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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曆
每逢重要日子，我都會堅持編輯“小作文”式的朋友圈，這篇倒是其中略微過長的一則，是當作「年終總結於展望」來寫的。在瀏覽這一年留存的相片時，個別經歷被我再三考慮，到底要不要寫入我2023年的一部分。不是說不重要，或是不值得紀念，只是害怕一些情緒在風化之後，會變得扎眼。推敲一二後，還是留了下來，覺得就算日後放低了玩味，應該也是經歷的一部分。不過我也沒有對自己坦誠到這種程度，遂在博客上存檔該則隨筆，以免日後一怒之下刪掉發文。
封面取自2020年除夕的街拍，我很喜歡家鄉的鷗鷺，它們閒適又自由。
一
二三年後面些時間，幾乎都是在別人的「幫助」下度過的。
有司機幫忙壓線送我到航站樓，趕上了櫃檯值機時間；有同學不厭其煩地回答我略顯愚蠢的問題，幫我磕磕絆絆地走完Sem A的適應期；有空姐知道我很著急，借我用兩艙特權趕時間；有MTR車站值班人員，幫我聯絡調度同事，在瀕臨登機時間時，找回我馬虎大意遺失在車廂的背包；有旅客讓出一條快速通道，讓我插隊安檢。
我自定義為一個「知恩圖報」的人，每一份情誼都應允自己應牢記在心裡。但那些陌生的善意，卻不像貴人，老師，這樣穩固長期的社會關係，大多數時候甚至不知其姓甚名誰，遑論「圖報」。只能時時提醒自己，等到下次輪到自己能夠給別人提供方便時，多多報以善意。如此才能稍稍回答受惠過的，如洋如海的人們。有人喜歡用「感恩」來替換「謝謝」，或許也出於此心。
二
一月還借住望江時，尤喜歡找能看得見銀杏樹的窗口自習。倒不是不能在格子間自處，但那麼多好時光，哪怕不能以「放空」來享受，在年初時心境鬱結難開，橫衝四撞得於困獸無異時，至少應該在勞碌中抬頭望見一些景色。
我已經不太能記清那些日子，每晚在自白什麼，聽見前人心境時在想什麼，只記得第一次明白耶穌為什麼叫「牧羊人」，而我又為什麼只是一尾「神仙魚」。人們好多看上去自己無路可逃的選擇，都是被自己逼上的不得已；人們好多篤志衝鋒的前路，都是聽別人敘事的童話。往些年我老愛想像自己，再懂事一點，再理解自己多一點，走過好幾遭後開始理解，那些我誤會為「成長」的漸悟，都得是時間溫釀出的自然而然。
三
昨天，「赤壁賦」在我眼前鋪開時，心裡幾近要擰出水來。高中在語文老師逼迫下記誦他，大學在「回首亂山橫」的踟躕裡想起「滄海之一粟」，想起「物我之一瞬」，才懂得這一份穿越時間的禮物有多珍貴，甚至一度支撐了支離破碎的我。
「心境」是一條單行道，我認為這是一個事實。以前常鄙夷自己的庸俗之處在於，好像永遠不會珍惜自己當下的那一份心境，到頭來失去它後，又會追悔「啊，怪自己沒有認真對待」。後來學會的事情是，不用去羨慕任何人，去珍惜自己每一份感受，好的壞的都是好的。
二三年的經歷，像是不斷地被放在不同的極端環境下，去對抗，共存，同化，在短時間內的驟變。於外，去形塑；於內，去發心。於是，冬春掙扎了一條出路，仲夏發軔了一種堅持，孟秋叩問了一片願景，冬至反思了一項提醒。任務大大小小，功過有得有失，仔細想想，確實很喜歡過去一年。
反思來反思去，想枚舉的話太多。想借王安石一句禪詩，寄給來年，「願我六根常清靜，心如寶月映琉璃」。
還有特別提醒一下，好好學習，好好內卷。
2023/12/31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