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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界飘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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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无羡的四个家


一、三口之家

    虽然魏无羡的父母很早就去世了,但是不可否认,最初的教育是最重要的。

    魏长泽和藏色散人来不及教给魏无羡太多的东西,他们只留下了两样,不是财富却胜过所有财富,不是功法却强过一切功法:一是和美的家庭,二是乐观的性格。

    这对魏无羡的成长和整个人生意义重大。魏无羡兜兜转转两世,终于寻到了他最适合也最适合他的伴侣蓝忘机。两人志同道合,心性相通,祸福与共,风雨同行。他经历了那么多人生的挫折,始终保持一颗乐观向上的心,记恩不记仇,以最大的善意对待别人。

    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善,是魏无羡的本性。

    “一条小路,一头小花驴,三个人。一个黑衣男子把一名白衣女子轻轻一提,抱了起来,放到小花驴的背上,再把一个小小的孩子高高举起,扛到自己肩头。”这个模模糊糊印在魏无羡的脑海之中的画面,美好得仿佛他们可以一直这么走下去。

    一次夜猎中,魏无羡失去了他的父母,失去了他的第一个家。

    父疼母爱尚未享尽,便跌落尘埃,流落街头四年之久,温饱不济,与犬争食。

二、莲花坞

1、入梦

    九岁那年,魏无羡来到莲花坞。

    “他埋头翻找果皮,江枫眠叫他,他还记得自己的名字里有个’婴’字,便抬起了头。这一抬头,两个面颊冻得又红又裂,却是一张笑脸。”

    魏无羡秉性中很突出的一点,是他的侠义之心。这份侠义性情除了遗传自父母之外,多来自于“明知不可为而为之”的云梦江氏。更确切的说,是来自游侠传人江枫眠。

    那个时候的莲花坞是一个美好的地方。虽然时常受到虞夫人的责骂,外边也不乏闲言碎语,但有江枫眠的照顾和教导,有江厌离的温柔爱护,有江澄等一群师弟的陪伴,魏无羡可以相对自由快乐地成长。他活泼不羁的性格也终于在最初的拘谨不安之后,显现出来。

2、梦碎

    直到江氏灭门。

    一夜之间,亲人几乎死尽,家园被仇敌占据。于魏无羡,于江澄,于江厌离,不啻晴天霹雳。

    江澄将怒火发泄到魏无羡头上——也只能发泄到魏无羡头上。他打不过敌人,又找不回亲人,身边就只剩下一个任由打骂的魏无羡。魏无羡清楚,江澄也清楚,莲花坞灭门和魏无羡没有实际关系,只是温氏要一统修真界而已。但有人可以责备,可以转嫁怒火、痛苦和恨意,总是会让自己好受一些。

    但魏无羡不会这么做。

    即使剖了金丹废了修为,即使被扔下人鬼都有去无回的乱葬岗,即使被逐出家族遭人唾骂,即使百家围剿万鬼反噬……十三年后,魏无羡还是那个魏无羡。

    不迁怒,不颓废,有恩报恩,有仇忘仇。只记着别人对自己的好,不去记自己对别人的好。

    只有这样的人,值得蓝忘机将之放在心上十三年。只有这样的人,值得罗青羊为之傲然退出家族。只有这样的人,值得温情一家人为之挫骨扬灰、灰飞烟灭。

    他拥有,因为他值得。

3、梦醒

    虽然经历了前世的“决裂”、分道扬镳,被师弟江澄带人围剿以至于被反噬而死,归来的魏无羡依然心存幻想,想要回到莲花坞,回到曾经的家。

    第二次乱葬岗围剿后,在各家默许下,他和众人一起回到莲花坞。他那么开心地对心上人讲着自己在这里生活的历历幕幕,努力让自己忽视那些面目全非,仿佛重回少年时光。

    但是自欺欺人的美梦很快就被一声冷笑惊醒了。现在的莲花坞已经不是昔日的莲花坞。

    江枫眠治下的莲花坞,弟子们与附近人家打成一片,云梦江氏虽然不够势大力强,却侠义为先,不问身份高低,热心帮助百姓,是他魏无羡温馨的家。

    江澄治下的莲花坞,被百姓形容为“恐怖的地方”。校场扩建了两倍,却没了周边热闹的小摊。门生客卿多了,建筑翻新了,魏无羡住过玩过的那些老房子却不知去向了。

    拆迁过后原地盖起了高楼,高大上,却已经不是自己的家了。

    以“明知不可为而为之”为家训的云梦江氏,早已容不下一个见义勇为之人。

    物非人非。魏无羡早已失去了他的第二个家。

    云萍城中,魏无羡想,如果不能再和蓝忘机一路同行,那他就只好“一个人逍遥四海游荡八方”。就像小时候一样。

三、乱葬岗

    魏无羡和乱葬岗上的温家人本是毫无关系的人。

    只因为魏无羡指点了温宁几句箭法。

    只因为温宁听说莲花坞被屠跑去救出了江澄。

    只因为魏无羡受温情之托去救无辜被抓的温宁。

    他们五十余人作为温宁族人,被一并救出。

    他们中有白发苍苍的老人,有不足三岁的孩子。

    温宁善良懦弱,犹被虐打致死。他们若留在穷奇道,又会是何下场?

    魏无羡救人,本为报恩,只报温情温宁足矣。但魏无羡又岂是对老弱妇孺见死不救之人?

    可是出了穷奇道,魏无羡又能带他们去哪儿呢?天大地大,这些温家人却无处容身。江澄是不会容留他们在莲花坞的——直到十三年后江澄依然拒绝“温狗”踏入他的莲花坞。魏无羡只能带他们去乱葬岗——这个曾留给魏无羡三个月痛苦回忆的尸山死地。

    从此魏无羡离经叛道,被金光善造谣污蔑,被江澄逐出家族,被仙门百家认为是恶徒魔头,一步一步被逼上绝路。

    在这被孤立的绝境之中,和魏无羡始终在一起的,不是他曾经的兄弟江澄,不是他未来的爱人蓝忘机,而是这些温家人。

    他们用一个灯笼,一瓶酒,默默地表达着他们的感激。

    魏无羡是他们的保命之基,他们是魏无羡的精神支柱,困境中的相互扶持,使他们成为家人一般的存在。

    “他回过头,心知,今后怕是又有很长一段时间见不到他以前熟悉的那些人了。但是……他现在不也是正要去见熟悉的人们吗?”

    乱葬岗大围剿,温家人被屠杀,魏无羡失去了他的第三个家。

    这一世,魏无羡为保护他们粉身碎骨;下一世,他们用灰飞烟灭来保护魏无羡。

四、云深不知处

    姑苏蓝氏是《魔道祖师》中,献舍重生的魏无羡见到的第一个家族。云深不知处是书中第一个详细描写的家族仙府。是起点亦是归途,是一切的开端,也是最终的句点——那是魏无羡命中注定的归属。

    旧时云梦江氏的放养,有可能养出魏无羡这样侠心义胆的人,也可能养出江澄那样狭隘偏激的人,关键看个人性格,看个人选择。而姑苏蓝氏的严格管教,却更易养出有教养有底线的人。家规的一部分是教人提升自身修养,一部分是教人顾及旁人感受。真正理解吃透家规的人,反而更注重精神而不拘泥于形式。

    姑苏蓝氏的精神内核是什么?是蓝忘机的“逢乱必出”,是蓝曦臣的“若他当真有异心,我决不姑息”,是蓝启仁的“本当如此”。这和魏无羡的精神内核是一致的。有共同的精神内核,自然可以殊途同归。

    温氏可以烧云深不知处,烧不掉人心。战后的云深不知处重建了,和之前一模一样,甚至那棵满载魏无羡求学时回忆的玉兰花树也按原样重栽了。姑苏蓝氏的人死的死,伤的伤,失踪的失踪,却终究在废墟上重建家园,焕然重生。云深不知处还是昔日的云深不知处。

    温氏可以屠莲花坞,屠不掉精神。魏无羡、江厌离、江澄不死,云梦江氏精神不灭。温氏的血腥屠杀并不能折断江氏的脊梁。只可惜,温氏做不到的,金光善的挑拨离间却可以做到。“物必先腐也,而后虫生之;人必先疑也,而后谗入之。”

    第一世的时候,魏无羡还不是蓝忘机的道侣,还不是姑苏蓝氏的人,所以蓝忘机也好,蓝曦臣也好,无法过多插手魏无羡的事。况且他们能够了解到的,实在太少。

    但第二世不同了。经过了金麟台、乱葬岗的接触之后,魏无羡是个怎样的人,不止深信魏无羡的蓝忘机和多次被魏无羡所救的小辈们,蓝曦臣、蓝启仁他们也目睹、了解和认可了。这一世,魏无羡是蓝忘机的道侣,是姑苏蓝氏的人。他有了一个并肩而立的爱人,一个开明公正的家主,一个愿意接纳他的家族。

    云梦江氏魏无羡只有死路一条,姑苏蓝氏魏无羡却可以活得很好。

    魏无羡最终归于姑苏蓝氏,是魏无羡之幸,是蓝忘机之幸,是姑苏蓝氏之幸。

    云深不知处有他们的阿苑,有他们的兄长,有他们的叔父。这里是蓝忘机的家,亦是魏无羡的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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