧张加缺氧导致有点头晕,踉跄了一下。李一桐及时地拉住她的手把她扶稳,马上又松开,田曦薇脑袋晃了几下,抓住李一桐的衣角:“李一桐我紧张。”
李母进厨房了,李一桐摸了下田曦薇的脑袋:“看出来了,你紧张什么啊?我妈又不吃人。”
田曦薇苦兮兮地皱着脸:“你不懂,就是紧张。”
李一桐笑得肩膀抖擞:“漂亮媳妇也要见公婆啊田曦薇。”
“有本事你过两天去我家你别紧张,”田曦薇嘀咕着,想起来问李一桐,“你家里怎么就你妈在家?”
“我爸大过年出差加班,”李一桐说,“我妈已经骂过他了。”
田曦薇莫名地感觉到股寒气,她凑近了李一桐一点说:“我肯定不会这么干的,请老婆放心。”
李一桐耳朵热了一下,她笑着抬起手推开田曦薇的脑袋:“神经病,坐着去吧,马上要开始审问你了。”
李母在厨房像是在忙活饭菜,田曦薇探着头看了眼,出其不意地抓着李一桐的领子在她嘴上咬了一口。李一桐眼睛瞪大又要揍她,田曦薇“啪嗒啪嗒”跑进厨房献殷勤:“阿姨我来给你端菜。”
李一桐牙齿磨了磨,似笑非笑地走过去在李母的视线盲区里轻轻捏了下田曦薇的耳朵,田曦薇对她吐舌头皱鼻子,李一桐端着菜低声说:“你和肉肉说不定真是同胞姐妹。”
田曦薇放好菜,把马尔济斯抱起来搓了一阵:“我比它有力气多了,好吗?”
李一桐说:“好的。”
三个人一只狗的晚饭,李母做了四菜一汤,肉肉吃狗粮。田曦薇端着饭碗战战兢兢地坐到了李母对面,眼神求助李一桐,李一桐佯装要和她妈坐到一边,田曦薇的表情就肉眼可见地慌了,李一桐眼睛弯起来笑,慢悠悠绕过去和田曦薇坐在一侧。
李母也端着碗坐下来,给田曦薇夹了一筷子排骨,田曦薇刚要开吃便听见丈母娘开口:“小田啊,你老家是哪的来着?能习惯我们这边的口味吗?”
来了,田曦薇放下碗筷正襟危坐,小抄在脑海里滑了一遍:“伯母您好我叫重庆老家是田曦薇的——”
说到一半她戛然而止脸色涨红,李一桐在旁边一只手撑着脸看她:“好烂的梗。”
李母又给她夹了一筷子青菜:“别紧张孩子,阿姨就是问问,你先说说你们俩是怎么认识的?”
田曦薇狠狠地瞪了眼李一桐,李一桐挑起眉头,田曦薇脸上就又换上可怜神情,李一桐笑了,开口帮她解围:“我们在冰岛认识的。”
两年前吧,李一桐刚结束一段糟糕的办公室恋情,对方和她并不合拍,在一起也只是因为对方一直追求。分手后李一桐正好顺势辞职,用这几年攒下的钱去冰岛旅游散心,顺便尝试做自己一直想做的职业:摄影师。
田曦薇接过话茬:“我们俩那时候遇到了一点意外,我和她也算……不打不相识。”
她挠了下脸颊,有些不好意思,李一桐凑过来抓住她的手,用眼神询问需不需要她帮忙,田曦薇摇头,指尖在她掌心里按了几下。
见丈母娘的人是她田曦薇又不是李一桐,全让李一桐讲了,她算什么?
两年前,田曦薇在环游世界做探险博主。她脑子活泛讲话有趣,年轻漂亮体力好,粉丝还挺多。冰岛那次是她给自己的一个假期,本来确实没想拍视频的,但赶巧给田曦薇撞上极光。
她急急忙忙赶回民宿拿相机的时候撞上李一桐,字面意思,李一桐新买的高级货脱手而出,镜头裂了。李一桐拉着人不让走,田曦薇苦苦哀求说姐姐你等我五分钟,我去拍完极光马上回来给你赔钱。
讲到这里的时候李一桐拽了一下田曦薇的手腕,田曦薇装不知道:“然后她就——嘶!”
顶着李母疑问的眼神,田曦薇尴尬地笑了笑:“没事,肉肉突然跑过来撞了我一下。”
李母看一眼脚边的肉肉,没说话。
田曦薇眼睛瞥一眼手腕上的指甲印,扭头向李一桐挤眉弄眼地做口型:下手真狠。
李一桐警告似的回她嘴型:不许讲!
好吧,田曦薇耸了下肩膀,跳过这一环节。
其实也没什么,就是当时李一桐各种事情一时间全部涌上心头,失恋失业失梦想,很平静地掉下了几滴眼泪,她自己都没意识到,还在和田曦薇面不改色地算价钱。田曦薇被她吓到了,以为自己把人气哭了,很快收起了去拿相机的念头,一边遗憾地在心里向极光说再见一边老老实实地给李一桐算账转钱。
田曦薇从这里开始讲:“但是光转钱也没用嘛……冰岛那个地方其实也就自然环境好,要买相机镜头得等好几个月,她又想拍照,我就说那我陪你。”
李一桐说:“我的意思是你把相机借我用用就行,谁知道你是人也跟着我走啊?”
田曦薇在餐桌下晃她的手,脸上笑嘻嘻地看她:“我闲得慌嘛那不是,正好录点素材。”
李母在对面咳嗽了一声,田曦薇立马坐正:“然后我们回国后也有联系然后,我帮她挑摄影器材她有时候也来我视频里出镜,然后我们就、在一起了,”
李母有一会没说话,田曦薇又紧张起来了,房间里寂静了几秒,“滴滴滴”响起田曦薇运动手表的报警声。
李一桐松开田曦薇的手捂住自己的脸,别过脸去笑得发抖,田曦薇恼怒地把自己的手表摘下来揣进兜里,李母发号施令:“先吃饭吧。”
田曦薇如释重负。
吃完饭田曦薇自觉去帮忙洗碗,李一桐本来要和田曦薇一起的,李母先一步进去了,明摆没给李一桐落脚地。李一桐在心里叹了口气,把李肉抱在怀里,心不在焉地顺着它的毛靠在厨房的门框上听两人谈话。
李母低着头擦碗,出其不意地问田曦薇:“小田啊,你们俩是……在这个同性婚姻合法的第一天就去领证了的吧,你是怎么想的啊?”
这个问题没事先准备,田曦薇低头擦了下额头上的汗水,嘴角扯了扯:“这地暖烧挺热……阿姨,您放心,虽然我们俩这领证领得确实挺突然的、但是都是想好了的,我想好了,她也想好了。”
她把洗好的盘子转身擦干净水放回碗橱,视线和在门口探头探脑的李一桐对上。田曦薇圆眼睛弯着向李一桐笑了一下,李一桐眉头皱着,田曦薇好些了,她反倒开始紧张起来。
法定结婚对象比自己小了七岁,自然是怎么看都不着调。
李母往洗碗布上挤洗洁精:“怎么想的?”
田曦薇挠了下脸颊,身体很明显地僵了一瞬,李一桐的眉毛松开了。
同性婚姻法通过在去年的国庆节,宣布从下一年一月一号开始正式实施。彼时她和田曦薇已经同居小半年,和田曦薇一起成为了一名观鸟区——情侣博主。因为她每一个鸟的视频里必定会有田曦薇的一部分出现,不遮挡鸟的主体那种,但因为脸长得好看以至于实在太显眼,令人无法忽视。
后来李一桐干脆前半截拍鸟,后半截拍人。国庆节那段时间李一桐陪田曦薇去了一趟撒哈拉沙漠探险,两人刚从沙漠里出来恢复信号就得知同性婚姻法通过的消息,当晚一场干柴烈火,第二天早上醒来李一桐第一眼看见的是放在枕头上的戒指。
田曦薇人蹲在床下面,上半身趴在床上,脑袋枕着胳膊和她求婚:“李一桐,和我结婚吧。”
李一桐当时问了和她妈一样的问题:“田曦薇你脑子是怎么想的?”
“就是,”田曦薇不太敢和李母对视,装模作样弯腰去擦灶台,“就是觉得挺好的,我俩本来还在想要去国外领证,现在国内放开了,我就和她说那我们早点领。”
李一桐揉了揉李肉的脑袋,嘴角似有似无地勾起一点笑,在田曦薇路过她去扔垃圾的时候李一桐狠狠拧了一把她腰间的软肉:“骗鬼吧你。”
田曦薇被她拧得龇牙咧嘴,小声和她说:“善意的谎言。”
毕竟原版比较不堪入耳。
田曦薇和她说的原话是:“我昨晚问你的,你说行了的。”
李一桐坐起来往她身上扔枕头:“你大爷田曦薇你昨晚说的是我不答应你就不——”
后半段她懒得说出口,李一桐现在想想,那时候她脑子也挺混乱的,有惊喜也有惊吓,更多的是想踹田曦薇,不得不说田曦薇对她了解颇深,在被她踹下床之前就先行下床,免过一脚。
田曦薇还装得委屈巴巴地在床边喊她:“老婆。”
李一桐想让她滚,没力气了,又躺回床上:“枕头还我。”
“诶,”田曦薇把枕头给她放回去,“所以我们一月一号去领证?”
李一桐翻了个身,背对着她:“再说吧。”
其实她当时和田曦薇谈了一年多,感情稳定了,彼此性格合适家庭也都了解,要是田曦薇好好地和她求个婚也没什么,李一桐不是不想和田曦薇结婚。主要是李一桐习惯床上床下分开看,床上说永远在一起说永远爱你,那只是调情剂,当不得真。
但田曦薇不是这样的,她年纪小,骨子里却一根筋,比大她七岁的人还古板执拗,不管什么时候说了什么,只要是李一桐说的她都信。李一桐和她在一起前不知道这一点,和她在一起后慢慢才发现:她迷迷糊糊说不想动不想洗澡田曦薇就抱她去洗,说喜欢你爱你最爱你田曦薇也不回答她,就冲她笑。她全都当真了,李一桐刚知道这一点时不知道这是好还是不好。
至于现在,李一桐把李肉放下去,挤挤挨挨地进厨房给自己倒了一杯水喝,看了眼努力圆谎的田曦薇,低头轻轻笑了下。
她已然觉得田曦薇身上处处是优点,当时当刻田曦薇身上那些说不上来算好还是不好的点李一桐现在统统将其自我降解成了优点,还好田曦薇是个挺好的人,不然做恋爱脑肯定没好下场。李一桐低着头想,反正这辈子她也算栽田曦薇手上了。
田曦薇七嘴八舌地圆了一个盛大求婚的幌子,其实也不算说谎,后面她确实正式地又向李一桐求了一次婚,vlog还在两人新开的情侣号上挂着。但是那是两人商量过的求婚仪式,挺完美,就是少了点惊喜,所以田曦薇至今仍然认为从沙漠里出来那次才是正式的求婚,李一桐被她带得也这么认为了。
厨房里的碗筷总算收拾干净,田曦薇很自来熟且殷勤地往茶几端茶倒水,李一桐打开电视放春晚当背景音,坐到田曦薇身边。田曦薇的腿很拘谨地并在一起,二郎腿都不敢翘,趁着李母进卧室的功夫她小声问李一桐:“接下来是不是就要正式审我了?”
“还紧张呢?”李一桐往她肩膀上靠了一会,“你手表马上又要报警了。”
“我拿下来了好吧,”田曦薇看了眼卧室门,抬手轻轻刮了下李一桐的鼻尖,“我不紧张了,我怎么听着你心跳有点加速呢李一桐?”
长辈不在,田曦薇就稍微放松下来,脸上露出李一桐熟悉的那副笑脸,有点拽有点欠的那种,李一桐把她另一边嘴角也抬起来:“笑得正常点,我妈马上出来了。”
田曦薇抓着她的手腕亲了一口,又叹气:“想回家了。”
李一桐眼睛也眯起来弯弯地笑,手掌摸着田曦薇的脸颊:“累了?这才哪到哪,还没问你房子怎么办、工作怎么样、未来有什么打算呢。”
田曦薇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停,我去上厕所。”
她都站起身了,进卫生间前又狐疑地扭头看一眼李一桐:“你怎么这么熟练?还带谁回来过?”
李一桐一眼看出她在假生气,随手抓起抱枕佯装要扔她,另一只手还在托着下巴笑:“上你的厕所去!”
田曦薇上完厕所用餐巾纸仔仔细细擦完手才出来,李一桐和她妈坐在一起看相册,春晚刚结束第一首歌。田曦薇本来想坐到李一桐旁边,李一桐抬起头瞪了她一眼,田曦薇磨磨蹭蹭的,只好坐到李母旁边。
“这是李一桐?”田曦薇坐得很正直,视线飘过去问,“小时候?”
“大概两三岁的时候吧,”李母感慨,“一转眼都结婚了。”
田曦薇坐得不端正了,身子歪过去看:“她眼睛从小就这么大啊?”
“那是,”李一桐接话,“听说人从小到大唯一不会再长的就是眼睛了,还好我长大后脸也小。”
田曦薇看她,李一桐向她皱了下鼻子,她察觉田曦薇想亲她了,仗着她妈低头看相册的时机向田曦薇吐舌头,田曦薇愤愤地咽了下口水。
相册又翻过几页,春晚主持人在说下一个节目是小品,相册里的人与李一桐此刻的模样逐渐重叠,这种感觉很奇妙,李一桐比田曦薇大七岁,就算她们再早几年相识——田曦薇能见到的也是比她更成熟的李一桐。这些她在历经人世前、按理来说一辈子都不会见到的李一桐,现在借由相机封存时间,她得以与她相见,李一桐猜得没错,田曦薇现在确实想亲她了。
相册又往后面翻了几页,主体不是李一桐了,有风景照也有鸟的照片,李母抚摸着那些照片说:“这些都是小雪拍的,我们给她洗出来了,她从小就喜欢摄影,长大后却去学了舞蹈,没想到最后兜兜转转还是走了这条路子。”
这些田曦薇是知道的,李一桐和她说过她以前叫李雪,后来名字太大众就改了,还说过她甚至差点去做演员或者idol,后来还是什么都没做,窝窝囊囊地在一家小出版社做了几年的编辑,受了几年的气。还好现在走出来了,田曦薇看着那些照片,嘀咕了一句:“她从小就喜欢拍鸟啊?”
李一桐和田曦薇拍东西很不一样,田曦薇拍东西没什么章法的,户外探险的时候往脖子上挂个摄像机就出发了,除非特意听说某地风景好,她带相机去拍,但也是举着相机大剌剌一“咔嚓”。田曦薇这个人说到底就不正规,很肆意生长。
但李一桐不是这样的,她做什么事都像有无穷无尽的耐心,也肯费功夫去钻研,说她是观鸟区博主只是因为李一桐在自己的个人简介里是这么写的。其实她的主页什么都有,重新拾起摄影就要买书学摄影,看别人是怎么拍的,怎么构图怎么抓瞬间,那些实验性的作品田曦薇都看了,都觉得好看。李一桐说过她以前做过老师,田曦薇觉得她做学生一样出色。
李一桐听见田曦薇的问句,轻声笑了一下说:“那是,我从小就有耐心。”
拍鸟听说很需要耐心,田曦薇看过其她人拍的观鸟视频,感觉精神状态都不怎么好,好在李一桐最不缺乏的就是耐心和稳定的情绪。
李一桐的耐心很恐怖,当初暧昧的最后阶段两人好几次就要心照不宣地滚到一起,都是李一桐先抽身。李一桐的原话是:“田曦薇,我不想这么不明不白地和你在一起,我要你想好。”
是不是真的要跨越七岁、跨越性别,谈一场认真的恋爱。
田曦薇看了一眼李一桐,自己从回忆里出来后“哧哧”笑了两声。等办婚礼了她再告诉她,自己最心动的时刻就是每次李一桐认真和她说话的时候,用一点命令的语气但不逼迫,很能显年龄差,又能让田曦薇感觉到自己被她平等对待。
李一桐抬头,莫名其妙看了看田曦薇,手跨过她妈的后背轻轻推了下田曦薇的脑袋。田曦薇不笑了,装模作样坐端正看春晚。
第二个小品刚刚结束,后面的作品遥遥无期,李母把相册翻到最后一页再合上,转脸问田曦薇:“你们俩准备办婚礼吗?房子买了吗?现在做的工作收入够吗?”
来了,田曦薇心里一紧,照着来之前准备的答案回答:“我们俩打算办婚礼,一桐说她想准备这个,我就没多问,等她要和我商量再说。房子我们俩准备今年内买,本来去年想买的,政策出来后就说领了证再买作为婚后财产。收入……阿姨我跟您说实话,我们俩现在这个职业,收入确实不稳定,但和、和一桐在一起之后我们也都在尝试转型,房贷暂时也没什么问题,这个您不用担心。”
说到最后一个问题的时候田曦薇最紧张,毕竟自媒体这个行业在许多老一辈人看来都是不务正业,特别是李一桐家还是山东人,田曦薇手掌攥着衣角,额头往下冒汗。李一桐看到了,眉毛轻轻地皱起来,叹口气站起身,绕到田曦薇旁边坐下。
她拽了下田曦薇的手腕,学着田曦薇的样子在她手心里按了按。李母看了她一眼:“这就忍不住了啊,胳膊肘要外拐了?”
“什么话,”李一桐抽了张纸给田曦薇擦汗,向她妈眨眨眼睛,“我还不能和我的法定配偶坐一起了?妈,你也太不讲理了。”
李一桐话里有话,李母笑骂她:“还说没有?”
“我是让你,”李一桐顿了一下,“毕竟,嗯。”
两人说话跟打谜语似的,田曦薇只捕捉到李一桐用气音说的“七岁”两个字。她直觉李一桐跟她妈肯定又在说关于年龄的事,田曦薇撅了下嘴,有点气,也没那么气。
算了,田曦薇的手指搓了搓李一桐的掌心,感觉自己的心跳慢慢平复了,放她一马。李母看了眼女儿,又问田曦薇:“准备在哪买房子?”
李一桐回答:“小田是重庆人,我吃不惯她那边的口味她也吃不惯我们这边的,在哪买都不太合适,我们俩就商量去浙江那边买。我们挺多博主朋友都住那边,那离上海也近,要有什么活动参加也都方便。”
李母瞪她,李一桐不甘示弱:“妈,我和小田现在结婚了可是,我们俩是一体的!你不能只问她不问我啊!”
李母叹气:“女大不中留。”
田曦薇低头在李一桐掌心里用指甲划了一下,李一桐看她,田曦薇说:“李雪你陪我去上个厕所。”
李一桐了然又无语,这借口烂得不如没有。她被田曦薇拽着手拉进卫生间里,田曦薇把她按在门上抱了一会,小声说:“你别和你妈吵架。”
李一桐摸着她的后脑勺:“没吵,你放心田曦薇,我和我妈吵架不是这样的。”
她没等田曦薇问就开口:“我刚刚和我妈说的是让她别逼你太紧,毕竟你年纪小,她老人家要逼太紧你这个上门媳妇就跑了。”
田曦薇松开她,摸着她的腰看了一会,低头在李一桐嘴上亲了一下。李一桐笑她:“非要在这接吻啊?”
田曦薇说:“你要是想的话我们也可以现在出去亲给阿姨看。”
李一桐笑得眼睛弯了,抬手在田曦薇脑门上轻轻敲了一下,田曦薇抓住她的手腕,把李一桐到手带到自己胸前:“我没开玩笑,我要紧张死了李雪。你摸摸我这心跳,再这么高压下去我真不知道我能做出什么来。”
李一桐顺手摸进她的衬衣里捏了两把评价道:“挺软的,能做出这样的事?”
田曦薇很震惊:“你耍流氓啊!”
李一桐又笑,田曦薇想自己应该稍微气一下,可她看到李一桐的笑脸就没辙。田曦薇有点泄气地开口:“怎么办啊李雪,这样下去我肯定不能给你妈留下什么好印象了。”
李一桐把手收回来,看她:“你怎么突然开始叫我李雪了?”
“就是想叫,”田曦薇用鼻尖蹭着李一桐的鼻尖,两只手搭到李一桐腰上,“挺可爱的。”
“名字吗?”
“你。”
田曦薇还想说可爱在每次叫她李雪,李一桐眼睛都要多眨几下才能反应过来,没来得及说出口。李一桐绕着她的脖子亲上来了,缠缠绵绵地亲了有半分钟,李一桐往后撤了几寸,低声笑田曦薇:“怎么心跳缓下来了?”
田曦薇搂着李一桐在她耳朵上又咬了一下:“闻着你的味道就安心了,走吧,你妈该等急了。”
李一桐先出去,还做贼心虚地去厨房转了一圈拿了盒果盘出来,李母的眼光上下在她身上打量,李一桐埋头剥橘子。
田曦薇在里面整理了一下衬衣又重新扎了个头发,手往脸上拍了拍,出门时祈祷李母别发现她脸上不正常的红。她坐到李一桐和她妈之间,接过李一桐手上剥了一半的橘子弯腰继续剥。
春晚进行到刘谦魔术表演,田曦薇抬起头看了会后感慨:“魔术是一年比一年厉害,要是把准备这魔术的劲分点给小品就好了。”
李一桐目不斜视地拿手拍田曦薇大腿根:松弛得有点过了!
李母没说什么,田曦薇剥完橘子顺手塞到李一桐掌心里,转头和她对视了一眼反应过来,拿纸擦干净手端正坐好。李母拍了拍她另一边大腿:“你们这些小年轻啊,多的我也不说了,要嫌我烦。小田,我再问你一遍,你真的想好了?”
要不然这俩是母女呢,田曦薇脑子里闪过李一桐当时让她想好的画面,没憋住往李一桐的方向偏了下头,笑出单边梨涡。李一桐把她的脑袋推回去小声说:“正经点,你的紧张感呢!”
田曦薇收敛了笑意,将头转到另一边去,她深吸一口气,脸上表情沉下来了。李一桐知道她不笑的时候冷脸很唬人,偶尔视频里展现认真的脸弹幕里都要飘一片“好帅”,李一桐托着腮听田曦薇说话:
“阿姨,我知道您对我不放心,可能也不赞同我们这么早这么迅速结婚,毕竟我确实年纪小,比一桐小了七岁,而且我们还……都是女的。”
田曦薇把发丝别到耳朵后面,她现在没有打腹稿了,基本上是想到什么就说什么,田曦薇一只手抓着李一桐一只手抓着衣角:“我、我都知道,您家就这一个独生女,雪……一桐她和我说过,她以前和你们出柜的时候费了很大功夫,您也和她说您担心她以后,现在看到她结婚对象是我,您估计要更担心了。但是我,我想说我确实不能保证让她以后大富大贵一步登天,我只想和她好好的,过自己的生活,我能和您保证,她和我在一起一直都是开心、幸福的。”
说到这,田曦薇的衣角已经被拧皱,她乖乖地向李母低了头:“请您放心、把女儿交给我。”
李一桐在旁边听得耳根通红,又想笑又害臊,她拿起手机给田曦薇发消息,等待会田曦薇得空看:你从上个世纪来的啊?
李母看了田曦薇一会,春晚进行到杂耍环节,田曦薇身子坐得板直如同在等候审判。李母笑了一下,握她的手:“坐这么紧张干什么?你俩毕竟都领证结婚了,我反对不反对,又不能押着你俩去领离婚证,但是我今天能看出来,你对小雪是真心的,阿姨就放心了。”
李母有些感慨:“我只是没想到这丫头从小就听话,唯独结婚恋爱这事上面,催了她好几年也没见她听进去,我们都要放弃了,谁想到她赶了个潮流,闪婚。我和她爸还在商量着今年过年要不要再给她介绍人呢,她倒好,直接把结婚对象带回来了。”
李一桐尴尬地低下头,小声说了句:“诶、妈!”
田曦薇眯着眼睛笑:“还相过亲呢?”
主持人在屏幕里播报距离跨年还有一个小时,田曦薇和李一桐又剥了两个橘子吃,穿衣服准备下楼烧会烟花棒。田曦薇在楼道里看到李一桐给自己发的消息,问她:“一桐这什么意思啊?”
“就是你当时说的那句,”李一桐夸张地抖了抖身上的鸡皮疙瘩,“把女儿交给我……我记住了田曦薇,到时候去你家我也这么说。”
田曦薇跳下几阶台阶抗议:“那我不说这个还能说哪个啊?”
李一桐把她的毛呢短衣最顶上的扣子扣起:“你说说我是怎么答应你求婚的都比这个好,不然也太尴尬了。”
李一桐始终对田曦薇潦草的初次求婚耿耿于怀,田曦薇整个十月份都没更新视频,就是在冥思苦想怎么给李一桐一个完美的求婚典礼。但李一桐的气来得快去得也快,都不用田曦薇特意去哄,她每天看到田曦薇在那愁眉苦脸地找场地想策划就心软了,没办法,谁让她爱她。
田曦薇说:“你怎么答应我求婚的来着?”
李一桐瞪她,田曦薇笑嘻嘻地先行下楼去买打火机。
十一月份,李一桐败给田曦薇,承认那次求婚的正式性。人活一世从来没有什么原则恒久不变,因为爱、因为情、因为想和她永远在一起,很多奉为圭臬的真理都可以因为某个人放宽设限。
李一桐有时候想想也会觉得很神奇,她遇到田曦薇时三十岁出头,在世俗意义上已然不算年轻,谈过几段不长不短的恋爱,有男有女,却依然能对比自己小七岁的人惊心动魄——以致于要幻想和她白头。李一桐笑着问过田曦薇:“我今年都三十四了,不是二十四,你会不会觉得我太像小女生?”
田曦薇原本在直播打游戏,李一桐坐在她旁边看,听到李一桐的话后田曦薇摘下耳机向着耳麦说了一声“等一下”,转脸向李一桐轻轻地笑出一边梨涡:“像小女生有什么不好的?”
她凑过去蹭了下李一桐的颈窝:“说明你很爱我,成熟和幼稚不冲突的,李一桐。”
李一桐握住她的掌心,田曦薇的手比她略小一点,带着女性独有的柔软。李一桐捏了捏田曦薇的手:“我们结婚吧。”
李一桐下楼的时候田曦薇已经点了一簇仙女棒,冷烟火在冷空气中噼里啪啦地燃烧着,李一桐有点怕带火的东西,她小心翼翼地从田曦薇手上接了一根烟花棒,和下楼玩的其她小孩子一起蹲在路边挥。田曦薇站在她身边用烟花画圈,一根燃烧完了,田曦薇用打火机“嚓”地又点亮一根,她像是想起什么似的拉起李一桐:
“李一桐你看。”
她挽着李一桐的手臂,烟花棒在空气里快速划过构成几个鬼画符,李一桐没看懂,但她依据对田曦薇的了解猜出来了。她看向田曦薇:“我的名字?”
田曦薇给她冒了几个日文,李一桐笑着拍了她几下,手在空气里挥酸了才画完田曦薇的名字。李一桐说:“田,你名字笔画数也太多了。”
田曦薇想了想:“那你写老婆,这个笔画少一点。”
李一桐眼睛弯弯的,还真耐着性子写了两个字,田曦薇受宠若惊:“老婆?”
李一桐眼睛被光刺得闭了会眼睛:“爱你。”
烟花在眼皮上残留视觉错像,李一桐想起田曦薇和她表白的那天。那时候她俩还没同居,田曦薇大晚上把她叫到楼下,李一桐先惊奇田曦薇是怎么进小区的,再惊奇田曦薇穿得华丽而简约。田曦薇两只手揣在怀里,冻得打哆嗦还要向她笑:“李一桐你先别说话!”
李一桐还要问,天空里炸开烟花。她住的地方在二环内,那会正是抓燃放烟花爆竹抓得正严的时候,李一桐惊呆了,想问田曦薇是怎么做到的,开口之前先给田曦薇递纸巾:“田曦薇你不冷啊?”
田曦薇今天的穿搭很典型地要风度不要温度,她哆哆嗦嗦地站好了,目光澄亮眼神灼灼:“李一桐,我想好了,我就是喜欢你,要和你在一起!”
烟花炸开的声音很大,田曦薇的声音更大,李一桐的心很不争气地加速跳动。她吸了几口冷空气,沉默了会,走近给田曦薇擦掉眼泪:“你到底喜欢我哪里啊?”
“脸,”田曦薇很诚实,握住她的手捧到自己脸上,盈盈地笑,“还有你对我很好很特别,我想要独占这种好,想占有你。”
彼时她已经和李一桐表白过一次,李一桐的答复是让她再想想,这显然就是想好后的答案,李一桐有些无语又想笑。田曦薇就是这样,李一桐发现了,田曦薇总是这样。
爱得很直白,很少对她藏心事,李一桐想不起来自己二十六七岁的时候是不是也是这样了,她觉得自己不是。李一桐问:“我哪里对你好了?万一只是我中央空调呢?”
田曦薇又在笑:“你不是的。”
李一桐是这样的,田曦薇吻了下她的手指,眼光缱绻地盯着李一桐想。她对所有人都很好,是普罗大众定义上的好人,但那只是因为她是李一桐,而不是她想向谁示好,田曦薇在第一次和李一桐见面时就察觉了这一点。
也正因如此,田曦薇能断定李一桐先动心。她对李一桐说的是实话,正是因为见过李一桐独对她好的一面,田曦薇才生出要独占的欲念。
那是在冰岛的时候了,田曦薇身体素质向来好得不像样,却只有那一次。李一桐给她发消息说离住处十几公里的地方出现极光,请她帮忙来送相机,田曦薇上车时脑袋就昏沉,到地方烧得几乎要倒下了,还是把相机拿给李一桐。然而李一桐没有拍,她载着田曦薇风驰电掣地回了民宿,田曦薇躺在车后座透过天窗看着极光,用手机拍了一张李一桐昏暗里的侧脸,连带天上斑驳的光条。
那是李一桐对谁好的其中一种表现吗?田曦薇一开始以为是,后来知道不是,因为除了那晚以外,她以前、以后,再没有在李一桐脸上看到过那么焦急的神色了。
田曦薇裹紧身上的风衣,语气坚定:“我想要你的心跳永远因为我而错拍。”
李一桐看着她,吻上她。
田曦薇的毛呢短衣最上面一颗扣子在吻里蹭开了,她后撤了一点,问李一桐:“在外面呢,怎么突然亲我了?”
李一桐完成月牙的眼睛被烟火的光点上高光,她笑着勾上田曦薇的脖子:“就是想亲你了。怕被我妈看到啊?”
“有一点,”田曦薇攥住李一桐握着烟花棒的手,低头在她唇上又啄了一下,“现在也没那么怕了。”
李一桐望着她笑,小区外远远地传来烟花升天后炸开的声音。一簇簇的烟花炫丽灿烂,田曦薇打开手机看了一眼,和李一桐同时说出:
“新年快乐,李一桐/田曦薇。”
而后两人额头抵着额头地笑,慢慢地亲,小孩都被家里大人带回去睡觉了,楼下的小广场里只有她们两人,在被烟花照亮的夜里迎来新年。李一桐低低地问田曦薇:“田曦薇,你现在还紧张吗?”
田曦薇摇头,抱住李一桐,让她感受自己平缓而坚定的心跳。
长辈们支持也好,反对也罢,田曦薇不会再去想再去紧张了。她清晰地知道,毕竟爱、早安吻和未来。这些一切——
都只存在于李一桐和田曦薇之间。
烟花渐息,田曦薇松开李一桐,随手拿出手机划拉了几下,扯了扯李一桐的手腕,神情里带着犹豫。李一桐挑了下眉:“怎么了?”
田曦薇挠了挠脸颊:“我妈之前给我发消息,我现在才看到……她问我什么时候带你回去吃饭。”
李一桐身体一僵。
现在,轮到李一桐紧张了。
《女子推理社第二季》npc真的把亲情,爱情,友情演绎得完美。
她们的爱永远诚挚而又热烈,
可偏偏是那些遗憾注定了她们的结局……
她们的爱:
是
“迟来的阳光救不了枯萎的向日葵,我也得不到口中的那个她。———失去心中最重要的人的李晓安”
是
“不知所措的年纪,什么都不尽人意。”———失去尊严只因被爱人背叛的许晓丽
是
“他们有罪,却有改过自新的机会”
“我无罪,却要长眠于地下”———失去生命还被污蔑的梅舟墨
是
“真正的离别没有长亭古道,没有劝君更尽一杯酒,只是在一个和往常一样的清晨,有的人留在了昨天”———失去曾经最好的同事的游茴英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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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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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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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
“浑身带刺的那个人,也在向世人求救。”———失去父母妹妹,被迫用他人的死亡筑起被他人利用的童年的董礼怡
是
“我以后话少一点,不会什么都跟你说了,你不要烦,我会变乖,我会变懂事,不会再要安全感了”———失去姐姐找了她二十年坚强成长的莫莉
这或许就是女推的魅力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