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弘杨＼棋昱】昨日青空
全文1.1w+，没有镜子的破镜重圆，青春疼痛文学。
小凡高无差
01 模糊的画
高杨和黄子弘凡很小的时候就认识了。
那时候高杨的父母刚刚从外地跟随工作调动来到黄子弘凡父母居住的城市，可巧的和这对年轻的夫妻成为门对门的邻居，住在了同一个大院里。当时正三岁年纪的小高杨也理所当然的拥有了一个正躺在妈妈肚子里，即将缠他一辈子的话唠小弟弟。
高杨从出生开始就一直很安静。记得刚刚从妈妈肚子里出来的时候这小孩在亲戚们希冀的注视下只勉勉强强，象征性的嚎了两嗓子就不再动弹，吓得高父拉着护士小姐姐问了又问生怕这小崽子有什么毛病，把护士逗得直笑，再三保证孩子一切都好只是性子安静了点才放手。年轻的护士看他不安的样子又夸奖了两句安静的性子才好，以后静得下心来干得了大事。
现在三岁的小高杨果真安安静静做什么都能坚持得住，就连拿着画笔都能坐房间里一个下午不动弹，在家里一天下来话都不超过三句，亲戚都夸奖他漂漂亮亮文文静静。但俗话说物极必反，高父高母心里还是担心他这性子时间长了会憋出问题，可无奈双方都工作忙，实在没有时间天天陪着他。
黄子弘凡的到来给他们不小的安慰。
说来也奇怪，高家搬家第一天前来拜访的时候就迎来了黄子弘凡的第一次胎动，还是高杨感受到的。
当时黄父黄母好不容易把这腼腆漂亮的小孩从妈妈身后哄出来，为了逗他开心让他摸摸肚子里的孩子，可谁也没想到会得到这么大的惊喜。
感受到肚子里孩子轻微的跳动那一瞬间黄母就下意识的屏住了呼吸，她第一反应是不能吓到面前这个小心翼翼把手搭在他肚子上的男孩，随后狂喜才缓缓漫上心头。
小高杨当时也愣在了原地，一贯没什么大表情的脸上第一次出现了明显的情绪波动，他比孩子的母亲更早感受到了这奇妙的动作，手下清清楚楚的摸到了仿佛是他自己心脏的搏动。仿佛是即将来到这个世上的孩子叩门的动作预示着俩个孩子之间注定要联结的友谊。
年仅三岁的小高杨不能感受到什么叫做生命的奇妙，他只单纯的以为是那动作是生气的前兆，不能理解为什么惹到肚子里的小弟弟的乖孩子当即吓得转身扑到了妈妈怀里，身体细细颤抖着咬住下唇细声抽泣起来。
高母一头雾水的搂住哭泣还忍着不发声的懂事儿子，轻柔的安慰起来。眼神满是歉意的看向黄母，她自然没有感觉到胎动，只以为是孩子不小心弄疼了她。
而对面的女人却像是要哭了起来，她反应过来后给剩下三个大人解释，却也控制不住自己激动的眼泪。
旁边黄父连忙抱住了妻子也试探着摸了摸肚子，却再也没有得到一点回应。
后来黄子弘凡和高杨吵架的时候年长的那位总要拿自己第一见证人的身份压年纪小的，可后来又总会被对方用激动得哭了这件事逗得满脸通红。
自此高杨就一改不爱动的习惯天天来黄家报道，他满心满眼都充满了纯稚的期待与开心，心里想着要等弟弟出来给弟弟看看自己给他画的画才行。似乎是高母一本正经的跟他解释他是第一个见证弟弟来到这个世界上的人的样子太过认真，小孩子理所当然的把还未出生的弟弟纳入自己简单干净的小世界里，轻而易举的把“黄子弘凡”四个字刻入了自己的生命里。
他期待着这个小小的生命降临，陪他画画，陪他一起在空无一人的房间里玩玩具，陪他在这孤独的世界里。
02 时间的手
黄子弘凡出生的那天是个艳阳天，他们所居的城市在春天还未离开的时候就热成了个火炉，但是来来往往的亲近的亲戚朋友们还是忍着炎热来到医院迎接他的降生，医院里属于黄家父母的好人缘在产房外排排站，热闹的好像以后这孩子聒噪的性子。
高杨和父母也在其中，他隐隐约约听见亲戚讨论说“不好生”“孩子”等字眼，紧张得小手包着汗捏着裤缝，心里害怕弟弟不能顺利降生。
“哇！”可谁知才过了一小会嘹亮的哭声就传入了耳朵里。高杨愣愣的抬起头就看见一个护士抱着一小团走了出来，他年纪太小，矮矮的只能看见被襁褓包的严严实实的一团，完全看不清弟弟长什么样。
他一路跟着走也不敢出声询问，只是在护士轻声问他是不是看弟弟的时候点了点头。然后在护士走后才敢上前，黄子弘凡体重太轻，刚出生就被送进了保温箱。
高杨隔着护壁板看向期望已久的弟弟的时候吓了一跳，这个又黑又瘦，脸皱皱的团子真的是他弟弟吗？好丑啊，高杨心里满是嫌弃。
可保温箱里的安静的孩子突然动了动，吓他一跳以后又没有了动静，高杨愣愣的看了会弟弟，突然就开心起来，没事，丑也要他。他绽出笑来。
之后的日子里，已经上了半年幼儿园的高杨天天一下课就往医院跑，天天来看一天天在变化的新生儿，一直到回家的日子，黄子弘凡已经不再那么皱皱的，小小的，只是还是黑得不行，只把黄母弄得开始想是不是怀孕期间黑芝麻吃多了。
有了弟弟的日子过的飞快，没有父母陪伴的日子里，高杨真的拥有了一个天天陪着他玩的人。黄子弘凡实在是活泼，小小年纪整天停都停不下来，每天粘着高杨仿佛有用不完的精力，和做什么都慢慢吞吞没有活力的高杨形成鲜明对比。直接表现就是黄父黄母每天晚上都得不停的起夜。
不过他也是真的聪明，坐，爬，走都比别的小孩早了许多，就连说话也是。这天下午高杨正和他坐在地毯上玩火车，黄子弘凡坐在地上不停的拨动火车轨道也没能让以往动的勤快的小火车走起来，他急得不行，转过来使劲扯他的衣服想让他看看，可怎么都无法表达自己的意思，急得眼泪都要出来，不停做着口型。
高杨故意逗他没有回答，小孩子急得突然发出几个气声“羊……羊”高杨成功的愣在了原地。
黄子弘凡却毫无察觉，只是发出更清楚的“羊”来，高杨这次有了动作，木着脑子帮他换了电池。
他反应过来的时候黄子弘凡已经在旁边叫他的名字叫的起劲，高杨悄悄捂住自己的脸，心开心的要飞起来。弟弟第一次叫的名字是他的。
这天晚上高杨激动的半晚上没有睡着。
03 最喜欢的
一直到黄子弘凡读幼儿园小班，他们每天黏在一起的时间更多了许多，俩人每天简直形影不离，他们两个的父母工作都忙，于是黄子弘凡出生起见到最多，陪他最多的人竟然是他漂漂亮亮的小哥哥。
可是天天在一起的时间只持续了一年，大他三岁的小哥哥就又要离开他去幼儿园旁边的小学了。虽然只是几步的距离，但是他还是不开心，最后要高杨哄了他好一阵还承诺每天等他回家才好。
两个人没什么变化的又一起走过了一年又一年，直到黄子弘凡也要上小学了。
黄子弘凡进小学了以后学过好几个词语，他只能粗略的理解大概的意思，但是他觉得都可以安在他最喜欢的小哥哥头上。对喜欢这个词语也是老师叫的。
他的高杨小哥哥虽然不爱说话，但是他是这个世界上对自己最好的人。他长得好看，帅气，白白的。还有虽然老师说是形容女孩子的词语，但是他还是觉得也是形容高杨的，那就是漂亮。他觉得他小哥哥真漂亮。
二年级的时候老师要求他们写一篇关于《我最喜欢的》作文，好多人写了爸爸妈妈，还有人写包子，馒头，小汽车，芭比娃娃。只有他与众不同的写了高杨，他漂亮的小哥哥。上面那一段就是 从他密密麻麻的废话里摘抄下来的。
之后老师表扬了他，夸奖了他的词汇量还在全班念他的作文，只是后来还委婉的提醒了他不要写那么多的不沾边的东西。黄子弘凡却骄傲的很，他就是要写他们一起玩火车，一起吃蛋糕，一起回家。这小孩天生话就多，一件可以寥寥几笔带过的事非要详细的写下来，更何况他恨不得把关于关于他的所有事都写下来的人呢？
“羊羊！”黄子弘凡高兴的把桌上的所有东西扫进小书包里就迫不及待的冲向教室门口等他的高杨。门口真正的男孩子一脸笑意，他反握住黄子弘凡的手转头看着他，问他怎么这么开心。瘦小的男孩一脸兴奋，他拉着高杨边走边叽叽喳喳的说了起来“羊羊，今天老师念我的作文啦，还夸我词汇量多！”他当然没有说老师劝他少写些废话的事。
“是吗？你写的什么？”高杨问他，心里却了然词汇量多和说他话多没有什么直接区别。
“呃……”没想到他刚刚问出这句话，黄子弘凡就满脸通红的把书包转过来紧紧抱着怀里说什么也不给他看。
高杨心中更来了兴趣，一把把书包从还瘦小的孩子手里抢过来。他已经五年级了，身形已经变得高挑，有了少年的雏形，对付还没开始发育的小屁孩简直轻而易举，他拿出写着龙飞凤舞四个大字的作文本就开始读“我最喜欢的人是我的小哥哥……你从小到大都没有叫过我哥哥，怎么在作文里愿意叫了？还最喜欢的，我不管，你现在叫我哥哥，快点。”
黄子弘凡羞得脸红成个柿子，他一把抓住作文本和书包就跑，完全不等高杨再说话。
高杨愣了愣，反应过来就立马追了上去，清脆的声音像只黄鹂鸟一样撞进黄子弘凡耳朵里“哎等等我啊弟弟。”没有人看见他藏在发间红透的耳朵。
04一起淋过的雨
“哎等等我啊阿黄”清亮的少年声音在红白交错的跑道上响起，穿着蓝白校服的高个子少年满头大汗双手按在膝盖上急促的喘息着，白皙脸颊布满潮红。与他隔着不远不近还在奔跑的小麦色皮肤的少年也停了下来，他也穿着同样的校服，却完全一副轻松的样子，与费力喘息的少年完全不一样，他转头对快要跪倒的少年说话“你说的陪我练习一千米的羊儿，现在才六百就不行了？可还没有冲刺呢，我真怀疑你中考那会是不是让龚子棋替你作弊了，怎么体力这么差呢？明明从小和我走一样的路一起锻炼的啊，你说你这体力要怎么……”
“阿黄”高杨抬头看还在碎碎念的人，脸上是求饶的神色。
黄子弘凡嘴上还在不饶人的叽叽喳喳，手却诚实的搂住了比他高一点的男孩的腰。
蔡程昱正坐在操场旁的铁栏杆那看书，他看的入迷，直到面前投下一片阴影，轻轻晃动的双腿才停了下来。
他抬头，脸上还是一如往常的笑容“怎么啦高杨是不是跑不动了？”
其实情况一目了然，看高杨快要昏倒的样子就知道绝对是他说的那样，就算不看他猜也能猜到，自此初中开始，他这位高冷安静的同桌体测就一直没有过关过，小测的时候一般是龚子棋替他考，大一点的测试他们俩跑到终点后又得回去拉他，有时候张超梁朋杰那几个也会帮一把，甚至六年级的黄子弘凡也会拽一拽。当然是在高杨初三的时候，那时候的体力任务繁重的吓死人。
也不知道今天为什么会非要陪黄子弘凡跑一千，不过以这两人的情况他丝毫不感到奇怪。
“蔡，蔡？”面前一双骨节分明的手摇了摇，蔡程昱回过神来，接着冰凉的水瓶靠上了他的脖子，他冻得一激灵，可之后凉丝丝的感觉又浸透他全身，让人无端在炎热的下午感到凉爽起来，蔡程昱眯了眯眼睛，看向面前站着的龚子棋“你回来了啊。”
五官深刻，表情冷肃的男孩子点了点头，接着又笑了一下，说“舒服吧？”他知道蔡程昱开心的时候会眯眼睛。
说来也奇怪，男生不笑的时候气质冷硬的就像是随时要和人打一架，可一笑的时候整个人的气质就变得完全不同，下垂眼眼不笑的时候凶的要死，一笑却又像往白开水里丢了块糖，威力巨大，一下子整杯水都变得甜丝丝的。
“舒服”蔡程昱又笑了笑，回答完问题就把书一合，上前拉住对方的袖子，说“我们去图书馆吧，下周有月考。”
“好”待面前的人点头之后，蔡程昱又转头对正在揉腿的俩人说“我和子棋去图书馆，你们俩怎么说？”
黄子弘凡抱着高杨的腿轻轻揉着，闻言点了点头“去吧，我和杨杨一会就回去啦，他今天腿疼，就不出去走了。”高杨也捂着脑门点了点头。
蔡程昱闻言并不感到奇怪，旁边龚子棋也是习惯了的样子。
“那我们走了。”蔡程昱拉着龚子棋转身，没有等他们回答的意思。
高杨和黄子弘凡目送两人往另一边跑道走去，又看着他们在空无一人的操场上牵起了手。
他们四个人的关系似乎一直这样，每个人互相之间都是好兄弟，都是可以随时两肋插刀的关系，可又潜移默化的形成了心照不宣的对称点，两两之间总会拥有其他人插不进去的气场，却又刚好不重复。
他们从未有人挑明这种平衡，毕竟他们心照不宣。
可龚子棋和蔡程昱是明明白白的恋人关系，他们又算什么呢？高杨抬头看向远方龚子棋和蔡程昱背影形成越缩越小的点。他们俩撞见过那两个人在学校的器材室里接吻。当时他和黄子弘凡都没有什么惊讶的表情，龚子棋和蔡程昱在他们面前从不隐瞒，只差一个直接的证明而已。
说实话当时高杨是想从黄子弘凡脸上看到一些其他表情的，毕竟只有明显的表情波动才能让他有一些勇气来实践心中的想法。可他没有，高杨知道他此时此刻没有反应才是对的，可心里还是有些说不清的期待。
他们两个人从小到大形影不离，是名副其实的竹马竹马，感情深厚实属应该，所以一直隐藏在所谓友情下的复杂情愫他自己都不清楚怎么来的。黄子弘凡虽然快要读高一了，可也才将将十六岁，他不知道那些感情是什么时候冒尖的，也许是男孩毫不设防在他面前睡着，嘴里还嘟囔着他的名字的时候；也许是相隔千里旅行的时候给有事没去的他打视频电话时兴高采烈的语气的时候；也许是……有太多的也许了。
可他没有多少时间了。还有半个月就要高考，他不想带着遗憾走。
“杨杨，杨杨？”男孩熟悉的声音惊雷似的炸响，把高杨飘远的思绪唤了回来，他低头习惯性的对给他揉腿的人笑“怎么了？”
“你还说你走神都不知道走哪去了，腿还疼吗要不要我背你，这天突然阴了望着要下雨的样子我们赶紧回去吧要不然等会下雨了我们又没有带伞……”“够了阿黄，我们走吧”话痨的外号名不虚传，面前的人絮絮叨叨没完没了，似乎是还有说下去的趋势，高杨急忙叫停。
他艰难的从地上站了起来，腿上的酸麻感直击心灵，差点痛得表情管理满分的AI羊不雅的龇牙咧嘴，他摇摇晃晃往前迈步。
可黄子弘凡却一把拉住他然后在他面前蹲下，将自己并不宽厚的脊背给高杨，“我背你吧，靠你走不知道什么时候才到。”
高杨悄悄笑了笑，随机顺从的爬上男孩的背，嘴巴却还是不饶人“怎么，这么想背我啊。”
黄子弘凡背着他站起来，一下没控制住还趔趄了一步，晃得高杨以为两人即将一起摔倒，正准备闭眼等摔，没想到黄子弘凡出乎意料的稳住了，他转头对高杨笑的得意“怎么，以为我会摔啊，放心，怎么都不会让你摔的，不过你真的该减肥啦小肥羊。”
高杨一边被黄子弘凡近乎温柔的话语撩的心嘭嘭直跳，一边又被他的直男发言气得只想打他。
但是黄子弘凡转过头来的时候和他离得实在太近，呼吸全扑到他的脸上，气氛突然暧昧起来。黄子弘凡转过头去却没有再说话，只是背着他稳稳的往前走。
可他们的运气终究还是不太好，走到后半程的时候雨点就打在了身上，黄子弘凡刚要背他找个地方躲雨，高扬的声音却突然在他耳边响起，超级大声。
“冲啊！”黑皮肤男孩默默背着他慢跑起来，速度没有办法加快，但高杨似乎非常满足，他们小时候经常在雨天这样跑出来疯玩，最后的下场都是被抓回去混合双打，只不过小时候是高杨陪黄子弘凡闹，也是高杨背着黄子弘凡。现在两个人掉了个，却意外的又找回了曾经的记忆。
他好像看见了小时候的自己和弟弟。
在雨滴混合着黄子弘凡的汗水浸湿了他的衣服的时候，高杨悄悄在他耳边落下了一个吻。
不知道你有没有听到我心跳的声音？
05 长大就要走散了
似乎下雨带来的不止有好事。高杨在心里这么认为。
他第二天刚刚返校的时候就听到了满校园的流言蜚语，并不是他刻意想听，而是那些人戳着他的脊梁骨硬逼着他听的。
蔡程昱和龚子棋在图书馆接吻被老师发现了。这个消息在青春洋溢的校园里疯传。本来就是年轻爱八卦的年纪，两个异性之间的交流稍微有点异样都能被认为是爱情，更何况更加小众的同性呢？如果是异性的传闻他们也许八卦，也许揶揄，也许起哄。但是却不会全然充满恶意和嘲笑，至少不至于连校方都出动镇压。
门口张超方书剑几个人都来询问了，这件事只有他和阿黄知道，他们肯定被吓到了。更何况周围的同学对他这种平时和他们俩走得近的几乎是无差别的带着异样的眼光，他在这个教室呆了一会就受不了了，那应该他们几个也差不多吧。
高杨顶着全班的注目向门口逃也似的走去。
一出门方书剑就劈头盖脸扔来一句“这到底怎么回事？”高杨也是憋了一早上的火没地发，一听这语气不怎么好的一句话火气就直冲天灵盖，他咬紧了唇才控制住自己的表情和语气，却还是听起来憋不住气的样子“打扰到你们了？我替他俩道歉。”方书剑本来意识到自己语气不对想道歉，可听高杨划清界限的话本就燃起的怒火烧的更旺了，他刚上前一步，高杨也正好抬起头来，俩人眼神一对，剑拔弩张的气氛顿时蔓延开来。
张超看情况不对立马上前拦在两人中间，嘴上也开始劝和“别吵啊你们，我们都是为了蔡蔡他们好，这种情况就不要内讧了。”
他一把把方书剑往后推了推，然后搂住高杨的肩膀往小亭子那边走，后面梁朋杰拉着方书剑也默默跟了上来。
几个人逃了一上午的课商量这事情该怎么办。蔡程昱学习成绩一向很好，本来都获得了d大的保送资格了眼看也没戏了，不过他靠自己应该也能考上，目前怕就是怕万一还有别的处罚，高考之前出这档子事，也不知道是不是背个处分就能完的。
他们几个倒是很容易就接受了蔡程昱和龚子棋在谈恋爱这回事，不过这也挺正常的，毕竟还有高杨和黄子那么长时间腻腻歪歪的样子，他们也早就习惯了。
坐了一会几个人就准备去教导处打听一下，一早上了除了听到传闻之外没有一点实质性的消息。高杨一个人走在最后面，心里不知道为什么全是不安，阿黄一早上没有来找过他，他不可能一点消息没听见，那他为什么不来？
他们同一个学校的初中部和高中部相隔不远，几分钟就能到，那他为什么不来？
办公楼安静的让人害怕，他们走上三楼之前仿佛没有人存在一样。
他们刚一踏上通往三楼的转角的楼梯就听到了中年人巨大的呵斥声，响彻了整个楼道。
“蔡程昱，你是不是不想高考了？”一听就是他们校长的声音。
只是在校长充满怒火的声音之外，他们没有听到任何属于蔡程昱或是龚子棋的声音，也没有任何代表恐惧的抽泣声。
他们几个对了对眼神就继续往写着教务处的大门走去，门并没有关紧，似乎是毫不在意着空荡荡的楼里还有其他人，肆意的辱骂声借着传了过来，充盈的恶意刹那穿透耳膜。
“蔡程昱你是不是有病？做出这种恶心人的事情为什么也不给我们个解释？你倒是说话啊”是他们声线尖利的年级主任。
高杨听到这伤人的话语狠狠的皱了皱眉，几乎压抑不住自己想要推门进去骂人的冲动。旁边的三个人也气得呼吸都粗重的许多，在这安静的楼道里格外明显。
他们从门缝里看进去就看到蔡程昱低着头站在那里，任凭年级主任细长的指甲戳到自己头上，高杨看不清他的表情，他们几个静静等待着蔡程昱的回应。
而蔡程昱在漫长的沉默后终于抬头，说了事发之后的第一句话“就是你们看到的那样，我和子棋在谈恋爱。”他面上除了有些苍白之外并无其他一样，说话的声音也一如往昔的响亮，似乎是毫不畏惧。
年级主任闻言气得要打他，站在后面的校长把上前把激动的人按住，转头询问“我不想知道你们干了些什么事情，我只想知道你想怎么解决？这样子的事情在传播学校里传播是绝对不行的，你们想怎么平息下去？”看校长的意思似乎是有了决定，蔡程昱丝毫不辩驳，只是点点头说“您觉得呢？”
“你的保送资格是没有了，龚子棋那边父母说转去别的学校复读一年，你们两个都予以一个记过处分，你高考之前是想在学校跟着复习还是回去自己看书？我知道你学习挺好的，最后这个月的时间最后还是别待在学校了，自己回去看看书吧。”带着厚厚镜片眼镜的校长脸上充满了可惜。
他们看的蔡程昱安静的站在原地接受判决，他全程没有什么表情，只是在听到龚子棋转学的时候细不可查的颤抖了一下，高杨看的清清楚楚。
“好，谢谢老师，那我回去收拾东西了。”蔡程昱点点头就转身往门口走去，充耳不闻身后不停骂声的年级主任和满脸惋惜的校长。
高杨他们侧身让过他，任何静静的跟着他往前走。他们一直陪着他走到宿舍里，蔡程昱在教室里的东西早就被人乱七八糟的丢回了宿舍。
但他看到也没有任何反应，只是默默的收拾起来。剩下几个人也上前帮忙。直到陪着蔡程昱拖着行李箱走到校门口，一个双眼通红的女人站在门口等他，想必是他母亲。
蔡程昱放下行李箱一个个和他们拥抱，说话的时候脸上依旧是熟悉的笑容“你们几个高考加油啊，我就先回去了。”说完又把高杨拉到一边，给他留下“谨言慎行”四个字就潇洒的转身离去。
高杨明白他是什么意思，他点点头目送蔡程昱消失在他们眼前。
然后在高考前的所有时光里，他们再也没有见过蔡程昱。
高杨很多天之后才想起蔡程昱那天的背影究竟有什么变化，似乎是青涩终于褪去，在那个充满眼泪的午后他真正的长大了，提前踏入了成人的世界。
06 喜欢你啊
除了蔡程昱，他很久都没有见到黄子弘凡，直到他高考前最后一次模考。
他一出门就看到靠在墙上等他的黄子弘凡，对方没有什么变化，大半个月不见好像焦急的只有高杨。他走上来搂住高杨的脖子带着他往前走，口气依然熟悉“杨杨走吧我今天带你出去走走，庆祝一下你即将脱离苦海。”丝毫不提蔡程昱龚子棋和大半个失踪的日子。
高杨也顺从的跟着走，他这短时间被同学连带着孤立了，阿黄也没有来等他，只有张超他们会来和他一起吃个饭，他也习惯了一个人的生活。
结果最后所谓“好的”也还是路边的烧烤。
“哎呀我穷嘛，不过烧烤也挺好吃的啊，你记不记得前几年我们经常来吃。”黄子弘凡脸上依然是调皮的神色，用一如既往的口气和他开玩笑。
他没有拆穿这人，只是心照不宣的也捡起来以前他们相处的模式。
“好吧好吧，那我要多点一点菜，反正你请客。”他们又聊起了天，拜黄子弘凡的话唠所赐，没有见面的时间被他停不下来的描述轻易抹平，他们两个还想小时候一样聊了很久的天，还开了几瓶啤酒。
然后高杨自己都不记得他们是怎么来到院子里最高的那栋楼的天台上，怎么和黄子弘凡大声喊了起来。
“高杨高考加油啊！”黄子弘凡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黄子弘凡中考也要加油！”高杨也大声的回应他。
他不记得黄子弘凡是怎么睡过去的，只知道自己确实发泄的很开心，他把这段时间心里的话全都喊了出来，喊到了蔡程昱，龚子棋，祝福他们幸福。喊到了张超，方书剑，梁朋杰，祝他们高考顺利。还喊到了自己心中隐秘的欢喜。
只是那他费尽勇气的那声“黄子弘凡我喜欢你”终究没有得到回应。
第二天醒过来的时候他已经躺在了自己的房间里，应该是黄子弘凡把他背回来的。
他揉了揉宿醉疼痛的头部然后去够床头的手机，却不小心把一个不知道什么东西碰倒了。
他定神去看发现那是一个相框，上面装着他不知道什么时候和黄子弘凡的合影。他轻轻把他拿过来把在怀里，心里隐约感受到了相框里隐秘的期盼与祝福。
他昨晚好像听到了。
再低头眼前已经一片模糊，他轻轻的把相框扣在桌面上，然后紧紧抱住了自己的膝盖，用一下午的时间结束了自己跨越多年的执念。
他离开那天黄子弘凡也来送他了，他还像往常一样调侃他即将飞向更远的天空，似乎真的对他没有任何多余的感情。
高杨笑着接受他独特的告别，然后用尽力气转身离开，黄子弘凡没有像以往一样问他什么时候回来，他也自然而然的没有询问。
一起走了那么长时间的路，终于迎来了第一个分叉口。
黄子弘凡看着天空被飞机划过的痕迹，指甲都快要被他掐进肉里。他咬紧牙关没有让自己哭泣，只是一个人在机场站了好久好久。
蔡程昱不知道去往哪座城市继续他的人生，龚子棋在外地的高中再没有回来，张超他们也各自奔向自己的人生，只有黄子弘凡还留在这里。
他们都被命运的巨浪托着往前走，没有任何反悔的机会。
是不是长大就要走散了？*他们都没有答案。
07 我也喜欢你
“高杨，今晚去KTV吗？”密闭的饭店包厢里充满了酒杯碰撞，粗声交谈的声音。觥筹交错之间高杨模糊的思绪里飘来一句询问的话语，旁边是多年未见的张超。
他们几个人间隔了快十年再次见面，彼此都充满了对对方的好奇，高杨没有拒绝他热情的提议。
是该好好聊一聊了。
于是交谈的地点转换成了A市比较有名的KTV之一，蔡程昱早早定好了包房。
蔡程昱这些年果然没有辜负他完美的声音，明明考的是金融相关的专业，却莫名其妙的还是走向了个歌声的道路。也许是本身声音条件太好，也或许是外形加分，总之他这快九年来几乎红透了大江南北，高杨的车载电台里经常会播放他的热专。
有了大明星身份的加持，深处A市的高杨自从在一次偶遇中和蔡程昱重逢之后俩人就经常见面，张超那几个本来也时不时会飞来看看高杨，于是当年的兄弟再次聚齐就只差一顿正式的饭局而已。
高杨一个人坐在沙发上喝酒，他的胃经过多年的应酬早已经对酒精没有那么大的反应，也再也不会一杯就醉了。他听着旁边蔡程昱的歌声在整个包房回响，本来来这是打算聊聊，没人去抢麦克风，但是都心有灵犀的点了蔡程昱新出的单曲，并自觉的开了原唱。
他们一起在旁边调侃那么多年还是单单纯纯的蔡程昱，什么大明星，大歌手的称号把蔡程昱逗得满脸通红。他似乎那么多年来酒量也没有什么长进，喝了一小杯就已经满脸通红。他不停的推辞张超他们善意的调笑，高杨也跟着笑，似乎是终于找回来了点当初的感觉。
旁边的沙发突然往下陷了陷，高杨一转头就看到蔡程昱通红的脸，似乎是有话要说。
“怎么了？”他主动询问。
“你和黄子弘凡还有联系吗？”
听到这个熟悉的名字高杨的手抑制不住的抖了抖。他和黄子弘凡已经快三年没有联系过了，不知道是时间的阻隔还是情分早就淡了，除了偶尔回父母家还能见到一次，他们的微信对话框上显示的时间早就停在了一句“新年快乐”上，这两年更是连客套的祝福都不曾有过。他只大概知道黄子弘凡似乎是学的音乐专业，早几年就飞去了另一个大洲，他们隔的太远太远。
可从小到大刻在灵魂上的名字怎么能轻易抹除，他只能强迫自己不想，不听，不提。不然每每忆起他熟悉的悸动感就会随之而来，折磨得他痛不欲生。
此时乍一听见这个名字，他的心里还是忍不住的一颤。
“没有，怎么了？”他强自镇定，手却在颤抖。
蔡程昱好似没有发现他的异样，只是自顾自的说了下去“他现在好像挺有名的，前段时间我发新歌的时候见到他了，新曲也是他写的。我们交换了联系方式，他说以后他就在国内定居了，这两天应该也在A市。”蔡程昱自顾自的说完就不再言语，好像不期望他的回答，只是通知一下。
当时最了解高杨对黄子弘凡感情的人应该就只有蔡程昱了，他如今提醒他也是不可厚非。
高杨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也没有了下文。蔡程昱这些年识趣了不少，端着酒杯就去找其他人了，给他留出了一片自己思考的空间。
高杨这些年感情生活一片空白，除了应付一些单方面的爱意之外没有任何的感情生活，可以说他这么多年唯一算得上的就只有黄子弘凡。
本来在首都城市想要待下去不容易，他这些年光顾着拼自己的生活，更是没有多余的时间思考这些。一下子问他还喜欢黄子弘凡吗他也不知道，只是他还是会情不自禁的想他，想他现在在哪里，离他多远距离，有没有人爱他，是否自己一个人勇敢的飞行。*他想着想着就会逼自己不要想，可是有时候在人群的缝隙里看到熟悉身形的时候还是会跟上去。
他理了理自己混乱的脑子，最后还是觉得明天再想。
当天晚上来接蔡程昱但是人竟然是龚子棋，他擎着熟悉表情进来的时候整个包房都安静了，这么多年他没有多大变化，只是抱蔡程昱的时候力道依然轻柔。但是高杨没有多长时间回忆这些，他的世界在龚子棋身后的那个人进来的一瞬间就静止了。
那个人熟悉的，更张开了些的眉眼，依旧熟悉的麦色皮肤和不复以前的宽阔肩膀在他眼里定格。
是黄子弘凡，他穿着一成不变的嘻哈卫衣和工装裤，整个人年轻的像是二十岁。
黄子弘凡一进来就那眼神投向了安静坐着的高杨，他也是以前的样子，经历那么多年社会的打磨也没有磨坏小哥哥精致的眉眼，他的皮肤依旧白皙，眼神仍然清澈，干净的好像多年前照片里走出来的少年。
高杨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最后会是这样一个局面，他坐在黄子弘凡的副驾驶上，脑子里全是蔡程昱无奈的声音。
“没办法，那么多年了，这个人占了我三分之一生命，甩也甩不掉，只能带着。”
可他表情分明是幸福的。
高杨自从见到他就没有一句话，黄子弘凡忐忑的询问都被他用“嗯，哦，啊”带过，这么多年没见，他也不了解小哥哥的心思，只得拿捏着分寸与他交换了联系方式送到楼下就转身回去，不敢多留。
其实高杨并非故意不言语，只是实在不知道该讲什么，他现在疲惫的恨不得立马晕过去。他一进门就把自己摊在床上不愿动弹， 蔡程昱说让他好好想想的情景历历在目，他痛苦的嘶了声，痛苦的爬去床头找药吃。却不小心碰掉了他细心保护的相框。
玻璃崩裂的声音噼里啪啦的响起，高杨心里一惊，里面爬下床看照片有没有事，却意外的从照片后面拽出了一张黄色的纸条。
高杨眯着眼睛看向纸上龙飞凤舞的五个大字，心里满是不可置信。
那纸上清清楚楚的写着“我也喜欢你。”
高杨心里顿时被酸涩感填满，他捂着疼痛的头部，满溢的感情几乎要把他撑破。
旁边一直安静待着的手机却在这恰好的时间发出了响动，高杨低头一看，是黄子弘凡发来的微信：明天有时间一起吃个饭吗？
“好。”
“*”全部来自《昨日青空》的歌词，每小节标题也是，灵感全部来自这首歌，可以对比歌词。
可能有棋昱番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