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潮湿的记忆最终会蒸发--浅谈2046

坐上2046的列车的人,都是想要找回自己的回忆的人,因为他们说2046的世界是永恒不变的,但其实没人知道2046是否真的永不改变,因为我们都不能从那里回来……


2046大概只存在于周慕云的想象之中,一个理想国度,那里可以找回失去的记忆,和曾经可遇不可求,可遇不可有的人细水长流,长厢厮守,这个国度大概只存在于他的意淫之中。2046于常人来说是一种对爱情的幻想,多少人沉迷于那列没有归期的列车上,再也回不了头了,因为他们没有选择忘记。


“所有的记忆都是潮湿的”。


2046式文艺有一种模棱两可,在锋利黑白的现实世界和红蓝光影交替的精神世界边界游走的不真实感觉。一个年过三十漂泊不定的男人,和一段段逢场作戏的露水情缘,每一次香烟和性的麻痹之后滞留的都是不可言状的空虚感。我很喜欢那句话,

“我很快就适应了这种生活,虽然有时只是逢场作戏,虽然有许多只是雾水情缘,不过没关系了,哪来那么多一生一世。”


那一个黑白镜头,在夜色正浓的出租车上,周慕云靠在白玲的身上,几缕头发垂落在面前,透露的是饱经世事的锃亮油光,他向来处事圆滑,对于女人他从不吝惜美言和夸赞,适当的调情也得心应手,以至于白玲才傻傻地对他死心塌地。


“原来有些东西我永远都不会借给别人。”


一个女人内心的秘密就像是深不可测的大海,就像是白玲床头的那个存钱的小盒子,每一次周慕云所谓的“嫖”之后的钱她都默默存好。


她大概知道,周慕云是一个不可能认真的人,在他第一次付给她钱的时候,章子怡强忍泪珠没落的眼神看了实在让人心疼。但即使这样,她还是纵容了他,装作没有这件事一样,对他说:“有需要了就来找我啊。”


女人最傻的地方,就是永远比男人要认真。她以为她的调情至少会有三成走心,但其实他对每一个女人都是一样。以至于有了最后不留情面的绝情对话:


“你是不是对所有女人都一样?那我会不会有一点不一样?”

“不会。”


那个车上靠在白玲肩上的镜头和片尾他和苏丽珍在出租车上依偎的镜头十分相似,同是黑白滤镜,周慕云只是在那么一瞬间把她当成了苏丽珍的替代品,这也是为什么他才会在迷迷糊糊之间去触碰白玲的腿,和短裙,他们原本只是“喝酒朋友”。


张曼玉(苏丽珍)标致的面庞毫不掩饰着她的风情万种。


她是有夫之妇,但大概就是因为这种刺激,和不可抗拒的风情,他们之间的爱情好像是那么唯一,不可代替,以至于后来周慕云经历的每一段雾水情缘实际上都是苏丽珍的爱情替代品。


后来他失意离开了香港,来到了新加坡,遇到了于苏丽珍名字完全相同的另一个苏丽珍。她是赌场上的“黑蜘蛛”,一身的衣服和手套都是黑色的,唯有那一张脸艳红唇,点缀着整个不可猜测的神秘色调。


她最惯用的拒绝别人的伎俩就是摸牌,谁的点数大谁就赢,但每次都是毫无疑问的她赢,那一张黑桃A好像就是她的神秘禁区,没有人能越过它。


她的过去就像她吸了一口烟之后吞云吐雾的烟雾,和那只永远都不肯摘手套的神秘左手,那般的扑朔迷离,捉摸不定。那是个谜,她从没有提起。


一个女人最迷人的地方就在于她保留的七分神秘感。


我一直试图在她的身上找回以前那个苏丽珍。虽然我不自觉,但她怎么可能不知道。


其实黑蜘蛛的心里心知肚明,她说,“你是我遇见的所有男人中,对我最好的。”,但是她还是拒绝了和他一起去香港,还是像以前一样,用那一张黑桃A,因为她知道,他忘不了苏丽珍,他喜欢她也只是因为苏丽珍。


“如果有一天你能够放下你的过去,记得回来找我”。


后来她的口红被蹭得满脸都是,夜色下孤零零的路灯照在她的脸上,一个完美的角度映衬出了她的孤独,绝望和不可告人的人生浮沉。她永远是孤独的,在没有遇见他以前,和离开他以后。再后来的日子里,她消失了,有人说她死了,也有人说她回金边了。总之,她是一个谜,是在周慕云心里永远解不开的一个谜。


 整部电影王家卫吧王菲拍的最好看。靖雯的角色大概是全片中最清纯的,和那些雾水情缘经历的红尘女子们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她痴情极了,全心全意地爱着她的日本男朋友,几年来,即使家人反对,她也一直没有断了和她的联系。每次经历了父亲的痛骂之后她就回去hotel的天台那里或者某个角落抽上一根烟。她抽烟的样子很美,在王家卫的镜头下更是充满了艺术感。有一个镜头她徐徐地举起香烟,放到嘴边,手再放下,吐出烟雾,整个过程都很缓慢,那个光影刻画的侧颜却把我深深地拽到了其中。


周慕云喜欢他,是因为她的简单,和其他的女人不同,他不想和她一起睡觉,不会轻易跟她调情,但是却愿意话一下午的时间去读她写的武侠小说,也愿意为她写一本《2047》。


她像是一张情书,是藏在他心底的秘密。在通往2046的列车上,他一度想把这个秘密告诉长得像她的机器人,最终他说出了口,但却迟迟没有听到她的答复。


“有些事情是不能够勉强的,我唯一可以做的事情就是放弃。”


后来他才明白,她没有给他任何反应,可能不是因为她反应迟钝,也不是因为拒绝的话说不出口,而是因为她心里早已有了另一个人。


圣诞节那个夜晚,他没有去陪他所谓的那些女朋友们,而是为了让静雯开心,把她带到报社给她远在日本的男朋友打长途电话。看着她开怀的笑着,他站在隔壁的玻璃后,叼着一根香烟,抚摸着静雯头发的轮廓,他明白,他不可能留住她。


于是,“她站起身,走了,留下既非是又非否的答复”。


她果然结婚了。空空的旅馆只留它一人依旧在阳台抽烟。


“爱情这东西,时间很关键,认识的太早或者太晚,都不行。”


就像几年前的苏丽珍,和刚去日本的王靖雯,如果早一点遇见,一切结局是不是,都会不一样。


通往2046的列车,有去无回,他说他找到了归途,但其实一场对爱情的幻想没有人能不迷路。990,991,992,993……一分一秒过去了,回忆是潮湿的,那它会随着时间蒸发吗?


一小时之后,

一零小时之后,

一零零小时之后……

周慕云紧握着手里的那支钢笔,香烟消耗了一根又一根,空虚的生活还在继续,即使那些雾水情缘一段段地灰飞烟灭,与他有关的女人一个个地离开,他还是想不出如何改变《2047》的结局。


痴男怨女的故事,不过都是一场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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