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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8 卡卡的故事
由是至空 2016-12-24

  有多少人不知道鹦鹉呢?那是一群大眼迷萌、肥身钩嘴、色彩斑斓、性情温顺,甚至伶俐能言的小家伙。虽然它们偶或学人言语,也只是逗人一笑,从不透露任何自己身世的消息。
  我们已经记录的现生鹦鹉有三百九十三种,分别分布在拉丁美洲、南部非洲、马达加斯加、亚洲南部、印度半岛、中南半岛、马来群岛和大洋洲。那些大陆被大西洋、印度洋和太平洋分隔,大洋中的一些小岛上也生活着不同的鹦鹉。它们从何而来,又如何到达那些彼此远离的大陆?
  新西兰偏于世界一隅,由南北两个大岛和周边的小岛组成。新西兰现在只有两种鹦鹉,中文里统称它们为啄羊鹦鹉,听起来似乎满脸凶猛。日文则称其为深山鹦鹉,望文生义,大概能猜出它们生活的环境。如果按当地土著的发音,可以把它们分别叫奇儿(kea)和卡卡(kaka),卡卡就是鹦鹉的意思。南北岛上都有卡卡,一种褐色的鸟儿,生活在森林里,吃植物的嫩芽和花果,在树洞里筑巢养育后代。因为南北岛间隔着库克海峡,最近处也有二十一公里,两个岛上的卡卡种群无法互相接触,现在发展成两个亚种,样貌、习性上已经有一些差别。奇儿跟卡卡明显不同,只分布在南岛没有森林的西海岸,身披跟周围岩石颜色相近的,发灰的橄榄绿色羽毛,在岩缝里营巢,除了果子以外,也吃昆虫、螃蟹和其它动物的尸体,那种食性在鹦鹉里并不多见。奇儿很好奇,羊被引入新西兰后,它们经常骚扰羊群,跳上羊背,啄穿羊皮,撕食羊肉,那是它们为什么被称为啄羊鹦鹉的原因。
  新西兰狭长的岛屿上,仅有两种鹦鹉,它们的差别又怎会那么大?
  根据大陆漂移说,大约三亿年前,原始大陆团集在一起。北面是劳亚古陆,后来分离形成北美大陆、格陵兰和北部欧亚大陆。南面是冈瓦纳古陆,后面漂散成有鹦鹉分布的那些陆地。大约五千九百万年前,现代鹦鹉的祖先出现在冈瓦纳古陆上,大概就在后来的澳大利来的位置。它们慢慢扩散到整个冈瓦纳古陆,一边扩散一边进化。后来随着冈瓦纳古陆的破裂,那些鹦鹉散布在不同的陆地,各自形演化成不同的物种。那其中的大部分被统称为真鹦鹉,另有二十一种只分布在澳大利亚和东印度群岛,被称为美冠鹦鹉,喙的形状与真鹦鹉很不相同,是鹦鹉里颇为特殊的宗族。
  卡卡们更特殊,只分布在新西兰。
  冈瓦纳古陆分裂初始,新西兰与澳大利亚、南极大陆连在一起,大约一亿三千万年前,新西兰脱开南极大陆向北漂去,八千五百万年前又告别澳大利亚,孤立成岛。刚刚形成的新西兰,南北岛还连在一起,岛上比较平坦,森林密布,里面生活着现代啄羊鹦鹉的祖先,我们姑且称呼它们为始卡卡。始卡卡的习性和现代卡卡很像,静度岁月,却不想地动山摇的日子远未结束。第三纪(6600至258万年前)晚期,南北岛分离。北岛的环境变化缓慢,那里的始卡卡们安稳度日,慢慢变成了现在的卡卡。南岛却向南移动,沧海桑田,气候变得干冷,加上两个板块的冲撞,岛中央高山隆起,森林消失。大部分生活在南岛的始卡卡无法适应那样的剧烈变化,死去了。少部分之前看起来离经叛道的个体,在岩缝里找到了栖身之所,靠吃死去动物的腐肉捱了下来,渐渐演化成了现在的奇儿。再后来,南岛又向着北岛的方向移动,气候温暖湿润起来,森林又在一些地方出现。南北岛特别接近的时候,有一些北岛上的卡卡飞越了海峡,飞进了那些森林。然而那个时候,奇儿和卡卡已经是两个同宗不同形的族群,相见不相识,各自成为一个独立的物种。又后来,南北岛再次远离,两岛上的卡卡再也无法相见。如果人为地把它们拉在一起,它们互相认得,可以联姻结亲家,还可以视作同一个物种。但两岛的气候、环境毕竟有差别,在这种情况下,再过若干时间,也许它们也要互问客从何处来了。
  卡卡的故事是所有生物物种起源、扩散、演化的一个缩影。对每一种生物,我们都想知道,它们从何而来,如何而来,又将向何处去。这其中,我们最关心的,是我们自己的来由去向。
  但在那之前,我们得先回答一个问题:始卡卡哪儿去了,灭绝了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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