囚徒困境
见证者05】
《卫报》的记者询问霍金,最令他感动的事情是什么?
霍金则回答:“遥远的相似性。”
在光暗两端各自生活的双生,就这么交接在了一起,以至于卞白贤如此的固执,也是从那天警局回来开始,他开始成为吴世勋身后默默跟随的小尾巴。
两人一开始的相遇就无关救赎,他也不需要任何将他从泥巴地里挖出来的愚蠢举动,卞白贤说,他看见了他人生的另一种可能,吴世勋是他的避难所。
学校论坛被人匿名发布了两组照片,拍摄于放课后的某个黄昏——黄昏后教室的书本散落在地上,少年人坐在书桌上,湿漉漉的一双眼镜挟裹着雾气,仰着头被迫承受着亲吻。
镜头里面只拍摄到了一个侧面,却在学校里引起了轩然大波。因为照片里的人不是别人,是吴世勋。
吴世勋是谁呢?是市一中之光,是精心挑选的黑白默片里最出彩的那一朵玫瑰花,是辗转各个老师间的得意之作,是市一中史上最孤僻的少年天才,是学校女生中风头最盛的男生。你说他会跟男人谈恋爱?还不如说明天马上就世界末日了!
可偏偏,当事人承认了。
“教导主任是我舅舅,听说学校一直在逼问照片的另一个男生是谁,吴世勋就跟哑巴似的什么都不说。”
“不会真是在恋爱吧?”
“别说了,好恶心啊同性恋。”
“……”
卞白贤背着书包走在长廊上,经过办公室时,他慢条斯理蹲下身去系散开的鞋带。耳朵里便听见办公室拐角的一群好事者。
厚重的刘海底下神色莫名,他挺直着背脊,走进教室的时候甚至还有几个不相熟的同学冲他打了打招呼,之前在他这里上演的黑色默片仿佛随着另一部哑剧的上架而落下了一段帷幕。
没人在意论坛上的那两张意味着风暴中心的照片的起始地,他这位曾是学校最热门的“幽灵”顿时也变得无人问津了起来。他是风暴后的幸存者,而他的避难所则以一股肉眼可见的速度轰然倒塌。
卞白贤是彻头彻尾的见证者,他见证了夏天最后一场雨里发生霸凌,他同时也见证了一个胆小鬼的奔逃。
吴世勋在雨地跟人扭打做一团,最后被击倒在地上,周遭是一众拳打脚踢。他看见那个人站在他很远的地方,那人戴上帽衫的帽子,余一双湿漉漉的眼睛在外面。温柔的,愁苦的眼神仿佛拥有了实体,犹如藤曼般密密麻麻的攀上了他的内脏,成为他年少时候的第一个淤青。
他眼睁睁的看见,那道身影着急奔走,可惜的是,他奔向的是远方,背弃了他俩的岁月。吴世勋深陷整座城市的大雨中,抬起手虚虚的向前挽留,混乱间一只脚将他的手踏进泥土中,吴世勋闭着眼放弃了挣扎,耳边是倾覆的大雨声,而他的内心一片荒芜。
人群散去。
头顶上方停留的是一把蓝色的雨伞。
是卞白贤。
当美人意识到自己的美丽时,便会迎来一场腥风血雨。
周一卞白贤重新出现在学校的时候就引发了场轩然大波。
没有人知道四眼仔是怎么突然逆袭成为了娇软大美人的。
从一下课开始,就不停有女生徘徊在教室后门,班上的男生也勾肩搭背的笑嘻嘻的邀请卞白贤中午一起去食堂。每当他离开座位,桌上就会多出来一摞情书。
卞白贤摘下了眼镜,原本厚重的刘海也变成了乖顺的黑发,一双瞳仁潋滟得如春水般艳丽,光是朝你一笑,就能将你唬得五迷三道。那话是怎么说来着?女娲捏人都是捏着玩的,搁着卞白贤身上跟自己亲儿子似得就差捏成隔壁的大卫。
任谁跟他说话都是笑眯眯的应合。
上体育课的路途中经过原本吴世勋那个班,瞥见教室后面被空出的一个位子,他状似不经意的问:“吴世勋呢?怎么没看到他?”
距离照片事件已经过去一个月了,听他问话的男同学满不在乎的说:“哦他啊,听说跳楼不成被救回来了,他家里昨天才给他办了休学。”
大家都心知肚明,这次休学,怕是再也不回来了。
像是怪圈似的,前几天还在学校里耀武扬威说教训了吴世勋的几个男生,三天后却在学校后门的小巷子里发现被人打得半死。
警车鸣笛离开,卞白贤倚靠着树边,从后面出来。
他带着水果篮和鲜花来到了吴世勋所在的医院。
吴世勋失忆了。
医生说是选择性失忆。
卞白贤坐在病床前替他削苹果,他轻声问道:“还记得我吗?”
病床上得吴世勋苍白着神色,腿上摊开的是一本外国小说,绿色的窗帘随着窗外的微风轻轻漾起,窗边放置着一盆仙人掌。他出神了一阵,回忆得头痛,于是他诚实得回答:“不记得了。”
卞白贤怜惜的望着他,将苹果肉削成小小的一个个,递到他嘴边,吴世勋迟疑地吃下。卞白贤满意地收回手,笑眯眯地说:“没关系噢,以后我都会告诉你的。”
“我叫边伯贤。”
“是你最好地朋友。”
往后避难和幸存者地角色调换,我会为你搭建高楼,隔绝在我一个人地世界,在这个世界上从我见你的第一面就知道,我比那个胆小鬼更适合你。
接近黄昏。
边伯贤仔细地替熟睡中的人捻紧被角,颔首轻轻的在少年额间落下一吻。
他说。
“明天见,世勋。”
ps:边伯贤回忆章完 我是不是太小众了 都没有人看 连我自己都怀疑写的是勋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