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他个天荒地老乾坤颠倒
半夜看了小白大大的《呆子》简直了,真给虐得心肝脾肺肾都碎了,替呆子值又替呆子不值,脑补了猴子心理硬要叫他悔得心都疼了心里才算好受了。
所以这是同人的同人,墙裂推荐的小白非白大大的《呆子》~
的同人~
猴子毕竟善武不善医,呆子为那摩尼柳所伤,他纵使再有一百根如意金箍棒一千种奇妙变化,此刻也无计可施,又慌又急之下,又打上天庭,半劫半请将那太上老君请来花果山。
老君细细查探一番,道:“摩尼柳果真不是凡物。元帅熬过此劫,已脱畜生道,脱胎换骨,真身复得。不过要待筋骨重铸肉身长成,非百八十年不能成,大圣可等得?”
如何等不得?
猴子一双火眼金睛对着呆子残破肉身片刻不离,话一说出口,那语气能压稳一座山,山下还可再镇一只顽劣狂妄恰似猴子当年的泼猴:“老孙五指山下熬过五百年,区区百八十年,也不过转瞬间!”
“老君我如今也不想再替你们互相瞒着,也不是甚么大事,这便告诉你罢,有个痴人,拖着一具畜生身,不声不响的,也陪你在那五指山下熬了那区区几个转瞬间。”
老君捋捋恁长白须,乘一朵花果山里出来的云彩回了他的兜率宫,看那转瞬十万八千里的破空之速,不是猴子那朵筋斗云是何?
再说这筋斗云的主人,此刻红了一双识遍天下精怪莫有失的火眼金睛,脑中千般思绪喉间万般言语,翻腾汹涌,却又生生抑住。
可笑他将一朝路过救他于无意的那个视作心尖之人掏心掏肺,却对无声无息亦无悔伴他五百年的这个连半刻感激也不曾。此刻悔来,当真是肠胃里坠千金骨头缝里进蚂蚁 ,肝脾肺肾,骨头连肉,全身上下无处不疼,而最疼的,莫过于那颗石猴子的石头心。
莫说百八十年,就是千八百年,万八千年,他老孙,又如何等不得?
等他个天荒地老乾坤颠倒,也要叫呆子如意了。
二、纵使再无资格
终于有一日,太上老君自天上往花果山遣了他座下一个童子。
“时候差不多了,童儿,你代为师去花果山走一趟,天蓬元帅将要回转世间,你将我的话带给大圣,助他一臂之力。”
童儿乖顺答应。
花果山上。
“大圣可借一息给天蓬元帅,助他魂魄识辨明路,早些回到肉身。”童儿说完,召来仙鹤启程。
借人一息,可不止一种借法。
猴子顿足片刻,俯身轻轻捧住榻上那人的脸,覆唇。
天蓬从长眠中醒转的时候,正看到有人捧着他的脸在行轻薄之事,霎时又惊又怒,竟一掌将毫无防备的齐天大圣给推了出去。
猴子一惊,又一喜,“呆子!”
天蓬终于看清眼前这人是谁,迟疑了片刻,道:“你刚才那样,是为了叫我如意?”
仿佛做了一场大梦,梦里自己又悲又喜,如今醒来,犹记得梦里有人说,总让他如意。
初回人世,魂魄与七情六欲暂时分离,仿佛那悲也不是他的悲了,喜也不是他的喜,倒是那个承诺,他知道是有人说定给自己的。
猴子看着他,心里浮沉不定,这人受他所累,被贬凡间,沦入畜牲道;又受他所累,被摩尼柳所伤,身躯破败不忍卒睹。如今真身复得,是这般好风貌。
他昔年与他有吃过酒的交情,自然是知道他的真身如何的。后来历经诸事,凡间再遇,看那人一幅又蠢又色又狼狈的模样,还道一经转世,人事皆改,这人真的已经沦落,竟渐渐忘记他的真身原貌,与往日初见时的一霎惊艳。
这人从来是个好人物,从前是,现在也是,与世人口中轻薄嫦娥被贬下凡的那个天蓬元帅,是两端的人物。
他原先早已想得明白,现在终于见他醒来,却又开始迟疑。
纵使他原先倾慕于他,他也承诺他要叫他如意,可是他如今已知道自己亏欠他良多。
而他再醒来,看他样子,混沌迷蒙,似已忘却前尘。
本事比天大的睥睨三界的狂妄而豪气万丈的齐天大圣美猴王,在心里反反复复质问自己,你还有资格吗?
天蓬见他久久不答,再次道:“你刚才那样,是为了叫我如意?”
猴子抬头,对上那人清湛而熠熠含光的眼眸。
于是混杂念头尽皆消去,心头执念霎时清明。
纵然没有资格也要将你留下,从此纵你、护你,将我亏欠你的和我错付他人的,一并、加倍还予你。
况且,纵使没有没有资格又如何?猴子从前是泼皮,如今稍稍收敛悔改,但在这件事上,即便不再泼皮,也要耍尽无赖。
三、往后过些寻常日子
天蓬初醒的那几日,长久分不清梦与现实,猴子整日在他身边打转,说些过去的事给他听。天蓬一日日听下来,心中滋味万千,有时感慨,又常常张口难言。
他原先是天蓬,后来是呆子,现在,又成了天蓬。这一段旧事,算不清是前世还是后世。
不知绝望,也不想反抗。看似浑沌,心里又十足清亮。懒成一滩泥,又似浑身冒了无形利刺万万亿 。
他竟有过这样的时候。
天蓬一声叹息,前尘回忆尽数翻涌着回归脑海里。他睨一眼身边这人。
全是因这人。
只因这人,死去活来, 是仙是人是畜生, 都说不出一句埋怨, 在三界蹿跳冲撞一身狼狈,也不曾有一刻后悔。
居然熬过去,让他等来这样一个结局,不知要做何情态,怎诉衷肠,才衬他心里这般难言滋味。
沉默又沉默,最后侧首看一眼,再看一眼,然后端正了姿态,认真打量。
这人将曾经的张扬狂放稍稍收敛,不言语时竟有了些沉稳平和模样,这几日陪伴照料,居然也能看出几分细心妥贴。
齐天大圣那一双火眼金睛还是泄漏了半分不羁,天生一身傲骨,卓然气质不减,但等待的百年里有了些改变,放在旁人身上或许不显,到了他身上,用心与真心已然清晰可辨。
他心里是有些不成形的不甘,此刻却悄然散去了。
"把你这身猴毛去了我看看。"他压下唇角的笑意,半开玩笑半正经地说。
他已经很久没有言语,乍一开口,竟提了这么一个怪要求,然而猴子只是一挑眉,随即转身一晃。
天蓬微眯着眼将眼前这人上上下下扫了好几遍,半响道:“倒也人模人样,总算当初没有瞎了眼,还好不亏。”
眼前这人身姿挺拔,人模人样时的样子倒与之前有六七分像,往那边一站,俊眉朗目,器宇轩昂,吸足人的眼光。
这时听到天蓬这番话,长臂一伸将他揽过来,双手往他腰上一环,宽阔胸膛靠他挺直后背,将头一垂,嘴巴贴着耳朵,竟是一副耳鬓厮磨的模样。
“只是不亏?”
天蓬面上不变,但觉耳热,一边挣开,一边道:“变回来吧,猢狲样看了恁多年,人模人样了反倒不习惯。”
猴子任他挣扎,动也不动,只说道:“不变了,往后过些寻常日子,与你长在人间走动,这个样子方便。”
天蓬停了挣扎,久无声响,半响说道:“我以为你打定主意从此扎根在花果山一直做个山大王,”顿了一顿,“怎么还想着在人间走动,不是觉得山间自在吗?”
“在人世未必不能有大自在,”猴子紧了紧环抱,“从前为了取经,整日走些蛮荒地,凡间好风景远没有看遍,再说那些风土人情也有些意思,不如再去见识见识,走累了就回花果山休息一阵,休整好了,再出去走。”
等待的百八十年里,猴子整日思量,有些事情早想得通透,也有一些事情,早考虑得完备,但仍有一些事,心中是没有底的,如今擅自将二人一直以来相处的姿态作了些改变,此刻见怀中人似没有发现,又或者发现了也无怨言,终于安心,亦悄悄欣喜。
四、呆子,再叫声哥哥来听听
天蓬将神魂与体魄休养好的时候,猴子便迫不及待带他下山去。人间许久不曾走,乍一下山,竟还有些新鲜滋味。两人不尽去热闹地方,在人间几条僻静小巷走走也颇得乐趣。
此地位于取经旧路上,百年过去,变似非变,服饰屋舍已大不相同,天蓬走起来却处处眼熟。他心里存疑,走起路来不大专心。能在天上穿云过雾,走在人间实地大道上,却竟要一头撞到墙上,被猴子一把捞住,抱在怀里笑了半晌。天蓬被他笑得脸上发烫,决心解惑之前再不理他。
二人只在这街巷中走,偶尔碰见三两孩童。小童白净可爱,缀在少年人身后大喊“哥哥”,叫猴子不知如何就想起他和天蓬,不禁甚是怀恋当初天蓬还是八戒时的声声“哥哥”。从前听到,心中只有不耐,如今回想,却觉得再没有比这更动听的称呼,想着想着,心痒起来,偷摸去扯天蓬的手,凑在他耳边道:“呆子,再喊一声哥哥来听听?自你回转,便没再叫过哥哥了。”天蓬看他一眼,并未搭话。猴子心中可惜,却不再提。
转眼下山已是三月有余,二人在人间游逛,不知觉间走过了取经半途。从前不让腾云驾雾,如今无所顾忌来去自如。
这日天气晴好,两人照例走走停停,天蓬看那街景,仍觉熟悉,心中愈惑。倏忽神思一阵震荡,猴子立时察觉,急去抓手,便一同被卷入一场幻境中。
仿佛化作某人双眼,亲见着这人走走停停的一路所见,实在熟悉,正是取经旧路上的景致。百年光阴缩于一刻钟,许多记忆再次涌如潮水,令人心头沉闷,脑中迷蒙。
很快这记忆已到尽头,眼睛主人从荒山闭眼,睁来所见,正是花果山上,大圣悟空。
天蓬刚刚回转时,只剩一点执念,旧日记忆全无。猴子不知道他百八十年里魂游何处,他自己也不知。
现在他知晓了,当初不止是记不得八戒旧事,连作游魂时的记忆也一并失去了。
一只孤独游魂,非人非鬼非神非妖,在这百八十年究竟去往何处,又从何处归来?
不是地府也非天界,只在这人间,在这与这人一同走过的人间,一路恍惚,一路飘荡。
二人脱出幻境,猴子心中既悔恨,又心疼,默默伸手搂住天蓬,半晌无一言语。
夜里猴子又磨又缠,夜间终得睡于一处。受白日幻境影响,天蓬还未如何,猴子却心头伤怀郁郁,又愈觉情切,更加情难自抑。猴子眸光火热,盯得天蓬只好默许。
忽闻一声“哥哥”,猴子立时顿住,抬头去看他。
这人原本清凌一双眼睛,此刻眼角沁泪微微飞红,不错目光只盯着他,看他呆愣半晌,又开口了:“哥哥”。
不是错听。
猴子心中又美又甜,一双火眼金睛竟已落泪。
从前多少憾情,从今起真正无人再计较。
—END—
终于填完。文风大变,愧对呆子与猴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