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字/陌上梦落
摄影/陌上梦落
寻梦郎木寺
“这块土地本身和它的整个地平线一样无与伦比。藏区的天空确有它独特的趣味,远处,在地球和天空连接处,苍白阴暗的流雪勾划出地平线的轮廓。夏天,这里绿草如茵,草丛中点缀着彩色的斑斑点点,野罂粟花在翩翩起舞。在地平线的远方,那儿是块无名地,惊奇便由此而生。”在埃克瓦尔的笔下,郎木寺仿佛是一个“神”创造的迷人天堂。
位于甘肃碌曲县的郎木寺,地处甘、青、川三省边界。处地空灵,山水相依,景色秀美。金碧辉煌的寺院建筑群和错落有致的塔板民居,掩映在郁郁葱葱的古柏苍松间。其自然风光与民风民俗所构成的美感,吸引着世界各地无数艺术家和游客前来“膜拜”。
郎木寺创建于公元1748年。郎木寺由藏语地名“达仓郎木”演化而来。“达仓”是藏语音译,有“虎穴”之意,“郎木”为藏语音译,有“吉祥天母”、“仙女”之意。因而郎木寺以前固有的藏语地名全称为“达仓郎木”,这一地名在安多藏区广为流传和使用,历史悠久,简称“郎木”。
郎木寺是这个小镇的名字。一条小溪从镇中流过,却有一个很气派的名字“白龙江”。湍急的白龙江水把小镇一分为二。江北是赛赤寺属于甘肃碌曲县,又叫“安多达仓郎木赛赤寺”,江南是格尔底寺属于四川若尔盖县,又叫“安多达仓郎木格尔底寺”,均属藏传佛教格鲁派寺庙。一条小溪分界又联结了川甘两个省份,融合了藏、回两个和平共处的民族;喇嘛寺院、清真寺各据一方。晒大佛,做礼拜,小溪两边的人们各自用不同的方式传达着对信仰的执著。
整个小镇,民居与寺院完美融合。郎木寺在2005年被评为“中国魅力名镇”20强,此外郎木寺膜拜者眼中还有许多称谓,“东方小瑞士”、“诗意栖居”、“梵天净土”、“世外桃源”等,实际上,郎木寺的景色,根本无法用语言来表达。在郎木寺,不管是民居还是寺院,处处都能看见仰月状的塔顶,和房顶上金光闪闪的火焰珠宝,连空气里,仿佛都弥漫着浓浓的佛教气息。最让人留恋的是郎木寺的清晨,破晓时分,整个郎木寺上空都会被一层薄雾所笼罩,隐隐约约,庄严而又神秘。特殊的地理环境、浓厚的宗教文化及民风民俗构成了郎木寺独特的元素,加上四季自然风景各异,郎木寺已经成为世界各地摄影及旅游爱好者的天堂。
站在郎木寺镇远眺,山间森林繁茂,形成一片片苍劲的墨绿。寺庙建筑散布在河谷两岸的山坡上,桑烟袅袅,佛号声声。飘舞的经幡传导出浓浓的宗教气息,虔诚的信徒磕着等身长头来此转经。围着寺庙零散分布的,是分不清属于甘肃还是四川的汉、藏、回族民居。一座座院落朝向不一,主人用石墙或篱笆围起自家院子,远远看去,就像青草地上的一个个“童话世界”。独特的地理环境,秀美的山川以及民风民俗组成了郎木寺的一切,汉藏回三个民族的居民都在白龙江畔浣衣汲水,呼吸一方清新的空气,过着平静安稳的幸福日子。
四川一侧的格尔底寺地势比较开阔,成群的牛羊在寺院旁的草场上悠闲地吃草,寺院的喇嘛在大殿里庄严地诵经。进格尔底寺,可以见到雄伟瑰丽的四个大殿,闻思院,也是主殿即大雄宝殿所在,医学院、时轮殿和护法殿,木瓦木楼的僧舍建于其中,随山势层层叠叠,喇嘛们的红僧衣时隐时现。
与格尔底寺遥遥相望的是在甘肃境内的赛赤寺。过小桥,随着缓坡,漫游赛赤寺,最后爬上赛赤寺的高处,远望郎木寺镇和纳摩峡谷宛若仙境。
坐落在山坳里的郎木寺镇,寺庙屋脊上的法轮、金鹿在阳光的辉映下金碧辉煌、熠熠闪烁,僧俗民众宁静悠然,一派佛界风光。这里,不仅处处透出几分神圣和神秘,也显露出些许的休闲和随意。高原的太阳总是那么灿烂,阳光夹杂着从寺院传出的浓浓的烟味,在整个小镇弥漫;通往寺院的弯曲小路上,磕长头的草原牧民一步一拜,虔诚行进。
置身于桑烟缭绕、群山怀抱之中,面对飘舞的经幡、古老的苍柏,金碧辉煌的寺院、错落的僧舍,耳边传来喇嘛专注的诵经声,我们在山顶,拍摄下这里钟灵毓秀的山川小江,肃穆庄严的寺院佛像,参佛路上的虔诚信众。
很多人知道,云南迪庆藏族自治州以“香格里拉”闻名于世,是因为英国作家詹姆斯•希尔顿写作的《消失的地平线》一书,这本书掀起了西方人寻找香格里拉的热潮。其实,甘南的郎木寺,也是因为一位西方人写的一本书而名扬海外,并引发了西方人前来寻找郎木寺的热潮,这本书叫《西藏的地平线》,作者是美国人罗伯特•埃克瓦尔。
埃克瓦尔是一名虔诚的基督教传教士,在郎木寺生活多年,用充满感情的笔墨,为世人描述了这个人间净土美妙的自然和人文景观。或许,传教士埃克瓦尔没有想到,经由他的“神”来之笔,一个微缩版的“香格里拉”——郎木寺,从此开始传遍世界,引发了世人对郎木寺的诸多想象与寻访。
1926年5月,埃克瓦尔穿越岷山,抵达郎木寺地区。自从第一眼看到郎木寺,埃克瓦尔就被征服了。眼前,郎木寺的种种建筑点缀在巍山溪流之间。站在赛赤寺对面的观景台,一幅奇妙的景象浮现眼前:以寺院为核心,西侧,火红的丹霞地貌像瑞士的城堡一样富有诗意;东侧,连绵的山脉像阿尔卑斯山一样雄伟;站在山下,仰望半山腰的赛赤寺,金色的寺顶在日光的照耀下熠熠生辉。
“几经挫折和多次拖延,藏族人才最后答应让‘外国人’在郎木寺居住。1930年秋,我与妻子、儿子终于在一个贸易点的临时住宅居住下来。我们以郎木寺为根据地,在这里度过了5个春秋。后来,我们暂时离开藏区,在美国待了4年,1939年又返回郎木寺。”从1930年开始,埃克瓦尔用藏名“喜饶宗哲”,在郎木寺执著地传播基督教福音。
回国之后,埃克瓦尔念念不忘他在郎木寺多年的美好生活,将往日笔记进行整理,出版了《西藏的地平线》一书。就像詹姆斯•希尔顿的《消失的地平线》掀起了西方人寻找“香格里拉”的热潮一样,这本《西藏的地平线》也唤起了西方人对郎木寺的向往。《西藏的地平线》以小说体的手法描述了当地藏人的游牧生活和美丽风光,《纽约时报》评价这本书是“一本在许多方面都具独到之处并令人迷恋的书”。
今天看来,埃克瓦尔的传教工作显然不算成功,如今的郎木寺已完全看不到基督教的痕迹。17世纪初,曾经在西藏上部古格王朝兴盛一时的天主教堂早已一闪即灭。如今,当年埃克瓦尔们在郎木寺致力弘扬的基督教,也已烟消云散,片羽不存了。
在历史上,郎木寺地处唐朝和吐蕃统治区的边界,这里也是松洮古道、洮岷古道和唐蕃古道支线青海道的交会地带。是甘、青、川三省的十字路口。“其地肥良”,非常有利于游牧民族驰骋纵横,在历史上吐蕃想尽办法要得到这块“九曲之地”。北宋时期,中原与辽、西夏、吐蕃诸部三面为敌,战火不断,战马需求量极大,朝廷开始以茶马之政为重要国策。当时的茶马互市主要是在陕甘川地区。其中茶叶取于川蜀,马匹主要来源于黄河首曲的“河曲马”,而郎木寺正是黄河首曲的门户之地。可以想象,在漫长的历史时期,作为交通要道的郎木寺人马喧哗,热闹非凡。
如今的郎木寺,经历过商路的繁华和喧闹,见识过当地的兴旺与纷争,看惯了千年商旅和征夫,迎送过无数高僧和过客,曾经的驿站和教堂也趋于湮灭。最终它以一种宁静的姿态,定格在甘南和川北这片奇崛而又美丽的山野,淡泊而优雅。
夜幕逐渐降临,天空中月如银钩。寺庙村寨间的点点灯火似乎要提前呼应即将布满夜空的繁星。如此温馨静谧的画面,恰似一个人间罕有的“香格里拉”,一幅世外桃源的美妙景观跃然而出。
有人说,这是世间最后一处没有喧嚣的地方,也是灵魂深处最纯净的乐土,这里有令人敬畏的神灵,也有令人震撼的信仰。这里是郎木寺,一个远离俗世的世界。
“现代社会给人的负担和压力太大了,人们失去了最淳朴的东西。这么多人不由自主来到郎木寺,实际上是寻求与大自然的交流、寻找生命的感觉、寻找自我,对很多人而言,来郎木寺已经成为他们内心本源的追求。”李可染之子、著名画家李小可说。
2018.07.27郎木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