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你在的房间
凌晨4点的横滨,因为超出预料的寒流北下的原因昨夜已经开始下雪,现在路边已积了不少雪。
刚刚结束了解决黑手党所辖公司的示威的任务的织田作,独自走在寂静无声的街道上。
“啪嗒!”警惕性极高地望向了声源处。
“啊啊,积雪多了也是个麻烦,树都被压塌了。”转过身点上烟继续赶路。
“啪嗒!”又是一声雪落地的声音。
“啪嗒!”这次居然是人发出的声音,然而织田作这次不做回应,只顾赶路。
“啪嗒!啪嗒!”那人坚持不懈地在原地发出声响。“啊啊,如此美妙的偶遇,织田作都不打算理理我吗?”
“太宰?”低头,看见把全身埋在雪堆里只探出一个脑袋的太宰。
“早上好啊织田作。”
“是在想用雪自杀吗?”
“用雪盖着反而更暖和了一些,难得一见的积雪!想用这个冻死的愿望倒真的无法实现了。”
太宰站了起来,抖了抖还挟在衣服里的雪,向织田作慢慢靠近。
“雪天只穿着风衣你倒是也注意一下啊,到时候没死于自杀死于肺结核倒是有可能了。”
嘴里的烟被太宰轻轻取下,冰冷的双唇贴了上来,柔柔地探入。
充满口腔的烟气在唇齿纠缠间慢慢溢出,在冷空气里悠悠飘散升空。
这是他们的第一个吻,但双方都感觉这是一件很自然的事,如水到渠成,自然得就像太阳会升起一般,雪会融化一般,生命会消逝一般,他们终将分离一般。
赛程还没过半,织田作便已无声地掌握了主动权,巡游到后方阵地时,最深处有什么即将要长出。
“唔,太宰,最近开始有智齿了是吗?”
“是的哟,所以还需要雪来缓解开始肿起来的牙龈啊。”
“不过现在,”太宰治转身,握住织田的右手,“织田可以陪我试一下用暖和的关东煮是否能消肿吗?”
织田只是笑,任着走在身前不断张望何处有便利店的太宰牵着。
“欢迎光临!”
“老板!关东煮里的话,蟹肉罐头有吗?”
“话说起来,织田作你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吗?”太宰说着边夹起了便利店老板推荐的蟹籽包吹着热气然后一口安然无事地吞掉。
“是什么?”
“在这些事情上织田作还真是迟钝啊,明明刚才便利店里铺天盖地地在宣传的吧。”
“那我问一件我现在注意到的事吧,你为什么要跟着我一起坐电车呢?”
“那当然是我顺路啊,看来织田作不止是在节日那些事上迟钝啊。”
“可是上次酒吧里安吾不还提过他到小樽办公居然看见了你然后你还说自己家就在小樽这样的事吗?”
“啊作为港口黑手党的干部,给黑手党办事的到哪会没家嘛?”
电车中途在一个不知名的小站停靠,太宰起身两步作三步跳下电车,想起了什么似的,转身在电车车门关上之前的瞬间向织田作招手:“织田作,Merry Christmas!”
“哈这人……”织田作无奈地笑着坐回座位上,随电车向前奔去。
“今年的圣诞节自杀计划格外出彩呀。”站台上的太宰边说着边坐在了旅客等候的长椅上。
因为工作又一次一宿没睡的织田是于傍晚时被安吾的电话叫醒的,安吾传达了森欧外的意思,这一次的任务是到医院看望重伤的太宰。
“太宰?确定是我认识的那个太宰?”
“没错,就是那个太宰。”
到达医院时,接到森欧外命令的黑衣少年早已等候在开始飘雪的医院外的空地上。
那是太宰收养的芥川,看起来还是平时淡漠的样子,但稍加观察就能发现手指骨节因用力而明显泛白。
“太宰先生这次伤得很严重,织田,”芥川直接使用了对同辈的称呼,“你也应该知道,但作为太宰先生的朋友,织田先生不应该表现得是现在这个冷静的样子,不是吗?”
芥川对名称的变换只想告诉织田作一件事,他只是因为织田作是太宰的朋友才尊重他一个在以实力作为尊重标准的恶犬眼中根本不值一提的“底层人员”
“啊……”织田作不顾飘落在长椅上的细雪,坐到长椅上点了一根烟,“太宰可不是一般人。”
“可尽管如此!”芥川狠狠地抿紧嘴唇,眼中有无数的看不清的情绪,终是没说出下半句,转身径直走回了室内。
“啊,尽管如此,”织田作在也装不下去冷静的样子,紧闭双眼垂下了头,兴趣怏怏地掐了烟,“尽管如此,原来太宰真的可能会死啊。”
一阵疾风卷挟着越下越急的雪迎面刮来,看不清织田作脸上是什么表情。
经过了天气预报再一次号称“史上最强暴风雪”的一晚后,横滨倒没受太大影响,街道上比去年还多一些的积雪一早就被勤劳的铲雪车清理干净以便人们出行。
织田作倒并不知道,他在病床旁的长椅上已经整整待了一晚了。
“早上~好啊织田作!”一睁眼太宰治的脸就近在眼前。
“芥川昨天也在。”只不过后半夜收到紧急任务后安静地离开了。
“他不应该来这里的,很多任务他都没完成……”太宰笑着呢喃了几句,“所以呢?所以织田作有担心我吗?”
“你啊……哪怕有可怕的力量,也要学会照顾好自己啊。”
“诶这就是织田作的温柔吗?哦呀,”太宰像想起了什么一样,又躺到了床上,盖好被子,“我想我应该还要再睡一下,晚安织田作。”
“晚安。”
织田作走到医院走廊时,安吾正坐在太宰病房门口冰冷的不锈钢扶椅上。
“太宰的原因?”
“在捉拿黑手党叛徒的时候,反被被策反的自己的部下给背叛了。”安吾从公文袋里拿出白纸黑字的伤亡报告查看有无缺漏之处,他是来这里记录太宰的情况和拍取照片的。
“嗯我明白了。”织田作没有伸手去拿报告的意思,这份报告原本也是不会让他过目的,森欧外会是第一个拆开这份图文完整的报告的人。
“啊,这一次的话,”安吾抬起头,眼睛依然看着记录说道,“芥川那小子也向我问过了。”
“啊啊,那还真是麻烦啊。”
这个紧急任务,会流不少血啊。
三天后,太宰再醒来时,窗外是如血一般的夕阳。
“啊!织田作我也要吃咖喱!”织田作坐在床边,正吃着作为晚饭的咖喱。
“病人可不能吃这个,”织田作拿起身边包装精美的礼盒,“不过森先生送来了你喜欢的那家洋果子店里春季限定的樱花蛋糕作慰问。”
“那请递给我好了织田作先生~”
沉静的夕阳中对坐的二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暂时把黑暗与流血都无情地抛到身后。
他们从未确定过任何关系,太宰称他为友人的时候,他也说着“我只是个底层跑腿的小喽罗”打着哈哈敷衍过去,但就是这么两个人,在无形之中都已默认了,对方是会陪伴之后的人生旅程直到尽头的存在。
二人都是沉迷于当下不求未来的人,人的感情哪会只有如火焰般炽热这一种,还有的像一条河,你没必要时时守在那里,你不会时时都需要它,你知道那条河就在那里,每一股暗流,每一滴水,都向着你的方向流动。
而当这条河消失的时候,你并不会有非常强烈的感情波动,但你会知道,世上再也无那条河,再没有任何一股暗流,任何一滴水,会向着你的方向流动。
而那种心理上的钝痛就如智齿的强制拔除同时也伴着神经的麻醉和深入骨髓的疼痛。
四年后。
“太宰先生今天也不在吗?今天可是圣诞节啊。”初为社员的中岛敦问道。
“啊这也不是什么稀奇的事了吧,可能又到什么地方自杀去了。”国木田边说边在本子上写着什么。
窗外圣诞的节日音乐隐隐传来,嘴抽搐着张开到最大,冰冷的枪口已抵住上颚,只要颤抖的手轻轻一扣,就可以从这已经氧化开始腐烂的世界中解脱了。
啊,让你久等了。
【到时候没死于自杀死于肺结核倒是有可能了。】
【哪怕有可怕的力量,也要学会照顾好自己啊。】
【晚安。】
【我要找一间看得见海的房间,坐在桌边……】
“混蛋。”握枪的手终是无力垂下。
【我要找一间看得见海的房间,坐在桌边,身边那双微笑着的栗色双眼倒映着海的蔚蓝。】
最后增加了一点文字,可以发展成另一个结尾,想看的话请往下翻吧。
啊啊真的写的超烂的真的要往下吗?
颠倒四季,扭曲时间。
从在病床边亲眼目睹太宰“睡去”那一刻开始,人生的幻梦便拉开序幕了。
嘴上说着不要什么部下但执行任务都会带着西装冲锋枪小队的人,在叛徒进入包围圈之后,自己反而被枪口对准,与异能力毫不相关的子弹不吝惜地尽数射入体内然后迸射出血花,整具身体被射得像筛子一样,最终由来自制高点的一发狙击为港口黑手党最年轻干部的被背叛画下句点。
之后的一切都是为了什么呢?
一个人吃着极辣的咖喱,于黄昏醒来时空无一人的病房,与安吾拍下最后的合影,在与谢野小姐能力的基础上与异能特务科的种田长官达成协议,以结束纪德的性命为条件进入武装侦探社,用自己预知危险的能力完美躲避月下兽的攻击。
不带任何长远目标地随心所欲,只求一个极致的死亡来谢幕,默默遵守着那个人的行事准则,不停追逐着梦中那个人的幻影。
啊,茫洋,茫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