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琓珪- 正直好少年

琓珪- 正直好少年

 

不要放弃我:森鸥外与爱丽丝(茉莉)

虽然一直说文野中的森鸥外是屑狐狸,但是无论是二次元的鸥外还是三次元的鸥外,他和爱丽丝(茉莉)的感情都挺复杂的。说起森鸥外,就一定会想到女儿森茉莉。

森鸥外在三次元中不止一个孩子,但是他最爱的是森茉莉。茉莉是他与第二任妻子共同生下的长女,被他视作真正的爱情结晶,他心上的孩子。 那些说他炼那个铜的都有失偏驳,他虽然做医生的时候医德不怎么样,人品也不怎么样,但是绝没有伤害女儿的心思。

现实中的森鸥外是一个很复杂的人。十二岁去读大学、战争时期成为军那个官,都说明他的童年生活不会过得很幸福。他是那种一直在家族的引导下永远正确的人。他在任陆那个军那个军那个医的时候未必不是知道自己的主张:脚气病是由微生物引起的 这个结论是错的,因为他自己就吃糙米。只是因为他跟海那个军不对付,不能同意对方的主张;且当时参那个军的霓虹人去陆军很多都是奔着有精米吃去的,让他们吃糙米违背了当时人们的愿望。永远正确的人,不会允许自己犯错误的。所以“到底是不是因为细菌才引起了脚气病”已经不重要了,当时的他只是争一个立场。

他在战场上写了很多小诗,描写了他对战争的恐惧。到处都死了很多人,但是一切都值得吗?那个时候的他,也在很多个夜晚想过自己能不能活下来吧。

但是,他幸存下来了。不仅如此,他还迎来了一个女儿,很快的,又有了其他的孩子。他把茉莉视作第一个真正的“他的孩子”。其实鸥外所有的孩子都很崇拜他,但是他最爱的还是茉莉,他天生就是把心长偏的。其他兄弟虽然妒忌茉莉,但是森鸥外的家产是给长子继承的,所以并不会恨茉莉。而鸥外出于对女儿的愧疚,也是对自己的补偿,对那个曾经像茉莉一样柔软弱小的自己很遗憾,他只能加倍对女儿好。

茉莉就是这样长大的啊。她的童年是非常幸福的,得到了数不清的爱。父亲的爱像太阳一样完整,她自愿成为父亲的阴影,至于别人的看法,她不听、不看。她在创作的早期还会借助男那个男相恋的的幌子描写自己对父亲的思念(恋人们的森林),到了后期,她在写甜蜜的房间时,藻萝的每一句话都是在写她自己。她就是这样疯狂地崇拜她的父亲,像一个生活在毛玻璃房间里的女孩……因为她对男人的感情的所有想象,都来源于父亲的爱,如果父亲的爱不是真的,那对于她来说也太残酷了。来自两任丈夫和儿子的欺骗和伤害,都让她成为“毛玻璃房间里的女人”。如果真的要怪,就去怪这个资那个本主那个义生那个产关系下的社会吧。当时的女人,不走进她的玻璃花房,就只能去死。因为活着太痛苦了、太清醒了,对比起自杀,追忆父亲的爱是一种更加划算的做法。甚至在某种程度上茉莉是很幸福的,至少她如此强烈地爱过一个人、而且这个人也同样爱着自己,以至于下半生极端贫穷,这样的生活也足够奢侈。

所以在我看来,森鸥外是把茉莉当更好的自己养的,而茉莉是把鸥外当成完美的自己去看待的(一般小孩子会依附在一个全能的庇护者身边,但是在茉莉的一生都把鸥外当成全能的人,这就很倒错)。他们两个都很自恋,一般这样的关系会出现在母女之间比较多,可能在茉莉看来,鸥外的形象也兼顾了父母吧……毕竟是全能的太阳。

如果当时的鸥外和茉莉都生活在一个更平等的世界里,他们会不会有不一样的生活? 森鸥外可以把女儿教育得兼顾强大与美丽,不必依附某个男人生活,急急忙忙的给她找个男人嫁了;而茉莉可以为她的太阳撑起一片云朵,而不是等到父亲猝然长逝才用余生咀嚼对父亲的思念……无论是森鸥外对女儿超过常理的爱,还是茉莉对鸥外的思念,都像在说:不要放弃我,不要忘记我。

朝雾在设计文豪野犬中森鸥外这个角色时,里面大量参考了三次元的鸥外。我觉得他把爱丽丝(茉莉)视为他的半身这一点真的很巧妙。如果他是一个完全正确的人,那他真的太恐怖了,有点不太像人。爱丽丝的出现弥补了这个缺点。他感性的那一面有了可以安放的地方。历史上的茉莉崇拜父亲,文野里的爱丽丝直接就视森鸥外为她的全部。特意把爱丽丝的性格画得比较娇蛮,也是因为百依百顺的女儿形象太过封建了 ,而像茉莉那样有点呆呆的(她自己在书里写道 小时候 茉莉木屐松了都不知道要自己系上 还要人帮忙给她系)又不太有真实感。

可以这样想:爱丽丝恐惧太宰,是因为森鸥外自己就恐惧着太宰。太宰和他一样,是对生活非常失望的人。鸥外喜欢给爱丽丝换衣服,是因为他就是想逃避生活;爱丽丝会想出去玩,是因为鸥外自己就想出去玩。这样换算一下,鸥外和爱丽丝的关系就很好理解了……就是另一个世界里互相爱着对方的自己!

对于森鸥外来说,在常暗岛的那一场战那个争以后,他“永远正确”的生活就跟他告别了。当年的与谢野晶子被指出“你太过正确了” 其实说的也是鸥外。没有人真的从那场永无天日的战斗中走出来了。对于文野的鸥外来说,从那个政的道路永远关闭了,家族的庇护也收回去了。猫咪老师那时候也是看重了他这一点,才用“三刻构想”这个锚去稳定他存在的内核。鸥外在这条道路上越走越远,因为无法回到“正确的路”,他只能把自己寄托在黑暗中,牺牲一切都在所不惜。他的作为因为他所处的位置大为不同。如果他向坏,他可以做得很坏;他想要变好,他同样可以做到最好。“最优解”是他的善恶的天平,只是因为他一出生就是被这样塑造的。

而在那一天,被迫踏进黑暗的森鸥外遇到了水中顺流而下的太宰治,他当然认出了这是像他一样出身高贵家庭的孩子,但是那个孩子竟然自我放弃了。他又妒忌、又忍不住亲近他。怜惜孩子的早慧、又怕怀里的匕首将自己割伤。放弃太宰是迟早的事,即使这个未来早就可以预见。是不是说那个时候的鸥外也希望能有人把自己带出泥沼 ,他才向幼小的太宰伸出了手?

但话说回来,茉莉有时候也会吐槽父亲,笑死了……所以我不觉得茉莉是完全盲目地崇拜父亲的,只是现实的痛苦太强烈了,她只能在记忆中回到自己的童年。父亲的形象在一次次的重构中越发趋向圆满。毕竟自从鸥外死后,鸥外就是茉莉记忆中的鸥外了,不会再有缺陷。

茉莉在评价父亲这个人,作为女儿的情感上,觉得父亲是圆满的男人;但是作为作家同行,说他不过如此。茉莉某种时候也是很耿直的,所以我才为她可惜。如果她是一个男人,会怎么样呢?但是假如成为男人的话,森鸥外这个自恋的男人可能会收回对茉莉过多的关注,而且茉莉一点不想成为男人,她想要的,是男人和女人一样,在现实生活中同样被视作“人”。

说到三次元的森鸥外中引人争议的地方,常常被提及的是他在任陆那个军军那个医总司与脚气病的故事。森鸥外的朋友,幸田露伴这样评价过他:他是一个极其渴望出人头地的人,爱财、冷酷的人,什么都知道但从来不表现出来的人。所以我不觉得他在陆军任期间是真的不知道脚气病跟纯精米饮食的正相关联系,他只是因为在那个位置,为了自己的仕途和立场,什么都知道、但什么都不说。


除此之外,关于森鸥外其人私德的问题也有许多争议。森鸥外这人一生中不负责任的事情干的也不是一次两次了。国家送他去德国留学,说是要去学医的,结果去了莱比锡天天跟绅士们出去看戏、去看美术馆,就是不去学医;年轻时在家附近养了情那个妇,在德国时跟舞女交好,临近回国了又玩断崖式分手,苦主跟了他一路去了日本找他,他只敢视而不见,背后写的《舞姬》 作为处女作。这小书写得特别好,他大概也是真动心过,但是不想承担责任,把男主角写出了纠结与痛苦,也算是为自己的行为作辩解。错误的指令害死了这么多士兵,依然一直在逃避自己的责任,就算在这之后成立了脚气病研究会,也是一直在掩饰自己本职的错误。当然,第一次脚气病大爆发的时候,他的官还没那么大,可以说是上司给他扣黑帽子。但是十几年过去了,森鸥外还是坚持脚气病就是细菌导致的这个当时在国际上的权威观点,而不是去相信自己国民付出了数十万生命验证出的现实,就知道他是很逃避的一个人。他爱茉莉也多少有点逃避生活的心态,自己逃避,就把女儿也养得很逃避。不喜欢学医可以拒绝家人为他铺设的路,不喜欢但是干了一辈子医生 ,是不是也在用“不喜欢”来掩饰自己在医学上的无能呢?一遍遍在作品里诉说:不要放弃我,被放弃的是可悲的爱丽丝,还是不愿意面对现实的森鸥外自己?就是这样一个复杂的男人,他和他的行为,在二次元的世界与现实生活,让人对他爱恨交加。现实的他自嘲说自己的生活只是在摆弄人心,这一点,在文野的森鸥外身上也是体现得淋漓尽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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