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航极禹顺】上位 12
*四角关系 没有三观 慎入
*娱乐圈 年龄私设
1.
左航从储藏室拖出那个行李箱的时候,甚至想当晚就和张极商量从家里搬出去。他做不到和张峻豪成为抬头不见低头见的邻居。
然而,那些被自己刻上的划痕多年都不曾想起,却在那天重见天日之时变得刺眼起来,划伤了左航大脑里最后一根紧绷的弦,他竟然不可控制的疼痛起来,以至于搬家的事都没来得及说,张极便一言不发进了次卧。
第二天,左航一早便出门去了戏剧院,今天安排了一整天的课。直到夕阳西下,接他的车都到了许久,水水坐在副驾驶睡眼惺忪,见到左航......
*四角关系 没有三观 慎入
*娱乐圈 年龄私设
1.
左航从储藏室拖出那个行李箱的时候,甚至想当晚就和张极商量从家里搬出去。他做不到和张峻豪成为抬头不见低头见的邻居。
然而,那些被自己刻上的划痕多年都不曾想起,却在那天重见天日之时变得刺眼起来,划伤了左航大脑里最后一根紧绷的弦,他竟然不可控制的疼痛起来,以至于搬家的事都没来得及说,张极便一言不发进了次卧。
第二天,左航一早便出门去了戏剧院,今天安排了一整天的课。直到夕阳西下,接他的车都到了许久,水水坐在副驾驶睡眼惺忪,见到左航后还打了个哈欠,“主子...”
“说人话。”左航睨了她一眼,水水立刻坐直了身子。
“喳。”水水最后皮了一下,随后将平板递到了左航面前,“你今早说要搬家,我就按照你的要求给你大致筛选了一下,到家还有些时间,你路上可以看看。”
“这间大平层衣帽间太小,张极衣服放不下。”平稳驶入车流,左航坐在后排,声音清晰传入副驾驶的水水耳里,“这loft隔音不好,你确定张极在家唱歌,不会意外透露他的新曲?还有这栋独栋,距离Allen家太远了吧?还有这间...”
“停。”水水出声打断了左航,小心说道,“既然如此,咱别费心搬家了,你和小极老师一年到头也住不了几天啊。”
左航手撑着脑袋,命令道,“别偷懒,再找。”
水水一脸不情愿的伸手接过平板,之后的一路都在打听合适的房源。直觉告诉她,左航和张极似乎发生了什么,左航比往常话更少了些,一整天都皱着眉,对周围人都少了几分耐心。
直到左航回家,那个导致他愁眉不展的行李箱早已不翼而飞。他出门前将其放在门口的矮柜里,现在那个位置被张极和他的几双马丁靴代替。
张极瞥见他的身影,赶忙从厨房端出冒着热气的砂锅,立在桌边说道,“吃饭了吗,Allen下午来了,炖了汤。”
左航在回来前就吃过饭了,几位戏剧院的老师盛情难却,他也不好拒绝。
眼下,张极浑身散发着求和的信号,空气里蔓延着热腾腾的鲜香,平添了几分烟火气。
左航无声叹了口气,将口罩和外套摆好,换上拖鞋就来到了桌边,摇头说道,“还没吃,这汤看着还不错,我尝尝。”
张极闻言,又去厨房拿了碗筷,随后也在桌边坐了下来。左航不习惯被这位大少爷伺候,赶忙将碗筷夺了过来,目光瞄到了张极手背上,几点泛红的印。
“Allen怎么手艺退步了?”左航抿了口汤,望着碗里一指粗的萝卜丝,状似不经意地问道,“我记得他煲汤的手艺还是专门去隔壁大饭店学的吧?”
“他今天状态不好,手艺退步也正常。”张极舀汤的手顿了顿,认真解释道。
左航点了点头,又问道,“你这汤熬了多久啊?”
闻言,张极便也不装了,老实回道,“我找Allen问的步骤,比起你和Allen的手艺确实差远了。”
“突然下厨了?”左航将碗里最后一块鸡肉咽下,擦了擦嘴。
张极垂在餐桌下的长腿晃了晃,砂锅里袅袅热气还在眼前蒸腾,左航突然的问话也将他的思绪拉回不久前。
他回想起在电梯上碰到张峻豪的时候,隔壁大门短暂开启的那几秒,张极窥见了一个充满生活气息的家,鼻尖是缕缕咖啡香。张峻豪似乎比自己更会生活,自己在厨艺方面略逊一筹。
张极最后摇了摇头,勉强给了个说辞,“不知道,就是突然想学了,没什么理由。”
几个小时前,Allen和经济团队打来了视频会议,通知张极由于通告实在安排不过来,琳姐又身体抱恙,张泽禹不得不和他继续合作。
台里为修补二人友谊,也卖张极团队一个人情,答应未来张极宣传新歌时,可以优先安排档期。
话到这份上,张极也不好再拒绝了。
挂了电话后,张极从书房踱步到了客厅。一旦有些人的名字被提起,接下来的每分每秒都会让张极不经意想起。
他的大脑被张泽禹占据,为了尽快摆脱胡思乱想,张极起身把行李箱丢进了垃圾房。
朝小区门口的保安大爷要了个口罩,张极将卫衣帽子戴上,把自己包裹的严严实实,顺着人流进了附近的超市。他一个人也自在,直到微信将他的独处时间打破。
Allen问他有没有给张泽禹的助理签名,张极下意识在对话框里输了“没有”。
就在发出去的刹那,张极的目光落在了指尖,记忆翻涌,和张泽禹一起生活过的时光卷土重来。
“签了吧。”张极回道。
他不用细想便知道,张泽禹不会找自己要签名,又不想让自己的助理失望。成年人的善意谎言,张极也不想戳穿。
饭后,左航在厨房洗碗,微弯着腰,脖子上挂着的项链顺着领口滑落。张极走到他身边,还没开口,就听左航说道,“烧饭的人不洗碗。”
张极斜靠在料理台边,伸手捏住左航项链上晃荡的吊坠,摩挲几下后放了手。
隔着薄薄的衣服,似乎能感受到项链上张极残留的体温,左航的手浸在泡沫里,泡泡在他手掌心一点点无声消亡。在长久的沉默里,张极出声说道,“你那旧行李箱我扔了,我让Allen买新的。”
左航将最后一点泡沫冲干净,言语间听不出情绪,“让Allen挑个好看点的。”
没等左航走出厨房,张极快他一步,抢先拽住了左航那截纤细的腕骨,言语肯定,“左航,你在生气。你在气我,丢掉了你和张峻豪的东西。”
左航闻言,也顿住了离开的脚步。他强撑了一天,疲惫终于在这一刻泄露。
他以为他和张极会永远心有灵犀,他以为他们有不需要言说的默契。
可他不爱和张极做无谓的争吵,他藏着几分疲倦的声音响起,“我在气你自作主张丢了我的东西,和其他人无关。”
“张极。”左航没再回头,轻轻说道,“被油溅到的手记得上药,留疤了不好看。”
2.
舞台灯光还未亮起,场务正在紧锣密鼓布置各类场景。张泽禹手里正捏着台本在一旁stand by,不时和经过他身边的新人们打招呼。
这些年,各种类型的音综层出不穷,张泽禹正在录制的便是其中一个。答应接下这档节目,一半是因为台里没有更合适的主持人,另一半是为了他自己。
每次录制节目时,他在台下轻轻跟唱,就好像回到了无忧无虑的童年,如若让他在台前为自己而唱,他却没了小时候奋不顾身的勇气。
今天是录制总决赛,将直播决出最佳乐队。这档节目不温不火,冠军早在第一期录制之前就内定给了一个网红组合。
如若他们有真本事倒也罢了,这组合公司为让夺冠合理化,专门请了一个外包团队帮其完成音乐作品,算是真正的带资进组。
张泽禹对这种风气嗤之以鼻,却又被社会封住了嘴。每次录完节目便拉着张峻豪给其他更优秀的创作人投票。张峻豪一边觉得张泽禹的行为有些孩子气,一边又忍不住每天观察实时投票榜。
每到这时候,张泽禹便会长叹一口气,活像个小老头似地摇摇头,说,“作为主持人、媒体人,不能为这不公发声,人生白活一场。”
“那怎么样不算白活?”张峻豪还在手机上投着票,头也不抬地问,“在舞台上和导演大打出手?还是在总决赛现场公布黑幕?或者我们开个微博小号爆料?”
“我觉得,以上建议都可以考虑。”张泽禹故作深思,就等张峻豪骂他疯癫。
嘲笑没有如约而至,等来的是张峻豪的一声轻笑,还有一句,“那就大干一场吧张泽禹,而我就在台下等着,要是导演上台打你,我就悄悄上台踹他一脚。”
“然后第二天我就被台里踹了。”张泽禹面如土色地吐槽道。
“那就不干了。”张峻豪看着“今日投票数已达上限”的提示,将手机揣进了兜里,“你要知道,人就活几个瞬间。”
此时此刻,张峻豪的话语还在脑海盘旋,就像有某种心电感应和奇妙的链接,在灯光再次亮起的瞬间,张泽禹一眼便看到了台下观众席坐着的张峻豪。
耳麦里传来导播的声音,示意他十分钟后准备开场,张泽禹硬生生忍住了从后台冲到台下的念头。
感受到了张泽禹的目光,跟在他身边的琪琪凑了过来,在他耳边悄悄说道,“张老师突然来了,我想带他去后台,他说后台看不到你,所以只能安排在观众席了。”
张泽禹不由捏紧了台本,似是被琪琪的话烫了一下,心头不由自主断了拍。没等他感动几秒,琪琪一个大喘气,满腹狐疑说道,“张老师还说了一堆我听不懂的话,他说待会儿你行动之前给他眨眨眼,他今天特意穿了个带铆钉的靴子。”
张泽禹闻言,嘴唇绷起了一条线,面上却不显山露水。在导演的传唤声中,张泽禹挺直了腰杆,笑着说道,“你让他准备好千万解约费。”
“解约费?”琪琪不知道这对小情侣在打什么哑谜,一板一眼说道,“嘉宾出场费倒是可以申请。刚刚导演看到张老师进来,说会临时增加一个环节,让张老师做个点评,到时候导演会提醒你们主持人的。”
琪琪带着张泽禹的嘱咐过来时,张峻豪含笑说了句知道了,之后就安静欣赏起了一首首音乐作品。虽然节目请了一大批新人选手,收视率也不算高,但选手准备的歌还算可圈可点,张峻豪也忍不住跟着观众鼓起了掌。
音乐可以让人忘记尘世的绝大部分烦恼,张峻豪对这个观点一向认同。可一旦歌曲落幕,盛大的表演随着灯光结束,几小时前碰到张极时的场景就会取而代之,强势挤进大脑。
等那些如影随形的念头消散,周围却突然嘈杂起来,张峻豪感到一股力量从背后袭来,推着自己不由朝舞台挪了几步,险些摔倒。
随着保安的哨声传来,台下粉丝的声音逐渐大了起来,震耳欲聋,人群不断朝着舞台推搡。张峻豪抬头看了眼舞台上的大屏幕,原来已经到了公布排名的时候。
正义没有到来,张泽禹旁边站着三支乐队,内定的第一拿着奖杯高高站着。张泽禹的目光穿过舞台的光,朝他深深地望去。
台下粉丝高呼着有黑幕,张泽禹心跳如鼓,捏着话筒的手紧了紧,甲盖都失去了血色。而大屏幕上他的脸色不变,微笑的弧度都没有分毫变化。
张峻豪看着张泽禹深吸了一口气,抬起话筒的手却很稳。
意外就是在这时发生的。
张泽禹对着话筒,却被后台控制室掐断了声音。镜头从舞台切走,稳稳对着台下的张峻豪,搭档的女主持看到了导演助理举起的提示词,对着台下的张峻豪说道,“今天我们也迎来了一位特殊嘉宾——音乐创作人张峻豪。欢迎张老师!”
张峻豪不常参加节目录制,尤其是做直播节目的总结性点评。此时此刻,作为导演组堵住粉丝悠悠之口的工具,张峻豪何尝不知道导演组想听的话。
“大家好,我是张峻豪。”鸭舌帽挡住了张峻豪阴沉的目光,在全场安静时,他接过话筒,不紧不慢开口道,“我没什么要点评的,但我想邀请本场的亚军和季军加入我的团队。”
全场倒吸一口凉气。很少会有圈内人公开和节目组叫板,张峻豪此番言语便是公开打脸冠军团队和制作组。
没等大家缓过神,只见大屏幕上,戴着帽子的那位抬起了头,周身的戾气却又消散了些许。
这位创作人将目光投向了舞台,周围人的议论声不断传来,
——看来冠军团队也要被签走?
——带资进组就是好,我还以为张峻豪是娱乐圈照妖镜呢。
——我刚刚还以为他要和节目组叫板。
没等流言彻底散去,张峻豪握着麦克风,声音清晰地传到每个角落,
“张泽禹老师您好,请问我有这个荣幸将您也带走吗?”
TBC.
卡牌世界2%
原创|私设如山
风起,窗户外的常青树向左微微倾斜。
风往左,树偏不如意。
难以撼动根深蒂固的大树,只是卷动树叶翻飞,惊起麻雀腾空而起,翅膀急速拍打空气,在空中盘旋一阵后,停在窗沿。
而新栽种的冬青被迫在风中点头哈腰,树叶“哗哗”作响。
自然界的声音一如往常,人类世界却喧嚣不再。
...
原创|私设如山
风起,窗户外的常青树向左微微倾斜。
风往左,树偏不如意。
难以撼动根深蒂固的大树,只是卷动树叶翻飞,惊起麻雀腾空而起,翅膀急速拍打空气,在空中盘旋一阵后,停在窗沿。
而新栽种的冬青被迫在风中点头哈腰,树叶“哗哗”作响。
自然界的声音一如往常,人类世界却喧嚣不再。
在机械音宣告后,张泽禹的眼前忽然展开一块蓝绿色屏幕,透明的屏幕散发着莹莹的光。
他能透过屏幕看到余宇涵的手指在屏幕上快速滑动,连连发出兴奋的惊叹声,却无法看到对方屏幕上的信息。
情绪转换真快。
张泽禹回过头坐正,面前的屏幕跟随着他的视线。
【姓名:张泽禹】
【编号:04300001】
【状态:在线】
【天赋:暂无】
【基本卡牌位:1(空)】
【技能卡牌位:1(空)】
【资源卡牌位:3(空)】
【好友:暂无】
这个编号……
有九百多个和我同一天生日的人参加游戏?
状态在线?
张泽禹环视了一圈教室,除了眼前的屏幕和突然消失的同学老师,根本看不出哪里有游戏化的痕迹。
黑板上方的时钟仍然在运转,此刻是上课铃响后五分钟。
通常这个时候,英语老师就该拎几个偷懒的倒霉蛋上去,默写上节课新学的单词了。
张泽禹看着默默打转的秒钟,不免有几分恍惚。
然而对未知的忐忑让他很快收拾好心绪,接着往下看。
一分钟后,旁边坐不住的余宇涵在将屏幕上的信息点了个遍后,伸出手戳了戳张泽禹的胳膊。
见人没理他,余宇涵将头凑到张泽禹的屏幕前。
当然,也没看到任何东西。
“张泽禹,现在能收获的信息太少了,我们加个好友吧。”
话音刚落,张泽禹的屏幕前弹出一个方框。
【编号11240126向你发出好友申请】
【同意】 【不同意】
思考虽被打断,但张泽禹也很好奇两人加为好友后能否获得一些新的信息。
他点击屏幕。
【同意】
【刷新成功】
【好友:余宇涵】
【副本世界危机重重,伪现实世界暗藏玄机,希望成为好友的你们能够一直携手渡过难关哦】
张泽禹似有所感。
在一旁的余宇涵研究好友时,他拿起课桌上揭开笔帽的水性笔,试图在摊开的课本上写字。
明明是新换的笔芯,明明上节课还能用来流畅地记笔记,现在却根本写不出东西,连痕迹都没有在纸上留下。
张泽禹放下笔,又拿起水杯晃荡。
水杯里剩下的半杯水配合他的动作,呈现了一个漂亮的水旋。
然而当他拧开杯盖,倾倒水杯时,本该泼湿课本的水却老老实实地待在杯里,滴水未漏。
这样的水,自然是喝不到的。
一瞬间,张泽禹明白了什么是资源卡牌,什么是伪现实世界,以及什么是伪现实世界中存在的危机。
【航极禹顺】上位 11
*四角关系 没有三观 慎入
*娱乐圈 年龄私设
1.
琪琪跟着张泽禹走南闯北几年,迈过戈壁滩也浸过长江水,在大庭广众下也能喜恶不浮于脸色。然而,当小姑娘从张泽禹手中接过张极的签名时,她忍不住在原地蹦了十几下,最后在张泽禹嫌弃的眼神中深吸了几口气,险些背过气。
她冲着张泽禹说道,“从今天开始,张老师,我会永远追随你!”
张泽禹闻言,看了看琪琪紧握在手中的张极签名,问道,“哪个张老师?”
“当然是我的好哥哥张泽禹啦!”琪琪小心翼翼凑到张泽禹跟前,“和我们小极老师......
*四角关系 没有三观 慎入
*娱乐圈 年龄私设
1.
琪琪跟着张泽禹走南闯北几年,迈过戈壁滩也浸过长江水,在大庭广众下也能喜恶不浮于脸色。然而,当小姑娘从张泽禹手中接过张极的签名时,她忍不住在原地蹦了十几下,最后在张泽禹嫌弃的眼神中深吸了几口气,险些背过气。
她冲着张泽禹说道,“从今天开始,张老师,我会永远追随你!”
张泽禹闻言,看了看琪琪紧握在手中的张极签名,问道,“哪个张老师?”
“当然是我的好哥哥张泽禹啦!”琪琪小心翼翼凑到张泽禹跟前,“和我们小极老师的采访还顺利吗?”
“不顺利。”张泽禹耸了耸肩,实话实说道,“我会和台里申请,让琳姐继续负责张极的采访,我和他气场不合。”
“气场不合还给签名?”琪琪狐疑地看着手中的签名,又忍不住为偶像开脱道,“那一定是我们小极老师脾气好。”
好个屁...
张泽禹翻看台本的手顿了顿,脑海中不禁浮现张极时常皱起眉头的脸,之后眼神瞟到了琪琪揣进兜里的签名——也许这个小姑娘永远也不会知道,签名是假的。
龙飞凤舞的“张极”两个字,是张泽禹今早出门前偷偷写下的。即便张泽禹不想承认,从小到大一起长大的他和张极就连字迹都能大差不差,外人几乎无法分辨。
直到上了大学,张泽禹在宿舍买了好几本字帖,试图覆盖有关于张极的最后一点痕迹,却不想此时此刻又重新在笔尖捡起。
不想让小姑娘失望,又不想让自己为难,所以伪造了一份签名。就当是善意的谎言、对谁都好。
“宝老师。”琪琪出声将张泽禹唤醒,她将自己的手机屏幕递到张泽禹跟前,啧啧了两声,“你家张老师给我发消息了,看来是怕你在录节目不想打扰你,所以发到我这里来了。”
“我给他回个电话吧。”张泽禹说着掏出手机,接通后便听到了张峻豪的声音从另一端传来,“刚刚在录节目?”
“没。”张泽禹想了想,随后叹了口气,“正准备去台里解决张极的事。”
话音刚落,对面的人就忍不住咳嗽了几声,隐约还能听到些音乐声。过了一会儿,张峻豪才叮嘱道,“嗯,处理完回来吃饭。”
和张峻豪通话的短短三十秒,琪琪自觉在一旁捂住了耳朵。作为张泽禹的身边人,她是最清楚张泽禹和张峻豪感情状况的人。
直到张泽禹拍了拍她的肩膀,她才将双手拿下,惊讶道,“这就打完了?你们平时不是十分钟起步吗?”
“哪有这么夸张?”张泽禹曲起手指,敲了敲小姑娘的脑袋,“你就知道满世界给我造谣。”
没等张泽禹再数落她几句,台长的内线打了过来。张泽禹朝琪琪比了手势,之后将领导的电话接起。
琪琪见张泽禹的脸色越来越沉,按照她的理解来看,张泽禹此刻看起来要碎了。于是,张泽禹刚挂电话,她就战战兢兢问道,“我的好哥哥,这是咋了?”
“张极的团队找台长了,点名要琳姐采访。”张泽禹吸了口气,接着说道,“可是刚刚台长说,琳姐人在外地受了伤,一时半会儿无法复工,最后还得我接手张极近期的采访工作。”
“台长的意思是,让我和张极再好好谈谈,他说年轻人之间好沟通,限我三天后和张极团队约着吃个饭,张极经纪人已经同意了。”
“我觉得台长说的很对。”琪琪捏紧了口袋里的签名照,猛地点头道,“我可以舍命陪君子,张极团队那边我来帮你约时间。”
琪琪对待工作向来雷厉风行,没等张泽禹做好心理建设,便要走了Allen的电话,敲定了两天后在张极工作室旁的咖啡厅碰个面。
Allen一想到不久前张极和张泽禹争锋相对的场面,忍不住对琪琪嘱咐道,“张极这次的采访赶着发布,我们也等不到琳姐回来了,所以无论如何,两天后一定要让张泽禹老师配合录完采访。如果您方便的话,可以和张泽禹老师一同过来吗?”
然后场面又一次失控时,我还能多个帮手...Allen忍不住想。
“当然没问题。”琪琪笑了笑,说道,“我哥今天还把张极老师的签名带给我了,我还想当面感谢一下张极老师呢。”
签名照?Allen揉了揉头发,愣是想不起来这回事。没等他问出口,琪琪便兴高采烈说了再见,留下了一串忙音。
Allen看了看戛然而止的通话界面,随后切到微信对话框,问道,“你给张泽禹老师助理签名了?”
“谁?”张极的消息很快回了过来。
“张泽禹。他助理要当面谢谢你给她签名了。你给签了?”
张极盯着Allen发来的三个字看了许久,沉思半晌后,似是想到了什么,回道,“嗯,签了。”
2.
张峻豪挂了电话后,坐在椅子上发了会儿呆。都是在娱乐圈混饭吃的人,即使他长期在幕后工作,张极的大名到底是熟悉的。
在几天前,张极这个人和他毫无交集,只是存在于传闻中的名字,现在却一点点具象化,变得有血有肉,还和张泽禹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但张极还不至于让张峻豪为之烦恼,更头疼的事近在眼前。
面前摆着两台硕大的电脑显示屏,曲谱和反射在白色墙壁上五彩斑斓的灯光在眼前闪烁不停,张峻豪从调音台上抬起脑袋。
剧组为了让编曲有灵感,会给音乐幕后团队寄一套完整的剧本。和张峻豪一起负责编曲写词的另一支音乐团队,也早早研读完成。导演见他们积极性很高,几次三番发消息和导演组沟通作曲灵感,便决定让他们也尝试写一下左航的角色曲,最终会在张峻豪和他们团队之间,让左航盲选一首最符合他角色心声的歌曲来演绎。
这变故让张峻豪的团队有些不满,认为导演出尔反尔,说好的全权负责又临时变卦。在张峻豪听完团队成员添油加醋的抱怨后,说道,那就各凭本事。
然而,张峻豪的信心满满此刻荡然无存,给剧组写的歌陆陆续续有了思路,唯独那一首写给左航的角色曲还是空白。
团队其他人跟随张峻豪多年,也是第一次见张峻豪毫无头绪的情况,都不敢催促。
导演没有规定要在什么时候完成,但张峻豪对自己向来高标准。他在曲谱抬头写下“演唱”两字,点了两个规整的原点,而冒号后的“左航”两字始终没有写下。
他对自己的音乐风格和喜好很了解,创作风格也是娱乐圈独树一帜,编曲流畅度在业内数一数二。
也正因这独一无二的个人风格,张峻豪觉得哪怕盲选,左航都能听出那是他写的。
他对自己向来有信心,这是从小的所见所闻和成长环境所致。
可他对左航没有信心,不敢揣测左航的心思,不管是曾经还是未来。
张峻豪揉了揉发酸的手腕,决定不去想那些乱七八糟的事。他在衣帽间踌躇了半天,最后挑了件连帽卫衣便出了门。
在心里盘算着张泽禹爱吃的菜、想着冰箱里早已用完的柠檬和雪梨、浴室里最后一瓶沐浴液,在大门合上的瞬间,身后吱呀传来的开门声打断了他的思路。
他握着门把的手紧了紧,不自觉心如鹿撞。
张峻豪回过身,看到是张极后,不自觉松了口气,又忍不住往张极身后看了两眼。他不知道这无谓的紧张来自哪里,更说不明白心底隐隐在期待些什么。
而立于他对面的张极,身边拖着一个行李箱,对上了自己的目光。
按理来说,邻里相见总要打声招呼,可他们却没有一个人开口,沉默等待电梯上升。
张峻豪从口袋里掏出耳机,就在塞上耳机的刹那,他歪头看到了那个立在一边的行李箱,侧面“ZH”两个字母十分显眼,中间还遍布着狰狞的划痕。
一种熟悉感从心底不断蔓延,那宛如带着尖刺的异样感席卷了大脑。也许是感受到了张峻豪的目之所及,张极不咸不淡地开口道,“熟悉吗?”
张峻豪被张极的问话拉回了神思,他下意识否认道,“没见过。”
“你看了很久了,还以为你见过呢。”张极推着行李箱进了电梯,“一楼?”
“嗯。”张峻豪点了点头,转移话题道,“有工作?”
“没什么事。”张极目视着前方,电梯门倒映出他和张峻豪的身影,势均力敌。
随后,张极攥着行李箱拉杆的手抬了抬,嘴角勾起好看的弧度,缓缓开口道,“我下楼扔个垃圾罢了。”
TBC.
全宇宙陪我私奔.18
「 最终章 」
Hello 大家好,好久不见,我是左航,是的,我的名字没有前缀了,登录这个微博,是因为我想向大家宣布一件大事。
你们应该已经从各种小道消息中得知,我退团了,现在在圣托里尼,开了家小酒吧,卖点不涩的酒和不苦的烟,欢迎大家来玩,我们这里还有全世界唱歌最好听的驻唱歌手哦。不过,这并不是我要宣布的大事。
我要宣布的这件大事就是——我终于找回他了!
第一次遇见十六岁的他,是在我十七岁的夏天,他从练习室的门缝探进头,听我唱《殉情》,一双圆滚滚的大眼睛不停地眨啊眨,像小狗一样,把我僵硬的心化成柔软的水。
该怎么形容他带给我的感觉呢?他温柔随和,和他相...
「 最终章 」
Hello 大家好,好久不见,我是左航,是的,我的名字没有前缀了,登录这个微博,是因为我想向大家宣布一件大事。
你们应该已经从各种小道消息中得知,我退团了,现在在圣托里尼,开了家小酒吧,卖点不涩的酒和不苦的烟,欢迎大家来玩,我们这里还有全世界唱歌最好听的驻唱歌手哦。不过,这并不是我要宣布的大事。
我要宣布的这件大事就是——我终于找回他了!
第一次遇见十六岁的他,是在我十七岁的夏天,他从练习室的门缝探进头,听我唱《殉情》,一双圆滚滚的大眼睛不停地眨啊眨,像小狗一样,把我僵硬的心化成柔软的水。
该怎么形容他带给我的感觉呢?他温柔随和,和他相处轻松自在,可是又拒人千里,让我不得不如履薄冰。
他待世界和我相似,但他事不关己的垂怜总在一些睡不着觉的夜晚纠缠我,让我分不清他对我的温柔源自教养还是在意。
我小心翼翼地接近他,用一些烂俗拙劣的手段,一些挺身而出的桥段。
他太木讷,给了我许多趁虚而入的机会。
他在重庆入秋时经历难耐的过敏,却无法拒绝工作人员让我们捧花致辞的好意,我英雄救美,还装得漫不经心。我见他常表情狰狞地揉膝盖,猜他正在经历磨人的生长痛,夜夜给他留温热的牛奶。他总是沉默地被聚集在公司门口的粉丝包围,我带他逃去南滨路,那里的江风会吹散一些成长的疼痛。
他每天等我放学,都会坐在车里读书,我也找来读那个荒诞的冒险故事,勇敢天真的小孩和冰冷深邃的世界对抗,遍体鳞伤地投降,世界无情,爱也差不多残忍。
堵车时的夕阳很美,但他读书的样子认真又动人,让我无暇欣赏落日。
他不开心的时候会去天台抽烟,他讨厌烟味,却乐此不疲。
烟星从他指尖掸落的样子太潇洒,他望月亮的眼神太清澈,心动是洪水猛兽吞没我,爱他我常常丢了自己。
我和他看过上海跨年夜的烟火,火树银花绽放得灿烂,这被命定无疾而终的爱,我甘心在那个短暂瞬间赋予它永恒的意义。
那天,我们捡到了一直白色的猫,透亮的蓝眼睛,漂亮得让我心软。
我叫他“元旦”,割裂过去和未来的名字,前途坦荡,未来光明,少年时候雄心壮志不可一世,我无怨无悔地摸黑奔跑,以为路的尽头是日出。
去上海读书前,我把象征所谓真心的纽扣留给他,为了早点回到他身边,我一个学期修了两个学期的课,那些被我飞奔而错过的路边美景的确有拽住我的脚步,我用了力摆脱它们,但我不后悔。
不过,后悔的是,我没有抓住他,他是条要去大海的鱼,从我手里挣脱,嗖的一下就游走了。我还是义无反顾跳进水里,我不会游泳,但我一定要找到他。
元旦离开我们的那天,我重新抓住了他的手,我带他回我的老家,登我最爱的山,那天星河璀璨,他却看见日出浩荡。
这就是我和他许下海誓山盟的地点,我们决定逃走这个该死的、可恶的世界,那时他眼里晶莹剔透,我发现星河不如他璀璨,太阳不如他耀眼,他依旧是温柔的、垂怜的。
整个世界上寥寥无几的人知道,《全宇宙陪我私奔》是我和他一起写的歌。
只是,我太傻太狂妄,做了愚蠢的决定,我以为路的尽头是深渊,于是我把他推开,不顾一切地独自跳下悬崖。
简单来说,我违背了私奔的诺言。
那天,我看见他的背影,我猜测他一定是痛苦的、煎熬的,但我知道,不会比我更痛苦,更煎熬。
他的手机我没有再拨通过,道听途说的消息里,他在酒吧驻唱翻来覆去唱那一首心碎的歌。
我看见有人偷拍他,背靠爬山虎遍布的破旧砖墙,抽烟的样子不太潇洒,有些狼狈,眼神不再清澈,有些朦胧。
我酒量差,几杯就断片,我总在想,这样狼狈的、朦胧的张泽禹,如果你出现在我面前,我该如何说服自己继续爱你。
我在希腊拍戏,那天突降暴雨,我决心坐船,希望风浪汹涌点,让我坠入海底,从世界上消失得干净。
可我没有。
我用力挣脱想死的冲动,因为我想见他了。
我想告诉他,我用疯狂惩罚自己,用没日没夜的回忆惩罚自己,但我想我已经原谅他了。
后来,他出现了,逆着光,我看不清他的脸,身影瘦削,模样落魄,我见不得他温柔的下垂眼里闪过转瞬即逝的失落。
他在酒局上刁难我,我哪是他的对手,早就习惯甘拜下风,他明明知道答案,却乐此不疲地折磨我。
我永远记得那个早晨,我从宿醉彻底清醒,走进客厅的时候看见他,我以为我看见了十六岁的张泽禹,他安静温顺地睡在沙发的角落,我的眼泪好像打湿了他的衣领,可他不知道。
那天他用力伤害我,说纽扣丢在洱海里,问我要不要去捞,我想我的心早就沉没海底,哪还在意所谓的真心。
我很想问,张泽禹,你说不爱我,为什么我的姓名会出现在你通讯录的第一个,你给我的名字前面加上字母A的时候,也不爱我吗?听见我唱“我心甘情愿替你深渊沦陷”的时候,也不爱我吗?你明明在意,看我的眼神总是朦胧,不忍掉泪的时候,也不爱我吗?
可我没有问,我知道无止境的拉扯会让两个人都面目全非,我勇敢地离开,潇洒地告别。
可是原来,长恨绵绵不是命定,天打雷劈也非我本意。
再见到他,世界像极了那天山顶的日出,天光大亮的时候他走向我,他很潇洒,也很清澈。
这个在过去冗长的十几年里,偷走我的心的人,他逆着人生浮沉的激流用力奔向我,他抱我太用力,声音太颤抖,他说,得救了。
世界待我不薄,将他从人群中归还,十分感谢。
END.
【航极禹顺】上位 09
*四角关系 没有三观 慎入
*娱乐圈 伪现背 年龄私设
1.
张极到家时,在门口深吸了几口气,开门的手迟迟没有勇气握上把手。许是听到了几分动静,屋里传来了脚步声,随后大门在他面前敞开,张泽禹从门后探出半张脸。
来不及进门,张极一见到张泽禹发白的唇色,就站在门口赶忙问道,“还是说不出话吗?有没有哪里疼?医院去了吗?医生怎么说?不行,我们换个医院再去看看吧,我......”
“小极,先进来。”张极妈妈出声打断了儿子一长串的问题,将两个孩子带进了屋里,“小宝现在说不出话,也没法回答你。”...
*四角关系 没有三观 慎入
*娱乐圈 伪现背 年龄私设
1.
张极到家时,在门口深吸了几口气,开门的手迟迟没有勇气握上把手。许是听到了几分动静,屋里传来了脚步声,随后大门在他面前敞开,张泽禹从门后探出半张脸。
来不及进门,张极一见到张泽禹发白的唇色,就站在门口赶忙问道,“还是说不出话吗?有没有哪里疼?医院去了吗?医生怎么说?不行,我们换个医院再去看看吧,我......”
“小极,先进来。”张极妈妈出声打断了儿子一长串的问题,将两个孩子带进了屋里,“小宝现在说不出话,也没法回答你。”
闻言,张泽禹只是默默将张极扛在肩上的书包拿进屋里,房门吱呀一声响后,世界回归安静。
往日总能在放学后,听到两个孩子的打闹和争论,小时候为一个动画片都能吵起来,却是没料到有一天张泽禹会突然说不出话。
待张泽禹进了房间后,张极朝那背影望去,开口问道,“妈,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接到班主任电话时,小宝就已经说不出话了。”女人面色凝重,紧紧握着玻璃杯,试图捂热发凉的手心,
“我们去医院检查过了,声带也没有任何损伤,小宝平时就很爱惜自己的嗓子。最后,医生初步诊断,可能是神经性的突然失声,是精神上的疾病。”
“可是晚上他还好好的啊?”张极从座位上站了起来,手伸进单肩包里,慌乱间始终翻不到手机被塞在了哪里。最后,他隔着半张桌子,说道,“我晚上给他发消息的时候,他还好好的啊,有问有答的啊...”
声音随着话语越来越轻,张极对上了母亲投来的目光。作为从小就生活在一起的家人,不论是张极还是父母,他们都对张泽禹报喜不报忧的性子了如指掌。
在火山真正爆发前,熔岩流动都是无声的。
或许在他拼命训练的时候、在校门口和张泽禹分开的时候、在课间和其他同学打闹的时候;又或者更早,在他和母亲为学声乐抗争的时候、在每个夜晚和张泽禹怄气的时候、在每个早晨不等张泽禹就离开的时候······每个瞬间,都在无形中让进退两难的张泽禹产生压力。
深夜,张极没有像往常一样偷溜进张泽禹房间。趴在书桌前,他才得空将手机打开,匆匆回了苏新皓的电话。对于张泽禹的情况,他没有多说,只说他和张泽禹要请假一段时间。
“你妈同意你俩一起休学?”苏新皓皱了皱眉,问道,“张极,你们是不是出什么意外了。”
“我自己想休学。”张极抿了抿唇,继续说道,“我妈不同意也无济于事,我已经决定好了。”
没等张极的休学计划实施,家里迎来了不速之客——张泽禹的父母。当张泽禹一言不发地收拾行李时,张极才意识到,张泽禹是真的要和自己分开了,甚至好几个月、好几年都不一定再相见。张极望着在客厅里攀谈的两位母亲,最后选择进了张泽禹房间。
听见熟悉的脚步声,张泽禹回过头,冲张极笑了笑。
真奇怪,明明张泽禹没有开口说一句话,张极却能听见张泽禹在叫自己傻瓜。
张极慢慢蹲下身子,一点点朝张泽禹的方向挪去。在张泽禹看来,张极像一只犯了错的大型犬,平常高高翘起的尾巴都耷拉了下来。他伸手拍了怕张极的肩膀,用手比划到:只是回家待一阵子,说不定放松下来,就可以说话了。
张极盯着张泽禹颤动的睫毛,张嘴却也毫无声响。他干脆坐在了地板上,蜷缩在狭小的房间过道,学着张泽禹的方式比划到:我本来打算带你去看医生,现在我打算在家里乖乖等你。
“张泽禹。”张极攥紧了衣角,突然开口说道,“你知道我喜欢你,对吧。”
这一刻,张泽禹没有回答,只是轻轻点了点头。
小时候刚到张家,还没有这么多行李,离开时却要拖走好几个行李箱。张泽禹将最后一个行李箱的拉链拉上,在张极的帮助下推到了门口。
每一只行李箱都很重,装着一起在商场抓过的娃娃、同款的卫衣和短袖、被张极乱涂乱画过的笔记本,和在张极家呆过的每一个春夏和秋冬。
张极想跟着张泽禹去机场,最后被张泽禹无声回绝了。
“你第二天还要上课,还要训练,就别围着我乱转了。”张泽禹快速在手机屏幕上打了一行字,“将来成了大明星,给我签个百来张,我挂网上卖了发家致富。”
“那你记得回来。”张极堵在门口,小心叮嘱道。
除了一些带不走的东西,基本都被张泽禹打包装回哈尔滨。桌上属于两人的合照依旧在那,老照片有些发黄,但张泽禹和自己的笑容依然是崭新的。
楼下,张泽禹还在等车。他下意识望了望身后的房子,他从小到大熟悉的家浸染在阳光里,像美梦一场。
接自己回家的车就在来的路上,张泽禹最后一次在心里念着数,期待着三秒后,那个从小到大的伙伴会从天而降。
魔法都会有失灵的一天,这一次,张泽禹没有再见到张极。
直到被父母拉进车里,张泽禹看着车窗外飞驰而过的风景,终于有了即将要回家的实感。
机场人来人往,没有人停下脚步。张泽禹借口上洗手间,蹲在大厅的角落里费力喘着气。鸭舌帽将他的脸挡住了大半,也让他躲进了帽檐创造出的小片阴影里。
他觉得自己可能想吐,张了张嘴却吐不出来。视线里多出了一双名牌球鞋,鞋头却沾满了灰尘。头顶传来一句关心,语气却不太好,“同学,你还好吗?”
张泽禹低着头没有回答。
没有得到回应,那人很快就离开了。蹲久了,大腿开始发麻,压下了心里所有的遗憾和不舍。张泽禹扶着身后的墙壁想要起身,却被一双有力的臂膀扶了起来,随后怀里被塞进了一瓶矿泉水,“我也没钱捐助流浪儿,请你喝水。”
说完,那人踩着脏球鞋离开了。张泽禹朝着那方向望去,只能看到一个背着吉他包的身影。
他追上前去,又被口袋里突然响起的手机铃声绊住了脚步,只因为那通电话的归属人,叫张极。
张峻豪连夜搬离了地下室。说着不想依靠父母的孩子,最后不得不打电话,联系父母将自己的乐器都运走。在母亲的质问中,他不管不顾定下了去外省市的机票,“我想出去走走,但我保证,我会很快回来。”
拖着一把吉他,他随手选了一个城市当做目的地。机场里到处都是行色匆匆的路人,张峻豪好不容易才找到了一个安静的角落,掏出了手机。
未接来电里有很多同伴同学的问候,问自己要去哪儿玩;有苏新皓的道歉,隔着屏幕,张峻豪都能感受到他的慌张。不知者无罪,张峻豪给苏新皓发了条消息,报了个平安。
页面翻到底,始终没有想看到的消息。左航还是一如既往的冷血,张峻豪弯腰咳嗽了两声。
就在这时,隔墙的另一端,传来更大声的动静。
张峻豪伸出半个身子,只见一个身影,蹲在角落里,身侧的吉他包倒在了地上,发出一声巨响。
秉持人道主义精神,张峻豪走了过去,扶起了地上的吉他,并献上了一句陌生人的问候。在没得到回应后,他摸了摸鼻子,觉得自己有些多管闲事,明明自己也过得一团糟。
走出几步,他又听到了身后断断续续的干咳声,他叹了口气。拐弯朝便利店走去,顺手买了瓶矿泉水递给了那人。
这样的小插曲不值得一提,一面之缘也好,点头之交也罢,人的一生会遇到很多人。张峻豪背着吉他包朝安检走去,迈向一个人的新旅途。
2.
张泽禹刚到哈尔滨的时候,对于离别时的告白,他和张极都心照不宣。就像每一对异地恋的情侣,彼此都觉得隔着大半个中国,也不会影响感情。
起初,张泽禹每天都会收到张极的消息,有时候是他的练唱视频,破音走调是家常便饭;有时候是跳舞的视频,时不时会同手同脚一下。他知道,张极是故意将出丑的片段给自己看,想让他开口说两句,逗自己开心。
这些不用言语的默契,一半来自于习惯,一半来自于张泽禹对张极的信任。张极不管做什么,只要下定决心,就会做的比谁都好。
时间久了,随着训练的强度越来越大,张极的消息越来越少,哪怕是十几秒的语音里,也经常夹杂着别人的声音。张泽禹还是会在网上,习惯性地搜索他们公司的单人视频,几乎每一条都看了很多遍。
隔着屏幕,张极距离自己很近,可张泽禹明白,他们已经越来越远了。
“宝,出来吃饭了。”屋外,妈妈的声音透过门板传来。
张泽禹大声接了句,“来了!”
故事回到张泽禹到达哈尔滨的第二天。那天清晨,张泽禹开门,对妈妈一脸淡定的说道,我要吃肉包。
忽略了父母惊恐的神情,张泽禹喝了口水,继续说道,“我好了,可以说话了。”
在医生看来,张泽禹回到了自己熟悉的家乡,精神上的失声会好是理所当然,张泽禹的父母也接受了这个事实。而真相,只有张泽禹自己知道。
他从头至尾都没有失声过。
这一场戏,他自导自演的48个小时里,也怀疑过自己做的对不对。直到半个月后,张极妈妈给他发消息,说张极全身心投入练习中,会成为出道预备役,张泽禹才松了口气。
他从未想过,有一天,他会成为张极生命中的干扰项。
张极为了和他一起站在舞台上,选择了唱歌;又为了不让他孤单,训练中途还要给他发消息。
张极的喜欢很透明,让张泽禹受宠若惊,捧在手心都害怕摔碎。
只不过,在很多节张极不在的音乐课上,张泽禹浑身发冷地走进洗手间。下课的学生陆陆续续从门口经过,讨论声无孔不入钻进他的身体。
“张泽禹学了这么久也没被选上?”、“对啊,是张极去当练习生了”、“张泽禹今天好像不在状态,我看他被老师喊上去领唱的时候,声音在发抖”、“我听别人说,很多人克服不了心里那关,就再也没法唱歌了”。
终于,在那天傍晚的课上,张泽禹看着众人的目光,在老师的期待里,张嘴却发不出一句声音。他很确切的知道,自己没有失声,是心里有个声音在作祟,让他无法唱出声来。
那些来自旁人的议论越来越大声,几乎让他透不过气。
他最终逃离了教室,在走廊里大口喘息,口袋里张极的消息还在不断传来,张泽禹颤颤巍巍听着张极的声音,他说他在努力,我们要一起站在舞台上。
没有以后了。
张泽禹擦了擦头上的汗,走廊里女人高跟鞋的声音回荡着,砸在他的心上。他看着赶来的张极妈妈,无声张了张嘴,“我不能说话了。”
张泽禹声带恢复的消息,很快传到了张极的耳朵里。他兴冲冲回家,刚打开门,就看到母亲提着大箱子准备出门。
“这是什么?”张极指了指母亲怀里的纸箱,“你买了啥。”
“小宝的东西,我给他运去哈尔滨。”女人说道,“他爸妈说,给他在哈尔滨找了个学校,未来他就在哈尔滨生活了。”
冰雪世界冻得人骨头发疼,张极在一个刮风的日子里,来到了这座城市。以前,张泽禹总说,要带张极一起来自己的家乡,殊不知现在这一路,张极一个人顶着寒风走来。
街角的钟声清晰传来,没过多久,大街上陆陆续续传来学生的笑闹声。张极坐在台阶上,看着眼前逐渐清晰的两个身影,其中一个他再熟悉不过。
“张泽禹。”张极站了起来,如愿以偿看到了张泽禹逐渐呆滞的表情。
“你怎么来了。”张泽禹一手还拉着自己的小同桌,问道,“不用训练吗。”
“我...”张极的目光移到了张泽禹身边的人身上,“能借一步说话吗?”
“这是我好朋友,张极。”张泽禹拽着同桌的手腕,强行不去看张极失望的眼,“你有什么话可以直说的。”
“那我呢。”
哈尔滨的风果然很冷,张极不禁打了个哆嗦。
“好朋友。”张泽禹不给自己犹豫的时间,立刻补充道,“不然呢?”
“你走之前,我和你说的话,你还记得吗。”张极握着口袋里的手机,他和左航、苏新皓的三人群还在不断弹出消息,问他怎么没来训练,消息震动着手心,一阵阵发麻。
“什么话?”一阵冷风吹进了眼眶里,张泽禹眨了眨泛酸的眼眶,说道,“我不记得了。”
“我...”张极正要开口,口袋里的手机更为猛烈地震动了起来,他不耐烦地将电话接起,“有事?”
电话那端愣了一下,左航例行公事说道,“快回来,舞蹈老师找你,今天是双人考核,你走了我还跳什么。”
“我有事,我在外地见一个人。”张极看了眼张泽禹,说道,“我回去领罚,和你没关系。”
“很重要的人吗?”左航问道。
“嗯,回去请你吃饭。”
“好吧,罚体能的话,分我一半吧。”左航补充道,“看在饭的面子上。”
“你见我一面的代价太大了,还要回去受罚,以后不要随便过来了,我也没有时间接待你。”
待张极挂断电话,张泽禹冷不丁说道,
“张极,很多人只能陪你一段路,现在我也有我的生活,你也有了新的伙伴和更重要的事情要去完成。”
张泽禹顿了一下,拉着同桌匆匆离开。
“张极,我就陪你走到这里。”
从张极身边经过时,张泽禹不由得加快了脚步。车来车往,他和张极朝着十字路口的两端走去,从此再也不会有交集。
直到小同桌气喘吁吁地停下,他赶忙回头看。那里,早已没有张极的身影了。
“那就是你说的,在远方的男朋友吗。”同桌问道。
张泽禹抿了抿发干的嘴唇,摇了摇头,“在今天之前,一直都是。”
在千里之外的舞蹈房里,左航挂了电话,刚刚考核完的苏新皓拍了拍他的肩膀,问道,“张极还不来?”
“没事。”左航拍了拍裤脚上的灰尘,“每个人总会有重要的人需要去见,错过那一次,很可能就是一辈子不会再见了。”
“你怎么神神叨叨的。”苏新皓摸了摸后脑勺,“你被夺舍了?”
左航看了看微信置顶上,那个最新消息停留在许久前的对话框,说道,“没有,只是想到了些别的。”
TBC.
半山壹号 Ep.11 The End
架空都市 / 爱情友情群像 / 职场精英 / 翻译官 X 策展人
主线810,支线611和59
*全文已完结 15w字
29 墨色流光
3月第一周,图兰已经进入早春,Patrick前往了南美,德国人光是摄影器材就两个大箱子,他还背着一个巨大的野外登山包。周柯宇又当了一次车夫,毕竟他那辆G500空间最大。Patrick的16D已经退租了,他那成堆的时尚单品最终都放在了Nine的房子里,Nine的堂姐搬去了新家,正好空出了德国人的床位。不过这趟送行其实没什么必要,...
架空都市 / 爱情友情群像 / 职场精英 / 翻译官 X 策展人
主线810,支线611和59
*全文已完结 15w字
29 墨色流光
3月第一周,图兰已经进入早春,Patrick前往了南美,德国人光是摄影器材就两个大箱子,他还背着一个巨大的野外登山包。周柯宇又当了一次车夫,毕竟他那辆G500空间最大。Patrick的16D已经退租了,他那成堆的时尚单品最终都放在了Nine的房子里,Nine的堂姐搬去了新家,正好空出了德国人的床位。不过这趟送行其实没什么必要,Patrick说他4月底就会回来。
Patrick在去往机场的路上说总归商业摄影才是他的摇钱树,图兰生活成本这么高,德国人决定以后稍微精打细算地过日子,多存点钱。Nine上半年打算开一家新的餐厅,选在了钢琴湾的一片郊区,在一个美术馆里,取名叫Nine Gallery,定位是Fine Dining,Nine嘱托德国人好好去南美找寻灵感,多拍点照片,当作餐厅的软装展示画或者菜单上的配图。
当然Nine在4月份也会给自己放个假去一趟秘鲁,这是个惊喜,Patrick还不知道。生活里总是需要惊喜的不是吗?秘鲁的美食资源相当丰富,是吃货们的度假天堂,Nine自然心之向往,打算和Patrick去秘鲁最鬼才的餐厅Central共进晚餐,那家餐厅的菜单是一串数字,跟解密一样,非常有意思,Nine Gallery的灵感就取自那里。
美食有时候也是一场天马行空的艺术,好吃好看更要有趣。
Patrick和Nine是对不折不扣的吃货情侣,一顿有仪式感的晚餐将会是Patrick南美自然摄影之行的完美终点。餐厅的日子Nine已经挑好了,毕竟需要至少提前两个月预定。
那时候他和Patrick之间的试用期多久了呢?Nine不会再去计算了。
基金大厦的投资经理跨过2月份之后,又恢复了加班狗的日常。这段时间刘彰出了好几次短差,都没赶上送Patrick,神经病收容所也去得少了,没办法,这群人里他最忙。虽然上个月刘彰有意放慢了工作节奏,但手上的项目只增不减,他又成为了基金大厦里最焦虑的那只金融狗,不过3月份会公布他升职结果和去年的奖金数额,也算有点盼头。
张嘉元的28A修复完毕,元哥终于不是无家可归的状态了,为此张嘉元妈妈伤心了一宿,巴不得宝贝儿子在家里啃老,可是张嘉元刚收到刘家的回款,连本带利将近一亿元的巨款存在银行卡里,张嘉元心想要啃老也是去28A啃啊,和周柯宇一起啃啊。
毕竟28A的隔壁住着他的心上人。
建筑师最近频繁给刘彰发微信,长辈的微信刘彰向来不敢拖着不回,张嘉元他爸也就是让刘彰多盯着点张嘉元的私生活,刘彰反问既然周柯宇都是“别人家的孩子”了,还有什么不放心的啊?建筑师蛮不讲理,就是让他盯着。
刘彰笑着摇摇头,心想猎人对狼人,张嘉元这只彪悍的马尔济斯,周柯宇又是只心机的金毛大狗,真他妈天造地设的一对。不过刘彰要保持“别人家孩子”的身段,嘴上还是答应的好好的。其实张嘉元的家庭环境刘彰一直很羡慕,这位老父亲对自己儿子的溺爱一点不比自己爱人来的少,只不过父爱深沉,别别扭扭,口是心非。
刘彰才懒得管张嘉元的私生活呢,他更感兴趣的自然是12D的林医生。今日下班早,刘彰脱了西装,轻车熟路地转到了双数层电梯,到了神经病收容所门口,贱贱地咳嗽了两声。不过这会林墨根本不在,门口挂了个牌子,上面写着两个大字,歇业。
今天可是工作日,林墨无故停诊,刘彰刚要给林墨发微信问他去哪儿了,他就看到这个牌子的背后,留了一句话,「半山壹号的神经病已经收容完毕,本收容所即日起正式搬迁到神经病更多的地方。」
靠,不是停诊,是关门啊!
刘彰炸了,林墨这个人,又什么都不说,早早做了决定。难得早回来的加班狗很来气,立马给林医生甩了一个电话,结果无人接听,成了一个哑炮。
焦躁的投资经理在12D门口来回踱步,拖鞋踩得“啪啪”响,最后拨了张嘉元的电话引战,“你知道林墨搬走了吗?”
“知道啊,比你早个一两天知道的吧。”张嘉元在电话那头说道。
“为什么你比我早知道?!”
“我为什么不应该比你早知道?”刘彰姑且安慰自己前两天他在外地出差。
“好了,休战。他搬去哪里了?为什么工作室要换地方?”
“具体搬到哪里我不知道啊,你自己问他。”
林墨的回电这时候来了,刘彰果断把张嘉元给掐了,“喂,林墨!”
“哎哟,找我?”
“……,明知故问啊你。说,为什么搬走?为什么不告诉我一声,又当独行侠打怪兽去啊?”
“即便告诉你,我也还是会搬走,你既然改变不了结果,所以为什么要特地告诉你。我原本打算明天找个时间请你还有嘉元柯宇吃饭再一起说的,干嘛,你这会在12D门口啊?”
“不然呢,张嘉元都已经知道了,我就不能最早知道啊?”
“那是前天早上我蹭他车,路上说的。”
“我的焦虑症你到底负不负责?”
林墨觉得,如果他和AK的电话内容公放出来的话,可能周柯宇和张嘉元的聊天都比他们有营养多了。这个现象林医生觉得主要还是AK本人的问题,毕竟林墨和周柯宇就可以相敬如宾地聊天,那两人都是一个大学经济系出来的,脑回路到底天差地别。
“还记得那个家暴律师吗?”
“你别是因为他吧?”
“我的执业资格是合法的,工作室也是正规注册的,不过倒也不是全无漏洞,半山壹号的性质是住宅,如果心理咨询被鉴定为商业活动,确实不太合适在这里执业。年初的时候,我就打算换个工作室的地点了,我在这里租期两年,租赁合同正好到期了。况且,半山壹号的神经病我确实都搜集得差不多了,换个地方说得通吧?12D这个地方暂时还不属于我,以后就算买得起,我也不会把钱配置在房地产上。”
“那傻逼还在烦你!?他再来,我看他一次打一次啊。”
“心疼下你的眼镜吧,还和那种层次的人置气?”
刘彰可以理解林墨的搬走,也可以欣赏林墨的特立独行,他在半山壹号里不过是一个解忧的心理咨询师,或者按他本人的话说更像是一个搜集奇葩的心理科学家。收纳了各种负面情绪,然而却保持着自己内心的平静,不知道午夜梦回的时候林墨是否也有睡不着压力大的时候,那他会做什么解压?
刘彰自然是干涉不了林墨的任何决定的,他也不会去干涉。
只是“歇业”这两个字,刘彰看得心理堵得慌。“这人是个神经病还是个骗子?”初次见面的寒暄,刘彰还记得清清楚楚。
“行吧,你的新工作室搬去哪里了?”
“不告诉你,但你可以猜。”
“喂,林墨,这就不够意思了吧,我可是至尊VIP病号好吧?”
“给你发了条微信,地址就在上面,我这会忙,过会聊。”
林墨不在半山壹号执业,焦虑的投资经理整个人都无聊得发慌,于是刘彰又犯贱地又回到了基金大厦的办公室。此刻,加班狗拿着一张A4纸愁眉苦脸,神他妈的地址就在上面,这上面是六道巨难无比的数学题,根本没有地址。哎,数学到底还是还给老师了,这些题以前估计很快就能够解出来,现在他满脑子都是估值和投资回报,脑子生锈得厉害。
刘彰拿着一支铅笔,双腿翘在桌子上,坐在自己的格子间里认真地像参加高考。
终于在午夜时分,刘彰把六道题给解了出来,是六个数字,数字之间靠得还挺近,全是小数点,这是什么高级密码啊,林墨真是个神经病。
这时,张嘉元给刘彰发了一封展览邀请函,刘彰懒得看,他随意瞥了一眼,发现这个展览叫墨色流光,是业余摄影师林墨的个人摄影展。
「明天开展?」刘彰问张嘉元。
「来吗?不过我可不缺人捧场,就是周柯宇说你估计感兴趣,硬要我转给你。」
「来来,开门就来!让我亲一口周丹。」刘彰死皮赖脸地回复,还是学弟周柯宇上道。
「索吻拒绝!周柯宇说让你滚远点,他只喜欢张嘉元。」
「张嘉元你瞎扯吧!这话你自己发的吧,我才不信周丹这么说。端水大师周柯宇怎么会如此厚此薄彼,对吧?」
这时,周柯宇亲自给刘彰发了一条语音,“就是我说的,不准怼张嘉元。”
……
热恋的情侣真的惹不起,刘彰拿着数字答案,愁眉苦脸。
忍不住,还是得降低下身段,刘彰一通电话又去骚扰林医生了。
“这六个数字我算出来了,肯定没错,我跟你说,你这些题,整个基金大厦里只有哥能算得出来!算了我三个小时!”
“哇,恭喜你啊,比我预想的快,答案我看到了,都是对的。”
“所以,这什么意思啊?”
“你自己慢慢想咯,我还在新工作室里收拾东西,你好好在公司加班。”
“好好加班?我晚上啥工作也没做,就在这算数呢!”刘彰吐槽道,但是突然觉得不对啊,“你怎么知道我又回基金大厦了?要不,过会我们一起吃个宵夜,我来找你?”
“给你个提示吧,你打开Google Map,看看自己的定位。”
不知道林墨在搞什么名堂,刘彰打开了自己的定位,琢磨了半天,突然在浏览器下方自己的经纬度坐标上找到了答案,恍然大悟,然后刘彰就笑了,林墨这个人,真是有够复杂的。
刘彰依次把六个数字排列组合,输入到了地图里,发现一个经纬度坐标是半山壹号,一个就是他现在所处的基金大厦,那剩下这个坐标在哪里呢?应该就是林墨新的工作室地址吧。
说实在的,敲击键盘的刘彰这会还有点紧张。这长串数字的定位原来是这里。
隔壁的写字楼,环球中心。
第三通骚扰电话了。
“搞半天,搬到我对面了啊?不过严谨点说,我的座位是面向海港的景观位,我得走到东侧才能看到你的楼,环球中心,对吧?”
“环球中心46层,Wework共享办公空间,我租了一间工作室。”
刘彰跑过去,果然看到了对面的环球中心也亮着灯,虽然不知道林墨的工作室究竟是哪一盏明亮的窗户?
“林墨啊,你这租金不比半山壹号便宜吧?”
“是谁说过,好好包装一下有利于提升估值?”
“友情提示,环球中心可接受不了你的环保帆布袋和T恤衫。”
“谁说的?有些人还是狭隘啊,我可不像某些打工人,神经病收容所从来没有dress code。听说这片写字楼里的神经病很多,我在处理工作焦虑这方面积累了不少经验。“
“这你到是说对了,这里无病呻吟的小姐姐不多,不过秃头的工作狂倒是不少。”
林墨站在对面楼里,他看着窗外,笑着打电话,离开半山壹号既有被动的原因,当然还是主动的原因更多,他现在也在一个格子间里,没有12D宽敞和温馨,不过看上去更像是一间正常的心理咨询室。
“AK,半山壹号距离基金大厦直线距离5.8公里,海滨大道距离基金大厦2.9公里。环球中心和基金大厦楼距百米,正好在我的望远镜可视范围里。”
“变态啊你,监视我?”
“我就是友善提醒下某人,以后你得意忘形在办公室里横着走的时候,注意你的背后。”林墨在电话那头“噗嗤”一笑,实在憋不住了。
这话把刘彰说的脊背发凉。
“AK,记得帮我揽揽客,你不是说你的同事们都人傻钱多吗?”
刘彰腹诽人傻钱多也不会去神经病收容所白送钱啊,殊不知,这句心里话,又是一记回旋镖。
加班狗急匆匆地下了班,林墨正好从街对面的写字楼里出来,当真拎着一个招牌的环保帆布袋。
真是一如既往的朴素。
不过他们从来都是平起平坐的关系,虽然林墨以批判刘彰的眼界为乐,不过复杂的数学题还是那位投资经理才可以解答。
半山壹号和基金大厦隔着海,而现在,只要简简单单地过一条马路。
理科生的行为艺术有时候就是这么难解,不过刘彰就是喜欢不好解的人物。
张嘉元的独立展览室的第一个展览,是「墨色流光」,独立策展人向来说到做到,为人处世让他成长和圆融,但为了心中喜欢而不计成本的那份胆气,张嘉元一直都有。
林墨虽然只是一个业余的摄影爱好者,但是他的照片里却是鸽子笼的人间百态,张嘉元第一次看到就很喜欢。今年张嘉元这个展览室的策展计划已经排满了,公共号运营得非常好,给艺术展览这个业态开辟了一种新的玩法,不少新媒体都在宣传他这个创意,万事开头难,有个好的开始,就是成功了一半。
张嘉元雇了三名兼职的艺术系大学生负责展览室的日常运营,他这会坐在隔壁的咖啡店,咬着手指忐忑地观摩看展人的反应。刘彰虽然说开门就到,不过他的工作根本容不得他那么自由随意,傍晚的时候,刘彰卡在最后的入场时间,心急火燎地冲了进来。
张嘉元这间展览室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刘彰穿过狭窄的通道,眼前的格局让他这个艺术门外汉感觉很舒适。墨色流光以黑白照片居多,分为两个部分,表达得仍旧是分裂。第一部分主题是「Normal」,捕捉的是鸽子笼里的小人物,他们正常的生活状态,比如一个坐在路边给人剃头的理发师,正在捞粉的光头陈师傅,又或是一盏被枯叶覆盖的旧窗户,上面停着一只麻雀。第二个主题是「Abnormal」,还是那些鸽子笼的人和景,还是那个理发师,还是陈师傅,但行为举止却十分怪异,神色也很不正常,比如一个躺在路中央的小孩,一个折了翅膀正在食客盘子上啄食的白鸽。
照片是静止的,但是这上面的故事和光景仿佛是流动的,不懂艺术的投资经理也算是体会了何为墨色流光。
这些黑白照片看不出是晴天还是阴天,也看不出拍摄者的心情,确实很林墨。
不过除了黑白色,展览里还有绿色,绿色的油漆点缀着黑白摄影作品,刘彰问走进来的张嘉元,“这什么意思?”
“林墨临时的主意,他说他姓林,绿色的意思,算是个人记号吧。”张嘉元在一旁解释道。
“那这个展览主题也是林墨想的?这两个词用得很别具一格,这个展览真不错。”刘彰难得夸奖,毕竟这人惯性嘴臭。
“我想的,谢谢鸭鸭啊,这么夸你元哥!”张嘉元得意地笑,拍了拍刘彰的脑袋,“今天要闭展了,去门口领你的伴手礼,你的伴手礼和别人的还不太一样,我只能给你剧透到这里了。”
看展的人都会得到一份伴手礼,是林医生亲自设计、张嘉元负责找厂家定制的环保帆布袋。
……
刘彰无语,这有什么不一样的,他也是一样的帆布袋!他可用不上这个,这个奇怪的白色麻布袋上还有四个点,刘彰瞬间想到在大学里他追火影忍者里面那个晓组织成员,毫无美感,变态诡异。帆布袋里面装着展览的宣传册,以及神经病收容所的新名片,果然是环球中心46层!
林墨倒是不放过任何一个招揽生意的机会。
刘彰突然反应过来,他举着名片对着门口的林墨和张嘉元大喊,彻底无视了展览室禁止喧哗的标语,“林墨,你的名片都印好了,张嘉元还说不知道你的地址,你们凑一起坑我呢,让我算了三小时的数学题!”
张嘉元和林墨没想理他。结束工作的周柯宇这会也过来了,今晚林墨说请大家吃饭,提议要不要去陈记清汤牛腩,其实步行距离也就十五分钟的路程。刘彰说你就请大家吃这么便宜的啊,不过转念一想不错啊,吃吃吃,跟着林墨不排队,节省时间!
四个人里,只有周公子没有见识过那家苍蝇馆子的店面,周柯宇走进去的时候直接撞到了门梁,把张嘉元和林墨笑岔了气。
翻译官郁闷地摸了摸头顶,“为什么张嘉元可以进得去?”
林墨捂着嘴提示道,“这要问问你自己,这门梁一米九。”
四碗粉,只有周柯宇放了辣椒,林墨说清汤牛腩放了辣酱就没那味了,翻译官不为所动,还在试图游说刘彰也试试辣酱,最后四个人开始讨论是甜粽子还是咸粽子好吃这种无聊话题。
一张小圆桌,四个大男人坐在一起有些局促,这时,陈师傅送了两碟小炒过来,“你们慢点吃啊,尤其小刘,粉可以加,肉也可以加!”
小刘?
……
行吧。
基金大厦的投资经理终于在鸽子笼拥有了姓,虽然还没有名!
不过这晚的陈师傅态度十分和蔼可亲,和上次把刘彰轰出去的恶霸判若两人。刘彰过去把小炒的钱付了,准备套个近乎,“您终于认识我了啊,我确实是林墨的朋友,对吧。”
光头大叔瞧了一眼刘彰身后,“你只要拎着那个帆布袋,可以在我们这片鸽子笼里横着走,那是墨墨的通行证。”
“啥?”
“你看着好像不太聪明啊?”
“喂,大叔,吃碗粉而已,别人身攻击啊!”
周柯宇坐在张嘉元对面,摇了摇头,“AK这些年逐渐降智,确实看上去不太聪明的样子。”
张嘉元尴尬地一笑,一脸质疑地看着周柯宇,“嗯,七年前,你就是这个样子。”
30 亲爱的翻译官
原来林墨的家就在陈记清汤牛腩对面的六楼,12D的租期到这个月底,林墨这晚随大家回到了半山壹号。
今晚是张嘉元开的车,林墨坐在车后座说道,“对于我这种不开车一族来说,主城交通还是比钢琴湾要方便一点,环球中心距离我家这边,有地铁也有直达巴士。”
“方便什么啊!我都排队半年了,基金大厦的车位还没有轮到我!”刘彰想到这个就来气。
“那是你身段还不够,没法插队好吧。”林墨找准了旁边这人的伤口,抓了一撮盐。
“墨墨,继Patrick之后,你是第二个离开半山壹号的人了。Nine刚才知道后,他的语音听上去很生气哎。”张嘉元转了个弯,对其他人说,“今天我的车牌只能走隧道,早知道让周柯宇开车了。今天怎么回事,隧道都堵?”
“估计前面有事故?”周柯宇这会手机响了,“我接个电话。”
周柯宇的手机直接连接了张嘉元这辆Urus的蓝牙,毕竟翻译官现在是男朋友的身份了。电话里那头是周柯宇的助理,“Daniel,你回纽约的机票确定了吗?Ray Darlio那边说不能再等你了哦,你在图兰的工作绝大部分我们都可以转回纽约的。”
周柯宇的助理说话语速向来特别快,翻译官慢了半拍,立刻把蓝牙关了,“我不是说了吗,还没有定,最迟下周一和你确定,先不说了,挂了。”
隧道果然发生了事故,一辆出租碰擦了一辆宾利,占了两股道,难怪大堵车。张嘉元踩着刹车,跟在前车后面慢慢挪,刚才周柯宇助理的那句话车里的他们都听得一清二楚。
“Ray Darlio?卧槽,桥水基金?”刘彰先打破了沉默。
Ray Darlio的大名,对冲基金界传奇人物,全球顶级的投资家和企业家。林墨自己做股票投资自然知道这种泰斗,而张嘉元知道,却是在从前各种和周柯宇的微信里,这个名字被周柯宇频繁提起过,算是周柯宇高中时期就特别崇拜的人吧。
“Ray Darlio的新书《Principles》,去年参加图兰经济学家论坛,一个教授向他推荐了我来当首席翻译。”这个机会确实太难得了,Ray Darlio是周柯宇非常喜欢的一尊大神,但是这份工作在纽约,估计要半年之久,周柯宇实在无法下定决心,离开这个他刚爱上的地方。
“我去,那你岂不是可以看到Ray Darlio本人?”
“如果我接了的话,自然可以,我还会去他家里做深度采访。我哥都拜托我要一本签名的原版书。”
“Daniel,牛逼啊,我也是认识Ray Darlio的人了,就隔着一个你。”
林墨却戳穿了翻译官的心事,“所以,周柯宇,你是离开半山壹号的第三个人咯?”
“我们柯宇本来就是纽约人。”张嘉元大大咧咧地提醒在座的各位。
周柯宇瞥了一眼张嘉元,凡尔赛人设不倒,“我不打算接这个活,也不想离开…”
不想离开图兰,不想回到纽约。
张嘉元缓慢地跟着前面的车,终于绕过了事故车辆,他一个加速,Urus的引擎在隧道里发出了阵阵轰鸣,“周柯宇,你不想离开的理由别说是因为我,我承受不起。”
僵局。
不过这个话题很快就被升职加薪的投资经理给翻篇了,刘彰的手机这会跳出来一封新邮件,他扫了一眼标题,发现是大老板发来了的祝贺信,他今年顺利升职到了VP,底薪上涨了30%,去年的奖金公司人均15个月,刘彰是24个月。刚才车里的气氛还有些诡异,刘彰这会将手机怼到了林墨面前,“看到了没!”
“你手机屏幕辐射攻击啊,拿远点!”林墨扭头给旁边这位加班狗鼓掌,掐指一算,“嗯,恭喜涨薪,这么算来,你可以计入一千元一小时的行列了,可喜可贺啊!”
“要不是现在在张嘉元车里,我就在图兰大桥上横着走了。刚同事问我是不是拿了20个月的奖金,我说不是不是,其实,哥可是24个月,老大还算对得起我。”刘彰这会沉浸在喜悦里,自己赚的,和家里有的,到底是不一样的。
“瞧瞧我们AK,一个深度被职场PUA的男人。”林墨朝着前排那两位说道。
刘彰抖着腿,对旁边这三个人广而告之,也许,仅仅是对着林墨说,谁知道呢,“我想过了,我今年是VP,再过个三四年,估计就可以升职到MD,我那会也工作十年了,还不算太老。那时候我就打算辞职不干了,自己开一家基金,当老板,再也不为别人打工!林墨,要不以后我们合伙?我做一级,你做二级,一二级联动,不要太爽啊,割傻子的韭菜,多浪漫啊?”
基金大厦这位金融狗的浪漫,都和别人格格不入,别人的浪漫是玫瑰花和烛光晚餐,他的浪漫是联合林医生去股票市场割韭菜。
林墨不想理他,三四年后,太远了,边走边看吧。而且合伙企业,最后散伙的多,他并不想冒这个险。
“鸭鸭,必须宰你一顿贵的了。”张嘉元调侃了一句。
“吃吃吃!元哥随便挑!”
张嘉元驶上了半山路,“墨墨,你好好替我管钱,我的身家都给你了,严重反对你和鸭鸭合伙!”
刘彰和林墨先上楼去了,张嘉元坐在驾驶座上,他扫了一眼图兰飞纽约的航班号,抬头问,“什么时候走?以后还回来吗?”
其实几个月前,张嘉元都没有刻意思考周柯宇只是短暂地居住在图兰这个事实,那个人不紧不慢的生活节奏,仿佛真正地在这里久居。可是那夜的疯狂之后,张嘉元心中那股怅然若失挥之不去,就像跨年夜烟火落幕一样。
当经历过最极致的快乐之后,往往是更极致的不快乐。
张嘉元撑着脑袋,一时不知道该以怎样的立场去面对这场匆忙的别离。
周柯宇了解眼前的人,知道张嘉元的顾虑,所以翻译官探过头去,在车里直接交换了一个深吻。
半响,周柯宇才说,是一如既往的温和,“你就笃定我会走?我没打算接这个活,当是为了我自己。”
张嘉元笑了,不置可否。他锁了车,和周柯宇回到了顶楼,“要不今天你来我这里吧?里面没什么味道,我检测过了,而且,我这间的景色,是正对钢琴湾的。”
周柯宇暗自一笑,就把人抱了起来,“你知道吗?仅仅是和你接吻,就很有感觉。”
张嘉元当然知道了,彼此彼此,所以他们就暂且不问明天吧。
周柯宇这个周末本来就计划陪着张嘉元去看一个展览的,张嘉元期待这个展览很久了。全球最大的私人博物馆在澳大利亚塔斯马尼亚半岛上,叫「Museum of Old and New ART」,所有的展品都来自一个职业赌徒,当然也是一个百万富翁和艺术收藏家,David Walsh。这间古今艺术博物馆最多的展品是关于生死,关于性,反正都是一些看不懂的现代艺术。
著名展品正在图兰展出,是一场快闪展览,张嘉元期待了很久。
周六中午,周柯宇套了一件黑色休闲西装,戴着一副墨镜,看着张嘉元在穿衣镜面前搭衣服,周柯宇拍了一把张嘉元的屁股,一切尽在不言中,刚戴上帽子的张嘉元透过镜子给了这人一记眼刀。
周柯宇突然狂笑,张嘉元有时候就是翻译官另一面的开关,有些小秘密就心照不宣了,“我出门慢是因为我真的起不来,你出门慢,因为你衣服实在有点多。”
张嘉元挑了挑眉,“这身不好看吗?为了配你。”
“好看,就是你这衣柜跟颜料盒一样。”
周柯宇和张嘉元两人来到展览门口的时候,前面不少人在排队,这个展览机会难得,来看的人特别多,场馆又有很多体验式展品,所以每个时段限流。
周柯宇戳了戳张嘉元,“要不要先找个咖啡店坐坐,等人少了再来?”
张嘉元摇摇头,正拿着一个甜筒吃得认真,示意不行,“你知道为什么这会要排队吗?因为其中一件展品是一个真人,真人作为展品,绝无仅有。展览的是他背后的纹身,产品就叫人皮,每天是限时的,只有每日的中午,他会坐在展览台上,背着人群,一坐就是四小时。”
“这么猎奇?这个人为了赚钱?”周柯宇不太理解。
“据说他身上的纹身是出自纹身大师之手,是求来的,纹身大师画了整整两年,这个独一无二的纹身作品堪称艺术,纹身大师把这个作品授权给了收藏家,在世界各地展出。这个纹身爱好者因此不幸成为了一个不自由的展品,他必须要服从这种安排,因为这是他应付的酬劳。”张嘉元介绍完,展览馆又放了一拨人进去,周柯宇牵着张嘉元的手,进去瞧瞧。
这个展览没有任何介绍,没有任何主题和标识。
门票上说,不必为学不到什么而感到内疚,艺术本身就是一种感知。
周柯宇眼前是一块文字瀑布,他觉得自己对现代艺术也开始感兴趣了,也许是因为张嘉元的缘故,也许仅仅因为艺术本身。
他跟着张嘉元一个个展区的逛,走到了一间暗室,这会里面没人。眼前是一面灯墙,每个暗格都可以被拉开,里面藏着一台播放器,播放器的声音不一样,是各种声音的I love you,有一些很动听,有一些很凄厉,有一些很诡异。
谁知道周柯宇在这间暗格里,发现了一个声音特别搞笑的播放机,他来来回回抽出来了几十次。
“周柯宇!你好幼稚。”张嘉元赶快把周柯宇拉走,“你没发现,后面有人盯着你啊,表情可嫌弃了。”
“这里这么黑,出去谁知道是我啊?”翻译官依依不舍地离开这间展览室,“不觉得刚才那个声音很像AK嘛,哈哈,我要录下来发群里。”
“你戴着墨镜当然黑了!你摘下来看看,戴着墨镜看展,装逼会被鄙视的好吗?”张嘉元推着周柯宇往前走,“怎么办啊,我现在对你的滤镜碎了一地,你真的好幼稚好闷骚一男的,来劲的时候还特别叛逆,请把397号的周柯宇还给张嘉元。”
周柯宇摘下墨镜,平时斯文体面惯了,谁还没有另一个本我。
翻译官转过身来,撩一撩自己的男朋友,“张嘉元,你现在也好凶一男的,不过我对你的滤镜目前还特别厚。都说追爱得手后就不珍惜了,我这就不香了?”
张嘉元转了个弯,到了一群人围着的地方,想必就是最著名的纹身男人了。
张嘉元和周柯宇等这拨人散了,终于看到了一个活人坐在展台上,真的亲眼所见这些行为艺术某种程度上还是会让人不适,张嘉元就有这种感觉,有的看客理解这个作品是为艺术奉献,张嘉元持有不同的看法,他只是觉得面前这个背对着他们的男人,在想拥有这张独一无二的人皮的时候,并不知道自己即将付出的代价。这并不是一个艺术奉献的美好故事,艺术买断了他的人生自由,成为金钱的奴隶。
张嘉元站在一米外许久,“周柯宇……”
“嗯?”
“我也想纹身了,你说我也纹个彩色纹身,在我的后背,怎么样,是不是特帅?”
周柯宇想都没想,“不同意。”
“为什么啊!”
“你要是想纹,我可以陪你,不过最多纹个小一点的,也不能是彩色的,他后背这种,你想都别想。”
“给我个理由!不然不听你的。”
周柯宇觉得张嘉元简直无理取闹,于是简明扼要地告诉某人,“你的身体吧,这么好看,我不乐意。所以,打消这个念头吧,张嘉元。”
张嘉元憋着嘴,只得乖乖听话,不过他也就是随便说说,他要是纹个花臂,可能分分钟被建筑师丢进钢琴湾填海,有贼心,绝对没贼胆。
最后一个展览品,就在出口处,是一辆膨胀臃肿的保时捷跑车,周柯宇瞅了一眼,扭头和张嘉元点评道,“这代表着过度消费吗?人类贪婪和臃肿的欲望,就像这台膨胀的保时捷,我拍张照,这张图片我要发给Patrick,内涵他一下,你知道嘛,他在南非居然吃胖了,Nine已经下了最后通牒,让他减肥。”
“周柯宇,你有点损啊。”不过这个展品最大的玄机其实不是这台车,而是天花板挂着的几十个灯泡,是另一个行为艺术。
相比上一个展品造粪机那种晦涩难懂的理念,天花板上的灯泡却是一个极为温暖的构思。张嘉元特别喜欢,他拉着周柯宇走到边上的一台机器面前,“柯宇,柯宇,看我,给你变个魔术!”
周柯宇看到张嘉元将双手握在黑色手柄上,突然眼前的灯泡开始闪烁,一闪一闪的,越来越亮,这个节奏很像人的心跳。
“这是什么?”翻译官很好奇。
张嘉元笑得可爱,“是不是很好玩?这个设备可以感知人心跳的强度,通过掌心热力点亮灯泡,你看上面,那忽明忽暗的节奏和我的心跳频率一样,心脏越有力,灯泡就会闪烁得快一点,亮度也会亮一点。”
周柯宇有点怀疑,正好一个上了年纪的长者过来试了一试,当真频率和亮度弱了张嘉元许多,老人冲着张嘉元微微一笑,对他比了一个大拇指。
心脏的温度,可以让灯泡发亮,心脏的节奏,控制着灯带闪烁的频率。
“柯宇,你来试试!”
周柯宇谨慎地伸出了手,他这双修长的手握紧了设备,不过也许这个设备不是太精准,抑或是他的掌心还不够滚烫,灯泡并没有像张嘉元握着的时候那么发亮。
张嘉元笑疯了,“周柯宇,你怎么这么虚?你和刚才那个爷爷差不多!”
“你别是心脏早衰吧,你看看我刚才的!”
周柯宇才不信邪,他往掌心哈了一口热气,反驳张嘉元,“我虚不虚,你不是最清楚?这设备看来是个噱头。”
张嘉元给了周柯宇一肘子,周柯宇笑着躲开了,翻译官这位语言大师今天已经频繁聊骚多次,需要警告处分。
心跳热力仪把周翻译官的胜负欲燃起了,周柯宇一直在那里测试,后面排着好几个人,无奈地看着前面那个高个子在反复捣腾。张嘉元看不过去,可能周柯宇就是一个心态如此平静的人吧,不温不火的。不过想到这里,张嘉元突然想恶作剧,他绕到周柯宇对面,“还不行吗?放弃吧,最后试一次,后面还有人排着呢。”
“不放弃!”周柯宇搓着手,又握住了设备。
中间的设备挺碍事的,张嘉元一脸坏笑,他踮起脚,突然捧起了周柯宇的脸,就狠狠亲了他一口,“周柯宇,怎么样!”
这个偷袭,还有冰淇淋甜筒的味道。
身后的看展人不知道一个展品还能被玩出这么浪漫的花样,这两个高个子男孩十足的登对,这种肆无忌惮的喜欢,谁看了,都舍不得皱眉。
“Daniel你好像不懂想念一个人是什么感觉,或者说你不懂什么是喜欢,你在恋爱里太平静了。”
周柯宇突然响起这句话,眼前的灯泡闪烁得很快,是他怦怦跳的心脏。
所以,平静只是因为曾经错过了他吧。
张嘉元和周柯宇这夜走到了钢琴湾散步,今晚是个周六,天气又好,气温适宜。海滨大道上全是人,张嘉元正蹲在一个弹吉他的街头艺人面前,听完了一首弹唱,他放了两百块钱,取走了吉他盒上的原创CD。周柯宇走向了栈道,海上钢琴这会有人在弹奏,是个穿着红色连衣裙的小女孩。
栈道上有人捧着鲜花在卖,周柯宇在人群里实在是过于显眼,卖花的人问道,“帅哥,买花吗?”
周柯宇本能地摇摇头,“不用了。”
“买点吧?送给路人也好啊,你买了我的花,我今晚就可以早点收工。”
张嘉元从周柯宇身后探出脑袋,“来,这花周柯宇承包了。”
翻译官无奈地付了钱,“送你?这花不适合你。”
张嘉元捧着一大束玫瑰,奔向了海上钢琴,他放在小女孩的琴凳边,“弹得不错,我身后那位大帅哥送的!”
周柯宇笑着坐在长凳上,看着张嘉元一蹦一跳地走回来,“你今晚心情不错?”
张嘉元没答,“周柯宇,明天就是周日了,下周回纽约的机票,你定了吗?”这个问题总是要抛出来的,而不是彼此拖延。
周柯宇转头望向海对岸的夜景,“没空想,还是那句话,我可能不回纽约。”
“那如果…我从心底希望你能回去呢?”
张嘉元整个人特别不顾及形象地躺在长椅上,脑袋枕在翻译官的大腿上,他那逆天的长腿伸出长椅之外,晃来晃去的。
周柯宇顺了顺张嘉元额前的碎发,“图兰和纽约的时差有十二个小时,是我醒来的时候,你刚睡下。”
对啊,张嘉元早知道了。
“所以,就因为这个吗?”张嘉元仰望着夜空,“说出来你可能不信,这一个月,可能真的是我的潜意识,冥冥之中觉得你要回纽约了,你是个全球流浪汉嘛,图兰只是你停留的一站。”
“流浪汉都是没家的,我现在是没家的吗?”周柯宇笑张嘉元这人倒是逞强。
“我刚去意大利的时候,周柯宇,那时候我还是特别喜欢你,可是那时候,你可能都不太记得我了。”
周柯宇捂住了张嘉元的嘴,“别提了啊,元儿,我错了。”
“靠,周柯宇,我不是这个意思!”
“那时候我安慰自己,单恋就是我张嘉元的修行,没有周柯宇我也不会完蛋的。爱情算个屁啊,以后我要有一番事业,要赚很多钱,让我爸妈颐养天年,然后我还是我,长大了也不想变,永远会因为街头音乐驻足,永远会被我喜欢的美的事物所打动。”
“嗯,你现在做得很好,而且,我也回来找你了。”
“所以你呢,周柯宇?”
“以前你和我说过好多次你挺崇拜Ray Darlio的,你感兴趣想做的事情其实不多吧,你看我这种金融圈外围人士都知道他。《人口大逆转》上没有你的名字,那本书挺难读的,我看着看着就开小差,我在想啊,哪句话是周柯宇翻译的。《降临》上署名是你,108页那句话我看了好多遍。《Principles》,可以翻译成《原则》吗?Ray Darlio的姓名下面写着我男朋友的名字,鸭鸭说得没错啊,多牛逼啊。我爸总说我的书架上只有画册,没有墨水。”
“新的书柜,最显眼的位置我留了一整排给你,给张嘉元的翻译官。”
其实,这个时代一些常规的翻译工作慢慢会被人工智能取代,但是真正的翻译家不会。
周柯宇低着头看他,他自然明白张嘉元的意思,所以他也心平气和地商量着,“美国团队那边有两个人离职,纽约那边工作确实有点转不动,所以他们才希望我回到纽约办公室,其实本来我在图兰也就是打算逗留一年的,谁知道重新遇到了你,这么说来,要感谢Patrick,半山壹号是他推荐给我的。Ray Darlio那本书,如果要翻译的话,要先做一段时间的深度访谈,之后我的办公地点在哪里,我觉得可以商量,往返纽约和图兰,也没有那么困难。”
未来工作的安排,周柯宇想得很清楚,他也审慎地权衡过,只是他首先想征求下张嘉元的意见,至于自己的内心也确实纠结,一时半会,只想拖着。
张嘉元坐了起来,晃着周柯宇的手臂,“所以啊,你凡尔赛什么呢!赶快回纽约。”
“周柯宇,无论我们以后是否会长久的在一起,哪怕是1%的可能性,我不希望以后你后悔错过这个工作的时候,你会不经意地觉得,那是因为张嘉元。我这个人有时候也怂,肩负不了别人的遗憾,尤其是你的。”
“你这样说,我就要难过了。”
“但是,你也知道,我说的是有道理的对吧,你如果对这份工作一点想法都没有,你根本就不会犹豫,选择其实在你心中了,你只是需要我推你一下。”
周柯宇突然就把张嘉元紧紧搂在怀里,不是感激他,只是被他们彼此这种心照不宣的默契所触动。他们其实一直很了解彼此,也从不用证明他们之于对方的特殊性,于是翻译官整个人都软了下来,“但是,我还没有做好准备,和你短暂的道别。”
“张嘉元,你挺让人上瘾的。我在纽约想你了怎么办?”
“你是该多想想我了。”
“现在已经开始想了,怎么办?”
“柯宇,你还记得去年8月末,Nine召集咱们玩Never have I ever,你的那个问题,我从来没有真正的表白过。当时,我在想什么呢,我在想他妈的张嘉元一直有一个很喜欢的人,现在就坐在我的身边,可是七年我都没有告白过,从不敢说到不会说,再到不想说。但是,无论我怎么折腾自己,我想告白的人,是七年前不喜欢我的你,亦或是现在正在喜欢我的你,一直都是你。”
张嘉元从长椅上跳了起来,他揉了揉自己的头发,转身向前走。
“周柯宇,其实你这些年也没有怎么变。”
“所以,记住我喜欢你。”
“你回到纽约,我吧,就是内心希望你能做你自己喜欢的事情,你也说了,我们现在是刚刚好。”
其实翻译官还有一个选项,他甚至联系了一位在纽约从事艺术展览的朋友,想问张嘉元愿意不愿去纽约,不过周柯宇也知道张嘉元这几年在图兰积累了很多,现在不是一个很适合换一个城市的时候。既然这晚张嘉元并没有提及自己的打算,想必他也没有任何离开图兰的计划,那么周柯宇一样,他始终要尊重张嘉元的选择,异国恋也没什么难的,至少他们心意互通。
爱情不是人生的绊脚石。
张嘉元突然接到了一通电话,他把周柯宇拽了起来,“走,我们去个地方。”
“去哪里?”
“你去了就知道。”
半夜三更,张嘉元从被窝里钻了出来,打开了床头灯,他伸腿蹬掉了被子,很满意地打量着周柯宇人鱼线的位置,“不是陪我去纹身吗?你倒是给自己整了一个这么隐蔽的。”
“给你留一个专属标记,这样某人就不会患得患失。”
“谁他妈患得患失了?”
周柯宇没收了张嘉元的拳头,躺在床上大笑,“好好,是我,我患得患失。”
“我的后背好看吗?”
“刚在洗手台,你不是才看过?”周柯宇戳着张嘉元的脸颊肉,“订好了,下周三的飞机,不过我并没有同意长期调动回纽约,只是先把Ray Darlio这个项目做完,我估计到年底吧,然后我就回来,我的家在纽约,也在图兰,这个希望你不要忘记。”
周柯宇也退租了28B,确实如林墨所说,翻译官是第三个离开半山壹号的人。
他的行李不算特别多,一些书籍和衣物让快递运寄回了纽约,他随行的就一个三十寸的托运行李箱,托运完毕手上只剩下一个手机和一本书,简单至极。张嘉元这两日几乎都和周柯宇腻在一起,他们以前可能没有好好道别过,所以这次总归是格外舍不得。
飞机在周三的中午,张嘉元因为工作没法送行。和多年前一样的是翻译官这个来自纽约的交换生,一个人匆匆飞离了图兰,最后的结局仿佛又悄然回到了原点。不过高个子的翻译官仅仅背影看上去很潇洒,他的内心却充满牵挂。
“各位乘客,飞往纽约的航班现在开始登机,商务舱的乘客请优先排队。”
翻译官摘下墨镜,手里夹着英文版的《Principles》,乘客陆续都走进了廊桥,连经济舱都放行完毕。他给张嘉元发了一条可怜兮兮的微信,张嘉元却没有回,空姐已经在最后催促登机了。
周柯宇扫了自己的机票,踏上了下行的扶梯,他不知道自己在期待什么,不过他一步三回头,望向身后空荡的的扶梯发愣,感性凌驾在理性之上的时候总是让翻译官踌躇。
如果他不登机,而是出现在结束工作的张嘉元面前,那会怎么样呢?
搞不懂喜欢是什么的翻译官,现在他懂了。
喜欢是博物馆天花板上闪烁的灯泡,亦或是昨晚躺在他身边,那人背后的那双翅膀。
“周柯宇!”
身后有人喊他,扶梯上是急促的脚步声,一个圆乎乎的脑袋,脖子上挂着一个颈枕,戴着一副黑框眼镜,张嘉元穿了一件翠绿色的卫衣,牛仔裤的裤管空空荡荡的,正从扶梯上冲下来,打扮得像一个高中生,这人挥着手里的登机牌。
“周柯宇,你说要在扶梯下面接住我!”
周柯宇稳稳弯起了膝盖,张嘉元小腿一用力,猛地挂到周柯宇身上,巨大的冲击力差点让翻译官向前倾倒,周柯宇笑着说,“我就知道,你说有工作是骗我。”
“还真没骗你,我沟通了好久才调整好行程。”
“你送机,都送进了廊桥?”周柯宇架着张嘉元,往这架空客A380的机舱走去,“张嘉元你现在这高度,可以把飞机干穿了。”
看来他的张嘉元也在感性和理性之间踌躇着。
飞机降落的时候,张嘉元伸了个懒腰。
他看着身边的人说。
“亲爱的的翻译官,我还从未去过纽约。”
00 Ending Is Beginning
4月上旬,图兰的早樱开了。
刘彰拿着自己的新名牌「Akira Liu / Vice President」,走到了办公室东侧,他推了推新来的分析员的座椅,“喂,商量个事情啊,哥的海景工位给你了,你和我换下。”
工作第二年的分析员忐忑地看着自己上司,心想还有这等好事,下班的时候立刻把自己的位置腾了出来,他这个位置可没有钢琴湾的海景,对面就是环球中心,只能和对面的打工人比一比谁下班可以早些。
刘彰的公司从纽约调来了一位新的合伙人,这会正在基金大厦门口叫车,刘彰心想大老板都没车位,他的心态终于平和了一点。
“Winston,同事说给你接风啊,今天玩个通宵,陪你倒时差。”
“下周吧,刚找好房子,行李都还没空打开。你怎么用一个帆布袋上班,这么低碳环保?”
“哦,那个,帆布袋比较轻…你租在海对面?”
“嗯,半山壹号。”
“这么巧!我也住那里。”AK的车提前到了,“要不,一起走?你的车,取消了吧。”
刘彰让老板坐在后座,他坐上了副驾驶,不过他还没有开口,Winston就在后面说,“师傅,去半山壹号,走上面,图兰大桥。”
“咱们得走隧道,虽然这个时段通行费比较贵。”
“不走隧道,我说走图兰大桥。”
“老板哎,你住半山也不差这点通行费啊。”
刘彰扶额,脸上挂着尴尬的笑,“Winston,你在纽约呆久了可能不知道,图兰大桥限牌,他这辆车今天上不了桥。”
“哦,原来这样,我今早看新闻,说钢琴湾的跨海地铁要开始动工了。”
“嗯,不过工人时不时罢工,还得等几年。”
“欢迎进入钢琴湾隧道,本次是高峰时段,收费80元。”
到了半山壹号,刘彰才发现Winston租的正是他的楼上,28A。
基金大厦的苦逼打工人彻底炸了!
他这是什么运气,大老板住在自己楼上,以后岂不是有工作,他随叫随到?!妈的,张嘉元把房子租了也不说一声!
“28A的房东挺好说话的,是个年轻帅哥,他说等他从纽约回来,在图兰和他男朋友租一间大一点的房子住。”物业正在前台交代Winston半山壹号的入住事项。
“嗯,楼上那家伙我可太熟了,是图兰一个独立的艺术策展人。下周他就回来了,他男朋友正在给Ray Darlio打工,不过不是我们这行的,人家是个翻译官。28A的装修很有品味,你应该会喜欢。”
刘彰回家取了点东西,张嘉元让刘彰平时帮忙动动车,于是刘彰开着张嘉元的Urus出去炸街,和林墨碰了头。
万人迷群里,Nine说月底Patrick就要从南美回来了,当然Nine前往秘鲁这个计划还在保密阶段。时间总是飞快的,张嘉元上个月临时飞去了纽约,一去就是一个月,到了纽约一星期后张嘉元他爸才知道,以为儿子被拐走了,建筑师到刘彰家的27A门口静坐了许久,说好了帮忙看着张嘉元呢?刘彰快尴尬死了,说实在的,元哥那风一样的人,哪里看得住。
张嘉元离开的这一个月,展览室的运营工作是林墨帮的忙,不过他招的兼职大学生挺靠谱的,墨色流光落幕了,下一个展览是一个新锐艺术家,做新雕塑的。
光头陈师傅老远就看到了林墨和刘彰走过来,“快来,隔壁街有个小子的数学题让你们帮个忙!”
刘彰嗦着粉,几分钟就解完了题目。
张嘉元正在群里问大家需要从纽约带什么东西回来,刘彰直接怼了一句,「元哥,群里就你一个没去过纽约的土鳖。」
周柯宇在群里回了一句,「AK,张嘉元正在纽约大学校门口,放你的道歉信,刚才纽约大学经济系大咖,你的系主任经过,还听了几句。」
刘彰大吼,有完没完啊?
Patrick在南美拍摄的照片绝美,这会又发了几张照片过来,无论是玻利维亚的天空之境还是阿根廷的活冰川,Patrick总是可以获得群里剩下几个人的真诚点赞,待遇确实天差地别。
刘彰看着群成员,突然冷不丁地问林墨,“喂,这个群有毒吧。”
“只能说,这个群不做作。”
“我觉得,我得提高下我的社群地位,你看看Nine和Patrick天天在群里明晃晃的秀恩爱,周柯宇天天暗戳戳的秀恩爱,张嘉元这个家伙在纽约过得这么潇洒,他爸在图兰快把我杀了。”
“所以呢,AK你食物链底层,你心里还没数吗?你连私生活时间自由都还无法拥有,怎么提高社群地位?”
“林墨,你说,我们俩…要不要也内部解决一下?”
林墨冷冷看了这人一眼,表情稀奇古怪的,“你这个月的月卡还没充值吧!先把钱交来!”
Nine说,什么时候可以六个人聚在Nine Bar再玩一次Never have I ever?
虽然半山壹号只剩下刘彰一个人了,大喇叭在深夜回家的时候听不到楼上的唢呐,总是有点缺少共鸣。
不过,图兰这座分裂的城市,每天都在上演无数的别离和相聚。
一如往常。
END
* 810去的那个博物馆,我在合集里面有放图片,那辆膨胀的跑车上面的灯,确实是根据心跳来闪烁的,描述的展品都是真实的,有兴趣的可以搜一搜,叫MONA。
最后的作者有话说:
结束了,15万字,爆肝。因为写了太多作者的话和解析,所以不想再丢阅读包袱给你们了。
其实对于结局有点担心,因为59的恋爱习题写得比较好,故事也比较有起伏,所以有点担心结局反而不够触动?没办法,我是一个喜欢平静的故事的人。按照自己的大纲顺利地写完了,“我还从未去过纽约”这句话打完了之后,我就觉得这个故事终于圆满完成了,不需要再增加任何冗余的情节,甚至不需要番外。
Nine开了一家新的餐厅,叫Nine Gallery,当然他还拥有Nine Bar和Nine Cafe;Patrick在开发自己自然摄影的潜力,路会越走越宽;林墨租了环球中心的共享办公场所,不再是排遣小姐姐们喜怒哀乐的心理咨询师,新的客群正在被收容;基金大厦的加班狗如愿升职加薪,希望未来的双学霸基金可以帮我们元哥好好管钱;处在云端的翻译官接手了大神的新书,活得更加人间烟火;而元哥的展览永远值得期待,他应该已经度过最不自信最一无所有的时候,时间对他总是很温柔的。
爱情,友情,事业,都是生活里很重要的东西,但即便缺了任何一个要素,我都相信他们不会把人生过成一潭死水。钢琴湾的街头音乐艺人,亦或是半山壹号路上的花香,重要是他们和我们能够拥有欣赏不同事物的心态和眼界,和一点美好的共情能力。
文章里的职业是我对他们理解的缩影,人设还是ooc的,故事也很理想化和碎片化,就模糊看待吧。图兰和钢琴湾也终归是虚构的乌托邦,不过故事里真真假假,但那些素材终归来自真实的生活,也许某个碎片情节确实在真实地发生着。三个故事的理想浪漫我还是由衷希望读者可以共情并快乐,就够啦。
评论区的大家是我最想感谢的人,因为你们真的很认真很有爱,让我觉得一定不要让大家期待落空。
元周这个cp根据现有物料,没什么待开发空间了。不喜欢把话说太满,但确实不太可能继续高产写文。
先祝大家网络和现生都快乐!有缘就打字。感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