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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泽】灵魂与伴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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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言：
本篇为设定参考MCU（漫威电影宇宙，）根据MCU的设定，皮特罗·马克西莫夫和旺达·马克西莫夫是孪生兄妹而非姐弟。
-1-
泽莫站在重症监护室的窗外，盯着那些闪着灯滴滴作响的仪器。
巴基正躺在里面。他戴着氧气罩，身上还接着各种检测仪器，要不是那些仪器屏幕上还有数据显示，泽莫都看不出来他到底还有没有呼吸。
泽莫还是第一次看到他虚弱成这个样子。
那是因为雷霆特工队的一次任务，泽莫作为顾问加入了，却遭到了敌人的袭击，巴基为了救他中了敌人的枪弹，就此昏迷不醒。
他的超级士兵血清似乎也不起作用了。泽莫帮他找了世界各地最顶尖的医生，把他送进了最好的医院，但是不管再怎么努力救治，他也还是现在这副状态。
泽莫趴在玻璃上看着巴基。不应该是这样的。躺下的人明明该是我。
就在他还在愁眉苦脸的时候，旁边突然出现一个声音：“你看起来很担心他。”
泽莫转头一看，身后竟不知什么时候来了一个年轻的长发女人。他有点惊讶，重症监护室每次只允许一人进入，而且身为前索科维亚情报局的上校，他竟然对身后的人毫无察觉，就好像她是凭空出现在这里一样。
“你是谁，来这里干什么？”泽莫正考虑要不要叫安保人员过来，这个女人突然用索科维亚语说：
“很荣幸见到你，男爵。”
“你也是索科维亚人？”泽莫也用索科维亚语回答，“你到底是什么人？”
“我是来帮助你们的。”
“你是医生？可是我已经给他安排了最好的医疗团队……”
“不。恐怕现在连医生都救不了他。他的灵魂不在这里。”
“灵魂？你在开什么玩笑？”泽莫不屑地笑了一声，“你可别是那种骗人的神棍，我是不会上当的……”
“恕我冒犯了，男爵。”没等泽莫反应过来，女人就将手伸了过来。泽莫只觉得眼前出现一片红光，接下来脑袋就是一片眩晕。
等他再睁开眼，发现自己又回到了索科维亚的那一片废墟上，天空是血一样的绯红色。
“不……”
他跪在地上，抱着家人们的尸体痛哭。“对不起……都怪我，都怪我……我应该一早就叫你们离开的……”
然而下一个瞬间，家人的遗体又化成了灰烬，从泽莫的手中溜走了。“怎么回事……”泽莫惊讶地站起身，刚才的废墟又变成了一个废弃工厂。没等他反应过来，一个榴弹朝他发射过来。
“小心！”一个身影冲了过来，将泽莫扑倒。
泽莫爬起来一看，巴基已经倒在血泊中。
“不——”泽莫几乎尖叫出来，他抱着已经重伤昏迷的巴基，情绪近乎崩溃了。
为什么……为什么我最重视的人都会因我离去……
泽莫泣不成声。
我不想再这样了……
等泽莫再回过神来，他又回到了这个医院，眼前还是那个女人。
“噢……”女人把手缩了回来，她那刚才还泛着红光的双眼也一下子黯然失色。“我很抱歉，男爵。”她的语气很悲伤，好像对泽莫的经历感同身受。“失去了家人，看着自己的爱人和孩子……我能理解你之前所做的一切。”她的泪水从脸上滑落，好像那是她自己的亲身经历一样。“只可惜我不能复活已死的人……我现在不能这么做。”
“……复活？刚才那些又是什么情况？”泽莫好不容易从震惊和悲伤中缓过劲来，他想起来，他曾经听说过索科维亚有一位神秘的女巫，她的法力高强，甚至拥有可以毁灭世界的力量。但泽莫一直认为那只是虚构的民间故事而已。
“难道你就是那个传说中的女巫？”
“我是谁并不重要。我希望可以用我的能力帮助你们。”
“你能救詹姆斯？”泽莫的眼里露出光芒，但马上他又警惕起来，“可是我不明白，为什么你要帮我？”像她这样强大的女巫大概也不会贪图钱财，泽莫开始担心她是不是想要做什么灵魂的交易。
“或许你已经不记得我了，但是我还记得。那时候我们穷得连吃的都没有了，我们实在太饿了，哥哥带着我跑出去，在一家商店偷了点面包，但是被店长发现了，他抓住我们扬言要报警，那时候你正好来了。你帮我们付了钱，还多给了我们一些曲奇和软糖。我当时不知道你是谁，只记得店长尊称你为赫尔穆特阁下。我记住了这个名字，直到现在。”
泽莫确实不记得了。或许当时的他只是刚好路过看到两个瘦弱的孩子被店长抓着臭骂，他看不下去了就帮忙付钱买些吃的，那对于他来说不过是个举手之劳。
“所以你要报答我？就因为一些面包还有饼干糖果？”
“那对于当时的我们来说就是救命之恩。而且，不只是因为你。”说着，女巫转身看着躺在病床上的巴基，“我认识他。他的人生不应该就这样结束了。我想我该帮助他。”说着，她把双手放在病房的玻璃窗上，闭上双眼念着一些像是咒语的内容，接着窗户也散发出了一些绯红色的光。但很快光又消失了。
“我的能力减弱了。”女巫的眼神有点失落，她的双手又放了下来。“一定是之前跟斯特兰奇的事削弱了我的法力。”
“什么斯特兰奇？那又是谁？”泽莫一脸茫然。
“我可能需要一些帮助。男爵，你愿意和我一起救他吗？”
-2-
“我需要一件他的随身物品作为媒介，最好是以前你也接触过的。你能提供给我吗？”
男爵拿来了巴基的那个笔记本——他曾经偷走过笔记本，把里面自己的名字划掉，这完全是个适合的媒介。
“很好。接下来我需要你和他的血。”
泽莫也照做了。他割破了自己的手，同时还带来了一管巴基的血液，他的主治医生都是泽莫雇的，只要以验血为由要求给巴基抽血，他再去把血液样本偷过来就好了。
女巫在泽莫住宅的后院开始施法。她打开本子翻到了最后一页，将二人的血液滴在上面。她念了一些咒语，血液很快在纸上化开，整张纸都被染成了绯红色。
“我好像看到了……”女巫闭着双眼，似乎在寻找巴基的灵魂所在。“他迷路了。他好像……想要回家。但是我不确定那具体是什么地方。”
女巫合上了笔记本。“我现在的能力不足以找到他的所在地。”她又把笔记本递给泽莫，“男爵，我相信你比我更了解他。现在你就是他的引路人，我会把所有要注意的事项都告诉你，接下来就要靠你来救他了。我不能待在这里太久，不然其他人会发现我的。”
泽莫打开笔记本，发现原本被血染红的那页纸又变成了一些文字。“可是我不明白……”泽莫抬头想再问些什么，却发现那位女巫已经消失不见了。
……什么意思？要自己去找詹姆斯的灵魂？这听起来也太荒唐了。但是看到那位女巫的表现，泽莫也不得不相信她了。而且现在泽莫雇的医疗团队已经尽了最大的努力，巴基还是没有任何醒来的迹象，现在也只能按女巫所说的试一遍了。
泽莫仔细看了笔记本上的说明。他的灵魂现在待在自己的家里。泽莫急忙去了巴基的住所，但显然那个公寓里什么都没有。
或者说，他现在在一个自己认为是家的地方。
可恶，那他待过的地方可太多了。泽莫不得不动身去他曾作为冬日战士时每一个藏身之处。
泽莫几乎以最短的时间环游了全世界。他去了冬日战士待过的每一个地方，公寓，旅馆，甚至是地下室。全都一无所获。
泽莫甚至去了一趟西伯利亚那个研究所。当然，也是什么都没有。泽莫甚至开始怀疑女巫的判断了。
难道……？
“奥兹尼克，改变一下航线。我想起来还有一个地方还没去。”
-3-
泽莫终于找到了巴基。
在布鲁克林。
他差点认不出他来了——女巫并没有告诉泽莫，现在巴基的灵魂变回了他年轻时的状态，恐怕连她自己也不清楚这一点。他现在看起来还是二十多岁的样子，穿着四十年代的服装，在原本应该是他的家的位置迷茫地徘徊。因为这里也是美国队长的故居，这附近早被改建成了主题公园，幸好巴基完全认不出来公园中央那个高大强壮、举着盾牌的男性雕像其实就是他原本瘦弱的朋友，否则他肯定要吓一跳的。
泽莫慢慢走近那个年轻版的巴基，试探地叫着他的名字：“詹姆斯？你是詹姆斯·巴恩斯吗？”
“你认识我？”巴基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一样，“太好了，终于有人跟我说话了！”他一脸激动地看着泽莫，“你能告诉我这是哪里吗？我记得我明明还在家里，好像一觉醒来就发现自己来到这种地方了……我问这里的人，可是他们一个个都不理我，你是唯一一个跟我说话的人。我怎么会来到这里的，难道我得了梦游症吗？”他一脸懊恼地双手抱着头——当然，他的左手也还是肉身做的那只手。“天呐，我明天还准备去报道呢……”
当然不会有人理他，因为其他人都看不到这个灵魂，只有泽莫在女巫施了法的情况下才能见到他。看样子不只是外貌，就连他的记忆也停留在了四十年代的时候。“而且这里的人看起来都很很奇怪，穿的衣服也很奇怪。难道我……”他看起来有点不知所措。
不能直接告诉他是个漂泊的灵魂。否则他会认为自己是已经死去的鬼魂，失去了生的希望，那么他的肉体也会真正的死去。
泽莫没别的办法，不得不告诉他：“现在是2025年。我想你应该是穿越过来了。”
-4-
“穿越？”巴基一副难以置信的样子，“那你是怎么知道的，你又为什么会认识我？”
“我正在研究量子领域的技术。你应该是在我做实验的时候不小心被传送过来了。”看着巴基一副将信将疑的样子，泽莫又说，“你要是不相信，我现在就可以将你传送回去。”说着，他掏出那本笔记本，按照上面的说明小声念了一些咒语，马上巴基的灵魂就变成一缕绯红色的烟雾，被吸进了本子里。
灵魂不能使用交通工具，但可以通过媒介进行转移。
泽莫回到了自己的住所，打开笔记本又念了另一段咒语，随着烟雾涌出，巴基又马上出现了。
“嗯？！”他惊讶地看着周围，“我怎么突然就来到这里了？”在他的角度看来，他就像是被瞬移过来的一样。
“你现在信我了吗？”泽莫问。
“可我还是不明白，你是怎么做到的……”
泽莫开始跟巴基讲述各种专业名词，什么量子空间，皮姆粒子，这些内容都是他加入雷霆特工队之后查回来的资料，虽然他自己也并没有完全理解，但既然复仇者联盟的人以前就这么干过，至少这些理论都是可行的。
由于没有肉身的支持，灵魂的思维方式更为简单，也会更容易听信别人的话。也幸好如此，巴基被泽莫说得一愣一愣的，再加上泽莫的住所是一座相当豪华的近郊别墅，看起来也确实像是有钱投资做科研的人，巴基也因此相信了。
“所以我来到未来世界了？太神奇了……”巴基先是很兴奋，但马上又变得有点担心，“但是你能不能把我送回去？我本来明天就要去部队报道了，现在突然来到这里，我要怎么回去……”
“你放心，我会有办法把你送回去的。”泽莫只好顺着自己的谎言说下去，“等你回去之后，在你原本的时间线里只会过了三分钟，对于你的那些事情不会有影响的。不过现在设备出了点状况，我可能要花点时间修好。这段时间你就先在这里呆着吧。”
-5-
就这样，巴基开始了他的“未来探索”之旅。
“不要跟除了我以外的任何人交流，也不要有任何接触。”泽莫说，“一些小小的举动都有可能会改变过去和未来，引发严重的时空灾难。”他一脸严肃地盯着巴基，“你要假装看不见其他人一样。明白了吗？”
巴基吓得瞪着眼睛点了点头。
实际上，是其他人都看不见他，他也无法触碰到任何人。要是被他发现这一点，他肯定会觉得自己是鬼魂了。
“可是我饿了。”巴基说，“能让我出去吃饭吗？我也好奇未来的食物会不会跟我那个年代的不一样。”
灵魂也会觉得饥饿需要进食吗？泽莫也不知道，说明上也没写，不过大概灵魂也是需要消耗能量的吧。
于是泽莫又用了那个笔记本将巴基带去了附近的餐厅。
巴基好奇地观察身边的人。“他们怎么个个手里都拿着个发光的小盒子？”巴基小声问。“那是什么？”
“那是现在的移动电话。”泽莫答道，“而且除了打电话以外还有很多其他功能。”
“太神奇了！”巴基兴奋得叫了一声，马上又意识到自己音量太大了愣了一下，还低头张望希望没有引起其他人注意——然而他不知道除了泽莫没有人听得见他的声音。
“能借一个给我看看吗？”巴基又问。
“恐怕不行。”泽莫说，“我说过，一些小举动也可能会引起时空改变的。”
泽莫也不确定灵魂能否使用手机。再说，哪怕真的可以用，万一他好奇上网搜了自己的名字，搜出来的信息恐怕会把他吓得当场魂飞魄散。
泽莫叫来服务员点了两人份的菜品。“先生，您点这么多可能……”没等服务员说完，泽莫就掏出一张大额钞票塞给他作为小费，并示意他低头凑近。泽莫小声说：“照我的要求下单就是了。待会不管怎么样都不要过来问。”
菜品很快就送了上来。
“看起来真不错啊！”巴基看着这些美食说，“不过看样子跟我那个年代的食物没太大区别就是了。倒是餐具好像变高档了。”
“来，这些都是属于你的。”泽莫向巴基示意了一下他眼前的菜品。
灵魂无法接触物品的实体。但只要宣告某件事物是属于他的，他就可以在自己的视角中“拿起”那件物品，但实际上物品并不会被移动或使用。
就像有些地方的人向祖先或神明供奉贡品一样，只要让其知道这是给自己的东西，对方就会“收到”了。
接下来，泽莫就看到了他人生中见过最诡异的画面——只见巴基伸手拿起了餐具，但实际上桌上的餐具一直纹丝不动，然后他的手里就凭空出现了多一套餐具。之后他切了一块放在他面前的牛排，当然那块牛排实际上也是原封不动，但巴基手里的叉子又叉起了一小块牛肉。就好像这些物品也有了“灵魂”一样，巴基接触到的只是灵魂而非实体。
巴基细细地品味着这些菜品。“真不错！虽然看起来一样但是味道比四十年代的食物要好多了。”他满意地咀嚼着，甚至还有些得意地摇头晃脑，似乎在庆幸自己有机会品尝来自“未来”的美食。
但接着他又抬头看着泽莫：“怎么，我脸上有东西吗？”
泽莫这才反应过来，自己一直在观察他吃东西的样子，自己的食物几乎一口没动过。“不，没什么。”说着他的赶紧低头用餐。这种感觉也太奇怪了……看着巴基的灵魂在品尝食物，还是年轻版本的他。泽莫好像现在才突然意识到，这位前冬日战士原来也曾经年轻过。
“怎么好像旁边的人都在盯着我们看啊？”巴基又问。他不知道，那些人只是在盯着泽莫——点两人份的菜却只吃一半，还对着空气自言自语，在外人看来泽莫也太古怪了。
“我看起来很奇怪吗？”巴基有些困惑，“难道他们看出来我不是这个年代的人了……”
“没有的事，是你太紧张了。”泽莫说，“吃完饭了先回去吧。”
泽莫付了款，丢下那一半一口没动过的菜品，不顾其他人注视的目光离开了餐厅。
-6-
“对了，你是哪里人？听你的口音不像是美国的。”
“我是索科维亚人。”
“索科维亚？”巴基的表情有点疑惑，“抱歉，我好像还没听说过这个地方。”
“那是一个东欧的小国家。那地方太小了，你没听说过也很正常。”
“哦？”巴基突然来了兴趣，“那你能跟我介绍一下你的国家吗？”
于是泽莫大概介绍了一下索科维亚的地理位置，人文，以及当地一些特色建筑和美食。巴基坐在旁边，托着下巴看着泽莫，一脸兴致勃勃的样子听着泽莫讲述自己的家乡。
“所以你还是那里的男爵？”巴基问。“我还是第一次接触到贵族呢。有机会我一定要去索科维亚逛逛。”
“嗯。”泽莫笑得很勉强。
他没有告诉巴基，索科维亚在遭遇多年前的灾难之后，没过多久就覆灭了，那个小国早已从地图上消失了。
泽莫叫人买来了很多新衣服。“来，这些都是给你的。”他将其中一套放在巴基面前，“先试试这个吧。”
“皮衣？巴基“拿”起衣服看了看，“感觉还是跟我四十年代的衣服风格差不多嘛。”
“是啊。现在大家管这叫复古风了。”泽莫说，“我们现在总是喜欢怀念过去。”
“是嘛？”巴基笑着试穿了一下衣服，“不过裁剪还是跟我那时候的有点不一样，感觉要紧一点。”他站在泽莫面前展示一下，“看起来怎么样？”
“不错。”泽莫夸赞到，“看起来很帅。”
“嗯，我知道自己很帅。”
“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我选的衣服让你穿起来显得很帅。”
“好吧，可是我本来就很帅。”
泽莫有点哭笑不得。他还是第一次见到巴基这幅臭美的样子，以往的他总是板着脸，一副喜怒不形于色的样子，仿佛自己没有任何情绪一样——好吧，还是有的，他会在泽莫又自作主张惹事的时候表现出很生气的样子，除此之外就没有别的了。
或许现在这个才是他该有的样子。
-7-
“我能出去逛逛吗？”巴基问。“我想看看未来世界的东西是怎么样的。”
泽莫思索了一下，“行吧。不过你一定要跟着我，而且记住不能跟任何人有接触和交流。你要假装看不见他们一样。”
泽莫带着巴基在附近逛，巴基充满好奇心地指着各种他没见过的东西问泽莫，泽莫也一一向他介绍。
“太厉害了！”巴基看着这“未来世界”的一切笑得很开心，“要是能带我的家人朋友也一起来看看就好了。”
就这样，泽莫开始以一种奇怪的方式开始和年轻版的巴基相处了起来。
他们经常去附近一家咖啡厅坐下来聊天。泽莫总是会选择最里面角落的一个座位，还会给店员塞一笔金额不小的小费，让他们不要打扰自己。他几乎每次都会点两杯拿铁，然后把其中一杯摆在巴基面前，巴基就会“拿”起那杯他认为是自己的咖啡慢慢喝着，跟泽莫聊天。
没过多久，他们成了几乎无所不谈的朋友。巴基跟泽莫谈了很多他自己的生活，他的朋友，他的家人。泽莫也跟他介绍现代的新技术和发明。
泽莫认识到了一个跟他原本印象中几乎完全不同的詹姆斯·巴恩斯。现在的这个他不仅年轻充满活力，性格还特别开朗，总是把灿烂的笑容挂在脸上，还十分健谈和风趣，还会说一些他们那个年代的笑话。他的笑容是那么地温柔又甜美。泽莫这才意识到以前几乎从未见过他笑。
现在的他看上去是多么的美好。
就像冬日里的暖阳一样。而不是那个冬日战士。
而现在这个巴基也一副很崇拜泽莫的样子。
“你太厉害了！什么都会，连时光机都发明出来了……”巴基毫不遮掩地夸赞泽莫，“而且你说话也很有趣。我很喜欢听你说话。跟你待在一起的感觉真是太好了。”
泽莫愣了一下。他从小到大接受过无数的赞美和夸奖，但他从来没想过巴基会这么夸他。在他印象中，那个詹姆斯·巴恩斯只会对他冷言冷语——虽然绝大多数时候都是因为泽莫先挑事。泽莫没想过巴基会用这种语气夸奖自己。
看到泽莫的反应，巴基马上就意识到自己失言了，他有点不好意思地低下头：“你别误会，我没有别的意思……我只是觉得你很优秀。”
他这幅样子，反而让气氛显得更暧昧了。
“对了，”巴基岔开话题，“既然现在是未来世界，那你能不能告诉我，战争最后怎么样了？现在美国看起来这么发达，应该是赢了吧？”
泽莫不太想谈。“我不能说。我不可以跟你剧透。”
“剧透？那是什么意思？”
“要是你提前知道了未来，有可能会改变历史的。”泽莫答道。
“多少透漏一点嘛。说起来，那天你一见到我就知道我的名字了？难道我成名人了？我打仗立功了吗？”
泽莫没有回答。他不希望现在这个还没去参军的巴恩斯知道自己的未来。
“看你的表情……”巴基的语气变得小心翼翼起来，“我是在战场上牺牲了吗？”
不，不只是牺牲。未来的巴恩斯，在之后的几十年里一直过着非人的日子。要是现在这个他知道自己将会成为敌人的傀儡，肯定无法接受吧。
“我说了，我不能跟你说这些的。”
“行吧。”巴基又变得坦然起来，“我在应征入伍的那一天就已经做好心理准备了。那我可得趁自己还活着把想做的事都做了。”
“你不怕吗？”泽莫反问，“难道你明知道自己会牺牲也还是要去参军吗？”
“不然呢，做逃兵吗？又是你自己说的，不能改变历史嘛。”巴基有点无奈地笑了笑，“战场上总有人会牺牲。要是个个都贪生怕死，那就注定会失败。你不是说过你以前也做过上校吗？”巴基问泽莫。“既然是参过军的人，你自己也是一样的想法吧？”
“你倒是很有觉悟。”泽莫说，“不过我们不一样。我是说，我们参加的战争的性质和所处的角色都不一样。”
“只不过……唉。”说着巴基叹了口气，“我家里的弟妹都还小，要是我不在了谁来照顾他们呢……希望我的抚恤金足够他们生活一段时间。”
“还有史蒂夫那个小子……我不在了肯定又要被人欺负了。”
泽莫沉默不语。
“对了，史蒂夫是我从小玩到大的朋友。”巴基没察觉到泽莫的脸色，继续说道，“他从小就体弱多病，瘦得像根豆芽菜似的，偏偏性格还很憨直，要不是我罩着他都不知道被人揍过多少回了……就他那个身体状况居然还想跟着我一起参军。要是以后我不在了都不知道他会怎么样……他这么直率又善良的人，希望他以后能多交点朋友，这样也有其他人照顾……”
“我们能别说这个话题了吗？”泽莫终于黑着脸开口了。
“呃，怎么了？”巴基一脸茫然，“好吧，那我不说……”
巴基捧起自己那杯拿铁小心地喝了一口，同时眼睛还瞄着泽莫，在思考自己哪里说错话了。
他们喝完咖啡后在附近的公园闲逛。
此时，巴基看到有两位女士坐在旁边，看起来很亲密，接着那两个人拥抱在一起，还亲昵地互相亲吻对方的脸。
“What……”巴基吓了一跳，差点大叫出来，又马上捂住了嘴。“天啊。”巴基小声跟泽莫说。“她们这样不怕被抓走吗？”
“为什么要抓走？噢，忘了告诉你，现在的人不会因为同性交往就被逮捕了，人们的观念也开始逐渐改变了。”
“哇哦。”巴基还是一脸震惊的表情，“那可真是……哇哦。”
“你的反应也太夸张了。”泽莫说，“难道你是恐同者吗？”
“不不不，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觉得，她们太勇敢了。这种事在我那个年代简直想都不敢想……对了，”巴基试探地问，“那你对于这个有什么看法？”
“看法？我没什么看法。”泽莫看起来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好，我知道了。”巴基似乎若有所思。
-8-
泽莫以前从未想过能像现在这样跟巴基成为好友。这两位来自不同时代的人每天总有说不完的话题，巴基有着来自四十年代的幽默感，泽莫也会跟他解释现代生活发生的事。
泽莫终于意识到，他以前从未了解过真正的詹姆斯·巴恩斯。他原以为自己早就对他了解透彻了，他查遍了九头蛇的资料文件，他知道冬日战士的几乎一切信息，但原来那只是些冰冷的数据。他之前所了解的，只是那个没有感情，冷酷如寒冬的冬日战士。
他也在资料上看到过关于成为冬日战士前的巴恩斯的介绍——当然，大部分信息都是来自于他的好友史蒂夫·罗杰斯的口述。
“要是没有当年的巴基，也不会有现在的美国队长。”史蒂夫说。
泽莫嗤之以鼻。你会当上美国队长不是因为他，是因为超级士兵血清，泽莫想。泽莫曾经认为，以史蒂夫的性格，肯定会为自己的故友加了很多美化的描述，会说一堆赞美的漂亮话。
现在泽莫终于意识到自己错了。史蒂夫说的是真的，巴基真的太好了。他不仅开朗健谈，也很善良，还会关心心身边的人，过去的史蒂夫肯定也倍受他的照顾。要不是因为当年的意外，他未来的成就不会比史蒂夫低。
泽莫只觉得更难过了。眼前这个充满朝气的年轻人只是个灵魂，而他的肉体还在医院里躺着——还是为了救泽莫才变成这样。也难怪他当时会毫不犹豫地救泽莫，他向来就是这样为了帮人不顾自己的人。
这天，他们还是在那个咖啡店里闲坐聊天。
“对了，能告诉我你为什么要制作时光机吗？”巴基突然问，“研究好了之后你要用它来做什么吗？”
泽莫愣了一下。他以前从来没思考过这个问题，本来所谓的时光机就是拿来搪塞的借口。如果真的有一台时光机，自己要用来做点什么呢。
想回去救自己的家人。
泽莫脑海里突然冒出了这个想法。
让他们直接离开索科维亚，这样他们就能幸免于难了。
还有巴基也是。
如果能用时光机回到那辆列车上救他，他会是一名优秀的军官，继续为他的国家做贡献。而不是成为九头蛇的傀儡，几十年来过着非人般的日子。
他值得拥有更好的生活。
想到这些，泽莫的眼神变得悲伤起来。
“……如果可以，我想弥补过去的遗憾。”
“什么遗憾？”
“我的家人都因为意外去世了。如果有机会，我想回去救他们。还有……”泽莫抬头看了一眼巴基，“……总之过去不该发生的事实在是太多了。”
“没事的。”巴基安慰道，“你现在不是已经做出来了吗？那你很快就可以回去救他们了。”
“恐怕不行。”泽莫说，“我想我的研究……失败了。我没办法把自己送回去，只能让你来到这里。我救不了我的家人了……我现在能做的只是想办法把你送回去。”
“真的没有办法了吗？”巴基看着泽莫的表情有点担心，“如果真是那样的话……在这段时间，我可以照顾你吗？”
“什么？”泽莫有点愕然。
“我也说不清为什么……但是在我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我就觉得你很特别。”巴基笑了，笑得有点羞涩。“你说过你不排斥的对吧？”
“我不是很明白。”泽莫还处在茫然之中。“你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想法？”
“我觉得你很可爱。”如今的巴基还是个主动外向的年轻小伙，他开始毫不忌讳地对泽莫表达赞美之情。“你的眼睛很漂亮。还有你的脸蛋圆嘟嘟的，像小动物一样很可爱。你笑起来的样子也甜甜的很好看。”
“……别拿你哄女孩的那套用到我身上。这对我不管用。”
“我才不是！……好吧，我以前也夸过别人。但我只会夸我真心觉得可爱的人的！”巴基一脸认真，“我还是第一次对男的有这种感觉。说实话这有点奇怪……我觉得我好像第一眼见到你的时候就已经喜欢你了。而且，我看着你，就有种想要保护你的冲动。”
泽莫从愕然变成了震惊。他从来没想过巴基会这样向自己表白——以往这个总是一脸冷酷无情的家伙绝对不可能会对自己说出这样的话。
巴恩斯怎么可能会爱上自己呢。他能不恨自己都已经很好了。
“别开这种玩笑了，这不好笑。”泽莫有点心不在焉地想拿起咖啡，却不小心碰倒了杯子，咖啡液撒了一桌。
巴基见状连忙伸手去拿放在桌上的餐巾纸想帮忙擦干净。可他的手直接从纸上穿了过去。
当然，因为泽莫没有说过那包纸是属于他的，他没法“拿起”不属于自己的东西。
“奇怪？”巴基愣住了，他又伸手想再拿一次，幸好泽莫反应及时马上拿走了那包纸。“没事，我自己来吧。”他赶紧用纸巾擦干桌子。
“可是……”巴基还是一副呆滞的表情，“我的手怎么好像……穿过去了？难道我已经……”
“别想太多了，你看错了而已。对了，时间不早了，该回去了。”说罢泽莫连忙掏出笔记本念出咒语让巴基回去本子里。
-9-
泽莫突然间有点不知道怎么面对他。
而巴基在意识到泽莫对自己并不反感之后开始了疯狂试探，甚至有些得寸进尺了，他跟泽莫开一些无伤大雅的玩笑，用尽自己的办法逗他开心哄他笑。他甚至还想借泽莫的厨房亲自下厨展示下厨艺，但是被泽莫制止了——毕竟他不能真正地接触到任何物品，泽莫总不能在他面前表演吃空气。
尽管泽莫一直克制住自己，从不表露出过多的情绪，但巴基还是那副热情又主动的态度，让泽莫有些不知所措。他越是主动，泽莫越是下意识地隐藏自己内心真实的情感。
“你能不能不要再这样了？”泽莫终于忍不住了。
“啊？”巴基有些愕然，“你是嫌我对你来说太老套了吗？”
“你根本不了解我。你太年轻了，只不过是因为突然接触到未来的世界才一时冲动地认为喜欢我而已。”
“我很确定自己的想法！虽然这种感觉很奇怪……但是我是真的很喜欢你。而且你也喜欢我的对吧？我都看出来了。”
“不……你不可能会喜欢我的。”
如果你知道了之后发生的事情，你只会恨我。泽莫想。
“而且我们也不可能在一起。我们来自两个不同的时空，总有一天你要回去的。”
“至少先试一次吧？！”巴基反驳到，“本来我第二天就要去入伍了……然后我就来到了这里，遇到了你。我觉得这是天注定的缘分。”
“可我从来不相信所谓的缘分。”泽莫说。
-10-
终究还是瞒不住了。
咖啡店那天之后，巴基逐渐察觉到哪里不对——他“穿越”到这里这么久，一直只跟泽莫一个人交流过。尽管是泽莫叫他不要跟其他人接触，但实际上其他人好像也都看不见巴基。更重要的是，他在这里呆了这么多天，也没见到泽莫有进行任何关于时光机研究的工作，实际上他根本就没见到过任何实验室或者机器。
巴基终于忍不住开口问了：“你是不是一直在骗我？根本就没什么时光机器对吧？”
泽莫试图掩饰。“怎么会呢，那是为了安全和保密性，所以我才没给你看过……”
“你跟我说老实话！”巴基发火了，想伸手搭在泽莫肩上，当然，他根本碰不到，而是整双手从泽莫的身上穿过去了。
“这是怎么回事……”巴基突然呆住了。“难道，我已经死掉了吗……”
不能让灵魂认为自己已死。否则他很快就会烟消云散。
泽莫也慌了。
“别瞎想，怎么会有这种事呢……”他尝试着安抚巴基。
“一定是，一定是这样的……”巴基懊恼地抱着脑袋，“原来我已经死了……我居然一直不知道……可我还有那么多事情没做……”
泽莫看到巴基的身体好像开始变得有点透明，逐渐就像一阵烟雾一样，再这样下去他真的要消失了。
“詹姆斯！听我说！”泽莫大声吼道。
事到如今，只能尝试一下了。
“我，现在是属于你的了。”
“……什么？”
巴基抬头看着泽莫，一脸呆滞，一下子还没反应过来。
泽莫伸手轻轻地试着碰了一下巴基的手。他觉得自己像是碰到了空气墙一样，没有任何触感，但他确实是能抓住巴基的手了。
似乎人和物件的的情况不太一样。但看来这招奏效了，泽莫松了一口气。“你看，这不是能碰到我吗？”他拉起巴基的双手，“刚才一定是你太激动才出现幻觉了。”
巴基那原本开始缥缈的灵魂又逐渐变得具体起来了。
“可是，可是……”他的神情依然恍惚，“那你刚才说的，又是什么意思……”
“你喜欢我。”泽莫笑着说。“所以我接受你了。”
“可你之前不是还拒绝我吗？”
“我之前还没有准备好。”泽莫低下了头，“正如之前所说的，我们是两个时空的人，我觉得我们不可能的……不过我思考了很久，我想，我也喜欢你。或许我们可以试一下。”
泽莫这段虚实参半的话，成功说服了巴基。
“太好了！”巴基很高兴，“那我现在是你的男朋友了吗？”
“当然。”
“那我可以吻你吗？”
“……嗯。”
巴基激动地抱着泽莫，两人热情地拥吻。
-11-
确立关系之后，两人对彼此的态度都不一样了。
巴基对泽莫更亲昵了，每天换着花样说情话哄他。泽莫还是故意作出一副波澜不惊的样子，但是巴基早已从他微微泛红的脸蛋猜出他的心思了。
他们成了一对亲密的小情侣，每天腻歪在一起——毕竟巴基也只能跟他在一起了。他们还是会去那个咖啡店，点上两杯拿铁，然后就这么聊一天。
巴基搬去了泽莫的睡房，两人过上了同居生活。现在巴基对泽莫完全信任了，不再怀疑他说的任何话。
泽莫已经很久没体验过这种幸福的感觉了。现在光是看着巴基的脸，就已经觉得很开心了。
然而，隐藏在幸福快乐之下的，是泽莫日益增长的焦虑感。
这只是他的灵魂，还是过去时光的灵魂，如果他知道了泽莫后来做过的事一定不会原谅泽莫的。更何况，现实中那个巴基还躺在医院里。
本来，如今已是时机，只要泽莫引导，这个灵魂就可以回到自己的肉身，一起就都结束了。
可现在泽莫不希望就这么结束了。
等那个真正的巴基醒了，恐怕会忘记自己的灵魂在外面漂泊的经历。而且就算记得，他也不可能会爱上自己的。
泽莫开始有了自私的想法——是的，像他这种人，这么自私的行为他完全做得出来——他想把巴基的灵魂永远困在这里。这样他们就可以继续在一起，他就能继续见到这个阳光开朗还爱着自己的詹姆斯·巴恩斯，而不是那个可能会怨恨自己一辈子的前冬日战士。
但在他冒出这种想法之后，马上又开始犹豫了。
虚幻的爱也算得上是爱吗？还是只是在自欺欺人呢？
就在这个时候，山姆竟打电话过来了。
“医生说他的情况越来越差了。”山姆的语气满是担忧。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泽莫假装冷漠。
“……你在装什么傻？”电话那头的山姆语气有点不满了，“我今天也去看他了，他的身体指标开始变糟了，医生已经叫我做好心理准备了，还问我他有什么亲朋好友，都叫过来看看他……所以我觉得应该要告诉你。”
“我又不是他的什么人。”泽莫还是一副无情的态度。“你应该去查查他是不是还有些什么远房亲戚之类的。”
“你有完没完？”山姆发火了，“他是为了救你才这样的！明明他的医生都是你找来的，怎么这段时间都没见你出现过……”接着他又停顿了一下，“你是不是遇到了什么情况？”
泽莫没有回答。
“好吧，我不知道你现在到底是怎么了……总之如果你有时间的话，至少来看看他吧。”说完山姆就把电话挂了。
“怎么了？”巴基，应该说他的灵魂，一脸关切地看着泽莫。“你看起来很难过。是不是遇到什么事情了？”
“不，没什么事。我自己会处理的了。”
泽莫看着眼前的年轻的巴基。他就在我面前，为什么还要跑去看呢？泽莫自我安慰着。
“有什么事可以告诉我……虽然我可能也没办法帮你解决。不过我会一直陪着你的。”
“你知道你不可能一直陪着我的。”
“好吧，毕竟我始终还是要回去我那个时代的。但是在我回去之前，我会留在这里陪你的。我也会永远爱着你的。”
他的笑容是那么的温柔，能把人的心的融化。
泽莫看着他，情绪终于控制不住，哭了出来。
巴基连忙安慰他，“好了好了，没事的……”
他伸出双手捧起泽莫的脸，想要帮忙擦掉脸上的泪水，却怎么也擦不掉——毕竟他实际上只是个灵魂——但他似乎也没有察觉，还是一直抚着泽莫的脸。“好了，别哭了，再哭就不漂亮了。”
泽莫抱住了巴基。现在的巴基不知道，泽莫悲伤的源头就是他自己。
而泽莫知道，自己不能再独占他了。
-12-
“我有点不想回去了。”这天，巴基在沙发上抱着泽莫一起看电视剧，突然开口这么说了。
“你太好了，我舍不得离开你了。”他亲了一下泽莫的脸蛋，“但是，我回去之后会忘掉你吗？”
“我也不知道。”泽莫说。“我也不确定之后的你还会不会记得我们在一起的这段时光。”
“我不想忘记你。”巴基有点担心。“我太爱你了。”
泽莫沉默片刻，终于开口问了。
如果我跟你说时光机的事都是假的，我一直在骗你，你会恨我吗？
当然不会，巴基说。不管怎样，我都爱你。
我也是，泽莫说。不管你怎么样我也都爱你。
巴基问，什么意思？
泽莫终于把他带到了医院的监护病房。
巴基隔着玻璃看到了躺在病床上虚弱的自己。他看起来年纪大一点，还有左手变成了黑色的金属臂。
怎么回事？
泽莫说，这是现在这个时代的你。
你为了救我变成了这样，你的意识和身体分开了，回到了布鲁克林。
不是你穿越到了未来，而是现在的你穿越到了过去。
但是不管在过去还是将来，我都一样爱你。
所以，你能回来吗？我会等你回来的。
那个巴基的灵魂一下子明白了。
年轻的他点了点头，最后一次吻了泽莫。
就算在未来，我也一样爱你。
说完，他穿过那层玻璃，慢慢走向自己的身体，躺了上去。
很快，那些检测仪器的数值发生了一些变化。接着，巴基的手指动了一下，眼皮也开始动了。
他醒了。
泽莫激动得差点哭了出来。
-13-
然而，旺达——也就是那位女巫，泽莫后来在翻查九头蛇的资料时才知道了她的名字——并没有教过泽莫，在巴基醒来之后要怎么面对他。
正如泽莫所想的那样，巴基醒来之后似乎对之前自己灵魂的那些经历毫无记忆。
别人关心地来看望巴基，他说，我昏迷的这段时间好像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但是醒来我就把梦的内容忘了。
而如今泽莫不得不又要重新适应这个一整天只会凶巴巴瞪着人的前冬日战士了。
巴基又恢复了以前那个一脸冷漠的表情，对泽莫的语气也很强硬。
“你是不是又偷偷动过我的笔记本？”巴基问。“我发现最后一页被撕掉了。你拿我的笔记本去做什么了？”
“我什么都没做过，别问我……你能不能别再用这副表情瞪着我了？”泽莫的语气也有点不耐烦了。
“我一向都是这样的。”巴基说，“我要盯着你，免得你又去做什么危险的事了。”
“那你可以放心，我不会再连累你了。”泽莫没好气地说，“下次再有突发状况你也不用来帮忙，让我一个人死掉就好了。”
“……我从来没有那个意思。”巴基翻了个白眼。“你就不能别再让自己身处危险之中了？”
泽莫并没有打算告诉巴基之前发生的事，反正说了他也不会信的。而且就算说了，大概也不会改变他的态度，恐怕只会让两人的关系变得尴尬。
但是巴基察觉到泽莫现在对自己的态度好像变了。他变得很奇怪，他不会再说些讽刺自己的重话，更不会拿自己以前做冬日战士时的事开玩笑，但同时又总是刻意保持距离。
难道是因为自己为了救他而昏迷的事吗？
还是说这段时间泽莫也经历了些什么？
泽莫的态度越来越奇怪，甚至开始疏远巴基了。再后来，泽莫竟提出要退出雷霆特工队的工作。巴基忍不住直接去问泽莫是怎么回事了。
“没有。”泽莫冷漠地答道。“什么都没有。我就是突然不想干了。”
“我好歹也救过你一命。你就这副态度吗吗？”
“……谢谢你救了我。但是我没什么可以报答你的。”
“我又不是为了要报答才帮你的。”
“但是我不知道怎么面对你。我们以后还是不要再见面了。”
说完，泽莫转身就走了。
啊？
巴基愣在原地。这都啥跟啥啊？
第二天，巴基惊讶地发现自己的银行账户里多了一大笔钱。他想问泽莫是不是他给的，却发现电话已经打不通了。
泽莫就这么失联了。巴基想要找他问个清楚，于是他找到了泽莫最新的住址寻找线索。
开锁潜入别人的住所对巴基来说并不是什么难事。但奇怪的是，这明明是他第一次进去这座别墅，看到这里的东西却有种特别熟悉的感觉。
不只是熟悉，还很……亲切。
他感觉自己对这里面的构造和摆设都很了解，他知道厨房在哪，卧室在哪，好像连哪个柜子放了什么东西都知道得一清二楚。
更奇怪的是，泽莫的房间里，放着两个枕头，两双拖鞋，衣柜里放着两种不同尺码的衣服，但都是男装。
家里很多东西都是两人份的。
看来泽莫这段时间并不是自己一个人住在这里。
他在跟别人同居？和谁？
但除此之外，巴基没能找到泽莫有留下什么关于他最新位置的有用信息，也只能离开了。
就在他走的时候，路过一家咖啡店。
他看着那家咖啡店的招牌和装修，也莫名有种熟悉感，于是他决定走进去看看。
不知道为什么，进来之后他就下意识地直接走到角落一个位置坐下了。服务员递来餐牌，巴基看都没看就说，“先来一杯拿铁吧。”
就好像他以前经常来这里一样。
“……好的。”店员顿了几秒看着巴基，好像在思考些什么。
“怎么了吗？”巴基问。
“以前有个奇怪的客人，每次也是在坐这个位置喝拿铁。不过他已经好些天没来了。”
“奇怪的客人？”
“对，他每次都一个人来，会点两杯拿铁，但是自己只喝一杯，另一杯就这么放着不喝。他平时都是选的这张桌子，但是是坐在你正对面的这个座位上。”
“而且他总是会对着空气说话，还说得很开心的样子，就好像他面前有个人在跟他聊天一样。”
“我听其他人说，他是因为恋人去世了，接受不了事实就出了精神问题，总是幻想自己的恋人还活着，还经常来这里一起喝咖啡聊天……我们觉得他太可怜了，也不敢打扰他……也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了。”
“你说的那个人，是不是看起来三四十岁，个子不高有点微胖，脸上有痣，脸蛋圆圆的？”
“是啊。你认识他？”
“谢谢。”说完巴基就走了。
巴基知道泽莫不是精神失常。他一定有什么事瞒着自己。
他去调查自己昏迷期间泽莫接触过的人，奇怪的是，大家都表示那段时间几乎都没怎么见过泽莫，就好像他一个人躲起来了一样，也不知道在干些什么。
而当巴基还在为此烦恼的时候，某天深夜，一阵刺眼的红光将他从睡梦中唤醒。
-14-
巴基终于找到了泽莫。
在布鲁克林。
他在这里买下了一个房子，就在巴基老家的位置附近。泽莫看到巴基来找他的时候还有点惊讶。
“你为什么不告诉我真相？”巴基问。“旺达已经全都告诉我了。”
“抱歉，我不认识你所说的那位旺达。”泽莫还不肯承认。
“你别装了。她突然来找我，说很高兴我回来了，我还莫名其妙呢。然后她跟我说了大概的情况，我想我知道你是怎么回事了。”
泽莫没有回答。
“所以呢？你不打算跟我解释什么吗？”
“我觉得我没必要跟你说这些。你救了我一命，我还你一命，仅此而已。现在我俩互不相欠了。”
“说得倒是轻松。原来你是这么随随便便就能说‘我属于你’这种话还跟人同居的人？”
“你……”泽莫愣了一下。“你都知道了？”
“旺达跟我解释了灵魂只能接触属于自己的东西的事。我之前去过你家调查过了。我一开始也很奇怪，按照她的说法，出窍的灵魂在理论上是不可能跟其他人有任何接触的。后来我想明白了……除非那个人宣告自己也是属于对方的。”
“……现在说这些已经没必要了。你也不必因为那个时候的你所做的事为难现在的自己。你可以保持你原来的态度，我对此也不会有任何怨言的。”
巴基无奈地叹了口气。
“你这人还真奇怪。”
“……什么意思？”
“为什么你会认为，年轻版本的我会喜欢你，现在的我就会不喜欢你了？”
“啊？”泽莫呆住了。
“你看到的是我年轻时的样子，但那实际上就是我现在的灵魂。我们本质上是一样的。”
泽莫甚至完全没考虑过这一点。因为他实在没办法将那个开朗的巴基跟现在这个冷漠的巴基联系在一起。
巴基走近了一点。“也就是说，你看到的那个灵魂的想法，实际上就是我自己的想法。”
等等。也就是说，之前那个巴基之所以会对自己一见钟情，是因为现在的巴基本来就喜欢自己？
见泽莫还是一脸呆滞不说话，巴基又继续说：“好吧，虽然我不记得那时候的我说过什么，不过我想那些都是我的心里话。”
泽莫的大脑快要运转不过来了。巴基之前说过的那些话，开始在泽莫脑海里不断重现。
“我觉得你很可爱。你的眼睛很漂亮。”
“我喜欢跟你待在一起的感觉。我喜欢听你说话。”
“我想保护你。”
“我会一直陪着你的。”
“我永远爱你。”
这些居然都是他的……真心话？
泽莫的大脑要宕机了。
他知道自己一定是脸红了，因为巴基看着他的样子之后笑了。
“好吧，看来我年少轻狂的时候真是什么话都敢说出来。”
“不过我可以保证，我不会撒谎。我说的话都是认真的。”
泽莫的脸都在发烫。他抬头看着巴基，突然觉得，他的眼神又变回当时那副温柔而深情的样子。
泽莫终于明白，哪怕经历了几十年的磨难和沧桑，那个藏在詹姆斯·巴恩斯心里的灵魂，一直没有变过。
巴基捧起泽莫的脸，慢慢亲了上去。
“我现在终于回家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