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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提戈涅(法国纯真剧团)
莫语 2017-10-15

戏剧,他是一种比电影让我感触更深的艺术形式。当我身处剧场和观众中的时候,我成为他们中的一员,观众们又把目光汇聚在那唯一的光源——舞台。此时此刻,所有人的情感,观众的、演员的、在剧场空间中交织成一幅完整的画。

从书本上平面的理论知识再到走进剧场,从走进剧场到反复出入剧场,在看过五六部不同题材的剧以后开始练习写剧评。剧评和新闻评论(本专业是新闻)其实有相同之处,更何况现实主义戏剧的主题也越来越贴近生活,反应生活,反映社会。一场剧结束,每个人都有不同的观点,舆论也常分为两派甚至更多。

第一次长评给法国纯真剧团版的“安提戈涅”,有观点不同,意见相左的朋友们欢迎留言。希望能在交流中提升自己的观剧水平。

“拉开索福克勒斯的帷幕,由阿莫多瓦为他涂上艳丽的唇色,用加西亚·洛尔迦的笔触雕琢出金发碧眼的天真女郎,今时今日这出悲剧题为‘安提戈涅’!”这是本次演出的简介,导演让·夏尔把他最钟爱的导演和诗人融入在这部剧中。而这一版剧本改编的时间,正是2014法国同性恋运动会举办,当时LGBT的话题一度成为法国社会的热点问题。导演借索福克勒斯的故事,挖掘安提戈涅的女性解放和追求自由的意识,戏剧性地加入特依西亚斯的角色,预言未来世界关于自由与解放的斗争。

本剧最有意思的地方,也是最出彩的地方就是加入了特伊西亚斯这一角色贯穿整部“安提戈涅”,他/她是“诗人的果实”,是唯一一个体会过身为男人和身为女人两种性别的人,因此在赫拉和宙斯打赌哪种性别更有快感时,特伊西亚斯是最有说服力的。当然也因此失去了双眼,宙斯为了弥补他/她给了他/她预见未来的能力,也就成了我们这部剧中的预言家。

金发碧眼的特伊西亚斯着一身红裙出场,用他/她洞察世事的眼睛看着我们,说着他自己的故事也说着安提戈涅的故事。这种脱口秀一般的形式,使得索福克勒斯的伟大悲剧从公元前442年自然而然地走到这里。悲剧是把有价值的毁灭给人看,喜剧是把无价值的撕破给人看。悲喜结合的形式,使得观众在希腊悲剧和后现代叙述中来回跳转。正如导演提到的阿莫多瓦,典型的西班牙式的处理手法,用幽默来抵制他们的恐惧。在演出开始时特伊西亚斯一直是连接观众和“安提戈涅”悲剧的桥梁,特伊西亚斯自然地喝着Whiskey,勾搭前排的小伙,我们只是听故事的局外人,而在悲剧高潮的部分,克瑞翁质问人民时,特伊西亚斯猝不及防地把我们抛在特瑞翁面前。“在这!在这里!”我们就是那群沉默的不说话的人民,这种调侃也是阿莫多瓦常用到的。

同样能体现导演受阿莫多瓦影响的就是舞台设计,鲜红的沙土,鲜红的幕布,鲜红的裙子,配上重金属音乐,浓郁的西班牙风情。红色是阿莫多瓦电影最明显的标志,它象征着生命的动力、对爱情的渴求和不可抗拒的情欲,更是女性形象的代表。红色的沙土围城的“斗牛场”,特伊西亚斯和我们都在这个圆圈外面,悲剧上演的时候,演员陷入圆圈中就像站在西班牙斗牛场上角逐的公牛。整部剧的冲突、斗争性、反抗精神都强有力地表现在这一把红色的沙土上。

鉴于导演的主题选择,那么特伊西亚斯的跨性别就可以理解了。“用加西亚·洛尔迦的笔触雕琢出的金发女郎。”爱情是诗歌中常见的主题,在洛尔迦的诗歌中:

《向罗马的呐喊》

爱情在被渴望撕裂的肌体

在与洪水抗争的茅草棚里

爱情在堑壕,

饥饿发怒的人们在那里搏斗

爱情在将海鸥尸体摇荡的痛苦的海洋

爱情在枕头下面黑暗、刺人的吻上。

这里的“爱情”无处不在,在洛尔迦看来爱是普遍的。对于他来说爱情既是“爱”也是“溃疡”,爱的沉痛是埋藏在其中的,而这所有的爱是纯粹的与性别无关。

说完阿莫多瓦和洛尔迦,对于主人公安提戈涅的角色解放也是表达主题的重要看点。底比斯城,克瑞翁在Oedipus垮台之后取得了王位,Oedipus的一个儿子Eteocles为保护城邦而献身,而另一个儿子Polyneices却背叛城邦,勾结外邦进攻底比斯而战死。战后,克瑞翁给Eteocles举行了盛大的葬礼,而将Polyneices暴尸田野。克瑞翁下令,谁埋葬Polyneices就处以死刑,Polyneices的妹妹安提戈涅毅然以遵循“天条”为由埋葬了她哥哥,于是她被克瑞翁下令处死。与此同时,克瑞翁遇到了一个占卜者,说他冒犯了诸神。克瑞翁后悔了,去救安提戈涅时,她已死去了。克瑞翁的儿子,也是安提戈涅的未婚夫,站出来攻击克瑞翁而后自杀,克瑞翁的妻子听说儿子已死,也责备克瑞翁而后自杀。克瑞翁这才认识到是自己一手酿成了悲剧。【摘自百度】

不论哪一位导演对剧本进行改编,改变主题倾向,安提戈涅和克瑞翁总是对立的,这是本剧的矛盾冲突。安提戈涅是单纯的,怀着对兄长的尊敬和怜惜和对神律的遵从(当然本剧强调的不是神律),她不能认同舅舅的作法。克瑞翁是新任的国王,他的准则就是城邦的利益,公民有维护城邦利益的义务,遵循国王的命令。安提戈涅在神律和城邦法律面前遵从了自己的内心,埋葬了哥哥。克瑞翁对安提戈涅的处决陷入两难的境地,一个是法律一个是她的侄女。在劝说姐姐无果,安提戈涅独自埋藏了自己哥哥以后,她开始解放自我,并在与舅舅克瑞翁的对峙中逐步发现自我。其中有一段戏,没有戴面纱的安提戈涅与克瑞翁对峙,克瑞翁不敢看她的脸,安提戈涅嘲讽似的步步紧逼,克瑞翁给安提戈涅带上面纱劝说让她退一步保下她的命,但安提戈涅狠狠撤下面纱直面克瑞翁。

在原剧中,安提戈涅的爱是人类最高尚的爱,所以她的爱可以反抗不公正的法律,索福克勒斯用结局告诉人们安提戈涅爱的伟大。这一版中安提戈涅,在反抗多数人沉默者遵循的法律中发现自我,而这种自由之精神在预言家的预言中延续到今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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