扮猪吃豹
太乙真人x申公豹
最可爱的乙申组，可能有些ooc
已完结请大家放心食用(//∇//)
“人心中的成见是一座大山，任你如何努力都不可能搬动。”
作为一个得道多年的仙人，不，该是仙妖，申公豹已经记不清最开始是从哪儿听到这句话了。
但他现在清楚的是，自己在龙宫密谋多年的计划还是败露了。
“师弟，你这次乖乖同我回去给师父认错，他或许还能网开一面！”
太乙真人颤颤巍巍地从满目苍痍的陈塘关李府爬出来，只见他长袖一挥，山河社稷图化图为阵，将他团团围住。
“太乙，成......”
“那就成咯！要得要得！”太乙真人没想到申公豹答应得如此之快，立马掏出指点江山笔：“师弟，你扶稳些，咱们马上回去！”
“成王败寇，我申公豹不需要他人评说！我不......”
没等申公豹喊完回去二字，自己就被拉进了山河社稷阵。
“太乙，你个......铁憨憨。”
饶是口吃如申公豹，气急也不免骂上两句。
（一）
申公豹尤记得与太乙真人第一次相遇的时候。
当时仙妖大战几近尾声，二族两败俱伤，但还是仙族险胜。
本来一开始妖族占尽上风，可妖族之首龙族被仙界离间，大大削弱了妖族力量。最终，龙族被镇压于龙宫，永无翻身之日。
豹族作为长老族之一，在战败后就没有龙族幸运。天兵天将可不管你修为几何，可曾行善，只要是妖，格杀勿论。
那时申公豹还小，至少是个毛都没长齐的尖牙小猫。族长见他还没长出花纹，便在油尽灯枯之时捏了个障眼法，传送至人间。
他还记得族长让他到了人界后小心行事，最好过个寻常豹生。至于复兴妖族，龙族都歇菜了，更别谈豹族了。
申公豹谨遵族长教诲，在人间摸爬滚打，低调行事。
他怕仙界在深山老林里留眼线，每天遭着同类最毒的打。
他怕大开杀戒引起天庭注意，便日日以露水为饮，以草为食，最后惨遭同类鄙视。
他怕修习法术打草惊蛇，即使自己是从前豹族资质最好的豹，也只能强行压着修为。
申公豹一直觉得自己做的万无一失，直到有天仙界发明了一个叫雷劫的东西。
（二）
那天，申公豹觉着自己压的几十年修为压不住了，只见狂风暴雨夹着电闪雷鸣，出现在自己所在的山头上。
他从未像现在这样觉得自己渺小，自己苟且偷生这么多年也算是值了，但至少不要连累山里其他的豹兄豹弟。
他大吼一声，希望这叫声能把它们驱散。可豹兄豹弟们好像听不懂他的话，都往他那儿围。
“都走开啊！”申公豹大喊。
“吼嗷呜！”其他的豹对天空大叫。
轰隆一声，天雷降下。
申公豹感觉到了撕心裂肺的疼痛，但此时他又感觉到自己有了灵智。
那一瞬间他才知道，吼嗷呜的意思是：
别欺负我们豹中最傻的豹子。
（三）
申公豹再次醒来时，除了彻骨的疼痛，还有无底洞般的饥饿。
他从未如此渴望过血肉。
他从焦土中站起，发现自己化成了人形。
一旁堆积着的，都是和他在一个山头住的豹子们。
灭族时申公豹尚年幼，对那些恩怨毫无概念。可现在他眼睁睁地看着朝夕相处的朋友们为他送死。
一个从未想过的念头一闪而过：这些豹子们何其无辜，若仙界是无上的公正，为何雷劫会劈死他们？
申公豹颤抖着双手，强忍着茹毛饮血的兽性，开始一点一点地刨土。
他不知疲倦，更不知疼痛，完好的指甲开始渗血，夹杂着他的泪水，流进深坑，沾在了豹子们不再温热的皮毛上。
不知过了多久，他起身回头时，看到一个白发苍苍的老人抱着只猪向他走来。
那只猪看到申公豹根本不惧，反而蹦蹦跳跳地跑过来扑到他怀里。
猪的身上没来由的有股奶香，申公豹闻着十分舒服。
“本尊看你资质卓越，虽为妖类，却自强不息，坚韧不拔，可成大器。”一旁老者道，“本尊乃仙界元始天尊，你可愿拜本尊为师，修习仙术？”
“可为何会有雷劫降于我？”申公豹问道。
“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这是本尊对你的考验。”
“那为何这些豹子得死？”
“它们如同花草流水般易逝，”元始天尊有些不解，“它们有此劫，不过是宿命而已。快告诉本尊，你到底想不想拜师？”
申公豹看了看身后的坟包，不知为何，此时此刻他心底压着滔天的怒意与恨意。
他希望有一天，那些高高在上，将性命视为草芥的所谓神仙，也能尝尝绝望的滋味。
申公豹眼底的怨毒一闪而过：“师父在上，请受徒儿申公豹一拜。”
（四）
自打元始天尊带了个豹子徒儿回去，上界便炸开了锅。
一个妖族上仙界也就算了，居然还让元始天尊破例收徒？要知道，早在百年前天尊收了仙族第一天才太乙做徒弟后，便立誓全心教导，不再收徒。
一群神仙跑到天尊仙府打算问个究竟，却没想到府中空无一人，只剩倆傻缺结界神立在高墙上对打。
众神便知道这老匹夫肯定躲进山河社稷图里去了。
“元始天尊，你个老东西暴殄天物，若是不想好好教太乙，就让给我！”灵宝天尊张开山河社稷图就是一顿吼。
“你今天心慈手软留着妖族余孽一条贱命，你明天铁定会被坑得连条裤衩都不剩！”道德天尊的唾沫星子飞溅，直直给山河社稷图里的人淋了场雨。
“放屁！”山河社稷图里，元始天尊朝天吼道，“编你的书去，老子收徒的事儿还用不着你们这俩弟弟插手！”
“你迟早会出事的！”二天尊闻言，将山河社稷图往地上重重一摔，拂袖而去。
“别听那俩神的，就是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元始天尊啐道，“申公豹，从现在开始，你就和太乙一起跟为师修习。哼，为师神通广大，不可能连两个弟子都带不出来！”
“师父，太乙是谁，徒儿感觉大，大家都对他寄予厚望。”化作豹形的申公豹问道。
“是我啊，师弟！”
申公豹回首，看到正在泥巴坑里撒欢的小香猪，哦不，小臭猪突然口吐人言。
“师弟，我还没介绍自个儿，我叫太乙，大家都叫我太乙真人。”小猪化作一个粉雕玉琢的大胖小子，“师弟，我以后叫你豹豹可以吗？”
“可......”申公豹一脸惊恐。
“太好了！师父，有师弟真巴适！”
太乙真人笑得像一朵花儿，一朵不仅插在牛粪上，还栽了个跟头的花儿。
“可以个屁！”
（五）
就算山河社稷图里的景色再好，修行的日子也是枯燥无趣，申公豹捱得住，太乙真人却捱不住。
元始天尊没办法，想着花样儿地盘山河社稷图。太乙真人玩性大，指点江山笔都被整没墨了。
“你这孩子，可真是，哎！”元始天尊长叹一声，“听说人间有个例子放在这儿很恰当，那个什么伤，伤仲永啊！”
“师父，你莫不是被豹豹给传染了吧！”
太乙真人靠在打坐调息的申公豹旁边，一双小手上下翻飞，不出一会儿便编了倆花环，献宝似的给元始天尊和申公豹戴上。
元始天尊也不恼，坐在一块大石头上，从怀里摸了本书出来。
“咱们今天继续山海志，但今儿个我们只学一族，那便是人。”
“人族乃万物之长，有灵智，但囿于是非。”
“人知善恶，能辨通，但常因词不达意，言不由衷产偏见。”
“因此，人心中的成见是一座大山，任你如何努力都不可能搬动。”
困于山河社稷阵中的申公豹瞬间灵台清明，原来这话，早在自己悟道伊始就根植于内心，到了最后成了自己心头的魔障。
“师父此言差矣，人知错能改，善莫大焉”一个清脆的声音传至申公豹耳边：
“人心中的成见是一座大山，可人之善解如泉涌，终有一日能穿山而过。”
申公豹恍然，他一直觉得困扰自己的那句话总有残缺，原来是自己当年略过了这么重要的一番话。
从阵法中脱困一时的申公豹发现，这山河社稷阵并没有伤害他的意思，而是带他回到自己一个个心结之处，再将其解开。
他刚要寻找阵眼时，画卷又将他层层包围，迫使他陷入回忆。
（六）
“太乙真人，此番你将灵珠托生在陈塘关李靖之子哪吒后，便能修满功德，升入十二金仙。”
元始天尊总是如此平静，平静地让申公豹差点觉得自己能接受太乙真人成为十二金仙理所当然。
在上界的千年里，他不敢迈出山河社稷图半步。因为无论自己易容成什么样子，那些神仙总能认出来。
每当这个时候，太乙就会跑出来解围，还轻轻松松得了个爱护师弟的好名声。
他日日夹着尾巴走路，仙界交给他的事不论多么肮脏他都能做，哪怕是带头将当年帮助仙界的龙族功臣钉在定海神针上，哪怕他十年中有九年需要呆在那冰冷刺骨的深海里。
太乙真人却众星捧月，每次总是拿着最好的差事，操着最少的心。
“多谢师傅！多谢师傅！”肥头大耳的太乙真人笑眯眯地朝元始天尊行礼。
申公豹眼睁睁地看着自己梦寐以求的宝莲被沾着酒污的手接住，而自己只能跪在地上无能为力。
他将手捏成拳，再紧紧攥紧，知道指缝中流出鲜血。
总有一天，他要让天庭知道，他申公豹想要的所有东西，他都会自己去争去抢。总有一天，天庭会看到他的价值，哪怕他是妖，也得敬他三分。
不成功，便成仁。
可到头来，还是妖算不如天算。他和龙王精心设计的局，还是被那个搅屎棍哪吒给毁了。
申公豹的眼神有些涣散，他回想起哪吒那句“我命由我不由天”，心里却有些羡慕。
这么想来，其实自己也算在与天斗，只不过是失败了。
（七）
“豹豹师弟，咱们到师傅那儿了！”太乙真人大笔一挥，解了申公豹身上的阵法，“师弟，这回你我二人都有错，一会儿你乖一点，我去向师父求求情，让他少责罚些你！”
“太乙，你以为我像你，让师父顶多罚你关，关个几百年的禁闭？”申公豹掸了掸身上的灰尘，嗤笑道，“我这次去，就没做好活着出来的准备。”
仙府大门开，这次除了元始天尊，其他两位天尊也来了。
三位天尊坐在上位，地下黑压压坐了一片仙人，怕是整个天庭的人都来了。
元始天尊道：“太乙真人，你在紧要关头玩忽职守，让申公豹混淆灵珠魔丸，致陈塘关百姓于危难之中，你可知罪？”
“徒儿知罪，望师父责罚。”
“为师见你最终力挽狂澜，折百年修为保住灵珠魔丸魂魄，可从轻处理。”元始天尊一挥手，将太乙真人身上法器悉数卷走，“罚你在山河社稷图中思过三百年！”
“徒儿甘愿受罚。”太乙真人跪下，朝元始天尊磕了几个响头。
“接下来便是申公豹！本尊当时就说过，将妖留在天庭，必成后患！”道德天尊嘲道，“千年前本尊说杀，你们不让杀，现在本尊看谁还有异议！”
“那便赶紧动，动手罢。”申公豹语气平淡中带着决绝，“也许，我生而为妖，就是种过错。”
“可我命有我，不由......天！”
申公豹突然怒吼一声，身上迸发出金光，仙人们突然有些惊慌，但顷刻间又平静了下来。
因为他们都知道，申公豹打算通过引爆修为而自尽。
“师弟不可！”太乙真人见状，死命抱住申公豹，可无论如何也遮不住那夺目的金光。
“师父！二位天尊！”太乙真人急道，“我不进那什么哈皮十二金仙了，求天尊们救救师弟！是太乙没有管教好师弟，太乙愿以命抵命，求天尊们成全！”
“太乙，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元始天尊怒道。
“太乙！”申公豹闭上眼睛，“别，别管我了，我不想，伤，伤到你。”
“师父，陈塘关变成这样并非豹豹所意！他只是想，想成全敖丙的善意才会这样啊......”太乙真人大吼道，“弟子生性愚钝，不是成大事之材，经此一事，哪配做什么十二金仙。师父，算弟子求您最后一次，若是师弟没了，弟子真的是连仙人都不配做了！”
“天尊们，师父他说的属实！”宝莲一闪，敖丙的魂魄从中钻了出来，“陈塘关灭口一事皆起于敖某，于师父无关！”
“你们这三个老头儿不搞那个什么三年天劫，他娘的还能有这么多事儿吗！”哪吒也不甘寂寞，硬是以一个灵体之身将宝莲生生踹开，“你们一群神仙欺负一只妖，小爷我都看不顺眼了！”
“够了，休得放肆！聒噪死了！”灵宝天尊一拍椅子，捏了个咒诀，便将申公豹溢出的法力尽数压回他的体内。
“申公豹，你可知妖族余孽千千万，为何元始天尊要选你，还破例收为徒弟？”
元始天尊叹道：“太乙真人之所以受本尊重视，就是因为他是宝莲阵眼，能为普天之下带来福泽。他当时让本尊收留你，是看透你此生皆苦，想帮你渡过去。”
灵宝天尊掷出一枚铜币，铜币打了几个滚，映出了一个又一个画面：
当年的小山丘上，太乙真人跪在元始天尊面前，求天尊给申公豹一次机会。
当年群仙吵得不可开交时，是太乙真人带着礼物笑嘻嘻地去登门求他们网开一面。
当自己接到百年任务薄时，是太乙真人玩笑般地将自己的那份与他的那份调换，替他做那些申公豹自己都无法下手的事......
......
申公豹一时间百感交集，一路走来，他总觉得自己形单影只与天斗。但他现在才发现，他总是被戾气与仇恨蒙蔽了双眼，看不到太乙真人一直陪在自己身边。
挡在申公豹面前的还是那座叫成见的大山，涌泉迟迟未到，却有一滴水轻抚他的掌心，浸润他的喉咙，涌入他的心，又化作种子，结成荆棘，护他前行。
（八）
元始天尊叹道：“也罢，也罢。天下将乱，双珠倒置不过征兆。既然如此，不如就罚太乙真人与申公豹再去人间，重寻混元珠破解之法，并为哪吒敖丙重塑肉身，也算是功德无量了。”
“谢天尊，谢师父成全！那我就不叨扰您们写那个啥封神榜咯！”
太乙真人喜出望外，一手拉着申公豹的爪子，一手抱着宝莲往外头走。
申公豹望着太乙真人，脸有些红，疑惑道：“为什么，你现在才，才告诉我？”
“你对我的成见，现在只有小石子般大了，这时你才没了魔障，师弟的魔障可狡猾了。”太乙真人笑道，“现在我的魔障也已除尽，仙力内没有污秽，我也该露出真身咯！”
太乙真人打了个响指，一阵仙气将他围绕，再出现时，只见一个俊俏的青年人出现在申公豹的面前。
“没有了一身肥肉，倒是顺眼了许多。”申公豹不自然地将头扭向一边，但露出的一对尖尖耳朵已经告诉了太乙真人，他很喜欢太乙现在的样子。
“对，对了。你为何也有魔，魔障？”申公豹问道。
“我的魔障，哦不，应该是心悦的人，就是师弟你呀。”
（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