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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体夫妇】傅璎/甜向/今夕何夕见此良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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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
近日来，海兰察愈发觉得，当初让傅恒娶到璎珞姑娘，实在不是个好主意。
因为他快被傅恒烦死了。
晌午当值的两个时辰里，傅恒一直眉头紧锁，巡视到御花园时，海兰察发现池中新开了两朵白莲，转身跟傅恒说起，他却眼皮都没抬，海兰察就知道傅恒又惹魏璎珞生气了。
果然，刚换完班，傅恒就悄悄把他拽到墙角，蹙眉问：“海兰察，你平日在府里和明玉吵了架，如何哄她高兴？”
海兰察扶了扶帽檐，有些诧异：“我说傅恒，前几日你才刚问了我这个问题——你又惹你媳妇儿生气了？”
傅恒抿了抿嘴唇，严肃得仿佛在讲述朝堂大事：“入夏以后，璎珞偏爱吃冰镇山楂糕。昨日我特地去问了叶大夫，他说山楂这种酸性食物应该少食，我于是吩咐厨房这几日都不许做，她便说我小气，连山楂糕都不肯给她吃，还说……”
这对夫妻每次吵架的由头都是一些鸡毛蒜皮的琐事，海兰察已经习惯了，但看傅恒一脸沉重，他还是非常给面子地追问：“还说什么？”
傅恒的眉头皱得更紧了：“她还说，我不给她吃山楂糕，是因为我要把好吃的都留给尔晴。”
海兰察感觉自己一口老血哽在喉咙，非常难受：“这又关尔晴何事？”
“求娶璎珞前，”傅恒说，“皇上曾想把尔晴许配给我。”
海兰察当然知道这回事，也想起了当时傅恒为娶璎珞所吃的苦，点头道：“可你那时已然拒绝了皇上。”
傅恒叹气：“难不成女人怀孕时，就是这么不讲理。”
海兰察拍拍傅恒的肩膀：“你媳妇儿刚刚有孕，略有挑食也很正常，你让厨房多换些菜色就是了。”
看见傅恒的眉头都快拧成了一个“川”字，海兰察补充：“傅恒，我听坊间传言都说酸儿辣女，璎珞姑娘近日爱吃酸的，说不准会给你生个儿子呢。”
傅恒本来为着如何能哄璎珞高兴而发愁，听了这话又忍不住悄悄勾起唇角。
02
七月末，天气愈发炎热起来。
璎珞在府中养胎，闲来无事又拾起了针线活儿，给皇后娘娘做了两身夏季衣裳，让傅恒入宫时送过去。
傅恒去了两趟长春宫，皇后的身子却一直不好，许是天气太热，食欲不振，整个人都没精打采的。他回家时跟璎珞提起，心里也很是着急。
璎珞想起尔晴，有些不放心：“不如我到宫里去住一段时间，亲自照顾皇后。”
听闻璎珞想要回来住几日，皇后担忧她孕中不便，同时却也难掩欢喜，见皇后如此，皇上干脆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璎珞就这么重新住进了长春宫。
傅恒从此又开始行使特权，每日都到长春宫报到，只不过每次来了说不上两句话，就要问上一句：“姐姐，璎珞呢？”
皇后失笑，知道他醉翁之意不在酒，也不与他计较，让人去把璎珞叫出来：“她这几日格外嗜睡些。”
瞧着傅恒担心，又打趣：“璎珞来之前，我可没能每天都见到我的弟弟。”
傅恒被戳穿，脸上微微发烫，心却早已飞到璎珞那里去了。
这日，傅恒换完班正是午后，走到长春宫还时候尚早，皇后正在午憩。他远远就望见璎珞一个人在殿内站着，走近一看，发现璎珞支开宫女，打开冰鉴，正打算偷吃冰果。
傅恒哭笑不得：这个魏璎珞，平日管着她也都是为了她的身体着想，她倒好，还学会了偷吃。
傅恒将璎珞抓了个正着，正要教训，皇后起来了。
璎珞盯着吃不到嘴的冰果，委屈地撇嘴：“皇后娘娘，我不要嫁给傅恒了。你们富察一族家大业大，他却连冰果都不给我吃。”
傅恒瞪起好看的眉眼：“魏璎珞！你是不是不讲理？”
璎珞甩手往皇后身旁一坐，昂头瞪了回去：“富察侍卫，我如何不讲理？”
傅恒听见璎珞喊他“富察侍卫”，气得差点把璎珞提溜起来，念着她有孕在身，压下火气，认真解释道：“你如今尚在孕中，不能贪凉，也最好不要挑食，我这都是为了你好。”
璎珞：“你别说这些，我只问你，我如何不讲理？”
傅恒：“……”
璎珞：“那你找讲理的去呀？”
傅恒：“……？？”
皇后夹在中间左右为难，难得瞧见弟弟有苦说不出的模样，却是在心里偷偷乐了。
傅恒自幼早熟懂事，一向克制忍耐、行为举止都极有分寸，皇后偶尔也担心弟弟的性格过于沉稳，怕闷坏了他。如今看到傅恒面对璎珞的模样，有无奈亦有疼爱，眼神柔和宠溺，连生气都带着一丝不自觉的温柔，着实生动了许多。
皇后心里的天平再次朝着璎珞倾斜了一点。
03
璎珞怀胎十月时，京城已是隆冬时节。
她快要临盆，连着几日腹痛。傅恒听海兰察说了好几个“舍母保子”的故事，愈发担心璎珞，在宫中当值也魂不守舍，干脆告了几天假回家。
侍卫所新来了几个年轻侍卫，其中一个最活泼，家中排行老五，大家也都跟着叫他小五。小五开始是跟着傅恒值守，傅恒告假，他便跟海兰察一起当值。
傅恒连着几日没来，他实在好奇，便问海兰察：“富察侍卫告假这么多天，是家里有什么事情吗？”
海兰察告诉他：“他夫人最近快要生了，他紧张得没办法来。”
小五想起总是一脸沉稳淡定的傅恒，实在想不出他紧张的模样，摸摸脑袋，问：“富察侍卫的妻子究竟是何等美貌，引得他如此上心？”
海兰察觉得小五问得对，前些年他也认定傅恒被魏璎珞勾了魂。
他想起傅恒两年前求皇帝赐婚的情形。
两年前的七夕，傅恒因为璎珞姑娘没给他送香囊，气鼓鼓地去长春宫兴师问罪，谁知人家璎珞姑娘早就备好了香囊，傅恒一拿到手就忍不住偷笑，开心得不得了。
晚些时候回到乾清宫当差，皇上一时兴起询问傅恒究竟对哪个宫女有意，傅恒的性格偏偏坦率，不愿假装爱慕他人，于是说了实话。
皇上听见“魏璎珞”三个字勃然大怒，甚至还摔了茶碗。
傅恒也倔了起来，一撩衣摆跪在地上，一字一顿、清清楚楚地说：“奴才真心爱慕璎珞姑娘，恳请皇上成全。”
海兰察在殿外听得心惊肉跳，差点冲进去将傅恒拖出来。
后来璎珞姑娘也来了，她仰着头，说了好一番慷慨激昂的话。
海兰察依稀记得，魏璎珞虽是跪在地上，却挺直脊梁，昂然道：“奴才知道皇上一向厌恶我，您如今不同意奴才嫁给富察侍卫，也是因为我家世低微、出身卑贱，又身为宫女，地位低下。奴才与其他人相比，或许是挣扎在泥潭里。但即使在泥潭中，也有追寻光的资格。”
她俯身叩头，声音不卑不亢：“奴才是黑暗中的飞蛾，傅恒就是我的光。哪怕皇上不同意，也无法管住我的心，我仍旧喜欢傅恒，我仍旧要扑向我的光。”
皇上拂袖而去，但最终还是给魏家抬了旗，将璎珞嫁给了傅恒。
在此之前，海兰察一直知道璎珞姑娘是傅恒放在心尖上的人儿，却从未想过璎珞也是同样坚定。
这两个人能终成眷属，实在是太好了。
04
魏璎珞顺利地为傅恒生下了一个男孩，满月宴那天，满朝文武大臣都携家眷一起来吃满月酒，海兰察也带了明玉一同前来。
傅恒在前厅照看客人，海兰察和明玉则到后院想看看小少爷的模样。
璎珞让乳母把孩子抱了出来，海兰察看着那张仿佛从傅恒脸上拓下来一样的小脸，叹道：“这简直就是个小小傅恒。”
璎珞笑了起来，道：“傅恒偏说孩子长得丑，不像他。”
海兰察夸张地摇摇头：“璎珞姑娘，傅恒可太不解风情了，你到底是什么时候也对他有意的？”
璎珞歪了歪头，仿佛在思考。
她的确算不清自己到底什么时候对傅恒也有意的，曾经是把他当成杀害姐姐的凶手故意接近，他却心甘情愿一步一步踏入她的陷阱。
满月宴结束已是傍晚时分。
富察府的庭院中有两个花圃，璎珞入府后不久就将花圃收拾出来，种了满园海棠，如今是初春时分，海棠花半开，枝桠上攒着许多花骨朵儿，格外美丽。
傅恒送完客人回府时，璎珞正坐在花圃旁，手里绣着一只小孩肚兜，夕阳的光斜斜地洒下来，仿佛她整个人都笼罩着一层温柔的光芒。
他慢下脚步，缓缓走近他的妻子。
璎珞抬头便发现了他，仰头看他：“少爷回来啦？”
傅恒看着她扬起唇角：“又在绣这些，也不好好休息。”
他抬手捞起璎珞，一把将她抱起来走进屋里，轻轻放在床上。
璎珞笑着推搡他：“少爷，累了一天，要尝尝我新做的点心吗？”
傅恒低头吻住她的唇，含糊不清地埋怨：“本来是要的，谁让你引诱我。”
璎珞仰着脸也回吻他，心里却有些不服气：我才没有呢。
多年前初见傅恒，她还在绣坊当差。那时她在御花园训斥锦绣不应该相信男人这些大猪蹄子，锦绣一气之下跑开，她正要往前走，傅恒拦住了她的去路。
穿着侍卫服的少年长身玉立，剑眉星目，眼中带有一丝促狭的笑意。他喊她：“魏璎珞！”
她又想起了海兰察的问题，自己到底从什么时候开始爱上傅恒的？
魏璎珞想不出答案，但她觉得是傅恒先引诱她的。
谁让他那一年，在春色满园的御花园中，在温柔繁盛的海棠花下，喊了她的名字。
【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