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恋万万岁】
崔胜澈觉得，以后要共度一生的那个人，大概是个子小小的，笑起来眼睛像月牙，温柔又体贴，会给他煮醒酒汤的女孩吧——总之，不应该是这个躺在练习室地板上，头发被汗水湿成一缕缕黏在额角，脸上运动过后的潮红未褪，却在对着队友撒娇耍赖试图拖延时间，只比自己小了几个月的男人——尹净汉。
“该起来了。”崔胜澈走过去，踢了踢尹净汉的鞋子。地板很凉，他知道尹净汉现在累得一根手指头都不想动，但是没办法，宿舍门禁要到了，再不回去，他们只能在冬天露宿街头了。
尹净汉慢悠悠地“嗯”了一声，刻意拖长的尾音，带着点撒娇意味：“胜澈哩，拉我起来吧。”
崔胜澈嘴上说着“麻烦”，手却已经伸了出去，一把将人从地板上拽起来。尹净汉借着力道，几乎整个人挂在他身上，像没长骨头一样。
“呀！尹净汉，你重死了！”崔胜澈嘴上抱怨，却没推开他，反而调整了下姿势，让他靠得更舒服。尹净汉身上有汗味，混着他常用的那款洗衣液的香味，并不难闻。
“我们队长最好了。”尹净汉把下巴搁在崔胜澈肩膀上，声音含混不清。
是什么时候开始变味的呢？崔胜澈扶着这个大型挂件往宿舍走，心里有点茫然地想。好像是从每次分组都下意识寻找对方的身影开始，是从明明是同岁亲故，却总忍不住把好吃的先分给他开始，是从他明明累得要死，看到尹净汉不舒服，还是会第一时间过去背他开始。
是……习惯了身边总有这么个人开始。
回到宿舍，其他人早已收拾好进入房间休息。崔胜澈把尹净汉扔进沙发，自己去厨房倒水。回来时，尹净汉已经躺在沙发上，闭上了眼睛，呼吸平稳，像是睡着了。
于是崔胜澈放下水杯，进房间拿了条薄被盖在他身上。动作很轻，但尹净汉还是睁开了眼。
“胜澈哩。”他声音有点哑。
“嗯。”
“饿。”
“……你是祖宗吗？”崔胜澈瞪他，但还是认命地转身往厨房走：“拉面？”
“加个蛋。”尹净汉在身后得寸进尺。
厨房里传来烧水声和崔胜澈絮絮叨叨的埋怨声，无非是“就知道使唤我”、“下次自己弄”之类的。尹净汉听着，嘴角弯了一下，又很快闭上了眼。
水烧开的声音，面饼下锅的声音，磕鸡蛋的声音。很平常的生活声响，在这个寂静的宿舍里，显得有点过于清晰了。
崔胜澈端着锅出来，在茶几上垫了个竹垫——文俊辉从中国带来的，避免锅子直接接触桌面烫出痕迹。
“吃吧。”
尹净汉慢吞吞地坐起来，拿起筷子。吹了吹气，小口小口地吃。崔胜澈就坐在旁边看着他吃，偶尔伸手将他快要滑落到脸颊的头发捋到耳后，偶尔提醒一句“慢点，烫”。
“你吃不吃？”尹净汉问。
“看你吃就饱了。”崔胜澈没好气。
尹净汉笑起来，把鸡蛋夹成两半，用筷子夹住半块鸡蛋、一缕拉面递到崔胜澈嘴边：“喏，分你。”
崔胜澈顿了一下，还是张嘴吃了。面条煮得有点软，溏心蛋的蛋液黏在上嘴唇的感觉不太好，他下意识舔了一下。
尹净汉看着他的动作，眼神闪了闪，低头继续吃自己的面。
空气忽然变得有点粘稠，像化不开的麦芽糖。
崔胜澈一边回消息，一边抓着尹净汉的头发。屋里只剩下尹净汉吃面的细微声响。
吃完面，尹净汉心满意足地躺回去，顺手拽回被子盖在身上。崔胜澈放下手机，任劳任怨地收拾锅碗。等他再从厨房出来，尹净汉正拿着他手机打游戏，屏幕的光映在他脸上，仿佛为他镀上一层不真切的冷光。
“胜澈哩。”
“又干嘛？”
“明天早上我想喝小区门口那家的豆浆。”
“尹净汉！”崔胜澈简直要炸毛：“你把我当佣人了吗？”
“顺便嘛，”尹净汉放下手机，侧过身看他，眼睛在昏暗的光线下亮晶晶的：“你早上要去晨练不是吗？”
崔胜澈噎住。他确实每天早上都会去跑步，也确实在那家店附近。这人连他的习惯都摸得一清二楚。
“知道了。”他闷闷地应了一声：“回屋睡觉，明天还要早训。”
他走过去，关掉客厅的灯。黑暗中，他感觉到尹净汉的手轻轻碰了碰他的手背。
“谢谢我们澈哩。”飘进耳中的声音很轻，带着笑意，不像感谢的语气。
崔胜澈没说话，只是反手握住那只手，捏了一下，然后很快松开：“赶紧去睡。”
他快步走回自己房间，关上门，后背抵在门板上，能清晰地听到自己有点过速的心跳。门外传来尹净汉趿拉着拖鞋回房间的脚步声。
第二天，崔胜澈晨跑回来，手里拎着一杯豆浆。尹净汉刚从房间里出来，头发乱翘，睡眼惺忪。
崔胜澈没说话，把豆浆递过去。
尹净汉接过，热乎乎的杯子贴在手心，他满足地眯起眼：“wuli澈哩撒浪嘿。”
又是这种玩笑般的表白。成员之间常说，崔胜澈通常都会笑骂回去。
但今天，他看着尹净汉喝豆浆时滚动的喉结，那句“滚蛋”卡在喉咙里，没说出来。他只是抬手，胡乱揉了一把尹净汉睡得翘起来的头发：“快点收拾，要迟到了。”
练习的日子重复而枯燥。跳舞，唱歌，录物料，跑行程。像上了发条的陀螺，不停地旋转。
在尹净汉不小心磕破膝盖后，就成了队里重点保护对象。每次高强度练习后，崔胜澈总是第一个看过去。有时递过去一瓶水，有时直接撩起他裤腿看膝盖，有时直接把膏药拍在他腿上。
“胜澈哥简直像净汉哥的专属保姆。”忙内们私下开玩笑。
崔胜澈听见了，会板起脸训他们：“呀！谁再说这种话加练一小时！”但耳朵却有点红。
尹净汉就在旁边笑，也不反驳，偶尔还会添油加醋：“没错，我们胜澈最照顾我了。”
次数多了，成员们也逐渐习惯。习惯崔胜澈的视线总是落在尹净汉身上，习惯尹净汉自然而然地依赖崔胜澈。
有一次拍摄团体综艺，游戏环节是匿名写下“最想倾诉烦恼的成员”。结果公布，大半成员选择在尹净汉的名字后留下自己的名字，而崔胜澈的名字后，跟了个“尹净汉”。
主持人问尹净汉为什么。
尹净汉拿着话筒，想了想，笑着说：“因为coups很可靠啊。有什么事情，跟他说的话，好像都能解决掉。虽然他有时候很唠叨，像老人家。”
崔胜澈在旁边，本来有点不好意思地低头，听到这句话立刻扭头瞪他：“呀！尹净汉！”
尹净汉笑着躲在其他成员后面。
节目录完，回程的车上。大家都累得东倒西歪。崔胜澈和尹净汉坐在最后一排。车窗外的霓虹灯光照进来，在尹净汉脸上明明灭灭。
他靠着车窗，好像睡着了。车子行驶过减速带颠簸了一下，他的头轻轻撞在玻璃上。
崔胜澈皱了皱眉，伸出手，小心翼翼地把他的脑袋拨过来，靠在自己肩膀上。
尹净汉动了一下，磨磨蹭蹭找到一个很舒服的位置，呼吸再度变得均匀。
崔胜澈僵着肩膀，不敢动。温热的呼吸打在颈侧，能清晰地感受到尹净汉头发的柔软和温度。车里很安静，只有引擎声和成员们轻微的鼾声。
他低下头，看着尹净汉安静的睡颜，心里那片模糊的雾气，好像忽然散开了一点。
好像，就是这样了。
日子流水一样过。他们出了新专辑，打了歌，拿到了第一个一位。安可舞台上，彩带飘下来，成员们哭成一团。崔胜澈作为队长，跌跌撞撞从后面走到台前，眼泪模糊了视线，哽咽着说不出完整的话，幸好身后有尹净汉，一字一句提醒他说感谢的话，感谢平台，感谢公司，感谢工作人员，感谢粉丝。
回到后台，崔胜澈作为队长，强忍着眼泪，挨个拥抱成员。轮到尹净汉时，那人眼睛红得像兔子，却还在笑。崔胜澈用力抱住他，在他耳边说：“辛苦了，净汉呐，我们成功了。”
尹净汉回抱住他，拍了拍他的背：“你也是。胜澈哩，我们做得很好。”
庆功宴上，大家都喝了点酒。十三个大小伙子吵吵嚷嚷，闹成一团。崔胜澈被灌了不少酒，头晕晕的，走到阳台透气。
尹净汉也跟着溜了出来，手里拿着两瓶酸奶，他递过一瓶：“解酒。”
崔胜澈接过来，拧开瓶盖，喝了一口。凉凉的酸奶滑进胃里，舒服了一点。
夜风有点凉，吹散了酒气。两人并肩靠着栏杆，看着楼下的车水马龙。
“呀，尹净汉。”崔胜澈忽然开口。
“嗯？”
“我们……真的做到了。”
“嗯。”尹净汉笑了起来：“做到了。”
沉默了一会儿。
崔胜澈看着远处闪烁的灯光，声音有点低：“以后，也会一直这样吧。”
尹净汉没立刻回答。他扭头，看着崔胜澈被酒气和灯光染红的侧脸——冷白的皮肤搭配锋利的五官，在此刻突然有种色气。
“胜澈哩。”
“干嘛？”
“你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吗？”
崔胜澈愣了一下，点头：“记得。就在练习室。你瘦得像根豆芽菜，好像风一吹就倒，腼腆又拘谨。”他还记得当时心里想，这人能撑下去吗？
尹净汉笑了：“那你还记得跟我说的第一句话是什么吗？”
“不记得了。”崔胜澈实话实说。太久了，一点儿也想不起来。
“你说‘新来的，把地板擦一下’，”尹净汉学着他当时的语气。
“……”崔胜澈有些尴尬：“有吗？”他早期脾气不好。
“有啊。”尹净汉点头，漂亮的眼睛弯起来：“我当时就想，这人真讨厌。”
“呀！”崔胜澈瞪他。
“但是，”尹净汉的声音轻了下来：“后来发现，这个人其实心很软，很负责，会把所有事情都扛在自己身上，累了疼了也不说。明明是家里的忙内，明明很爱撒娇，很怕疼，怎么就成了我们十二个人的大哥呢？”
崔胜澈不说话了，只是捏紧了手里的酸奶瓶。
“所以，”尹净汉转过头不再看他，也望向远处的灯火：“以后这些事我都陪你扛，你也可以依赖依赖我。”
崔胜澈的心跳猛地漏了一拍。他转过头，看着尹净汉。尹净汉的耳朵尖在灯光下，慢慢爬上潮红。
阳台的门突然被拉开，金珉奎探出头来：“哥！你们躲在这里干嘛！快来切蛋糕！”
“来了。”尹净汉应了一声，很自然地拉了一下崔胜澈的胳膊：“走吧，队长。”
那点刚刚萌芽的、暧昧的氛围瞬间被打散，崔胜澈“哦”了一声，跟着他往回走。但尹净汉刚才那句话，像颗投入湖面的石子，在他心里漾开了一圈又一圈的涟漪。
依赖……依赖。
此后的日子依旧忙碌。他们越来越红，行程越来越多，压力也越来越大。崔胜澈作为队长，压力更大，有时候会失眠，情绪也会不由自主地低落。
有一次，因为一个舞台效果没达到预期，崔胜澈把自己关在练习室里，一遍又一遍地练，直到力气耗尽，瘫倒在地板上。
突然，练习室的门被打开。尹净汉站在门口，手里拎着一个袋子。他走进来，关上门，隔绝了外面的世界：“就知道你还在。”他在崔胜澈身边坐下，从袋子里拿出啤酒和零食：“喝点？”
崔胜澈没说话，撩起短袖抹了一把脸上的汗水，接过尹净汉递的啤酒，拽开拉环，猛灌一口。
尹净汉不问他怎么了，也不曾出言安慰，只是陪着他。安静的练习室里，只有啤酒罐轻微的碰撞声。
喝到微醺，崔胜澈才闷闷地开口：“我觉得我做的不够好。”
尹净汉问：“哪里不够好？”
“哪里都不够好。”崔胜澈很沮丧：“不够强大，不够周到，没能更好地保护大家，还在舞台上拖了大家后腿。”
尹净汉安静地听着，等他说完，才轻轻开口：“崔胜澈，你是人，不是神。”
崔胜澈抬头看他。
“你已经做得很好了，能有你这样的队长、队友，是我们的幸运。”尹净汉看着他，眼神很认真：“累了的话，可以依靠一下我，虽然我可能没那么可靠。”
崔胜澈看着他，忽然觉得鼻子有点酸。他低下头，额头抵在尹净汉肩膀上。尹净汉身上总是有种让人安心的味道。
尹净汉没动，任由他靠着。过了一会儿，他抬起手，很轻地环住崔胜澈。
“没关系，”他温柔地说：“我会一直在的。”
那一刻，崔胜澈心里那根紧绷的弦，忽然松了下来。那些焦虑和不安，好像都被这一个拥抱抚慰平了。
他好像，真的找到了可以短暂依靠一下的地方。
关系转变的契机发生在一个普通的、没有工作安排的休息日。宿舍里没什么人，尹净汉窝在沙发里打游戏，崔胜澈在旁边看电影——游戏机是从全圆佑房间拿的，电影是Vernon前几天推荐的。Vernon说可以搭配一罐啤酒，慢慢看。崔胜澈听了，拿出两罐放在茶几上。自己一罐，尹净汉一罐。一边喝一边看。
电影播到一段告白的戏码时，尹净汉放下游戏机，屏幕里男女主角在雨中拥吻。气氛有些微妙地安静。
尹净汉突然转过头问：“胜澈啊，你初恋是什么时候？”
崔胜澈心不在焉地回答：“初中吧？忘了，问这个干嘛？”初中那会儿，情窦初开，对班里最好看的女孩有好感，却一句话都没和人家说过。
“没什么。”尹净汉笑了笑，重新拿起游戏机，状似随意地说：“我的初恋，好像一直都在进行中。”
崔胜澈以为他想聊天，手刚摸到遥控器要按暂停时，不由顿住了。电影画面恰好定格在男女主接吻的特写上。
他猛地扭头看向尹净汉，尹净汉却专注地看着游戏屏幕，好像刚才那句话只是随口一提。
心脏忽然开始狂跳，一下，两下，撞得胸口发疼。崔胜澈已经好久没这么紧张过了。
“你……什么意思？”崔胜澈听到自己有些干涩的声音。
尹净汉放下游戏机，回过头看他。他眼神很平静，甚至如往常般带着一点懒洋洋的笑意。但是仔细看，又能看到眼底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
“就是字面意义啊，崔胜澈。”他笑着说：“我的初恋，还没结束呢。”
崔胜澈感觉空气仿佛都凝滞了，他清楚听到自己擂鼓般的心跳声。他凝视着尹净汉，看着他那张漂亮得过分的脸，看着他那双含情含笑的眼睛。无数画面在脑海里闪过，那些纠结的、模糊的、不敢深想的情感，在这一刻骤然清晰。
“呀……”崔胜澈张了张嘴，声音有些沙哑：“尹净汉，你……”
“我怎么了？”尹净汉歪着头，笑得像只狡黠的狐狸：“队长，听不懂吗？”
崔胜澈深吸一口气，猛地站起来。尹净汉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眼神里流露出一丝微不可察的失落。
但崔胜澈没有走，他只是站在原地，抓了抓头发，在与理智做斗争，这一瞬间他思考了队长的职责、团队的发展、队友的看法、粉丝的想法……最终，他像是下定决心，转过身，一把抢过尹净汉手里的游戏机扔到一边。
尹净汉惊讶地抬头看他。
崔胜澈俯下身，双手撑在尹净汉身体两侧的沙发靠背上，把他圈在自己和沙发之间。两人的距离瞬间拉近，鼻尖几乎要碰到一起。
崔胜澈盯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你再说一遍？”
尹净汉看着他近在咫尺的脸，看见他眼里的紧张和认真，那点失落瞬间消失，笑意重新漫上眼底，还多了些汹涌、炙热的爱意。
他放慢语速，清晰地说道：“我的初恋，是崔胜澈。之前是，现在，也还在喜欢着。”
话音刚落，崔胜澈就吻了上去。
不像电影里那么浪漫。甚至有点粗暴，带着点横冲直撞的笨拙和压抑已久的急切。尹净汉只是愣了一秒，随即闭上双眼，伸手环住了他的脖子。
这个吻带着啤酒淡淡的麦芽香气，还有尹净汉身上那股熟悉的洗衣液的味道。
分开时，两人都有些气喘吁吁。
崔胜澈的额头抵着尹净汉的额头，呼吸交错。他看着尹净汉泛着水光的嘴唇和微红的脸颊，哑声问：“”……什么时候开始的？”
尹净汉喘了口气，笑着用手指戳了戳他胸口：“可能……从你让我擦地板那天吧？”
“呀！”崔胜澈不满地皱眉，作势又要吻下去。
尹净汉笑着躲开：“骗你的……不知道，反正，很久了。”
久到已经成为习惯，成为呼吸一样自然的存在。
崔胜澈看着他，也笑了。心里那块空落落的地方，好像瞬间被填满了。他低下头，又轻轻碰了碰尹净汉的嘴唇，这次温柔了许多。
他说：“我也是。”
尹净汉故意问：“也是什么？”
崔胜澈看着他的眼睛，很认真地说：“初恋，是你。”
尹净汉怔了一下，随即笑开。眼睛弯成好看的月牙。他凑上前，再次吻住崔胜澈。
窗外夕阳正好，橘红色的光透过窗户洒进来，为相拥的两人镀上一层温柔的金边。电影还定格在男女主相拥的画面，而他们的故事，才刚刚开始。
以后的路还很长，可能会有很多的辛苦和压力，但是没关系。
因为初恋万万岁。
而他们，还有很长很长的万岁岁月，可以一起慢慢走。
确定关系后的日子，似乎和以前没什么不同，又似乎哪里不一样了。
练习照旧，跑行程照旧，打打闹闹也照旧。只是某些细微的角落里，滋生出只有彼此才懂的隐秘亲昵。
待机室里，人声鼎沸，成员和工作人员挤作一团。尹净汉会自然地走到崔胜澈旁边的空位坐下，肩膀挨着肩膀。崔胜澈正低头看行程单，感觉到身边的重量和温度，翻页的手顿了一下，然后极其自然地，将手里喝了一半的冰美式递过去。尹净汉接了，就着他喝过的吸管，无比自然地吸一口，再塞回他手里。整个过程如行云流水，发生在嘈杂的环境里，却像一颗投入大海的石子，没引起任何注意。只有交换饮品时，指尖短暂的触碰和眼神一瞬的交汇，泄露了底下的暗流涌动。
彩排时，尹净汉还是会累得很快。崔胜澈依旧是第一个注意到的人。拥有男朋友身份的他不再只是递水、递能量棒，还会趁着调整机位的空隙，快步走到尹净汉身边，手掌在他肩膀轻轻按摩，低声问：“还行吗？”尹净汉会借着身体的遮挡，反手拍一下他的腰，算是回答。触碰的力度很轻，却能轻易地在崔胜澈心里点燃一簇小小的火苗。
晚上回到宿舍，偶尔能有片刻独处。崔胜澈会溜进崔胜澈的房间，美其名曰“讨论行程”或“打游戏”。门一关，隔绝了外面的世界。崔胜澈坐在床边，尹净汉就懒洋洋地靠在他身上，把玩着他身上的饰品，或者看他打一局游戏。有时候什么也不说，只是靠着享受一天里难得的、不需要任何伪装的安静时分。崔胜澈的手指会穿过尹净汉柔软的发丝，有一下没一下地梳理着。尹净汉躺在他腿上，像只被顺毛的猫，发出舒适的叹息。
“明天早上想喝豆浆。”尹净汉闭着眼嘟囔：“昨天听到明浩、俊提了一嘴，你顺便帮他们也买一杯。”
“小区门口那家？”崔胜澈眼睛还盯着屏幕。
“嗯，要甜的。”
“知道了。”
如果忽略尹净汉几乎整个人嵌在崔胜澈怀里的话，对话平常得像队内任何一对室友。
他们小心翼翼地守护着这个秘密。并非不信任成员们，只是这是独属于他们的空间，暂时不想被任何人打扰。而且，前途未知。他们肩上的担子已经够重了，不想再平添变数。
但喜欢这种东西，即使捂住嘴巴，也会从眼睛里跑出来。
徐明浩是第一个觉得不对劲的，他向来心思细腻，观察力强。
一次吃完晚饭，他蹭到金珉奎身边小声问：“珉奎呀，你有没有觉得，Coups哥和净汉哥最近有点……太粘糊了？”
金珉奎正忙着收拾碗筷，闻言茫然抬头：“有吗？他们不是一直那样？”在他印象里，队长和二哥关系好是天经地义的事。
“不一样。”徐明浩皱皱鼻子：“以前净汉哥也使唤Coups哥，但现在……Coups哥好像更乐意了？而且他俩老待在一起，眼神怪怪的。”
“你想多了吧？”金珉奎大手一挥，不以为意：“净汉哥身体不好，Coups哥多照顾点不是应该的？快过来帮我擦桌子。”
徐明浩将信将疑，但之后确实没再想这事。
夫胜宽是这个发现的——被发现的那天，来得毫无征兆。
那是在音乐中心的后台待机室，他们刚结束一场彩排，下一个团体还在台上，距离他们正式录制还有一段时间。待机室里闹哄哄的，成员们补妆的补妆，休息的休息，工作人员进进出出。
大待机室连着一个单独的小待机室，有沙发，还有个独立的卫生间。这会儿，大待机室里人多，吵得头疼。尹净汉揉了揉太阳穴，脸色有些疲倦。
崔胜澈看见了，碰碰他的胳膊，朝小待机室使了个眼色。尹净汉会意，两人一前一后，若无其事地溜进小房间。
门一关，噪音被隔绝了大半。尹净汉长长舒了口气，靠在了门板上。
“吵死了。”他抱怨道，带着点不易察觉的撒娇。
崔胜澈站在他面前，抬手用拇指蹭了蹭他眼下淡淡的青色：“还有一会儿才录，先歇会儿。昨晚又没睡好？”
尹净汉抓住他手腕，把脸贴在他微凉的手心蹭了蹭，像寻求安慰的小动物：“嗯，有点失眠。”
崔胜澈觉得自己的心软成了一滩水，他看着尹净汉微微仰起的脸，因为疲惫而显得有些脆弱。嘴唇因为刚才表演补过妆，颜色比平时更红润。
鬼使神差地，他低下头吻了上去。
他们不曾在宿舍以外的地方如此亲密。尹净汉愣了一下，随即闭上眼睛回应了这个吻。
这是一个温柔而缠绵的吻，带着安抚的意味，隔绝了门外的喧嚣，世界里仿佛只剩下彼此交错的呼吸和心跳。
他们吻得太投入，以至于谁都没听到门外由远及近的脚步声和门把手被拧开的声音。
“胜澈哥！净汉哥！PD说下一段流程……呃？！”
夫胜宽的声音像一把刀，骤然劈开了这方暧昧私密的空间。他手里拿着流程单，僵在门口，眼睛瞪的溜圆，嘴巴张着，后半句话硬生生卡在喉咙里。
崔胜澈和尹净汉猛地分开，崔胜澈下意识把尹净汉往自己身后挡了挡，动作快得几乎是本能。尹净汉的脸瞬间红透，手下意识抓紧了崔胜澈背后的衣服。
空气死一般寂静，门外的喧闹声清晰传进来，更衬得门内的寂静可怕。
夫胜宽的大脑似乎终于处理完了眼前的信息，他后知后觉倒吸一口冷气，眼瞬间变得通红，手忙脚乱地往后退：“对、对不起！我……我什么都没看见！你们继续！继续！”
说完，他同手同脚地猛地带上了门，忘了放轻力道，带出“砰”的一声巨响。
小待机室里重新恢复了安静，却是一种令人窒息的安静。
崔胜澈、尹净汉面面相觑，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惊慌和一丝完蛋了的想法。
“他……看见了？”尹净汉声音发颤，不知道是刚才吻的，还是被夫胜宽吓的。
崔胜澈喉结滚动了一下，艰难地开口：“大概……看得一清二楚。”
尹净汉手指还揪着崔胜澈的衣服，小声问：“怎么办？”
崔胜澈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他是哥哥，任何时候都不能先乱。
他转身握住尹净汉的手，发现他的手有些凉。于是握紧他的手，语气尽量平稳：“没事……胜宽不是多嘴的孩子。”
话虽如此，但两个人心里都七上八下。接下来的录制，他们都有些心神不宁，眼神总是不由自主地瞟向夫胜宽。
夫胜宽不敢看崔胜澈和尹净汉，全程低着头。要么盯着地板，要么就拼命和身边的队友说话，语速快得像金珉奎。偶尔不小心和两位哥哥对上视线，立刻像受惊的兔子一样弹开，脸唰地就红透。
这样明显的异常，连粗线条的金珉奎都注意到了。
“胜宽呐，你发烧了吗？脸怎么这么红？”他还傻乎乎地想去摸夫胜宽的额头，被夫胜宽一把打开。
“没，没有！热的！”
录制一结束，夫胜宽就想溜，却被崔胜澈一把抓住了手腕。
“胜宽呐。”崔胜澈尽量让语气和平时一样：“聊聊？”
夫胜宽浑身一僵，哭丧着脸，几乎要哀嚎出来：“哥……我我我真的什么都没看见……”
这不打自招的模样，简直要给尹净汉看笑了。
三人找了个僻静的角落。夫胜宽低着头，像个等待审判的孩子。
尹净汉叹了口气，先开了口：“胜宽呐，吓到了吧？”
夫胜宽猛地抬头，慌乱地摆手：“没有！没有！就是……就是有点意外……”他越说声音越小，脸又红了。
崔胜澈看着他这样子，心里反而松了口气。他揉了揉夫胜宽的头发：“别紧张，就是……你看到的那样。”
虽然有了心理准备，但亲耳听到队长承认，夫胜宽还是震惊地眨了眨眼。他看看崔胜澈，又看看尹净汉，张了张嘴，好半天才憋出一句：“什么时候的事？”
“没多久。”尹净汉回答，逾气恢复了，平时的懒散，只是耳朵尖还红着。毕竟任是谁被亲爱的弟弟撞见和爱人亲密，也不能泰然处之。
又是一阵沉默。夫胜宽消化着这个爆炸性的消息，表情变来变去，从震惊到茫然，最后只剩下无措，
“那……其他成员知道吗？”他小声问。
“不知道。”崔胜澈摇头：“目前只有你撞见了。”
夫胜宽立刻挺直腰板，表情变得严肃起来：“哥！你们放心！我绝对不会说出去的！我发誓！”他举起三根手指，眼神无比认真。
看着他这副郑重其事的样子，崔胜澈和尹净汉心里那点忐忑忽然就消散了，取而代之的是一股暖流。他们的队友，总是这么体贴又可靠。
尹净汉笑起来，伸手搂住夫胜宽肩膀，像平时一样挂在他身上：“知道了，我们胜宽最乖了。”这次，尹净汉声音里多了如释重负的轻松。
夫胜宽被搂着，身体先是一僵，随即慢慢放松下来。他偷偷抬眼看了看旁边的崔胜澈，队长也正看着他，眼里满是信任。
夫胜宽心里最后的那点不安也消失了，他重重点头：“嗯，哥，我会帮你们打掩护的！”
秘密从两个人变成三个人，并没有想象中那么糟糕，反而像有了一个并肩作战的小盟友。
回去的车上，夫胜宽果然履行承诺，主动和崔胜澈尹净汉坐在后排，像个尽职尽责的小卫兵，时不时就用警惕的目光扫视一圈，生怕再有哪个成员发现端倪。那副紧张又认真的小模样，看得崔胜澈和尹净汉有点想笑，又觉得心里暖暖的。
崔胜澈靠在车窗上，手指在手机屏幕上敲打
：吓死我了。
消息发送成功，旁边立刻传来一声轻微的震动。
：我也是，不过幸好是胜宽。
：嗯。
崔胜澈回完，感觉到尹净汉的手悄悄伸过来碰了碰他的小指。他不动声色地翻过手掌，将那只微凉的手握住，藏在了阴影里。
车窗外的路灯飞快地向后掠去，明明灭灭的光线划过交握的双手。
好像，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崔胜澈想。
时间像被按下快进键，晃眼就是三年。
三年里，他们拿了很多奖，开了很多场演唱会，去了很多国家。宿舍换了，成员们各自有了更多的私人空间，但那份吵吵闹闹的烟火气没变。
崔胜澈和尹净汉的地下恋也谈了三年。夫胜宽成了他们最坚固的“同谋”，偶尔在镜头快要扫到不对劲的瞬间，用夸张的笑声或一个生硬的话题转圜过去。日子久了，其他成员似乎也隐隐察觉到什么，但又好像没什么确凿证据。毕竟，队长和二哥关系好，是出道就众所周知的事。他们之间的亲昵，似乎也可以用“多年默契”和“兄弟情深”来解释。
只有当事人知道，有些东西早已不同。
又一个团体颁奖礼结束后的夜晚。巨大的喜悦和疲惫同时席卷着每个人。回到宽敞的新宿舍，一群人东倒西歪地瘫在客厅的地毯和沙发上，奖杯被随意，放在茶几上，反射着顶灯柔和的光。
“啊，累死了……”权顺荣摊成一张虎皮饼，有气无力的哼哼。
“肚子好饿，点外卖吧？”李硕敏珉举起手机提议，立刻获得一片附和。
“吃炸鸡！”
“披萨！”
“我要吃炒年糕！”
吵吵嚷嚷中，崔胜澈和尹净汉交换了一个眼神。三年，似乎够久了。团队稳定，成员成熟，彼此的感情也早已从最初的悸动沉淀为更深厚的依恋与承诺。
尹敬汉轻轻地点了下头，嘴角弯起一个浅浅的弧度。
崔胜澈深吸一口气，在做最后的心理建设。很快，他从沙发上站起来，走到客厅中间，拍了拍手。
“呀！孩子们安静一下，我和净汉有件事要说。”
闹腾的声音渐渐小了下去，成员们有些茫然地看向他，队长很少用这么正式的语气在宿舍里说话。
崔胜澈感觉手心有点冒汗，他下意识想去寻找尹净汉的手，但又忍住了。尹净汉走了过来，站在他身边，肩并着肩。
徐明浩推了推眼镜，目光在两人之间扫了扫，似乎预感到了什么。夫胜宽则瞬间坐直了身体，眼神里带着点紧张和鼓励
“那个……”崔胜澈开口，声音有点干，他清了清嗓子：“我和净汉……”
他顿住了，在寻找合适的词语，直接说“我们在一起了”，好像有点太直白。说“我们在交往”，又觉得有点正式。
尹净汉侧过头看他，看他难得卡壳的样子，忽的轻笑了一声，然后非常自然地，把自己的手塞进崔胜澈垂在身侧的手里，十指紧扣，举到身前，对着所有目瞪口呆的成员晃了晃。
“就是这样。”尹净汉说，语气轻松的像在说今天天气不错：“我们在一起了，谈了……嗯，三年了。”
客厅里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刚才吵着要炸鸡披萨的成员们，嘴巴张得能塞进鸡蛋。金珉奎的眼睛瞪得溜圆，看看两人交握的手，又看看他们的脸，大脑仿佛宕机了。权顺荣猛地从地板上坐了起来。徐明浩抱着膝盖表情没什么变化，但眼神里闪过一丝了然。全圆佑和文俊辉对视一眼，默契的没出声。李灿眨巴着眼睛，似乎在努力消化这句话的信息量。
崔胜澈看了尹净汉一眼，握紧他的手，再次开口，声音沉稳了许多：“是的，我们在一起三年了。之前没说是觉得还没到时机，也怕给大家带来不必要的困扰。现在……也是时候告诉你们了。”
又是一阵沉默。
然后，金珉奎第一个爆发出声音：“哇！！！真的吗？！三年？！怪不得！怪不得！”他一拍大腿，开始滔滔不绝：“之前明浩就怀疑你俩太粘糊了，净汉哥使唤胜澈哥的样子根本不像普通兄弟！我当时还反驳明浩想多了，如今看来，明明是我想少了。明浩呀，对不起。”
被他这么一嚷嚷，凝固的气氛瞬间被打破。
“莫呀？真的？”李硕珉也反应过来，好奇地打量着他们紧握的手：“哇！大发！”
“三年……藏得可真够深。”洪知秀摸着下巴，一副福尔摩斯的表情：“虽然我早就觉得你俩氛围怪怪的了，但是瞒着亲故是不是不太好？”
李灿小心翼翼地问：“”所以……胜澈哥和净汉哥，是在谈恋爱、像电视剧里那样？”
文俊辉用中文小声对徐明浩说：“看吧，我就说，男团里有gay。”
徐明浩点头：“嗯，挺好。”
预想中的惊讶、疑问、甚至不满都有，但唯独没有厌恶和排斥。
成员们七嘴八舌地开始“声讨”：
“呀！拿我们当外人吗？现在才说！”
“请客！必须请客！吃最贵的韩牛！”
“三年……怎么忍住的？”
……
李灿忽然眨了眨眼睛，像是才抓住某个重点是现在夫胜宽和两位哥哥之间来回逡巡，疑惑地开口：“等一下，平时有点事就咋咋呼呼的胜宽，这次好像一点不震惊？好像早就知道一样。”
所有目光“唰”的一下又集中到夫胜宽身上。
李灿的逻辑很直接：“如果胜澈哥和净汉哥是故意瞒着大家，那为什么胜宽会知道？”他顿了顿，语气里带上了委屈和好奇：“难道胜宽是第一个被告诉的吗？比我们都早？哥哥们又为什么只告诉胜宽不告诉我们？是不是不信任我们？”
这句话却精准地戳中了一个微妙的点。洪知秀眯着眼睛看向尹净汉，唇角勾起危险的弧度。今天他们三个给不出可以接受的答案，这件事就没办法善了。
权顺荣也立刻“虎视眈眈”地看着夫胜宽：“没错！解释一下！为什么是你先知道的？”
崔胜澈尹净汉的表情没什么变化，最激动的是夫胜宽，他猛地跳起来，脸憋地通红，慌乱地摆手：“不是！不是那样的！阿尼呀！我怎么可能是第一个被告诉的！我是……我是……不小心撞到的，是意外……”
他急得语无伦次，求救似的看向崔胜澈和尹净汉。
尹净汉噗嗤一声笑出来，靠在崔胜澈身上，一副看好戏的样子，显然不打算救场。崔胜澈叹了口气，脸上有点挂不住，但还是开口帮夫胜宽解围：“呀，不是灿说的那样，是意外。”
“什么意外？”李灿追问，眼睛亮晶晶的，其他成员也竖起耳朵。
夫胜宽见哥哥开口了，像是拿到了特赦令，立刻说了出来，语速快得像机关枪，唯恐要上法庭的是自己：“三年前，我去找胜澈哥、净汉哥，结果一开门……就看见……看见胜澈哥和净汉哥……在Kiss！我当时都吓傻了！差点把门把手拧下来。”
他一股脑说完，立刻低下头，耳根红得滴血。
客厅里安静了一瞬。
随即——
“噗——”
“哈哈哈哈哈——”
“莫拉古？Kiss？！被胜宽撞见了？！”
“真的吗？哇！大发！那个场面我想想都要尴尬得脚趾扣地了！”
爆笑声和起哄声几乎要把房顶掀翻。金珉奎笑得捶地板，权顺荣拍着桌子不断说“大发”，连全圆佑都低下头，肩膀耸动，显然忍笑忍得很辛苦。
夫胜宽头埋得更低了，声音闷闷地传出来：“……嗯。所以不是我第一个知道！是我倒霉撞上了！这三年我容易吗我！还要帮哥他们打掩护！生怕说漏嘴！你们不知道我压力多大！”
他越说越“委屈”，反而把大家逗的更乐了。
崔胜澈无奈扶额，耳朵通红。尹净汉则笑得东倒西歪，差点从崔胜澈肩膀上滑下去，被崔胜澈一把搂住。
“呀！别笑了！”崔胜澈试图维持队长的威严，但是没用。
全圆佑好不容易止住笑，推了推眼镜，精准吐槽：“所以，胜宽不是‘同谋’，是‘事故目击者’兼‘被迫同谋’。”
李硕珉点头补刀：“而且看起来留下了不小的心理阴影。”
夫胜宽猛地抬头，像是找到了知音：“就是！阴影面积超大！”
这下连崔胜澈和尹净汉都忍不住笑出声来。
闹腾了好一阵，外卖到了，气氛变得更加热烈。餐桌上的话题自然全都围绕着这对刚刚“公开”的恋人。
“所以，是谁先告白的？”权顺荣嘴里塞着披萨，含糊不清地问。
崔胜澈耳朵微红，刚想开口，尹净汉抢先一步，笑眯眯地指着他：“他。在宿舍沙发上，突然就亲过来了。”
“哇哦——！”
崔胜澈窘得想去捂尹净汉的嘴，却被金珉奎和李硕珉一左一右架住，夫胜宽用啤酒罐当话筒模拟采访：“哥，说说当时怎么想的。”
崔胜澈瞪了一眼笑得像只狡猾狐狸的尹净汉，破罐破摔：“他说我是他初恋，一直都在进行中……我……就没忍住。”
又是一阵爆笑。
餐盘狼藉。大家都吃得差不多了，三三两两靠着闲聊。
崔胜澈和尹净汉坐在一起，尹净汉习惯性地把脑袋歪在崔胜澈肩膀上，崔胜澈也自然而然地调整姿势让他靠得更舒服。
这一次，不再需要任何掩饰。
全圆佑拿起一罐可乐，举了举：“不管怎么样，还是恭喜。”
其他人也纷纷拿起饮料附和。
“要幸福啊，哥哥们。”
“好好的！”
“初恋万万岁。”
崔胜澈看着眼前这群吵吵嚷嚷却无比温暖的家人，心里被填得满满的。他侧过头，和尹净汉相视一笑。
“嗯，”他应着，声音不大，却足够清晰：“会一直好好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