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立外记(长篇原创武侠)第五章 寿宴武林,临武验收
猥琐的三三 2018-06-24

两天后,燕赵无双崔长乐大寿,各地豪杰纷纷涌入晋阳府,崔府上下张灯结彩,各大门派悉数到场。

少林达摩堂首座不念来了,武当掌门道长李仪来了,南拳八十一路总教头方天寿来了,四川的唐门唐坤,峨眉落因师太,青城掌门孙明庆,西北的天山掌门何巩,昆仑掌门高炳,八卦门掌门王廖,江南七十三家镖局龙头落英镖局的总镖头张落英,以及数不清的前辈名宿,门人弟子,甚至是黑道高手。

除了丐帮不能违背规矩参与豪门盛会以外,此时小半个武林的代表都坐在崔府庭院内,就算每派掌门只带了一两个弟子,加起来少说也得近百人,可见崔长乐的号召力以及人脉。

但说这院子,平日里略显空旷阴森的墙壁此刻被彩灯映得亮堂无比,在傍晚的衬托下,整个晋阳都能看见崔府烛光。来往的侍女丫鬟络绎不绝,佳肴美味不要钱的摆上桌。一波波客人频繁的互相寒暄见礼,起身坐下反反复复,倒像是在练下盘一样。

偶尔不凑巧,互相有怨隙的打了照面,也都尽量容忍,以保全主人的面子。每当一个足够分量的门派准备入座,都会引起一阵寒暄。崔府上下热闹的有如过节,就连杂役都觉得脸上有光。

好容易所有人坐定,互相又开始闲谈聊起见闻阅历,打听消息。最常听到的,却是江湖上一个黑道组织。

一心门。

这门派成于元末明初的动乱时年,所使武功驳杂,江湖传言众说纷纭,有说西域的,又说中土的,但有一点可以肯定——厉害的要命。

别看这名字甚是典雅,可全门上下行事乖张狠辣,为达目的不择手段,对门主忠心耿耿。现任门主杨懿虽然年仅四十出头,但据说武功不下少林方丈,而且野心甚大,意图吞并江湖,暗中派遣门人四处掠夺武功秘籍,威逼利诱他人服从自己,壮大实力。

奇怪的是,谁也知道一统江湖根本就是痴心妄想,就算他杨懿武功真的天下第一也不可能使人人服从,若是真的要成立一个庞大的组织,你当朝廷的军队养着是吃干饭的,坐视你聚众造反?

现在大家也只是根据一心门一直以来的霸道举动如此猜测,因为一心门从不喊口号,更不宣扬自己的目的,只是默默地毁掉势力,扩张地盘。

杨懿究竟想要什么,谁也说不出。

当年曾有一点苍派高手路见不平,出手击杀了一个一心门人。半个月当他回到家中,却发现十余口人都被吊死在门前树上。

悲愤欲绝的他拔剑拼命,却被等候多时的杨懿数招间就空手打断四肢,成了废人,家中一套秘藏剑谱也不见踪影。

从此江湖闻之色变,杨懿更是被称为再世阎王。

这样一个邪派迟迟没有被剿灭,一来是因为一心门设在西南蜀道,一夫当关,易守难攻。地形崎岖不提,对方人手众多,根本没法进攻。

二来江湖本就尔虞我诈,即使正派几次号召大举攻入,但大家自己间或是还互相有仇,或是不愿牺牲自己门人,因此最后都不了了之。

三来一心门尚有许多厉害人物,特别是副门主李珍,自称神通鬼。虽然武功不甚高强,但是极善算计,善于挑拨离间,阴谋诡计,勾结官府鹰犬,挑唆门派内斗,使得正派武林伤筋动骨,为害更甚于阎王杨懿。

杨懿底下更有三路人马,分工详细,旨在一统江湖,此处不提,后文再表。

话说回崔府,一片喧嚷之中,崔长乐从厅堂走出,崔元亨和崔利贞跟随左右,人群立马安静下来,静待寿星讲话。

崔长乐向着黑压压的人群一抱拳,朗声说道:“各位武林同道大驾光临,令我这小院蓬荜生辉。鄙人今日虚涨一岁,承蒙各位看得起,不远万里前来,在下深感惭愧,在此先表谢意。”

众人纷纷回礼,七嘴八舌地向着崔长乐祝寿。

“近日各位多有劳顿,鄙人这就摆上宴席,还请各位品尝。不论如何,今天鄙人也是正主了,就不客气的等大家的贺礼了啊,哈哈哈。”

众人都是哄笑,也没有太多客套,毕竟大部分武林人士不喜欢文绉绉。

崔长乐一挥手,仆役丫鬟就流水账一样的端上各式佳肴美味。于是各人就按座次一一向坐在正首的崔长乐贺寿,首先是少林不念禅师以及武当李仪真人,由于华山封皖未至,排资论辈下,崔利贞只能向后排了。

到的唐门时,除了唐坤捧着礼物上来以外,他的身边还多了一个十七八岁面生的年轻人。

崔长乐先谢过唐坤,问道:“这位是?”唐坤撤了一步,却是让年轻人自己回答,年轻人上前,有些腼腆的回答道:“在下是山水门二弟子陆何愁,奉师父之名向崔大侠贺寿,祝您福如东海,寿比南山,这是师傅的礼物,不成敬意,请您收下。”

崔长乐本来以为是唐坤的什么后辈,想成全一下他才带上来露脸的,谁想到自己的大哥居然还有另外一个徒弟,倒是意外之喜。

再一看陆何愁,谦逊有礼,一表人才,说句公道话,比海一粟不三不四的讨喜多了。

崔长乐高兴地点了点头,命人接过墨宝,亲近的握住陆何愁的手说:“陆贤侄多礼了,当年鄙人与你师父兄弟相称,不用拘谨,叫我叔叔便是了。”

陆何愁听罢,恭敬地叫了一声“崔叔叔。”更是让崔长乐真的喜笑颜开。

他向唐坤再次道谢后,拉着陆何愁的手,将他介绍给了自己的两个儿女。

三人虽然未曾见面,但崔长乐这两天已经对兄妹说过山水门之事。崔元亨听了崔利贞复述过一遍海一粟,本就对山水门有了兴趣,再加上半个月来昆仑二弟子被不知名弟子打败传的早已经沸沸扬扬,据传那年轻人似乎与唐坤关系很好。

崔元亨还未经介绍,就已经猜到了对方身份。

此刻他仔细观察眼前这个尚未立冠,有点胆怯的少年,很难想象就是他,能破掉昆仑绝技“黄龙坠墟”。

崔长乐说道:“以后何愁就算是你二人的弟弟了,可要多照顾一点。”兄妹二人都是一笑,行过礼和陆何愁聊起天来,最开始陆何愁还有点怕生,适应不过来,后来三人越谈越觉得投机,却是相见恨晚的感觉。

崔长乐看到这一幕,捻须微笑。

但毕竟此时不是谈天的时候,陆何愁向崔长乐一拱手,“崔叔叔,侄儿再祝您富贵满堂,万寿无疆,先告辞了。”

“呵呵,二位回座位吧,我一会再去拜谢诸位。”

于是陆何愁一作揖,和唐坤走回席间坐下,与唐门坐在一起。唐坤暗自欢喜自己结交了这么一个后辈,看来他的师承真的是大有来头,可陆何愁与自己说的海鲲冥怎么就没听过呢?

这一亲近不要紧,台底下哪个不是消息灵通的人士,纷纷互相打听这年轻人的路数,很快大家也都猜到了崔元亨之前所想,都向陆何愁那边侧目,却唯独惹恼了一派。

赶巧的是,唐门之后就轮到昆仑贺寿,掌门高炳带着两位弟子上前,座下也都关注,可气氛异常尴尬。

特别是在师傅右边的李昇,此时简直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高炳面色从容,向崔长乐递过礼物,说完祝寿词,领着二人转身入席。但是他右手的大弟子孟从却面无表情的站在原地,一字一句的对崔长乐说道:“无以为乐,我,舞剑助兴。”

孟从六尺个子,面色冷峻,五官犀利,尤其眼神简直能射出两道精光。由于常年生活在昆仑高山,太阳猛烈,晒得肤色发黑,右臂比起左臂粗上半圈,标准的剑客身材。他穿的是黑紫昆仑服饰,一个短发髻顶在头上,身形利落,整个人都散发出锋锐的气势,端的好剑客!

崔长乐见到,暗自喝一声彩:“好儿郎!”

高炳刚要喝止孟从,崔长乐却抬手阻止了他。常听闻昆仑大弟子“千峰一剑”孟从沉默寡言,不苟言笑,想不到今天却有好戏看。

高炳念在崔长乐是主人,终究不好拂了他的兴致,只好冲孟从点点头,看着孟从拔出长剑,把剑鞘交给李昇,站在了正首与客人间的空地上。

孟从右手持剑,缓缓舞动,将昆仑一套“十三峰剑”使出,剑法端庄而不失轻灵,仿佛昆仑仙人一般。招数虽然一样,功力却比之李昇要高出太多。

各派人士看到,纷纷叫好,心下佩服道:“难怪昆仑地处偏疆,却是江湖顶尖的门派,单是这弟子已经胜过不知多少成名好手了。”

擅使剑的,更是目不转睛的观看,与自己的剑法印证,长辈也都趁此机会教导后生。

崔元亨和崔利贞看到此人武艺,除了钦佩外也都是神色凝重,互相一对视,均想:“明年鸿鹄会,此人定然是个强敌。”

孟从一套剑法舞完,座下响起了雷鸣的掌声,就连不念大师也都点头称赞。

孟从依旧是冷漠的神色,丝毫不为所动,并未同师父师弟入席,而是径直走向了唐门的席位,站定在陆何愁面前,居高临下的说道:

“请,对舞。”

孟从的声音不大,平淡却坚定,冷漠但有力。

宾客都听得明白,这是要找场子了。

坐在上首的不念出声口诵道:“阿弥陀佛。”摇了摇头,不以为然。李仪名不副实,此时竟然微笑着看着两个后生,说道:“尽力哦。”并无一点劝阻的意思。

大半的人其实都和李仪一个心思,盼着陆何愁接下这个场子,反正看热闹不嫌事大。

只有三个人出面阻止,唐坤站起身来劝道:“寿宴之上,孟贤侄还请回座,不要伤了和气,刀剑无眼啊。”高炳冲了下来,低声喝到:“不许胡闹,回去。”崔长乐从座位上走下来,说道:“二位贤侄看在鄙人薄面上,这舞已经尽兴了。”

然而孟从依旧伫立在陆何愁身前,又出口道:“山水门,不敢?”

这一句话下来,可就覆水难收了。唐坤和崔长乐叹了口气,高炳瞪着孟从摇头。

大家都知道年轻人的脾气,此事绝对是没法善了了。

陆何愁蹭的站起,他最听不得别人辱及师门,看过一套剑法后,即使情知不敌也不能就此罢休。

此刻他也拔剑出鞘,将剑鞘放在桌上,就要同孟从走到空地前尽力一斗。

在场诸人都屏住了呼吸,现场竟没人交谈,都对这山水门充满兴趣。可就这么一安静,却听见了阵阵咀嚼声,众人转头一看,一个青年坐在不起眼的后首,面前一片狼藉,他也不看看气氛,毫不在意地大快朵颐。

众人一阵尴尬,都转过身张望,好奇这是哪门哪派的无知弟子。

唯独崔长乐,崔利贞已经猜到,而坐在人群中的齐益平暗骂一声。

陆何愁顺着众人的眼光望过去,失声说:“师兄?”

那人站起身来擦了擦嘴,周围人才觉出他的高大,一身短打扮,露出的小臂上肌肉壮硕,几道伤疤交错在上面,任谁也知不是等闲货色。

青年一路穿过坐席,走到孟从面前,站定在二人中间,把陆何愁护在身后,抱拳说道:“山水门,海一粟。”

说罢不等孟从回话,爽朗的冲陆何愁一笑:“长个了。”

陆何愁心底一暖,但毕竟大敌当前,神色仍是紧张。

孟从平淡的抬头说道:“我找的,是他。”随即用剑一指陆何愁,海一粟抢前一步,右手双指捏住剑尖,把它转向了自己。

此刻他却偏头问陆何愁:“欺负你的,是他?”陆何愁摇了摇头,看向一旁的李昇。

海一粟嘴角扬起一抹微笑,突然间一声大喝,松开长剑,转眼间出现在了李昇面前,啪啪两个巴掌打在他的脸上。还没等李昇反应过来,就退回了原位。

座下高手都是识货的,均想:“好俊的轻功。”唯独齐益平早有领教,低声笑骂。

此时李昇才感觉到疼痛,捂住两边脸颊。

他竟然敢先动手,在这许多同道面前羞辱我?

恼羞成怒下,他蹭的一声长剑出鞘,就要找海一粟动手。

然而高炳却按住二徒儿,说道:“让你师兄来吧。”言下之意再明了不过。

海一粟咧嘴冲孟从挑衅:“怎样?有理由和我动手了不?二师弟们比完,也该轮到咱们做师兄的了。”

孟从沉默不语,海一粟又笑道:“怎么,昆仑派,不敢?”

却是阴阳怪气的模仿之前孟从的语调,一句话得罪了整个昆仑剑派。

座下人士哗的一下,议论纷纷,有鄙夷海一粟狂妄的,也有佩服他的胆色的。

孟从望向师父,高炳脸色深沉,冲他点了点头。

于是孟从一捏剑诀,摆出了架势,正是之前一套十三峰剑。

海一粟活动着手腕说:“何愁你瞧好了,我替你抽他。”

陆何愁退回坐席,自己和师哥一别三年,今日刚一见面,想不到竟会是这般光景。

孟从却不着急,问道:“你,不拔剑?”

“对付你,用不着。”

台下又是一阵哗然,都认为此人太过狂妄。只有陆何愁感到好笑,自己师哥明明是在死鸭子嘴硬,不愿意承认根本不会剑法。

在江湖上人人基本都会至少一种兵刃用以自保,以拳脚闻名的也是如此。

偏偏海一粟醉心空手,不练兵刃,众人知道陆何愁擅使剑,海一粟是他师兄,大家自然以为也是剑法高手了。

可实际上师父最常抱怨的就是师兄死活学不会一种兵刃,犟的不行,蠢得没边。

但陆何愁除了好笑外也十分担心,毕竟肉身敌不过钢铁,海一粟实在是吃亏。

只见海一粟双手举在胸前,两手打开,左手上翻,手心冲外,向前,右手垂下,手心冲里,向内,双手成一竖直线。身子下沉,向右转动,左肩前右肩后,双腿成猫步独立,左脚脚尖点地向前,重心放在右脚,两腿间隔与肩同宽。

在场哪个不是见多识广,但都没有见过这个架势。

不念禅师凑到自在真人李仪身边说:“李道长,此等架势,很是像太极啊......”

“当是道家武学,山水门,顾名思义,此定然是‘水’了。上善若水,不错,三而化一,殊途同归。”此时的李仪展示出毒辣的眼光,一下子就看出了海一粟的路数。

“这后生,当真有点意思。”“阿弥陀佛,寿宴之上,戾气太重了。”

这种同辈关乎师门名誉的切磋,就不讲究先后手,若是辈分年龄有差距,则另有一套规矩。

两人对峙,先出手的反而是海一粟,向前进步左掌平推,“大江东去”,这一招试探居多,孟从举剑比在胸前,剑尖冲前,一招“瑶台花落”逼得海一粟立刻撤手。

若是进攻,这手就得被捅个对穿,若是海一粟硬要变招,已经摆好姿势的孟从就能从容出剑,到时海一粟更得手忙脚乱。

接连的试探进行了几次,海一粟没有兵器的劣势体现了出来,当真是投鼠忌器。

底下高手们看到,摇头叹息,均觉得这小子太过自大。青城孙明庆掌门对身旁的天山何巩说:“何掌门,你说这海一粟有胜算么?”

“太渺茫,要想赢,非得夺下兵器,或者一招制胜。孟从若是强攻,海一粟必然失败。功力相近,有兵器和没有兵器的过招,优势明显不过。这一场孟从赢面很大,在下不敢妄下定论,不过海一粟太过自信了。”

天山与青城都是以剑立派,使剑高手如云,掌门人的见解,自然眼光独到。

果不其然,此时孟从放弃了试探,唰唰转身起步,使出一套“乱黑白”剑法。

这乱黑白脱胎于棋艺,只攻不守,招招看似杂乱,实则严谨有度,每一招一式都跟着至少四五种后手,正应了棋道变化无穷的道理,逼得海一粟那是连连闪躲后退,暂避锋芒。

空手者吃亏,主要是因为面对锋利的兵刃他们没有招架格挡这个选择,除去赌命的空手入白刃,想不受伤就只能凭着反应闪避。

尽管硬功过硬者可以凭借身体挡住一些兵刃,但若是二人功力相近,持剑者内力附于剑上,也是白搭。

海一粟固然是硬功高手,内力修为也不赖,但孟从修习的昆仑内功也不是吃素的,二人内功在伯仲之间,海一粟除非脑子进水了才会试图作死。

孟从又是一次斜劈,海一粟不得不后撤步跳跃躲避。

眼见这么打下去必败,陆何愁担忧不已,脸上写满了焦急二字。

然而海一粟脸上却始终歪嘴微笑,与其说神色从容,更像是乐在其中,这也让孟从戒备起来,出招更是凌厉,挥剑一剑快似一剑。

高炳一皱眉,昆仑剑法固然求快,但追求的是一招制敌,每一剑威力寄托于出剑者的专注,像黄龙坠墟就是个中翘楚,因此昆仑剑法其实招数并不繁复。

孟从此刻一味求快,出招倒是更迅速了,但是每一招倾注的内力力道反而不够。

难道?

高炳有种不好的预感,可这么多双眼睛的注视下,他总不好出声提醒。

幸好他的担心有些多余,孟从的性格刚直,本就不易受影响,很快他自己也想明白了其中关键,在海一粟一次失败的反击后,他的剑法速度稍有减缓,转而专注于威力上,让海一粟不能用硬功硬拼。

无论如何,他闪避的体力消耗和精神消耗要远大于自己,只要保持攻势,他总有失手的一刻。

海一粟拼斗之余,还有心思吹声口哨,表示钦佩。

趁着孟从一招使老,海一粟后跃出剑圈,重新摆好架势。孟从也不急于进攻,说道:“认输吧,你不是我的......”

“少来,你刚才还不是差点越打越快?跟你说嚎,男人快,真不是好事,看你一脸禁欲相,想不到如此不持久,用过虎鞭蛇胆没?挺有效的。”

说完,海一粟自己首先咧嘴嬉笑,双手做了一个下流的动作,然后手指作......喷射状抖动,然后缓缓垂下......

天山掌门何巩正在喝茶,听见这话一口茶水差点喷出,为了涵养硬生生卡在嗓子眼,咽下时还呛得咳嗽一声。

座下性格豪迈的忍不住大笑,注重礼节的则皱眉摇头。

陆何愁一把捂住脸,虽然他不明白师兄在说什么,但可以肯定的是师门的形象甭要了。

崔长乐摇头叹气,想不到这后生这般胆大妄为,在这么多人面前还敢开黄腔,这么多年寿宴,还是第一次有人这么放肆。

两边崔元亨抱胸噗嗤乐了一声,崔利贞叉腰不满的瞪了他一眼,转头怒视海一粟。

如果眼神能杀人,那他早就死了。

孟从脸上毫无愠色,平淡地问道:“还打么?”

“当然,”海一粟别回头来,自信地回答,“我答应师弟要抽你的。”

“不自量力。”“胜券在握而已。”

“蠡酌管窥之徒......坐井观天。”“燕雀安知鸿鹄之志?夏虫不可语冰,正所谓尺泽之鲵,生死不见汪洋。”

二人此刻一番唇枪舌剑,倒是惊讶了不少有修养之士,孟从还则罢了,想不到海一粟外表粗放,却也是饱读诗书典籍。

孟从提剑喝到:“你是要打,还是要骂?”

海一粟不怒反笑,“就这句像人话。”

说罢架势变化,由猫步独立变为前弓步,左手下放,右手回收,竟是要进攻了。

“不成功,便成仁。”

李仪自言自语道,不念此时已经站起,出家人慈悲为怀,若是二人真有闪失,说什么也要阻止。

海一粟呼吸一次,猛然间冲向孟从,一米九的身形急速接近,气势自然非同凡响,二人相距的距离瞬间不过三米。

孟从凝神应对,看准海一粟的走向,向预测中他的右肩头刺去,按理说海一粟这般冲刺,怎么也无法变招了。

眼看这一剑接近海一粟的肩头,不料他似乎早有预谋,身体突然后仰,完全不顾重心,整个人迅速的下沉,变成像滑铲一样的姿势,尽管屁股着地甚是不雅,但巨大的惯性使得他继续向前,孟从势在必得的一剑完全落空。

兔起鹘落,孟从来不及反应,目光还未低下盯住海一粟,突然左腿一软,不由自主的向前摔倒,却是海一粟伸出左臂勾住了他的小腿面门骨,顺势向上用力一掀。

孟从本来下盘功夫不错,奈何海一粟力气太大,再加上惯性,一招“浪淘沙”由他这等修为身手使出来,就是比孟从再重一倍也得摔倒不可。

孟从知道海一粟下盘功夫稳当,而且早有预谋,此刻肯定先已起身,自己若是摔倒,就真的是背对敌人,任人宰割了。

他变招奇快,一咬牙左手撑地,凭着腰部的力量硬是向右扭过了身子,变成躺倒的姿势,脸冲上面对敌人。  

果然海一粟就近在咫尺,已经俯下身子,骑在了孟从之上,右拳眼看就要打落。

孟从右手顺着转身的势头一剑扫出,海一粟若是不退,只怕人头落地。

这一下败中求胜果真了得,看的人无不佩服。

哪知海一粟仍是虚招晃人,右手并没有真的打下,就势抓住了孟从小臂,孟从顿时感到一只铁钳牵住了自己的胳膊。

在力量上海一粟绝对占有优势,他一使劲,就要把孟从的持剑的胳膊拽向腰间,让他无法挥剑,同时左拳又高高举起。

无论谁看了,都认为胜负已定。

只有高炳了解自己的徒儿,别看平时他沉默寡言,不声不响,实际上他就像是一柄剑,刚强而凌厉。

服输两个字,不在他的字典里。

果然,孟从双眼精光一闪,右手手腕一抖,抛开长剑,左手不再撑地,而是抓向剑柄,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向海一粟的脖子抹去。

正因为他的身体没有了支撑向后倒,海一粟势大力沉的拳头反而要花上更多时间才能打中,同时因为海一粟不得不更加低下身子,他的脖子反而是迎向长剑,所以孟从虽然慢了一拍,但两人不相伯仲。

骤然间,二人都是命悬一线。

所有人此刻都站起身来,冲上去想要阻止的大有人在,唐坤,不念,高炳,陆何愁,可惜都已经太迟。

陆何愁万念俱灰之际,却看见一道影子从眼旁掠过,还有一道影子接近。

说时迟那时快,眼见二人就要两败俱伤,一柄长剑架住了孟从的剑,剑锋距离海一粟的脖子只有几寸。而海一粟的拳头同样在离孟从的面门不过寸许时,一只手接住了海一粟的拳头。

武当掌门李仪不知何时出现在了海一粟右侧替他挡下了长剑,而救了孟从一命的则是寿星崔长乐。

此刻崔长乐面带怒色,喝到:“还不住手?当真要拼个你死我活不成!”

李仪只是若有所思的看着海一粟,眯起了眼睛。

孟从松手,长剑当啷倒在地上,站起身来,沉默不语。

海一粟先是向李仪重重一鞠躬,然后连滚带爬的跑到崔长乐面前,嬉皮笑脸的赔礼说:“崔叔,消气,消气,这不涉及师门,小子们动手带火气了。寿宴之中实在抱歉,我给您赔罪了。”

崔长乐脸色稍有缓和,“咱俩要真说起来才刚见面说上话,少跟我套近乎,怎么就不能学学师弟的稳重?”“嘿嘿,叔您教训的是。”

高炳此时也连忙按下面色铁青的孟从的脑袋,向着崔长乐赔罪。陆何愁此时也冲了过来,拉住师兄的衣襟,担心地问长问短。

毕竟好好的寿宴差点让两人搅和成凶斗,崔长乐还是有些火气,说道:“孟贤侄,海......贤侄,为师门出力争光当然好,可也得讲方式方法不是?要是人人都像你们这样动辄打杀,江湖还有没有安宁日子了?”

不念听到这一番话,口诵佛号。崔长乐此刻转头对李仪抱拳,说道:“多谢李掌门相救,这俩孩子虽然今日才见面,也算是我不成器的侄儿了。犬子给您添麻烦不说,今日又让您受累了。”

李仪一回礼说道:“你我什么关系,崔大侠何必客气。倒是三位后生可畏,令老道大开眼界啊,有机会可要交流一番。”

海一粟嘿嘿一笑,再次向李仪道谢,陆何愁更是连连鞠躬,李仪只是微笑。

崔长乐看了一眼孟从,总不好像对这俩一般训斥,对高炳说道:“掌门请自便吧。”高炳再次道歉,拉着孟从回到座位上训斥。

此刻崔长乐瞪着陆何愁以及海一粟,陆何愁紧张地跟个小羊羔似的,而正主海一粟反而笑脸相迎,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表情。崔长乐叹了口气,说道:“大哥就是懒散性子,罢了,这几天你们就在我府上住下吧,现在给我回位置上坐好。”

海一粟和陆何愁连忙点头,一起坐在了唐门的位子上,唐坤微笑着凑上去和海一粟聊天攀谈。

寿宴继续,被讨论的最火的,除了明年鸿鹄会,就是刚才的一场比试。

一小撮人坚持孟从更胜一筹,因为他在被海一粟算计的情况下还能几乎反败为胜,后发先至。而大部分人则认为是一场平手,李仪此刻也坐回席位,不念闭目口诵佛经,说道:“李道长慈悲为怀,老衲心有余而力不足啊,佩服。”

李仪静静地坐下,出神的说:“禅师,你觉得刚才的胜负是谁赢了?”

不念停顿一下,他听得出李仪这个自在真人此时的‘不自在’。

 

第六章 经验之谈 

不念闭目回忆刚才的打斗,双手合十道:“二位少侠各有千秋,海少侠胜在料敌机先,孟少侠胜在应变神速。贫僧拙见,海少侠招式甚是,咳,难登大雅之堂,未免有落于下乘的嫌疑。毕竟还是孟少侠败中求胜的更为巧妙一些。”

“饶是如此,戾气忒的重了。”

李仪笑了一下,点头附和:“禅师法眼慧明,寿宴上二人这般动作与地痞打架有什分别。不过也可说他们不愿服输意志坚定啊,正所谓泰否相依,一切皆决于造化了。”

说罢李仪低头品茶,没人看见,此时他的表情是一种近乎于狰狞的狂喜,就像鲨鱼看见饵食,猛虎发现鲜肉,一反大宗师温文尔雅的形象。

而他的眼神,始终没有离开坐在唐门位置的海一粟和陆何愁,以无人可闻的声音喃喃自语道:“今晚两个人手腕疼啊。”

崔长乐正在接待江南“白头隼”张让,老头将礼物递上,崔长乐双手接过,突然间手一滑,一套精美的瓷器掉在了地上,摔得粉碎。

崔长乐连连致歉,忙叫人收拾,白头隼很有涵养,不以为忤,二人寒暄一番后作揖道别。老爷子走后,崔元亨奇怪的问父亲:“爹,您这怎么会手滑了?”

要知道习武之人的身体稳如泰山,像崔长乐这般武功卓绝之人几乎不可能犯下这样的错误。

崔长乐叹了口气,轻轻地揉捏着右手手腕,手掌竟然微微颤抖,脸色凝重的说:“后生可畏,后生可畏,这等力道,当真可怖。”

崔元亨沉默着,望着父亲的背影,又看向唐门的方向。

没人说得出他此时的心情,但或许,兴奋?

昆仑坐席间,孟从正在被师父高炳训斥,“你当真以为自己天下第一吗?这次就是教训,人外有人,若不是你反应够好......唉,罢了。记住,这次你没输,但下一次......回去后,功课加倍。”

“三倍。”孟从说道。

不顾同门惊讶的议论,孟从挽开袖子,露出了左臂,只见手腕上一道深深的淤青。高炳沉默片刻,问道:“什么时候?”“最后,被抓住了。”

“因为被身体挡住所以宾客都没......?”

“那不重要!”孟从厉声打断了师傅的话,但高炳却并未生气。

高炳盯着自己这个如石头般倔强的得意弟子,“不甘心?这就对了,你还能更上一层楼。”

“回去后,三倍。”

孟从的声音一如既往的平静,言简意赅。

一旁的李昇忍不住打了个寒颤,此刻的孟从看上去不像是人,反倒像一把出鞘的冰冷长剑。

高炳看着弟子,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嘴角露出了微笑,看了看上首的李仪,又看了看崔元亨和崔利贞。

说回山水门二人,陆何愁缠着海一粟嘘寒问暖,一个劲的问他下山以来的见闻,唐坤不动声色的观察二人,思考如何进一步结交,海一粟则是在大吃大喝,丝毫不顾及自己是客。

山水门在晋阳府这下子可以说是横空出世,宾客目光都集中在二人身上,打听的也多半是二人的身份师承,但到头来却没人真的听说过山水门的名头,仿佛二人从天而降,年纪轻轻却武功高强,能与昆仑高徒打成平手,还似乎和崔大侠交往密切。照这个势头,二人将来的潜力不可限量。

天下无不散的宴席,崔长乐这顿寿宴也不例外,几个时辰后当宾客终于散去时,都意犹未尽的回头望向崔府,不知何时才能再有像今日这般尽兴的盛会。

趁着宾客一一向崔长乐辞别,海一粟也对唐坤道别,扥着陆何愁就往门外跑,打算趁乱离开。

陆何愁一甩袖子,皱眉道:“师兄,崔叔叔盛情款待,师父也特意交代了要多留几天,你在人家寿宴上大打出手不说,现在还要不辞而别?”

海一粟有些紧张地望了望四周,把食指放在陆何愁嘴唇上,“嘘,别问为什么,跟我走就是了。”

“你们哪都走不了。”

两个人同时一转头,崔利贞双手架在胸前,不满的看着他们。

“爹爹早就料到,特地嘱咐,小女从半个时辰前就盯着二位了。”

陆何愁还好,海一粟脸瞬间就耷拉下来,哀求道:“亲娘咧,姑娘你就把我当个......那啥,放了呗。我这吃白食的,也不好意思在府上叨扰。”

“你还有脸说!”崔利贞把右手一打信纸甩给二人,陆何愁伸手接过,一翻足有四五大张。

“雁阵楼二十两,望云楼三十两四十钱,怡红院......一百两!?这是?”

“欠条啊,人家都说是一个身材高大的年轻人赊的账,要他们去崔府结款。”

陆何愁一脸鄙夷的转头看过去,海一粟满脸大汗的尴尬笑着,刚才与孟从生死斗也没见他这么紧张。

“咳咳。”三人转头望过去,崔元亨微笑着站在那里,向海一粟拱手行礼:“崔元亨,见过海兄了。”

海一粟尴尬的一回礼,脸皮再厚,此刻他也是哑口无言。幸好崔元亨替他打了圆场,“妹妹,这点琐事就别计较了。倒是当初海兄入门即走,我们没能尽地主之谊,心下愧疚。你的两匹良驹此刻还在府上,我已派人好生照料了。”

陆何愁和崔利贞都是以不满的表情盯着海一粟,崔元亨一番话,两个人真是对比鲜明。

海一粟被二人盯得难受,向着崔氏兄妹鞠躬道歉道:“对不住,我给贵府添麻烦了,请让我向崔叔当面致歉。”

崔利贞脸色这才稍有缓和,与哥哥一同将二人安排下,毕竟崔长乐还得且应酬,私交只能等到明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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