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富加宫贤子(绝望的公公)

【群像】天刀笑话

手游剧情没个十年脑血栓写不出来


1.

师妹问:什么是最好笑的笑话?

少侠答:沈孤鸿说他想开万世太平。


2.

小少侠:我师姐园艺大师,跟着沈龙首学种白莲好多年了。

唐青团:哦?那她一定很会种花喽?

小少侠:不,她刚刚看到“为叶龙首报仇!”这一章。


3.

沈孤鸿去吩咐沈随风给小少侠买西瓜。他去市集一看,瓜摊就剩下一个瓜了。

瓜农:好吧大人,您挑一个。

沈随风:可是只有一个瓜不是吗?

瓜农:大人,我们挑总龙首时也是这样挑的。


4.

小少侠问唐青枫,威胁江湖安全的危险因素是什么。

唐青枫:长着明月心的脸,用着明月心的声音,三着明月心的相公,勾引着明...

手游剧情没个十年脑血栓写不出来




1.

师妹问:什么是最好笑的笑话?

少侠答:沈孤鸿说他想开万世太平。


2.

小少侠:我师姐园艺大师,跟着沈龙首学种白莲好多年了。

唐青团:哦?那她一定很会种花喽?

小少侠:不,她刚刚看到“为叶龙首报仇!”这一章。


3.

沈孤鸿去吩咐沈随风给小少侠买西瓜。他去市集一看,瓜摊就剩下一个瓜了。

瓜农:好吧大人,您挑一个。

沈随风:可是只有一个瓜不是吗?

瓜农:大人,我们挑总龙首时也是这样挑的。


4.

小少侠问唐青枫,威胁江湖安全的危险因素是什么。

唐青枫:长着明月心的脸,用着明月心的声音,三着明月心的相公,勾引着明月心相公哥哥的耶律观音奴。


5.

燕南飞死了,大家都来参加他的葬礼,文案组也来了。

少侠发现文案的代表精神恍惚,不太正常,于是对大家说:“我们要多去体检,脑血栓已经是我们最大的敌人了。”

文案听少侠这么说后大声反驳:“不对!我们最大的敌人不是脑血栓,而是纪律涣散,你看大家都等一个时辰了,燕南飞还没来!”


6.

少侠被敌追杀,情急之下逃入了血衣楼的地盘。他倒在路边,路过的两个血衣楼弟子视而不见。

少侠急中生智,用最后的力气大喊:“青龙不死!”

两个血衣楼弟子一听大惊,赶忙去救治昏过去的少侠。

等少侠苏醒之后,血衣楼弟子把他打了一顿然后扔出了血衣楼的地盘。


7.

“你听说了吗?唐青枫唐盟主去天香求医了。”

“求医做什么?”

“去求扩展心肺的法子。”

“为什么?”

“因为他突然多了一个六妹妹。”


8.

今天我和师姐在巴蜀一起吃火锅,我提议给各自情缘飞鸽传书看看谁回的快。一炷香之后唐青团的信鸽就带着回信来了。虽然师姐的信还没来,但是她看起来完全不慌。等我们结账出门时,我才恍然大悟,因为燕南飞早死了。


9.

小少侠和蓝铮一起出任务,此刻非常凶险。

小少侠:“蓝师兄你可以给我表演一下那个吗?”

蓝铮:“这么危险的时候就不要开玩笑了,我的道上谁都可以死,唯独你不能死。”

小少侠:“对对对就是这个!”


10.

苏霜华死了,苏小白很难过,打算举行海葬。于是问在移花做客的使者们让船往哪个方向飘最好。

英吉利的使者说:我们那里有亚瑟王了,朱砂痣一个就够了。

法兰西的使者说:我们那里有圣女贞德,白月光死了就最好。

以色列的使者说:我们可以——

他话还没说完就被偷听的文案跳出来刀了。

文案大怒:不可以!他们那里真的会有人复活!苏霜华活了还怎么让唐青枫降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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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天饼

【炤云炤】龙渊遗孤|48

到站了记得回来和我聊天:-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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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天饼

【炤云炤】龙渊遗孤|47

室内弥散着欢$爱后的糟糕气味,通向露台的门紧闭着,雾障撤去之后,明媚的阳光穿透窗棂,洒在凌乱潮湿的床榻上。缙云捡起地上四处散落的衣物,瞥了眼床头的滴漏,然后抓起一条亚麻布巾走进浴池。

按照原定计划,今晨奎会去天鹿城接儿子,也就是现任辟邪王木业。除了巫炤,午宴时西陵所有重要人物都会到场,作为引荐人,缙云应当提前和辟邪王会面并亲自将其带去大殿,而他差一点就误了正事。

这让他想起故事里那只为了九尾狐远走青丘国的穷奇——如果轩辕丘能够维持现状,或许自己终有一天也会“沦落”到那个地步,只是西陵和有熊并不算远,长住巫之堂还称不上背井离乡。

说起来,巫炤绘满暗红巫纹的手臂和赤狐深黑的前肢还有那么几分相...

室内弥散着欢$爱后的糟糕气味,通向露台的门紧闭着,雾障撤去之后,明媚的阳光穿透窗棂,洒在凌乱潮湿的床榻上。缙云捡起地上四处散落的衣物,瞥了眼床头的滴漏,然后抓起一条亚麻布巾走进浴池。

按照原定计划,今晨奎会去天鹿城接儿子,也就是现任辟邪王木业。除了巫炤,午宴时西陵所有重要人物都会到场,作为引荐人,缙云应当提前和辟邪王会面并亲自将其带去大殿,而他差一点就误了正事。

这让他想起故事里那只为了九尾狐远走青丘国的穷奇——如果轩辕丘能够维持现状,或许自己终有一天也会“沦落”到那个地步,只是西陵和有熊并不算远,长住巫之堂还称不上背井离乡。

说起来,巫炤绘满暗红巫纹的手臂和赤狐深黑的前肢还有那么几分相似之处,只是于他而言,没有哪一只狐狸精能比巫炤更诱人。

“不是想再睡会儿吗?”缙云被巫炤踩进池子时砸出的水花迷住了眼,伸出去揽腰的手错误地落在了危险地带。缙云但凡有一点羞耻之心,就应该把手缩回来或者挪向别处,而不是将错就错,浪费本就宝贵的时间替他的狐狸精清洗身体。

巫炤按住那只不安分的手,浪潮退去之后的声音还有些嘶哑:“再耽搁下去奎就该回来了,你自己弄不方便,我帮你。”

“但是我已经洗完了,”缙云识破了巫炤的小心思,嘴角的笑意无处藏匿,“乖乖等我回来,哪儿也不许去,检查身体的事不能再拖了。”

巫炤勾过缙云的脖子,恋恋不舍地吻了一会儿。时候不早了,他不能让缙云真的失礼,但有几句话必须说在前头,否则在巫之堂等着也不安心。

“你跟奎解释清楚,不是我不给你面子。”

“但是奎知道你有空,这么说他不会信,辟邪王也不会信,你只能不给我这个面子。”

辟邪是完全陌生但又极其强大的妖族,眼下敌友未明,一旦撕破脸,巫炤作为轩辕丘唯二可以仰仗的底牌,任何弱点都是致命的,而另一张已经不幸暴露了。姬轩辕和嫘祖一致认为,在摸清辟邪王的脾性之前,西陵鬼师耳根子软到令人发指的毛病还是捂着点好。

见怀里的人仍在犹豫,缙云决定换一种方式开导:“奎都有三个孩子了,知道我喜欢男人——不,喜欢你之后,吓得差点跟我老死不相往来,所以你的担心毫无必要,他绝不会跟你抢的。”

巫炤闻言瞪大了双眼,灵魂出窍一般愣在原地,缙云摇了摇他的肩膀,抬高眉毛以示困惑:“怎么了?”

巫炤缓缓将视线凝在缙云脸上,不确定地问道:“你刚才说……你喜欢我?”

缙云诧异地抻直脖子,难以置信地反问道:“我不是已经说得很清楚了吗?”

“我以为你只是不排斥我对你有非分之想,”巫炤垂下了眼,长睫在脸颊上留下两排忽闪的阴影,“你又没说过你对我有意,我怎么敢乱猜?”

想到欢$爱时巫炤莫名低落的情绪,缙云突然明白了什么:“所以你以为我不想承认我对你有意,而不排斥只是因为我不愿意伤害我在意的朋友?”

巫炤撇了撇嘴,算是默认。

缙云一时气结,但对巫炤他向来没什么办法,只能好言好语地哄着:“你该明白你和其他人不一样,我不愿意伤害的人有很多,但是——”

“比如奎。”

“……巫炤,我说了他不可能跟你抢人,三个孩子的爹会对一个男人感兴趣吗?”

“可是奎的妻子已经亡故了,这十年他和你日夜相伴,比我们相处的时间长了好几番,谁知道他会不会生出别的情愫来?”

“这么说,你和怀曦日夜相伴二十几年,看来是生出别的情愫来了?”

“我没有!”巫炤急切地否认道,“我和怀曦只是朋友。”

“你说巫之血不会让人无欲无求,怀曦比你还大上两岁,他有心上人吗?”

“他的私事我怎么知道?或许是没有的,总之他没跟我说过。”

“那他知道你的心上人是谁吗?”

“知道,他甚至知道得比你还早,”巫炤说着说着火就上来了,“所有人都看出来了,就只有你在装傻。”

没想到缙云冷笑了一声,听起来比巫炤还要生气:“这不就对了?怀曦时刻跟在你身边,真有心上人你早该看出来了,你说你不知道,要么怀曦当真无欲无求,要么他的心上人就是你,只不过他把你视作神明,所以既不敢亵渎也不敢让其他人知道。”

“你在说什么胡话?”巫炤难以置信地拔高了声音,“你以为我的巫目是摆设吗?我和他对视过那么多次,从来没有感受到哪怕一丁点的情意。他的巫之血比我稀薄,绝不可能瞒过我,要么他的心上人不是我,要么他就当真无欲无求。”

缙云怒道:“所以你还和他对视过很多次?”

认识缙云这么多年,巫炤头一次觉得这个人不可理喻:“这能说明什么?你该问问你自己,为什么我和你对视过那么多次,比任何人都多,却从来没有在你那里——”

巫炤喉头一哽,说不下去了。缙云见他别开了眼,心头怒火顿消,赶忙把人揽在怀里,手忙脚乱地替巫炤擦拭着眼角的水渍。虽然只有微不可察的一滴——或许用一滴来形容都有些过了,因为它甚至不能凝聚成可以滚落的大小——但缙云看得出来,巫炤在忍,而且忍得很辛苦。

“对不起,都是我不好,我没能早些认清自己的心意,让你受委屈了。”缙云在乌黑的鬓发上落下一吻,把埋藏多年的柔情悉数翻了出来,“还记得我们在原灵境偶遇的那一次吗?”

巫炤点了点头。

“那天我做了个噩梦,梦见你和别人成亲了,我才知道我对你的感情远不止朋友这么简单。之前说话绕弯子也是怕你对我没那个意思,而且我现在没用得很,就算成了也是在耽搁你——你别急,我的意思是如果你不嫌弃我,我还是很愿意拖累你一辈子的。”

那次之后巫炤全心扑在空间之力上,从没想过偶然是怎么变成必然的,谁知道缙云居然是为了这种傻梦才栽到原灵境里的,而且睡过两次了还担心会被嫌弃。当真是个傻子,不过傻得可怜可爱,让人不忍心再苛责他过去的武断。

但是十几年的委屈也不能这么轻易翻篇,巫炤的嘴角仍然向下塌着,声音冷得冻人:“你就不怕我哪天变成你父亲那样的人?”

缙云愣了一下,似乎在思考这种远超他接受范围的可能性。巫炤见缙云迟迟不回应,心里愈发慌张——他本来只是想发泄情绪而已,要是把缙云吓回去了那可就亏大了。

巫炤甚至打算以巫之血起誓来打消缙云的疑虑,但缙云没有给他起誓的机会。

“巫炤,我可能想明白我的母亲为什么死不瞑目了,我一直以为她是恨我父亲——”

“缙云!你别想了,我和蒙琚不一样。”

“我知道,你先听我说完。我一直以为她是恨我父亲,恨他抛弃了我们母子,但以当时的情形,要么死一个,要么死一双,她那么爱她的丈夫,绝不可能一心想要他死,如果她的恨意的确落了一部分在我父亲身上,那也只会是恨他离开的时候没有求那个混蛋放了我。如果他能带我走,并且抚养我成人,阿娘不会要求他一辈子不再娶妻生子,她只希望我们能好好活下去。”

“所以呢?你打算原谅他?”

“不,”缙云坚决地说,“我永远不会原谅他,他没有完成阿娘的嘱托,离开只是为了保全他自己,他明知阿娘想让他保下他们的孩子,但却懦弱到连一个请求都不敢提。”

巫炤靠在缙云肩上,给了他一个温暖的拥抱:“现在你们都好好活着,如果你的母亲泉下有知,想必也能释怀了。缙云,那时候你才九岁,没能护住她不是你的错,不要为了别人的罪过惩罚自己。”

缙云扣住巫炤的肩膀,把人紧紧嵌入怀里:“我总说我的父亲是懦夫,其实我也一样,如果我能鼓起勇气站在阿娘的角度上想一想,就不会困在原地这么多年,甚至还伤到了你。刚才你问我怕不怕你哪天变成——”

“不会有那一天,我只是一时糊涂说了混账话。”巫炤直接打断了他,“缙云,信我,我远比你想象的要爱你。找你十年只是因为你在十年之内回来了,如果你一直不回来,我就会一直找下去,即便死了,命魂到了黄泉之下也还是会继续找你。”

缙云鼻尖一酸,自九岁那年就缠上的心结终于全部解开,他蹭了蹭巫炤的肩窝,动情地嗅着发间的香味:“其实我不在意你会不会变,哪怕你告诉我你就是那样的人,我也绝不会放手。巫炤,我对其他人的要求或者期冀在你身上不适用,我想对你好和你对我好不好没有任何关系。”

缙云贴在巫炤耳边啄吻,灼热的气息扑在乌黑的鬓角上,周身热血一时间齐向脑门涌去,二人的距离近到能清晰地感受出对方胸口鼓起的豆$粒。然而,就在此时,一个尖利的声音不合时宜地从房间尽头传来。

“那两只辟邪刚刚落地,马上就要进城了,我不想打扰你俩干好事,但是怀曦拖不了多长时间,缙云你真的不去殿外候着吗?现在走还来得及,别告诉我你俩还想再来一发。”

十年不见,鸤鸠的胆儿越发肥了,缙云依依不舍地在巫炤的屁股瓣上捏了一把,迅速擦干身体穿好裤子,迈开步子向外走去。

“等等!”巫炤叫住缙云,从柜格里抽出一套足够蔽体的上衣,“你身上痕迹太多,就这么露着也太不像话了,好歹遮一遮。”

缙云低头一看,果然很不像话,于是不假思索地接受了巫炤的建议。

原天饼

【炤云炤】龙渊遗孤|46

还是那句老话,到站了记得回来和我聊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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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庆会多多出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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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天饼

【炤云炤】龙渊遗孤|45

到站了记得回来和我聊天,点赞评论请回本帖,不要给他俩眼神,感谢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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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天饼

【炤云炤】龙渊遗孤|44

今天发现《龙渊》首章热度破百,并且最近大家非常热情,饼饼感动地从一只锅盔哭成泡馍,然后一拍桌子决定加更。

*****

奎原本是不相信人族可以打开空间裂缝的,尤其是巫炤这种连眼睛都睁不开的人族,但当那座高大雄伟的石砌建筑出现在眼前时,他又开始为人族高深莫测的潜力而惊叹了。

巫炤,缙云的朋友,果然有几分真本事。

一行人穿过巫之堂幽深的走廊,在一扇挂有桃花枝的门前停下。门没有关,一个男人和一个女孩正在窗前念书,听见动静后齐刷刷地朝门外看来。紧接着,那个女孩尖叫了一声,让奎想起光明野叽叽喳喳啼叫不休的紫冠鸟。

“巫炤,这就是……缙云?”紫冠鸟说人话了。

巫炤点了点头,转而对着那个看起来冷静...

今天发现《龙渊》首章热度破百,并且最近大家非常热情,饼饼感动地从一只锅盔哭成泡馍,然后一拍桌子决定加更。

*****

奎原本是不相信人族可以打开空间裂缝的,尤其是巫炤这种连眼睛都睁不开的人族,但当那座高大雄伟的石砌建筑出现在眼前时,他又开始为人族高深莫测的潜力而惊叹了。

巫炤,缙云的朋友,果然有几分真本事。

一行人穿过巫之堂幽深的走廊,在一扇挂有桃花枝的门前停下。门没有关,一个男人和一个女孩正在窗前念书,听见动静后齐刷刷地朝门外看来。紧接着,那个女孩尖叫了一声,让奎想起光明野叽叽喳喳啼叫不休的紫冠鸟。

“巫炤,这就是……缙云?”紫冠鸟说人话了。

巫炤点了点头,转而对着那个看起来冷静得多的男人吩咐道:“我多带了两个人回来,阿单是缙云的部下,他对西陵很熟,你安排住处就是了,别的不用操心。奎是上一任辟邪王,也是缙云在魔域结交的朋友,他有事想跟嫘祖谈,你先带着他在城里逛逛,别怠慢了,等我问清嫘祖的意思会差人告知你。”

“是。吾名怀曦,幸会。”那个男人把手搭在肩上,对奎做了个看起来像是在表达尊敬的动作,然后歪过头对缙云笑道,“好久不见,不得不说你新弄的这头白发还很有些气派,我刚刚还跟司危——对了,司危,快跟缙云打个招呼。”

司危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总之呆呆地望着缙云,一个字也没说。缙云无所谓地笑了笑,蹲下身子摸了摸她的脑袋瓜:“十年不见,都长这么大了。还记得我吗?你小时候最喜欢坐我肩上了。”

司危活了十二年,还是头一次见到像缙云这样既好看又温柔,温柔中还带点侵略性的男人,然而直觉或者潜藏在意识里、并未彻底忘却的记忆让她提不起任何警惕。她的确讨厌“缙云”,但当真正的缙云站在她面前时,那份刻骨铭心的讨厌又似乎立刻消失了。

这应该不算是对巫炤的背叛,司危有些局促不安,她回头看了看怀曦,得到一个微笑鼓励后转回来小声嘟囔道:“记得一点点。我那串玉石手链是不是你送我的?”

“我不知道你说的那串是不是我送的,但我的确送过你一串,一共十颗,都是我亲手刻的,有小狗,小牛,小羊,小猪,小——”

“好了好了别说了,也不嫌幼稚!”司危急地跺起了脚,“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

缙云笑得很开心:“好吧,那就是大孩子。我和巫炤要去找嫘祖,你想一起去吗?”

司危啄米般捣了捣头。


从巫之堂到西陵的那条大路还和以前一样宽,一样长,但是道旁栽下的小树苗已需二人合抱,浓密的林荫打在地上,初夏的骄阳便只剩一点不痛不痒的余威。司危抱着缙云的战甲在前面带路,另外两个人则落在后面说小话。

“怎么不戴面具?”

“让他们看吧,我十年没往人堆里扎,现在不觉得讨厌,只觉得新鲜,甚至还有些亲切。不过和有熊人比,西陵人的确更爱凑热闹,准确地说是爱凑你的热闹。”

“也不尽然。平时我在城中走,不会有这么多人特地来看,这回他们凑的是你的热闹。”

“你说的不无道理,但他们对我感兴趣的根源还是在你。对了,西陵到底安了多少架灵矩之眼,每个拐角都能看见,我都快数不过来了。”

“你猜。”

“这要怎么猜?”

“不猜就自己数。”

“那你陪我数?”

“好啊,嫘祖肯定要留你吃晚饭,吃完我陪你走一遍西陵城,数错了可要挨罚的。”

司危竖起的耳朵收了回来,心扑通扑通地跳着。大人说话的时候小孩子是不能插嘴的,但她实在忍不住了。

“巫炤,我也想去。”

巫炤当然不会同意,但缙云率先做出了反应:“想去就去,说不定嫘祖也会一起。”

司危兴奋地“啊”了一声。自她记事以来,巫炤从未有过闲暇时间,怀曦和嫘祖也很忙,夏夜的晚风吹起来是什么感觉,她真的很想知道。

见司危如此雀跃,巫炤也不好再推脱,等她蹦蹦跳跳冲到老前面去了,才低声对缙云说道:“你怎么就答应了?我本来不想带她的。”

缙云无奈地耸了耸肩:“她那么可怜巴巴地盯着我看,我怎么忍心拒绝?”

“你就是太心软了,她现在还小,提的要求不算难办,等长大了你也什么都答应?”

“这不是还没长大吗?”

“你——罢了,你愿意宠着她,我不拦你,但她毕竟是个女孩子,巫之血不会让人变得无欲无求,你对她太好,小心以后脱不了手。”

“可是她分明更依赖你,要说脱不了手,那也是你该担心的事,而且我和她差了十五岁,都够她叫我一声爹了。”

“你不懂什么叫亲疏有别,越是亲近就越不会往别处想,我和怀曦对她来说如同父兄,但你不一样,就算差了十五——”

“巫炤!缙云!快看,嫘祖来啦!”司危刚从前方拐角处消失,声音就远远地飘来了。

“听到了吗,这才几步路,她就不把你当外人了。”巫炤一边加快步伐一边说道。

缙云紧随其后却没再答话,不是因为他觉得巫炤的担心确有必要,而是被那句“越是亲近就越不会往别处想”给击中了要害。这就是巫炤的答案,所以他无须再庸人自扰,揪着一些原本合乎情理的言辞和举动妄加揣测。

朋友,没有什么身份比这个更合适了,他们做了这么多年的朋友,现在自然应该继续做下去。

然后,他被一个温暖的拥抱打断了思绪。

“缙云!太好了,你能回来真是太好了!”嫘祖松开缙云,喜悦之情溢于言表,“我都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你现在感觉怎么样,有哪里不舒服吗?”

缙云从未如此清晰地认识到,在这个世界上,的确有那么几个人是在乎他的,而这份在乎和他能否握剑没有半点关系。他被嫘祖的情绪感染了,但除去一个摇头和一句“没有”之外,他找不出多余的话来回她。

“瞧我,老糊涂了,问你能问出什么来?”嫘祖转向巫炤,“缙云真的没事?”

“我不确定,等检查完他的身体就知道了,不过坚持一个晚上应该没什么问题。”

“那就留在我那儿吃晚饭,只可惜姬轩辕不在,吃起来不够热闹,他要是知道你回来了,恐怕乐得三天都睡不着觉。日子艰难的时候,他就念叨‘要是缙云在就好了’,日子好过些了,他也念叨‘要是缙云在就好了’。他总跟我说你是最合他心意的部下,也是他最看重的朋友,处处都好,不管什么事一点就——”

“咳。”巫炤清了清嗓子,嘴抿成了一条不太和善的弧线。

嫘祖一愣,随即笑吟吟地补充道:“当然,最挂念你的还是巫炤,他那个疯魔劲儿,不知道的还以为丧偶了,幸好——”

“咳,”巫炤又清了清嗓子,把嫘祖的话抢了过去,“缙云,你想见姬轩辕吗?”

缙云听到丧偶俩字心突突直跳,他还在揣摩巫炤打断嫘祖的意图,因此没听清巫炤在问什么。

“我说,你想见姬轩辕吗?”

缙云心里咯噔一下,眼神开始飘忽。他当然想见姬轩辕,但是这话真的能直说吗?巫炤看着缙云下意识地点头却不敢明着承认,不禁觉得非常纳闷——他有这么小气吗?有这么不通情理吗?不过一个姬轩辕而已,有什么好介意的?又不是私定终身的小情人,至于心虚成这样吗?

巫炤扔出一枚骨牌,葱翠的林荫道被劈开一条裂缝,随着周边景物逐渐扭曲,前方的石砖最终和人来人往的有熊王宫连接在一起。

长阶之下,两个小男孩正在摆弄刀枪,一个和司危差不多大,另一个看起来不超过五岁。小的那个回头看了一眼,大叫一声“阿娘”,甩掉手里的剑撒丫子开跑,大的那个手抖了一下,坚持练完最后一招才跟了过来。

嫘祖一边亲一口,在孩子的背上拍了一把,神神秘秘地说道:“快去找你们阿爹,告诉他缙——不,什么都别说,直接把人拖来就是了。”

缙云怔怔地看着两个孩子跑远,回过神后问道:“这是玄嚣和他的弟弟?几岁了?”

“玄嚣十二,昌意三岁半,”嫘祖慈爱又惋惜地凝视着他们的背影,“这两个孩子虽然诚实善良,但是缺乏一族之长的魄力和远见,守成容易,开辟却难,恐怕扛不起轩辕丘的担子。”

缙云安慰她道:“可以教。”

嫘祖摇头说:“有些东西教不出来,换作是你,别说扔剑抖手,眼神都不会给一个,玄嚣已经十二岁了,和十岁的你相比差得还很远。再比如巫炤,他十二岁就能击败虚黎,靠的不只是努力,还有天赋。司危也是赤瞳,在小祭司里称得上拔群,但和同岁的巫炤相比仍然差了一截。勤奋和教导可以让一名战士成为戎冬,或者让一名祭司成为虚黎,但绝不可能成为缙云或者巫炤。”

缙云的心又开始乱跳,照嫘祖的意思,他和巫炤的确是相配的,嫘祖总不会错,但是男人对男人求爱势必面临着各种棘手的问题,奎那种敬而远之的态度让他担心巫炤也——

“缙云!”如果刚才的嫘祖还算人抱,现在的姬轩辕就是熊抱了,缙云被勒得喘不过气,但见到老战友让他热血沸腾,于是挣扎着大吸一口气,不甘示弱地勒了回去。

姬轩辕受不住缙云的力度,一边咳嗽一边松了手:“好小子,居然去魔域躲了十年,知不知道我有多想你?玄嚣和昌意拽着我往空间裂缝里钻,我还以为西陵出了什么大事,着急忙慌跑过来,哈,结果看见一个白胡子老头儿!”

缙云不以为然:“也没有老。”

“老,怎么不老,老得很!”

“咳,巫炤说丑,你觉得呢?”

姬轩辕退后一步仔细看了看,啧啧称道:“好好一个鬼师,怎么就瞎了呢?”

巫炤想回嘴,没等他开口,一只真正的熊就从门里挤了出来,把缙云钳在怀里好生蹂躏了一番。

缙云无奈地呵斥道:“戎冬!你是野猪吗?”

“这不是高兴嘛!我去找姬轩辕大人,看见这边热闹得很,凑过来瞅了一眼,啊哈,你猜怎么着,居然是一个白胡子老头儿!”

“那个,看起来很丑吗?”

戎冬放开缙云,也退后一步仔细看了看,竖起大拇指说道:“看起来特别这个。”

缙云又转向嫘祖,还没张嘴就得到了答案。

“巫炤确实瞎,一点都不丑,不但不丑还很俊。”

缙云有了底气,挑眉看向巫炤。巫炤同时被七双眼睛盯着看,不得不作出回应:“我没说过。”

嫘祖急了:“你这人怎么扯谎呢?缙云说你说过那你就必然说过。”

巫炤解释道:“我真的没说过。我看了他这模样觉得难过,他就以为我嫌他丑,但我只是担心他的身体,没有说他丑的意思。”

姬轩辕若有所思地点头:“嗯,说得通。那你觉得丑还是不丑?”

巫炤把额心巫目对准缙云:“这么看的话,和以前一样,没什么区别。”

嫘祖追问道:“那睁开眼睛呢?”

姬轩辕跟道:“我不信你没睁开眼睛看过。”

嫘祖补充道:“没看过就现在看。”

巫炤睁开双眼,目光直勾勾地钉在缙云身上:“当然好看了,缙云就没有丑的时候。其实还可以更好看,只可惜你们看不到。”

姬轩辕和嫘祖咳了一声,赶着三个孩子往大殿里走,戎冬隐隐觉得不对劲,又不好开口问,只能抓了抓脑袋跟在后面。

等人都走远了,缙云面向巫炤,低声指责道:“最后那句也不必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还有小孩子在呢。”

巫炤不觉得自己理亏:“谁让你当着这么多人的面问呢,分明是你自找的。”

糟糕的画面在脑海中一幅接一幅地闪现,缙云看着巫炤上勾的嘴角和眼角,呼吸开始发烫:“你那样也挺好看的。”

巫炤笑道:“那晚上回了巫之堂让你看个够。走吧,先吃饭,吃饱了才有力气睡觉。”

*****

如果还有饿晕了的单向洁癖党撑到现在(我估计没有),建议看完这章就撤退,毕竟连着几章都要走外链,宝贝们一定会吃不消的。其实……都坚持到现在了,不妨试一试我写的互攻?

下面是铁血互攻党的恶趣味:来押宝吗?猜猜第一次是炤云还是云炤?押对了没有奖励,押错了自罚三杯。

但是针对这章的评论也要有哇,如果只有押宝内容饼饼会哭的!

颜凫

【炤云】你醒啦,梅开二度啦

思考了半天决定写个一晚上能写出来的来当520贺文

挂热搜后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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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卦】如何看待最近招摇出圈的某家粉丝惯偷行为?

1L LZ

RT

这几天真是吃瓜吃到饱


2L

不混圈,也是非常震惊,这家是把所有人都给偷了个遍吗?


3L

谢谢,已经笑死了。姬轩辕的手,缙云的腹肌和胸肌,北洛的腿,还有什么人没被偷到吗?


4L 

科学怪哥科学怪哥。


5L

前面的真没见识,他们还偷了云无月的头发给他家哥哥p女装。


6L

艹...

思考了半天决定写个一晚上能写出来的来当520贺文

挂热搜后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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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卦】如何看待最近招摇出圈的某家粉丝惯偷行为?

1L LZ

RT

这几天真是吃瓜吃到饱

 

2L

不混圈,也是非常震惊,这家是把所有人都给偷了个遍吗?

 

3L

谢谢,已经笑死了。姬轩辕的手,缙云的腹肌和胸肌,北洛的腿,还有什么人没被偷到吗?

 

4L 

科学怪哥科学怪哥。

 

5L

前面的真没见识,他们还偷了云无月的头发给他家哥哥p女装。

 

6L

艹(日本语)

有被笑到。

 

7L

我就不说那张女装p图的靴子是岑缨小姐姐设计的小靴子了。

人家小姐姐混小裙子圈混得好好的,就这么被盗图了,太惨了。

 

8L

就他家割割那样子也配拥有姬轩辕的手?姬轩辕一手野蜂飞舞出圈时这傻逼在哪非主流呢?

 

9L

你们这样带大名不怕被那家爆破吗?

 

10L

不带大名不也被爆破了吗,你看前段时间的缙云,真的是躺着也中枪。要不是走向清奇,可能已经打出gg了

 

11L

说到这个我就落泪,一觉醒来发现哥哥已经有家室了,这个世界太魔幻了

 

12L

多大仇啊还买了最贵的热搜,结果人家巫炤直接一巴掌打翻那家,果然亏心事不能乱做

 

……

39L

心疼缙云家,又被偷了。

 

40L

这次被偷了啥?

 

41L

回ls,这次小偷家族把一个著名缙云毒唯的拉瓜文给偷了。

 

42L

偷到鬼师头上我也是万万没想到的……

 

43L

可能那家以为偷一偷北极圈拉瓜cp不会被发现

但谁能想到北极圈忽然翻身变官配了呢

 

44L

鬼师这个人超可怕的啊,手撕缙姬cp粉,脚踩姬轩辕唯粉的世纪大毒唯。

偷他不就等于偷水晶吗???谁给小偷们的勇气去偷他的文???

 

45L

吃瓜又吃到自家了,抹泪.jpg

我说句某家biss没毛病吧。这家怎么天天搞我家。

 

 

微博上缙云的粉丝们又双叒叕炸了。

【无语了,他们是盯上我们家云哥了吗???还是换头文,太low了吧???】

【吐了,真小偷家族了呗。】

【不是???偷一个毒唯的文有意思吗???】

【鬼师顶多是拉郎配cp粉,还不能算毒唯吧?】

【狗屁,也就现在拉郎转正了,之前微博里除了炤云文以外全是缙云的相关,你敢说他不是唯?】

【新人一脸迷茫……】

鬼师,可以算是圈内一个传奇人物了。他是一名缙云唯粉,在缙云还没火起来之前就是粉了。而之后,他更多是以被各方粉丝挂出来的形式出现在众人眼前。

缙云通过无疆这部电视剧火了后,缙云和姬轩辕的cp粉也多了起来,热门cp榜前五的那种。然后鬼师上来就说这对是假的,眼瞎了才会觉得这俩人是情侣。

cp粉们不服,当场就跟鬼师对线。

鬼师人狠话不多,优雅的一个个拉黑,拉黑前还要回复一句“你cp必糊。”

气哭一堆人。

没过两天,缙云就说同人不可了。 

还真被鬼师说中了。

虽然缙云这么说了,但还是有不少cp粉不甘心,她们有些只是单纯磕cp磕颜的,不管三七二十一就是搞缙姬cp,甚至有些还嘲缙云说吃着cp红利蹭着姬轩辕热度起来的,立什么牌坊。

这句话被鬼师看到后,连发三个问号。

当天晚上,鬼师在自己微博里放出一张打了马赛克的名单,并挨个艾特一串ID,ID太多,装不下,于是在评论区也是一堆艾特。

大家一看这些ID,就是一些缙姬粉的头头还有一些著名的圈管,都是之前冷嘲热讽过缙云的。而那个名单上,都一一对应了某些身份。

姬轩辕唯粉,cp粉头,还有缙云黑。

“大号打码了,自己看着办。”

于是瞬间封住了大部分人嘴巴。

一战出名。

后面鬼师除了撕cp粉,还把姬轩辕的毒唯也给撕了一遍。

毒唯就有这么一个特性,眼里只有自家宝宝,其他人都得死。

这个毒唯骂缙云骂得正欢,忽然系统提示私信+1。

叮咚,恭喜你收到来自鬼师的问候。

总之没人知道他们私信聊了什么,这个毒唯后面骂骂咧咧退圈了。  

鬼师这么冲进姬轩辕粉丝的大本营了自然是引起了很多姬轩辕粉丝的不满,于是被做成长条挂在置顶上,供人瞻仰。cp粉那边也不喜欢鬼师,就连缙云唯粉们都觉得这人有点毒唯倾向,不敢深交。

令人万万没想到的是,在缙云说了同人不可后,在鬼师手撕缙姬cp粉后,鬼师自己也写了个拉郎cp文。拉的还是那位高不可攀的西陵集团CEO。

鬼师在之前也写过文,大部分是缙云单人向的粮,也有写过“我”和缙云的第一人称的cp文。他的文笔行云流水,对缙云的性格特征把控也很到位,有几篇文甚至被归为缙云粉入门必看系列。

这是巫炤第一次发第三人称的cp文,还是大家没想到的拉郎。

人都给看傻了。

缙姬cp粉骂道:你一个磕拉瓜邪教的骂我们官配有病啊!还拉个总裁瓜,小女孩的玛丽苏梦还没醒吗???

缙云唯粉:哥哥才说过同人不可你就搞同人???我看错你了,麻溜的给爷爬!你就是个黑!

总之鬼师这个操作震撼无数人,骂走官配写邪教还说同人不配,各种双标语录都被人截图下来挂在各个地方,让人感慨怎么会有如此道德沦丧的剧情。

【一边骂cp粉写同人一边自己写拉瓜同人?】

【妈的老子眼睛瞎了,这里面的缙云怎么这么媚???你泥塑粉还是把自己代入缙云搞总裁呢???】

于是文章下都是喷鬼师让他删文的。

鬼师理都不理。

一堆乌烟瘴气中,还有人在夹缝中苦苦生存。

【草,这个pwp好好吃!】

【鬼师写肉了,爷青结了!】

【↑???艹了这种人品败坏的毒唯的粮你们也吃得下?】

【我忏悔,但我真的控制不住自己的手!】

【忍不住点开我也很绝望啊!】

【我不仅看了,我还看了三遍……这手,怎么就是不听话呢.jpg】

而之后鬼师写了一篇长篇连载,讲述缙云和巫炤的竹马竹马的日常,以及各自发现自己的心意后的青涩心动,还有后面迫于现实的苦苦挣扎,最后再次相遇的破镜重圆。

这篇文赚了无数姐妹的眼泪,撑起了炤云的大旗。每个跳入这个北极圈的人必然咏诵该文八百遍。当之无愧的镇圈神文。就连看不惯鬼师的人或是其他cp粉,看过这篇文后都男默女泪,失去思考甚至觉得炤云是真的。

太可怕了。

鬼师凭一己之力开拓出一片拉郎邪教的小天地,但他十分专情炤云这个cp。

逆都不行。

要是有哪个缙云攻粉跟他提云攻,头都给拧下来。

因此大家都默认鬼师是缙云的泥塑粉。

就是不懂为什么要拉郎,你说缙姬不香,那姬缙不行吗?

不行,鬼师用黑名单告诉所有人。

姬轩辕,绝对不行。

 

被鬼师拖入北极圈的小可怜们,可能做梦都没想到,她们磕的cp居然官宣了。

还是被对手逼出来的。

官宣那天,鬼师放了篇万字pwp作为庆祝。

闻声赶来吃官配的姐妹们,直接被喂撑。

吃的人多了,也就吃出瓜来了。

有个某家和缙云的双担小妹妹发现,一篇名为“冰中火”的现代背景的文,很眼熟,跟自己以前看过的一篇文几乎一模一样。那篇文是某家目前很火的四字cp文,由于是少有的高质量文,热度超高,至今还挂在总榜上面。小妹妹一愣,转头跟自己亲友说了这事。亲友是某家cp粉,经历过一场自认为“为了哥哥与全世界为敌”的洗礼后,几乎转了唯粉。

这篇文她也是看过的,基于对自家的维护,她立刻在微博粉头号上发帖暗示鬼师的炤云文抄袭自家的文。

“冰中火”和那篇文是在同一天发出来的,分辨不出是谁抄谁的。本身缙云粉和这家粉就不和睦,这件事出现更是多了份火药味。

直到有人发现,粮仓里的“冰中火”,是搬运版本,还有个远古版本早在两年前就发布了,在一个已经废弃的博客里。

于是某家被反锤换头抄袭。

过来锤人的网友们慢慢扒这个博客,确定这个博客的确是鬼师以前使用的账号。

这就很有意思了,因为这么一看,‘’冰中火”的发布时间比缙云出道时间还早一点。

而“冰中火”的内容也相当有意思,讲的是巫炤在翻旧物时翻到以前和缙云互换的信物,靠着信物回忆起与缙云的点点滴滴,甚至看到幻觉误以为缙云回来了。里面的巫炤拥有几近病态的执著,想要找回缙云,但却亲手粉碎了自己大脑创造出来的缙云幻象。

然后里面提到的玉扳指信物,粉丝们也曾在几个月前的访谈节目中看见缙云将此物串成链子挂在胸前。

刚入坑的新粉们纷纷表示受到惊吓。

吃着鬼师的粮度过寒冬的炤云老粉们也是惊得瓜都掉了:【不会吧?不会吧??不会吧???】

还有些看热闹的粉丝笑得使劲拍自己肚皮:【这要怎么算,自己老婆亲自逆cp?】


原天饼

【炤云炤】龙渊遗孤|43

第二天,巫炤从昏睡中醒来时发现身边空无一人。

原来温暖并非来自缙云,只是夏日清晨的阳光照在身上,让他产生了被拥抱的错觉。昨天发生的一切绝不是梦,他有十足的把握,但是十年来期冀落空的次数太多,眼下由不得他不心悸。

这片古怪的湖泊宛如一个天然迷阵,再加上失血过多灵力有损,巫目竟然探不到缙云的位置。不过这点困难难不倒西陵鬼师,巫炤蹲在地上观察片刻,找到了三串去向不一的脚印。

缙云的尺寸他闭着眼睛都能描出来,这次的三选一易如反掌。

山林深处,两串脚印逐渐汇聚在一起,越往里走人声越明显。巫炤放轻脚步缓慢靠近,从枝叶缝隙里看,是缙云和一个妖气浓烈、身材高大、面容俊朗的陌生男人。

“缙云啊,我有一...

第二天,巫炤从昏睡中醒来时发现身边空无一人。

原来温暖并非来自缙云,只是夏日清晨的阳光照在身上,让他产生了被拥抱的错觉。昨天发生的一切绝不是梦,他有十足的把握,但是十年来期冀落空的次数太多,眼下由不得他不心悸。

这片古怪的湖泊宛如一个天然迷阵,再加上失血过多灵力有损,巫目竟然探不到缙云的位置。不过这点困难难不倒西陵鬼师,巫炤蹲在地上观察片刻,找到了三串去向不一的脚印。

缙云的尺寸他闭着眼睛都能描出来,这次的三选一易如反掌。

山林深处,两串脚印逐渐汇聚在一起,越往里走人声越明显。巫炤放轻脚步缓慢靠近,从枝叶缝隙里看,是缙云和一个妖气浓烈、身材高大、面容俊朗的陌生男人。

“缙云啊,我有一句话不知当问不当问。”

“想问就问。”

“你把我当成你的什么?”

“……什么意思?”

“这么说吧,你有把我当成你的朋友吗?”

“当然。”

“唔,这可不妙。我记得你也说过巫炤是你的朋友,但你昨天……你昨天不太对劲。如果你对你的朋友都是这样的话,我觉得我们还是——”

“谁?!出来。”

巫炤本想听听这两个人究竟有什么秘密非要躲小树林里说,但缙云毕竟还是缙云,一点风吹草动都瞒不过他的耳朵。

“是我。”

缙云紧绷的神经立刻松弛下来,他劈开乱枝循声找去,和正在朝里走的巫炤迎面相遇。“现在还头晕吗?怎么不在湖边歇着?”他伸手欲扶,却被一句“不用”给挡回去了。

巫炤停在离奎一臂之远的地方:“你们不是有事要说吗,或者需要我回避?”

奎当真有继续聊下去的意思:“刚才说到哪儿了?哦对,如果你对你的朋友——”

缙云身着全甲,隔远了递眼神的法子就不太好使,只能用垂在身侧的手悄没声儿地摇了一下。奎心领神会,抄起胳膊站在一旁,不说话了。

巫炤对奎和善地笑了笑:“这位看着眼生,缙云,不打算介绍一下吗?”

“他就是你昨天见到的那只辟邪,为图方便化了人形,单字名奎,是我在魔域认识的朋友,曾经救过我一命。”

“原来是缙云的新朋友,幸会。”

奎没听出哪里“幸”了,只觉得这个“新”字咬得有些重,想挑毛病又挑不出来,于是皱起眉头现学现用:“原来是缙云的‘老’朋友,幸会。”

缙云暗道不妙。莫说西陵,整个轩辕丘都没人敢这么跟巫炤说话,眼看着气氛急转直下,为今之计只有先支开一个。按照先来后到的顺序被支开的应该是巫炤,但直觉告诉缙云,敢这么做他就完蛋了。

“奎,我想跟巫炤单独说几句,这只鹿你拿着,如果想吃我烤的就先等一等,我说完就出去找你们。”

奎接过死鹿,走了几步越想越憋屈,回头见缙云比了个“闭嘴,快走”的手势,只好把嘴边的话又咽回肚里去。


脚步声渐渐远了,缙云环顾四周,在满目乱枝枯骨中找到一块大小合意的石头,拍掉尘土落叶后朝巫炤招了招手,巫炤却站在原地纹丝不动。

“怎么不坐?”缙云走到巫炤身边,心里不禁有些发慌,“你在生我的气?”

“没有。”

“明明就有。”

“那我问你三个问题,不许撒谎。”

“好。”

“第一,我摘你面具的时候为什么要躲?”

虽然巫炤没在看他,缙云还是心虚得很。这有什么好解释的呢,无非是如今的模样太丑,他还没有做好被巫炤嫌弃的准备。

“一定要看吗?”

这是哪里的话?巫炤忘了他正在生气,两只眼睛直往缙云身上瞟:“为什么不让我看?”

“有点……丑。”

巫炤记得跟着缙云一起回来的那个战士确已年迈,莫非缙云也变成了白胡子老头?他又伸手去摘缙云的面具,这一回缙云没有躲,但却牢牢钳住了他的手腕。

“真的丑。”

缙云力气大,巫炤拗不过他,于是放弃强攻,对着缙云既担忧又期待的眼神琢磨了一会儿。缙云在他面前几乎是透明的,所以那点小心思并不难猜,可他偏不遂缙云的意。

“丑与不丑又不是你说了算,要我看了才知道,如果还和以前一样好看我就带你回西陵——”话音戛然而止。

缙云飞快地眨了眨眼:“如果丑呢?”

巫炤挑眉:“那就把你扔这儿。”

听了这话,缙云心里凉幽幽的,眼神一下就黯了。巫炤强忍笑意,还想再逗上一逗,没想到缙云做了个他意想不到的举动。

“别扔下我。”冰凉的面具贴在巫炤手心蹭了蹭,语气半是强硬半是乞求,即便是铁石心肠的人听了都不忍心再为难他。

“笨,我怎么会嫌弃你呢?让我看看。”

加在手腕上的力道松了,巫炤心急火燎地解开缙云后脑勺的绑带,把面具推到顶上,头套扯到一半的时候动作慢了下来。

白发。全是白发。触目惊心的白发。

“怎么搞的?”巫炤吻人的心思被一盆冷水兜头浇灭,他不容分说地扒下缙云的战甲,视线落在满臂可怖白纹上时终于惶恐起来了。

缙云垂下了头:“果然很丑?”

一时间,巫炤耳朵里嗡嗡作响,头痛欲裂。他无心分辨缙云上下翻动的嘴皮子究竟在说些什么,只上前一步把人拥进怀里,用沉默应对难以接受的现实。他光顾着高兴,差点忘了缙云是从魔域回来的,而那个地方根本不是人能待的。

虽然无话,但缙云明白巫炤的意思。他们之间向来不用多说什么,一个拥抱就能将情绪递予对方,然后从更加用力的回拥里得到答复。

“对不起,我来晚了。”良久,巫炤哽咽着问道,“告诉我这是怎么回事?”

缙云轻轻捏着巫炤的后颈,用最温柔的语气解释道:“为了保住我的性命,奎用辟邪之力侵染了我的身体,那种力量可以净化魔气,但它对肉体和精神的压力非常大,你看到的这些只是表面。终有一天我会承受不住爆体而亡,谁也说不清死期有多远,一年,一个月,甚至就是明天。其实,能坚持到亲眼见你一面,我已经很满足了。”

“我不满足!”巫炤眼角起了雾,他拼命摇头,试图把这个念头从缙云的脑子里撵出去,“缙云,我会治好你,你不会有任何事的。”

缙云想说没有人能阻止死亡,它总会有一天会降临,但巫炤的身体正在发抖,他不敢出言相激,只能一遍又一遍地拍着轻颤的后背,用柔和坚定的力度给予慰藉。但这样显然不够,巫炤要的是承诺,能让他真正安下心来的承诺。

“往后你就留在西陵,不许动武,不许乱跑,尤其不许往姬轩辕那里去,就算要去也必须经过我的同意。”

姬轩辕……缙云惊道:“对了,轩辕丘!轩辕丘怎么样了?”

巫炤没想跟缙云讨论这个问题,但问都问了,再不情愿也得回答:“当年獍妖大举入侵人界,除你之外没有战士能对付獍妖,因此破獍之战打得很勉强,不过獍妖不曾进攻有熊,人族虽然伤亡惨重,大多都是战士和周边部族的平民。你走之后的第六年,妖王出现在呙族的地盘上,我本想活捉它,但是机会难得不敢大意,就直接杀了。之后獍妖撤离,呙族归附,大小战事尽皆止息,所以现在姬轩辕不需要你,你留在西陵哪儿也不许去。”

“好吧,”缙云找不出任何理由拒绝巫炤,但这不代表他没有条件要谈,“如果出了意外,而且一时半会儿找不到你,我会根据情况自行裁夺,回来之后再向你请罪。”

巫炤不需要囚徒,这点无关紧要的权利他不会吝惜:“那就这么定了。马上跟我回巫之堂,我要检查你的身体。”

缙云怀里一空,见巫炤掏出骨片起笔作符,连忙制止道:“等等,奎和阿单还在岸边,得带上他们一起走。”

施法被打断的感觉很不美妙,巫炤嘴角一撇,没好气地问道:“那只辟邪不回自己的窝,跟去西陵做什么?”

“阿单是有熊人,他的妻子在西陵做铁匠,无论改没改嫁总要带个消息回去。至于奎,他对铸剑术和护城大阵很感兴趣,想找你和嫘祖谈谈两族合作的事。”

“不谈,没的谈,你告诉他想都别想。”

“那我脸可丢大了。”

“胡说,你能丢什么脸?”

“我说巫炤很难搞定,但是我去说的话肯定能行,现在你让我告诉他想都别想,岂不是证明我们两个其实没有那么好?”

看起来巫炤好像动摇了,缙云继续劝道:“你实在不愿意也没关系,我去跟奎说姬轩辕也略通阵法,等有空了就带他去有熊,以我和姬轩辕的交情——”

“不许去。”巫炤撂下这句转身就走,也没说到底答不答应,但缙云看他正向湖边去,心里就有了底。

两个人一前一后走了一会儿,忽然,缙云被什么东西砸了脑袋,抬头一看满枝桠都是熟透的果子。他掷出匕首削了一截枝头,摘下一颗尝了尝,觉得味道很是不错。

“巫炤,你饿不饿,我刚摘的果子,甜的。”

“不饿。”

“你才起床,怎么可能不饿?就吃一个。”

巫炤停下脚步,接过果子咬了一口。

“味道怎么样?”

“酸的。”

缙云接住巫炤扔回来的果子,狐疑地咬了一口,嘴里的甜味蔓延开去,连着鼻腔都有些熏。见巫炤越走越远,缙云叹了口气,扔掉沉甸甸的枝桠跟了上去。

原天饼

【炤云炤】龙渊遗孤|42

行走梦域如同穿梭于迷雾之中,即使步步都踩在实处,走得远了也难以辨别方位,故而待巫炤摆脱灵力风暴回到现世,已全然忘却缙云的原灵境究竟在东在西、远近几何。好在这些年来姬轩辕的占卜术颇有长进,二人熬了一整宿,终于选定一个可能的目标——

百神祭所西南方向三千里外的山脉腹地有一片湖泊,俯瞰形似侧面人头像,入夜之后,眼部的位置常有青光闪烁。各路妖兽在大雾蒙蒙的山林中厮杀吞噬,整个春夏时节空气中都夹杂着浓烈尸臭,因此湖周十里之内鲜有人家。这为寻人提供了莫大的便利——巫炤可以尽情尝试,且不必担心因空间动荡引发恐慌。

对于巫之堂那群见多识广的祭司来说,恐慌是不存在的,空间之力是个新鲜玩意儿,风声不慎走漏之后...

行走梦域如同穿梭于迷雾之中,即使步步都踩在实处,走得远了也难以辨别方位,故而待巫炤摆脱灵力风暴回到现世,已全然忘却缙云的原灵境究竟在东在西、远近几何。好在这些年来姬轩辕的占卜术颇有长进,二人熬了一整宿,终于选定一个可能的目标——

百神祭所西南方向三千里外的山脉腹地有一片湖泊,俯瞰形似侧面人头像,入夜之后,眼部的位置常有青光闪烁。各路妖兽在大雾蒙蒙的山林中厮杀吞噬,整个春夏时节空气中都夹杂着浓烈尸臭,因此湖周十里之内鲜有人家。这为寻人提供了莫大的便利——巫炤可以尽情尝试,且不必担心因空间动荡引发恐慌。

对于巫之堂那群见多识广的祭司来说,恐慌是不存在的,空间之力是个新鲜玩意儿,风声不慎走漏之后请愿一个接着一个,但都被巫炤一一回绝了。

此事并非巫炤不近人情。魔域不是什么享清福的地方,他不敢保证缙云能全须全尾地回来。或瘫,或伏,或爬,或跪,战神也可能面临陨落的结局,但只要他还在,就绝不允许陨落时的狼狈被旁人看去甚至妄加评说。

事实证明,巫炤的决定是明智的。

开春之后他已尝试过三次,不知是姬轩辕算错了还是他太弱了,湖面在阵法作用下仅仅泛起一丝微澜,空间裂缝并无丝毫开启的迹象。巫之堂绝大部分祭司对缙云的态度都和司危一样,虽然面上不说、程度也没那么深,但若连遭败绩,最初的好奇烟消云散,多年积累的成见难免再添一笔。

所以,为了缙云今后能在巫之堂长久地待下去,这一次他还是一个人来了。

此时虽已入夏,夜风却带着极为反常的凉意。巫炤设下屏障以防妖兽误闯,然后从驳猛驮着的包袱里取出八组两长两短的槽状昆仑玉,再割破手腕将鲜血滴在石心,等血丝浸透全石后将其推至阵中,自己则飞向湖心静待天时。

圆月正从湖面缓缓升起,在它抵达中天的一刹那,无数幽蓝灵蝶破水而出。巫炤把尚未完全愈合的伤口拉了一道更深更长的口子,蝶王嗅到血味激动万分,扇动翅膀赶走与他夺食的蝶群,独自贴在巫炤掌根攫取养分。

随着血液不断流失,星星点点的荧光自湖面升起,继而聚在巫炤足下,凝出一朵含苞待放的靛青灵花。蝶王每完成一次吮吸,九片花瓣就颤抖着往外长开些许,当苞尖终于露出一个圆形小孔时,巫炤的脸色已由红润变得煞白。

不能再继续了。

巫炤抬起另一只手,五指在空中握了一下,三十二枚淬血玉石便乖顺地向他飞来。伤口在迅速愈合,蝶王恋恋不舍地拔出口器,正要隐去身形时一道金光忽闪而过。

巫目敏锐地察觉到这非同一般的异变,虽然身体濒临极限,巫炤还是将玉石推回阵中,再一次地割破了那道伤口。血液汩汩流入蝶王体内,果然,这一次花苞开得快了许多,几乎是在瞬息之间就走完了从盛放到凋零的一生。

花心没有花蕊,有的只是一个黑洞洞的漩涡,谢掉的花瓣一片片地被它吞噬,漩涡越长越大,越升越高,最终形成了一道巨大的门。巫炤飞离阵眼退避在旁,睁开双眼紧紧地盯着这道门,耳朵里只剩下自己越来越急促的呼吸声。

经过数月研习,空间之力对他而言不再是完全陌生的东西,这道门无疑通往另一个世界,如果这次仍然失败了,那就只可能是姬轩辕算错了。但是占卜术他并非一窍不通,姬轩辕的确精通此技……如果是缙云记错了呢?缙云并不适应原灵境,虽有他在旁引导,错漏什么关键也是有极可能的。所以,如果需要再走一趟梦域,也最好和缙云的梦域而非原灵境相接,但这个办法太看运气,短则一日,长则数年,其间变数无穷,意外随时——

忽然,一只光脚丫子从门里伸了出来。巫炤看着熟悉的裤脚样式,思路一断,脑子停工不转了。他担心缙云容貌有变,特意和那人对视一眼,悬至嗓子眼的心轰地坠了下去。

不是缙云,缙云没有这种又喜又怯的眼神。

“扑通!”那人一脚跌进湖里,水面没过头顶时一只大到离奇的兽爪从门里伸了出来,紧接着又是一声巨响,巫炤浑身上下就湿透了。他愤怒地擦掉脸上的水,对这只冒失的辟邪怒目相向,但辟邪不甚在意,一边凫水一边用尾巴环住那人的腰,干脆利落地把他甩到自己宽阔的后背上。

门的另一边,一场单方面的屠杀刚刚结束。稳妥起见,缙云决定先伸出半个脑袋探探情况,没想到只此一眼,他就看见了巫炤。

十年了,还是从前的样子,一点没变。真好。

缙云叫了一声“巫炤”,声音轻得连自己都听不见,但他没有扬声再喊,只是扶着岩壁痴痴地望着,心里燃起的熊熊烈火烧得他热泪盈眶。双腿似有千钧之重,他定在原地像看一幅画一样地看着巫炤捏碎一只趁机溜出去的飞羽魔,转身四目相接时二人身形皆是一震,然而下一瞬,萦绕在巫炤身周的红光就熄灭了。

身体的本能反应快于一切,等缙云意识到发生了什么的时候,他已经抱着巫炤站在奎的背上,浑身都在发抖。不是激动,不是喜悦,而是恐惧。他从没想过巫炤会受这么重的伤,重到连悬在半空这种十岁就已熟练掌握的技能都无法支撑。

缙云找了个合适的位置坐下,让巫炤枕在他的腿上,再用手背铁甲小心地拂开巫炤湿乱的头发。久别重逢,他有很多的话想说,但千言万语到了嘴边只挤出几个不痛不痒的字来:“你的脸色怎么这么差?”

巫炤这才想起腕上的灵蝶。一时心急忘了收阵,难怪他会突然头晕目眩,当着缙云的面出了这么大的糗。他勾了勾手指,阵中玉石立刻跌进湖里,灵蝶纷纷散去,湖面的光全熄了,映在赤瞳里的圆月因而显得格外明亮。

“没事,只是头晕,歇一会儿就好了。”巫炤说着就去摘缙云的面具,手伸到一半却被一把握住,再一看,还在贪嘴的蝶王已被缙云攥在手心。

巫炤急忙喝道:“慢!杀不得!”

缙云摊开手心,让光尘四散飘去,低头时怒气尚存:“它伤了你,怎么就杀不得?”

这种灵蝶极为罕见,它们依水而生,能将吸食的血肉转化为空间之力,巫炤也是在机缘巧合之下才寻得一只蝶王养在这里,今后难保不会再用到它。

“你未免太鲁莽了。”

“杀都杀了还要训我,你这么在乎它做什么,要我劝你节哀顺变吗?”

不听招呼就罢了,说他两句还委屈上了,巫炤有些气恼,但转念一想,这说明缙云至少没把他当成务须事事依顺的救命恩人,所以态度恶劣一点也没什么,总比拿混账话气人要好得多。

巫炤理顺了气,又伸手去摘缙云的面具,没想到缙云向后一仰避开了他的手。他不信缙云会躲他,于是支起身子去够,起到一半又是一阵眩晕,直挺挺地栽回缙云怀里。

“巫炤!你怎么样?你真的没事吗?确定只是头晕?”

“真的没事。我先躺会儿,你别吵我。”

缙云竖起眉毛与人拌嘴的气焰全消了,他不敢再说话,试探着把左手掌心放在巫炤头顶,确认巫炤没在反抗之后轻柔地按摩起来,右手一会儿撑着奎的背,一会儿抱着自己的脖子,一会儿挠挠自己的下巴,但他觉得怎么放都不舒服,最后还是搭在了巫炤的腰上。

奎游得很慢,抵达岸边时巫炤的呼吸已经变得又缓又匀,看起来像是睡着了。缙云放慢脚步,抱着巫炤走回岸上,正愁找不到垫子,驳猛就撒开蹄子冲过来,往铁甲上蹭了几撮白毛。缙云用脚尖在地上点了一下,驳猛会意,乖顺地趴下,朝他亮出雪白的肚皮。巫炤强熬了十年心血,撑到今天的确太累了,以至于这一番颠簸都没能让他惊醒。

一切都安顿妥当后,缙云卸掉战甲,坐在巫炤身边目不转睛地看着他,胸腔里同时回荡着激烈的爱意和平静的餍足。再见巫炤一面是他十年的夙愿,如今得偿所愿,本该坚守不久前为自己划下的界限,但当真的再见之后,他却发现他并不满足于此。

他还想要更多,如果可能,他甚至想要巫炤的全部。

明知现在的自己配不上却还是妄图占有,轩辕丘的利刃说到底也只是一个普通人,而人,无一不是自私的。缙云可以克制自己不去亵渎,但无法克制自己不生妄念,然而妄念一生,任何克制都会变得极为困难。

尤其是在确定对方并不排斥亲密接触的情况下。

缙云踌躇片刻,激烈的爱意终于打败了平静的餍足,他俯身在巫炤额心落下一吻,尝到甜头之后舍不得就此罢手,又转向双目、脸颊、鼻尖,最后贴在巫炤紧闭的唇瓣上,轻柔地、反复地、不容抗拒地留下自己的印记。

往后的事谁能说得清,至少今夜,巫炤是只属于他一个人的,这就足够了。

*****

大奎:什么情况?

亲兵:我习惯了。

大奎:?????

原天饼

【炤云炤】龙渊遗孤|41

“请问,能听到我说话吗?”

缙云猛地睁开双眼,发现自己正躺在原灵境深处,刚才发生的一切只剩下个极模糊的印象。这个声音他很熟悉,可是原灵境里怎么会——未待他多想,一股灵流便刺破原灵境穹顶,撕开了一道极微小的口子。

那个声音立刻激动起来:“缙云?!是你吗缙云?缙云你快说话啊!”

“是我。巫炤,你是不是刚跟我生完气——不对,我好像不在轩辕丘。”缙云刚醒没多久,脑子还不太转,说着说着才想起自己正在魔域,“不行,我这里太危险了,你赶快回西陵去,别在外面瞎晃,听到没有?!巫炤?”

巫炤立在虚空之中,缙云的话全当耳旁风吹过去了。他扶着原灵境的外壁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哽咽良久不能言语。天可怜见,缙云还活...

“请问,能听到我说话吗?”

缙云猛地睁开双眼,发现自己正躺在原灵境深处,刚才发生的一切只剩下个极模糊的印象。这个声音他很熟悉,可是原灵境里怎么会——未待他多想,一股灵流便刺破原灵境穹顶,撕开了一道极微小的口子。

那个声音立刻激动起来:“缙云?!是你吗缙云?缙云你快说话啊!”

“是我。巫炤,你是不是刚跟我生完气——不对,我好像不在轩辕丘。”缙云刚醒没多久,脑子还不太转,说着说着才想起自己正在魔域,“不行,我这里太危险了,你赶快回西陵去,别在外面瞎晃,听到没有?!巫炤?”

巫炤立在虚空之中,缙云的话全当耳旁风吹过去了。他扶着原灵境的外壁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哽咽良久不能言语。天可怜见,缙云还活着!他强忍泪意从裂缝往里窥探,但是高树参天,什么都看不分明。

“缙云,我看不见你,你、你还好吗?”

“我还好,你快回——”缙云话音一顿,打算等会儿再劝巫炤回去,“你呢,这些年你过得怎么样?”

巫炤好不容易压下去的情绪又全涌了上来,他原想回答我过得好,但这样未免太便宜了缙云。

这些年他几乎没睡过一个好觉,偶尔精力耗竭做得一宿好梦,清醒之后也只能对着空荡荡的屋子发呆,一遍又一遍地反刍着那些令他追悔莫及的旧事。再后来,因对梦域愈发熟悉,连编个好梦权当自欺都办不到。狼狈至此,又如何称得上好?

“你以为呢?所有人,包括嫘祖,包括姬轩辕,所有人都说你死了,让我不要再找你。我拿不出话来反驳,只能借由生气堵他们的嘴,但是听多了难免会往心里去。为了一具枯骨日夜煎熬,缙云,你以为我会过得好吗?”

在缙云的印象中,无论遇到多么棘手的事,巫炤都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这番话说得又急又气,想必是受了天大的委屈。

“对不起,是我连累了你。巫炤,你……既已认定我是枯骨,又何苦找我这么多年?”

“连累?何苦?你也觉得我这么做没有任何意义?生相逢,死归葬,哪怕只是枯骨我也要带回西陵!”巫炤气得魂魄都在颤抖,言辞变得尖锐起来,“缙云,你当真心狠,为了不相干的人舍我而去,还要说这种话来伤我!”

“巫炤我——我怎么舍得伤你?我是想说你不必为了这点几乎不存在的希望耗费心力,如果我的确死了——”

“缙云!”一声怒喝之后,无穷无尽的疲惫向巫炤袭来。历尽千辛万苦才偶然得来一次相遇,难道就为了听这些混账话吗?他气极反笑,对缙云说道,“也好,那我现在就走,再不来找你了,你也无须感到抱歉,不出一年我自会把你忘得一干二净。”

“巫炤!巫炤我不是这个意思!你先别走!”缙云慌了,他仰头望向穹顶那道幽暗的缝隙,放软声音试图抚平巫炤的怒气,“我只是心疼你,不想让你遭罪而已,你能来找我,这么多年都记着我,我很开心,我——巫炤,我很想你,你能进来和我说话吗,我想看看你。”

巫炤沉默许久方才答话,听起来气已经消了。

“我进不去。刚才我被卷入一阵灵力风暴,很可能是你的梦域坍塌所导致的。我的神识附有梦魂枝的力量,如果进入你的原灵境,很可能引发新的灵力风暴,你没有自保能力,这样会伤到你。”

“我没关系,一点小伤而已。”

“还可能切断我通过梦域搭建起来的空间通路。这次和上次不一样,我的神识离肉身太远,一旦被困在虚空之中,想再回去就难了。”

缙云失落地垂下了头。既然事关巫炤的安危,那么半点差错也不能有。

“那,那你别进来了,我们就这么说话也很好。”

“难过什么,又不是永远都见不了面,”巫炤轻笑一声,恢复了以往的温柔,“你知道你现在在哪里吗?我是说你的肉身。”

可算是哄好了,缙云这才放下心来,认真回想现世的情形:“我记不太清楚,没有办法描述确切的位置,只知道是在魔域的某个地方。对了,那里有一具始祖魔的骸骨,还有……还有一柄和乱羽山差不多高的兵器。”

和乱羽山差不多高……姬轩辕提到的那座洞穴里有一幅壁画,讲的是天柱倾覆时一只极为厉害的魔物从深海爬上陆地祸乱人间,金神蓐收割下一缕头发炼作兵器,将魔物杀死后镇在中土北部一条名唤牡丘的蛇形山脉里。后世从未有人亲眼见过牧丘,足以与山比高的兵器又非人力可为,或许早在大战结束之初就被封在了魔域。

与人族交好的仙神仅有广成子一位,然而三年前广成子下山云游,这条捷径怕是走不通了。巫炤将缙云所述地貌、天象、草木生灵等诸多特征铭记于心,单就确定方位这一步,姬轩辕的占卜术应该能派上用场。

缙云的原灵境对梦魂枝极度排斥,灵力风暴已有再起之兆,此地不宜久留,巫炤退开半步让裂缝愈合,指尖恋恋不舍地抚摸着原灵境的外壁。

“我要走了。缙云,千万保护好自己,我会尽快接你回西陵。”

“等等!”

“怎么?”

“我、我其实——没什么,你快去吧。”

“那我走了?”

缙云顺着断壁滑坐在地,头埋入膝间,话到嘴边又尽数逼了回去。刚才的梦虽已忘得差不多了,但在梦里想明白的事仍然困扰着他。这绝非因思念过度而萌生的假象,只是幼年经历的一切太过惨痛,竖起的高墙挡住了视线,他看不见,却不代表情根未生。

至此,那些无法用“朋友”二字解释的在意、冲动和欲望都有了答案,但答案只在他这一边,巫炤的心意却是难说。他来不及条分缕析地从过往诸事中判别有无,又做不到像对旁人那般毫无所求地给予祝福,当下只能可悲地沉默着,盘算该怎么索取一个合适的承诺。

“缙云?灵力风暴已成,我支撑不了太久,有话快说,我必须尽早撤离。”

“你……看在我们这么多年的情分上,能不能答应我一件事?”

“什么事?可别又说那些气人的胡话。”

“我哪里敢再惹你生气?我是想说,你的私事,任何私事,都等我回去了再定,好不好?”

“私事?我能有什么私事?”

“你先应着,等有了自然就知道了。”

莫名其妙,怎么九年不见说话竟然拐弯抹角起来了?巫炤蹙眉思索片刻,想着反正也不是什么了不起的大事,不如应下,至少能让缙云安心。

“好吧,我答应你,但是你也要答应我三件事。第一,今后不许再说胡话。第二,护好你自己的命。第三,你之前说的那句我还想再听一遍。”

缙云不解:“哪句?”

巫炤提示道:“你说你怎么我来着?”

缙云耳根一臊,如实说道:“我、我想你。”

虽然石头上那两个字他反反复复看了不下千百遍,但亲耳听来毕竟大不一样,巫炤眉梢眼角皆是笑意,嘴上仍旧不依:“少了一个字。”

缙云颇感无奈,但对巫炤他向来有求必应,只好满脸通红地重复道:“我很想你。”

巫炤在原灵境外壁上轻柔地印下一吻,毫不吝惜地给予回应:“我也很想你。缙云,等我,我一定接你回家。”

话音刚落飓风便席卷而至,巫炤托起掌心开出一朵半魂莲,将缙云的原灵境笼罩其中:“答应我的事别忘了,快走!”

巍峨宏伟的城池霎时天昏地暗,缙云心知多拖一刻巫炤就多一分危险,于是收起一肚子非分之想,迅速消失在原灵境里。


月半花落,月末花开,骸生草又一次结出了新的花骨朵。缙云在第十块石板的末端刻下一根横线,数来已攒够十二根,于是挖了个浅坑将它立在九块石板的尾巴上,这一年就算虚耗完了。

他的身体尚且康健,巫炤那边也还没有一点消息,日子过得如同流水,一年到头都是一个模样。他曾对巫炤说过自己不喜欢人多的地方,现在看来,独处也没有那么遂心顺意——和战友一道为人族抱薪拥火,闲暇时去西陵陪陪巫炤,这样的日子才配称作好日子。

若非如此,便是苟活。

虽然再来一次他可能还是会做同样的选择,但这不妨碍他嫌恶眼下一事无成的自己。在轩辕丘最需要他的时候陷进鸟不生蛋的犄角旮旯里挺尸,身边拢共就三个人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们一个个死去,这便罢了,竟还要拖累巫炤十年不得安生。

这就是轩辕丘的“战神”,和九岁稚童一样羸弱无用,十八年过去全无长进,救不了别人也救不了自己,却要虚受部下和族人一声“大人”。

他有些庆幸那天没有贸然剖白心意。若是当年那个天下莫能与之敌的缙云,或许还勉强称得上相配,然而如今这个须发尽白、连剑也握不长久的缙云,却是无论如何也配不上了。

既已沦落至此,又怎能因一己私欲误了巫炤终生?若万幸能在有生之年回到西陵,哪怕噩梦成真,他也只在近处默默祈祝,半句也不多言。

缙云心想,只要巫炤开心就好了,人是不是我的……也没那么重要。

原天饼

【炤云炤】龙渊遗孤|40

这一日,秋意正当浓时,大地上处处是萧瑟凋敝的景致,红绸却从巫之堂入口一路牵至塔顶,哪怕站在城外山头往里看,也能感受到年节般的喜庆。缙云心中生疑,想找道旁行贩打探消息,然而城中竟无一人能听到他的声音。

高塔之上,一道足以穿透石壁的目光追着他看了一会儿,然后被一声轻叹打断。

“这儿冷清惯了,热闹起来还怪不适应的。”怀曦举着一只丝绒红蝶在巫炤乌黑浓密的头发上比划了一阵子,最终还是放下了,“这样不太好看。”

巫炤瞥了眼盘里的红蝶,嫌弃地摇了摇头:“戴这些做什么?你去哪儿弄的?”

怀曦恭敬地答道:“嫘祖做的。”

“一看就不是给我的,你倒好,拿着就往我头上戴。”巫炤把红蝶收入木盒,特意摆在桌上最...

这一日,秋意正当浓时,大地上处处是萧瑟凋敝的景致,红绸却从巫之堂入口一路牵至塔顶,哪怕站在城外山头往里看,也能感受到年节般的喜庆。缙云心中生疑,想找道旁行贩打探消息,然而城中竟无一人能听到他的声音。

高塔之上,一道足以穿透石壁的目光追着他看了一会儿,然后被一声轻叹打断。

“这儿冷清惯了,热闹起来还怪不适应的。”怀曦举着一只丝绒红蝶在巫炤乌黑浓密的头发上比划了一阵子,最终还是放下了,“这样不太好看。”

巫炤瞥了眼盘里的红蝶,嫌弃地摇了摇头:“戴这些做什么?你去哪儿弄的?”

怀曦恭敬地答道:“嫘祖做的。”

“一看就不是给我的,你倒好,拿着就往我头上戴。”巫炤把红蝶收入木盒,特意摆在桌上最为显眼的位置,这才继续搭理怀曦,“都到齐了?”

怀曦走到窗边向下看去,见齐辉携长队站在花海里朝他抱拳,于是回头笑道:“齐了。路上得耗小半个时辰呢,别让新娘子久等。”

“那就走吧。这次我破了西陵沿袭八百年的铁律,那些反对的城民和祭司都安抚住了吗?”巫炤穿上绣着莲花和巫目纹样的大红婚服,步履轻快地向外走去。

怀曦抱着沉重的礼盒,跟在巫炤身后一边走一边答:“都安抚住了。我说先祖禁止祭司成亲是为了确保巫之堂永远把保护城民放在首位,对方既是我西陵战功显赫的女将,那么这桩婚事不但威胁不了西陵,还能延续巫之血正统血脉,为何不能破了规矩,成全一双有情人?他们早先确有微词,但自宣布婚讯以来,即便骂声一片,你为西陵付出的心血也分毫未减,人心都是肉长的,现在那几个带头闹事的都开始帮你说话了。”

“那就好。”巫炤在特地为新娘子备办的铜镜前驻足,微睁双眼确认服饰穿戴周正后挥手开启石门,“等会儿再把礼车清点一遍,绝不能错——”

石门外立着一个熟悉的身影,巫炤话音一顿,比了个手势示意怀曦先行退下。

“你来做什么?”巫炤合上双眼,面色是肉眼可见的红润,嘴角也微微向上勾着,看起来心情颇为明丽。

缙云原本是来问西陵究竟要办什么大喜事的,没想到这事居然应在巫炤身上,他难以置信地打量着这一身气派非凡的婚服,话里带着强压的怒气:“你要跟谁成亲?”

巫炤眉梢的笑意淡了下去:“你不是早就知道了吗?让开,别耽误我的时间。”

“早就?没有人跟我提过这件事,而且你说过你不会成亲的,就算成亲也不会发生在卸任之前。”缙云拔出太岁,横在巫炤胸前拦住去路。

巫炤眉尾微挑,像是在嗤笑缙云的天真:“我说我不成亲,是没遇到想要的人,现在遇到了,为什么不能成亲?我暂时还没找到合意的继任人选,卸任一事难说会推到什么时候,我命长,等得,她却等不得。”

一缕血腥味忽地在嘴里蔓延开来,缙云舔舐着舌尖的伤口,眼神紧紧黏在巫炤身上,不肯放过任何一处细节。他不相信巫炤会喜欢什么人,更不相信巫炤会喜欢到背弃族规的地步,肯定有谁弄错了。

“你确定——”缙云刚一开口就被自己沙哑的声音吓了一跳,心一乱,喉头一滚,竟把后面的话都生吞了回去。

虽然没有问出口,巫炤还是懂了,他无情地点头,给予缙云最后一击:“我确定。把剑放下,让我过去。”

缙云只得收剑,眼睁睁地看着巫炤与自己擦肩,然后顺着甬道越走越远。

巫炤有了真正要与之携手一生的人,所以这一别或许就不会再见,即便再见也不会和从前一样了。一股强烈的不甘袭上心头,他疾步追上前去,从背后抱紧巫炤,不让怀中的人有任何挣脱的可能。

久违的亲密接触让缙云方寸大乱,巫炤的味道就那么若即若离地萦绕在鼻尖,他好像喝了一大缸酒,脑子里昏昏沉沉的,想说的话全忘了说,只顾着胡乱地亲吻巫炤的侧脸。

“你疯够了没有?”听起来,巫炤对此行径颇为不满。

缙云停了下来,鼓足勇气问道:“你……能不能不去?”

巫炤毫不犹豫地拒绝道:“不能。缙云,我们只是朋友,你没有资格要求我去或是不去。”

缙云仍不死心:“那什么身份有资格?”

巫炤冷笑道:“爱人。但你不是一向厌恶这些情情爱爱的东西吗,这个身份你不会想要。放手。”

“不放!”缙云难得违抗巫炤的意思,顽固地把双臂收得更紧,好像只要赖着不放手,巫炤就不会离开一样。

每到困惑迷茫之时,他的脑海里就会浮现出沥湫军帐中母亲悲痛愤恨的面容,但今日与往日不同,随之而来的还有他和巫炤一同虚掷的大把时光。

他们在一个再寻常不过的初夏相遇,因为嫘祖略显生硬的撮合成了无话不谈的朋友。他们翻过高山,淌过长河,看过大海,乘过烈风。他们在冬天的被窝里依偎取暖,在春天的树林里促膝拥吻,在城池将倾时并肩作战,在危机平定后漫步偷闲。

朋友也好,爱人也罢,无论是什么身份,他们之间都从来没有第三个人。到底哪里出了差错,好端端的,怎么会突然插进来第三个人?

缙云心想,只要巫炤肯留下,他有什么给不起的?名分,感情,还有如今这条不值一提的烂命,只要巫炤愿意接受,他什么都可以给,什么都给得起。

“如果我要了这个身份,你就不会去了,对吗?”缙云怀着莫大的期冀问道。

巫炤终于认真地看了缙云一眼,然而赤瞳里没有往日的温柔,只有冷冰冰的怜悯:“晚了。如果你早些说,或者花食节那天没有推开我,今天我去迎的就是你。但是九年,不,算上之前的七年已经有整整十六年了,我什么都没得到,连一句喜欢都没听过。我不想等了,我不要你了,我把心给别人了,你明白吗?”

巫炤每说一个字,缙云的心就凉一分,凉到最后传来一阵剧烈的刺痛,像是被野兽的尖牙利齿狠狠撕咬一般,疼得他几乎说不出话。

“巫炤,你要什么我都给你,只是别走,好吗,我——”

“放手。我不想说第三遍。”

话音一落,缙云的世界立刻崩了一个角,并且从这个角开始迅速溃烂成一片又一片的碎屑残渣。身周景象如静水投石般被搅得稀烂,他无法自控地坠入黑魆魆的深渊,而且坠得越来越快、越来越深,双拳好似紧紧攥着什么,实际上却空无一物。

就像现在的他,除了一把虚幻的回忆之外,一无所得,一无所有。

缙云一直坠,一直坠,直到意识变得浑沌模糊,分不清当下身在何处。

*****

怀曦:人家郎才女貌天生一对,轮得到你个妖怪来反对?

缙云:?我不是反对,我是抢亲。

原天饼

【炤云炤】龙渊遗孤|39

身后响起一阵短促的敲门声,怀曦停下手里的活,把门推开了一道缝隙。

“巫炤那屋怎么敲了半天都没人应?”

“他去百神祭所了。你有什么事吗?”

“又去?那个缙云到底哪里好,值得他这么牵肠挂肚的?”司危扒着门缝向里张望一眼,确认并无旁人之后仰头问道,“你这会儿忙不忙,我想进去坐坐,顺便跟你聊两句。”

怀曦看着已经长到自己肚脐那么高的小女孩,怜爱地摸了摸她的脑袋瓜子。

“坐是可以坐,但是屋里乱得很,你走动的时候务必小心些,别弄脏要紧的东西。说起缙云,你小时候特别喜欢他,因为他一来就有好吃的好玩的,巫炤不许你做的事也可以破例,所以除了巫炤,最盼着缙云来西陵的就是你。可惜他走得太早,不然你们会成为...

身后响起一阵短促的敲门声,怀曦停下手里的活,把门推开了一道缝隙。

“巫炤那屋怎么敲了半天都没人应?”

“他去百神祭所了。你有什么事吗?”

“又去?那个缙云到底哪里好,值得他这么牵肠挂肚的?”司危扒着门缝向里张望一眼,确认并无旁人之后仰头问道,“你这会儿忙不忙,我想进去坐坐,顺便跟你聊两句。”

怀曦看着已经长到自己肚脐那么高的小女孩,怜爱地摸了摸她的脑袋瓜子。

“坐是可以坐,但是屋里乱得很,你走动的时候务必小心些,别弄脏要紧的东西。说起缙云,你小时候特别喜欢他,因为他一来就有好吃的好玩的,巫炤不许你做的事也可以破例,所以除了巫炤,最盼着缙云来西陵的就是你。可惜他走得太早,不然你们会成为很好的朋友。”

怀曦说的这些司危都记不得了,她只知道巫炤不分白天黑夜地折磨自己,全是为了这个叫缙云的人。她踮着脚尖绕开地上的瓶瓶罐罐,见床上铺了一大堆刚洗晒完毕的衣被,只好又转向窗边那条硬邦邦的榆木椅子。

“前年杀了獍妖妖王,去年彻底封了乱羽山,我还以为他能从此睡个好觉,哪想到干脆不睡了。怀曦你劝劝他吧,别让他再捣鼓那个什么梦域了。这天底下哪处他没走过看过,找不到就是找不到,死了就是死了,难道钻到别人梦里去,死人就能复活了?真是笑话!”

怀曦默默收完衣被,然后从柜子里抱出一摞骨简,整整齐齐码在司危面前。

“司危啊司危,谋害我对你有什么好处,该背的不还是得背。刚才那些话千万别再讲了,巫炤听不得谁说缙云是死人。而且嫘祖也不是没劝过,话里但凡带点那个意思,巫炤都能一两天不理人,你让我去,九条命还不够丢呢。快背,第一卷背好了才许吃晚饭。”

司危撅起嘴巴,哭丧着脸拎起最上面的一卷,耐着性子看了两段又“啪”地一声放下了。

“难看死了,哪年哪月谁干了什么,谁要关心这些破事?怀曦,你能不能想个办法让巫炤好好休息几天,今早帮他梳头的时候,我都看见白头发了!整整三根,这是闹着玩儿的吗?亏他还是巫臷民后裔,才二十七就长白头发了。那个缙云着实可恶,自己去了不说,还要拉上巫炤陪他!”

“不许胡说!”怀曦呵斥完又觉得不该对司危这么凶,长叹一口气后捡起床头的针线活,眼里满是无奈,“急也没用,你我都劝不住他。要是缙云明明白白死在他面前,伤心一段时间也就过去了,现在偏偏音讯全无,他总觉得缙云还在哪里等着他。”

怀曦素来温和可亲,因此发起怒来格外吓人,司危胆怯地缩了缩脖子,声音一下子就软了:“噢。这是什么?”

一听就不对劲,怀曦抬眸与司危对视一眼,见她正紧张兮兮地搓着小手,不禁摇头微笑道:“我没生气,只是觉得你说话应该注意一点。这个是我给巫炤做的布偶,晚上可以抱着睡,虽然不见得顶用,怀里有个什么总比空落落的好。”

既已揭过,司危的胆立刻肥了起来,她朝身穿祥云小袄头扎麻花小辫的棕熊布偶翻了个大白眼,实在搞不懂怀曦脑子里都装了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你当巫炤三岁小孩儿呢,拿个布偶就哄好了?我还在琢磨梦域的事,你说如果梦域真的能沟通人魔两域,那人人都会做梦,岂不是人人都能往来于两域之间?”

怀曦在棕熊布偶的胸口处绣了一枚巫目花纹,举起来细细端详两眼,对自己的杰作相当满意:“还不错,巫炤保准喜欢。”

多大的人了,怎么还傻里傻气的?司危一边忍笑一边连声夸赞道:“好吧好吧,你说喜欢就喜欢。所以我刚才说的有没有道理?”

怀曦透过棕熊布偶的夹肢窝对司危摇了摇头:“没有。梦域并不稳定,说不准什么时候就崩塌了。以巫炤的能力当然足以自保,但像小司危这种爱偷懒的孩子就会迷失在虚空里。”

司危撇了撇嘴,心里相当不高兴:“又来。我不是不背,只是这些东西没多大意思,背来无用所以才不想背的。别扯远了,什么是虚空,我怎么没听巫炤说过?”

怀曦把棕熊布偶裹在刚晒过太阳的蚕丝薄被里,再用镂空梅雕木匣子装好,打算等巫炤回来的时候给他一个惊喜。他本想遵照巫炤的意思糊弄过去,收拾妥当之后见司危扑闪着求知的大眼睛,还是忍不住教了暂时不该教的东西。

“生灵在做梦的时候会形成一个独立的空间,也就是我们常说的梦域。梦域以域主为中心,往外可以延展到极远的地方,甚至可以和各类空间交叠重合。如果一个梦域既包含了常世的一部分,又包含了魔域的一部分,那么就可以作为两域通道使用。

“但是有些时候,梦域会占据虚空,也就是创造原本不存在的空间。如果梦域恰巧在域主进入虚空的时候崩塌,那么他的神识将无法回到自己的身体,时间一久会形成永久性的身魂分离,虽有呼吸却同死人无异,所以进入梦域是非常危险的事。

“巫炤以自身梦域为基础,不断扩大梦域包含的空间,这样能轻易突破现实中域的壁垒,弥补他难以打开空间裂缝的弱点。但驭梦术他也是才学不久,必须借助半魂莲和梦魂枝的力量,前者可以稳定梦域,后者可以依他的意愿凭空搭建或者摧毁梦域,没有这两样东西,他行动起来会困难许多。唯一的问题在于梦魂枝对他来说并不安全,他心里执念太多,情绪极易受到煽动,所以才要借用百神祭所镇压梦魂枝诱变神魂的效力。

“不过这个办法只能用来找人,不能用来救人,因为肉身无法通过梦域迁移。巫臷民在空间之力上无甚造诣,巫炤从姬轩辕那里得了些古老阵法的记载,以他目前所学,一日之内最多可在人界任意来去三次。如果真让他找着了,下一步就是直接打通人魔两域的通道,这个比在人界内部迁移困难得多,到时候还有更艰深的阵法等着他钻呢。

“巫炤知道你是个急性子,所以不让我对你说这些,我看你可怜才偷偷说了,你可不能去梦域里找他。若是不巧被他发现了,我们两个统统都要受罚,出了差错他还要分心救你,又得多费一番心力。喂,司危,你在走神吗,刚才叮嘱你的话都记住了吗?”

“嗯?噢,记住了记住了,我保证不去。”司危听得目瞪口呆,对巫炤的崇拜之情迅速攀升到了无以复加的高度。她搬起凳子朝刚被狠狠嫌弃过的东西靠近些许,手伸到一半时悬在半空,回头用锐利的眼神看向怀曦:“这些巫炤都背过?”

怀曦笑眯眯地点头:“这些巫炤七岁的时候就背完了,里面还有三卷是他自己写的,等你看到那里就知道了。”

竟然还有巫炤写的,这个怀曦,怎么不早说!司危乖乖地摆正脑袋,背脊挺得笔直,诸般杂念皆抛至脑后,抓起第一卷逐字逐句地念起来。

怀曦把地上的瓶瓶罐罐分门别类地放好,然后憋着笑意走到司危右后方,拖长声音念道:“西陵建城第一十二年,族长合风于征伐乱羽山途中不幸病亡……哟,怎么突然关心起哪年哪月谁干了什么的破事啦?”

“你——别打扰我背书,不然我回我自己房里去了!”

“好好好,不打扰,我这就去给小司危弄点口粮来。晚上想吃什么?”

“哼。烤鱼三只,要放椒粉,再加两个新鲜果子。”

“没了?”

“……多谢怀曦哥哥,多谢怀曦大人,想听哪个自己挑。”

“嗯,这才乖嘛。”

怀曦咧嘴一笑,提起果篮掩上房门悠然离去,一袭白衣渐渐融入赤金余晖,化作接天花海中一朵不甚显眼的白云。

颜凫

【炤云】恋爱系统 番外


01

重见天日后,它一直在思考。

那份在灼烧灵魂的痛苦以及无法述说的恨中挣扎了四千年的爱意,究竟是什么样的呢?


02

他们之间以最惨烈的结局落下帷幕。

于是02以为这便是终局了吧。

太惨了,它叹息道。

魔族入侵到底是什么地狱模式的东西,它只是一个卑微的恋爱系统,搞打架就是白给啊。

弄得本来一场好好的情侣变仇人。

对不起,还不是情侣,是预定的情侣。

巫炤的所见所闻便是它的所见所闻,因此它也知道巫炤并没打算真正死在缙云的剑下。

随着巫炤生命的终止,他的精神世界已然是一片狼藉,每一个角落都被点燃了无形的火焰,每一刻都在对灵魂施以最严厉的责罚。哪怕是外来者02,都能感到这种不...


01

重见天日后,它一直在思考。

那份在灼烧灵魂的痛苦以及无法述说的恨中挣扎了四千年的爱意,究竟是什么样的呢?


02

他们之间以最惨烈的结局落下帷幕。

于是02以为这便是终局了吧。

太惨了,它叹息道。

魔族入侵到底是什么地狱模式的东西,它只是一个卑微的恋爱系统,搞打架就是白给啊。

弄得本来一场好好的情侣变仇人。

对不起,还不是情侣,是预定的情侣。

巫炤的所见所闻便是它的所见所闻,因此它也知道巫炤并没打算真正死在缙云的剑下。

随着巫炤生命的终止,他的精神世界已然是一片狼藉,每一个角落都被点燃了无形的火焰,每一刻都在对灵魂施以最严厉的责罚。哪怕是外来者02,都能感到这种不详的火焰带来的痛苦。

02梳理了下因为咒术而被扰乱的数据流,然后终止了自动脱离程序。

“你还没走?”

精神世界中的巫炤感知到02还未离开。

「等你死了我再脱离。」

宿主还未死亡,它有理由不脱离,报告都打好了。

“我已经死了。”

「我觉得没有。」02迅速地回复道。

“……随你吧。”

巫炤十分冷漠地说道,然后再也没出声。

不过02也没想指望过巫炤在咒术的灼烧里还能有精力说话,它就是挺好奇,巫炤到底在做什么。

而这一等,就是四千年。


03

之后的日子,02就在处理着总部发来的监管文件中度过,偶尔会趁巫炤还算清醒时跟巫炤聊上两句,但很快巫炤就会再次陷入无休止的折磨之中。虽然仔细找找也许能在商店里找到能减轻巫炤痛苦的商品,然而巫炤从没让02做过什么,02也不会自作主张去兑换道具。它不由得感叹巫炤的精神力是何等的强大,竟然在这种惩罚似的咒术中熬了这么久却没疯掉。

最终,几个贪婪的盗墓贼闯进这座古老的墓穴,为这场沉浮于生死之间的长眠画上了休止符。


04

巫炤站在高高的隐秘处,观察着下方的不速之客。鸤鳩在一旁扯着乌鸦似的嗓子嘀嘀咕咕地说着什么。

02一直不是很懂巫炤为什么会收这种东西当宠物养着。

巫炤躺尸几千年,嗓子都坏得不成样子了,虽然血咒正在慢慢修复巫炤的身体,但此时他与鸤鳩对话时发出的声音却仿若是从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般可怖。

「要不我给你换点润喉糖吧?」02说着就打开商店。

“不必。”巫炤应道。

02很想说一个糖而已,接受又不会怎么样,自己可以算是最没存在感的系统了,以后这个报告打上去大概可以被笑一年。

但此刻它却被眼前的事物所震惊,点在糖果上的数据触须甚至出现了微微的颤抖。它甚至怀疑自己中病毒了,不然怎么会看到这天文数字一般的积分?

瞬间暴富的02死死盯着积分,又数了数总共有几个数字在上面。

几乎……

这一瞬间,02明明不需要呼吸,却自动做出了屏息的举动。

几乎就要开启最后的那个商店了。

“拜缙云死在乱羽山所赐,那里的魔倒是全部被清干净了……”鸤鳩说嗨了,习惯性地聊起过去最常去打探的人的事情。

巫炤表面上没有对鸤鳩的话起任何反应。但02眼睁睁看着积分又往上跳了一点,然后它把放在商店上的触须收回去。

最高级的商店有两种开启的方法。最简单的当然是与爱人携手至白头。确认恋爱关系后的积分会加速上涨,累积几十年就能开启商店了。另一种方法是以人类的寿命绝对不可能达成的积分数开启,毕竟这个商店就没打算给单身汉机会。

然而巫炤在生与死的界线游荡了四千年,并且从未忘记过缙云。

思念是无限的,哪怕是被仇恨与愤怒缠绕,对缙云的爱依然在巫炤的心脏上扎根发芽,成了执念的养分。


05

天鹿城被魔族攻破时,十级商店开启。

「请问宿主是否兑换最高级道具,一个心愿?」

在02看来。这个商店里唯一的商品【心愿】实在是有点鸡肋。

这个【心愿】明面上可以实现宿主任何一个愿望,但是仅限于现在的时间线上。【心愿】可以给予宿主无限的财富和权力,也能起死人肉白骨。

只要不干涉过去的事件,【心愿】可以说是万能的。

其实【心愿】是能够做到改变过去的,但那相当于要与更加高位的存在对抗,时间线拉的越长,代价越大。

02将【心愿】的规则讲给巫炤听。

「如果你想的话,我可以将在西陵死去的人复活……在这个时代。」

“这个时代……”

巫炤垂下头,细细咀嚼着这几个字。

让自己想要保护的人们活在一个没人记得他们存在的世界吗?

甚至算不上过去的游魂,仅仅只是突兀的出现在陌生的时代中。就像他和司危一样,行走在繁华的世间,却感受不到一丝自己的存在。

02不可能帮巫炤去改变西陵的结局,四千年的岁月涉及了太多的因果,一旦反噬回四千年后,那需要支付的代价甚至可以毁灭所有系统。更何况主系统为了防止这种情况发生,早就在各个系统绑定时就加入宿主和系统不得干涉过去的协议。

「如果你要许愿这个世界毁灭也不是不行。」就是干这种事有点缺德。

巫炤问道:“那我可以将心愿转移给其他人吗?”

02略带疑惑地答道:「可以。」

【心愿】本质上还是个道具,是可以进行转移的。

“那么将这个心愿交予缙云吧。”

此时远处的天空,一道耀眼的光柱直冲云霄,无数魔族都破碎在这道光芒中。

「……?」

缙云?哪个缙云?

02觉得要不是自己疯了,要不然就是巫炤疯了。

它要从哪里去找个缙云来许愿???

「……理论上说,北洛真不是缙云。」憋了半天,02才憋出这么一句话。

“我知道。”

你知道你还跟天鹿城过不去???

02没脾气了:「这个世界上已经没有缙云了,你这个愿望……」

巫炤冷冷地打断它的话:“做不到?”

「……我试试吧。」

02叹着气打开数据库下载这个世界的详细剧情资料,看了好久,最终打算去趟百神祭所。


06

「那我先去找找缙云的残魂,你要有事的话直接在识海里喊我。」

“没这个必要。”巫炤淡淡地说道,“把愿望给缙云,你就可以脱离我了。”

他就这么平静地结束掉数千年的陪伴。

「……我明白了。」

其实它还是不明白,巫炤为什么在忍受了四千年的焚烧灵魂之痛后,又那么淡然的奔赴另一个死亡。


07

02赶在北洛之前到达了百神祭所,在祭坛深处找到了缙云,那个包含了无尽悲伤与痛苦的残魂。

然后02进入了这个曾经支离破碎的灵魂中,在一片荒芜的废墟中寻找缙云最后的一丝意识。它跨过淌血的尸山,走过满是裂纹的灵矩之眼,幽灵般滑过嫘祖已经僵硬的遗体,终于在意识边缘的黑暗中,找到了坐在那一动不动的缙云。

浑浑噩噩的残魂无法理解外来者的来意,却在02提及巫炤时有了一瞬间的清明。

「人类,你有什么遗憾或是愿望吗?」


08

当听到缙云的愿望时,02不得不由衷赞叹道:“你们这对狗男男就是来搞我的吧?”

什么叫如果当初去西陵?什么叫哪怕是死在西陵?

怎么又一个揪着过去不放的愿望?

关键是这心愿还生效了!

随后02转念一想,缙云可不是什么系统的宿主啊……

他的心愿不受协议限制,难怪会直接生效。

02捧起缙云轻飘飘的残魂,同时激活【心愿】。

看在四千年里唯一聊天对象的份上,它决定再帮帮巫炤。


09

成功降落在四千年前,02发现一个十分操蛋的情况。

它,还是绑定在巫炤身上,并且重生保密协议自动生效。

真就原封不动重生呗。

本来系统跟宿主一起重生的话,保密协议并不会在两者之间生效。但缙云不是02的宿主,系统本身自带保密协议所以02也无法联系缙云。也就是说它不能跟巫炤说未来会发生的事,缙云也无法跟别人说这些。

在无限的生命中,02第一次感到什么叫头疼。

它听见有人闯进来,慌乱的向巫炤报告:“缙云大人失踪了!”

跟上一次一样,巫炤听到这消息又惊又怒,即刻动身前往缙云失踪的那处战场。

02慢悠悠地打开后台程序,调出另一个新编好的系统程序07号。这个系统还处于学习的阶段,还不属于正式系统,因此监管也不严格。02将在07的程序中输入绑定缙云的指令,然后一巴掌拍进魔之骸中。

巫炤搜查完战场,拖着疲惫的身子回到营地时,07正好完成绑定。02收到消息,总算是能对巫炤说:「缙云还活着,我放了个辅助系统,进展顺利的话过几年就能知道位置了。」

巫炤微微一愣,随后松了口气:“谢谢。”

在上辈子,巫炤从没依靠过02,哪怕是在最辛苦的时候,大家都认定缙云已死,只有巫炤还在苦苦寻找他。

所以这一次02擅作主张进行违规操作。

事实证明,这个辅助系统丢对了,不然它还真凑不够积分兑换【心愿】。

原天饼

【炤云炤】龙渊遗孤|38

魔域与常世风景迥异,天地法则无迹可寻。密匝匝的云层遮蔽日月,没有风,没有雨,没有黑夜,更没有四季轮换。就连一年只飘一次的雪,摸起来都感觉不到一丝凉意。

就像被上天彻底遗忘了一样。

奎伸了个大懒腰,屁股撅过头顶时不小心碰掉一块始祖魔肋骨,断骨处溢出的精纯魔气招来一大群“痨鬼”,一个个揪着他的毛踩着他的背往高处涌去。

倒是不疼,可能和寻常生灵被蚊虫叮咬的感觉差不离,但是源源不断遍地开花,再温和的脾气也能爆炸。他愤怒地伸爪去挠,然而后背的一整块儿都挠不到,站起来猛甩身子也甩不掉,反倒把一身伤口扯得生疼。

王辟邪作为妖界传奇,走到哪里都备受尊崇,就连碑渊海那帮拼杀了大半辈子的老家伙,私下提起对...

魔域与常世风景迥异,天地法则无迹可寻。密匝匝的云层遮蔽日月,没有风,没有雨,没有黑夜,更没有四季轮换。就连一年只飘一次的雪,摸起来都感觉不到一丝凉意。

就像被上天彻底遗忘了一样。

奎伸了个大懒腰,屁股撅过头顶时不小心碰掉一块始祖魔肋骨,断骨处溢出的精纯魔气招来一大群“痨鬼”,一个个揪着他的毛踩着他的背往高处涌去。

倒是不疼,可能和寻常生灵被蚊虫叮咬的感觉差不离,但是源源不断遍地开花,再温和的脾气也能爆炸。他愤怒地伸爪去挠,然而后背的一整块儿都挠不到,站起来猛甩身子也甩不掉,反倒把一身伤口扯得生疼。

王辟邪作为妖界传奇,走到哪里都备受尊崇,就连碑渊海那帮拼杀了大半辈子的老家伙,私下提起对方也带着三分敬意,什么时候受过这种窝囊气?

奎越想越委屈,越委屈越生气,倔劲儿一上来,干脆大家伙都别清静。他放开喉咙连声咆哮,寂静幽闭的魔域一隅立刻被唤醒。地面淤积的骨灰堆随着气流激荡而猛烈震颤,掩埋其下的腐尸白骨借此机会纷纷探头,似从地底翻出百千怨魂孤鬼来。

正当各路妖魔鬼怪拧作一团时,一道清冽剑气凌空飞至,绣花针一样在其中灵巧穿梭,所经之处血肉泼溅,叠影缭乱,不出十个吐息的工夫,天地之间就重归寂静,宛如无事发生过一般。

这下终于舒坦了,奎打个哈欠趴回窝里,下巴轻轻搁在爪上,朝结识八年的人族难弟摇尾致谢。

缙云落在不远处的一颗嶙峋怪石上,站稳之后仰头一望——由于魔核排布密集,奎看起来和小狗崽偷玩线团却蠢到把自己裹成毛球的模样有几分相似。

“你笑什么?”奎的语气听起来不是很开心。

缙云收起笑容,一脸严肃地说:“我们饿了,正好杀了几只飞羽魔,接下来就拜托你了。”

“你们饿不饿和我有什么关系?”奎别过脸去,只拿余光瞄人,“除非你告诉我你在笑什么。”

缙云问道:“我记得你已经满七百岁了?”

奎纠正道:“是八百二十一岁。所以呢?”

缙云挑眉:“还和嫘祖家的小狗崽一样。”

呵,小狗崽。“还想让我帮你带话吗?”奎支起前爪俯视缙云,妖异竖瞳里流淌着淡金色的凶光。

这是踩着小狗崽的尾巴喽,居然拿带话的事威胁人。缙云不以为意,坐在石头上翘起一只脚丫子,神色挑衅地与奎对视。


其实缙云是一个很难闲聊的人,奎是一只很难闲聊的辟邪,都很难闲聊的一人一妖是怎么熟络起来的呢?一切还得说回缙云被困魔域第六年的某个不起眼的日子。

缙云曾坚信自己能活着回到轩辕丘,但是那一天,他送走了一位率先支撑不住的战友。也是在那一天,他才真正领悟奎从一开始就挑明的事——魔域并不适合人族生存,且不说生老病死中还有个病字,即便安度晚年,极寿也只有十年光景。辟邪之力在延缓衰老一事上确有功效,但效力几何尚未可知,说不定哪天就突然崩溃了呢?

第二天,缙云翻越骨山找到正在发呆的奎,主动和他搭了几句话。

“你能帮我一个忙吗?”

奎也不问是什么忙,直接点头应下。

“如果我等不到那一天,请把我的尸骨和佩剑带去西陵,交给一个叫巫炤的人。”

奎问缙云西陵在哪里,谁是巫炤。

“西陵是中原东部最大的城池,巫炤是西陵祭司之首,我们那里的说法叫鬼师,你随便问一个人就能找过去。”

第三天,奎传声唤来缙云,刨了块石头扔过去,说一觉醒来地方和人名都忘干净了,还是刻下来为妙。

第四天,一位战士因为过于饥饿,打算偷翻垃圾堆拿魔化伐石兽的内脏填肚子,幸好眼尖的奎及时将他拦下,然后用无偿净化妖魔肉质的条件和缙云交换了传授剑术的承诺。

第五天,缙云给奎演示了一套嫘祖教的剑法。奎不满意,说这个和你的不一样,你是不是欺负我们辟邪不懂剑术。缙云感到无奈,说这个就是我学的,只是各人有各人的理解,启蒙之后自有千万种变化。奎觉得有道理,说我就要你理解的那种。缙云耸肩,说那我不会,我讲不出来,我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样的。奎认定缙云在忽悠他,缙云认定奎在找茬,谈不拢又不方便打,只好各自回窝睡大觉去。

第六天,缙云掰断一根始祖魔趾骨,引来一小撮魔物当面杀给奎看。奎眼睛一亮,说对对对,就是这个,就教这个!缙云两手一摊,说我真的讲不出来,而且说和做是两回事,没有敌人就没有杀意,没有杀意就是一潭死水,这种剑术学来作甚,就算我肯教,你肯学吗?

第七天,奎又传声唤来缙云,说我想通了,不如你先在石头上刻那个什么祖的剑法,然后每天拿一小撮魔物试剑,我边看边悟,再把悟出来的东西教给我的儿孙。出乎意料的是,缙云拒绝了。他说,杀意会催发辟邪之力,我不能找死。奎问,究竟是不能还是不敢?缙云答,是不能。奎明白了,原来是有家室的人,确实逼迫不得。

后来,他们聊到为了守卫天鹿不幸战死的先王妃,聊到从碑渊海现抓回来继任辟邪王位的儿子,聊到刚刚成立的人族部落联盟,聊到西陵的护城大阵和铸剑术……

奎毕竟做了几百年的辟邪王,家长里短只是随便聊聊而已,真正感兴趣的还是最后两样。可惜在这个话题上缙云显得格外小气,一试探就垮脸,半点细节都问不出来。

按缙云的说法,他俩交情再深也不能左右族群的意志,任何实质性的交流必须由现任辟邪王亲自出面和西陵族长谈,至于他或者他的尸骨,除了引见之外不能发挥别的作用。

妖一向活得比人简单,吃吃睡睡打打架,论资排辈一贯秉承谁行谁上的原则,所以以缙云突破种族限制的战力,就应该全族上下都听他的,什么族长来鬼师去的,尽是放屁。奎曾试图跟缙云讲道理,没想到这小子的脑袋就一根筋,居然回些“巫炤也挺能打的”、“会打架不等于会安邦”、“这么看来你们辟邪王也不过如此”一类的浑话,反倒平白惹些闲气来生。

讲不通就只能寄希望于缙云替他周旋一二,尤其是在那位听起来最难搞定的鬼师面前美言几句,至于带不带话什么的……说来玩玩而已,当不得真。


“你看,说出来你又不乐意听,下次最好别问了,干嘛给自己找不痛快?”见奎慢慢冷静下来,缙云这才拿出哄司危的那套法子,“别生气了,等会儿给你也烤一只飞羽魔,如何?”

奎收拢前爪伏在地上,顺着台阶往下走:“哼,不问就不问。肉要半熟,得尝到血味儿,皮最好焦脆一些,但是不能太糊。”

“你也太——”罢了,就当练手。缙云在心里默默白他一眼,仔细挑了五只大的三只小的,然后扯了两丛骸生草来借灵火。

不一会儿,在熊熊火焰炙烤之下,黑紫色的魔气从猎物伤口处缓缓渗出。缙云身负辟邪之力,吸两口不碍事,另外两名战士却只能远远旁观,不敢靠近半步。

按照惯例,有熊六部将领的起居皆由专人照料,因此当战士们诚惶诚恐地接过并咬下第一口烤肉时,都不敢相信这等滋味竟出自缙云之手。如今虽已过去八年,三个小兵也变成了两个老兵,每到这种时候还是止不住地腿脚发软,恨不得单膝跪地双手高举,把能表达感激之情的姿态都一股脑用上。

“想清楚。”缙云递出两只烤全魔,双手维持在与胸口持平的高度。

发软的腿脚不得不硬朗起来,二人倒提魔爪嘿嘿傻笑两声,结伴往骨山另一头的临时栖所走去。

奎却不讲这些弯弯绕绕的礼数,粗鲁地攥着魔物的身躯塞进嘴里,只听到嘎嘣一声,再出来的时候就没了脑袋。

“唔,你的手艺确实不错,”奎一边咀嚼一边回忆,“我儿还小的时候,夫人总爱去光明野的池子里抓鱼——嘎嘣——生鱼嘛,没长牙的小崽子吃了要卡刺,她就熬烂了再喂——嘎嘣——我说我也想尝一口,她还把我撵出去——嘎嘣——说我成天就知道打架,回来还要跟娃抢吃的,没个当爹的样——嘎嘣嘎嘣——我也不是真抢,夫人做鱼好吃,我就想尝尝——嘎嘣嘎嘣嘎嘣——可惜那时候脸皮薄——嘎嘣——没赖着多吃两口,现在想吃都吃不到了……还有没有?”

缙云想说没有,但看着奎眼中隐隐闪烁的泪光,不知不觉就又剥了一只飞羽魔的皮,架在灵火上翻烤起来。

“多谢。你还挺有当爹的样,这手艺是给夫人孩子做饭练出来的吧?唔,既然都说到这儿来了,我真心劝你一句,回去之后,要是夫人没改嫁,记得对人家好一点,别学我成天在外面瞎晃,到时候后悔都来不及。”

“啰嗦。而且我没有夫人。”

“胡说!”奎非常生气,耷拉着的犄角瞬间竖了起来,“喏,这可是你自己写的,‘西陵巫炤',还特地托我带话,怎么就没有夫人?我不爱说教,但是你们年轻——”

“真的没有,巫炤不是我夫人,他……我们只是朋友。”

奎愣住了,摸摸鼻子坐回窝里,一时不知该如何开口。

“我、那个,我看你这么记挂,还以为……原来都没追到手。那你别想了,人家本来就没把你看上,这都八年了,肯定跟别人好了。你也不用难过,这天底下好姑娘多得是,想找——”

“巫炤不是姑娘。”缙云莫名感到心烦,他好像不太愿意设想巫炤把他忘掉的可能性,虽然这和奎说的那种不太一样。

奎又愣住了。接连的打击让一只喜爱母辟邪的公辟邪慌乱起来,他下意识地认为不能再与缙云接触,但又觉得这样未免有些太自以为是,于是只能强作镇定,用平淡的语气旁敲侧击。

“这却是我万万没有想到的。不过雌雄结合乃是大势,既然他不喜欢男人,那么你最好不要勉强,远远地看着他娶妻生子就好了,绝不能破坏他的——”

“他是祭司,不会娶妻生子。”缙云心中仿佛有一团怒火在剧烈燃烧,他低头看了眼烤得焦糊的飞羽魔,冷笑一声后给奎扔了过去。

“吃生的还是吃糊的你自己选,反正辟邪吃什么都闹不了肚子。”

“这……那你到底喜不喜欢雄、呃不,男人啊?”

“不喜欢。”缙云一骨碌爬起来往回走,即将消失在骨山山巅时停住脚步,像是突然咂摸出话里的意思,没好气地补充道,“而且就算喜欢也不会考虑你,你大可放一百个心。”

“哈哈!那就好,慢走啊。”奎高兴了,伸出爪子把剩下的不那么好吃的飞羽魔们团成一只巨大的球,乐呵呵囫囵吞进肚里,尔后拖着病躯在始祖魔骸骨搭成的天然回廊里悠闲地散起步来。

*****

闲话时间:缙云跟辟邪都是生死看淡不服就干的性格,肯定聊得来,十年之内又只有这么一只辟邪能聊天解闷儿,患难之交的分量不用我多说。按照北洛和玄戈两兄弟的颜值倒推,虽然折算之后是40+的中年大叔,但也是风流潇洒的中年大叔,所以……嗯。

原天饼

【炤云炤】龙渊遗孤|37

春寒未了,雨夜尤甚,白日里一点依稀余温被冷雨浇透,让人想起刚去不久的冬的滋味。周遭安静得几乎只剩雨声,雨又一直不紧不慢地下,因此门板与指骨之间毫无节奏感的交锋就显得格外突兀。

“请进。”

大门应声而开,夜风吹来潮湿清冷的气息,一串泥脚印从外院直铺至房门跟前,抬眼向上看去,裤脚虽然平整,却也沾了些不干不净的污秽。

若在以往,阶下泥坑定会被小心绕过,加上有避水术可用,不论雨大雨小都难失周正。独独今番弄得这般狼狈,想来是着急了。

“坐吧。”姬轩辕朝窗边木椅抬了抬下巴,对巫炤深夜造访毫不意外。人弄丢了,是该给他一个交代。

巫炤并不领情,如幽魂一般立在床边:“把你知道的事全部告诉我。”

此次...

春寒未了,雨夜尤甚,白日里一点依稀余温被冷雨浇透,让人想起刚去不久的冬的滋味。周遭安静得几乎只剩雨声,雨又一直不紧不慢地下,因此门板与指骨之间毫无节奏感的交锋就显得格外突兀。

“请进。”

大门应声而开,夜风吹来潮湿清冷的气息,一串泥脚印从外院直铺至房门跟前,抬眼向上看去,裤脚虽然平整,却也沾了些不干不净的污秽。

若在以往,阶下泥坑定会被小心绕过,加上有避水术可用,不论雨大雨小都难失周正。独独今番弄得这般狼狈,想来是着急了。

“坐吧。”姬轩辕朝窗边木椅抬了抬下巴,对巫炤深夜造访毫不意外。人弄丢了,是该给他一个交代。

巫炤并不领情,如幽魂一般立在床边:“把你知道的事全部告诉我。”

此次入侵,獍妖像是特地绕开有熊,只在周边山野游荡,外加缙云和戎冬合力治军四年,战力比之当初已有飞跃,因此姬轩辕的压力并不算大。但是缙云失踪一事于公于私都难以释怀,他已枯坐了大半夜,这会儿有人能陪着聊两句,自然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据饕餮部副将长音回报,当时空间裂缝排成了一个首尾相连的圈,每一道裂缝都通向不同的地方,大约有上百名战士困于其中。那种能力绝非寻常獍妖所有,缙云应该遇上了妖王。他这个人你也知道,斩王的机会摆在眼前,不追上去是不可能的。”

“我只关心缙云现在在哪里。”

“不好说。物体经空间扭曲之后会产生变化,由此可以卜算裂缝的大致方位。我拿山上的石头试过了,海岛,沙漠,高山,雪原,什么都有,就算挨个去找,缙云也绝不会守在原地等死。而且,还有我算不出来的地方。”姬轩辕从枕头底下摸出三块形状各异的石头,引着巫炤在窗边坐下。

巫目中有黑气隐隐浮动,绕着三块里最小的一块不停盘旋,其余两块却干净得挑不出任何毛病,反倒更显古怪。

“你说缙云可能遇上了妖王?对面的行动有针对性吗?”

“有。长音说这次獍妖并未恋战。”

“你算不出来是因为空间裂缝通往魔域。如果妖王真的是冲着缙云来的,那么它应当知道距离难不住他,只要还在人界,总有一天能找回来。”

“魔域,完全未知的空间……原来如此。你有办法吗?”

“人魔两域确有通道,但是魔域不像人界,它太零散。我从乱羽山的湖面进去过一次,走不到一天就碰了壁,如果不能打开空间裂缝,光凭运气很难办到。能否借秘典一观?”

巫之国虽有文字记载,但迁居西陵还是一千二百年前的事,有熊作为中土最古老的部落,留存下来的东西怕是只多不少。然而巫炤心里没有有熊,更没有轩辕丘,事关全族命脉,信任不能没有上限地给,姬轩辕权衡再三,摊开一张羊皮地图在某处敲了两下。

“这条山脉是有熊先祖穴居的地方,里面刻有大量岩画,如今有熊人已走出洞穴,但每逢大事我都会派人添上一副。不过是些无关紧要的记载,你若想看,直接找过去就是。至于秘典,那个地方你不能去,需要什么就告诉我,我帮你选。”

“和时空、魂魄、魔族相关的所有内容,无论真假难易我都需要。魔域太危险了,缙云他——能不能你在里面选,选到合适的马上送出来给我看,这样会快一点。”

“不能。按旧例,秘典不能离开存放的地方,抄录复刻也是绝对禁止的,我必须瞒着其余长老做这件事,你守在外面容易被他们发现。”

惨白电光砉然照进南窗,紧接着一道滚雷劈裂天穹,耳边似伴有龙虎长吟,叫嚣着要将这大地生生撕成两半。婴孩啼哭与犬吠鸡鸣同时响起,寂静的夜被紧随而至的瓢泼大雨一举冲毁,所幸春耕刚刚开始,没了的苗还可以再种,只要动作快就误不了大事。

“这场雨来得可真不巧啊……秘典的事我会尽力去办,你不用担心。如果春耕顺利并且獍妖不杀进有熊,我保证十日之内给你答复。但是有些事情不能勉强,该放下的时候就要放下,别太为难自己。”

“无须多言,我心里有数。这个你拿着,如果妖王再次出现,或者有熊战力不支,捏碎它,剩下的我来处理。先走了。”

姬轩辕揉了揉酸涩的眼睛,借着频频发作的闪电观察陶缶里蠕动不休的蛊虫。竟然没有窥看术痕迹,也不知是太看得起他所以不敢,还是太看不起他所以懒得。

姬轩辕扬声叫住巫炤:“且慢。都这么晚了,你要去哪里?”

巫炤停步回身,如实答道:“去你说的那个洞穴。”

姬轩辕好意劝道:“你看起来很疲惫,这儿空房多,不妨歇一晚再去。”

巫炤反问道:“你看起来也很疲惫,不也一样没睡?”

这倒也是,出了这么大的事,谁能睡得着?姬轩辕把碎花布艺小圆窗推开一个口子,让巫炤自行感受天气的恶劣程度。

“睡不着也别去外面,大雨天的我怕你被雷劈了。”

“求之不得。”

“你简直——我看你颇有日夜不休翻天覆地的架势,多嘴一句你别见怪。从四年前獍妖踏足中土起,掉进空间裂缝的不说一千也有八百,一个都没回来过,西陵也随时有被突袭的风险,动用巫之堂对你没有任何好处。我把饕餮部借给你,缙云是他们的首领,于情于理都该救,这样不会予人话柄。”

“打算开什么条件?”

这一句可把姬轩辕伤出肝火来了。

饕餮部原属有熊,交由巫炤统领大不合规,只是这种费力不讨好的事谁来办都不如巫炤尽心竭力,索性破了这个例,别人也乐得清静。此举难免昧了公心,一为缙云,二为巫炤,三为西陵,结果落在巫炤眼里竟只是场冷冰冰的交易。

姬轩辕心里有气,但巫炤是个极傲的人,现在没了缙云又冒着大雨跑来求他帮忙,正是又脆又横、浑身上下都长满尖刺的时候,所以再有多少气也只能先忍着。

“没有条件。巫炤,你以为就你一个人在乎缙云吗?而且我这么做也是为你考虑,你若不信,回去问问嫘祖,看她支不支持你把巫之堂搭进去。但是我只借给你一年,一年之后无论进展如何都必须停手。”

听此一说,巫炤自知理亏,气焰陡然弱了下去。

“抱歉,刚才错怪了你。饕餮部我会如期还给你,但是不必劝我停手,我不会停。”

“不会停?如果缙云真的去了魔域,等你找到他的时候很可能只剩下尸骨,甚至连尸骨都剩不下,你在这上面耗掉十几二十年,有意义吗,值得吗?我知道你觉得我啰嗦,但是生死有命,世间独这一样争不得。”

“他不会死。”

“你也和魔族交过手,理应知道缙云这一去势必凶多吉少。你现在看不开没关系,但是一年时间还不够你看开吗?巫炤,清醒一点,你是西陵的鬼师,别毁了自己。”

“我说过他不会死,该清醒的是你姬轩辕。饕餮部你留着吧,我一人足矣。”

门被重重带上,撞出雷霆般的响声。姬轩辕长叹一口气,身体后仰靠上椅背,无可奈何地搓了把脸。不出三日,嫘祖就会传信来,质问他怎么又欺负巫炤。与其平白挨骂,不如好人先告状。

姬轩辕摸出一张木牌,擦亮油灯略加思索,刻下四列小字。

“数日不见,甚是思念。巫炤已疯,好生规劝。” 

*****

闲话时间:祖宗真的很难,缙云牌特供小棉袄军大衣没了,还要当巫炤的受气包,现在只有祖奶奶疼他了。

另外被锁的章节微博留有指路牌,这段时间实在太忙,锁文又不通知我,所以没发现的话记得提醒我,我去修路。

颜凫

【炤云】恋爱系统 完结

补档见置顶就完事了,应该还有个番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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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2

在黑暗中,曾有声音问过他的遗憾与愿望。

那时候,他……是如何回答的?


163

“别碰他!”

在战士伸出手不小心碰到缙云冰冷的手臂的瞬间,嫘祖立即出声阻止他。

“这是……”战士惊讶地发现,自己的手接触到的皮肤的部分渐渐破碎成了金色的小光粒。

嫘祖不由得冷汗直下。

“大人,这要怎么办?”

“……”嫘祖愣了半晌,最后小声说道,“先别管,让巫炤来决定吧。”

应当是辟邪之力的影响,缙云的遗体脆弱得像是燃尽的篝火,虽然尚维持着原有的形体,但内里其实早已化为灰烬。

哪怕是一片鸿毛都...

补档见置顶就完事了,应该还有个番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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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2

在黑暗中,曾有声音问过他的遗憾与愿望。

那时候,他……是如何回答的?


163

“别碰他!”

在战士伸出手不小心碰到缙云冰冷的手臂的瞬间,嫘祖立即出声阻止他。

“这是……”战士惊讶地发现,自己的手接触到的皮肤的部分渐渐破碎成了金色的小光粒。

嫘祖不由得冷汗直下。

“大人,这要怎么办?”

“……”嫘祖愣了半晌,最后小声说道,“先别管,让巫炤来决定吧。”

应当是辟邪之力的影响,缙云的遗体脆弱得像是燃尽的篝火,虽然尚维持着原有的形体,但内里其实早已化为灰烬。

哪怕是一片鸿毛都能将其彻底压垮,让这具躯壳随风而散,再也找不到存在的痕迹。

面对群魔入侵都不曾害怕的嫘祖,此刻却感到彻骨的寒意。乱成一团的思绪在脑海里轰鸣不止,现在她只能去思考一个问题——巫炤该怎么办?

巫炤等了这么久,终于等到缙云主动踏出自己的一方小天地,正视他们之间的情意。

怎么会这样……

“先别动他,等……等巫炤回来。”嫘祖恍着神看向城门的方向,“让他来决定。”


164

在灵力耗尽的灵矩之眼下,是断裂的石柱以及随处可见几乎堆满道路的尸体。

不知来处的小小光球慢悠悠地向前飘动,长长的光尾游弋在后描出微白的轨道。渐渐地,光球拉长了形状。它游过了破碎的旗帜,游过了封闭的城门,最后降落在满是尸体的大道上。此时的光球已经长成人类的体态和五官,渐渐褪去的光形成了肌肤与衣物,最后就像是个真正的人类。

由光构成的人形,轻巧地走过这片尸山血海,来到了支着长剑,单膝跪在正中央的女子面前。

不。

不是这里。

人形转动自己的眼球,似乎因为不适应这样的器官而显得有点怪异。

它转向另一边,慢慢走过去。

然后它找到了自己要找的东西。

那是被光包裹着的人。

缙云倚靠着残破的石柱,面甲遮住了他的脸,看不清生死。

「07。」人形冷冷地开口道,它的声音带着某种滋滋的杂音,不带任何情绪的起伏。

光球晃了晃,然后发出激动的声音:「02前辈!太好了,前辈你帮帮我,缙云他……」

然而这冰冷的声音的主人并不是如07想的那样是来帮忙的。

「07,按规定,你应该在两天前宿主死亡时进行脱离操作。」

「前辈……?」

「该离开了。」

「不要!」07尖叫道,「再等等,等巫炤回来,他一定有办法救缙云的!」

「……」

「我不能让缙云的魂魄散掉,我要等巫炤回来!」

光球重新回到缙云的上方。

02静静地看着像是在赌气的07,良久,它移开视线。

「我不是跟你说过吗,不要喊宿主的名字。」

07抽抽搭搭地小声哭着。

「哭泣是人类的行为,你宿主怎么还教你这个。」

「跟缙云没关系。」07驳斥道。

02:「该脱离了。」

「不!」

然而07的反抗并没有被02放在眼里,它伸出手,伴随着07的哭嚎声,所有的白光就像是被召唤了一般向它手心聚去。

不行……

缙云……

巫炤还没回来——

07尖叫着,却只能感受到自身的数据在一点点流逝。

最后一切归于寂静。

02安静地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地凝视着缙云的身影。

许久,缙云微微一动,缓缓抬起了头,脸上的面甲随之消散。

“我好像听过你的声音。”

缙云望向眼前的系统,轻声说道。

02歪着头,空洞的双眼直直盯着缙云,然后它转头环顾了下四周,语气平淡地轻叹道:

「人类,你的世界,依然是一片荒芜啊。」

它慢慢踱步到缙云面前,却不禁一怔。只见缙云套着尖利骨甲的手,小心翼翼地捧着一个小罐子,罐子上描绘着小巧的白花。虽然不起眼,但似乎给眼前的人类带来了一丝生气。

「我总共要处理两件事,一是回收07,二是给你带消息。」

话音刚落,四周的景色起了变化。嫘祖战死的模样在缙云眼前慢慢变模糊,然后他看到满身伤却依然鲜活的嫘祖带着西陵战士冲进这片断壁残垣中,他们搜寻着尸体中还尚存一息的伤者,打破了原有的死寂。

缙云看着这座重新燃起生命力的城,心中的重担被放了下来,不知为什么,他觉得这是现在的西陵。

嫘祖还在。

西陵还在。

02平稳的声音轻轻地传来——

「恭喜,你成功实现了你的愿望,西陵没有被毁灭。」

「你是我见过的第一个成功干扰了过去的人类。」

它向嫘祖走去,却如虚幻般从每个人身体中穿了过去。

「祝好梦,人类。」


165

城门处传来獍妖沉重又紊乱的脚步声,嫘祖连忙迎上去,正好与慌忙从獍妖背上跳下来的巫炤撞在一起。

“其他人呢?”嫘祖看巫炤身后空无一人,赶紧问道。

“他们在后面,我先赶回来了……你没事就好。”

巫炤环顾了四周,看到有不少西陵战士还活着,长长的松了口气。从乱羽山到西陵,这一路上只要是人族的村落,都免不了是一片惨况。看着那些了无生息的村子,他忽然感到害怕,怕自己回到西陵时,也是这样死寂。

嫘祖拍了拍巫炤的肩膀,苦笑道:“好歹是撑过去了。”

巫炤牵过獍妖,转头就往城外走。

嫘祖疑惑地问道:“你要去哪?”

“我去趟有熊,我听说轩辕丘战事吃紧,缙云说不定也上战场了。”巫炤这么回答道,但只有他能感知到自己说话时嗓子有多干涩。

“巫炤!”嫘祖一把拽住巫炤的手腕。

巫炤用力挣了挣,没能挣开嫘祖紧握自己的手。

“我就去一下,西陵现在没事的话,我去把缙云接过来。他身体不好,我不放心……”

嫘祖心口一抽痛,不知该如何接话,可她不敢松手。巫炤好像还说了什么,但声音太轻了,被一旁獍妖喘着粗气的声音盖了过去。最后,嫘祖感到巫炤挣脱的力气一点点弱下去。

獍妖的声音渐渐小了下去,巫炤的话也清晰地传入嫘祖耳中。

“他在有熊,对吧?”

“……”

嫘祖看着巫炤。巫炤在她印象里永远是那么游刃有余,似乎从来没有什么是他掌控不了的。她从未见如此狼狈又无措的巫炤,她甚至能想象到巫炤不惜一切代价赶回来所受的伤害。西陵最强的鬼师,此刻睁着那双鬼魅般血红的眼睛,目光散乱不知看向何方,灵力不受控制的四处乱窜。

“嫘祖,告诉我,他在有熊。”巫炤的语气不自禁带上了一丝恳求,“他在有熊对不对!”

回应他的,是嫘祖紧握在他手腕上的手,不住的在颤抖。

……或者是他的身体在忍不住发颤。

他已经分不清了,究竟是谁的情绪感染了谁。

巫炤想抽回手背过身去,。嫘祖心疼的伸出另一只手,探上巫炤的眼睑,遮住那双眼睛。巫炤顺着她的动作将眼睛闭上,然后他感觉到自己被紧紧抱住,听到嫘祖隐藏在声音深处的哽咽。

“我带你去找缙云。”

心中最后一点侥幸被摧毁殆尽。


166

夕阳的余晖漫过天边。

巫炤随着嫘祖一步步走向那道熟悉的身影,暖光为他心心念念的人染上浅浅的光晕。缙云的嘴角噙着若有若无的笑意,仿若恬然入梦的模样。一时间巫炤陷入一种错觉中,缙云只是睡着了,如同平日里每一个祥和的午后,他会找到一个没人的地方,晒着暖暖的太阳,懒洋洋的小憩一阵。

巫炤走到缙云面前,蹲下身,情不自禁伸出手想将缙云散开的白发理一理,就像从前他曾做过的那样。

“巫炤,别……”嫘祖低声阻拦道。

但巫炤的手已经碰到了那似是枯草般的头发,被碰到的发丝瞬间化为金光散溢开来。

“……辟邪之力。”

嫘祖能听出巫炤声音中藏着难以形容的愤恨,她只能轻轻地拍了拍巫炤的肩膀:“他用辟邪之力净化了西陵的魔。”

“能让我……一个人待着吗?”巫炤低下头,不去看嫘祖。

嫘祖沉默了好一阵,最终转身离开。


167

像是不甘心一般,巫炤将手掌置于缙云的手背上,小心翼翼地维持着那一丝空隙,如同他们还能够两手相连。

夕阳渐渐落下,星河与绯红在天际交错。巫炤不由得屏住呼吸,生怕这轻浅的鼻息扰碎最后的梦境。

他也许在缙云身边坐了很久,直到夜晚里带着寒意的风刮过,才让他混乱的大脑有了一瞬的清明,脑海中忽然响起熟悉的声音。

「恋爱系统02号更新完成——」

「辅助系统回收完毕,正在结算积分——」

「积分结算完成,成功开启10级商店。」

巫炤低着头望着缙云,任由脑海里那个怪异的声音说下去。

「请问宿主是否兑换道具,一个心愿?」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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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不到吧,是恋爱 辅助系统,不是恋爱辅助 系统,07只是个实习生∠( ᐛ 」∠)_



颜凫

【炤云】恋爱辅助系统15(下)

155

大地在震动,猩红的光透过泥土描绘出巨大的法阵,只一瞬间,无数魔族湮灭在红光之中。巫炤站在阵中心,灵力如同流水一般疯狂涌入阵中,驱使着红光一点点扩大。

待红光消失,四周的魔也都被消灭干净。巫炤因过度消耗灵力,全身几乎没了力气,他身子一晃,怀曦赶忙上去扶住他。

“巫炤,法阵起作用了,魔族都消失了!”

司危从另一侧跑回来,她手上卷着以血驱动的鞭子,脸色十分苍白。

怀曦抬头望着依旧阴沉沉的天空,或许不是天空。魔气蔽日,他们几乎无法分清脑袋上飘着的是魔气是乌云。

“巫炤大人,魔气似乎还未消散。”

像是要印证他的话似的,山的另一侧传来信号,这是离山失败的信号。

他们还是被困在乱...


155

大地在震动,猩红的光透过泥土描绘出巨大的法阵,只一瞬间,无数魔族湮灭在红光之中。巫炤站在阵中心,灵力如同流水一般疯狂涌入阵中,驱使着红光一点点扩大。

待红光消失,四周的魔也都被消灭干净。巫炤因过度消耗灵力,全身几乎没了力气,他身子一晃,怀曦赶忙上去扶住他。

“巫炤,法阵起作用了,魔族都消失了!”

司危从另一侧跑回来,她手上卷着以血驱动的鞭子,脸色十分苍白。

怀曦抬头望着依旧阴沉沉的天空,或许不是天空。魔气蔽日,他们几乎无法分清脑袋上飘着的是魔气是乌云。

“巫炤大人,魔气似乎还未消散。”

像是要印证他的话似的,山的另一侧传来信号,这是离山失败的信号。

他们还是被困在乱羽山中,魔气似乎形成了结界,让他们无法离开。

“大人,魔、魔族又——啊——”一位巫之堂的祭司慌忙跑来,但是话还没说完,一个体型巨大的魔族忽然出现在他身后,镰刀穿透了他的胸膛。

巫炤推开怀曦,将灵力重新聚拢于身边:“你带人去找,魔族一定是通过什么东西来到人界的,找到,毁了它。”

怀曦得令立即转身跑开。司危两步跃至魔族的身后,挥动着血鞭绞住魔族身子,巫炤趁机将灵力凝聚成锋直直穿透魔族。

“杀不完……”

司危焦急万分,这边刚杀掉一个魔族,另一边又忽然冒出其他的魔族。

“巫炤,怎么办?西陵会不会也遇到这种事情?”

巫炤心中也预感不妙,但他只能安慰司危道:“不会有事的,西陵没那么脆弱。而且西陵若是真的有危险,姬轩辕一定不会坐视不管的。”

与巫炤合力杀死几只雾刃魔之后,司危几乎力竭,不过也有了短暂的歇息时间,让他们有了喘口气的机会。巫炤寻了块大石头坐上去,司危依靠在他的腿边。

“巫炤……我们回得去吗?” 司危小声问道,也像是在喃喃自语。

巫炤轻轻抚摸着她柔软的头发:“别想些乱七八糟的,等怀曦找到魔族通道,我们就有办法破掉结界出去了。”

“希望他能快点……”司危闭上眼,她累得几乎睁不开眼睛了,“我还答应云无月回去看刺荆心呢……”

“别担心,我们很快就能回去。”


156

“我去摧毁通道。”

等巫之堂里的伤者转移出去后,缙云对嫘祖说出了自己的计划。虽然现在剿灭了一波魔潮,但只要通道还在,魔族就会源源不断出现。哪怕最后人都撤出去了,魔族也会突破西陵的城门涌到外边。

“现在人都集中去西门,魔族一定也会往那边靠过去。可能要辛苦你们挡上一阵。”

嫘祖眉头一皱:“我和你一起去。”

“不,你现在需要休息。”缙云看着嫘祖拿剑的手,上面满是被剑柄磨破的伤口,若不是嫘祖用力握住剑柄,怕是连手指都是颤抖的,“你已经很长时间没休息了,这样下去你撑不住的。”

“说什么傻话,现在哪有休息的时间!如果真的有供魔族进出的通道,那里一定非常危险,你不能一个人去。”

尽管嫘祖硬撑着说自己没事,但连日的争战让她的身体迟钝不已,甚至她还来不及看清缙云的动作,意识就陷入黑暗中。

把嫘祖敲晕的缙云丝毫不理会其他人什么反应,将嫘祖交给其中一个战士后,他叮嘱道:“保护好嫘祖,可以的话,尽可能把她送出城。”

“但是……”

“守住西门,等我把通道毁去,就去西门找你们。”缙云望向巫之堂后山的方向,如果没记错,那里种植了半魂莲,是一处宽阔的湖泊。“如果我没成功,你们……”

“我们会在城门处等您的!”西陵战士先缙云出声,“请您一定要回来。”

缙云回头看着这几名西陵战士,他们的面庞是那么眼熟,那一张张紧闭着双眼,倒在废墟中的脸,曾出现在他那不断循环的梦里。面具遮住了缙云的表情,西陵战士看不出缙云在想些什么,他们只听到一声长长的叹息,以及一句重复的嘱咐。

“把嫘祖送出去。”

然后他迈步向后山走去。

“咦?”

“怎么了?”

“我好像看到太岁上……有金色的光芒。”


157

07通过缙云的眼睛看到他毫不犹豫地向一个方向移动,忍不住问道:「这就是你不喝药的理由?为了捣毁魔族的通道,的确辟邪之力有奇效。你早就预料到会有今天了吗?」

“……从陵族灭亡时我就有这种预感。”缙云回答道,“若光明野的魔族突袭是巧合,那回来后遇到的巧合也未免太多了。”

“陵族之事就像是在警告我,如果我要改变什么,那么报应会以更惨烈的方式出现。”

上辈子陵族还活下来了两个孩子,并将陵族的手艺传承了下去。但现在,陵族存在的痕迹,将会随着那位货人离世而彻底被抹除。

「这种情况我从来没遇到过。」07嘀嘀咕咕道,「我们不能等巫炤回来吗?巫炤那么厉害,还有巫之堂的祭司,那些魔肯定困不住他们多久。」

「缙云,我们等巫炤回来吧。辟邪之力太不稳定了,你仅仅只是用这个力量进入西陵,我就能检查出你的身体状况又恶化了。」

「缙云——你说说话呀,我们等等巫炤吧,他一定有其他方法破坏魔族通道。」

缙云沉默不语,没再回应07的话语。

等巫炤回来吗?

他的确有想过,拖住魔族等巫炤回来,但是乱羽山要真那么容易脱困,上辈子也不会是那样的结局了。


158

寻找通道的过程并不容易,就像嫘祖所说的那样,越是接近通道,魔族越多。魔气越来越浓,几乎将西陵的天空完全遮蔽,缙云不由得怀念起过去习以为常的洁白月色。他靠在断裂的石柱上,重重地吐了口气。这里已经很靠近那片湖泊了,路上还经过了几处西陵人家的房子,皆是一片惨状。他看到胸腔被撕裂的尸体,被啃食的残躯,有至死依偎在一起的情人,也有牵着孩子小手的母亲。那孩子嘴角还带着笑容,想必是做了个难得的美梦。

他记得这户人家,这女人跟着嫘祖学习纺织的技术,她的丈夫是嫘祖麾下的鹰部战士,还有那个孩子,好像和司危相处的不错……

缙云这时候才发现,有些人和事都已经被他不知不觉地记在心里了。

越是往前走,越是对这一切感到愤怒又无能为力。但是杀再多的魔,这些逝去的生命也已经回不来了。

而越是愤怒,就越无法约束那逐渐失控的力量。战神的怒火卷席上太岁,飞射出来的金色剑气将飞扑上前的魔族化为灰烬。哪怕不用看,他都能想象出太岁刃上附上了怎样绚烂光辉,分不清炙热的温度是从手心发出的还是从太岁剑身上传来的。也许两者都有,他能感受到自己的血液中流淌着那霸道的力量,咆哮着想要从腐朽的身体里破体而出。

最后,连太岁都变得沉重起来。


159

终于杀到那片湖泊之前,那里果然如缙云所料,湖中心形成了一个紫黑色的旋涡,魔气在里面翻涌,魔族从里面一个一个爬出来,又快速地隐去了身形。

这个通道比他在集泷看到的要大上许多。

缙云缓了缓呼吸,面甲早已在来的路上就被魔族击碎,哪怕是在魔之骸连战飞羽魔,他都不曾如此疲惫过。

魔族发现缙云闯入此地,全都显形朝缙云聚过来,它们绊住缙云的腿脚,拉扯着他的身体,就像看到食物的鬣狗,挥舞着爪牙想要将缙云扑倒撕碎。

「魔族太多了。缙云,我们得先退回去!」

在07发出警告的同时,辟邪之力爆发出来,荡尽群魔。

下等魔不敢靠近那金色的光芒,辟邪之力为缙云劈开一条道路,在黑夜里显得格外刺眼。缙云拖着沉重的双腿,一步一步走向湖畔。

湖水面上笼罩着浓郁的魔气被缙云身体周围的辟邪之力一点点逼退,他倒映在湖面的身影透过黑色的雾气缝隙,被07清晰地捕捉到。

「缙云,你在做什么?停下来!」07不安地问道,它看到湖面映出的金色眼瞳在魔气中若隐若现。

就像在集泷那样,缙云用力挥动太岁,将带着辟邪之力的剑气击向湖中的旋涡。但可能是因为这个通道过大,旋涡并没有像集泷的通道那样消失,反而一只硕大的魔手从旋涡中探出,手背上有多只狰狞的眼睛在转动。

“唔?瞧瞧我发现了什么……”诡异又空洞的声音从旋涡中传出,“拥有辟邪力量的人类?”

缙云十分厌恶这种碎碎低语的声音,他握紧长剑,压低身子,宛如一只豹子一样突向旋涡中心的大魔。在擦肩而过的瞬间利落地出剑,锋利的剑光砍下大魔挥来抵挡的触须。在大魔吃痛声中,缙云在它血红的复眼里看到自己模糊的影子。

是如此的微不足道。

太岁插入大魔的眼球中,就像是一根竹棍立于山坡之上。

缙云觉得大魔惑人心神的声音仿佛在嘲笑,嘲笑着这个渺小而无力的自己。几乎脱力的手执著地抓紧剑柄,缙云将重心全部压在太岁上,使得剑刃终于缓缓向下压去,流动的火焰顺着剑身爬上大魔的身体。

大魔的声音瞬间吊高,凄厉地嘶吼出来。

「缙云,别这样,我们等巫炤回来一起解决这事不好吗?」

07的声音仿佛从很远的地方传来,不知是不是错觉,他从07那奇异的声音中听出了哭的意味。

「快停下,你的身体在崩溃了!」

「求你了,缙云……」

「巫炤……」

“零七……”

缙云终于开口,他现在只觉得全身上下都很痛,太岁烫得几乎握不稳。他很熟悉这种感觉,辟邪的火焰舔舐着他身体里每一个角落。他的肩膀不自觉的微微颤动着,极力忍耐着这份痛楚。

“巫炤赶不回来了。”

下一刻,光芒向上穿透魔气,直达云霄。


160

嫘祖从昏昏沉沉中猛然惊醒,一睁眼就看到西陵战士们与魔族对峙的场面。她被安置在城门口,数个战士围着她将她保护起来。

“大人,您终于醒了。我们试过了,还是无法穿过魔气出城。”

嫘祖揉了揉依旧疼痛不已的头,回忆起昏睡过去前的记忆,不由得暗骂了一句。

“缙云呢?”她问道,并且心里想着一定要给这不听话的家伙一拳。

那人刚想回答,却忽然抬头望向天空,一副着迷的样子。

嫘祖跟着抬头望去。只见刺眼的金色火焰从天穹流淌而过,魔气被卷入火焰的瞬间便被灼烧殆尽,魔族也随着鎏金铺散而被消灭。嫘祖伸出手,光的碎片落在她的手心里,暖洋洋的。

随着耀眼的光芒褪去,经历数天宛如地狱般场景的众人终于再次见到广阔的天空,东方吐白。


161

白茫茫的光在视野中扩散开来,整个世界像是被火焰的温度扭曲了。眼前的残景忽然变成杂乱无章的线条,最后线条与黑暗融为一体。

他掉入湖水中,随着水波晃荡到岸边。

好累……

缙云挣扎着爬上岸,他喘着粗气,尖细的耳鸣声让他听不到外界的动静,唯有07能与他沟通。

“还有……魔族吗?”

「没有了,魔气也消失了。」07答道,「你……」

“消失了,就好。”

像是卸下了重任,缙云忍不住笑了笑,他一边摸索一边一步步缓慢的前进着。

等摸到石料的质感时,缙云知道自己已经离开了大湖。

一丝温度柔和地攀上脸颊,他睁着无神的双眼,一脸迷茫的面向温度的方向。

天亮了。

这一束阳光就像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温柔的暖光残酷无情地与身体里那撕裂内脏的烧灼感产生对比。痛觉从麻木中苏醒,火焰像是烧干了他的五脏六腑与血液,疼得让人难以忍受。缙云再也撑不住自己的身体,重重倒在了废墟之中。

「缙云,别睡。」

「不要睡,巫炤一定快回来了,你撑住……」

07的声音又响起来。

但缙云已经快无法分辨它的话语了,他只能听到07提到了巫炤。

巫炤……

明明说过,要陪巫炤一起去寻找巫之国。

他一定会让巫炤伤心的。

但如果重新再来,他依然会选择这条路。

因为他自己早就死了啊。

带着对西陵和巫炤的愧疚,从名为执念的深渊中爬出来的亡魂。

灵魂仿佛正在逐渐从残破的躯体中被抽离。

在阳光无法照进的黑暗中,缙云看到了少年时的巫炤和自己。

巫炤拿着药草追在自己身后,自己则是在前面快步疾走。

“站住,回来上药。”

“不用了,过几天伤就好了,你别管我。”

两人在巫之堂里你追我赶,身后传来老鬼师的斥责声还有嫘祖看热闹的大笑声。

缙云看着这两个追逐的少年,望着他们渐渐跑远,最终消失在沉沉的黑暗中。

他闭上眼睛,梦该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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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可以当完结章来看(烟



原天饼

【炤云炤】龙渊遗孤|36

鸤鸠在缙云家门口的大树枝桠上蹲了十来天,除了几个想溜进去向战神大人自荐枕席的年轻爱慕者外,一个正经活人都没见到过。巫炤的话他向来只听一半,在第十一次被朝阳晃瞎鸟眼后,鸤鸠终于忍不住拿爪子抓烂了姬轩辕的碎花布艺小圆窗。

“缙云去哪儿了?!整整十天不回家,别是在外面养小姑娘被我发现了!”

一只陶碗嗖嗖从窗内飞出,正正砸在鸤鸠光溜溜的脑袋上。

“南部大泽,自己去找。”

混球姬轩辕!鸤鸠揉了揉脑袋上的包,从枝桠上抓走巫炤托付给他的空水囊,骂骂咧咧地向南方飞去。

深冬,大泽里处处挂着冰晶,恰逢今日冬阳和煦,七彩光芒交相辉映,璀璨迷幻得不似人间。在如此恶劣的环境中寻找一个毫不起眼的人类究竟有多困...

鸤鸠在缙云家门口的大树枝桠上蹲了十来天,除了几个想溜进去向战神大人自荐枕席的年轻爱慕者外,一个正经活人都没见到过。巫炤的话他向来只听一半,在第十一次被朝阳晃瞎鸟眼后,鸤鸠终于忍不住拿爪子抓烂了姬轩辕的碎花布艺小圆窗。

“缙云去哪儿了?!整整十天不回家,别是在外面养小姑娘被我发现了!”

一只陶碗嗖嗖从窗内飞出,正正砸在鸤鸠光溜溜的脑袋上。

“南部大泽,自己去找。”

混球姬轩辕!鸤鸠揉了揉脑袋上的包,从枝桠上抓走巫炤托付给他的空水囊,骂骂咧咧地向南方飞去。

深冬,大泽里处处挂着冰晶,恰逢今日冬阳和煦,七彩光芒交相辉映,璀璨迷幻得不似人间。在如此恶劣的环境中寻找一个毫不起眼的人类究竟有多困难,鸤鸠想调头飞回西陵跟巫炤聊聊这个话题。

不过缙云也不算真正的毫不起眼。他的魂魄太过鲜香,以至于鸤鸠在数里开外就闻到了无比熟悉的味道——甘冽,清甜,又带着一丝难以察觉的荤腥。相比其他腥到发臭的魂魄,这种入口即化又回味无穷的才配称作上上品。可惜巫炤实在护得紧,美食送到嘴边都没得吃。

“你怎么来了?”缙云正倚着树干看紹白啃野兔子肉,听到翅膀扑扑扇动的声音后,仰头对着扰人清净的大鸟皱了皱眉。

鸤鸠觉得自己被嫌弃了,松开爪子把空水囊扔还给它的主人,然后不怎么客气地冷笑一声道:“还不是为了你俩的破事?巫炤说他不生气了。”

缙云眼神一亮,没握剑的那只手拎着水囊上下左右地翻找。鸤鸠耐心告罄,冷不丁开口问道:“你在找什么?巫炤就给了我这一件东西。”

“你不懂。”缙云咬下木塞衔在嘴里,借着树梢冰晶折射的光线朝囊底瞅了一眼,眉宇间萦绕数月的阴霾一扫而空,上扬的嘴角比冬阳还要灿烂。

原有的祥云图案中心加刻了一只巫目花纹,线条走势灵秀沛然,一看就出自鬼师之手。要不然何必千里迢迢送一只看起来并不出挑的水囊呢?

鸤鸠这才恍悟,连“啧”三声之后被缙云杀气腾腾地瞪了一眼,于是脖子一缩,又变回了初见时礼貌有加的模样。

“咳,你有什么话想说吗?比如你现在在干什么,接下来有什么打算,如果养小姑娘被我发现了想让我帮你糊弄过去,也可以拿一百只新鲜魂魄贿赂我。”

生灵逝去之后,除去命魂前往轮回之井,其余二魂七魄尽皆消散,拿给鸤鸠填填肚子也没什么妨碍。不过缙云行得正坐得端,他料定鸤鸠不敢凭空捏造,所以直接忽略了后半段。

“阿鹅翁安荒夯藕个好雾落,阿已乎宴呃窝主中迹,哈文打换先坳先延休,窝叙汪王——”

“停停停!”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鸤鸠受不了了,强行打断缙云道,“能不能别叼着木塞说话,等我走了你可以慢慢看。”

好吧,缙云对准囊口推回木塞,拿太岁剑柄压紧之后把刚才的话重新说了一遍:“大泽东南方向有个小部落,那里出现了魔族踪迹,他们打算迁到轩辕丘,我去帮忙。事情解决之后我会尽快去西陵,你转告巫炤让他别到处乱跑。”

鸤鸠对缙云的说法持怀疑态度:“就你一个?”

缙云没觉得有哪里不对劲:“非要算上紹白的话,两个。”

“真的?别以为我好骗。”

“小魔对我没有威胁,大魔其他人就算去了也没用,我不想分心所以没带部下,巫炤如果不信或者有意见,我会亲自跟他解释。还有,麻烦你帮我捎个东西回去,下次出战我可以考虑带你一起去。”

这么好的事儿傻子才不答应,鸤鸠见好就收,安安静静地立在冰面上看缙云提着太岁在一颗扁圆的石头上乱划。毕竟缙云对他可不像对巫炤那般温柔体贴关怀备至,闹过了是要挨劈的。

“看了瞎眼。”缙云托起石头塞进鸟爪里。

鸤鸠头都不敢低:“呃……不看,保证不看。”


“真的没看?”巫炤开启额间巫目,对着鸤鸠来回扫视。

鸤鸠的脖子又是一缩:“我哪儿骗得了你。”

巫炤微微颔首,给予鸤鸠应得的奖赏:“今晚要杀一批牛,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自己知道。”

“当然!我绝不给鬼师大人添麻烦!”鸤鸠谄媚地笑笑,得到快滚的手势后当即从窗台跃下,一刻也没有多待。

石头一面稍平,一面稍凸。凸的那面刻了两个小人,姿势呈相拥状。平的那面正中刻了两个大字——“等我”,右下角刻了仿佛犹豫半天才决定加上去的两个小字——“想你”。

巫炤头皮一紧,心里咚咚地打起鼓来。这可不是缙云一贯的作风,从假借嫘祖之手送酒求和,到这四个肉麻过余的字眼,怎么品怎么带着股姬轩辕的味道。

不过字迹属于缙云无疑,姬轩辕再能忽悠也不可能逼他说谎,既然说了想那么必然是真的想。巫炤被一颗冷石暖得周身熨帖,坐回窗前握着它细细把玩,血液连带着呼吸一并滚烫起来。

缙云曾调侃他“表里不一”,看起来冷淡持重的一个人,私下里竟然热情得不像话。可是这种事要怎么忍?光是想想都快受不了了,更不用说人就在身边甚或就在怀中的时候。

因有灵石辛勤运转,鬼师的房间暖如阳春,巫炤又天生不畏严寒,即使窗叶洞开,这会儿也只穿了一件丝质长袍。

长袍是嫘祖亲手缝制的,绛红色的料子既单薄又柔软,左心处还纹了巫炤的名字。因为腿侧绳扣均匀地隔着半掌长度,轻轻一挑就能分开一道可供出入的口子,所以这一式的只能当成里衣穿,问世一年来没沾过半点雨露风霜。

巫炤一手抵着额角,一手按在腿侧,像缙云曾无数次做过的那样,缓慢伸进一根中指,然后在丝与肉之间小幅度地游走,即使箭在弦上,也迟迟不肯解开那一排碍眼又碍手的绳扣。

缙云当然只是为了使坏,好像能在引诱对方率先失控并主动索取的过程中获得无穷乐趣。现在的情况却和那时大不相同,巫炤觉得自己正立在悬崖边,再往前迈一步就是万劫不复的下场。

放纵即为臣服于兽$欲,而臣服是对巫之血的背叛,作为纯然力量的象征,他没有向任何人或者任何事低头的资格。缙云不在,这样做除了自毁以外没有任何意义,他应该把那些糟糕的画面从脑子里撵出去,但是——

远处突然传来一声急促尖锐的鹰唳,巫炤下意识地朝乱羽山的方向看去,发现一抹浓重的黑影正缓缓逼近西陵。他松了一口气,顺手抓过木架上一件通体雪白的驳毛大氅拢在肩上,左脚跨出石门时,方才难以抑制的冲动已经彻底平息。


接下来的两个月,巫炤没有回过巫之堂。

等待是世界上最漫长的煎熬,它可以把一瞬拉成一日,再把一日拉成一年。除非了愿,唯一减轻症状的办法就是消磨精力和时间。疯狂冒头的魔族就像瞌睡时递上的枕头,看得久了,极度丑陋的容貌竟也显出几分可爱来。

春天的确到了,乱羽山不再是死气沉沉的模样。军帐外开满了粉红色的小花,细雨一过,清新的空气闻起来好似带着一缕暗香。

身后响起匆忙又错乱的脚步声,巫炤听习惯了,以为是哪个新来的小兵被魔头吓破了胆,回头却看见嫘祖失魂落魄地朝自己奔来,手里还攥着一块鴈鹰部用来传信的木牌。

“怎么这么急?坐下来慢慢说。”巫炤隔空招来一只木凳,示意嫘祖先歇一歇。

嫘祖却不领情,一双眼睛死死盯着巫炤,深吸一口气后钳住他的手腕,苍白的嘴唇竟微微发着抖。

“巫炤……缙云……缙云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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插图 

颜凫

【炤云】恋爱辅助系统15(上)

字数爆了分两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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烽烟接连升起,不停地有坏消息从四方传来,集泷三邑遇袭,西陵甚至点燃了最紧急时才会用的赤烟。众人焦急地聚在一起商讨该如何救援。

戎冬主张救西陵,却被其他人反问集泷该怎么办。

戎冬急得嘴上都要起泡了:“你以为我不想救集泷吗?但那里战力少,我们得用多少战士才能救下集泷?现在其他部族都不敢出兵,生怕下一刻被突袭的就是自己。我们……如果我们和西陵汇合,也许能救下西陵。”他愤然又沮丧的低下头,尽管不想承认,但他现在的确在计算人命的价值。

大鸿:“如果让缙云大人出战的话……”

戎冬立刻大声驳斥道:“你疯了吗,都说了缙云不能出战...

字数爆了分两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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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0

烽烟接连升起,不停地有坏消息从四方传来,集泷三邑遇袭,西陵甚至点燃了最紧急时才会用的赤烟。众人焦急地聚在一起商讨该如何救援。

戎冬主张救西陵,却被其他人反问集泷该怎么办。

戎冬急得嘴上都要起泡了:“你以为我不想救集泷吗?但那里战力少,我们得用多少战士才能救下集泷?现在其他部族都不敢出兵,生怕下一刻被突袭的就是自己。我们……如果我们和西陵汇合,也许能救下西陵。”他愤然又沮丧的低下头,尽管不想承认,但他现在的确在计算人命的价值。

大鸿:“如果让缙云大人出战的话……”

戎冬立刻大声驳斥道:“你疯了吗,都说了缙云不能出战了!”

这时,缙云走入大厅中:“我会出战。”

众人一惊,齐齐扭头看向缙云,姬轩辕更是皱起了眉头:“巫炤说过,你不可以再上战场了。”

缙云反问道:“现在这种情况,还顾得了那么多吗?”

姬轩辕还想说些什么,信使急急忙忙地跑进来:“大人,鴈鹰使来报,郾川、郝洺两地燃起烽烟,应是遭袭!”

一名战士身子一晃,似是不敢接受这个消息:“果然……集泷三邑……”

缙云垂下头,静静听着信使说出与上辈子曾听过的话。

接下来便是……

姬轩辕面色严肃,让信使再探。然而话音还没落地,另一个信使也跑了进来。

“大人!鴈鹰使来报,西陵无人出城,但城中烽烟由赤转青!”

姬轩辕一愣,却马上想明白这烽烟的含义。

戎冬犹豫道:“嫘祖这是让我们先驰援别的地方?”

「怎么会这样,魔族竟然提前入侵了,太奇怪了……」07疑惑地自言自语道,随后它惊叫道,「等等,西陵的灵矩之眼在之前的地震中被破坏掉了!」

是的,被破坏了。虽然有在进行重建,但目前还没修完,这也是缙云最担心的一点。上辈子也是这样,灵矩之眼尚未完成,根本无法抵挡魔潮。

戎冬没注意姬轩辕和缙云沉重的表情,将自己心中的推测说出来:“嫘祖向来有成算,西陵战力又强,也许城中的情形有好转……大人,要是这样,是否我和大鸿带兵赶去集泷?”

姬轩辕和缙云对视了一样,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了然。无数的情绪在姬轩辕的胸腔内翻腾,犹如火焰般灼烧着五脏六肺。他闭眼凝思,将想要立刻冲去西陵的心思极力压下去。

“貔部……”

姬轩辕刚想下令,缙云却少见的打断了他的话。

“我带饕餮部去西陵,戎冬和大鸿领一半貔部支援集泷三邑。”

“……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姬轩辕闻言,只觉得嗓子干哑,“你……”

缙云转头对戎冬厉声道:“快去,没时间耽误了。”

戎冬和大鸿迟疑地看向姬轩辕。然而面对缙云坚定的目光,姬轩辕只能咬牙点头:“按缙云说的行动。”

戎冬听令退出议事厅,在离开前,缙云走上前在他耳边悄悄说道:“魔是从水里冒出来的,到集泷后你去破坏那里的水塘,给工匠们争取撤退的时间。”

戎冬惊讶地望着缙云,随后他想到缙云曾在魔域待了一段时间,应是对魔族有所了解,于是他点头应下:“你也小心。”


151

缙云久违地换上战甲,冰冷的手甲贴合在手背上,熟悉的感觉令他有些恍惚。

姬轩辕神色凝重地站在他身后,在短暂的静默后,他开口道:“为什么?”

缙云反问道:“那你为什么想派我去集泷?”

这个问题像是一把利剑穿透了姬轩辕的心脏。

他原先想让缙云去集泷,戎冬和大鸿去驰援西陵。他知道,西陵的情况肯定比集泷要糟糕。

这是他自己的私心。

将战士派去支援西陵,以及让缙云远离最危险的西陵,都是他的私心。

至少……救下一个也好。

只是他没料到缙云会先他开口。

“姬轩辕,我会护住嫘祖的。”缙云的声音隔着面具传出来,稍微有些模糊,却依旧能让人感受到其中的决心,“西陵,嫘祖,这次我一定会护住的。”

饕餮部战士的声音逐渐在外集结,提醒着缙云出发的时间到了。

“缙云。”姬轩辕的声音跟外面嘈杂的声音混合在一起,显得格外微弱“你记住,你答应过要等巫炤回来的。”

缙云脚步一顿,随后依然坚定的向外走去。


152

缙云一直在想,自己为什么会回到过去。

直到看到烽烟升起,过去那些藏在黑暗角落里的悔恨与执念再一次从心头悄悄爬出。

如果当初先去了西陵……

如果那个时候他坚持去西陵……

像是有人问过他这一生是否有后悔与遗憾。

而这正在重演的战争似乎是他用来刻下回答的龟甲。

一个在他心里念了无数次的答案。

要保护西陵。

哪怕是最后会死在西陵,他也要将巫炤在乎的这座城与人,牢牢护住。


153

「缙云……这样真的没问题吗?」

07弱弱的问道,远远望去,黑色的魔气萦绕在西陵周围,而城门处没有任何动静,没有人或者魔出来。

这种死寂让07极为不安。

“缙云大人,西陵城门都被封闭了。”先行去探查的战士回来,向缙云报告西陵的情况。

行至西陵城外,战士们都只能感叹不愧是最强的部族,外墙固若金汤,除非将城门打开,不然根本找不到办法进去,但这也将西陵人围困在城中。

「要不我们等巫炤回来再说,现在怎么看都进不去啊?」

正常情况的确无法进入西陵,上辈子他从集泷到西陵时,西陵内的战斗已经结束了,无人存活。

西陵以极其惨烈的代价几乎与魔同归于尽,剩下的魔族也都被困在城内出不去。

而巫炤赶回西陵时,看到的就是这般残酷的景象。

历史在重演。


154

未来将会改变。

当缙云以迅捷的姿态跃上城墙时,其余战士眼中的惊恐都快溢出来了。

缙云大人,您又不当人了???

07也惊呆了:「等……不是……这是人类能办到的?缙云你做了什么?你……」

「你不会在使用什么非人的力量吧!?」

“安静。”缙云冷冷地命令07闭麦,他站在城墙上观察着城内的情况,没人发现他此刻的瞳仁已经成了几乎类似野兽的竖瞳,金色的火焰藏在他的深灰色的眼眸下滚动翻腾。

如果没记错,当初西陵西面的尸体较少,应当是那里不是魔族主要冲击的地方,也许可以从那边撤退。

“你们去西城门接应,” 他转头向城墙下的战士下令道,“如果出来的是人,就带他们离开。如果出来的是魔,就想办法关上城门并且全部杀掉!”

「喂,你不会打算一个人进——城——吧——啊啊啊啊」

缙云跃入城内,07的惊叫声十分应景的被拉长,就像是被风刮起来似的。

“你能正常点吗?”

「不能!」07气冲冲地回道,「你是不是在用辟邪之力!我跟你说,不许用!要么你就赶紧把药喝了!」

缙云一边往城里走,一边将落单的魔族斩于剑下。这座繁盛的大城再也没有了往日的热闹,走在熟悉的路上却陌生得可怕。前方隐约传来杂乱的打斗声,缙云赶过去,正好看到嫘祖率领着西陵的战士与魔族酣战。

众人极力阻拦这魔族冲向城门,缙云的出现显然缓解了他们的压力。

西陵的战士看到缙云出现时,既惊喜又疑惑。他们点燃了青色的烽烟,按理说,轩辕丘是不会再往西陵派更多的支援。

嫘祖怒不可遏:“缙云?你怎么会在这里!?”

“来帮你。”

“胡闹!”嫘祖大声斥责道,“姬轩辕他在做什么,怎么会让你来这里!”

“跟他无关,是我自己要来的。”

太岁凌空而斩,无形的剑气将涌来的魔族切割开。等清完一波魔潮,缙云终于得空与嫘祖好好交谈。

“你不该进来的。现在魔气环绕着西陵,没人能出去。”

嫘祖指了指笼罩在西陵四周的黑雾,他们曾试着突围,但黑雾就像一道墙将人挡在了里面,但这面墙却对魔族无效。所幸他们封城的速度够快,才没让更多的魔族闯出去。

“找不到出去的办法吗?”

“巫之堂的祭司正在尝试突破结界,但没什么成效。”

“将平民和无法战斗的伤者去西边,我让饕餮部在西城门接应。”

嫘祖一怔,拿剑的手止不住微微颤抖着。她哑着嗓子对其他战士下令道:“去巫之堂,将伤者转移到西门撤出!”

等众人到了巫之堂,缙云大致扫视了几眼里面的情况,发现待在里面的都是受了重伤的战士。放眼望去,没有看到一个平民。

“怎么回事?”缙云皱着眉问嫘祖,他知道嫘祖决不会抛弃任何一个人,然而现在的情况是,只剩下杀敌的战士了。

“前些日子西陵城内出现了怪病,病人都一睡不起。那些没有战斗力的老人妇孺,几乎都被传染了这种怪病。后来连巫之堂都有人得病。”

光是回忆起来,都觉得心痛万分。嫘祖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极力保持冷静。

“后来,魔族从这些沉睡的人身上爬出来。我们来不及应对,他们都……”

谁也没料到一睡不起的传染病竟然会跟魔族扯上关系。有些人不愿离开患病的家人,也都被突然出现的魔族撕成了碎片。之前嫘祖他们也还保护着这些病人,但从病人身体里爬出来的魔族实在是难以处理,甚至让他们折损了几名战士。就这样,病人成了魔族偷袭的通道,一个接一个被撕裂。哪怕是巫之堂的祭司也无能为力。

“但是病人都死光了,魔族还是源源不断地涌出来。”嫘祖苦笑道,“我们也一直没找到源头在哪。”

缙云也是第一次听说这种事情。上辈子他去集泷时,没听说过什么沉睡的怪病。当时魔族是从水塘里钻出来的,他也就推测西陵的魔族应该也是从水里面出来的,但没想到过还会有这种惊悚的情况。

“你有联系巫炤吗?”

“怪病出现的第一天我就传消息给他了,但他也不明白这是什么病。本来他说他会立刻赶回来的……”

缙云稍微松了口气:“他如果能回来那再好不过了。”

“巫炤他们打算走乱羽山这条路回来,但之后他就再也没给我们传消息了。”

缙云心口一窒,他怎么差点忘了还有乱羽山这破玩意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