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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林多前书

昧晚|燃晚|《化鹤归》

  
 ◎又名:《腹黑神医:喜欢我的人竟然是我的情敌》
   
 ◎[原著向│师昧视角│一发完]
   
 壹
   
   我叫华碧楠,生于临沂一个大雪皑皑的冬日。
   
   那年冬雪如远山寒黛自天外迤逦而来,缥缈的烛火里灯花流成幽潭,隔着低矮夜色坠落,发出温暖的橙黄色火光,有人搁笔执卷,浣花生宣上水墨淋漓。
   
   “‘华碧’,是‘化碧之尊’。”
   
   “‘楠’,是‘参天大树’。”
   
   阿妈站在冰雪叠属的轩窗前,手里拿着墨迹未干的纸笺,微微俯了...

  
 ◎又名:《腹黑神医:喜欢我的人竟然是我的情敌》
   
 ◎[原著向│师昧视角│一发完]
   
 壹
   
   我叫华碧楠,生于临沂一个大雪皑皑的冬日。
   
   那年冬雪如远山寒黛自天外迤逦而来,缥缈的烛火里灯花流成幽潭,隔着低矮夜色坠落,发出温暖的橙黄色火光,有人搁笔执卷,浣花生宣上水墨淋漓。
   
   “‘华碧’,是‘化碧之尊’。”
   
   “‘楠’,是‘参天大树’。”
   
   阿妈站在冰雪叠属的轩窗前,手里拿着墨迹未干的纸笺,微微俯了身,指尖浅浅地点在我的额际:“阿楠,你这一生,还有很长的路要走,但无论走得多远,也不要忘了回家的路。”
   
   灯花爆裂,发出“哔剥”一声骤响,须臾间竟像极了催命的符咒,又像是给我此生落下的判词。
    
   许是因灵力低微天资愚钝,我自幼生性敏感自卑,十分不得父亲喜欢,阿妈见我沮丧,便叫我转习药蛊之术,她说,精于一技,亦成大家。
   
   然而多年后我才知晓,原来药宗于我,绝不仅仅是绝境中能够搭救我的唯一一条后路,那其间横亘的,更是蝶骨美人族与人间千百年来所不能共存的亘古岁月。
   
   其实我想告诉阿妈,我最想学的,是结界术,学成之后,能够像化碧之尊宋星移一般,互一方水土,守一处福泽。
   
   “等你长大,你就明白了。”阿妈眼里流下金色的泪水,砸在手心里,像夜晚的灯花坠落盏中,溅起灼灼心火。
   
   父亲的寝殿前,她一如当年在漫天霜雪中俯身,指尖浅浅地点在我的额际:“阿楠,终有一日,你会长成一棵参天巨树,纵使再难,再苦,也要努力扎根,把你的族人庇佑在荫蔽下。”
   
   “阿楠,你会是最让阿妈骄傲的孩子。”
   
   温柔的笑靥逐渐漫灭,天音阁经年不变的暮鼓晨钟里传来女子凄厉的尖叫,九岁那年,我亲眼目睹我的神明之父,活生生地吃掉了我的母亲。
  
   阿妈说,阿楠,你快跑,跑啊。
   
   于是我从深巷阡陌跑至辽阔旷野,穿过金色的麦浪,从黑暗深处跑到黎明之箭撕裂寰宇,山巅一片温柔绯红。我像丧家之犬般走过死生之巅的三千长阶,阶旁海棠抖落满地春色,清淡的芳菲坠入了未亡人的梦。
   
   梦里是人间最好的立春时节,远云天涵近水湜湜,霡霂淅沥青石黑瓦,一场阶下落雨,恍惚似淋湿半生。
   
   火伞初张,隔水相望。
   
   他叫楚晚宁,多年前我还尚且年少的时候,他撑着一柄朱红小伞涉过棠花微雨,自风生处向我走来,清冷的目色穿过千万条雨丝,落在我身上。
     
   “蝶骨美人席,算人,还是算兽?”
   
   “是人。”
   
   斜风细雨中,他单膝半跪下,狭长的凤眼沉落低处,睫羽宁静,缭绕一缕潮湿水汽。骨骼修匀的手指绕过佩绳,将玉佩挂在我腰间。
  
   旧时灯花淌落,阿妈站在摇曳缥缈的烛火前,指尖浅浅地点在我的额际,大梦倥偬,竟也有令人心安的温暖与眷恋。
   
   望蒙垂怜,得有家归。
   
   湘竹帘帐落下点点斑驳,青碧色光影里,白衣仙君安静地坐着,指尖拂过茶盏上粘稠的水雾,而后鸦青睫羽抬起,清隽的眼恰好与我对上:
   
   “寸心明净,方可求仁得仁,你的表字,便叫明净吧。”
   
   就这样互相看着,闭眼,再睁开,却已经身处死生之巅通天塔前,我抱着书册,站在远处遥望着他。
   
   那日风和日丽,他立于一树海棠下,垂眸低眉,细细打量着手上的指套。时有风动,卷起袍袖摇曳,落木萧萧,明昧光线里,似是自云端奔徙的孤鹤,在青空尽头振翅掠过,徒留两袖春风。
   
   于是有人走向他,抬着头,笑意盈盈地问:“仙君仙君,我看了你好久了啊,你怎么都不理理我。”
   
   也许是年代的久远,我已记不十分真切他说了怎样的话,但却一直记得,他面上的表情:惊讶的,慌张的,下意识想要端出惯有的凌厉,却被人一把抓住了手腕。
   
   初春落花簌簌,携来滚烫的红尘。
   
   我记得,后来的每一个清晨与夜晚,总有人拿着扫帚,将红莲水榭庭前的落叶打扫干净,也在每一个晨曦与薄暮,笑着轻唤一声玉衡长老。某夜春山温柔,池中红莲乍然盛开了十余枝,无边的馨香里,再度悄然飘落一场山间细雨,白衣的仙君在阶下执伞停步,指尖轻点,撑开一张海棠流转的屏障。
  
   我记得,层云低处,柳风细细,他隔着窗外千顷莲叶,于西窗下铺纸临楷,横平竖直,铁划银勾,一遍又一遍,像是要把“微雨”两个字写到苍天的尽头。可流光匆匆逝去,那分明不算太难的两个字,身边的人却怎么也学不会。一声无奈的叹息回响在遥远年岁里,凤眼斜飞,眼睫垂落,再次研磨执笔,于是也错过那一眼心动。
   
   我记得,哪一年夏夜星河浩瀚,山巅漫天碎银,他站在明亮的月下,执卷回首,目色甚至比月色还要冰冷几分。手里的天问金光暴涨,抽得皮肤寸寸皴裂,那朵清冷的晚夜海棠沾了红血,莫名显出几分煞人的妖冶与昳丽。那时我想,那样好的海棠花,合该是属于他的。
   
   就像那朵小小的黑色重瓣花,也合该属于我。
   
   生有八苦,死有长恨。
   
   阴云幢幢压着满塘红莲,他坐在亭中,眉眼紧闭,衣带翻卷,神色一如初见时的寡淡,好似我苦苦寻求了两世的清平与安宁。
   
   人这一生,究竟有多少条路,是没有选择的呢?
   
   揉碎灵魂融入的半片残魂,施下的钟情咒,无一不裹挟着某种滚烫隐秘的心思,可不知为何,满腔仇恨纤毫毕现,却在花落之际,生生停住了手。
   
   暴雨如注,汪洋四起,红莲水榭的满塘莲花一夕残落,碾作尘泥。我望着那朵缓缓陷入另一个人灵魂里的黑色重瓣花,忽而哑口无言。
   
   原来这世间万事跌宕,百转千回。甘之如饴,还是苦痛加身,其实都是宿命。
     
 贰
   
   我叫师明净,生于临沂一个大雪皑皑的冬日。
   
   多年前我在海棠花的满庭流芳中醒来时,恍惚间以为那是我一生求而不得的梦魇,梦里有春色无边,天光万顷,也有棠花微雨,红伞白衣。
   
   那时湘竹帘帐光影斑斓,空气里蕴着松竹似有若无的冷香,我奉上拜师茶,他接过,轻呷一口,眼睫簌簌抬起,雪白的水汽袅娜,模糊了清俊的眉目。
   
   “敢问师尊,弟子这一世,可否求仁得仁?”
   
   “你所求为何?”
   
   “所求余生安宁。”
   
   “寸心明净,方可求仁得仁。”
   
   我时常想,一个人要历经多少光阴迢递,遭遇多少世事更迭,才会成为自己最厌恶恐惧的样子?
   
   阴冷,狡黠,躁郁,孤注一掷。
   
   那是十年之后的我。
   
   时空倒错,另一个红尘的我通过前世师尊留下的时空门裂缝,来到了这个红尘的我面前,而早在他来到我面前的那一刻起,就已经在这星罗棋盘上纹秤落下了第一子。
   
   合谋同流,欺师叛友,不动声色地将天下搅得风波迭起,是积重难返,也是宿命使然。作为局中暗子,在另一个自己的操纵下步步为营,我比任何人都更加企盼那场鬼界天裂的到来。可世事无常,谁也不曾料到,这一世在天裂中殒身的,竟然是我的师尊,楚晚宁。
   
   紧闭的弟子房内,青瓷盅乘着冷酒,另一个尘世的寒麟圣手可以在孤月夜跟随众修士遥祭楚宗师,而玉衡长老的弟子却连决绝走入地府的权力都没有。
     
   “慈悲自古苟活,不博不成佛。”
   
   “我喜欢他——”
   
   “嘘,休要——”
   
   罢罢罢,假意虚情,不提也罢。
   
   倦极了。
   
   总是梦到当年那场春雨,梦到自雨中向我走来的白衣仙君。那时的他还未曾遭受世事如此摧折,风骨傲然如早春江南的第一枝棠花。阶下落雨火伞初张,他单膝半跪将玉佩悬于我腰间。湘竹帘帐里他收我为徒赠我表字,愿我寸心明净,求仁得仁。
   
   有时也梦到鬼界天裂的翌日,随一众弟子站在门前,看他满身血污不辨面目,甚至连爬上最后几级台阶的力气都难以为继。那双曾仗剑执笔,画图制甲的手,早已被漫漫长路磨得血肉模糊,而薛蒙的话就像是一道惊雷,无时无刻不在耳边回荡:
   
   “长阶血未尽,那是他带你回家的路!”
   
   忍不住想……如果……如果我身上不曾背负这样沉重的宿命与罪孽,如果陪在他身边的人一直是我,那么上一世那场天裂里,会不会有可能他也愿意为我豁出性命,赌上尊严,带我走过那三千长阶?
   
   ……
   
   双目皆盲后,我便留在了蛟山大殿,于另一个红尘的华碧楠而言,如今的我,只不过是一枚无用弃子。也算因祸得福,黑暗中静坐冥思,心中反倒释然了不少。
   
   这些日子里,突然想起许多关于八苦长恨花萎谢之后的事情……死而复生,失而复得,五载离索,久别重逢……虽然这些缱绻风月大多与我无关,但蓦然回首时,还是会觉得有种莫名的温暖与安乐。
   
   无论是那场夜半的烟火,还是无常镇仲秋楼里师徒对坐,我都能从那位墨宗师身上,看到他少年时期还未中蛊时的灵魂。
   
   眷恋的,慕艾的,深情的。
   
   死生之巅的长阶尽头,我站在门前等待时,一黑一白两个身影并肩从阶下走来,紧扣的双手好似自此再不会放开。
   
   只觉寸心明净。
   
   偷偷潜入密室,解除禁锢,点灭法咒,指尖描摹过他沉睡的轮廓,温暖,清俊,睫毛簌簌,不由得再度想起多年前的那场春山细雨,他俯身半跪在我面前,薄薄的眼睑虚阖,睫羽低垂,眼尾一抹薄红,呼啸着在脑海中勾勒出一笔人间最好的春色。
   
   玉佩触而生温,某一个深夜披衣伏案,于烛火缥缈下裁了浣花纸笺,一字一句细细写下拜师帖,恍然间又想起那个年幼时的梦想:
   
   习结界之术,得如化碧之尊宋星移一般,护一方水土,守一处福泽。
  
   红笺小字,说尽平生意。
   
   还是忍不住想,如果一切可以回头,我会不会也因为一念之差,而做出不同的抉择。
   
   可是岁月啊,到底最难回头。
   
   就让我,最后保护你一次吧。
  
   黑暗如潮水般铺天盖地地袭来,竹林飒沓,清风徐来,我吹响一曲笛音,暂时摄住了踏仙君的神识。
   
   “……往后有缘,也可前来答谢。”
   
   “我么?”顿了顿,胸臆中一口迟迟盘旋的浊气倏尔散去,“我只是个终于自由了的人而已。”
   
   龙吟声渐行渐远,竹叶婆娑地动摇,笛声散入碧空,恍惚间,像余生都漂泊尽,只余几张无用而又颇为苦涩的回忆。
   
   九岁那年,湘竹帘内,白衣仙君秉肃了眉目,斑驳的光影落在凉薄的视线里,抬眼,恰好与我相对。
   
   “你所求为何?”
   
   “所求余生安宁。”
   
   师尊,世人都说求仁得仁,不知弟子此生又可否,求宁得宁?
   
   “江湖道远,师尊,一路保重。”
   
 参
   
   青雨瓢泼,寒风入窗,今年七月的第一场雨带着滚滚惊雷,汹涌地覆盖了整个尘世。逼仄的密室里,华碧楠披衣伏案,在灯下看着一面水镜。
   
   听说楚晚宁到天音阁劫囚的那一刻,有那么一瞬间,华碧楠觉得,很多事情,似乎都在慢慢地脱离自己的掌控。
   
   还是没想到……那个人竟然会做出这样的选择。
   
   不是不悔的,悔没有在当初他的价值丧失后,就立刻杀了他,即便他是另一个尘世的自己,即便他们也曾经勠力同心,共谋一事。
   
   世事难料,华碧楠原不是什么优柔寡断之人,唯独到了这番境地,不由得开始前思后想,许多事情,是不是从一开始……
   
   通过先前施在他身上的法咒,看到他如今的处境。不知是人间哪一处的溶溶烟雨里,屋檐下支起一柄红伞,他衣冠素净,白绫覆面,手里拄着青蓑芒杖,坐在一方陋桌后,为流落的灾民诊病。
   
   那神色是温柔宁静的,好像漂泊了半生,终于找到归属。
   
   他看不明白,为什么半生的心血都付诸东流,为什么明明做了叛徒,还能心安理得地求来余生安宁?
   
   “哥哥,你叫什么名字啊?”
   
   “叫我明净哥哥就好。”
   
   水镜里,瘦骨嶙峋的小孩坐在他怀中,仰着头,手指抚上那三尺白绫,“明净哥哥,你为什么要把眼睛遮住啊?”
   
   他轻轻地笑了笑,也不嫌脏,伸手揉了一下那小孩的头顶:“这样的话,就不会再流眼泪了。”
  
   许多事情,是不是从一开始,就是错的?
   
   水镜霎时间四分五裂,盛怒过后,心脏愈发千疮百孔般的空白。……佛家禅说,不得善终,求什么,不得什么。做了两世极恶之人,怎么到了这般地步,却还是痴心妄想寸心明净?
     
   不,何时有了这等慈悲心肠!蝶骨美人族还没有回家,他不能倒。
   
   滂沱的雨声里,华碧楠眉眼疲倦,终于不堪重负,伏在了满桌珍珑兵谱上。
   
   辨不清究竟是得偿所愿还是终有遗憾,华碧楠撑着伞穿过那场永夜一般漫长的大雨,第一次在楚晚宁还在的时候走进了巫山殿。
   
   隔了血仇,隔了欺瞒,故人对坐,不知是哪般光景。烛火葳蕤,衣衫湿透,一柄油纸小伞,将往事一一道来。 
  
   很多时候,华碧楠都会忍不住地想,楚晚宁会不会就是那些民间呓语里所说的,是他命定的“劫”?
    
   多年前学堂檐下撑起的小伞,触而生温的一块玉佩,淋透的半边肩膀,亦或是水汽氤氲时恰巧对上的凉薄视线,无一不成心魔,无一不成报应。
   
   可是,等亲眼见过了他与另一个人的两世纠葛,他又总会略带一丝释然地觉得,与他们相比,自己终归是要好太多。
   
   所以在听说楚晚宁对那个人下了杀手的时候,他脑海中涌现的,不仅仅是难以置信,还有更多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像是……万念俱灰?还是……
   
   明明只剩三十条个人,明明殉道之路即将铺成,明明回家的路就在眼前!
   
   可还记得当年拜师陈愿?
   
   “望蒙垂怜,得有家归。”
   
   他看着面前楚晚宁的脸,仍旧是淡漠的,清俊的,与多年前如出一辙。可渐渐的,越来越多的故人在他身上重合:支离破碎的母亲,面目狰狞的父亲,欺他辱他之人……像是影影幢幢的恶鬼般,一齐拥到他面前,向他穷极索命。
   
   一股莫大的恐惧与恨意像洪流一样包裹住了他。
   
   极恶之人,不得善终,求什么,不得什么。
   
   他茫然地抬头,看着楚晚宁与阿姊缠斗一处的身影,看着九歌之琴掠起灵流阵阵,看着阿姊浑身金光暴起,又重重跌落在地。
   
   坠入深渊。
   
   霎时间浑身血液冷成冰雪,他疯了一样地扑上去,眼前人的笑靥却已被红光湮灭。他伸手去抓,陈年旧事不断从指间流去。好像足以让他抓住什么东西,他盈盈一握,再张手,却是一片虚无。
   
   而须臾间,魔门洞开,天恩浩荡。
   
   灭世的洪水自天都涌流而来,滔天浊浪卷起千堆枯骨,往前是故乡,往后是坟冢,他几乎是不假思索地,踏上了那条回家的路。
   
   好像也是一个这样的雨季,途经死生之巅的三千长阶,他奄奄一息地蜷缩在薛正雍的怀里,不知此身是真是假。是时阶旁海棠抖落满地春色,清淡的芳菲坠入了未亡人的梦。
   
   丰沛的灵流顷刻流遍全身,萎缩的灵核逐渐在胸膛复苏。他回头,只见万丈白浪之上,有人凌空而坐,一尾九歌之琴,渡化众生心魔。
   
   楚晚宁,你渡人渡鬼,可有人渡你?
   
   周身斑斓的缎带幹旋又坠落,终于在腕间攀上一抹萧红,可还没来得及让他看清,便已在顷刻之间,化做了点点劫灰。
   
   魔不认,神不成,求什么,不得什么。苟活两世,果真一语成谶。
  
   暴烈的不甘与怨恨碎骨焚心,飞身伫立于逐渐闭合的魔门之下,妄图以血肉之躯与天命相抗。
   
   纵然贱如蝼蚁,纵然天命难违,也不愿束手就擒。
   
   临沂大雪纷飞的冬日,灯花旋转着坠入一盏幽潭,温暖炽热的火光里,阿妈低垂着眉眼,指尖浅浅点在他的额际,让他不要忘了回家的路。
   
   天音阁父亲的寝殿前,阿妈金色的眼泪砸在他的手心,她说,终有一日,他会成为一棵参天巨树,把他的族人护于荫蔽之下。
   
   阿妈,我一定会是,最让你骄傲的孩子。
   
   满目萧索,红雪满落,视线阖成模糊的一线。
   
   死生之巅学堂檐下,松间春雨,棠花细细,一柄红伞遮挡了鬓间风雨,白衣仙君将玉佩悬在他腰间,笃定地告诉他,蝶骨美人席其实是人。
   
   湘竹帘内光影斑驳,他奉上拜师茶,目不转睛地望着帐中人指尖轻拂,呷一口茶,而后抬起鸦青的睫羽,凉薄的视线恰好与他对上:
   
   “寸心明净,方可求仁得仁,你的表字,便叫明净吧。”
   
   骨骼碎裂,血气上涌,眼前一片漆黑,灵魂仿佛都被绞碎。还剩四个……三个……两个……冥冥中仿佛有人在凄厉地悲哭:快跑啊,跑啊!
   
   一阵铺天盖地的浪潮袭来,纵横交错的藤墙终于溃散,独坐青空的仙君白衣招展,如一只孤鹤掠过潮头,没入碧水之下。
   
   就让我,化鹤归去。
   
   缓缓闭上眼,似是看到许多年前的某一个细雪簌簌的冬夜,他坐在鼎沸的人潮中,静听一夜欢歌。俄顷,周遭忽而岑寂,所有人齐齐望向门外。
   
   飘雪的夜色中,有人一袭大红斗篷走进门来,纸伞收合,抖落满地白霜。
  
   “师尊,佛家禅说,求什么,不得什么,不知弟子来世又可否,求您得您?”
   
   可回答他的,只有滂沱潮声。
   

再见哈斯卡

《丑家伙》



“这十八年来,我从未做过噩梦……求求了,让我做一次噩梦吧。”
我双手合十,真诚祈祷。

吹灭蜡烛。
再睁开眼。
一个丑家伙出现在我的眼前。
他丑得就像是我能想象到的所有怪物的集合体。
我惊恐地啊啊大叫起来。
丑家伙眼神里有一道光熄灭了:“对不起……你说你想做噩梦,所以我以为你很想见我……对不起……”
他消失在黑暗中。

从噩梦中惊醒,我却怅然若失。
我发了疯地打听这丑家伙的来历,才终于在网上查到:“如果你从未做过噩梦,那就说明有一只食梦鬼在梦里替你承受着一切,你本该梦到的恐怖怪物都被他所吸收,成为了他的一部分。”

我终于知道那...





“这十八年来,我从未做过噩梦……求求了,让我做一次噩梦吧。”
我双手合十,真诚祈祷。


吹灭蜡烛。
再睁开眼。
一个丑家伙出现在我的眼前。
他丑得就像是我能想象到的所有怪物的集合体。
我惊恐地啊啊大叫起来。
丑家伙眼神里有一道光熄灭了:“对不起……你说你想做噩梦,所以我以为你很想见我……对不起……”
他消失在黑暗中。


从噩梦中惊醒,我却怅然若失。
我发了疯地打听这丑家伙的来历,才终于在网上查到:“如果你从未做过噩梦,那就说明有一只食梦鬼在梦里替你承受着一切,你本该梦到的恐怖怪物都被他所吸收,成为了他的一部分。”
  
  
我终于知道那道熄灭的光是什么了。
是“喜欢”。
 
 
后来我做了无数噩梦。
却再也没见过那个丑家伙了。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