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座远离尘世的岛屿。
琴声自远处悠悠传来,和着花香,亦真亦幻,和煦的阳光透过参天的古林洒下斑驳的影子,亦幻亦真,而在那古树的掩映中竟是藏了一座竹屋,那徐徐琴音正是出自这里,清澈灵动,格外悠然,就好像几百里外的湖面上荡起的阵阵涟漪。一曲毕,琴音初停,帘幔轻响,竹屋中走出一位袅袅婷婷的女子,浅白素纱,玉簪轻挽起墨发,笑靥如花,脱俗的风韵宛若古老轻灵的神氏。
花丛间悉响,女子浅笑,缓缓走向异动之处,轻俯下身子,竟有一只灵狐跳进她的怀中,这灵狐通体雪白,额前有一缕奇异的金色,甚是可爱,小家伙趴在女子的怀中不安分的蹭着,似是撒娇一般,女子莞尔一笑,轻抚着它的毛发,呢喃道:“雪儿乖,今日岛上来了客人,休要调皮。”那灵狐竟似听懂了一般,慵懒的哼了一声便安静的趴在怀中半盍起了眼睛。随后,一人一狐向林深处走去。
古林深处的河边坐着一个垂钓者,青衣暗纹,墨发高束,双目半阖,他正拿着一截无饵的竹枝钓鱼···怡然自得,闲适的要与这林子融为一体。
“许久不见,景玄”女子轻开了口。
男子轻睁开眼,嘴角溢开一抹笑。“别来无恙,风妹妹”
男子微笑起身,打趣道:“三十年了,风漓妹妹这里还是安静的很啊,不知闲暇之余可曾有思念哥哥我?”
迎面走来的风漓勾了勾唇角,道,“我整日要调琴焚香,还要照顾后院的花花草草,那里会得空思念你?可倒是你,世人皆知景玄上仙一向繁忙,不去布甘霖雨露,今日怎得空跑到我这荒岛子钓鱼来了?”
景玄装出一副悲伤之情,皱了皱眉道:“风妹妹竟如此薄情,白白浪费了我这些许思念,我只是偷得浮生,哪像你这么清闲,一走了之说不回去就不回去。”
风漓敛了双眸,“说吧,找我到底何事?”
景玄正了正色,严肃道:“西瀚海割裂后,西皇那块地被慕容老头控制了,楚息那老儿不想开战,就和慕容老头签订了盟约,停十年战火好休养生息,但多年来西瀚海韬光养晦,养足了兵马,那鬼阵祁英从不按常理出牌,西瀚海借着七百里月氏大漠为屏障,进可攻,退可守,实力大大增强,可与皇朝慕容家抗衡,神州早已剑拔弩张,战争一触即发。如何?如此这般,还不回去?”
风漓一双秀眉微皱,可眸间却一如既往地决绝,半晌,她开口道:“当时自己发的誓,我定不会违背,但我也定不会忘记女娲后人的使命,不如我派几个孩子过去吧,替我去人间走一遭。”
景玄心想还好,也算没让我完全失望,如此却是两全其美之法,只是突然想起了那白麓山上的某人,所期所盼终生无望,也并未做出太大的反应,依旧是万年不改的标志微笑:“这样便好,你早些安排着,我先告辞”言毕,足尖一点,竟已是没了踪影。
月泉宫,醒来竟已辰时二刻。
这一觉很香,祁少棠做了个冗长的梦。梦的内容她大致记不清了,但她依稀记得一个叫风什么的女子,还有那句散落在风中的最后一句话:什么二十又五,回岛复命。都什么乱七八糟的、果然又是读稗官野史、听说书先生讲多了吗?
最近总做类似的梦,罢了,不再去想,浪费心思。于是乎床上的人揉了揉惺忪的睡眼,束了束头发,简单洗了漱,穿戴整齐,忙去月夕宫请了安,本就无精打采,听到母后说:“今日十五,记得差人去找你堂兄回来,晚上在宫里设家宴。”眼睛这才转了转,亮了起来。回到自己住处后胡乱吃了些点心,便顺手拿了截马鞭就大步走了出去,本欲径直走出,看见门口的卫兵后像是想起了什么,想了想,最后还是掉头换了个方向,轻声的绕到墙边,纵身一跃便敏捷的翻墙而去。
宫墙外响起清脆婉转的口哨声,瞬间便有匹殷色烈马从角落侧门中走出,少年熟练的翻上马,看了看侧门口的侍卫,俯下身来低声道:猎风,我们走。
语毕,一人一马扬长而去。