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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科科沃斯的怪人
VeridollA 2019-10-17

科科沃斯镇的天空永远是灰色的。如果不是因为那些巨大的烟囱源源不断地向外喷吐工业废气,就是因为连绵的阴雨。事实上所有东西都融和在了一块儿,像是煤灰、乌云,河堤的烂泥和桥底的污水。房子也是灰扑扑的,可能离河岸稍远的街区有一些不错的房子,有着勉强能称之为洁白的外墙,但大部分地方,像是西边的后山和河岸毗邻工厂的地方,破败的棚屋和砖房总是格外污浊碍眼。

伊万斯先生在一家钢铁厂里做会计,这就是说,他无需接触到那些令人不快的污垢,臭气熏天地回家,同时他有一份可观的薪水。伊万斯一家就住在那些更加整洁的房子中的一栋里,夫妇俩相处和睦,育有两个活泼可爱的女儿。伊万斯太太是一个小巧丰满的金发女人,有一张椭圆形的肉嘟嘟的脸和一双淡褐色的眼睛。每天清晨,伊万斯太太先送丈夫出门上班,再看着姐妹两个手牵着手去山脚下的海伍德小学上学。这是一所私立走读制男女混合小学,镇上条件好一些的家庭都会把子女送到这里。这之后她会去集市上买菜,去面包店买面包,并兴致勃勃地跟路上遇到的其它主妇交流科科沃斯的坊间新闻。

今天,伊万斯太太一走进面包店,卡特太太就热情地招呼她加入她们的八卦小组。

“你来得正好,伊万斯太太,你一定不想错过这个——”

“是的,我刚刚讲到哪了——没事,我可以从头开始——”

“那个怪人托比亚,托比亚·斯内普,是的,他又犯事了——”

“醉酒以后发狂了,昨天夜里,从韦尔太太的酒吧出去,一路上逢人就打——”

“街上倒是没什么人,但是他回到家里——邻居都被吵醒了——”

“他们说那女人的尖叫声跟厉鬼一样,家里能砸的东西都被砸了,跟托比亚一起在纺织厂工作的老哈代,怕出人命——虽然他一点儿也不喜欢那对夫妇——叫来了警察——”

“我听说斯内普太太已经被他丈夫打死了——”

“哦不,那是造谣,她没被打死,但也差不多了,老哈代说——我这可是第一手消息——警察赶到的时候,他跟着往里看了一眼,托比亚拿他的破雨衣勒他太太的脖子呢,那女人身上伤痕累累,是拿椅子一下一下砸出来的,椅子腿都断了!”

“警察及时制止了他们?”

“不,老哈代说他们连门都进不去,是在窗户外边看到的。那家人邪门你又不是不知道!他们说,看见斯内普家唯一的小儿子从卧室里爬出来,古怪地站着,不知道做了什么,老斯内普就倒在了地上,睡过去了。当时发生了一些奇怪的事情,房子里充斥着一种不正常的白光,老哈代和警察都感到很不舒服,然后他们就走了。”

“走了?就这样走了?”

“那还能怎么样呢?那家人整个儿阴森森的,从大人到小孩,从不跟外人来往,警察也怕招惹上什么晦气。只是听说怪人托比亚今天早上从蜘蛛尾巷出来了,但没去上班,我说大家可得小心点,遇上了搞不好是要出人命的!”

“要我说,有个这样的太太大概任何男人都受不了。有人说她整个儿就是个疯子。你看她那模样,从来也不收拾自己,病恹恹的,但又特别能闹腾。”

“那斯内普又能好到哪里去呢?一个纺织厂工人,不好好干活,整天喝酒闹事,干活又出岔子,听说上个月的工钱被扣得分文不剩,家里小孩女人都要喝西北风了,他倒好,还有钱喝酒——上个月,集市的人说看见斯内普太太傍晚过去捡地上掉的菜叶子。”

“那小男孩也不讨人喜欢,他跟我儿子一边儿大,却根本没有上学。我有一次在酒吧见到他来找他爸爸——是够古怪的,脏兮兮的——我倒是想同情他,但他长得跟他父亲一模一样,尤其是那双眼睛,黑得可怕,就像两个大洞——怎么会有正常的小孩有这样的眼神呢?要我说,这种眼神就不可能出现在任何一个有良心的人的身上。”

“好啦好啦,”伊万斯太太终于忍不住插了句嘴,摸着胸前的十字架,“这样议论一个小孩子实在是,上帝保佑,这样说是不公正的,他还是个孩子,又成长在那样的家庭里。对孩子我们还是应该更仁慈些。”

但不管怎么说,伊万斯太太心里只希望莉莉和佩妮放学回家的路上不要碰到老斯内普,她甚至考虑要不要亲自去接她们。但是没有听说过老斯内普对孩子下手的事吧?这种事情从未存在过。这么想着,伊万斯太太心里松了口气。只有罪大恶极的人才会对小孩子下手,怪人托比亚还没有坏到这种程度。

 

放学以后,伊万斯姐妹都会手拉手地经过河岸走回家里。姐姐佩妮·伊万斯有一头金发和颜色很浅的眼睛,妹妹莉莉·伊万斯有一头深红色的头发和杏仁状的绿色眼睛。她们从来不在河岸过多地逗留,那里的污水散发出熏人的臭气,并且河岸两边尽是些越来越晦暗阴森的树林和巷子。譬如说河对面的蜘蛛尾巷,孩子们都知道那是个古怪的地方。关于蜘蛛尾巷有许多闹鬼的故事,什么无头女鬼啦,红发食人妖啦,孩子们对此津津乐道,最后总要在故事里扯上怪人托比亚一家。诸如“他们一家受到了巫婆的诅咒”,“怪人托比亚喜欢拿小孩的手指下酒”,“斯内普太太时不时就会被女鬼附身”之类的传闻数不胜数,甚至还有人说,小斯内普是斯内普太太跟食人妖生下的孩子,老托比亚被食人妖戴了绿帽子,这才发了狂。大人们知道这都是无稽之谈,但他们绝不会费心去纠正孩子们的胡编乱造——他们巴不得自己的小孩离那一家人远远的,而看见自己的小孩跟斯内普家的男孩厮混大概是他们能想象的最可怕的场景了。

晦暗的天空飘着小雨,莉莉·伊万斯在书包里寻找她用来捂住鼻子通过河岸的帕子,她找到了帕子,却发现自己忘记带作业本了。

“佩佩,我的作业本忘记带了,我要回教室一趟。”

“我陪你回去吧。”

“没事,我一个人回去就行,我跑着去,你跟妈妈说我很快就回来了。”

“那好吧。”

莉莉跟姐姐分手以后,急匆匆地往学校跑去。她在教室里找到了自己的作业本,却在学校外面的树林边上被六年级的斯特林一伙人堵住了。

皮特·斯特林是纺织厂厂主家的小少爷,跟着他的是唐·希尔,木材加工厂老板的次子和吉姆·肖特,当铺老板的小儿子。他们常常欺负低年级甚至同级的学生,但被欺负的人往往都敢怒不敢言。

斯特林是个精精瘦瘦的高个子,长了一头浓密的褐色卷发。言行举止上,要说比他更装模作样的人怕是没有了。此刻他靠在一棵歪脖子树上,戏谑地盯着莉莉·伊万斯。

“我一直在想,为什么‘好孩子莉莉’总是要跟我作对呢?”

他指的是昨天莉莉阻止他欺负米妮·科林斯的事情。

“我没有强迫科林斯什么,她可是自愿的,你没瞧见她逃跑不是?不过,我想我终于明白了,这是你引起我注意的方式。你,‘好孩子莉莉’——我不得不说,你的模样长得还不赖——”

莉莉从鼻孔里嘲讽地哼了一声,斯特林假装没有注意到,“如果你想当我的小女朋友,我或许可以考虑考虑。”

男孩们都想得到莉莉·伊万斯,她几乎是镇上最美的女孩子了,那双大大的杏眼比芭芭拉珠宝店里的任何一块绿宝石都更美,也难怪斯特林要打她的主意。

“原来是这样啊,”莉莉作出一副仔细思忖的样子,“上星期我拒绝了隔壁班的盖尔,因为他连两位数的乘法都算不对……但是,让我想想……他在班里说他比你的排名高了不少呢,你不会连个位数的乘法都算不对吧,斯特林?”

皮特·斯特林的脸色微微发青,但他努力控制住了自己。

“真是个好孩子,”他阴阳怪气地说,“难怪玛格丽特大婶那么喜欢你。”玛格丽特太太是莉莉的班主任,一个脾气暴躁的大鼻子女人。“但是不要怪我没有提醒你,”斯特林阴险地笑道,“老师的宠儿向来都是不受欢迎的,你又总是一副不近人情的样子——让我想想,学校里谁是你的朋友呢?哎呀呀,好像只有一个呢,我们班的佩妮·伊万斯。哦不,我忘了,那是你的姐姐。”

他戳到了痛处。莉莉眯起了眼睛,为了掩饰情感的波动而摆出一副高傲的姿态:“不跟势利小人和蠢蛋懦夫做朋友,我可没有什么损失。现在请你让开,我要回家吃饭了。”

她说着要走,但斯特林挡住了她的去路。

“我可不是什么势利小人或者蠢蛋懦夫,”皮特·斯特林一边说一边逼得她连连后退,“事实上,小丫头,我懂得东西比你多得多。有些东西,书本上是不会教你的,而我可以教你。”

莉莉意识到了危险,她惊恐地瞪着斯特林,嘴唇煞白。希尔和肖特已经绕到了她的身后,把她围住了。她无法动弹,斯特林的手指紧紧地掐着她的下巴——但突然间,斯特林的手弹开了,就好像莉莉的身体里涌起了一股电流,使他无法抓住她。

“这是什么——?”

莉莉趁机想要推开他逃跑,却又被他抓住了。斯特林扬起手来就要揍她,但不知从哪儿飞出来一些石头,正中斯特林一伙人的脑袋。

“谁,谁在那儿?”他们回头向后面的灌木丛看去,什么也看不到,但又有一些石头飞了出来,准确地打在他们的身上。

“这地方闹鬼了!”希尔惊恐地叫了一声,更多的石头飞了出来。斯特林骂了一声,然后三个人慌慌张张地逃走了。

莉莉从惊吓中回过神来,慢慢地向灌木丛走去。有什么东西——什么人在那儿——

“莉莉!”有人从身后叫住了她,伊万斯太太拄着伞,摇摇摆摆地从坡路走上来。

“莉莉,你怎么弄得这么迟,佩妮说你回来拿作业本,可这都两个小时了——”

“我遇上了玛格丽特太太,她跟我聊了一会儿学习的事——”

“佩妮说你们是在河边分手的,可把我吓坏了,那可不是个好地方,”伊万斯太太止不住地叨叨起来,“我听人说老托比亚又发狂了,你要是碰上他可怎么办啊,我都不敢想——”

“老托比亚?”莉莉打断了她,“是那个住蜘蛛尾巷的怪人托比亚吗?”

“当然是他,不然还有谁?”

“他当真这么可怕?他当真会拿小孩的手指下酒?”

“这我倒是不——总之是个暴力的酒鬼,没有人想靠近他,上帝保佑,我们还是小心些为好。”

 

伊万斯太太领着莉莉走远了。一个单薄的小身影从灌木丛里钻了出来。他穿着过大的破破烂烂的黑色袍子,黑色的纠结乱发披在肩头,苍白瘦削的脸上长了一只高高的鹰钩鼻,没人知道他漆黑的眸子里藏着什么想法。他的手和脸都脏兮兮的,因为他花了整整一天在树林里寻找各种草药,以及野兔草蛇之类可以吃的东西。刚刚就是他,在灌木丛后偶然目睹了树林里发生的一切,也是他精准地掷出了那些石子。

他就是西弗勒斯·斯内普,怪人托比亚唯一的儿子。

那个女孩可不一般。他想道。他本来打算从灌木丛里出来见她的,如果不是她的母亲过来找她。

但是她跟其他人或许也没有什么不同。西弗勒斯想道,冷笑了一声。他敢打赌,如果当时她见到了他,她可能不会尖叫,但也会转身就走。他都不用介绍自己,就凭他这副模样,所有人都能看出来,他是一个阴森可怖的斯内普。

 

西弗勒斯回到蜘蛛尾巷的时候,天已经黑透了。他小心地在门外把袍子上的污水拧干,谁知道这些污水又会刺激到父亲还是母亲的敏感神经呢。他悄悄地推开门,探头看了看,托比亚·斯内普还没有回来,门厅里没有他横摆在地上的沾满污泥的破靴子,这让他松了一口气。他顺着吱呀作响的楼梯走上阁楼,走进一个昏暗潮湿的卧室,卧室正中央是一张虫蛀了的红木大床,破破烂烂的白色帐子搭在没断的一侧床架上。托比亚·斯内普的衣服还堆在那张发毛的印花扶手椅上,虽然他很久以前就不睡在这里了,他要么不回家,要么睡在楼下的沙发上。墙上的窗户紧闭着,玻璃和黄色的窗帘也脏兮兮的,这让整个房间更加晦暗了。艾琳·斯内普,他的妈妈,虚弱地躺在床上,面色苍白,一侧的颧骨淤青了,肿着,嘴边是凝固的血渍。纱布样的晨衣松垮地挂在她干瘦的身体上,她脖子上的勒痕在胸口大片苍白皮肤的映衬下触目惊心。她的眼睛睁得大大的,空洞地盯着天花板,一眼也没有看她的儿子。

“怎么搞得这么晚?”斯内普太太有气无力地埋怨道。

“山上的草药和野兔越来越少了。”

“但是你找到了需要的东西吧。”

“嗯。”

“那你去吧,顺便再帮我接点水来。”

西弗勒斯绕到床头,从窗边的板凳上拿起一个疙疙瘩瘩的铜壶,到厨房去了。他将新鲜的草药洗净切碎,放在一个底部焦黑的坩埚里,在炉子上熬着。药剂冒出的烟雾让他昏昏欲睡。他知道,如果他们能去买些真正的药材回来,调制魔药的话,那母亲的身体会好上许多。但一来他们没有什么钱,二来他们早就活得跟这些麻瓜一样了,跟魔法世界几乎没有什么瓜葛。如果他偷偷跑出去,他可能会被父亲打死,拖累他母亲,也会伤了他母亲的心。

是的,西弗勒斯·斯内普是一名巫师。他的父亲是一个麻瓜,也就是跟魔法八竿子打不着的人。或许也不是八竿子打不着,毕竟老斯内普——很不幸地——娶了他的母亲,艾琳·普林斯,一个女巫,爱她丈夫爱得发了狂,跟世代都是巫师的普林斯家族决裂了,住到这破破烂烂的蜘蛛尾巷来。结果呢?结果她落下个什么下场呢?她几乎再也没有使用过魔法,活得像一个悲惨软弱的麻瓜……简直发了疯,没有能力保护自己,也没有精力照顾自己的儿子。但是西弗勒斯·斯内普爱他的母亲,即便他对母亲的软弱无能感到怨恨,即使母亲的冷漠和歇斯底里常常伤了他的心。只要是在清醒的时候,艾琳都会向他保证,她一定会让他去霍格沃茨——世界上最好的魔法学校——学习魔法,不管她要为此付出什么代价,为了说服他那暴虐的麻瓜父亲。

“你会成为一个伟大的巫师,”艾琳在那些时候激动地说,“我很平庸,但你身上有普林斯家族的才华,你会让那些下作的肮脏的麻瓜们——他们再也不能欺负你,他们会遭到报应的,他们所有人!”

 

西弗勒斯喂母亲喝下药剂和炖好的兔子汤,她有几颗牙齿被打坏了,暂时不能咀嚼。他又拿毛巾给她擦了擦唇边的血渍,最后给她盖上被子。

“妈妈,晚安。”

艾琳没有回答他,她的思绪不知陷在了哪个泥潭里。

西弗勒斯很累了,他狼吞虎咽地吃完兔肉就回到自己的房间——只有主卧的一半大,刚好摆下一张床和一个松松垮垮的储物架,泥渍和灰尘到处都是。西弗勒斯脱下脏兮兮的袍子就上床睡觉了。他掀开被子,里面藏着他从母亲的旧物柜里找到的所有咒语书。他把它们稍稍挪到一边,倒在了床上。

这对西弗勒斯来说依然算是疲惫而压抑的一天,虽然他经历过许多这样的日子。但不同的是,这晚他闭上眼睛,看到那个有着绿色杏眼的少女在他眼前晃动。他知道她的名字,莉莉,这让他的嘴角浮现出难得的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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