脆弱
※cp为索路
※我流索路,可能会有ooc
※很赶很粗糙,感谢@原夜园 小姐给我写到最后的动力
※有段落带有极端个人见解
OK就往下咯↓
罗罗诺亚·索隆是什么样的人?
“索隆先生吗,很难的问题呢,因为是个复杂又难以看透的人……诶?这样就可以了?”
“索隆……相当Super的人!不过没我Super就是了。”
“剑士先生?第一印象来说,眼神很凶恶。(笑)开玩笑的,是很可靠的人哦。”
“索隆很厉害的,平时帮了我很多!但是从医生的角度来看的话,黑白颠倒可不是好习惯。”
“绿藻头?绿藻头就是绿藻头啊,还有路痴。……但给他一点信任也是没问题的。”
“嘛,作为我的部下之一,索隆还是非常有用的!……(小声)像怪物一样强大的人。(更小声)说实话有点羡慕。”
“什么样的?对他来说这种问题还真挺稀奇的啊……我来说的话,笨,蛋。嗯,就这样,报酬记得付。”
“特别好的人!很强、很帅!虽然平时一直在睡觉看不起来不太像,但其实很认真!还有一点……不,算了,这个还是不说的好。……用肉我也不会屈服的!不说就真的不说。”
路飞觉得索隆是个有点脆弱的人。
平日里索隆看起来无坚不摧,坚强的实力,坚韧的肉体,还有坚定的精神。但路飞总觉得哪里不对,刚遇见时的索隆更像普通人一些:会哭、会笑、眉头皱得还没有那么紧。他想索隆现在依然有像普通人一样、与绝对的坚强不同的部分,那是只向他的船长展现的脆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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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丽号抛下锚,随着夜晚安静的波浪轻轻摇动。
索隆刚睡下不久,就听到上方传来的窸窣声,是路飞正动身去守夜。索隆一边思考这小子今天挺积极,一边带上两人份的毛毯,随着路飞出了男生寝室。
按照惯例,路飞守船头,索隆守船尾。索隆把其中一条毛毯丢给路飞,接受少年元气满满的“谢谢索隆”后回到船尾,难得地坐下,在脑内搜寻最近那莫名其妙的违和感的源头。
要说的话,船上的生活基本没什么变化。娜美仍旧抠门,还每日一次催自己还钱,乌索普依然每天捣鼓他的小玩意儿,厨子还是一样的讨厌,每天的饮酒量又被他往下压了,不过压了也没用,晚上照样跟路飞一块去偷冰箱。路飞……对了,是路飞。
路飞最近确实有点异常。白天与乌索普和乔巴疯玩的时间大大减少了不说,到了就寝时间,平时一沾枕头就立刻打起呼噜的路飞却总是一直翻来覆去,睡在下铺的索隆还能听见他极小声的喃喃自语。
“应该在偷偷做些什么……”索隆猜测。
“咚!”正当索隆思考到一半的时候,船头突然爆出什么撞击甲板的声音!
空气陡然变得紧张起来,杀气弥漫。索隆唰地站起,抓上身边的三把刀往船头赶:“路飞!”
船头那边没有传来回应,索隆冲到甲板,看见了摆出架势的路飞,却哪里都找不到敌人。同时,路飞发现了索隆。他示意索隆一切安全,接着旁若无人地继续,这意味着他允许索隆在一边陪着。索隆理解了路飞只是在练习新招式,确保自己能时刻留意有无敌人接近后,索隆静下来,用他惯有的严肃目光审视着路飞的动作。
“……二档!”
不知何时下起了雪,索隆的呼吸间带着白雾。少年的皮肤变得粉红,周围泛起蒸汽,雪在融化。索隆感到少年体内爆发出的能量、血液的流动和生命的加速与消逝,眉间的沟壑变得更深,但他没有打断路飞。
“……正好,”他开口,引来少年的目光,“路飞,打过来,好久没活动活动筋骨了,我陪你练练。”
或许是惺惺相惜,他们对彼此的战斗方法极为了解。即使是不在意细节的路飞,也能分毫不差地说出索隆所有难记的招式名,索隆更是谙熟路飞战斗时的每一次呼吸的深度和每一次心脏的跳动。而索隆明白,现在的路飞与以往任何时候的路飞不同。杀气,还有动真格时的带着些漠然的气场,不像人世间该有的一个再普通不过的少年。索隆抽出刀,手背因用力现出青筋,他深知面对路飞必须全力以赴。
可他下意识地调转了刀刃。“哈?”他自己也难以置信。索隆混乱了半秒,听到路飞说:“我上了。”
“算了。”索隆轻啧一声。
就在那不及一秒的时间轴线内,路飞仿佛凭空消失,只留下残余的薄雾一般的蒸汽在空中慢慢消散。下一次眨眼,路飞便已经以察觉不到的速度绕到了索隆身后。几乎是凭着身体的本能,索隆一瞬间反应过来,身体更是早一步作出了判断,他转身后退想拉开距离,但还是被路飞拦下,刀背被迫挡住了从上方劈下来的攻击。“速度和力量都大幅提升了吗……”索隆勾出一丝好战的笑,“有意思。”
“不愧是索隆。”路飞收回伸长的腿,橡胶复原发出轻微的响声。他落回地面,目光始终没有离开两步外的索隆。
他们对峙着,都像是在等待合适的狩猎时机的猎人。而月色下银光一闪、草鞋磨过木质的甲板,两人又在同一瞬间出击。刀柄与拳相抵,挤压产生的响声颤抖着躲进空气。
冲撞,弹开,再向前。像是在阿拉巴斯坦的那一战,又不同。阿拉巴斯坦是“沙之国”,正如它的名号,那晚在小楼间的战斗,漫天尘土飞扬,模糊了远处巨大仙人球的轮廓,索隆和路飞隐没在沙中。沙像厚厚的帐,他们只看得见彼此。而现在也一样,高悬的月亮、如水般清明的月光和路飞眼里的澄澈与冷静。这些让索隆想起与古伊娜的第2001次决战。
正因为太过重要、太过熟悉,索隆的每一次斩击都砍不中路飞,路飞无论移动得多快都只能被索隆闪过。不如以往所有的战斗,没有从伤口涌出的鲜血,没有刻骨铭心的疼痛,但体力确实在一点一点地消耗。而声音和光的舞动从未断绝,一次接一次的出招,橡胶伸长又复原,刀刃划破空气,鞋底与地面的摩擦声从未停止,也听得耳边有风的呼啸。
终于,不知过了多久,所有声音戛然而止,夜晚又恢复了寂静。路飞索隆身后,拳抵着后脑,而索隆的刀架在了少年的脖颈上。
稍微平静下紊乱的呼吸,两人都露出战斗后酣畅淋漓的笑容。于是索隆收刀入鞘,路飞放下了拳头。
“好——平手!”
“抱歉索隆,打扰你了,这是最近想的新招式,晚上守夜的话只有索隆可能看见,就借着机会练练——”
“这招,对身体影响很大吧。”索隆打断路飞的话。
“……嗯。”路飞像逃避索隆的眼神似的转过头去,望着很远很远的海面,“但是没关系,要保护。”
索隆想问自己是否能参与路飞的保护,但终究没问出口。
“……不到迫不得已时别用。”罕见的叮嘱。
“好。”
索隆知道这叮嘱没有意义。之后的敌人会越来越强,强大到路飞会不断伤害自己的身体,这只是一个开始。他不能去阻止,他只需要尊重船长的选择,因为他无权干涉。王终究是要承担许多责任的。
“好了,今天就练这么多了!”路飞伸了个懒腰,“时间也差不多了,回去吧?”他向索隆眨眨眼。索隆应了一声,正准备跟着路飞往寝室走,身前人却不动。路飞示意索隆稍稍低下头,接着凑到他耳边轻声说:
“我只给索隆看哦,对其他人要保密。”
少年的耳语轻飘飘的,转着圈儿敲鼓膜,温热的呼吸全碰在索隆耳垂上,紧接着带起一阵红。索隆在心里骂着不争气的自己“看看场合”,迅速管理好失控的表情。
“明明就不会有人听见。”他在心里嘀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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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丽号在又一个陌生的小岛靠岸了。
街道两边低矮的、未经装饰的平楼,凹凸不平的旧石板路,相当传统的服饰,充满了宗教气息的厅室……这是典型的古老小岛。索隆不太喜欢这样的地方,他加快脚步,靴子在石板路上磕出“嗒嗒”声。“该主动守船的。”他有点懊恼。或许是气压偏高的原因,索隆今天有点心神不宁,干什么都好像没法专心,甚至影响了每日晨练的效果,他本想着上岛散散心或许能改善状况,结果刚好事与愿违。
“剑士阁下,请留步。”身后有什么人拉住了索隆的袍摆,力道极大,差点让索隆来了个漂亮的仰摔。他急着站稳脚跟,转头却只能望见熙熙攘攘的人流。“我在这里。”索隆迷惑的当儿,那股力气又拉了拉索隆的袍摆,声音从下方传来,索隆这才找到声音的源头,一个黑团子,不……女巫的长袍,小孩?
小女巫的大半张脸被过大的黑袍遮住,只留下一片阴影:“剑士阁下,咱等了一天终于等到您了……等等等等别走!!听咱解释!!呼,呼……咱当女巫这么久了,昨天第一次在水晶球里看到了景象,是命定之人的预言!因为是重要的第一次预言,所以无论如何都想告诉您。”
“命中注定的人,就在您身边,请您一定要好好珍惜。”说完,她松开索隆的长袍,抬起头,露出稚嫩的脸,用小孩子特有的大眼睛直勾勾地盯着索隆。“……看样子您大概是个相当迟钝的人,那么要是不介意,咱就给您一点提示好了。”
“剑士阁下,您的命中注定之人,是黑发的……”
“海贼王。”
索隆想,他大概找到他心神不宁的源头了。
“嗒嗒嗒嗒……”靴子磕在石板路上的声音越来越急躁。
他怎么会不明白“黑发的海贼王”是谁?
他了解他。少年人的窄腰,结实的肩膀,垂头时后颈若隐若现的脊骨。他同样也见过挂在他睫上的泪珠,被风吹干的柔软的黑发,以及眼中闪耀着的光,那值得剑士追随一生。
所谓“命中注定”,在索隆看来蒙上了一层如真似幻的纱。索隆不信命,但他隐隐觉得,该遇见的人,是无论发生什么,都终究会遇见的。
“命中注定,吗……”索隆叹口气,逐渐放缓了脚步。
刺目的阳光落在索隆的眼睑,睫毛轻颤,他睁开眼睛,目光直接撞进黑色的瞳孔里。索隆吓了一跳,匆忙意识到面前的人是路飞:“别吓我啊……”
“不……可能是错觉吧,总感觉索隆回来之后看我的眼神不太对……”少年专注地盯着索隆的眼睛,把距离拉近,直到两人鼻尖的距离只剩下可怜的几厘。
“没有。刚刚在岛上被一个莫名其妙的女巫缠住了。”索隆极力克制住自己挪开目光的冲动,在心里抱怨路飞天生的敏锐。
“原来如此!是索隆不擅长应付的那一类人呢!”路飞笑了,直起身子,索隆才总算是逃离了少年的审视。
“啊!不对,我来找索隆不是为了这个!”路飞莫名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又重新把距离拉回到刚才的距离,“前几天晚上对练的时候,索隆把刀反过来了吧?!”
“索隆明明知道我不会被砍到的!”少年双颊鼓鼓,把对自家剑士的不满写在脸上。
“谁……”剑士想要还嘴,但确实是无法反驳。“……好好好,”他妥协,严肃好表情,低下头,“抱歉,路飞。”数秒,对方没有回应,索隆带着点心虚抬头,发现幼稚鬼的怒气并没有因为自己诚意不到位的道歉而减弱多少。他无奈加上筹码:“船长……上等深海鱼肉。”
他的幼稚鬼船长喜笑颜开。
索隆松了口气。无论如何都不该不必要地把自己的刀指向他,他唯一的弱点就是刀剑,万一自己没控制好,万一不小心让他受伤了,万一……
索隆愣住。
海上的旅程不确定因素太多,最大的忌讳便是瞻前顾后。这不正常。路飞需要的不是保护,而是倒下后的重新站起、精疲力尽后的恢复生机,是浸泡在血与泪里的成长。索隆本该放心,他的船长不需要他的担忧。他知道的,路飞不脆弱。
那么,脆弱的是他自己吗?
他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在意“万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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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年后重聚,桑尼号在海流间朝着鱼人岛下潜,索隆和路飞靠在栏杆上,只是闲聊。阳光透过香波地岛的海面,海水拢着幽蓝色。
索隆突然注意到路飞胸前的伤疤,新长出的皮肤显得格格不入,“×”形的大疤痕让人联想不起面前少年还残留着稚气的脸。
“……疼吗?”索隆转过头,看着路飞的眼睛。
“不疼。”路飞回望索隆的眼睛,回答得干脆。
索隆明白,他永远不会说“疼”的。
他太像,也太不像一个少年了。
一旦感受过烙印在皮肤上的温度,一旦身旁的位置不再是冷冽的风,一旦耳内有过愉快的笑声残留,
一旦拥有,便不愿再放手,不愿再失去,不愿再让他流血受伤。
而他差点把他弄丢了。
索隆不敢想象路飞胸前伤疤的来历。那一定是残忍而血腥的。海军本部弥漫的硝烟中,岩浆冲破皮肤的防御,蒸干血液中的水分,差点就要将少年的身体贯穿。索隆知道路飞多么喜欢艾斯,也知道当那个人微笑着倒下去的时候,路飞的精神究竟承受了多大的痛苦。无论经历过多少肉体的摧残,路飞都没有产生过哪怕丝毫对梦想的怀疑,但失去的自责与无助几乎要毁灭他的梦想,他一直以来坚信不疑的东西,在那一刻摇摇欲坠。
两年前得知路飞消息的那一天,索隆第一次产生了名为“后悔”的情绪。
没人能以无痛的方式清理埋藏在伤口最深处的毒,因为那需要掰开伤口,剔骨疗伤,定将带来撕裂、破碎。而那是他的船长,他的少年必须要承受的。
索隆知道甚平已经做得很好了。如果自己在场,也免不了要陪路飞打一场自虐一般的战斗,而那对于在恐怖三桅帆船元气大伤的索隆和对在顶上战争受了重伤的路飞来说,都绝不是一个好选择。帮助路飞重新面对现实的不是他,没能是他,也不会是他。
可索隆还是想在那时陪在他身边,即使只是作为一个旁观者。
他想让路飞知道,他在。
作为船员,作为伙伴,甚至作为搭档,他的职责已经尽得很到位。世人说他是凶恶的“魔兽”,是不赦的“海贼猎人”,鹰眼评价他是有着无比的自尊的男人,所有熟悉索隆的人都知道他的梦想无价。而他为他挡过敌,为他抗过伤,为他下过跪,甚至能为他放下梦想。
但索隆仍然觉得不够。战斗变得更艰难,他没能再做路飞战斗的见证人,没能为他拦下所有不值得他动手的敌人。而更重要的是,在路飞最孤独的时候,最脆弱的时候,最需要他的时候,他没能在他身边。
不断增加的没由来的负罪感,似乎已经成了一种偏执。
归根结底,是他想要保护。
他想看到少年肆意张扬,与世间万物中的一切美好相联。
他想为他斩断前路的荆棘。
他想他身边永远有人陪伴,永远快乐,永远笑着。
但那是剑士不可能实现的梦。
两年,整整两年,索隆无数次地想起路飞,想起他的笑容,想起他的伤痛。一切都似乎有点马上要水落石出的意思,但索隆依然想不明白。
既然相信,又为何要保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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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那个梦。
听觉、触觉、嗅觉,能感知到的所有都真切得吓人,仿佛在又一次重演那一段现实。
先是冰冷咸涩的海水灌入喉咙,接上透过朦胧水面传来的呼喊声,再是窒息后第一口氧气的甘甜,到背后木板坚硬也温和的触感,刺鼻的血腥气味,以及渗进了海水的、不断传给大脑痛苦的可怖伤口。索隆似乎又要失去意识了,直到他听到了路飞的呼喊:“索隆没事吧?!”
“是路飞……”索隆倾尽全力维持着模糊的意识,“路飞在,等着我。”
强烈的不甘如巨大的海浪拍打着大脑,他向天举起刀,眼泪顺着脸颊滴入身下的海水,混合后便再也分不清彼此。
索隆明白,他不用那么着急。但他也明白,他的战斗路飞都是看在眼里的,他是在急于向路飞承诺,急于想让路飞安心,急于想告诉路飞,罗罗诺亚索隆已经没事了,他会重新站起,并且再也不会倒下。
他怕由于自己的缘故让路飞迷茫,惊慌,或是受其他的任何伤害。路飞的不安因他而起,就一定要由他来抚平,船长是不应该犹豫不决的,他不希望他的败北给路飞带来一丝一毫的影响。
所以他有必要说出口,为了让少年脸上的担忧化为笑容。
“我……再也不会输了!”
少年时,索隆比起对师父,更像是在对自己发誓。而现在不同,索隆是真正地在对路飞,他的船长发誓,只愿他能听到,只愿他能相信:
海贼王的剑士,定是世界第一。
索隆从梦中惊醒,桑尼号依旧处在日常之中:阳光落在甲板上,乌索普和弗兰奇研究着新型兵器,罗宾在躺椅上看着书,桌上是山治送来的冷饮。索隆的目光四处寻找他的船长,没有结果,索隆却无端的觉得他一定坐在船头,眼里映着无边的大海。
那一直是他的向往。
在很久很久以前,他把“保护”的梦想抹去,在“成为世界第一大剑豪”的旁边刻下他的第二个梦想:
“帮助蒙奇·D·路飞成为海贼王。”
索隆站起来,黑靴惹得草坪沙沙响。他找到路飞,坐在他身边,路飞知道是索隆,便只继续眺望着盈满眼瞳的蓝蓝的海。
“路飞。”
“怎么了?”路飞的睫毛扑闪扑闪。
索隆伸手环过路飞的肩膀,把身前人拉过来紧紧抱住,手中抓着少年的红衣,直到路飞背上的热量传到索隆的手心,左边胸膛的鼓动与右边的轰响共鸣。
他还在。索隆想着,把头埋在少年的颈窝里。
路飞很快明白了。他轻轻拍着自家剑士的背,笑得开心:“没事的,索隆。”
“我在这里哦。”
我终究也不过是个脆弱的人。索隆自嘲。
一个害怕失去路飞的、脆弱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